第01章文物追缴 黑夜，变换闪动的红蓝光将码头照得光怪陆离，数辆警车停靠在岸上，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一艘小型游轮向黑暗深处急速驶去，只留下一条长长的介字形波浪痕迹。 “通知海警，务必将那艘游轮拦下！”行动组长正在通过对讲机进行部署，忽然看到队伍中有一个人冲向岸边停泊的快艇。 “那是谁？！” “报告组长，是二队的冯格！” “那小子会开快艇！？” 说话间，人们看到一艘快艇发动起来，左支右拙，向后又猛的一顿，才终于向前飞驰而出。 游艇上的马仔注意到了后方的响动，紧张的问道：“大哥，后面有快艇跟上来了！怎么办？！” 大哥十分淡定，“怕啥？快艇还是上月加的油，他开不出多远的！” “大哥英明！” 果然后面快艇的马达声戛然而止。 漆黑的海面上，快艇上的人默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扁瓶子，说道：“还好我携带了应急浓缩油！” 灌入特制燃料的快艇速度大幅度提高，风驰电掣的冲向游轮。 轰！ 快艇与游轮追尾的瞬间，一个人影蹿到了游轮驾驶室，将一只荧光救生圈套到马仔身上，接着一个侧踢将他踹飞到海里。 又一拳砸在头目脸上，然后揪起他的衣襟，厉声问道：“东西在哪？！” “别打别打，我就是个幌子，东西根本不在我这。” 那人顺手抄起身后桌子上的一只酒瓶，猛的将头目反摁到驾驶台上，“说！东西到底在谁手里？！不说！就捅菊花！” “……啊……” 天蒙蒙亮，警笛呼啸，数辆警车冲入机场跑道，然而还是来晚一步，一架商务机缓缓驶离了地面。 “做好卫星定位，请示上级，请求跨境追捕！”行动组长正通过对讲机进行沟通，忽然看到队伍中一个人冲向停机坪上的另一架商务机。 “那是谁？！” “报告组长！是二队的冯格！你应该认识了……” “那小子还会开飞机？！” 说话间，那架商务机左摇右晃的驶向跑道，并且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然爬升起来。 “厉害……” 驾驶室内，冯格挑选了一个航向暂时与前机同向的航线，然后按下了自动飞行按钮，淡定地说道：“还好我玩过《极品飞机》！” 小弟看到显示器上的识别提示，紧张的对头目说道：“老板，后面有飞机跟上来了！” 老板赶忙问：“不会是战斗机吧？” “不，是商务机。” “那怕个球，咱是最新型号的，它追不上来！” 然而后方的飞机上有人将机舱门打开，露出了半个身子，胳膊下夹着一杆警用榴弹枪。 “还好带了个够劲的！” 瞄准，射击，轰！ 前方飞机的一只引擎被击中，好不容易稳住了平衡，但速度和高度大大下降。 当后方飞机赶到前方飞机的正上空，一个人影从上面跳了下来，他落到机背上，贴着机身摸到了机舱门。 一小块黏贴炸药贴在了机舱门上。 轰！ 机舱门翻滚着落向大海，一个矫健身影甩进了机舱。 一个侧踢将跟班小弟踢飞出去，然后一拳砸在老板面门上，揪起他的衣襟，“说！东西在哪？！” “我说我说……呜呜呜，难道你是詹姆斯邦德吗……” 在一双冰冷目光注视下，老板颤颤巍巍地打开了一只保险箱，交到对方面前。 冯格取出里面的东西，将其展开，是一张精美的唐卡，然而画风似乎不太对。 “你蒙爹呐！？这是真货吗！？这是真货吗？！”一拳又一拳地砸在老板面门上。 “真的！绝壁是真的呀！呜呜呜……” “那怎么佛祖摆了个剪刀手？！你侮辱我的智商！你侮辱我的智商！”一拳又一拳地砸在老板面门上。 经过短暂而有效的审讯，确定老板没有说假话后冯格好奇的伸出左手也比了个剪刀手，然后按在了佛祖那剪刀手上对比了一下。 “真是奇了怪了，佛祖不都是摆菜刀手的么……” 巨大的横幅彰显出警界的豪迈风范，两鬓斑白的局长站在主席台上，用洪亮的声音说道：“下面颁发个人一等功——冯格！” 掌声雷动。 “在国宝失窃案中，冯格同志勇于争先，敢打敢拼，作风硬朗，在困难面前，不低头，不气馁，创造性的发挥主观能动性，为挽救国宝，惩治罪恶，做出了重大而突出的贡献！请冯格同志上台领奖！” 在热烈的掌声中，冯格幸福的走上主席台，用他包裹成粽子一样的左手与完好的右手一起托起了奖状。 镁光闪动。 “局长……”冯格在局长耳畔小声嘀咕，“在疾控中心隔离一个月也就罢了，科考队的人也来给我做检测是几个意思？” 第02章特殊派遣 “老唐哇，你务必派一个强力的手下，我看那个叫什么格的就很有勇有谋嘛，我知道，可你不知道那个女娃娃简直就是个活祖宗，我是怕一般人对付不了。” “……好吧。”局长挂断电话，然后又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对，是我，现在有个任务，是这样……” 市郊的一栋气派非凡的豪宅，便是赫赫有名的津泰集团董事长苏长成的府邸，素来有重重保卫，而最近安保程度又加强了许多。 “真是的，何必浪费纳税人的钱财，我三岁的时候就有人说要绑架我，到现在我还不是好好的，”苏家大小姐苏梧雨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时尚杂志，对身后站立的保镖队长齐叔说道，“唉……也不知道来的几个能不能看，听说警队里的人各个都是啤酒肚、谢顶，唉……” “据说是特勤队，”和军警两界都有些渊源的齐叔并不认可苏梧雨的描述，“小伙子们各个挺拔倜傥的很。” “切，您老可真会说。” 齐叔腰间的对讲机发出声响，“齐叔，警察来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听到保姆的声音，“警察先生这边请。” 在苏梧雨和齐叔的注目下，一只缠满绷带的左手首先出现在视野里，接着是一个穿着跨栏背心披着警服外套的男人走了进来。 哗啦啦啦……苏梧雨不满的快速翻动杂志，嘀咕了一句“好嘛，来的是个残疾人”，齐叔虽尴尬也只好上前打招呼。 “警察先生，你好，我是保镖队长齐恒，呦？就你一位吗？”齐叔端详着眼前的这位，怎么看也看不出像是特勤队的，倒像是搞门卫的。 “哈哈……你好你好，我叫冯格”，冯格倒是十分兴奋，点头说道：“对呀，就我一个还是刚从疾控中心赶过来的呐，这一路上的，倒是……这个有点口渴。” 保姆赶忙去将水倒来，而冯格则绕过齐叔开始四处张望，欣赏起大厅豪华的装潢。 “啧啧……奢侈……哎，苏家大小姐呢？”冯格扭头对齐叔问道，问得他一脑门黑线。 苏梧雨更是错愕，“我一直在这呢，您老先生看了半天都看什么了？” “啊，哈哈……房间太大，目标不容易锁定啊。”冯格笑呵呵的来到苏梧雨对面，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贼兮兮的盯着苏梧雨。 苏梧雨心想，“你丫要是再从这逗比玩，老娘就让你滚蛋！” 终于冯格开口说道：“津泰将安防做的这么给力，一般绑匪是奈何不了大小姐的……” “不过从警局如此的重视程度以及从津泰的紧张程度来看，恐怕不是一般绑匪那么简单喽，要知道津泰对自己的安保团队十分自信，从来没有过要到麻烦警局的地步。” 冯格端起了水杯，喝了起来。 苏梧雨本来准备无论冯格说什么，只要一说完就叫这个“残疾人”滚蛋，不过听他现在的分析，也不由得起了几分好奇，从而选择继续听下去。 而对面的齐叔脸色更是大变。 冯格见俩人都老实多了，便放下了水杯，继续说道：“恐怕苏老板有些事并没有明说，不过没关系，来的路上我已经做了功课。最近金融版面上有报道称津泰集团的医药上市子公司遭到恶意收购，结果被津泰顽强的保住了，所以放出要绑架苏大小姐的消息一定是与恶意收购背后的主使者有关，而据我分析……” 正当苏梧雨与齐叔不知道冯格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惊人分析的时候，冯格停住了。 咕咕……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先去吃个饭，回来再继续讲啊。” “别别，我叫保姆马上做些饭来，稍等。”齐叔内心有些崩溃，头一次见到这么“随和”的人。 苏梧雨则开始有些抓狂，气鼓鼓的暗骂“真是个臭混蛋！” 在苏梧雨恶狠狠的盯视了冯格十多分钟后，一托盘饭菜被保姆端了上来，冯格即刻开启了进食模式。 “啊，味道不错……西红柿鸡蛋要多些蛋就更好了……这时要是要能有根油条就更棒了，知道吗？油条拌饭味道很好的……” 苏梧雨简直有想掀桌子的冲动，“世上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啊……终于有精神了……”冯格抹了抹嘴，然后从警服口袋里掏出了几张折叠的A4纸，递到了苏梧雨面前，并对齐叔说道：“齐叔也一起来吧，给你们解释完，就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在苏梧雨与齐叔打开纸查看的时候，冯格继续说道：“这是境外某科研组织内部论文的摘录，是一位搞电器维修的哥们帮我查到的……” A4纸上有一张显微镜下细胞组织的图片，还有一张是DNA双螺旋解构定点替换的图片。 “当然你们或许看不懂，还好我有个妹子是学生物工程的，她帮我做了解释……” 虽然苏、齐二人不懂，但他们也看过影视大片，多少知道些这种图片背后的意义，不由得听得更加认真起来。 “……简单的说就是基因强化，老外嘛，很喜欢搞些自残的事情。这个组织的研究最近有了不少惊人的突破，然而有一项关键点始终无法攻克，那就是衰变速率问题，简单的说就是无法做到永久性增强，而且衰变过快，副作用极大……” 冯格仿佛变成了一位博士生导师在教育两个小学生，一脸的“说深了怕你脑瓜子宕机”的得意表情。 “然而，津泰的那家医药子公司，前不久研制了出了一型抗衰剂，准备投入美容保健市场，所以我想一定是有人注意到了这点，才打起了津泰的主意。” 冯格的爆料让苏、齐震撼不已，二人也算公司上层人物，可显然对有些事情并不知晓。苏梧雨看冯格的表情不由得开始郑重起来。 “所以回到我一开始的话，津泰的安防如此给力，一般绑匪是奈何不了的，可若是磕了药的绑匪呢？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的绑匪呢？能上天入地，穿墙而入的绑匪呢？” 早已开始真的有些害怕的苏梧雨被冯格说得一愣一愣的，当见冯格说完，苏梧雨声音微微颤抖的问道：“所以，警察大哥你的意思是，是一些变异人要来绑架我？！那怎么办？那叫特勤队都来我家做客吧，管吃管住，不浪费纳税人钱……” “冯警官，这个推论，你肯定吗？还是说有那么个七八分把握也行啊？”齐叔显然老道的多，问出了关键问题。 齐叔认为假如冯格的推论是警局层面拿出来，可信度就高，若只是他仅仅在“来时路上”做出的推断，就值得商榷了，毕竟关键资料仅出自他“搞电器维修的哥们”和“学生物工程的妹子”，丝毫没有权威性。另外他说出来的内容实在有些骇人听闻，根本不符合常理。 “啊哈哈哈……这个……”冯格有些羞涩的笑道：“虽然只是初步推断，但我可以确定……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切！搞什么悬疑阴谋论！你可以走了，警察残障人士，不送！”苏梧雨愤愤的说道。 第03章另类斗角 “能让我离开一个地方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我愿意，另一个是上头的命令。”冯格翘起了二郎腿。 “齐叔，送客！” 苏梧雨站起来，已经当冯格不再存在一样，“今天有个朋友的店开张，我得去参加。” “梧雨啊，你的电话，是你爸爸的。”保姆忽然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苏梧雨有些意外，接过手机，“喂，老爸你死哪里去了……什么？我不！我不！我就不……要是敢冻我信用卡我就抹脖……老爸！老爸？我靠，竟然挂了！” 冯格向齐叔眨了眨眼睛，以表示感谢，因为正在苏梧雨要赶他走的时候，他看到齐叔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齐叔则尴尬的颤动了一下嘴角。 “苏大小姐，你父亲是不是没有说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要你管？！气死我了！”苏梧雨看着冯格这个“残障人士”，怎么想也想不出为什么父亲在电话中一再叮嘱她一定要配合“那位警官”，而且很是用尊敬的语气。 灵机一动，苏梧雨计上心来。 “累了，我回房间了。” 苏梧雨回到房间，迅速换了一套运动装。 “哼哼，残疾人士臭美什么！？我神不知鬼不觉的跳出去，然后再从正门进来，再然后指责你玩忽职守，看你有什么脸继续在我家待下去！” 打开窗户，套上手套，苏梧雨撅着屁股探出身子，像是女贼一样开始顺着能够借力的墙缝、外扇、排水管等向下攀爬。 看那熟练的动作，平时一定没少这么干。 稳稳落地，苏梧雨拍了拍手套上的尘土，刚一转身就差点被一张大脸撞到。 “苏大小姐在锻炼身体吗？” 还是那缠满绷带的手，还是那熟悉的跨栏背心，以及披在身上的警服，冯格笑嘻嘻的，已不知在那里安静的看着苏梧雨撅着屁股攀了多久。 “真愁！” 其实苏梧雨心里到算不上多么厌恶冯格，只是鬼马惯了，单纯追求捉弄别人的欢乐，见冯格还挺耐玩，于是“大战”开始。 第一轮，“陪我打打游戏吧”，即进行《跳舞街》大比拼，输的人要么大冒险，要么吃芥末。 苏梧雨以为冯格这个断手的家伙，身体平衡能力肯定下降，根本比不过她这位骨灰级《跳舞街》玩家。 然而，冯格竟然凭借“狗啃泥”、“猪打滚”一般消魂的舞姿愣生生赢了苏梧雨，分数一次也没有比她低过。 “我靠！你走狗屎运了吧？！” “是反应灵敏，说吧是大冒险还是吃芥末？” “先说说大冒险……” “卸妆展示一下素颜。” “我吃芥末！” 第二轮，“陪我练练瑜伽吧”，即进行瑜伽高难动作比拼，输的人要么模仿小狗，对另一个人说“主人我要吃便便”，要么吃芥末。 苏梧雨以为冯格这个断手的家伙，身体柔韧性能柔到哪里？根本比不过她这位瑜伽十级的准专业选手。 然而，冯格竟然任凭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也标准的完成了苏梧雨同样的动作，最后更是用一记“龟缩”难倒了苏梧雨。 “我靠！不带这么玩的！”见冯格一个糙老爷们竟然能将整个身体缩进一只储衣篮中，苏梧雨顿时刷新了三观。 眼见自己又要吃芥末，苏梧雨灵机一动，说道：“这个动作你会吗？”于是她伸出左手，中指绕在食指上。 “这算什么瑜伽？” “额哈哈哈……认输吧，不许用右手，必须左手！” “好！”冯格开始一圈一圈的解下绷带，阴森森的说道：“虽然还化着脓，流着汤，但这个动作还是能做的……” “恶……好吧好吧，我吃芥末！你赶紧绑回去！” 第三轮，“陪我练拳击吧”，即苏梧雨最后的杀手锏，输的人要么跪在地上唱《征服》，要么吃芥末。 苏梧雨早已算计清楚，首先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女的，对方一定会有所顾忌，其次对方不会知道自己的拳击实力差不多是个准羽量级选手，到时候出其不意，“哼哼！” 于是，两人刚拉开阵势，苏梧雨就暴风骤雨的击出了一系列组合拳，速度之快，力量之强，就连冯格也大吃一惊。 “额哈哈哈……受死吧！” 见冯格左支右挡难以为继之时，苏梧雨发出了致命一击，并熟练的运用出拳王阿里创造的蝴蝶步法，在步伐提供的强大助益下，她的身体好似一颗流星冲向冯格。 而冯格则缓缓伸出了右拳。 砰！ 苏梧雨一个倒栽葱仰在了场地上，这是脸部于拳套上受到的反作用力所导致的。 “我靠！”苏梧雨揉着脸痛苦的爬了起来，“你算什么男人？竟然打女人！” “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冯格淡定的说道，“可我根本没有用力，是你自己撞成这个样子的，并不算我打了你。” “唱征服吧……嘴唇够肿了，就别吃芥末了。” “征服你妹啊！扶我去擦药啦！” 二人一左一右躺在两条沙发上，平静的样子似乎是握手言和了。 “没想到你还挺有意思。”颇像是两位绿林好汉不打不相识，苏梧雨发出了一句友好的感慨。 “不过我却感觉没什么意思。” 苏梧雨猛地转过头，正要开骂“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得意个屁啊！”之类的。 冯格就继续淡淡的说道：“我感觉这样太被动了……” 苏梧雨眨了眨眼睛，心念道“难……难道你想主动一下？” “你知道你父亲躲起来，以及现在我们在这熬时间，为了什么？并不是担心你会被绑票，毕竟对方不会明目张胆的闯进这座戒备森严的堡垒。” “那为了什么？” “为了钱……正确的说是为了股票走势，我认为为了阻止医药子公司被恶意收购，津泰应该动用了巨额资金，对方也同样如此，现在津泰的股价非常脆弱，一旦发生什么差池，会导致股票震荡，那么医药子公司被收购的命运也就将再所难免。现在是僵持阶段，得想办法打破这种僵持……” 现在，苏梧雨对冯格的分析已经不再抵触，何况冯格所言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见冯格今天头一次露出如此认真的表情，苏梧雨意识到这个奇怪的家伙一定有了什么大胆的想法。 “不如……我们主动出现，引诱对方的人对你下手，将他们缉获，然后公布媒体，这样就可以大大缓解股东门对津泰股价的心理压力……你说怎么样？” 好在此时齐叔不在，否则被他听到不知道会倒吸多少口冷气。 “你是说将计就计，拿我做诱饵？” 冯格露出赞许的笑容，“就怕你不敢。” 第04章实施诱捕 苏梧雨尚未做出答复，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梧雨，我今天店铺开业你怎么没来？害我剪彩都乐不起来。” “哎呀，不是和你说过吗，有人放话要绑架我，现在我爸根本不让我出门，齐叔也在这看着呢！” “别怕，有我在，谁敢动我的小雨雨一根汗毛，我就灭了谁！” “阿滕很厉害嘛！” …… 冯格听得有些反胃，终于等到苏梧雨聊完，可她忽然站了起来，笑呵呵的转身离开，以为她忘了刚才关于主动引诱绑匪现身的事情，未料她抛下一句：“正好，就照你的计划进行吧，我去给你找一套我爸的休闲装，我们这就出发！” “啥？！去哪？” “朋友邀我一起晚餐，这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没想到苏梧雨一同意就是急活。 “齐叔！”冯格喊道，“我得和你商量个事情！” 冯格临时想了一个简单但很稳妥的计划，好歹算是说服了齐叔，于是由一辆黑色悍马开道，后面跟着两辆越野，苏梧雨的粉红兰博基尼行驶在车队中央，全车满员，浩浩荡荡的向市区进发。 一路上没有出现任何可疑情况，车队安全抵达了位于滨海商业区内的某高档餐厅门前。 在苏梧雨刚要下车的时刻，冯格拦住了她，默默从怀中摸出了一粒糖果，递到苏梧雨手中，“这是我一个在国安部门工作的妹子给我的，可以抵抗市面上几乎所有的毒药，你用餐前吃了它，听到没！” 苏梧雨见手心中那包装褶皱土得掉渣的糖果——美猴王奶糖，上面还有冯格的体温残留，虽难免有些嫌弃，但还是接受了冯格的好意。 在两名保镖的护卫下，苏梧雨霸气外露的步入餐厅，而齐叔却留在了车内。 一座复古风格的主题餐厅，不仅在装潢上别具匠心，有青铜白鹤宫灯，仿造的流觞曲水池，山水屏风，陶制的餐具，而且舞台上还有穿着汉唐风格服装，使用古乐器演奏的乐队。 苏梧雨与那位名为阿滕的朋友在二楼海景台内用餐，于是冯格鸟悄的紧随其后在他们附近一处较隐蔽的位置坐了下来。 “先生，请问你想吃什么？这是菜单。”虽然位置隐蔽，但服务员是不会遗漏的。 冯格打开了菜单，连续翻了好几页，见菜单上最最便宜的菜标价也是三位数，不由暗骂一声“奢侈”。 “那就上几道最贵的特色菜吧，”冯格伸出右手，手指中夹着一张黑卡，“先刷了吧，免得我到时候走得急，忘付钱。” “呵呵，先生真会开玩笑。”见是黑卡，服务员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妹子笑得这么喜庆，记得给自己再刷500块小费！” “谢谢先生，您一定财源广进！” 装了一回大户后心情很舒畅，冯格心说“应该祝苏梧雨财源广进才对，毕竟这是人家的卡”。 服务员走了之后，冯格便开始观察苏梧雨那位叫阿滕的朋友。小伙看上去很帅气，带着金框眼镜，穿着笔挺西装，斯斯文文的样子倒是不讨人厌，不过冯格认为他有很大问题。 第一，因为他与苏梧雨在通话中的语气和措辞，当时给冯格的印象还以为是个外表不羁的浪荡公子哥，可如今看却是这般模样，这是典型的言行与形象不符，表明阿滕有着表里不一的潜质。 这种情况在大家族的子女中很常见，而这种人往往会有怪癖，并且城府较深。 第二，显然看得出，阿滕和苏梧雨很亲密，苏梧雨愿意以身试险去参加他的店铺开业仪式，可他却不顾苏梧雨的安危，执意要和她一起共进晚餐。这不得不说是种不对等的亲密，在当前这种情况下，阿滕的企图很耐人寻味。 也正是用这两点，冯格说服了齐叔，根据疑点制定出的防范计划，显然就有备无患的多，哪怕出门走动也就让人安心不少。 可能是出于大方的小费，冯格点的菜很快被端了上来，一看之下都是硬菜，什么鹅肝、鱼子酱、龙虾、鲍鱼、海参，还有一瓶拉菲，没看得出什么特色，光看出贵来了。 冯格即刻开启了用餐模式。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美景之下怎少的了曼妙的舞者？不一会丝竹声渐响，穿着华服的舞者翩翩而入，鱼贯在过道上舞动起来。 菜虽不是特色菜，但舞却真的别具特色，冯格见到每一个扭动花枝的舞者，额上都半顶着一副脸谱，不仅不影响展露下面的浓墨妆容，更多了一处新鲜看点。 也正是此时，钻心的疼痛突然从冯格左手传来，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正是由于那些脸谱的出现！ 可能出于剑走偏锋秀看点，脸谱并不是平常的京剧脸谱，而是各种丑陋惊悚的鬼怪脸谱，吐着舌头的，长着尖角的，呲着利齿的…… 这些古怪脸谱通过视觉进入冯格脑海，好似搅拌机搅动起来，撕扯扭曲的色彩夹杂着残缺画面，让他手痛之余又是突兀的一阵眩晕，“妈的，糖丸给了苏梧雨……”他还以为自己中了什么毒，却并未联想到，那恐怕是绷带之下，两支黑指在作祟。 自从上次在古老唐卡上比了一下剪刀手后，冯格左手食中两指便淤起黑血，仿佛坏死一般，当时着实吓坏了会诊的大夫，后来甚至惊动考古界从事古细菌研究的专家前来取样，以为是感染某种古代病菌，也因此冯格在疾控中心被隔离了很长一段时间。 然而最终，冯格的手指并没有出现机能上的任何问题，医学科研人员也没有找到任何缘由，于是他的手指成了一个谜团，他的指尖血现在仍被一堆研究人员探索检测中。 然而奇怪的是，眩晕归眩晕，疼痛归疼痛，冯格察觉自己的五感在刹那之间大幅度敏锐起来。他能清晰的听到苏梧雨那边的对话，甚至能感知那里具体的动静，而这显然不是中毒之象。 “小雨，”阿滕深情的注视着苏梧雨，并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其实我今晚非要邀你过来，是因为有些心里话，实在憋不住要对你讲……” 冯格咬着牙忍着痛，心里却八卦起来，“不会吧，要表白？难道之前还不是男朋友？” “……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这……”苏梧雨犹豫起来，这更是让那边偷听的冯格暗呼有戏看。 “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的心是怎样的，你还看不出吗？”阿滕并没有泄气，而是继续步步为营，“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作了我唯一的女朋友。” “唯一？难道还有其他女人？”冯格希望苏梧雨不要答应阿滕，因为他很有可能是个渣男。 然而苏梧雨似乎没有听出阿滕话语中的破绽，竟然点了点头，“嗯，好吧。”然后羞涩的躲对方视线，拿起红酒喝了起来。 冯格暗骂苏梧雨真是白瞎那么会折腾了，又是玩跳墙，又是玩心机游戏的，原来也不过如此，是个地地道道的傻姑娘，四肢发达罢了。 不过冯格反而开始意识到，这次或许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那个阿滕只不过是个要泡千金小姐的渣男罢了，如此而已。 可就在这时，冯格听到苏梧雨“嘤”的一声，说道：“哎呀，怎么我酒量不行了，才喝了两口，头就有些晕……” “啊!你没事吧？要不我带你去休息一下？” 冯格见阿滕挽起扶头萎顿的苏梧雨起身准备离开，他赶忙集中注意力，并透过面前摆动的舞姿缝隙，想要锁定二人的方向。 不过令冯格郁闷的是，忽然有个奇怪女人的出现，干扰了他的行动。 一曲渐消一曲又起之际，一串清脆的编钟声响起，一位绝世佳人从舞者中间款款走出。不知为何，冯格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扭转过去，目光丝毫无法做到从她身上移开。 那女人，穿着一件红色深V复古礼服，身材火辣，妖娆妩媚得厉害，看得冯格这个糙汉子直感叹“终于得见人间极品”。 “首先感谢各位顾客照顾我揽月坊的生意，今晚给每位一律打88折哦，希望各位用餐愉快~” “其次呢，各位可知今晚是个极好的吉祥之夜呐！根据古神历，今晚正是古人信奉的战神800年后的转世之夜！差一点点就是千年难遇的呢！” “所以今晚和夫人一起来的，一定要好好培养兴致哦，争取今晚种下一个战神宝宝哦！没和夫人一起的嘛……相信你们也有办法解决的吧~” 美丽女人娇娆的声音引得客人们狼笑一片，有酒色上头的人更是大喊“办法倒是有，就是让红月老板帮忙种个战神宝宝吧！” “哈哈，这个可以有！”…… “好啦~大家尽情把酒言欢吧~” 丝竹声再起，带着奇怪脸谱的舞者们再次撩动起来。冯格注意到离开的那个女人似是有意，又像是无心的偷偷瞥了他一眼。 “这女人有古怪……”联想到此时身体的不明异样，冯格认为有必要查一查那个女人，不过眼前要紧的还是苏梧雨，于是冯格离开了餐厅，忍痛去寻她。 “还真是果不其然呐！”在餐厅后门外，冯格刚巧赶上一辆黑色轿车离去的背影。 第05章诡异不轨 黑色轿车抵达一座别墅前，阿滕搀着精神迷糊身体萎靡的苏梧雨走了进去。 幽暗的灯光亮起，别墅内的装潢装饰别致而诡异，刻意留有树皮的粗制黑木家具，显然不是走的简约风，而像是为了复古某种土著时代的风格。 像是某种野兽的凶猛面孔随处可见，巨大的地毯上，墙壁挂的、桌上摆的木雕像，似乎像是某种图腾一般。 木架上摆放着稀奇古怪的动物木偶，余火暗淡的壁炉周围，错落着各种兽皮，有狐皮、熊皮、豹皮…… 整座别墅内的装饰显得有些杂乱，给人一种随意堆砌的感觉，似乎房屋主人只在乎拥有，却并不在乎整理。 阿滕将苏梧雨放在自己房间的木床上，说是木床却更像是由木柴堆成的柴垛，上面铺着几张拼凑起来显得格外厚实巨大的虎皮。 阿滕将眼镜摘下放到一边，露出斯文之后开始展露疯狂的面孔，他亲昵的俯视着床上的苏梧雨，看着她噏动的睫毛，和雪白滑腻的脸蛋。 “小雨，你知道今晚是多么重要的时刻吗？！今晚是天神之子赫羅转世之时，每800年，他都会降临人间，为我们这些卑微的灵魂洗刷血仇，带给我们安宁和享乐……” 阿滕似乎感到干燥和饥渴，他喉结颤抖了一下，然后脱下外套，将领口的扣子扯开。 “我没有时间了，不能再等了……我是赫羅战神最虔诚的仆人，我每时每刻都愿意为他奉献我的血肉、我的灵魂……但有了你我将可以为他奉献我最宝贵的……后代，我们的子孙将会世代留有赫羅战神的血脉……”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阿滕打开手机，脸上拧出了愠怒，他疾步走到对面拐角的一个房间，将门紧紧关上，紧接着里面传来刻意压制后的低吼声音。 “……你可真是会挑时间！当然，没有我做不成的……但我要告诉你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用不着你来教训我该干什么！我说过会保证你的利益，但其他事情就用不着再指手画脚了……” 正当阿滕在另一房间里发飙，一个人影贴着墙壁蹑手蹑脚的出现在走廊里。 “哔，哔哔！你妈你还拍什么……”苏梧雨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门外的身影，轻声说道：“还不快点离老娘近点，老娘都有点害怕了，靠！” 原来苏梧雨昏迷都是装出来的，她早就在吃饭时察觉出红酒味道不对，再加上阿滕的反常话语，她决定装一次试试，只是没想到装出个更可怕的结果，比绑架恐怖多了，因为她从来不知道阿滕竟是个一直暗恋自己的疯子外加变态。 “噗……”冯格差点笑出来，心想苏梧雨装了这么久也真是够心宽，于是赶忙拿着DV快速绕到床的另一边，这样可以面对门口，能盯着阿滕的动静，又不至于暴露背部。 苏梧雨伸手掐在冯格腰间，恨恨的说道：“你现在还有心情录影，我掐死你……” “别闹……这么珍贵的影像资料可一定要保存下来，来笑一个。”冯格将DV镜头对准苏梧雨。 “你妈……” “……行了还掐，现在不害怕了吧？”冯格将DV放在床头，笑呵呵的低声说道。 苏梧雨一愣，冯格拿着DV这么一出现，她倒真是安全感提升了不少。 “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当然是捉奸啦，得坐实，才算证据嘛！” “放屁！掐死你……” “行了！待会他进来我就做了他，放心……” 忽然传来房门声，冯格赶忙拿着DV又绕道了另一个墙角，从门口看那里是个死角。 苏梧雨赶忙又“晕”了过去。 冯格本来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诡异的地步，竟还有宗教特点，想要录下过程，待以后分析，也好在出门前他从苏梧雨那顺来的一只DV，才有了这个可能。 阿滕再进来时，不再是之前的衬衫西裤，而是披着一件黑袍，黑袍上绣着金丝兽纹，而他的额上则顶着一副脸谱面具——一个粉墨风格的兽面。 他的手里还捧着一只粗制的石碗，里面像是点燃了某种植物，散发出一股腥辛的味道。 苏梧雨此时心里这个恨啊，“说好的进来就做掉，混蛋还等屁呢啊！” 石碗被放在了床头边的木柜上，阿滕分开双腿，跨在了苏梧雨身上，忽然他抖开黑袍，昂起头颅，双手向天际张开。 这一幕看得冯格发愣，“这也太粗制滥造了吧，上面明显是屋顶好不好。” 然而就在此时，天空发来汹涌的轰隆声，紧接着更是咔嚓一声，一擎巨大的雷鸣穿透大地。 哗，暴雨瞬间降下。 这一下倒是让冯格谦逊了一些。 阿滕嘴里发出叽里咕噜令人无法听懂的语言，阴阳怪调的诵咏起来。 一道道闪电将昏暗的房间一次次闪耀，仿佛房间被某种能量不断刷洗着一般。 而冯格能看到每一道闪电过后，苏梧雨的脸色都更煞白一分，唇色也更暗上一分，显然她是越来越恐惧了。 终于阿滕念完了奇怪的言语，他伸出双手，缓缓向苏梧雨的衣襟伸去。 “差不多了。”啪的一声，冯格扣上DV揣进怀里，接着纵身一跃，一个猛力的右手刀砍在了阿滕颈部，接着顺势向后一拉，拦住了阿滕的身体。 “OK，收工！”冯格正得意的想要拉着阿滕的身体向后，好让苏梧雨能抽身出来。 然而苏梧雨尖叫“小心！” 冯格感到一股生硬的力量将他挣脱开，阿滕竟然没有被手刀砍昏，接着更是猛转身体向冯格扑了上去。 “原来如此！”阿滕扑来的瞬间，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的脸，那已不再称得上正常人的脸，而是脸颊盘扎起蜿蜒的黑色血管，双眼充血，嘴唇乌黑的一张鬼脸！ 这倒不是真的鬼脸，冯格认为，应该是阿滕服用了某种药物后的副作用，他看过类似的案件研究，有一定的心理预期。 冯格猛地一记直拳击中其面门，想要将其击飞，然而一拳之下，犹如打在铁壁之上。 冯格连忙后退，想要退到墙壁前，可阿滕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似一只咆哮的金刚挥舞着肌肉暴起的双臂，一下将冯格掐在怀里。 冯格左手绑着厚厚绷带，只能用右拳猛击阿滕的肋下，试图让其松开。 可阿滕此刻好似化身成一头野兽，也失去了心智，喉咙里发出喀咔的嘶吼，任凭冯格去击打，手臂上只在更加用力的挤压。 冯格喘不过气，这时苏梧雨抄起柜子上的石碗狠狠砸在了阿滕头部，可阿滕却抱着将冯格抡起，苏梧雨被撞飞出去。 现在，阿滕认定要先弄死冯格，谁也不会分走他的注意力。 耳朵都能听到自己肋骨的折断声，冯格勉强做声对苏梧雨说道：“快跑，齐……叔该到了……找他去！” 苏梧雨赶忙点了点头，转身向楼下跑去，在离开的瞬间，她的余光看到冯格的头颅耷了下去。 眼角瞬间噙满了泪水，“混蛋，混蛋……”苏梧雨内心用尽了全部力气在骂冯格，“……你不是挺牛挺狠挺会打女人的嘛，怎么怂了！？” “大意了……”一道闪电过后，冯格缓缓抬起了头，他看到那只粉墨的兽脸摇头晃脑，在尽情的讽刺他，嘲弄他。 “你说那个叫冯格的家伙怎么那么爱出风头啊……” “是啊，愣头愣脑好像呆子一样……” “你们不懂……事来了就得冲，架来了就得干……手痒了……就得捅！” 嗤嗤两声，声如裂帛，诡异的，冯格的两根手指出现在了阿滕背后，然后倏然隐没，又再度出现，倏然隐没…… 当那两跟手指最后一次出现在阿滕的背后，上面流淌下一弯嘀嗒而粘稠的液体。 阿滕的手臂颓然松开，身体也倾然而倒，冯格缓缓站了起来，咣当一声，似乎是花瓶碎裂的声音，一个身影猛地扑了上来。 是苏梧雨，她没有跑掉，而是寻到花瓶返回准备救冯格，只不过来到门口，被一时间匪夷所思的情景震撼到了，直到此刻才回神扑了上来。 “你怎么……不好！？”冯格忽然注意到窗外路灯下，一辆黑色吉普车倏然而至，副驾驶的人从车窗口抬出一件恐怖的东西。 “RPG！” 冯格赶忙死死抱住苏梧雨猛然纵身冲破了窗户，接着背后的巨大冲击波，将二人狠狠弹了出去。 “还好……我瞄准了游泳池……” 第06章局长很头痛 局长唐建国坐在病床旁的一张椅子上，表情严肃，而另一旁有一名警员正在对冯格进行笔录，虽然有例行公事的意味，但这个笔录必须要更详细更准确。 听着冯格的陈述，唐建国开始头疼起来，案情很复杂，从有人动用RPG这种超管制武器就可见一斑，但更主要的是案件涉及很多未知却明显具有很强势力的暗流，其中甚至还有宗教问题。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更让唐建国头疼的多，那就是他该如何向上级交代，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案件，之前的调查工作是怎么做的？！ 而这个“上级”将不再是省厅，而是更高，案件惊动到了部里！ “我能说，这次任务一开始只是走走过场而已吗？厅长会站出来说连他也没想到津泰惹了这么大麻烦？” 唐建国甚至有了要教训冯格一顿的冲动，竟给他惹麻烦，虽然他知道冯格并没有错，而处理麻烦也正是警察的本职工作。 局长郁闷，冯格更郁闷，因为他已经隐隐察觉出这次任务，是局长他老人家在忽悠他，“什么这次任务很重！”“派你一个人去，是因为你能力强，这边还有一些同样重要的工作，需要人手。”云云，原来是局长对他开了个低级玩笑。 一开始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应付媒体，“你看，你说津泰集团安防队就像一个自己的警局，是不准确的嘛，有事都是要找民警的嘛。” “我靠！” 笔录录完之后，冯格突然大声来了一句，惊得一旁的唐建国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想死啊！一惊一乍的，咋了？” “报告局长！我以为女护士同志只为我换了病服，没想到连内裤也给我……” “去去去！要不是为了全身检查，哪个人会动你内裤！？还‘女护士同志’，是个母的都对你没兴趣！” “局长你是几个意思？咒我找不到媳妇哇。” “臭小子，咒你怎么了！咒你怎么了？！给你这么好的机会，钻石千金啊，你他娘还以为老子消遣你，臭小子！削你！” 唐建国的那双熊掌在冯格胸口来回比划，吓得冯格连忙护住，不过，冯格心想“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我没说出来啊……” “不用你说，看你那尿性老子也能看出来！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不是埋怨我是什么！？还躲，削死你！” “别闹，正经下一步怎么弄，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 唐建国一听，微微一愣，接着狠狠抽在了冯格屁股上，“立功！就知道立功！给老子惹了多大麻烦啊！叫你在他家里呆几天就行，非得逞强！今天必须出口恶气，竟给你擦屁股了！削死你！” “救命啊！警察局长杀人啦！” 门外，站岗的两名警员嘴角同时抽搐了两下，正在思索是要把门关严点，还是要进去忙帮，毕竟局长他老人家年岁大了，身子骨比不上年轻人…… “站住！你是什么人！？”站岗警员的艰苦抉择被前来的一位女人打断，不是别人，正是苏梧雨，虽然额上有创可贴，腕上有绷带，但依然打扮得楚楚动人。 “我是苏-梧-雨！让我进去，我是冯格朋友，也是受害者之一！” 站岗警员暗忖，“病房内正在进行思想教育，可不能让人打扰。”正要说不行，苏梧雨便气冲冲地推门而进。 俩警员互相耸了耸肩，“人家一个弱女子，我们也没法拦，局长我们只能帮到这了。” “混蛋你终于醒啦！咦……你们在做什么？” “这个……下床活动一下呵呵，下床活动一下……” 当时，在抱着苏梧坠落的时候，冯格很自然的将苏梧雨扭到了上方，而自己选择了垫背，虽然下面是游泳池，但也没把握受到的冲击力会多大，冯格一下晕了过去，呼吸微弱。 让当时送冯格到医院的苏梧雨和齐叔吃惊不已，都以为他会死掉。 所以当得知他醒来后，出于被拯救的女人心态，苏梧雨第一时间赶来，口口喊着，“我靠这你都能不死！我靠这你都能不死……”，着实让冯格郁闷了很久。 态度变得亲近，苏梧雨不会告诉冯格，其实还有她曾看到了让所有女人都会心跳加速的一幕，那就是当冯格关键时刻苏醒后反制并击杀阿滕时，苏梧雨刚好来到门口看到了香艳（恐怖）的景象。 一道闪电划过，冯格犹如化身为“超级赛亚人”（苏梧雨想到的形象），身体肌肉暴涨，苏梧雨当时看到他周身仿佛亮起了金光，生生将衣服震碎成飞絮，油光结实的肌肉甚至还能看出贲张的脉动，于是乎，瞬间，她似乎感受到体内血液里某种细胞躁动起来。 也正是这样，当齐叔带人将冯格从水中救出，他是一丝不挂的（苏梧雨更是不能想象，有人肌肉强大到不仅震碎上衣，连下衣也照样震碎，目瞪口呆注视了很久很久……），而女护士只不过帮他穿上了衣服，并没有帮他换衣服而已。 苏梧雨扶着冯格躺倒病床上，问东问西，这疼那不疼的，而一只小手却在他身上不停的“探察”。 “这呢？似乎很严重呢……”然后在上面来回摩挲，一脸很心痛的样子，谁也不知道苏梧雨此时心里那个暗爽。 亲昵的动作，让苏梧雨看上去与冯格相识了多年一般，让执勤的单身汪警员们艳羡不已，默默感叹以后也要勇往直前，找机会英雄救美。 可见榜样的力量！ 见一位千金大美女在病房里忙里忙外，局长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暂时放过了冯格。 既然冯格大难不死，唐建国决定心思可以多往某个人身上放一放了。 “哼哼！苏长成，你让我头疼，我也让你头疼！”局长唐建国带着这样的心情，走进了会客室。 而那里，“被迫”赶回市里的津泰集团董事长苏长成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作为一家旗下涉及地产、餐饮、娱乐、医药、科技，市值过万亿的巨型上市集团公司董事长，苏长成的装扮倒像是一个隐居山林的居士，简约的唐装、清矍的面容，坐姿端正挺直，犹如岩间青松。 “不知道。” 见唐建国一进门，低眉下目的苏长成就吐出这么一句，差点再将唐建国嘣回去。 “我还没问，你怎么知道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问了也是不知道。” “我们救了你女儿一命，还连带上她的清白，你就这么和我讲话吗，老同学？” 苏长成抬起了眼睛，“我是真不知道，因为我也在查。” “哦？”唐建国立起了眼睛。 “眉目倒是有点，不过……”苏长成捻起了手中的佛珠，“……现在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为好。” “为什么？” “都说了，不要打草惊蛇啊。” “……你” 第07章嫌疑人 局长的头是越来越疼了，他以为冯格受了重伤就应该好好在医院躺着，有钻石千金天天探望，羡煞凡人不说，万一将苏梧雨勾搭到手，不就“早日解决单身问题嘛”。 还有，这事绝对还可以用来恶心恶心那个‘装深沉’的苏长成。 “看样子令千金很黏我们小冯同志嘛，警民一家，要互相配合呀”，这种话唐建国实在是想对那个大土豪猛喷一通，多好，何乐而不为？ 可冯格这个兔崽子醒来第二天就打着石膏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警局出现在了唐建国面前。 局长办公室，液晶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报道。 “……据警方初步调查，这起爆炸事件是由于煤气泄漏导致，造成一人死亡，死者为永恒珠宝的少董于家滕，目前，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当中……” “……不过据于家滕的一位不愿头透露姓名的朋友说，这企爆炸事件与津泰集团有关，他称前不久有人威胁绑架金泰集团千金苏梧雨，而苏梧雨与于家滕关系亲密，于家滕很有可能受到了牵连……” “……我方记者试图连线津泰集团，目前仍无法接通当中……” “……津泰集团拥有强大的私人安保团队，曾在没有警方的帮助下，独立制止过多起试图破坏或威胁津泰集团的犯罪分子……” “……若爆炸事件真与津泰集团有关，警方调查起来或许会困难重重……” “这帮记者，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唐建国靠在椅背上，身体很疲惫，冯格的突然出现，却让他差点跳起来。 “局长，让我负责这个案子吧！” “不行！”唐建国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平静了一下语调，说道：“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能调查的出来的，现在全局上下都在忙这件案子，瞧瞧你……” 看着冯格身上的石膏和绷带，唐建国这回换做严厉的口吻说道：“你好好把伤养好，我可不想有我的警员丧命！” 冯格正要反驳，唐建国突然说道：“不过，苏家你倒是可以多走动走动，我看那个野蛮丫头对你还是蛮上心的，医药费都是她出的……” “……”冯格似乎听出局长话语中有些潜在的台词，“是！我知道了。” “对嘛，趁机会赶紧解决单身问题，别老给我拉指标！” “局里还有单身指标？！” “是结婚指标！” 审讯室中，正在审理一名痞子，一名所谓“金兴会”的成员。冯格离开局长办公室后就径直进入旁听室，对那名痞子显示出极大的兴趣。 原因很简单，这名痞子就是齐叔在那晚抓到的盯梢人之一。 当时齐叔和其他保镖并没有进入餐厅，而是兜了个圈子后换上便服穿梭在餐厅及附近区域，排查可疑人员，竟真的有所斩获，抓到了两名。 除了痞子之外，另一个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一被审讯就痛哭不止，直至哭到浑身抽搐昏厥过去，医护人员抢救检查之后得知她心率孱弱又不齐，患有先天心脏病，警员无奈之下只好先将她押在医务室里。 “查出了什么线索？”冯格问身旁的同事。 “还没有……他只是个眼线，身上也没有带危险物品。我看今天再没进展，就只能先放了他们了。”同事无奈的答道。 “喂，警官大人，我也是拿钱办事，又没做犯法的事情，我哪错了？而且我全都交代了，凭什么还关押我？出于公民责任，我自然配合警察工作，但警察这么平白无故的扣人，是不是应该检举你们？！” “没做犯法的事情？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审讯的警察冷冷的说道，“携带摄像设备跟踪他人，侵犯了他人隐私，难道这不是违法犯罪？” “呵”冯格冷哼一声，“这样不行，看我的。” 冯格起身离开，吓得那名同事赶忙提醒他“大冯你可别乱来！” 冯格猛地将审讯室门拽开，“让我问两句。” 审讯的警察顿时异常紧张的说道：“大冯你不是在755医院（一家精神病院）复健吗！你怎么跑出来了？！心理医生说你暴力倾向指数居高不下，她答应了吗？你是不是又要乱来……啊！乱来……乱来……” 边说，那警察边故意躲着冯格离开了审讯室，临走没忘向冯格使了个眼色。 痞子被那警察的话吓得瞪着眼睛注视冯格的一举一动，身体用力向冯格相反的方向倾斜。 冯格生猛地将门关上，生猛的将玻璃视窗上的窗帘拉下，生猛的关掉了开关（某种视音记录设备的开关），生猛地将脸抵近痞子的脸。 生猛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吓得痞子屁股颠了一下。 “你带药了吗？！”口水不小心的溅到对方脸上。 痞子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大哥我不用吃的……” “哇呀！呀！那怎么办！？我忘吃药了，哎呀！头疼！浑身疼！拳头也疼！怎么办？拳头痛啊！” 见冯格缠着绷带打着石膏的身体还如此灵活，在那手舞足蹈，痞子脸色顷刻变得煞白，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迅速接受了现实，立刻坐好，老实的说道：“大哥你就别弄前奏了，我知道要唱红脸了，别费心了，直接问吧，一看你就是实在人，我和你交心……” …… “就是这样？” 痞子将冯格奖励他的香烟抽掉最后一口，捻灭，用力点了点头，“大哥，咱都是实在人，肯定不说虚的，我们上哪整火箭筒去，您真抬举我们。再说我们老板也没把这活当一回事，毕竟苏老板也不是善茬子，惹不起，他还说过对方也不是玩真的，叫我们注意分寸的。” 冯格点了点头，“够意思，兄弟够实在。行，这就让你走，其实关你两天也是好让你交差嘛，回去就说打死也没说，多牛，你说是不？” 痞子用力点了点头，嘴角颤动。 “孙小花，女，1995年8月8日生，津山市人，孤儿，孤儿院长大，未曾被领养过，职业不明。”放走了痞子，浏览了手中极其简练的资料，冯格走进医务室，来到那有心脏病的女嫌疑人面前。 看样子像是个大学生，穿着小洋裙，模样挺可爱，冯格看着她哭肿的双眼，心里面产生了恻隐之心。 “妹子，别害怕，你看我只是个残疾人……”冯格比划了一下身上的绷带和石膏，“残疾人”这个词是苏梧雨最近的口头禅。 姑娘委屈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们抓错人了，这么个柔弱的妹子，怎么可能是罪犯呢，是吧？就算大晚上的，在灯红酒绿的地方溜达溜达怎么了？身上带着高倍摄像机就一定是偷拍吗？咱是正正经经的拍夜景是吧，没准咱的梦想是做狗仔队又不犯法。” 姑娘开始委屈的抹泪，冯格边说，她边点头。 冯格平静而温柔的看着那姑娘，“关你这么久，一方面也是没联系到你的应急联系人，怕你自己游荡走丢了，也稍微体谅一下我们，好不好。” 姑娘点了点头。 “好吧，走吧，我同意了！” 姑娘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猛的将冯格拥抱起来。 “谢……谢……你！”一字一顿，讲得有些艰难。 “疼，疼……” 温柔的目送那名姑娘离去，冯格返回警局，来到一名站在窗口瞭望的同事身旁说道：“这个女的最可疑，交给李哥了！”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这本来就是哥的案子！” “是是是，李队长！你布控最强了，交给你，我放心……” “臭小子！再明确声明一次，这次是哥的案子，由于你的伤势，你不在调查组名单里！” “知道知道……也就那么回事……” “怎么说话呢！削你啊！” “跟老头一个德行，真是亲弟子呀，会不会是亲儿子？失散多年的……” “靠！” 正当津山市警察局刑侦队队长李勇虐待残疾人的时候，一辆卡车停在了楼下。 “咦，快看，真是财大气粗啊！” “……倒是松开点啊……” 第08章夜半待美人 整整一卡车的慰问品，带着津泰集团标识的卡车，但看这么粗放的作风，很可能出自是苏梧雨的手笔。 从办公室窗户看到楼下的情景，唐建国差点一昂脖晕过去。 一大群人正在从卡车上卸载花篮、水果篮、营养品、礼盒，显然不全是给冯格一人，而是给整个警局。 “真是警民一家亲啊！”不少警员感叹。 …… 夜阑人静之时，一条街上有许多的灯火反而更加明亮起来，都是一些容留内心孤寂寻求精神解脱之人的场所。 其中并不包括揽月坊，揽月坊只是一家餐厅，只负责满足顾客舌尖上的欲望。 稍显静悄的后门打开，一个夜幕都无法掩盖的婀娜倩影从中走出，正是揽月坊的老板——红月。 虽然忙碌了一晚，但她并不感到疲惫，反而到现在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在想，如果人类每天晚上要进餐两次，那该多好，那样的话，账本上的金额将会至少翻一番。 当然，她在上车之前，望到了街上那些诱人的霓虹，也会忍不住产生涉足其他领域的想法，但在她上车之后，这种想法便会彻底消散。 车中挂着一条楞严咒挂件，用来去祸避害之用，却也有其他的用处，比如提醒她世事无常，毋须留有过多的执念。 车子平稳而迅速的抵达她的家门口，她已想好怎样度过余下的夜晚，那就是舒服的泡在浴缸中，品味一瓶82年的红酒。 不过，想法似乎要落空了。 正当她准备打开家门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我想你还是出来吧，我可以保证你的任何企图都是白费力气。” 她转过身，看着一个身影从花池内的花簇中钻出。 一个男人，一个打着绷带和石膏的男人，一个头上带着“草编帽”的男人。 “呃嘿嘿……没想到姜红月女士第六感如此敏锐，在下佩服。” 不是别人，正是冯格。 月光下，那双如澜的眼眸没有分毫波动。姜红月冷哼一声，说道：“一个残疾人也企图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错”冯格走出花池，摘下头上的草圈，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来到姜红月面前，缓缓从怀中掏出了证件，亮给对方查看。 “我叫冯格，是津山市局的警察，有些问题想要对你进行询问。” 姜红月略微有些讶异，交叉起双手，嘲讽的说道：“难道是世风日下，警察怎么也干起偷偷摸摸的事情？抱歉，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并且请你用正规的途径。” 冯格笑了笑，露出了阴森的牙齿，“我也是为了你好，白天怕是会打扰你的生意……再说，一个在马路边保卫人民财产一晚上的辛劳警察，您多少也借口水喝嘛。” “如果我说我家没水呢？” 冯格只好耸了耸肩，“姜女士真会开玩笑，我市市政设施这么完善，怎么会没水呢？走，我帮你看看怎么回事。” “喂，我说，你……” 冯格拉着姜红月打开门，径直进到她的房子内。 “哎呀呀，门锁似乎坏了呢……多不好，明天赶忙叫人修好哦。” “你！什么时候弄开我的门锁的！？” 灯光照亮了房间，桃红色的色调，既旖旎又给人温暖。 像是在自家一样，冯格从桌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也为姜红月倒了一杯。 “你家的沙发很柔软。”冯格惬意的靠在沙发上，向姜红月招了招手。 “我要报警！” 对方一定是愤怒的，不过冯格始终保持着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不要紧张，我想你也不希望让外人知道你被警察盯上吧？毕竟这样的话，有些party，可能就不带你玩了，比如要带着兽面的假面舞会？” 当冯格说完，姜红月神情凝滞了一会，然后淡然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好吧，你问吧，的确我并不想得罪警方。” 冯格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按下了开关，他们侧面的电视上，出现了一段视频。 “你……是不是早就到了我家！？”姜红月又愠怒起来。 冯格自然是摇头否认，向电视方向努了努嘴，“请仔细观看。” 电视中播放的视频，正是冯格用DV录下的苏梧雨在于家滕家的遭遇。 画面中，那个额顶兽面，身穿黑袍的身影，正在床上试图对一位少女不轨，而苏梧雨的相貌则被打上了马赛克。 “这个视频很珍贵，差一点就毁在‘煤气爆炸’中。” 姜红月看了几眼之后，便不再继续，而是从提包中掏出了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点燃后缓缓吸了一口。 “呼……不知道冯警官想让我说什么？”姜红月目视着冯格，弯弯的眉毛一动不动。 “那我就直说了，视频中的内容，有很多宗教性质的元素，比如穿着、面具、蜡烛，等等，但还好我有个妹子从事宗教研究，她看过视频后，确定这些元素并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宗教，哪怕是邪教……” “……假定如此，那它就应该是一件孤立的存在，只是视频中人自己独特的行为艺术……” 冯格仔细看着姜红月的表情，继续说道：“可不巧，大前天揽月坊晚餐时进行的表演，舞者的扮相和视频中人如出一辙，我想问，作为揽月坊的老板，你不会说这只是个巧合吧……” “就是巧合，我们的舞者都是……” 没有等姜红月说完，冯格便打断了他，“我提醒一下，根据我从揽月坊化妆间找到的面具、服装，其做工和材质，甚至是面具上的颜料都与视频中人所穿戴的一模一样，多亏了我那搞服装设计的哥们，为我做出了专业鉴定。” “化妆间你也进去过？！” “如果你再不老实，我就告诉你连你的闺房我也进去过，还发现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 “你！”姜红月那丰满的衣襟开始起伏起来，脸蛋上透出了潮红。 不过姜红月很快恢复了平静，她凝视了冯格些许时间，开口说道：“好吧，看来你是一个大胆而又猥琐的警官，但的确这样的警官更难对付。” 冯格笑了笑，“过奖。” “可是……如果我不老实，你能拿我怎样？就算进过我的房间又如何，我大可以当成一条老鼠窜进去过……” “……可如果我老实，你又会给我多大的好处？” 姜红月漂亮的眼眸上下在冯格身上打量，就像是一个贪婪的人贩子，准备以最低的价格买进一个奴隶。 “和商人打交道，就是麻烦……”冯格苦笑起来，“……做什么都要问好处有多少，而我又是个寒酸警察，要钱财我是没有……要命的话……” 说到这，姜红月立起了眼睛，不知道眼前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警察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 “……姜肖月，女，1992年10月31日生人，祖籍南水，父母在南水从事文艺工作，姜肖月因天生丽质，16岁时，被一家杂志公司发掘，成为一名模特，后因公司老板欲对其不轨，姜肖月失手将其刺死，后逃至津山改名姜红月……” 冯格悠哉而极其熟练的背诵出一段资料上的内容，背完，他淡然的看着对面这位妆容鲜艳的女人。 看着她从吃惊到恐惧，从恐惧再到悲伤，再从悲伤变为平静。 一个有过经历的女人，更加擅长对于情绪的控制。 姜红月还是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望向冯格的目光也变得更加真实。 “你是怎么查到的，要是警局早查到，为何不早早逮捕我？” 冯格拿起水杯，轻轻喝了一口，“多亏了……” “你有个什么什么朋友！” “对，有个南水的记者朋友，她代我去拜访过你的老家，这些，是你的父母告诉她的，没办法，她是个很容易取得别人信任的女孩。” “至于你的原名姜肖月，是我从你房间里找到的老身份证上得知的。” 明白了一切，并没有让姜红月坦然，反而是更加的紧张，她的嘴唇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所以，你想说，要是我肯老实合作就会放我一马？” “不！” 姜红月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是永远的放过你……如果你愿意戴罪立功的话。” 姜红月长出了一口气，“我告诉你……” 正当姜红月要透露线索的时候，她看到冯格左手上那两根肤色与整张手不同的手指，似乎想到了什么。 “……等等，我想起来了，我似乎见过你，就在那天晚上……” 姜红月的目光没有再离开冯格的那两根手指。 “如果我说你是个怪胎，你会不会生气？” 第09章人在囧途 此刻冯格的手指正搭在大腿上，而姜红月的目光所视的范围又有些宽泛。 “……什么怪胎不怪胎的，不要扯开话题！” 冯格赶忙将双腿合拢，内心有点虚浮。 姜红月眨了眨眼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玩味的笑容浮现而出，她轻轻的说道：“呦，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我还没紧张，你紧张什么？” “不许调侃！这是在执行公务！严肃点！”冯格一板一眼的样子，让姜红月的笑容更具弧度。 “你刚才要说什么？”冯格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毕竟想在他伟岸的形象上，再收集一个新的评价。 “怪胎！” “不许诽谤！好好说话！” 姜红月刚要说，却微微感到凛然，她为什么要对面前这个男人知无不言？ 难道是因为他身上那种既正经又孩子气，一种给人亲近感的气质？ 一丝奇怪划过姜红月的眼眸。 “哼，亏你还一副神通广大的样子，调查水平也没有做到完美嘛！” “继续说。”冯格眯起了眼睛，他喜欢嫌疑人主动一些。 “我父亲既是一位古筝演奏家，同时……还是一位内家高手。” 冯格忽然醒悟，暗道“怪不得她在门口时一点也不害怕，我还以为她阅历深厚，历练出了胆量……还好她没有袭警……” 冯格内心无厘头的再次上升出一股对身为警察的自豪之情，将姜红月没有动手，归结于警察的震慑力。 当然，冯格想，只要不是亡命之徒，没有人会选择袭警。 姜红月对着冯格的左手抬了抬眼睛，“对于内家的门道，我还是懂得一些的，知道武侠小说中说的‘任督’二脉吗？” 冯格摇了摇头，疑惑的打量着眼前这位“弱”女子。 “就是人的精气之锁，打通之后，人就会进阶到更高的能量层次。” “So？” 姜红月瞪了冯格一眼，因为他似乎认为这是在开玩笑，“所以，打通‘任督’二脉的人，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那天晚上我就是察觉出了你身上具有那种气。” “不过，你是个怪胎，‘任督’二脉竟然长在手指上！” “呃哈哈……”冯格干巴巴笑了两声，认为刚才有些高估姜红月，暗道：“任督二脉竟然长手指上，我读书少，别骗我……” “行了，开始说正题吧，关于你们的那个‘行为艺术’。” 姜红月气得撇了撇嘴，“真是对牛弹琴！” …… 从姜红月的住处离开，冯格将车开的很慢很慢，一是因为他现在腿脚有些不便，二是因为他的大脑要思考更多关于案子的事情。 姜红月交代，在半年前有一位名叫金华的男人，自称是天神歌舞团的负责人找到她，要与她进行一些歌舞娱乐上的合作，准备借此打开津山市的市场。 虽然金华不是本地人，但当时正在考虑如何将餐厅做成品牌的姜红月并没有过多考虑，再加上金华愿意先支付一笔不菲的“劳务费”，于是二人一拍即合。 所谓的“合作”，就是金华的歌舞团借揽月坊的场地进行表演，当产生促销效果后，抽取一定比例的佣金。 姜红月当时还自认聪明，注意到“当产生促销效果后”这个模棱两可的概念，认为主动权握在她的手里。 合作了一段时间，的确取得了不俗的效果，由于金华总是提供一些贴合复古风格的噱头，愿意选择到揽月坊进餐的顾客变得更多。 但时间不长，姜红月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天神歌舞团的舞者会时常在表演结束之后向顾客派发一些礼品、邀请函之类的东西。 这当然引起姜红月的反感，但金华解释称那只是为了推销舞团的一种微不足道的方式，希望吸引人们专门去剧院欣赏她们的表演，和揽月坊并不冲突，请她不要介意。 考虑到并没有支付过对方任何提成，姜红月也就没再深究下去，只是私下里寻找能替代天神歌舞团的表演团队。 又过了不久，姜红月再次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对于天神歌舞团的剧目内容，也就是所谓的“神子降临”的故事，姜红月在潜移默化中竟也有些迷恋起来。 故事中从天而降征战四方的神子赫羅，其英武的形象，恰恰俘获了姜红月爱慕英雄的情怀，同样，众多观赏过的顾客也是如此。 于是，就有了第一次，姜红月亲自走进天神歌舞团的剧场，去专门欣赏她们的表演。 然而，也就是那一次，她见识到了金华的厉害。 全景式的舞台，不惜重金打造的舞美灯光，一流的乐队，姜红月无论如何也不再相信金华会看得上她给的那点寒酸佣金。 金华显然比她富有。 而更令姜红月震惊的，是舞团营造出的逼真氛围，特别是当观众穿上舞团赠送的黑袍，扣上帽兜，共同跟着“祭司”的吟唱，一同参与到“祭祀仪式”当中时。 她确信，那已经不再是一场单纯的表演。 自那之后，在应酬时，她有意的引入天神歌舞团的话题，那些观看过的商人朋友笑称，他们已经成为了“天神教”的信众。 然而姜红月却笑不出来，只是感到太诡异了。 …… 此刻，冯格的内心也是感到诡异的。 “于家滕显然是‘天神教’的信众，而他下药‘迷昏’苏梧雨后，在他家和一个人有过一次通话，而通话的内容，显然那个人就是要绑架苏梧雨的幕后黑手。” “那个人会不会就是金华？还是说另有其人？亦或是如我之前的判断，是一个想要获得津泰医药研究成果的势力？” 现在，在一条线索上，冯格已经有了成果，他决定尽快跟进另一条线索，那就是‘金兴会’，一个在警方眼里都不算入流的小团伙。 “明天找到他们的头，问个清楚，看看与他联系的人，是不是金华。” 思考结束，更多的精力可以放在开车上，冯格不由得自我打趣，如果此时被交警拦下，他这副样子铁定会被严肃处理。 忽然，空旷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丝质睡衣的女人，披头散发，赤着脚，背对着车子行驶的方向，在道路中央缓慢的“游走”。 所谓“游走”，就是冯格根本无法判断她想要走的路径方向，就是在晃悠，像是梦游一般。 似乎是感受到了车灯的光亮，那个女人停下了脚步，僵硬的，就像是惊悚影片中的僵尸那般，一角度一角度的扭过头。 冯格头一次，在他不算漫长的岁月中，并且不是发自主动的，有了喊“妈”的冲动。 第10章痴女人 以冯格的心理承受能力，再是鬼怪的脸孔也不会惊吓到他。 可不巧的是，那女人的脸孔不但一点不“鬼怪”，而且脸颊红扑扑的，在路灯的光照下，更是唇红齿白，光彩照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穿着睡衣，在马路上“漫游”的“漂亮”女人，竟还做出一副撩火的动作。 柔软鲜红的娇舌在唇齿间舔舐，眼神不断在迷离与销魂中变换，最要命的是她的双手，将本来就已经透纱可视的身材，抓摸得更具诱惑。 所以，冯格喊出一句错愕的“妈呀，这是做着花梦游的！” 即便是梦游，也是神智出问题的梦游！ 立刻停下车，掏出手机，准备叫一辆救护车来将人带走，冯格却没想到，好心换来的好报，竟然降临的如此迅速。 那女人扭头发现了冯格，像是深受毒害的患者寻到了解药，她快速的奔跑而来，以一种反人类般身体失衡的姿态。 女人摇摆的奔跑而来，速度竟极快，转瞬即至，她伸出嫩藕一般的手臂，一下攥住冯格左臂。 冯格不由后悔，决定以后戒掉开车开窗，享受街风拂面的习惯。 被女人攥住，顿时让冯格感到一股滚烫的热度从胳膊上传来。 “来嘛……” 要再是吐着酒气，女人失态的样子就可以断定为醉酒。 可如果是醉酒，哪怕是梦游，就好了！ 女人抓住冯格的左臂还不算，她竟探出了另一只手，顺着车窗探了进去，搂住了冯格的脖子。 终于，电话接通了。 “林荫大道，来……” 手机翻落，冯格的身体正在被生猛的向车窗外拉拽。 女人力气大的惊人。 可怜的冯格，肋骨上还有固定位置的医辅装置，左手小臂还包着石膏板，巨大的疼痛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此时，除了惊讶于女人的力气，他更惊讶于原来伤口真痛起来远比想象的要剧烈。 “啊……” 冯格真想教育那女人，啊字该怎么喊，怎么能喊成如此不正经的调调。 几秒时间，冯格被那女人从车窗里毫无人道主义的直接拽了出来。 掉落在地，带给他更加剧烈的疼痛，他担心自己随时有晕过去的可能。 假如那样，或许就要错过“美好”的时刻。 到底是否真的美好不得而知，冯格知道的是必须要保持自己的绝对清醒。 天下从来没有掉馅饼的事情，更不会突然掉下个林妹妹。 他拼命的抵抗，试图抵挡女人压来的双手，但此刻对方已经连身体也压了上来，占据姿势上的优势，让女人的力气变得更大。 “……我要……呼……” 面部能感受到女人口中湿热的气息，甚至是滴落的液体。 “女人还能这么疯狂？！”冯格的三观不得不被刷新了一次，认为眼前的场景角色是不是搞反了。 终于，在剜心一般的疼痛后，冯格的双臂被女人牢牢按在了地上。 女人痴痴的笑了，闪烁着饥渴的瞳孔是散开的，使得眼睛中的黑色占据了大部分，看上去有些骇人。 想要来一记撩阴腿，然而对方是个女人，这招女子防身术中的招数，却是为了对付男人。 “姑娘，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你是哪人啊？家住哪里……” “嘿嘿嘿……” “我很丑啊！你不能这么重口味啊！” “……亲亲……” 说什么都不管用。 冯格喘息着，他似乎听到历经与无数猛男搏斗都不曾屈服过的内心，此刻要高喊缴械投降了。 虽然有些诡异，但好歹也可以称得上“艳遇”，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冯格不会不想到这点。 可是，作为一名警察，不仅要洁身自好，更要捍卫一位女性的清白，更何况既使对方如此彪悍的行为，身份却仍然属于弱势群体。 她是一个神智失常的不幸女人，对这种女人做出什么，那简直可以说禽兽不如。 三观再次摆正，冯格决定反制。 对方撅起嘴，粗暴而激动的亲来，“这是个好机会！”他赶忙将全身力气集中在头部，进而猛力地磕了上去。 曾接受过表演科目训练的冯格，一记头击能击碎三块紫心板砖。 想必遭此一击的人不是脑震荡，也得反应力暂时大幅度下降。 此刻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刻！对方受点伤，远比丢掉清白要划算。 击打头部这招算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对于脑子出问题的人，果然奏效。女人吃痛，尖叫捂着头坐了下去。 “一击制敌！”冯格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赶在女人恢复之前，猛然坐起。 既然发现了对方弱点，怎能有不用之理？ 不顾女人凄厉的喊叫，冯格右手用力按住女人头部，一下将她推在车身上，接着拉开车门，利索的掏出手铐，将女人的左手腕铐在了车窗框上。 “呼……好险，差点直接上了三垒。”冯格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刚刚铐死，就听拉扯出的一串铁链交击之声，女人完全不顾被勒得宣红的手腕，仍是要扑向冯格。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让冯格有种化身唐僧身在女儿国的即视感。 一气呵成的动作之后，是沉重的虚脱，他倚在了后备箱旁。 现在，他才有时间更加仔细的审视眼前这位疯狂的女人。 对方年龄大概30左右岁，虽然头发有些凌乱，但挑染成褐色的发丝光滑柔顺，显然得到过经常性护理。 抛开色迷到丑陋的表情，女人的确可以说是一位美女，皮肤光亮，显然也是经常护理的结果。 而她身上的那件薄纱睡衣，就算冯格没见过哪怕半件，但也看得出品质不俗。 加上婀娜的身段，冯格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而这里又是个富人区……”冯格很快断定，眼前的女人应该就居住在附近，本应是个相当体面的女人。 “可是她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不是醉酒，不是梦游，更不像失心疯，到了这种程度一般都会送进医院疗养，怎么会游荡在路上？” 从女人机体上的反常反映出的种种迹象表明，她的“疯狂”并不一般。 炙热的体温，失控的意识，浓烈的侵犯欲…… “很像是传说当中的‘爱上一根柴’……”冯格苦笑，可那只不过是影视中编造的罢了。 此时，女人仍然试图再将冯格扑倒，不断喷薄的欲望，在她身上不断的跳动着，一点消退的迹象也没有，精力充沛的厉害。 “还是让医生来下结论吧。” 终于，远处响起了救护车的警鸣声。 …… 病房外，被重新包裹一番的冯格终于等到医生出来。 “什么情况？” 医生惊讶的看了看冯格，“你是铁打的吗？我见你和她一起被推进来的。” “呃哈哈，侥幸，没产生二次创伤。”冯格嘴上虽说侥幸，但他清晰记得当时手臂和肋骨折断处一定被扭到错了位，否则不会发出那么剧烈的疼痛。 然而到了医院检查，大夫竟然说是虚惊一场，不仅没有错位，而且骨骼增长超乎想象的迅速。 不过此刻冯格更关心大夫对那女人的诊断。 “雌性激素和孕激素超出正常值数倍，血液中含有大量疑似致幻成分，不同于常见的类别，似乎是一种新型的药物或是毒品，具体辨别以及致幻机制还需要进一步检测研究，我建议请警方的专业法医来进行分析，他们对这方面更权威。” “好的，谢谢，法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虽然认可了大夫的建议，但冯格决定不留在医院等法医的到来，因为他猜测法医的结论也不会比刚才的结论有更多的内容。 他脑海里隐约有种感觉，能帮他建立某种案件联系的感觉，但此刻他就是想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太过疲惫，自从爆炸案后，他不仅受了伤，更没有好好休息过，今天更是为了姜红月这条线索，奔波了一整天时间，而最后又遇到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遭遇。 大夫的疑问没有错，没有人是铁打的。 拖着疲惫的身体，冯格回到家中一头倒在了床上，很快进入到梦乡。 在梦乡中，他见到疾控中心的人参与到案件调查中来，甚至还有文物科学与考察队的人，整个警局都忙成了一团。 不一会，他又梦见一个模糊的肉团压在了他的身上，压得他无论怎样挣扎都徒劳无功，无论怎样喊叫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一青一黄两道光剑将模糊的肉团劈成四瓣，眼前变成了明净平和的虚无。 尤达大师苍老沙哑的声音似在耳畔轻轻说了一句，“原力觉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