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父亲入狱 “师傅，把空调关了吧。” 七月正值酷暑，炎热难耐。坐在出租车里的秦韦璇突然向司机提出这样的要求，她说这话的时候外面刚好响起汽车的鸣笛声，一双纤长的手指飞快地在电脑上起落，沉闷的按键声哒哒地充斥着整个车厢。 堵车堵了将近20分钟，司机等得也有些不耐烦，歪过身正在翻看手机导航，恍惚听见她在说话，直起身看向头上的后视镜。 秦韦璇坐在副驾驶的后面，腿上放着一台超薄笔记本，没有察觉司机投来的目光，继续敲打着键盘。她正在修改七星文化的旅游项目开发的策划案，从昨晚到现在已经修改了十几遍，还是没有确定最终稿。 司机见她没有反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低下头继续看导航。怎么看这条路的颜色还是没变，“可怕”的深红色，着实叫人心急。 “哎……” 随着司机师傅的一声叹息，秦韦璇保存文档，将文件发送到手机备份，待机合上电脑，动作一气呵成。抬头对司机说：“师傅，开票。” “啊？”司机被她接连的决定弄得发懵，回头看见她收拾东西，一侧车门也已经打开，才反应过来转身去开票。 秦韦璇接过发票和司机道谢，拎着电脑和手提包走下车。站稳之后，一束阳光穿过树叶刺向她的左眼，她难受地闭了闭眼，然后转身走上人行横道。 从路口到公司的这段路，秦韦璇没有用遮阳伞，为了赶时间她甚至小步跑，跑得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束好的头发有些松散，一撮刘海从耳后掉了出来。 刚走进旋转大门，身后响起一声清亮的声音：“韦璇姐。” 秦韦璇停下来回头，是部门里的实习生林笑，目前的工作是整理项目资料。小姑娘性格开朗，学习能力很强，有悟性，想法也很多，不愧是脑洞大开的90后。唯一的缺点就是爱迟到，一周工作四天，有三天都在迟到，每次都差了一分钟。 “又是一分钟。”秦韦璇看了一眼腕表说。她平日最讨厌迟到这个行为，不管是上班还是生活，守时是待人最基本的礼貌。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林笑赶紧承认错误。上周有好几个实习生被辞退，原因只有一个，爱迟到。她昨天刚交完三个月房租，卡里余额只剩几百块饭钱，山穷水尽的时候不能被公司辞退。 秦韦璇倒是没有说什么，低头又瞟了眼时间，一边转身一边交代林笑，“水上乐园的策划案我发给你，开会之前赶紧熟悉一下。” “好的。”林笑认真听着，和秦韦璇一起进了电梯。 秦韦璇在七星待了6年，从大学毕业到今天，这是她第一个且唯一一份工作。秦韦璇也是从小助理慢慢爬到经理的位置，这些年她用了别人2倍的时间工作，在事业瓶颈期又得到贵人姚璐的帮助，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可谓是顺风顺水。 从去年开始，七星准备在旅游方面上开发新项目，秦韦璇很喜欢旅游，在项目会议上说了很多想法，老板听完后直接把项目给了她。 上午10点整，秦韦璇推开会议门走进来，策划部门的全部员工都在。她走过去拉开椅子问：“杨总和投资商还没到吗？” 坐在对面的一个男同事接话：“我刚联系杨总，说是堵车，不过应该快了。” 秦韦璇听完翻开策划案，问道：“大家都看过策划案吧。”接着把手机的时钟打开，开始计时放到一旁。 “……”大家沉默。 秦韦璇转过头，眼神凌厉地扫过去，林笑蹭的一下站起来，嗓音微颤地道歉：“对不起，我忘记将策划案打印出来。” “来不及了。”秦韦璇叫住她，语气变得柔软，“把策划案发到群里，大家看一下，然后各自说说想法。” 15分钟过去了，一波讨论结束，杨总和投资商还没到。秦韦璇有些坐不住了，拿起手机准备停了计时，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 手机忘了调至静音，声音把其他人吓到，纷纷回头。 秦韦璇按掉声音，说了一声“抱歉”站起身走出会议室。对面一直没有结束，她走进办公室接起来，“喂。” “您好，我是临安区法院的公诉律师赵刚，请问您是秦韦璇女士吗？”里面传来一道略低沉字正腔圆的男人的声音。 秦韦璇听到“法院”两个字，抬起手腕的动作一滞，转身走到窗户前站住，回答：“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赵律师直接开门见山，“张耀祖涉嫌家暴被警方控制，警方要求家属配合调查，您是张耀祖的女儿吧？” 这么多年，秦韦璇早就忘记自己是女儿的身份，更忘了还有一个父亲，突然听到“张耀祖”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了一下，接着冷静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是隔壁邻居报的警。”对面回答，停顿了一下又问，“秦女士你现在方便过来吗？具体事情需要当面说明。” 秦韦璇的脑子被张耀祖三个字占满，愣了好久对面喊自己才回过神，说：“我考虑一下，稍后回复您。” 挂掉电话，秦韦璇走到办公桌前关掉电脑，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走到衣帽架拿起包往外走时，姚璐推开门走进来，看到她拿着包和车钥匙，惊讶地问：“你要出去？” 秦韦璇简单解释：“私事，帮我和杨总说一下。”说着绕过她往外走，姚璐见她急匆匆的样子，转身追上说；“一会儿投资商来，你走了项目怎么办？” “我会安排林笑负责，别送我了，回去主持大局。”秦韦璇脚下不停地走到电梯前，按下电梯键，回头给她一个俏皮的wink。 姚璐抱着手臂原地踱步，对她的任性表示深深的无奈，但是又拦不住她，在她走进电梯前喊了一声：“开车小心。” 电梯直接下到停车场，秦韦璇一边给车解锁，一边回拨赵律师的电话，让他把地址发过来。 坐上车，秦韦璇把手机放到吸盘支架上，拿出耳机塞入右侧耳孔，然后找出林笑的号码拨过去。 林笑很快接起电话，秦韦璇没有给她说话的时间，直接发布任务：“林笑，我现在已经离开公司，一会儿开会由你来汇报。” “韦璇姐我……” “先听我说。”秦韦璇打断她说话，“别紧张，你平时怎么和我说的就怎么汇报，投资商又不是洪水猛兽，杨总你也见过，不至于说不出话来吧？” 秦韦璇说完忽然意识说错了话，不敢说话是其他人，林笑不属于这类人。于是给了鼓励：“我相信你，加油。” “好。”林笑受到鼓励很开心，立刻答应了。 摘掉耳机，秦韦璇启动引擎开车离开停车场，行驶到路口手机收到短信，正当她查看的时候，一声鸣笛从车后响了起来。 秦韦璇扫了一眼后车镜，是一辆奔驰glc43，打着右灯准备进停车场。秦韦璇赶紧启动开走，直到红绿灯停下，查看赵律师发来的地址。 一个半小时后，秦韦璇赶到鑫权律师事务所，在接待室待了一个小时，赵律师仔细地将家暴过程叙述给她听。 因为有邻居作证，秦韦璇相信了张耀祖的犯罪事实，同时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鄙视。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人不仅没有任何改变，还变本加厉，从嘴到动手，伤害了一个又一个人。 秦韦璇坐在车里回忆赵律师的话，据左邻右舍的反应，张耀祖家里每天都会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站在门口能听见张家父子吵架，还有赵海兰细细密密的啜泣声。 张耀祖和现在的妻子赵海兰是二婚，俩人从认识到结婚只用了三个月。当时秦韦璇和姐姐和秦母还在临安区，和张耀祖的老房子在同一个小区，任何消息用不了半天就知道了。 秦母知道后表面上是漠不关心，其实心里一直记恨着张耀祖，常常唠叨她这一辈子被张耀祖毁了。 第二年，赵海兰就给张耀祖生了一个女儿，但是没有办满月宴，张耀祖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直到7年后儿子终于来了，张耀祖在大办酒席。秦母实在受不了左邻右舍的议论，卖了房子带着姐妹俩搬到江干区。 秦韦璇还记得当时搬家的场景，自己和姐姐抬东西时砸到脚，小脚丫肿成包子那么大，母亲让她坐在楼下看着东西。 秦韦璇和搬家师傅坐在花坛前，搬家师傅给她买了一根冰棍，秦韦璇举着冰棍看着母亲像男人一样搬上搬下，只为了省下师傅上楼的20块钱。 东西全部搬完，驾驶座没有地方坐人，母亲抱着她和姐姐坐在后面，和一堆家具挤在一起。秦韦璇可以感受到母亲的汗水正从自己的头顶流下。 车子驶出小区门口，张耀祖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拎着菜篮子走进来。从她们身边经过，张耀祖都不曾抬头看一眼。 出了小区，秦韦璇没忍住扭头去看，被秦母一手扳过来，接着她听到母亲决绝又悲伤的声音，顺着风传到被晒红的耳朵里。 “从今以后，你们没有父亲了。” 秦韦璇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揉了揉眼睛，打开手机导航驱车离开…… 第2章 继母一家 15年后，秦韦璇再次回到曾经生活的小区，一切恍如隔世。街道没有变化，路旁多了几个垃圾桶，地面干净了许多。 秦韦璇把车停放在路边，到旁边的水果店买了两斤香蕉和葡萄，本来她计划和律师沟通完赶回公司。但是听到赵海兰受了伤，她突然想起已故的秦母，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感，她决定还是过来看一下。 虽然十几年没来，但是秦韦璇还记得门牌号，不是刻意记在心里，而是回忆从来没有走远。 生活中，大部分人对童年的记忆不那么清晰，长大仿佛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但是对于秦韦璇来说，刻骨铭心的事全部发生在自己的小时候。 “长大”这个词，在她和姐姐的童年生活中，是一个充满暴力和残酷的存在。 秦韦璇拎着水果爬到了五层，敲门的时候手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手酸，反正心跳正在慢慢加速。 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是赵海兰的女儿，秦韦璇一时忘了她的名字，尴尬地合起嘴。但是这个姑娘也没让她有时间尴尬，从她疑惑转为惊讶的眼神中看得出，她还认得自己。 虽然有些眼熟，但是又不敢确定，张越颖又问了一句：“你是韦璇姐？” 秦韦璇还没来得及点头，赵海兰问张越颖外面是谁，张越颖一边邀请她进来，一边回头告诉赵海兰，“妈，是韦璇姐，韦璇姐来了。” 说完丢下秦韦璇跑回客厅，秦韦璇站在玄关，望着客厅的方向，嘴角微微抽搐，开始有些后悔上来。 她跑走后赵海兰就走了出来，看见秦韦璇那一刻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不过意外更多一些。注意到她手里拎着水果，连忙弯下腰伸手接过，将她从门口迎进来：“韦璇，快进来坐。” 秦韦璇没有换鞋走进去，张越颖站在沙发一旁，指了指自己的身侧，热情开口：“韦璇姐坐这边。” 张越颖的热情让秦韦璇吃不消，毕竟两人算起上次见面，这一次是十五年后了，就算在街上见面也可能错过，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秦韦璇走过去坐下，张越颖立刻挨着她坐下，超过安全距离的亲密，秦韦璇不习惯，站起来往旁边坐了一点。 张越颖愣了一下，嘴角的笑容僵住，但是没有继续跟过来，开始和她说话。 “韦璇姐你从江干赶过来的吗？” “恩。” “是因为咱……我爸的事吗？”张越颖差点儿说错话，赶紧改正过来，抬头看了一眼秦韦璇。 “他经常对你们动手吗？”秦韦璇问得又快又直接，让张越颖错不及防，从进门就保持微笑的脸有了裂痕，默默地低下了头。 秦韦璇定定地看着她，赵海兰端着洗好的葡萄走过来，放到茶几上，然后推到秦韦璇的面前，语气很客气：“韦璇，吃口葡萄吧。” 秦韦璇接着问：“您有离婚的打算吗？” 赵海兰也和张越颖一样沉默，回身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低头看着那盘葡萄，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时不时搓弄手指。 只问了一个问题，秦韦璇已经感受到来自内心的一种无力感，就像在一个没有回音的房子里大喊大叫。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了几个问题。 张越颖这次回答了，但是答得模棱两可，有些问题一问三不知。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出生年龄，只比自己小两岁，秦韦璇以为她今年不过16岁。 后来是赵海兰在说，秦韦璇听着。去年张耀祖从厂里退休，其实美其名曰退休，其实是裁员。一是年龄大了工作能力跟不上，二是脾气不好总和年轻人吵架。最近几年厂子收益不好，裁员是正常的流程，只不过作为厂里的老员工，张耀祖没想到裁掉的人是自己。 失去工作之后张耀祖颓废了，腿部多年的老毛病也犯了。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吃完西药吃中药，家里的柜子塞满了药，连房子里都飘着一股药味。 难怪刚才进来闻到一股味儿，秦韦璇以为是赵海兰受伤在吃药。 世界上，没有几个病人在病魔缠身发作的时候还能保持好脾气，但是这个事放在张耀祖身上更显得理所应当了。 “他动过几次手？”秦韦璇打断赵海兰问。 “没有，也是我自己找的，他生气的时候我不该说话，我去旁边坐着就没事了。”赵海兰没有怪张耀祖，反而自责起来。 秦韦璇低头顺了口气，发现盘子已经空了，张越颖不知什么时候离开。她猜测，其实那些问题张越颖都知道，只是明白说了似乎也不能改变，不如做一个逃避者。 赵海兰倒了两杯水，给了秦韦璇一杯，然后一杯自己端着。 秦韦璇接着问：“张越颖没有工作吗？” 今天周二是工作日，按理张越颖不应该在家，她看着不像有事或者病假，秦韦璇不禁有些好奇。 赵海兰解释说：“小颖年前辞了工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秦韦璇这下彻底没了话。原来这一家人从去年开始，只有赵海兰打工赚钱，一个人养着一家。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这家还有个人，张耀祖的老来子张越祺，应该在上高中，学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秦韦璇想到张耀祖和张越颖父女，心里腾起一股火气，看着赵海兰鬓角处的白发，心里有些唏嘘，问：“家里没人帮你吗？” 赵海兰微愣，许是没想到她会关心自己，抿着嘴笑了笑，然后说：“小祺周末回来会帮我做饭，他从很小就会炒菜，做得烧茄子不比我差。” 赵海兰说起儿子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连眼角的鱼尾纹也生动了许多，这一刻她可能是真的感受到了幸福。 秦韦璇喝了两杯水，准备离开了，赵海兰想留下她吃晚饭。秦韦璇拒绝了，说自己还有工作要赶回去，其实是借口，她不想继续待在这个房子里。 临走前，她问赵海兰身上的伤在哪儿，赵海兰拽了一下上衣长袖，解释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 秦韦璇没有追问，赵海兰还是心软，不谈张耀祖打她的事。 秦韦璇开车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从上午到现在只喝了两杯水，铁打的胃也受不了这样饿。她在网上定了一些生鲜食材，用酒店的厨房煎牛排，还买了一瓶红酒，今晚是注定要失眠了。 红酒刚喝了一杯，姚璐给她发来视频邀请，秦韦璇接通后被她一通训，然后向她叙述早上会议的情况。 她刚离开杨总和投资商就到了，看到她不在，没问原因没听姚璐解释，直接扣除一个月工资，还要求手写一份书面检查。 “老杨这是认真的？”秦韦璇听到后面的“手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有时连名字都忘了怎么写，怎么可能去手写书面检查。 “很认真。说的时候都没笑，所有人都听见了，只有一个人笑了。”姚璐敷着面膜，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秦韦璇举着红酒来到沙发前，靠坐在沙发背抿了口酒，然后手支着下巴，眼神迷离，语气慵懒地问：“谁啊？” 姚璐突然靠近摄像头，一张鬼脸占满整个屏幕，秦韦璇下意识往后仰，听见她说：“你猜猜看？” 秦韦璇放平手机，端起酒杯喝起来，姚璐在那边喊：“喂，看不见你了，这样对我，秦韦璇！” 任凭姚璐怎么喊，秦韦璇就是不搭理，第二杯红酒见底。她起身又倒了一杯，回来时听见姚璐说话：“璇儿，你胃口不好别喝太多。” 好姐妹就是这样，闹归闹，关心不会迟到。 秦韦璇拿起手机冲里面傻笑，说道：“放心吧，最后一杯，今天心情不太好，我需要醉一下。” 姚璐撕掉面膜看着她，眼神充满担忧，别人可以喝醉，但是秦韦璇不可以。从三年前秦母去世后开始，秦韦璇每次喝醉后都会哭，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大哭，而是像和妈妈走丢的小孩儿，不敢发出声音默默地抹眼泪。 这些年秦韦璇一直在怪自己，如果当初没有那么玩命工作，而是抽出时间多陪秦母，也许就会提前发现秦母的病症，早日接受治疗。 秦韦璇看出好友的担心，像小学生一样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大姚儿，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 姚璐和她聊了其他事，说回之前有人笑她，那个人是老板带来的投资商，准备投资七星的旅游项目。 秦韦璇没听到什么价值的东西，只听见姚璐嘴里的一些形容词，儒雅俊朗，温柔礼貌，聪明睿智……等。 她以为姚璐一见钟情看上了男人，结果却说是她喜欢的类型，还帮她要了手机号和微信号。 秦韦璇骂她神经病，先不说自己有个谈了七年的男友陈昊，她永远都不会喜欢“迟到”的男人。 和姚璐聊完已经12点了，窗外逐渐安静下来，秦韦璇站在干净的落地窗前，看着投在玻璃上的自己，忽然想起“家暴”入狱的父亲。 第3章 项目被否 秦韦璇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小朋友不太一样，别人的家里有爸爸妈妈，她的家里只有妈妈和姐姐。每次她问起“爸爸”的时候，秦亚娟都会告诉她“爸爸死了”，不愿意和她讨论这个话题。 秦韦璇跑去问姐姐韦君，她好像知道什么，但又不肯说，最后的回答和妈妈一样。后来上了小学，有些事秦韦璇懂了，再次提起“爸爸”时，秦母的回答和之前不再一样，告诉她有“爸爸”，那个人就住在这个小区里。 第一次见到爸爸是个意外，秦韦璇没有想到，现在想起来还很茫然，那种感觉不能用语言形容。 那天，秦韦璇和姐姐去超市买东西，在货架前选酱油时遇到一个男人。男人个头不高，长方脸，穿着一件黑色棉大衣，一张不认识却又熟悉的脸。 秦韦璇记得姐姐的表情，好像看见了坏人，拉着她躲到货架的后面。 秦韦璇不明所以，问姐姐那人是谁，被秦韦君瞪了一眼，然后冲她嘘声，听着货架后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男人说着话好像走远了，秦韦君重新走回货架前，随便拿了一瓶酱油准备去结账。 而秦韦璇被货架上的零食吸引，站着不动，秦韦君怎么拉都不走。 姐妹俩买完零食走出去，然后愣住了。刚才碰见的那个男人没走，正站在门口和店长聊天，听见声音回头看着她们，投来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温柔。 秦韦璇不知道怎么办，回头去看姐姐韦君，韦君也没有了主意，低头看手里的酱油，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妹妹的手腕。 但是酱油不能不买，秦母在家做饭等着用。秦韦君明白这个情况，拉着韦璇一步一步走到收银台，与此同时男人突然开口：“我来付钱。” 店长笑着说了几句，接过男人手里的钱，一边找零钱，一边回头对秦韦君说：“还不谢谢爸爸。” 秦韦璇不知道当时姐姐是什么表情，记得自己一脸茫然地仰着头看着男人，在心里偷偷念道：原来他就是爸爸。 那天回去后，姐妹俩谁也没有和秦母说遇到了张耀祖，而秦韦璇也从秦母那里渐渐了解了张耀祖这个人。 在秦母眼里，张耀祖是个不顾家不顾孩子的窝囊废，不配做一个丈夫和父亲。他在家里排行老六，上面有五个姐姐，被爷爷奶奶和姐姐们过分宠爱，导致人格有些缺陷。大男子主义，脾气古怪，动不动就发火骂人，激动时会乱砸东西，家里所有人都忌惮他。 秦母是独生女，在那个孩子一箩筐的年代很少见，因为姥姥姥爷都是文化出身，对下一代只要求质量不要求数量，所以秦母才有那个年代稀有的思想独立。 因为脾气秦母经常和张耀祖争吵，而离婚是张耀祖无数次的生气，那一次烟灰缸刚好砸到秦母的头。 离婚后，秦母就给姐妹俩改了姓，随自己的姓“秦”。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秦韦璇都能理解秦母对张耀祖的厌恶，更理解那些年抚养姐妹两人的辛苦。 开庭那天。 张耀祖看见秦韦璇坐在旁听席上，整个人呆住了一瞬间，被法警催促才走起来，走到被告席之前一直看着她。 秦韦璇和他对视了几秒转过头，他大概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其实连她自己也没想到。昨天喝了红酒，结果失眠到早上五点，吃完早饭睡了一会儿，醒来后看见律师的短信，提醒她按时到法院。 路上秦韦璇还在想为什么来，可能是因为那天投资商迟到，让她生气一时冲动抛下工作来了，又去见了毫无关系的继母和继妹，秦韦璇把这些事怪在投资商的头上。 庭审中，张越颖坐在一旁低着头玩手机，赵海兰被提问时也不帮忙参谋，后来被赵律师提醒后才认真听审。 秦韦璇看到后，无奈地翻了白眼。 开庭前，秦韦璇找到赵律师咨询能不能请求法官重判，赵律师表示张耀祖的行为还没达到重判的刑法要求。另外也要看赵海兰的受伤情况，根据伤情鉴定结果再给予判定。 看来张耀祖这次在里面待不了多久，而赵海兰应该也没有去医院检查，两个人离婚的可能性很小。 结果和秦韦璇想的没错，张耀祖在法庭上声泪俱下，道歉又认错，在赵海兰面前演了一场戏。 原本赵海兰就没有离婚的打算，这下彻底心软原谅了张耀祖，法院最后判决拘留张耀祖三个月。 秦韦璇刚回到酒店，秦韦君突然打来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秦韦璇告诉她自己不在江干，然后把张耀祖的事和她说了。 秦韦君听完后大发雷霆，在电话里直接骂她：“你是脑子抽风了么，去管他的事！他是活该自找……” 秦韦璇没有立刻说话，在她面前秦韦君是姐姐，有句话说长姐如母，韦君说话的时候她不会插嘴。 更何况秦韦璇拿不出任何理由，秦母活着的时候一直让她们远离张耀祖，就连去世前一秒也在告诉秦韦璇，永远都不要和张耀祖联系。 秦韦君的愤怒是因为秦母，秦母的离世给她的打击太大。当时秦韦君已怀有身孕，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结果秦母的病情突然恶化，一夜都没熬过去就走了，突然到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秦韦君悲伤过度导致胎儿早产，孩子在保温室待了两个月，老公沈韬责怪她不负责，婆家也因为孙女不是很开心。孩子的满月宴因为秦母的离世，觉得时间相冲不好也没有办，直到一百天后才办了百日宴。 母亲去世加上婆家的不重视，月子中秦韦君患上抑郁症，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治疗，才慢慢恢复过来。 “我下午就回去了。”秦韦璇向秦韦君说道，“改天再吃吧，最近公司有了新项目，事情比较多。” “好吧，你有空就告诉我，反正我每天都有时间。”秦韦君刚才还很激动，后一秒就平静下来，关于张耀祖的话题，她连一秒也不愿意谈。 下午秦韦璇退房，开车又来到赵海兰家的楼下，这次的理由很简单，希望她们以后不要再联系自己，张耀祖十五前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开门的是张越祺，他不认识秦韦璇，差点把她关在门外，被张越颖走出来喊住。而赵海兰好像知道她要来，正在厨房准备饭菜，秦韦璇理所应当地被留下来吃饭。 做饭的期间，张越颖陪自己坐在客厅说话，张越祺去厨房帮赵海兰做饭。秦韦璇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心里由衷地感叹，张耀祖何德何能有个这样的儿子。 饭桌上，赵海兰母女俩和秦韦璇聊天，问了问姐姐韦君的情况，张越祺坐在对面默默吃饭，不曾开口说一句。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人上门来收水费，赵海兰找了很久凑不到零钱，准备用一百元的时候，张越祺离开饭桌走进卧室，拿出60块钱递给收费大妈。 秦韦璇看到这里撂下筷子，她没想到一次水费让赵海兰如此为难。等她回到桌前，秦韦璇问起家里的经济情况，赵海兰支支吾吾想掩饰过去。 就在她以为问不出情况的时候，张越颖接过话，说家里目前只剩几百块钱。 秦韦璇有些震惊，张耀祖下岗会得到一笔赔偿金，金额大概有一万到几万不等，所以至少有一些存款可以用。 但是张越颖告诉她，张耀祖下岗之后爱上了麻将，每次出去都会输个三头二百，每个月输出去的钱有上千。 窘迫的生活被摆在明面上，任谁都觉得是件丢脸的事，赵海兰借口离开去厨房盛汤，张越祺则狠狠地瞪着张越颖。 张越颖端着碗一脸无辜，“你瞪我做什么？我没有说错啊，钱都被他拿去赌了，下周你的饭钱都没有了。” 张越祺脸色铁青，捧碗的手背暴起青筋，眼眶周围微微泛红。 “咳咳……”秦韦璇假装噎到咳嗽，把张越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缓解了姐弟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赵海兰端着汤走回来，把话题又转到了别处，后面这顿饭吃得比较顺利。 吃饭完，秦韦璇待了不久便走了，在沙发上留下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五千块钱，告诉了送她下楼的张越颖。 张越颖问：“这算是施舍吗？” 秦韦璇回答：“随便你怎么想。” 离开临安区之前，秦韦璇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来这里。 第二天，秦韦璇回公司上班，发现同事们看到她样子有些奇怪，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安慰话。 秦韦璇没有在意，马上召开会议，准备了解项目的进度，被告知“水上乐园”的策划案没有通过，通过的是林笑的“山水小镇”策划案。 秦韦璇听到这个消息愣住了，点开微信群里的会议记录，低下头仔细看起来，其他人也不敢说话。 过了半响，她抬头问道：“林笑呢？” 一个女生回答道：“她今天休息。” 秦韦璇眉头一挑，正要发怒，女生又解释道：“她是实习生，一周只来四天……” 女生话没说完，被旁边的男同事咳声提醒，立刻闭上了嘴。这个时候还提林笑，是完全不给秦韦璇面子。 秦韦璇脑子里乱成一团，一时消化不了这个消息，散会让大家回去工作，自己坐在会议室里，直到中午才走出来。 到了中午，大家都出去吃饭，问秦韦璇要不要一起去。 秦韦璇忙着处理这几天堆积的邮件，还有自己一手策划的项目被否决，实在没有心情吃饭，就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正当她考虑是否联系杨总的时候，门外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敲门声，秦韦璇的冷静彻底没了，不耐烦地冲门口喊道：“不是说不去了么。” “哟，这是谁招惹我家大美人儿了。”姚璐一边调侃，一边推门走进来。 秦韦璇一看是她，炸起的毛瞬间被抚平，长吁了一口气，身体往后椅背上一靠。 姚璐踩着高跟鞋咯哒咯哒走过来，靠坐在办公桌上看着她，嗓音极致温柔，问道：“怎么了？” 秦韦璇闭上眼，手指捏着眼角内侧，苦恼地说：“我的策划案被pass了。” 姚璐一点也不意外，没有什么反应，秦韦璇突然睁开眼，斜着眼审视她：“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姚璐没有犹豫地点下头，伸出手要安慰她。 秦韦璇蹭地从椅子上坐起来，转过椅子质问她：“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我离开那天直接pass的吗？” “你先冷静一下。”姚璐食指点住她的额头，语气似乎带有魔力。 秦韦璇果然冷静了，看着她，有些委屈。早知道就不该冲动丢下项目，和自己的工作相比，张耀祖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姚璐接着说：“那天林笑按照你的指示，在会议上讲解“水上乐园”的策划案，杨总对你的策划案还是满意的，是投资商pass了你的策划案。” 秦韦璇问：“为什么？” 姚璐摊开手，笑了笑说：“没仔细听，只顾着看投资商那张脸了。” 她不说秦韦璇差点儿忘了，前几天她和自己视频，对投资商的脸一通夸，完全忘记她临走时叮嘱。 姚璐见她情绪持续低落，赶紧收起笑容，求饶道：“是姐姐我的错，别生气了，中午请你吃饭，详细和你说说公司的情况。” 第4章 再次被鸽 姚璐和秦韦璇去了两人常去的中餐厅，那里环境幽静，方便谈事情。 秦韦璇性格比较急躁，刚坐下就问姚璐：“公司财务出问题了吗？” “先上两杯白开水。”姚璐和服务员说话，然后打开菜单，抬起头笑她，“急什么，看看吃什么菜。” 秦韦璇没有兴趣，歪过头看着窗外，声音闷闷的：“你点吧，我随便。” 姚璐看着她像小孩子一样赌气的侧脸，没忍住弯眉笑了，摇了摇头去看菜单。 点完后叫回秦韦璇，开始谈起正事。 从去年8月份起，国内经济开始出现危机，涉及到各个行业，每月经济持续下滑，到了年底更是出现断崖式。很多大型企业都开始裁员，中小型公司甚至倒闭。七星也是几百家公司之一，财务出现了问题，各个项目进账困难，资金周转不开。但是公司坚持以诚信为本，没有拖欠任何员工的工资。 秦韦璇明白去年的经济形势，自己认识的很多朋友的公司也都收到影响，很多人待不下去只能辞职重新工作。快的一个月就找到了，慢的现在也没找到，直接回老家养猪了。 姚璐还提到，杨总这些年一直在外投资，大大小小的公司有七八个。这些公司和七星都有业务往来，去年经济不景气，导致有几家公司直接关门，杨总持有的股份都被套住了。 老杨投资这事秦韦璇知道，当初还要拉着她入股，但是她的钱都交给秦母管理，秦母不赞成她去搞投资，所以就没有参与。 姚璐倒是一直都有投资，前几年经济好挣了不少，她立刻在公司附近小区买了房子，从装修到住进去花了一年，去年6月份才住进去，平时上下班都是走路。 不过于去年年初，姚璐停止了所有投资，和秦韦璇说是累了，现在的目标不是赚钱，是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后来经济不好，秦韦璇还夸她有先见之明，姚璐也没想到，庆幸自己提前收手，不然亏掉一个房子。 从去年到今年，经过一个漫长的冬天和春天，经济逐渐回暖，但还是不如前几年。今年所有企业都在薄冰上小心翼翼地行走，就怕哪一天冰裂了掉进去再也出不来。 听完姚璐的叙述，秦韦璇躁郁的心慢慢平静，回想起以前也有类似情况出现，但是自己没有像现在这样烦躁。 姚璐认为她这一年太累了，应该休息一下再工作，人在一种极度饱和的情况下，任何好的坏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菜上来后，秦韦璇看见全是自己喜欢的菜，惊讶到愣住了神情，抬起头问她：“你怎么没点喜欢的菜？” 姚璐拿起筷子给她夹菜，口气宠溺地说：“哄小朋友啊。” 秦韦璇眨眨眼睛，嘴角一翘，终于还是笑了。 后来聊天的内容不再是工作，两人聊聊生活八卦，说到她前几天去临安，姚璐很关心这件事，于是和她大概说了一些。 秦韦璇和姚璐认识6年，关系比认识了16年还好，就像亲姐妹一样，甚至比秦韦君对自己还好。秦韦君有了自己的家庭之后，和秦韦璇、秦母的关系逐渐疏远，不是刻意而是生活就是如此。 姚璐听她说完只说了一句：人性是很难改变的。 秦韦璇以前就知道，这次对“本性难移”这个词认识更深了，张耀祖离婚之后也没有改变。 所以说环境改变人的都是假话，能改变的是那一颗动摇的心。 姚璐看见她谈起“那边”心情沉重，整个人变得很陌生，不想看到这样的她，便转移话题：“你和陈昊有多久没见了？” 秦韦璇想了想，说：“三个月。” 姚璐夹着菜愣住，对这个时间表示有些吃惊，放下筷子吐槽道：“一年才12个月，一次工作就用了三个月，你们俩要学牛郎织女吗？” “你太夸张了。”秦韦璇帮男朋友解释，“他今年的工作比较多，国内国外来回跑，他一直想得个奖。” “他执着于获奖有什么用，获奖是靠天赋和运气的，稳稳定定开个工作室不好吗？”姚璐对陈昊的理想不太理解。 “无所谓，那是他的选择。”秦韦璇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她和陈昊早有约定，互相不干涉对方的工作。 姚璐摇了摇头，突然向前倾身，认真地看着她，问：“你有没有想过和他分手？” “我们没有理由分手。”秦韦璇笑着说。 “没有理由分手，也没有理由结婚。”姚璐接道。 秦韦璇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又说：“因为我们不会结婚，所以不需要理由。” 吃完饭回到公司，秦韦璇把“山水小镇”策划案从头到尾又仔细地看了一遍，里面需要修改的问题很多，很复杂。她记得当时开会讨论“水上乐园”，林笑提出了山水小镇的想法，其他人包括自己在内都给予认可。但是后来经过几番讨论，秦韦璇认为“山水小镇”项目有些小，目前市场上古镇的旅游项目很多，她不想做类似又不赚钱的项目。 这一次突然改变项目计划，可能就像姚璐说的财务问题，经过综合考量，最后选择量级较小的“山水小镇”。 秦韦璇这样安慰自己，在公司加班到九点，重新梳理了“山水小镇”策划案。 晚上11点，秦韦璇洗漱完毕准备休息，前几天住在酒店一直睡不好，今天白天的精神不太好，到现在胸口有些不舒服。 秦韦璇躺在床上戴好蒸汽眼罩，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一直想着“水上乐园”策划案。虽然中午姚璐安慰自己宽心，也说了公司的财务状况，但是毕竟花了三个月做的策划案，一次会议上就被彻底否决，秦韦璇还是郁闷到睡不着觉。 秦韦璇披上衣服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开始改“水上乐园”策划案，决定明天去拜访杨总带来的投资商。 第二天一大早，姚璐被秦韦璇的电话吵醒，问她要投资商的联系方式。姚璐有严重的起床气，把她骂了一顿，最后还是把信息发过来。 秦韦璇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短信内容。 傅惜年，丰年投资公司总经理，今年30岁，毕业于美国芝加哥大学，情感状况未知。 先不说姚璐发过来的像相亲介绍，看到名字的第一感觉，这个名字太玛丽苏了，有种言情小说的味道。 秦韦璇细细咀嚼名字，突然有股熟悉的感觉，但是又说不上来。八成是无聊时看过剧中人物的名字。 秦韦璇一查丰年公司的地址，发现它离自己家很近，但是和七星分别在不同的商业区，两个区关系很差，在一方工作后很难跳槽过去。 秦韦璇叫了一辆出租车八点准时出门，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职业正装，风姿绰约，气场十足。 到了丰年，秦韦璇直接亮明身份说明来意，行政安排她在会议里等，这个时间傅惜年还没有来公司。 鉴于自己属于不请自来，多等些时间也是正常。 这段时间，有人进来拿东西然后又出去，还有人路过会议室的时候，都回头往透明的玻璃窗里面看。 秦韦璇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腿上放着电脑，继续修改“水上乐园”策划案。 秦韦璇等了两个小时，连续喝了4杯咖啡，还是没见到傅惜年的影子。昨晚说服自己重建的耐心慢慢被耗尽，行政过来给她续杯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傅总经理今天还来吗？” 行政姑娘被秦韦璇的气势吓到，说话有些结巴：“来……傅总今天要在公司见客户。” “那你有没有通知他，我在这里等他？”秦韦璇虽然表情看着正常，但是从语气可以听出来，她正在努力克制着情绪。 “我马上再联系一下傅总。”说着她拿出手机，在秦韦璇面前面打电话，结果下一秒脸更僵了，眼睛和嘴角突然睁大。 秦韦璇明白了，电话那边不是关机，就是通话中。她不想继续再等下去，低下头关掉电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行政姑娘有些慌了，拿着手机手足无措，解释：“您稍等一下，我再去联系傅总的助理阿杰。” 秦韦璇没有听起身执意要走，赶紧伸手拦一下，傅惜年的秘书突然出现在门口，行政姑娘见到了救星，跑过去喊了一声：“阿杰哥……” 男人一个眼神示意打断她，让她出去忙事情，然后走到秦韦璇面前，礼貌地问道：“您是秦经理吧。” 秦韦璇拎着电脑站在那里，语气很生硬，回答：“我是，但是我要走了。” 助理阿杰叫住秦韦璇，解释道：“秦经理，傅总临时有事赶回北京，让您久等我感到很抱歉。” 秦韦璇听多了场面话，内心毫无波动，上次迟到十几分钟，这次直接放鸽子，她怀疑自己被“整了”，在心里把傅惜年拉进黑名单。 秦韦璇没有接受道歉，直接推开门走了。 回到公司，秦韦璇看到部门所有人都聚在一个工位上，低着头不知道在议论什么，讨论的声音很大，没有人看见她走过来。 秦韦璇在对面站了很久，直到被人发现，惊呼一声：“韦璇姐……” 其他人没有听见继续说笑，还是林笑及时反应过来，回头去提醒其他人停下。 大家从欢乐中瞬间清醒，自动站成一排，看着面无表情的秦韦璇。 秦韦璇扬起下巴，目光冷冽地扫过众人，看得他们瑟瑟发抖，最后对林笑说：“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林笑飞快地跑回工位，拿着本和笔跟着秦韦璇进了办公室。 第5章 陈昊回来 秦韦璇让林笑坐了五分钟，自己处理一下邮件，同时平复下从丰年出来的心情，然后和她谈起“水上乐园”的问题。 林笑上来和她道歉：“韦璇姐，对不起……” 秦韦璇挑了挑眉，打断她：“你没有错，我也没有怪你。” 林笑闻言好似松了口气，然后听秦韦璇接着说：“我看了会议记录，有些内容写的不清楚，所以我想和你了解一下。那天会上发生的所有事，以及决定。” “那天你走之后杨总和傅总就来了，我按照你的安排和杨总汇报项目，但是讲完之后傅总突然提出问题，然后直接否定了“水上乐园”策划案。” 秦韦璇想听的不是这个，姚璐昨天说过了，又问：“理由呢？” 林笑面露难色，有些犹豫说出来，但是秦韦璇又要听，说道：“理由很简单，他对这个项目不感兴趣。” 秦韦璇还抱着一丝期待，任何理由都行，唯独这个理由太敷衍，让人难以接受，于是问她：“你的看法呢？” “山水小镇”策划案是林笑提出的，所以想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林笑回答：“我很喜欢水上乐园的策划案，但是有一个需要考虑的缺点，水上乐园在秋冬季节不能正常运营。而山水小镇一年四季都可以接待游客。” 秦韦璇这样谨慎的性格，自然考虑了这个问题，只是没有写进去。她本来想在讲解策划案的时候，亲自把想法一一叙述出来，但是她没料到自己错过会议。 林笑又补充了一句：“傅总也提到了这个问题。” 秦韦璇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插腰在窗前踱步，听着林笑一口一口“傅总”，气到胸痛，胃痛，头也痛。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问林笑：“山水小镇的策划案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林笑说：“我们第一次开会讨论提出来，当时被大家肯定我很开心，所以我一直没有放弃，下班后回到宿舍做的。那天傅总否决水上乐园，杨总问我有没有planB，当时没有时间联系你，所以直接拿出了山水小镇。” 秦韦璇点点头，转身继续看着窗外，然后回到桌子前，表扬道：“你做得不错，算是替我解决了危机。” 林笑立刻站起来，张着嘴欲言又止，诚心道谢：“韦璇姐，谢谢你。” 秦韦璇微笑着送林笑离开，门关上那一刻，心情随着门重重落下。她心里不是嫉妒而是感叹，林笑仿佛是6年前的自己，为了喜欢的工作熬夜也要做。 下午，秦韦璇拿出一沓A4纸，手写杨总要求的书面检查，写一张撕一张，一直写到了下班。 晚上约姚璐吃饭，发现她约了别人，秦韦璇去超市买菜准备回家做。到了楼下，她不经意地抬头，看见自己家里亮着灯，但是楼层太高，可能眼花看错了。 出了电梯，楼道里飘着一股红烧肉的味道，秦韦璇脑中立刻想到秦母，加快脚步，走到门口才醒悟过来，秦母三年前去世了，不可能是她。 就在她伸手开门的时候，里面传来“咔哒”一声，陈昊系着围裙走出来，另一手放在背后，对她说道：“欢迎回家。” 秦韦璇心中一阵惊喜，突然像个小女生跳上去抱住陈昊，语气充满兴奋，回应道：“欢迎回家。” 陈昊一只手把她带进门，一边反手关上门，一边提醒自己身上脏，“我身上有油，松开，乖。” “恩……”秦韦璇在陈昊的肩窝处轻蹭，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但是味道好像变了，松开他眼前跑出一束浓艳的玫瑰花。 秦韦璇接过玫瑰花，刚要表达感谢，陈昊跑回了厨房，对她说：“你先去洗个澡，一会儿我们吃饭。” “好。”秦韦璇抱着玫瑰花走进客厅，把电脑和包丢到沙发上，闻了几下花香，起身换了睡衣去卫生间洗澡。 陈昊做好菜摆好餐桌，出来看见她散着头发，抱着玫瑰花在数几朵。他摘掉围裙，慢步走过来，说：“28朵，你的年龄。” 秦韦璇洗完澡没吹头发，头发贴在脸上往下滴水，她的脸更小了，翻了一个白眼：“你干脆送100朵，我直接入土为安了。” “开玩笑的，我们去吃饭吧。”陈昊搂了搂她，拉她起来。 秦韦璇肚子刚好响了，放下玫瑰花和他走，说：“这次你没有写卡片。” 陈昊解释：“来不及了，下次给你补上。”为她拉开椅子，然后关上餐厅的灯，点起蜡烛台。 气氛瞬间浪漫起来，陈昊举起酒杯，向秦韦璇深情告白：“阿璇，我爱你。” 秦韦璇举起酒杯和他相碰，看着酒杯里的红色，血液开始发烫，蔓延到身上的每一处皮肤，燃烧了一整夜。 早上醒来，秦韦璇看到身侧空着，以为昨晚是一场梦，但是身体的异样感觉，和浴室传来的流水声，告诉她昨天不是梦。 秦韦璇在床上赖了几分钟，听见浴室的流水声停了，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好像碰掉了东西，于是弯下身去捡，是一盒拆开的避孕套。 秦韦璇拉开抽屉打算放进去，但是手势突然停住，她拆开看了一眼，发现套儿的个数好像不太对。 陈昊围着浴巾走出来，看见她醒了，站在门口问：“还好吗？要不要我抱你去洗澡？” 秦韦璇没听见，扯起凉被围在身上，跑到床的另一边，打翻垃圾桶，拿起床头柜上的小台灯，翻了几下，果然…… 陈昊去厨房准备早餐，叮好牛奶拿过来，看见秦韦璇蹲在地上，放下牛奶走过去问：“怎么了？” 秦韦璇扔掉小台灯，用力推开他，恶言相向，“你想让我怀孕吗？” 陈昊被她的指责惹得委屈，正要解释一番，目光扫过地上的垃圾，突然合上嘴，手指捏了捏太阳穴，说：“我……我忘了，今天是你的安全期，应该没事。” “安全期？应该？”秦韦璇气得发根立起，像教训学生似的指责陈昊，“你几岁了，还相信安全期，你的应该会让我万劫不复。” “不是还有避孕药么？” 陈昊轻描淡写的一句，彻底激怒了秦韦璇，阴着脸冷笑一声，一把拽开身上的薄被，扔到陈昊的头上，吼道：“你给我滚，我们分手了。” 陈昊下楼帮她买了药，然后拉着行李走了。 秦韦璇以防万一，还是吃了避孕药，身体乏累，没有去公司。中午和秦韦君通话，聊天说起此事，秦韦君却怪她太自私，猜测陈昊可能想结婚了。 秦韦璇并不认同，她和陈昊谈了七年，两个人三观相同，一拍即合，不结婚，不生孩子，不婚式恋爱。 而且陈昊现在忙于工作，想在大赛上获奖，更不会花时间在生活。他追求的不过是当下的快乐。 秦韦君认为她一定要结婚，对女人来说，婚姻是女人最终的归宿。不管现在怎么想，以后都会改变想法。 姐妹两人为这事没少吵架，各执己见，互不相让。秦母在世时也站在大女儿这边，希望秦韦璇和陈昊结婚成家，但是她忘了自己的婚姻，和张耀祖离婚后没有再婚，就是因为不再相信婚姻。 秦韦君有一句话很对，她说人总是会变的，感情更不靠谱。 秦韦璇想了好久，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最初的坚持。 三天过去了，陈昊没有联系自己，也没有道歉，好像默认了分手。 姚璐听说后开心不已，恭喜她恢复单身，说要帮她寻找真爱。 秦韦璇开心不起来，没有分手的爱情都是真爱，认为彼此是唯一。还有分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这一天，杨总来公司视察开会，会议结束后，秦韦璇把手写的书面检查交给他。 杨总拿着检查愣住，还问她：“这是什么？” 秦韦璇说：“您要求的手写检查。” 杨总还是想不起来，姚璐在一旁提醒：“上次您和傅总来公司，韦璇不在，您没问原因就罚了工资，还要求写一份书面检查。” 经过姚璐提醒，杨总终于想起来，看看检查，又抬头看秦韦璇，笑着调侃：“没见过你这么听话，还真手写了一份。” 秦韦璇歪着头，嘴角不羁的笑，回应调侃：“我也没见过这种要求，还要求手写。” 杨总拿着检查大笑两声，从椅子站起来，对她说：“我们俩单独谈谈。” 俩人来到办公室，秦韦璇烧水沏茶，忙活了一会儿。杨总舒服地坐在沙发上，边等边看她写的检查，兴趣来时还念出来。 秦韦璇很想夺过来销毁，羞耻的程度不亚于当众放屁。 杨总读到一半放下，手指敲着桌子，连连感叹：“你这个字啊……再写乱点我就一个字也不认得了。” 秦韦璇沏茶偷笑，她就是故意把字写乱，做做样子而已。她端着茶递到杨总面前，然后在旁边坐下，问：“您找我谈什么事？” 杨总手指碰了碰杯沿，酝酿一下开口道：“我想让你接手山水小镇的项目策划案。” 第6章 参加饭局 “这个项目我不能接。”秦韦璇没有考虑直接拒绝了杨总的提议。 杨总没料到她这么快决定，心里挺好奇的，接着问道：“你说说原因。” 秦韦璇娓娓道来：“山水小镇的创意是林笑想出来的，在会议上我们给了肯定，但是想法归想法，能不能落到实际不确定。小姑娘挺用心的，没有放弃这个想法，自己利用课余时间完成策划案。不能说您一句话就把策划案拿过来。” 杨总听完明白秦韦璇的意思，她是想把项目交给林笑，便说：“但是这孩子还是个大学生，没有经验，把项目交给她不是正确的决定。我不放心。” 秦韦璇从公司的角度出发，理解杨总的安排，毕竟这次的项目不算小，交给没有经验的实习生来带，除非脑子不好使。 “您让我考虑考虑。”她需要想想，如果答应怎么和林笑说，或者不答应，又怎么回绝杨总。 杨总没有逼她立刻答应，认识秦韦璇这么久，了解她的性格和为人，被拒绝的理由在意料之中。 事情谈完茶水也凉了，秦韦璇重新添茶，杨总端着茶杯尝了尝，夸赞：“真不错，还是你泡的茶好喝。” 秦韦璇笑着再给他的杯子添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端着慢慢喝着，说：“那您常来公司，我随时给你泡茶。” “行，以后我常来公司。”杨总笑着应道，然后想起一个事，“对了，那天请假去干嘛了？” 秦韦璇愣住，犹豫道：“这个，是私事。” 杨总试探地问：“不能告诉我？” 秦韦璇说：“您别问了，小事，已经解决了。” 杨总点点头，说：“那就行。” 杨总喝了两壶茶，助理提醒他下午还有安排，才不舍地放下茶杯走了，临走前告诉秦韦璇，过几天有个小饭局，让她到时候陪自己参加。 秦韦璇很少参加饭局，因为不会喝酒，没有什么作用，刚要说话被杨总堵住口：“项目你要考虑考虑，这个饭局就别考虑了，放心吧，不用喝酒。” 杨总把话说到这份儿上，秦韦璇再拒绝就显得小气了，所以爽快地答应他，“行，您到时候通知我，我随叫随到。” 杨总欣慰地点着头，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秦韦璇忍不住笑，问道：“您还要有什么事吩咐？” “你的黑眼圈很重，这几天没休息好吗？”杨总眯着眼盯着她，背过双手往外走，操着老生常谈的口气，“注意身体，别没日没夜的加班，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秦韦璇走在身后，听着杨总的叮嘱，嘴角弧度一直上扬，把他送到电梯前，按下电梯按钮，温柔地答道：“知道了。” 送走杨总，秦韦璇去财务部找姚璐，每次遇到抉择的时候，她都会去找姚璐咨询，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姚璐都是她的人生导师。 “老杨的安排没错，换做你是老板，会把项目交给一个实习生吗？”姚璐认真地给秦韦璇分析。 “也许我会。”秦韦璇实话实说，“我不能因为是实习生，就否定她的能力，潜力和创造力。” “所以你当不了老板。”姚璐打趣着从位子上走出来，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递给秦韦璇然后回身靠着办公桌，“心软可当不了老板哦。” 秦韦璇对她的调侃一笑置之，说出自己的看法：“其实我也猜到老杨会这样安排，只是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山水小镇的策划案我没有参与，让我以负责人的身份接手，会不会让人觉得我以大欺小。” “韦璇，你想得太多了。”姚璐低着头轻笑一声，接着说，“不管是你还是林笑，都是为了公司的利益，只要把项目做好，谁的功劳都跑不掉。” “姚总说得对。”秦韦璇放下水杯，抬手鼓掌。 话音未落，策划部门的同事过来敲门，说有一个快递让她亲自签收。秦韦璇不记得自己有快递，还需要自己签收，于是问：“什么东西？” “鲜花。”同事说。 “啊？”秦韦璇以为听错了，反应慢了半拍，姚璐却听得很清楚，先一步走出去，对策划部同事说，“快，带我去。” 秦韦璇看到两人走了才起身跟出去，远远看到策划部的办公区很热闹，女生们全部站起来拿手机对着男生拍。 随着越走越近，男生帅气的侧脸渐渐清晰，抱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笑容腼腆，嘴边绽出一个小酒窝，规规矩矩地站着配合拍照。 姚璐走到人群外面，温柔地问道：“小帅哥，是我的鲜花吗？” 酒窝小男生看到姚璐说话，礼貌地向其他人点头，然后走到姚璐的面前，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可爱又温柔，“您是秦韦璇女士吧，这是您的鲜花。” “小帅哥，谢谢你的鲜花。”姚璐笑着接过鲜花，但是在小帅哥递过来单子时，没有伸出手，慢悠悠地说，“但是姐姐不开心，你连用了两个尊称。” 酒窝小男生笑容僵住一秒，眼神稍显局促，秦韦璇已经走了过来，其他人看见她都收回手机，回到工位上工作了。 秦韦璇站在最远的位置，看着两人互动。 姚璐手指拨弄鲜花，看酒窝小男生还不说话，作势转身准备走，酒窝小男生连忙叫了一声：“姐姐……” 姚璐停住回头，小男生问：“我能请你吃饭吗？” “就是为了这个单子？”姚璐没想到他急的连请自己吃饭的话都说出来了，表情藏不住隐隐的笑意。 “是……不是。”酒窝小男生慌了，捏着单子的手抽回。 秦韦璇看了好久，不想继续耽误上班时间，于是走上前拿过单子，一边签字一边说：“谢谢，不要理这个疯女人。” 姚璐听到她骂自己“疯女人”，走过来把玫瑰花给她，翻了一个性感的白眼，拿走她手里的单子，翻过背面写下一串数字，塞到酒窝小男生的西装口袋，“姐姐随时恭候。” 秦韦璇没空理会姚璐和小男生打趣，转身抱着玫瑰花进了办公室，拿出花束上面的卡片翻开一看。 to璇 对不起，我爱你。 ——昊 看到熟悉的字体和表达，秦韦璇低落的情绪终于得以缓解，转身从柜子里找出花瓶去接水，把花束拆开一枝一枝装进瓶子里。 正在往花瓶里装的时候，姚璐推开门走进来，一副“早就知道”的口吻说：“是陈昊送的吧。” 秦韦璇忙着调整插花的角度，没有回应她，再拿起一支玫瑰的时候，突然被刺破了中指的指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姚璐闻声连忙走过来，下一秒却看见她把手指放进嘴里，然后冲她摇摇头，表示小事一桩不用担心。 姚璐眯着眼松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玫瑰花，语气慵懒：“这些花的保质期短，放一天就丢掉了。” 秦韦璇嘬了嘬手指，拿出来看到不流血了，蹲下来继续插花，乐观地说：“勤换水就好，能坚持几天。” 姚璐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细心地插花，等她插完最后一枝玫瑰，开口问道：“你和陈昊有好好谈过吗？” 秦韦璇把废纸收拾到垃圾桶里，用纸巾擦了一边小茶几，然后坐到姚璐身边，说：“还没。” “直接原谅他？”姚璐问。 秦韦璇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几天我认真想了想，这些年我和他的状态，大概是从去年开始他忙于工作，和我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所以有些想法的改变，我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知道……” 姚璐越听越不对劲，秦韦璇一直在反思，好像试图在改变，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直接问：“难道你想和他结婚吗？” 但是秦韦璇否决了这个猜测，自嘲地说道：“我的想法没有一刻变过，婚姻对我来说是底线，我不会轻易去跨过底线。” 姚璐听完心中五味杂陈，欣慰她还在坚持自己，没有因为爱情失去自我。但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就是这些年她没有变化，从某种意义上就像一潭死水。 “我会找个时间和他谈谈。”秦韦璇最后说道。 两天后的晚上。秦韦璇答应杨总参加饭局，因为是从公司赶过去，正好赶上堵车的高峰期，迟到了半个小时。 秦韦璇到了饭店，但是迟到太久不想进去，打电话问杨总可以走么。而杨总知道她在饭店门口，让她别耽误时间赶紧进来。 秦韦璇没有再挣扎，去卫生间重新补妆，然后推开包房的门，所有声音也在门开的那一刻停止，在座的人都抬起了头。 杨总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秦韦璇招手：“来，我和大家介绍一下。” 秦韦璇看到杨总身旁有空位，一边向众人笑着点头，一边走过去站在杨总身旁，杨总介绍她：“这是我们公司的策划经理秦韦璇。” “各位领导好，我是秦韦璇。” “好好快坐吧……” 两人落座后，杨总从右边给秦韦璇介绍，都是一些公司的老总，秦韦璇喊了一圈，回到杨总的左手边，微微愣住。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面容俊朗，一双深邃的眼眸，嘴角漾着温柔的笑容，在一桌年龄40岁以上的老总中间显得格外扎眼。 秦韦璇特别好奇，猜他也是被拉过来的，弯着嘴角正要示好，听到杨总介绍：“这是丰年投资的傅总，傅惜年。” 第7章 话不投机 傅惜年。 这个名字对秦韦璇来说格外熟悉，前几天她把人拉进黑名单，决定以后不会再见，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虽然他长得是不错，但是想到他连续迟到，心里还是很介意。为了面子，秦韦璇提起嘴角，敷衍地笑了一下，转身之后笑容立刻消失。 杨总介绍完，桌上有人说话了，眼睛盯着秦韦璇说：“杨总的公司美女真多啊，我之前见过小姚，也是大美女一个，今天的小秦更水灵了。” 秦韦璇听到对方这样形容自己，不觉得开心，反而觉得有点恶心。放在腿上的手倏然握紧，听到杨总笑着回应：“刘总说笑了，说到美女刘总公司也不少，听说全是90后年轻的小姑娘，青春又朝气。” 刘总听到自己公司的小姑娘，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特别像西游记里的猪八戒，看到美女妖精就走不动了。 那边惦记着小美女，这边开始找秦韦璇的麻烦，坐在她旁边的老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手里却递过来一只装满啤酒的杯子，说：“小秦迟到了这么久，该罚杯酒吧。” 秦韦璇还没反应过来，杨总从椅子上站起来，接过男人手里的酒杯，“这丫头不会盒啤酒，我替她喝了。” 杨总仰起头一饮而尽，把杯子翻过来给那人看，“王总，行了吧。” “行行，杨总替了这杯。”王总点着头，爽快地接过杯子，然后继续看秦韦璇。 刚才杨总喝酒的时候，这个人就一直来回打量秦韦璇，眼神透着意味不明的暧昧。 罚酒结束，有人叫来服务员，秦韦璇拿到菜单翻看，其实她完全没有胃口，就是象征性地点了几个，应付一下。 她刚把菜单交给服务员，王总就转过身，手里多了一个新杯子和一瓶红酒。 他一边说一边倒酒，“啤酒喝不了，红酒能喝几口吧？” 刘总出来附和道：“女人都爱喝红酒，养人。” 杨总看到这个情况又要起来，被秦韦璇伸手拦住，拿起杯子从容地站起来。 “各位领导，今天耽误大家时间，我自罚一杯，希望你们见谅，谢谢。” 秦韦璇说完将一杯红酒喝掉，抬起手翻过杯子，没有流下一滴红酒，然后掌声四起，阵阵的叫好声。 这时，杨总起身举起酒杯走到秦韦璇另一边，顺其自然地指了指自己的位子，然后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来来，别盯着小丫头，我们边吃边聊。” 秦韦璇看着他的位子，愣了一下才过去坐下，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往椅后靠了靠，歪着头沉声问道：“你要看我到什么时候？” 傅惜年压低声音，从喉咙发出一声轻笑，“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秦韦璇正过头并不看他，看着桌子上的酒杯，淡声说道：“难道你喜欢盯着老头看？” “傅总好兴致。”秦韦璇突然转过头，和他正面对上目光。 两个人都微微一愣，互相审视对方的长相，傅惜年的瞳仁闪烁着光芒，头上的光都没有他的眼睛亮。 秦韦璇意识到自己看呆了，赶紧别过头，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听见傅惜年说：“我不喜欢看老头子。” 秦韦璇没有搭理他，回头看见杨总喝了好几杯，王总一直往他杯子里倒酒，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 傅惜年也拿起了筷子，继续用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上一次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秦韦璇转着转盘，出声打断他：“傅总说笑了，是我没有提前预约，所以活该等了那么久。” “抱歉。”傅惜年顿了顿又说，“你找我是不是因为水上乐园的策划案。” 秦韦璇停住旋转的转盘，伸出筷子，夹了一个虾到碟子里，不紧不慢地说：“傅总，食不言寝不语。” 后来，傅惜年真的没有再说一句话，默默地夹菜吃菜，别人劝他喝酒也拒绝了，一桌子上只有他没喝酒。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秦韦璇却神游天外，头有些晕，那杯红酒有反应了。 杨总喝了不少，叫下暂停起身去了卫生间，前脚刚离开，那几个喝得微醺看向秦韦璇，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 秦韦璇心里一阵恶寒，假装夹菜转过了头，看见傅惜年正看着自己。 “小傅怎么没喝酒？”刘总指着他的白水杯。 傅惜年冷静地说：“刘总，我酒精过敏。” 这个理由是万能回答，真假就由听者判断了。 秦韦璇从来没用过这个理由，因为她一直实话实说，不胜酒力不说不会喝酒，不会喝酒不会说酒精过敏。 那些老家伙也知道这是借口，但奇怪的是没有像劝杨总那样劝他，轮到秦韦璇杨总回来了，他们立刻把目标转移回去，“老杨，咱接着喝。” 秦韦璇看见杨总的脸泛红，走路都有点儿打晃了，笑着拉开椅子坐下，打算去接酒杯的时候，她突然站起来抢过酒杯。 所有人被她的动作愣住，齐刷刷地看着她，秦韦璇二话不说直接干杯，宛如电影里林青霞喝酒的那个片段，只是杯子稳稳落在桌子上，说：“刘总王总，剩下我陪你们喝。” 杨总突然清醒了几分，脱口喊道：“韦璇……” 秦韦璇笑着看向他，“杨总，您记错了，我喜欢喝啤酒。” 言毕，她拿起一瓶啤酒，给自己的杯子倒满，然后举到王总的面前。 “王总，我敬您一杯，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王总见她向自己敬酒，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端起酒杯和她碰杯，“来，会喝酒就好，怎么喝？” 秦韦璇没有说话，直接又是一杯，喝完后擦了下嘴角，继续倒酒。 这些人和老杨喝了不少已经离醉酒不远了，而秦韦璇却刚刚开始，没来几回他们就倒了。趴在桌子上，仰在椅子上，大着舌头叫唤：“不行了……来不了了。” 秦韦璇扬起下巴环视一圈，看到没有人再起来，放下酒杯，回身拿起包往外走。 卫生间内。 秦韦璇坐在马桶上，头靠着隔间门板，胃里全是酒水，上不来下不去，难受得想死。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就算得罪老杨也不来。 那些人根本就是嗜酒如命的酒鬼，因为身份经常被邀请参加饭局，在这种打着“谈事”旗号的饭局里，一个个练就了能装酒的大肚腩。 饭局的重点不是谈事，是互相吹嘘阿谀奉承。如果有人带女伴，又变成了风花雪月的场所。 可就是这样的场所，藏着几百万的项目，饭局成功意味着项目成功，反之亦然。 秦韦璇想着快睡着了，突然有人敲了两下厕所门，一个的中年妇女的声音传进来，“姑娘，你进去了好久，没事儿吧？” “……” 秦韦璇迷迷糊糊坐起来，侧身按下马桶的冲水按钮，准备站起来，没想到两只脚麻了，又扑通一声坐回去。 “啊！” 门外的阿姨不知道里面怎么了，但是听声音不太好，用力敲了敲门，赶紧问了一句：“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一分钟后，秦韦璇打开门揉着腿走出来，看见保洁阿姨担忧的眼神，直起身温柔地和保洁阿姨说：“我没事，不好意思，耽误您打扫卫生了。” “奥……”保洁阿姨松了口气，笑了笑又说，“不是我要打扫，是外面的小伙子……说你在厕所呆了很久。” 秦韦璇走到水池前，听见保洁阿姨说，拧水龙头的手一顿，心里想：问错人了吧。从镜子里看了看后面的格子间。 保洁阿姨瞧她没否认，继续释放热情：“小姑娘，你男朋友长得真帅气，你们两个结婚了吗？” 结婚？ 秦韦璇觉得保洁阿姨的误会有些大，赶紧关掉水龙头，扯了两节卫生纸擦手，丢进垃圾桶，一边往出走一边说：“不会是我男朋友。” 出去后，傅惜年刚好转过身看着秦韦璇，跟着身后一起出来的保洁阿姨问她：“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秦韦璇快速摇头，否认：“不是……是财神爷。” 傅惜年听到了，先是皱了下眉，然后想起什么，继而扯起嘴角笑了。 秦韦璇没有理他，昂首阔步从他前面走过，回到包房看到这些醉鬼睡着了，甚至打起了呼噜。 “有助理接，我们也回去吧。”傅惜年走过来说。 “我们？”秦韦璇斜着眼瞅他，转身站在门口，拿出手机叫网约车，“傅总，我和你不太熟。” 傅惜年纠正自己的错误：“认识，我认识你了。” 秦韦璇头也不抬，敷衍地点下头。 叮——有司机接单。 秦韦璇收起手机，转过身又往包间看了看，问傅惜年：“杨总有人接吗？” 傅惜年回答：“有。” 那就放心了。 秦韦璇确定之后转过身就走，每一步感觉脚下踩在棉花上，两条腿也没剩多少力气。这个情况必须赶紧回家，不然醉在外面做出丑事，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傅惜年说：“我送你回去吧。” 秦韦璇冷漠拒绝：“不劳您费心。” 傅惜年又说：“这个时间不好打车，尤其是喝醉的人。” “呵……”秦韦璇嗤笑，认为他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刚走出酒店就小步跑起来，站在马路边等出租车来接自己。 秦韦璇边等边腹诽傅惜年，这个人太自以为是，和姚璐形容的差之千里。除了那张脸符合形容，其他方面完全不符合。 大约过了10分钟，出租车还没来，秦韦璇感觉双腿长在了地上，和旁边的树一样扎根地下。 她打电话催了一下，对方迷路在很远的地方，无奈只好取消订单重新约。 这一次比较幸运，车刚好就在附近，但是到了地方，闻到秦韦璇身上的酒味，立刻要求她下车。 折腾了两回，秦伟璇顶不住了，转身走到花坛旁边的台子坐下，头上开始传来阵阵刺痛，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地想吐。 这时，路边突然停下一辆车，有人走下来关上车门，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是朝她走过来的。 秦韦璇下意识警觉起来，抓紧手里的手提包，同时摁住胸口抑制想吐的冲动，飞快地抬起头，看到了还没有走的傅惜年。 第8章 姐妹见面 秦韦璇看到是他，警觉心立刻放下了，心想他怎么还没走。 傅惜年走到她身旁，还是那句话：“走吧，我送你。” 第二次秦韦璇没再犹豫，在傅惜年弯下腰朝她伸出手之前，按着花坛一下子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向路边的SUV。 因为离副驾驶近，她懒得多走几步，直接打开车门坐进去，靠着座椅大口喘气，好像一条离水缺氧的鱼。 傅惜年也很快坐进驾驶座，拿起刚才准备好的矿泉水递给她。 秦韦璇因为太难受，动作有些迟缓，坐起来伸手接住。手指扣住瓶盖，轻轻一拧就开了，喝了几口就又靠回去。 “你家在哪儿？”傅惜年问她。 秦韦璇磕磕巴巴说出了小区名，头转了一个方向，之后就不出声了。 傅惜年看她可怜的样子，没有继续问，调好车内空调的温度。然后拉过安全带扣上，手扶着方向盘准备启动车子，想起她没有系安全带，回头提醒：“把安全带系好。” 但是秦韦璇没动，傅惜年等了一会儿，看她没有起来的打算，解开自己的安全带，靠过来准备帮她。 这时秦韦璇却突然动了，左手伸到右侧脖子后面，用力拉过安全带扣上，过程中眼睛没有睁开一秒。 看她系好安全带后又秒睡，傅惜年笑着勾了勾唇，转身发动引擎驾车离开。 车子行驶了几分钟，秦韦璇突然说话，“把空调关了，开窗户。” 傅惜年默默地将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三分之一，然后把自己这边的车窗降到二分之一，免得风太大把秦韦璇吹感冒了。 前方第一个红绿灯，傅惜年随着车流慢慢停住，手指敲着方向盘，敲了两下回头去看她的情况，结果被吓到了。 秦韦璇不知何时转过头，脸色苍白，下巴尖尖的。睁着两个大眼睛，头发凌乱的散在肩上，嗓音沙哑，像从僻静的山谷里传来，“你没喝酒吧？” “没有。”傅惜年脱口而出，不敢怠慢一秒。 秦韦璇眨了眨眼，然后慢慢合上眸，睡了过去。 傅惜年盯着她看了好久，看着她的呼吸由深变浅，信号灯由绿色变成红色，后面的汽车疯狂按喇叭。 傅惜年不紧不慢打开车载音乐，里面放着一首经典老歌：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第二天，秦韦璇被肚子吵醒才起来，醒来闻到一身难闻的酒味，让她想起昨晚的经历，空着肚子喝了十几杯啤酒，去了一趟厕所就断片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澡，一个小时后舒舒服服出来，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放着没见过的东西。 她一边奇怪一边拿出来，拆开盒子一看，是两个包好的三明治。 这是……谁做的？ 秦韦璇看着三明治发呆，肚子又不安分地叫起来，她顾不上去想是谁做的，拆开保鲜膜把三明治放进微波炉，然后转身去热牛奶。 吃饭的时候，秦韦璇拿着手机看消息，打开微信被刷了屏，好多人找她，秦韦君一次发了十几条语音。 她一个一个点开听，都是小侄女可爱的声音。 “姑姑，你醒了没呀？” “姑姑，漂酿的姑姑，快醒呀……” “我今天不上学，姑姑来家里吃饭呀。” “姑姑猪猪，宝贝想你那！” 秦韦璇笑着听完所有语音，整颗心被小侄女的童音融化了，最后一条语音是秦韦君在说话：“醒了给我打视频。” 秦韦璇立刻给秦韦君拨了视频，等了好久才接通，人没有出现在镜头前，声音先从那边传过来：“你醒了？” “恩。”秦韦璇对着镜头照镜子，发现自己的眼睛浮肿，黑眼圈尤其明显，宿醉一次仿佛老了十岁，她嫌弃地吐出舌头。 秦韦君突然从对面出现，问道：“昨天干嘛去了？” 秦韦璇往后缩着脖子，犹豫了一秒说：“陪老杨参加一个饭局，回来得很晚，一直睡到了现在。” “你是不是喝酒了？”秦韦君拿起手机摆正镜头，看到秦韦璇穿着睡衣，头发半湿没有吹干，脸色略显疲惫。 秦韦璇老实承认：“喝了一点。” 她在秦韦君面前撒不了谎，容易被一眼看穿，更容易被抓着说教。 秦韦君盯着她不说话，这个时候特别像秦母。而秦韦璇最不擅长应对秦母，挠挠头打算找个理由挂了，秦韦君突然说：“你是不是忘了答应我一起吃饭。” 经她一提醒，秦韦璇才想起来，抱歉地笑笑：“最近太忙给忘了，今天我请了假，下午去你那边吧。” 秦韦君点头，“来吧。”随即又补充道，“下午你补个觉，差不多四五点过来，刚好我接完点点……” 秦韦璇跃跃欲试，“我去接她吧。” 秦韦君瞪她，“你去睡觉，现在立刻马上！” 秦韦璇被迫摁下结束键，垂下头用手揉着脖子，想起小侄女可爱的小脸儿，一脸幸福地笑了起来。 揉了几下，秦韦璇重新拿起手机，返回微信列表，意外发现秦韦君头像下面，多了一个陌生头像。 会话的时间是昨晚11点，她好奇地点开聊天界面，里面是一片空白。接着点开信息界面，地点是杭州，但是没有备注姓名。朋友圈最近的状态是上个月，发了一张图片，是一盆可爱的多肉。 秦韦璇试着回想昨晚，脑子又重又沉，想不起来什么，于是放弃了。手指接着往下滑，看到陈昊发的消息。 他昨天来找过自己，但碰巧她不在家，在家里等了两个小时。后来等不到她就走了，今天早上飞往法国巴黎，开始新一轮的工作。 所以，三明治是他做的。 秦韦璇低头看了眼三明治，给他回了一条消息：你想和我结婚吗？ 发完后，秦韦璇放下手机专心吃饭，把剩下的三明治也吃了。吃完在书房忙了一会儿，然后回卧室继续补觉。 下午四点，秦韦璇起床洗漱，换了一件印花长裙，简单地化了个淡妆，然后开车去秦韦君家。 秦韦君住在杭州市有名的别墅区。也是最贵的别墅区之一。那里离秦韦璇住的地方不远，开车需要半个小时，所以先去商场给小侄女买礼物。 秦韦璇很疼爱姐姐的女儿，每次过去都会带很多礼物，大部分都是买给小侄女“点点”的。偶尔给秦韦君买件衣服，会被她唠叨一天乱花钱。 半小时后，秦韦璇到了地方，秦韦君和女儿也刚下车，小侄女点点看见姑姑，飞快地挣脱妈妈的手，一边喊一边跑向秦韦璇：“姑姑……” 秦韦璇弯腰放下东西，双手接住点点，原地转了一圈抱住，额头顶着她的额头，柔声细语地问：“我的小宝儿，想不想姑姑呀？” 秦韦君朝两人走过来，看见她脚边好几个手提袋，皱着眉头又抱怨起来：“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 秦韦璇和点点亲昵，回头对姐姐说：“好久没来看你们，所以多买了一些，你就别唠叨了，没有多少钱。” 秦韦君听到妹妹这么说，没再说什么，喊女儿的名字：“点点，快下来帮姑姑拿东西进屋子。” 小丫头很听话，从秦韦璇怀里下来，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拉着秦韦璇，对秦韦君说：“剩下的妈妈拿。” 一大一小的两人走到门口，秦韦璇正要推开门，一个女人从门里走出来，对她说：“秦小姐把东西给我吧。” “这是新来的阿姨。”秦韦君在身后介绍，“王阿姨，先把饭闷上吧。” “好的。”王阿姨接过袋子，然后回到厨房。 “你又重新找了保姆？”秦韦璇走进客厅问秦韦君。她记得上个保姆差点弄丢点点，从那以后秦韦君就带孩子。 秦韦君这样回答：“点点越来越大，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秦韦璇知道秦韦君辞过很多保姆，包括第一个保姆是她婆婆介绍的。那年秦韦君生完孩子坐月子，婆婆身体不好没办法帮忙带孩子，让家里的保姆过来照顾她们母女。因为秦母刚刚去世，秦韦君的情绪极其不稳定，保姆不但不理解她，还总是和她对着干。秦韦君在月子里患上抑郁症，后来终于忍不住，突然有一天把保姆辞了。婆婆知道后还生她的气，过了很多年还会提起，说她太冷血太残忍。 秦韦璇想起以前的事愣了好久，回过神观察她的体态和面容，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秦韦君怪异地看着她：“没有，最近我还胖了。”说着用手量了量腰围，叹气着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秦韦璇没有相信，回头问正在拆礼物的小侄女点点：“点点，妈妈生病了吗？” 点点停下来看着她，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说：“妈妈不开心，昨天我看见妈妈哭了……” 秦韦君没想到被女儿出卖，表情闪过一丝尴尬，走过来给女儿的后背一掌，“瞎说什么，去一边拆。” 那一掌动作很大，但是力气很轻。然后走过来在秦韦璇身边坐下，问：“你最近怎么样？还一直加班吗？” 秦韦璇坐在沙发上，看着姐姐突然问：“姐夫多久没回来了？” “晚上想吃什么？”秦韦君却打岔，“王阿姨是四川人，会做火锅，你不是喜欢吃火锅么，今晚吃火锅吧。” 秦韦璇眯起眼睛，以前约秦韦君出来吃饭，她从来不选择火锅，说这种东西不健康。今天为了避开话题，连火锅都主动提出来，看来有事瞒着自己…… 第9章 醉酒回忆 丰年投资。 傅惜年刚结束了一个长达两个小时的会议，重点研究一下和七星合作的项目，这是他第一次把项目在会议上展出，但是获得的通过票数不多，还不到一半。 回到办公室，秘书阿杰去饮水机前接杯温水，然后走到办公桌前，放到，说道：“傅总，您今天有点激动了。” 傅惜年仰躺在老板椅上，双手交叠搭在椅子扶手，闭着眼缓解烦闷的情绪。昨天两点才到家，然后失眠到五点，早上醒来又来了公司，精神严重不足。 阿杰笔直地立在身旁，像一棵小白杨，安静而沉默。 “你对这个项目怎么看？”傅惜年突然转过椅子，睁开眼看着阿杰，声音很低，好像很缺觉的样子。 阿杰想了几秒，说道：“我的看法和您一样。” 说到这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傅惜年眼里流露出一丝欣赏，好像在说“果然是我的人，思想看法都一致”。 阿杰继续说：“山水小镇这个项目虽然说不上创新，可以说是中规中矩，但是符合目前文化旅游市场的需求。更重要的是它响应了国家对文化旅游的号召。18年3月国家成立文化和旅游部，全面支持开发这一块的市场，所以从可开发性方面看我们是可以投资的。” 傅惜年称赞地点点头，坐起来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放下，对阿杰说：“你和七星沟通一下，策划案再改一版。” “好的，我现在就去联系。”阿杰说着转身就走。 “等等。”傅惜年叫住阿杰，“下班了，明天再联系。” 阿杰停住转过身，神色微愣，轻声道：“好。” 傅惜年看着阿杰走出办公室，继续靠着椅子里闭目养神，脑子里开始回放刚才会议的内容，细节到每个人说过的想法，。 半小时后，傅惜年提着东西离开公司，来到停车场坐上车那一刻，闻到车厢内一缕淡淡的香味。 他嗅着鼻子找到了副驾驶，想起昨晚的一幕幕，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昨晚这里经历了一场“浩劫”。 前半段路秦韦璇很安静，鼾声渐大，睡得很香甜，车外的任何声音都吵不醒她。傅惜年还为到家怎么叫醒她而烦恼，结果想法刚酝酿出一秒，副驾驶就有了动静。 “唔呜呜……热死了。”秦韦璇鲤鱼打挺般的伸个懒腰，然后抬手用力挠着脖子，“渴死了，我要喝水！” 傅惜年听着她用力的声音啧了一声，拿起被她弄掉的矿泉水，拧开送到她嘴边，温柔地说道：“来，喝水。” 秦韦璇听到后点头，没有张开嘴。 傅惜年耐心地说：“张嘴。” 秦韦璇突然睁开眼睛，眼神透着迷离，斩钉截铁地说：“我知道！”顿了顿，然后张开嘴，“啊……” 傅惜年被她的反应逗笑，赶紧把水送到嘴边，看着她一口一口喝水。 喝完水秦韦璇吵着热，抬手去拽上衣的领口。她穿的是透气的薄衬衫，扣子精致但极易脱落，傅惜年怕她走光，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同时按下车窗按钮。 车窗降到最低，凉风嗖嗖钻进车内，秦韦璇感受到了，停止拽领口的动作，仰起脸享受凉爽的感觉。 傅惜年以为她不热了就老实了，转身准备继续开车时，手臂突然缠上一张滚烫的脸，嘟囔道：“我要手机，手机……” 肌肤零距离接触，让傅惜年打了一个激灵，眼神暗了暗，然后伸手拉开她说：“起来，我给你拿。” 秦韦璇被扶着靠回座椅里，睁开眼睛看着傅惜年，傅惜年没有，从她怀里拿过小皮包，找到手机然后递过去。 秦韦璇接过手机发愣，傅惜年抬起她的手，捏着她的拇指放在home键，屏幕瞬间亮起来，屏保照片一闪而过。 解开的一瞬间，秦韦璇好像清醒了，握住手机打开微信，开始翻记录，全是带着红点的未读消息。 傅惜年不想窥探她的隐私，转身回到驾驶座，手臂搭着方向盘，嘴里吐出一口气，手臂上那一股灼热感还在。 等那股灼热消失，傅惜年想起刚才屏保闪过的照片，那是一张男人的身影，因为指纹解锁很快，一秒闪过看不清，好像是在做饭的照片。 他正琢磨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稚嫩的小奶音，转过头看见秦韦璇举着手机傻笑，笑得眼睛都没了，听完后拿下手机重复播放。 傅惜年听清了，是一句：姑姑我，我想你了。 秦韦璇开心得像个傻子，咯咯咯的笑出了声，看见傅惜年看着自己，突然倾身凑近，拿手机放在他耳边，学着语音里的小奶音说话：“给你听。” 傅惜年僵着身子，在她几次摁不开语音噘嘴正要生气时，抬起手握住然后点一下语音，里面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出来。 又听了一遍，秦韦璇捂着嘴害羞地偷笑，等语音播放停止，挣脱傅惜年躺回座椅里，一边嘟囔一边闭上眼：“乖乖……糖……吃糖……” 傅惜年听着她胡言乱语，坚持把车开到了小区门口，秦韦璇睡得怎么喊都不醒。他想了想给姚璐打电话，问秦韦璇住在几号楼。 姚璐凌晨接到傅惜年的电话，拿着手机蒙了一会儿，才知道秦韦璇在他车上，听到她喝醉了赶紧报出门牌号。 凌晨一点，傅惜年离开秦韦璇的家，回到车上躺了好久，等手腕酸痛消失，才开车离开小区。 现在，右手手腕还有些酸，傅惜年转身机上安全带，冲着左边的后视镜微微一笑，喃喃自语：“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另一边，秦韦璇突然打了两个喷嚏，正在和她说话的秦韦君吓一跳，看着鸳鸯锅的辣锅底料，问道：“很辣吗？” 秦韦璇摇摇头，坐在对面的小侄女高高举起纸巾，她站起来伸手接过来，“谢谢宝贝。”然后轻轻擦着鼻子，坐下说道，“能吃，不辣。” 秦韦君给女儿戴围嘴，小丫头虽然三岁了，但是吃饭还是邋遢，为了少洗几次衣服，只好继续戴着围嘴。 锅底开了，秦韦璇往锅里放肉和菜，看她们母女俩还在弄围嘴，便问：“点点想吃什么，姑姑帮你捞。” 秦韦君抢在女儿前面说道：“点点不能吃辣，我们吃清汤锅，你自己吃吧。” 秦韦璇看到她说不能吃辣锅，小侄女的脸瞬间爬上失望，瘪着粉嫩嫩的小嘴儿，不忍心看，于是问：“一点点辣可以吧？” “当然不可以！”秦韦君瞪了她一眼，口气尤为认真，“她才三岁，肠胃那么脆弱，不能受刺激，吃清汤就可以了。” 秦韦璇知道姐姐这么做也没错，孩子容易生病经常因为吃的不对，所以给苦着脸的小丫头送去安慰的一笑，“乖点点，吃完姑姑陪你玩跳棋。” 小丫头顿时雨过天晴，声音清脆：“恩！” 安置好女儿秦韦君拿起筷子，开始往清汤锅放牛肉鱼丸，然后和秦韦璇聊天，“你最近在忙什么？” “公司新的旅游项目。”秦韦璇说道。 “今年经济不好，还开发新项目？”秦韦君挑眉。 秦韦璇一边调酱，一边说：“今年经济不好才要做旅游，其他行业举步艰难，只有旅游业还有生存的空间。” 秦韦君同意地点头，虽然她现在不上班，但是每天都看新闻，国内国外的经济形势，多少都了解一些。 但是经济再变化，人还是要生活。 “你的生日快到了吧。”秦韦君突然提起秦韦璇的生日。 “恩？”秦韦璇抬头疑问，她的生日是10月，哪儿来的“快到了”。 亲韦君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继续说：“马上到30岁，该把重心从工作转移到生活了，你和陈昊最近怎么样？” 秦韦璇听到年龄的时候，倒吸一口气，怨念地盯着秦韦君，看她不像故意拿年龄说埋汰自己，回答：“就那样呗。” “他在忙什么？好久没见过他了。”秦韦君回忆说道。 秦韦璇想了下说：“还是工作室，今天早上飞去法国了。” 秦韦璇君停下筷子，拧着眉头问：“我怎么记得他之前就在国外，是挪威还是芬兰，怎么又跑到法国了。” 秦韦璇笑：“工作室的安排，随他吧……” “你打住。”秦韦君摇头打断，“你们已经不年轻了，事业有成，该有生活了。之前也和你说过，女人还是要有婚姻。” “我们两个都是不婚主义，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结婚的。”秦韦璇不为所动，说得很冷静，“女人为什么要有婚姻，有多少人结婚又离婚，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婚姻是女人的归宿这句话就是在放屁。” “……”秦韦君无语。 “妈妈，我想次丸子。”小侄女突然冒出来说了一句。 秦韦君没搭理女儿，低头看着沸腾的火锅，好像在酝酿着什么。 秦韦璇站起来，安慰被冷落的小侄女，“点点，姑姑给你夹大丸子，要什么颜色的？” “白的，鱼鱼。” “鱼丸。” “鱼丸！” 秦韦璇给她夹了两个鱼丸，小家伙开心的拍手，嘴角坠着一滴口水，忘了说谢谢，直接埋下头吃起来。 秦韦君愣了好久，目光终于从火锅上离开，放下筷子，看着秦韦璇，说道：“你以为有多少人坚持不婚主义，想一个人最后孤独终老吗？” “那你呢？”秦韦璇也开始反击，“姐夫一个月不回家，不管你和点点，知道你这种婚姻叫什么吗？” 秦韦君冷着脸，不说话。 亲韦璇一字一句：“丧偶式婚姻。” 第10章 姐妹争执 这句话成功地惹怒秦韦君。 她啪地一下把筷子扣在桌上，吓到旁边正在咬鱼丸的点点，把手里的筷子弄掉了，张着嘴一脸懵然，头转来转去看着两个大人。 过了几秒，秦韦君转过头看着主坐，凝重的神色稍稍缓和，变成了哀伤和落寞。 秦韦璇胸口被堵了一下，知道她在看什么，为什么露出那样的神色。 “我没有别的意思。”她解释。 秦韦君的丈夫沈韬是韬博旅游公司的董事长，一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家里以前做房地产，后来沈父因为身体原因辞职，本来想让沈韬接过位子，但是沈韬不想做房地产，卖掉股份开了旅游公司。 和其他富二代不同，沈韬没有不务正业，反而“很拼”。旅游公司被他经营的很好，规模从十几人到现在三百多人。事业做得有声有色，家庭却无暇顾及。从他们相亲到结婚只用了三个月开始，两个人的婚姻就看到了尽头，只是秦韦君嘴硬不肯承认而已。 沉默很久后，秦韦君开口：“妈一直没有婚姻，你觉得她快乐吗？” 秦韦璇慢慢转过头，恍惚之间看到秦母坐在主坐上，捧着碗对自己说多吃点，别总是想着减肥减肥，你身上有多少肉，女孩儿还是胖点儿有福。 秦韦璇看着视线逐渐模糊，赶紧撇过头，清了清嗓子说：“所以我选择不结婚，没有踏入婚姻就不会后悔，也过得快乐一些。” 秦韦君抬起头看她一眼，转身摸了摸点点的头顶，给她重新拿了一双筷子，放软语气说道：“抓紧吃完去看动画片。” “谢谢麻麻。”小丫头重新笑起来，小手捧着碗划着筷子，叮当叮当响。 秦韦君再转过来，表情已经恢复了柔和，静静地看着秦韦璇。秦韦璇之所以坚持并选择不婚主义，是因为从小被秦母的语言“洗脑”。在秦母告诉秦韦璇有父亲之后，她便经常在姐妹两人面前提起张耀祖，所有的话都是对张耀祖充满了抱怨。当时秦韦君有了自己的思想，不会因为母亲说什么而坚定。但是秦韦璇还很小，对婚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而这种恐惧感一直延续到现在。 在认识陈昊之前，秦韦璇一直是朋友中的异类，不和男生接触，不谈恋爱。在男生说出“我想和你一辈子”类似的话，就会立刻与其保持距离，被男生调侃是倚天屠龙记里的“灭绝师太”。 秦韦璇看似并不在意，但是私下会偷偷难过，这时候秦母会安慰她，让她坚持自己的选择。 大二那年，秦韦璇这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终于开花，找到了从灵魂到肉体彼此契合的那个人，就是陈昊。 两人都讨厌婚姻的束缚，都在找“只谈恋爱不结婚”的人，所以相遇之后很快合拍。 秦韦璇认为永远都打不破这个状态。 秦韦君想到以前的事，心情莫名的沉重，长吁了一口气说：“韦璇，不要因为我和妈的婚姻不幸福，而去拒绝可以获得幸福的婚姻。” “幸福……”秦韦璇小声念着这两个字，幸福的家庭模式都一样，不幸的家庭却各有不同。于是反问，“你觉得现在幸福吗？” 秦韦君毫不犹豫，“有点点的生活就是幸福。” 秦韦璇想起秦母说过的一句话，是用来形容秦韦君的婚姻。她说“甘蔗没有两头甜”。沈韬给了她物质，爱情就会少一点，物质和爱情从未平等过。 “菜都煮烂了，快吃吧。”秦韦璇主动结束了话题。 吃完饭已经晚上八点，秦韦璇陪点点下跳棋，玩了半个小时，秦韦君就叫停了两人，带走点点上楼睡觉。 秦韦璇坐在沙发上休息，打开微信查看消息，滑到一半的时候，看到张越颖发来的消息：韦璇姐，最近好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候让秦韦璇愣住，呆呆地看着界面，看到这句话快不认识了，关掉会话没有回复。 那天从临安回来，秦韦璇屏蔽了张越颖的朋友圈，删掉了电话号码，发誓不再和他们扯上关系。 几分钟后，秦韦君从楼上走下来，换了轻便的睡衣，对她说：“今天住下吧，我让王阿姨收拾一下客房。” “不用了，在外面睡不好。”秦韦璇摇摇头，看到她的睡衣下摆起皱了，又问，“点点睡着了吗？” 秦韦君坐在沙发上揉肩捶腿，如释重负地说道：“睡着了，睡觉之前还想着和你下棋。” “点点今年才三岁，别对她要求太严格了。”秦韦璇和点点下棋的时候，点点偷偷向自己“告状”，说妈妈给她报了很多兴趣班。 秦韦君微愣，应该没想到女儿告状，拿眼角睨着秦韦璇，“你别听她的片面之词，那些兴趣班都是有用的，她还有一年上幼儿园，到时候什么都不会，被小朋友嘲笑和欺负。” 秦韦璇忍俊不禁，教育问题她插不上话，毕竟自己不打算结婚，更不会养孩子。况且秦韦君是高材生，国内top10大学毕业，教育一定比自己好。 时间不早了，秦韦璇站起来准备走，秦韦君送她出去，在车前站了一会儿，弯身叮嘱几句：“路上小心，你得注意身体，别总是熬夜。” “知道了，你回去吧。”秦韦璇说完摇上车窗开走，开出几米侧头看着后视镜，秦韦君的身影越来越小，心里有一点感慨。 秦韦君生了孩子之后，把自己过得失去了原来的光芒。 就像年轻时的秦母，从家庭背景到个人相貌，除了相貌和张耀祖平分秋色，其他都比张耀祖高上一大截。秦母被婚姻困了一生，幸运的是有两个优秀的女儿，秦家姐妹都是大学毕业，秦韦璇的成绩稍差一些，大学是普通的二本，也是被羡慕的程度。而秦韦君可是十里八乡都知晓的优秀孩子，当年的高考分数是全校第二名，还因此获得了校长授予的奖学金。 可是这样优秀的女人，为了家庭磨去了光泽，秦韦璇觉得实在可惜，而更加认同那一句话：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 第二天，秦韦璇被姚璐堵在办公室里，因为她刚刚才回复姚璐前两天发来的消息，这会儿收到消息的正主，举着手机咬牙切齿地问道：“两天了，你还知道回我消息啊！” 秦韦璇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抓着姚璐的胳膊，小声撒娇：“抱歉啦，前天喝醉了睡到下午，晚上又去了我姐家，没来及回你消息。” 姚璐挑着眉冷哼，轻轻甩开她的手，说道：“谁不知道你秦韦璇视工作如命，哪有看不到的消息？”停顿一下，转过头瞪着她，“就是懒得回复我……” 秦韦璇无奈地摇着头，关于工作的一切事，她不会错过任何消息。但是昨天出了点状况，看到继妹张越颖的消息，就没有冷静下来继续看。 “一会儿请你吃饭。”秦韦璇懒得解释，朝她抛出了美食诱惑。 “我要吃西餐。”姚璐考虑了几秒。 “OK。”秦韦璇耸肩，非常轻松地答应下来。 姚璐蹭到了一顿饭满意地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问她：“你还记得前天晚上是谁送你回来的吗？” “恩？”秦韦璇狐疑地抬头，表情明显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姚璐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伸出手掌挥了挥，然后拉过门慢慢关上，“你先工作吧，中午再聊。” 秦韦璇拿起杯子低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余光一瞥亮着的电脑，“山水小镇”策划案的文档开着，于是将心收回到策划案上。 上午，傅惜年的助理阿杰联系杨总，希望约个时间再谈“山水小镇”的项目。但是杨总那天喝完酒血压飙升，这两天一直在家里休息。所以他打电话给秦韦璇，再次委任她为“山水小镇”项目负责人。 虽然秦韦璇对傅惜年有太多不好的印象，但是有关于公司利益，她还是可以摒弃个人恩怨和丰年重新合作。 后来秦韦璇找到林笑，和她说了杨总的安排，林笑听完一点也不意外，反而安慰起了秦韦璇，“韦璇姐，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实习生，能力和经验远不及您，能和你一起做项目我很开心。同时也感谢公司相信我，对我的策划案给与肯定。” 林笑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秦韦璇只好答应她，“我答应你，等公司签订合同后，给你争取丰厚的奖金。” “谢谢韦璇姐！”还是单纯的小女孩儿，听到奖金眼睛都放光了。 山水小镇的问题一并解决，秦韦璇终于松了口气，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开心。 还有昨晚，她刚踏进家门，收到陈昊的回复，说尊重她的选择。 秦韦璇知道他没变，还属于同一个阵营，所有疑虑烟消云散。 改完策划案，心情甚好，秦韦璇关上电脑，准备去找姚璐吃饭，微信收到一条新消息。 来自陌生的人： “三明治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