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 雨季比平常年份早来了半个多月,而且降雨量也比往年足足多出了两成,天天都下着倾盆大雨,野人山到处都湿漉漉的,几乎找不到一处干的地方避雨休息。 张敏敏、李岚、赵晓春、王月月、钱娉娉8位护士班的女兵紧跟在队伍后面徒步前进,年纪最小的王月月到下个月才满17岁,雨越下越大,稍微一抬头,眼睛嘴巴,到处都会滴进雨水,尽管有遮雨的工具,但是所有人的头发还是像刚出生的娃娃,找不到一缕干的。 王月月掸了掸斗笠上的雨水骂道:“他奶奶的,是不是海里的水都被恶龙吸到天上去了,这鬼天气,这鬼地方!”她骂骂咧咧的走着,一边还用手中竹棒拍打着路边的树叶。 天真像是戳了个大窟窿似得往下灌着水,地上泥泞不堪,有些地方常年不见阳光,小石头长满了青苔,湿滑湿滑的,李岚一个踉跄滑下两三米,幸亏后面的张敏敏出手快拉了她一把,才免于被迅猛的溪水冲走。 野人山位于缅甸最北方,部分于中国接壤,是密支那以北一片未被开发的原始森林,绵延千里,纵深200多公里,山上高大的树木横七竖八,遮天蔽日,大部分地方终年不见天日,猛兽成群,蚂蟥遍地,山大林密,瘴疠横行,传说还有野人经常出没于此,听说还有采草药的美女被野人掳去做媳妇呢!所以缅北的村民将此处的高山密林叫做野人山。 雨总算停了一会,部队传来了原地休息的号声,赵晓春解下蓑衣斗笠,她把蓑衣平铺在草地上,一屁股坐在上面,尽管一天没吃东西了,但她的心情不错,轻轻的哼起了家乡的民谣,她的家在湖北黄冈,那里的老百姓淳朴、善良、勤劳,但连年的战火,田地荒芜、民不聊生。 本应在家绣花、织布、在家准备做新嫁娘的她,16岁就跟着哥哥随部队走南闯北,如今已是年轻的老战士了,由于吃过很多苦,遭过很多难,反倒养成了乐天派的性格,她能吃能睡,只要一听见原地休息的号子,不出几分钟便进入梦乡。 不过这几天,她有点反常,也许意识到现在将是她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她睡不好!即使睡着了也不停地做梦,一个接一个,这不,身体一靠着蓑衣就睡着了,做着同一个梦,她又梦见和哥哥一起在小溪里捉鱼,溪水好清、好凉快!哥哥虽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是母亲拾荒路上捡来的,但她依然觉得哥哥和她很亲,比亲哥哥还亲! 一会儿部队上送来了马肉,那是部队上的战马,赵晓春不吃马肉,何况血淋淋的,谁咽得下?她大声地吩咐王月月:“月月,去找点干树枝树叶,我们煮马肉吃!”一边发话,一边已从蓑衣上站立起来,动作麻利的架好了三根树枝,“这样的鬼天气,到那里去弄干树叶?”王月月嘟着小嘴站在原地不动。 赵晓春也不生气,她知道王月月的小姐脾气,“来,跟我来!”一边说,一边来到一个陡坡的上方,“虽然到处都湿漉漉的,但天无绝人之路,厚厚的树叶下总能找到几片干树叶!呵呵!”王月月有点不相信,她随赵晓春来到高坡,“吔,真有些干的树枝树叶!”王月月惊奇的说道,其实树叶表面有一层油,雨水不容易渗到下面,一小会儿,两人捧来了干树叶,赵晓春拿了个钢头盔当锅,放上水和马肉,点了火,说是干树叶,其实还很潮湿,火不大烟却很浓,王月月呛得眼泪直流,她跺了跺脚,骂了声:“他奶奶的!熏死人了!” 此时,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太阳像个刚出嫁的新媳妇似的从厚厚的云层里探出头来,透过密密的树叶投下缕缕温柔的光,地上各种颜色的树叶像一簇簇鲜艳的小花随风舞动着,架在树枝上的钢头盔里冒出阵阵诱人的肉香,下面的树枝“噼啪”作响,火旺起来了,烟也少了,马肉快熟了。 赵晓春高兴地招呼大家来吃马肉,已经整整一天不开饭了,原来不吃马肉的她此时也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块骨头,她抬眼望了姐妹们一眼,发现钱娉娉坐在草地上正看着一张照片,没有听见赵晓春的招呼声,这个最内向的小妹,半天都不说一句话,这几天话更少了,只是今天一大早,她自言自语的说:“也许我们走不出那片原始森林了,我不真甘心呢!” 赵晓春挑了一块不瘦不肥的马肉用树枝挑着给钱娉娉送过去,发现她在看一张全家福,照片上有两个大人三个小孩,三个小孩全是女娃,从五六岁到八九岁,都扎着小辫子,看见赵晓春凑过来看照片,钱娉娉神情有些忧郁的说:“那是俺娘,那是俺爹,最大的小孩是我,还有两个是妹妹”,她接过赵晓春递过来的马肉继续说道:“看来这次真的见不到他们四个了!”她把马肉拿在手上,呆呆的看着前面舞动的树叶,一片枯树叶掉在有些发黄的照片上。 “快吃,娉娉,凉了就不好吃了!”钱娉娉娉并不接赵晓春的话,赵晓春思忖怎么能劝慰她呢?连她自己也隐隐约约感觉到死神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才一支烟的功夫,太阳又缩回了云层,林子里比原来更暗,李岚已经狼吞虎咽的吃了两大块马肉,肚子涨涨的,她左手捂着肚子,右手一挥说:“姐妹们,快来把这些肉统统消灭,下一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说着又从头盔里捞了一块稍微小一点的马肉,有滋有味的啃着。 天全暗了,林子里一片漆黑,赵晓春觉得大腿根部一样东西在蠕动,伸手一摸,一个小孩拳头般大小的软软的东西钉在大腿上,就着树枝燃烧的余火,她看清了,原来一条大拇指大小的蚂蝗正在吸她的血!“可恶!”她嘀咕了一声,将拿蚂蝗甩出十几米远,她抖了抖蓑衣重新铺好,蜷缩在蓑衣上,尽管已经很困了,但还是睡不着,她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四周朦朦胧胧,只有“唦唦”的响声,夹杂着几种昆虫的叫声,偶尔也有几声蛙叫,蛙叫回声更低沉,令人毛骨悚然,她哆嗦了几下,无法抵抗的睡意袭来,慢慢的睡着了。 赵晓春做了一个完整的梦,她梦见自己和哥哥在溪边捉鱼,溪边长着几个好大的柳树,树枝摇曳,像新嫁娘的头发一甩一甩的很美!太阳好大好亮,抬头看太阳,眼睛也有点灼痛,好在柳树底下很凉爽,鱼儿也游到柳树底下乘凉,娃娃鱼像婴儿一样可爱的叫着,哥哥不捉娃娃鱼,哥哥觉得娃娃鱼太有灵性,他只捉肥肥的花鲢鱼,抓回去用嫩笋尖一炖,可鲜美啦! 不一会儿,哥哥就抓了一条三斤多重花鲢鱼,赵晓春按着鱼头,鱼尾甩在她圆圆的小脸上,痒痒的,她使劲按着鱼头说:“看你甩到几时,一会儿回家让你和笋子作伴,嘻嘻嘻!”哥哥的衣服湿了,光着膀子在树枝上晒衣服,他怕待会儿回家挨妈妈打屁股,等衣服晒干了才回家。 这时,来了一个邻村的恶少,他说:“谁让你抓鱼,这条溪水是我们家的!不许抓鱼!”哥哥还嘴说:“溪水是天上掉下落在山上,顺着山坳留下来的!”恶少蛮不讲理说:“那山是他们家出钱买下来的,山上流下来的水当然是我们家的唠!”说罢动手抢鱼,一只手拉扯赵晓春的衣角,另一只手像她的裤裆摸去,哥哥义愤填膺,一拳把那恶少打得鼻子淌血 一会儿,赵晓兰又梦见他娘要她和哥哥拜堂成亲,哥哥怎么能成亲?心里很是着急,哥哥胆大,三下两下脱了新郎官的衣服溜走了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听见好像有狼的尖尖的叫声,一会儿,山坡下面乱哄哄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赵晓春还没睡足,懵懵懂懂的走过去,只听见一个班长模样的大胡子说:“告诉大家有狼,要集体行动,偏不听!” 原来那警卫班的小战士后半夜起来尿尿,离开睡的地方才十几米远,被狼咬断了喉咙,叼走了一只手和一条腿,等其他人过去救援,那小战士已经断气了,傍边的石块上到处都是血,居然还有五六只狼虎视眈眈的用绿莹莹的眼珠盯着他们!其实狼也已经在他们身边蹲了一个晚上了,只是队伍上人多,才不好下手,一直等到天快亮时,小战士出来尿尿,才有了机会。 天快亮了,赵晓春那里的8个女兵全起来了,钱娉娉对赵晓春说:“我头有些晕,有没有药?”,“是瘴气!快,来到我这边来,我这边比较空旷!”赵晓春是个老兵,经验丰富,她知道原始森林植被茂密,闷热湿润,植物长年累月的腐烂会产生让人窒息的瘴气,空旷的地方空气稍微有点流动,所以瘴气就少一点。 赵晓春拉着钱娉娉的手,将她扶起来,但自己的脑子里也乱哄哄的,她预感到,真正的磨难才刚刚开始呢!等着他们的是一场人类战争史上最残酷、最悲壮的挑战! 第二章 阳光、生命 天已经大亮了,不过已经是九十点钟光景了,太阳终于彻底摆脱了厚厚的云层,放肆地将七彩的光射向一个个树叶来不及捂上的窟窿,晨露和昨夜的雨滴像一颗颗珍珠在油亮的树叶上滚动,这是赵晓春他们进入原始森林后,天气最好的一天,这久雨后的阳光实在是最最珍贵的,赵晓春又轻轻的哼起了那家乡的民谣,这民谣:“久旱逢甘霖,久雨见艳阳,久别胜新婚”,李岚他们已经耳朵生疖了,几乎人人都熟悉了那悠扬的旋律。 尽管每个人的衣服还湿湿的黏在身上,大家的心情都不错,也暂时忘却了那个小战士悲惨的一幕,昨天下了整整一天的雨,山凹处都是一条条小溪,到处是大小不一的瀑布,流水声轰轰的响着。 前面没有路了,队伍只能趟着溪水的边摸索着前进,走在前面的王月月脚一滑“噗通”一声掉在水里了,湍急的溪水把她往下冲出了五六米,幸好被赵晓春的脚挡住了,赵晓春顺手一把把她拉了起来,没料到王月月没站稳,摔下去时把赵晓春也带进水中。 两个人像抓大鲤鱼似的扑腾了好一会儿,才站稳了脚跟,两个人相对一看都成了落汤鸡了,湿透了的衣服紧紧地黏在身上,活像两只煮熟了的大肉粽子,她们俩抱成一团“咯咯”的笑了,这样的情绪也带动了周围的人,队伍中的气氛立马显得轻快了些。 走了三个多小时,快响午时,面前出现了一个四十多米宽的瀑布,下面是一个很大的湖,湖水很清。周围传来悦耳的鸟叫声,或高或低,赵晓春提议:“姐妹们,反正身上的衣服都湿了,雨水混着汗水,怪难受的,不如大家一起去洗个澡吧!”王月月举双手赞成,钱娉娉没有言语,好像不大愿意,她身上也湿,但这里洗澡更本没有隐私可言,她犹豫着,李岚鬼主意最多,她笑着说:“太阳很好,你们脱光了洗吧,我给你们晒衣服”,然后她又补充道:“我去找邱连长,叫所有男的背过脸去,不许一个人偷看!呵呵呵!”说着,她真的去找邱连长了。 邱连长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说:“请你们放心洗!我保证没有半个小子敢偷看的,谁要是不听老子的话,割了他的小鸡鸡!”说着向李岚他们立正敬了标准的军人礼!等所有的男人背过脸去,赵晓春和王月月真的脱得一丝不存,先将衣服一件件漂洗干净、拧干,交给钱娉娉挂在树枝上晒,张敏敏有些犹豫,看着自己紧贴在身上也是湿透了的衣服,终于下定决心,一件件脱了,洗干净,挂在树枝上,赵晓春和王月月一人一个手把犹犹豫豫的张敏敏拉下了水,岸上的李岚和钱娉娉很负责的帮他们照看衣服。 三个人也不敢打闹,还有几十个男人,虽然背对着她们,但毕竟离得不远,这是这半个多月来最爽的一天,身上黏滋滋的感觉一扫而光,她们都替李岚他俩惋惜,这么好的水干净透亮,这么美的事浑身舒服,错过了岂不可惜!事实上,这也是她们大部分人这一生最后一次洗澡,衣服已经干了一大半,三个人先后都上岸了,李岚一边给她们递半干的衣服,一边嘀咕着:“真美,像三个小仙女!”赵晓春瞪了她一眼。 等女护士们收拾妥当,男兵们早已安奈不住兴奋,像青蛙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跳入湖中,此时太阳光温柔洒在每个人身上,大家觉得心里充满久违了的暖意,后面的日子再也没有这样舒心的阳光了,等待他们的将是充满未知的惊险之路 事情还得从42年的5月说起,那年的5月初,经过了一场惨烈的战斗,密支那几经易手,最终被日军攻克,这样一来,远征军进退两难了,连回国的所有通道都被日军切断了,38师师长孙师长听从了史迪威将军的劝告,率部向印度境内退却。 而另一路远征军林副司令官却拒绝了战区参谋长史迪威的这个命令,原因是英美方面要求中国军队以难民的身份撤入印度境内,林师长电请中印缅战区总司令同意之后,开始了野人山原始森林的冒险突围。 此时队伍一片狼藉,大草坪上,到处都是轻重武器以及破损残缺的汽车辎重,伤员遍地都是,坐着、躺着、担架上抬着,横七竖八,机械兵正忙着炸毁带不了的重武器和汽车辎重,整个地方的上空烟雾弥漫,作为护士班的赵晓春他们守着那些重伤员,一丝不苟的包扎、上药、换纱布,忙得大汗淋漓。 最难得是做哪些重伤员的思想工作,双腿被炸飞了的重伤员李燕尔大声嚷嚷着:“渴死老子了,快给我喝水!”他因为失血过多,显得很亢奋,一会儿又说:“谁给我一枪,老子谢谢谁,哎哟!疼死我了,不想活了!”李岚走过去给他打了一针镇静或镇痛剂之类药,一会儿安静多了,赵海生却始终很平静,他的一只手掌没有了,另一手只有半条手臂,其实他早就拿定主意想好了,找个机会了结自己,只是暂时还没有机会,赵海生读过五年初小,在部队上算是个有文化的人,他已经是排长了,他来部队的最初目的是想升官发财、光宗耀祖的! 赵海生看了一眼慢慢安静下来的李燕尔一眼,看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也想帮他了结,他想,像他俩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用?本来还想升官发财呢!现在,连过正常人的生活也是奢望了,结婚生子那是下辈子的事唠!即使有哪个人愿意嫁他,生个一男半女,连摸摸他们的头都不行了,没有了双手的他怎么能养家糊口呢?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依然淡淡的微笑着,表面看起来显得非常坚强,这时,王月月拿着几瓶药水经过赵海生的担架,赵海生叫住了王月月:“小王,过来问你!”王月月想,刚给你换过药,没看别人正忙着呢,笑了笑说:“奥,等会儿我就过来!” 赵海生有点不甘心,继续喊:“小王,过来有要紧事问你!”王月月想,一个重伤员,有什么重要的事呢?因为他催得急,王月月一忙完了,就微笑着走到赵海生的身边问:“啥事?赵排长”,“小王,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他也没等小王回答,继续说道:“呵呵!要是我的伤好了,你愿不愿嫁给我做老婆?”王月月觉得这人真好笑,一呢,现在也没有条件给你接上手掌,再说他的手臂和手掌也不知炸飞到哪里去了,你的伤怎么能看得好呢?二呢,我俩认识才几天,谈不上熟悉,况且这时候说这事也有点不分场合,所以没好气的说:“等你好了再说呗!呵呵!”赵海生知道是这个结果,不知为什么他一定要问问,憋着心里难受,他这一辈子还没碰过女人呢!不知道女人的身体长咋样?有些好奇罢了。 张敏敏就在傍边不远处,王月月和赵海生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事实上,她已经觉得赵海生有点儿不正常了,他今天已经第五次看他放在胸前口袋里的照片了,他用嘴巴刁出来,又用嘴巴叼回去,特别奇怪的是,他还用脚把机械兵掉落了在地上的一小桶汽油藏在担架底下。 这时她认真地看了一眼赵海生,发现他的情绪有点儿不对劲,笑得比哭还难看,她怕赵海生走极端,所以故意走过去,半开玩笑的说:“赵排长,等养好了伤,回国了,我给你做媒”,张敏敏又打趣道:“哈哈哈!要是不嫌弃我长得丑,我嫁给做老婆你好了,哈哈哈!”说着,赵海生也咧开嘴笑了 吃过中饭,部队正要开拔的时候,一件悲惨的事情发生了,赵海生、李燕尔和另外两个重伤员点燃汽油自焚自杀,大家手忙脚乱的将火弄灭,四个人中只有赵海生还有一口气,几分钟后也离开了人世,王月月自责了好一会儿 第三章 野人出没的地方 队伍走得很慢,不是淌着溪水走,就是拉着长藤爬坡,那是千年古藤,有的碗口那么粗,最细的也有小孩的胳膊那么大,雨水湿滑,何况上面还长着毛茸茸的青苔,王月月好像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拉着古藤差一点就快跨上高坡了,手一滑又滑了下来,气的她直跺脚骂娘:“她奶奶的,真是个鬼地方!”她喘了一会气,继续拉着古藤上,李岚推她屁股,赵晓春在上面拉一把,总算弄上去了。 在站上面的高坡上,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许多,野人山谷的原始森林无边无际,墨绿色植被或高或低,一阵风吹过,树梢此起彼伏,眼前就像是一望无际的墨绿色的大海,视野的尽头是错落有致的群山,几座高高的山峰直插云霄,稍低的山顶也云雾环绕,非常壮观,近处树木荫翳,山石奇秀,老树古藤,地上山花烂漫,美不胜收!但现在,谁还有心情欣赏之壮美的风景,前面队伍上的一大半男兵已经衣衫褴褛,只有她们几个女兵还勉强保持了衣裤的完整。 在那高坡上休息了一支烟的功夫,队伍又开始像长蛇一样的蠕动了,山路比刚才平缓了许多,但路面坑坑洼洼,许多地方的积水没过膝盖,钱娉娉她们几个女兵也解下绑腿,挽起了裤管往前小心翼翼的涉水而行,走在最后面的王月月惊奇地叫道:“啊,有大象,看!”大家的眼光都不约而同的向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有大象悠悠的迈着大步向她们走来,后面跟着一头出生不久的小象,小象估计只有一两百斤重,一会儿,又有两只稍大一点的象鱼贯而出,看起来好像是一家子。 离钱娉娉她们只有五六米远,大象在洼地水比较深的地方站住了,公象两个长长的牙齿像两把弯刀,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大的象身子,却长着很小的眼睛,小眼睛警惕的看着人群,因为有了公象的放哨,母象给小象洗起澡来了,它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些水,把小象整个身子喷了一遍,还用鼻子帮小象挠痒痒,非常温馨。 钱娉娉看着五头象,触景生情,她又想起了他们的一家,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身体好不好?两个妹妹也应该和她差不多高了吧?钱娉娉一边走,一边一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那张全家福照片,眼里的泪珠子滚落下来,哪怕是吃糠咽菜,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那是多么温馨的生活啊! 赵晓春望着后面两头还未成年的小象,这两头小象亲密无间,一会儿挤来挤去,一会儿用长鼻子互相喷着水,她想到了她和哥哥,她现在非常思念她的哥哥,哥哥也在远征军的部队上,此时此刻,哥哥在那里呢?她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和哥哥联系了,心里默默的祝福着哥哥。 八个女兵出神入化的看着那几头大象,除了王月月,其他的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王月月心里什么都没有想,她只是像来到动物园的小朋友,觉得很好玩而已。 这时候,后面有上来一批人,衣服还算整洁,王月月一打听才知道是96师的,他们完成了掩护的任务,急行军几十公里才摆脱了敌军的追击,此时已显得疲备不堪,而这一来王月月却很高兴,她喜欢热闹,不管前面的路多苦多累,多个伴,总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她走到姐妹们中间宣布了这一重磅消息,96师大约6000人马,紧随其后,也跟她们一样,进入了神秘莫测的野人山。 野人山是一条长达400多公里的狭长河谷,山岭纵横、河流密布,西面是胡冈谷地,东面是高黎贡山脉,成片的原始森林植被茂密,千年古树缠绕着千年古藤,蓊蓊郁郁,人迹罕至,传说这里经常有“野人”出没,那些野人身躯高大,长臂红发,“呦呦”的发出寻找同伴的叫声,在山谷回荡,所以靠近密支那的当地人给这个地方起了个“胡康河谷”的名字,“胡康”在缅甸语中意思就是魔鬼出没的地方。 进入密林深处,雨也下的也很诡异,一个钟点下暴雨,下一个钟点却说停就停,好像天上有人在按着开关似的,这样反反复复,此时部队也不像个部队,蓑衣、斗笠、大大小小的油布都派上用场了,才一个礼拜不到,好多人都病倒了,各种各样的怪病在部队蔓延开来,平时身体最好、最要强的张敏敏也病倒了,高烧不退,身上到处奇痒难忍。 赵晓春叫上王月月一起为张敏敏寻找野菊花和野百合,赵晓春读过一些中医的书,知道这两种植物对张敏敏的病可能有点用场,可是附近只能找到一点点,她俩思忖着到稍远的地方找找看,功夫不负有心人,一路走一路采摘,那钢头盔慢慢放满了,可是,不知不觉,两人已离开部队很远了,此时林子里刮起了风,风吹着树枝或别的什么东西,发出“唿唿唿”的响声,一会听见好像女人凄惨的哭喊声,其间还夹杂的狼的尖厉的叫声,不远处好像闪动着星星点点的绿光,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眼睛?鬼魅似的注视着她们。 王月月已经腿脚发软,她拉着赵晓春的手说:“大姐,这里真有野人么?”“不会有的,别怕,那只是传说而已!”其实赵晓春的心里也发毛,她好像看见前面有一个大黑影一闪而过,紧紧捏住王月月的手,王月月还在纠缠野人的事:“听说野人喜欢生吃人肉,最喜欢吃人的心肝!”她不知哪里听来的胡扯,“世界上或许根本就没有野人,都进化了,进化成和我们一样穿衣服的人了!呵呵!”赵晓春的生物学知识一下子丰富起来,此时,她是大姐,可不能胆怯害怕,她定了定神对王月月说:“现在我们不能瞎想,赶快找到回去的路!别回头看!”赵晓春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上没有星星,她想,即使有星星,她们也看不见,头上只有筛子大的一块地方没被树叶遮住。 “树枝密的地方应该是南了,那么另一面就是北了?”赵晓春自言自语的说着,小时候跟哥哥在林子里乱跑,学到不少东西,此时王月月倒反而不害怕了,她说:“大姐,我们也可能变成野人,如果天天吃野果子,等哪天身上的衣服烂了,不就成了野人了吗?”说着竟然“咯咯”的笑了,赵晓春心里其实有点佩服这小丫头了,都火烧屁股了,她居然还有寻开心的风度。 不过,王月月说笑以后,赵晓春也变得没刚才紧张了,两人手拉着手摸索着找回去的路。风小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更响了,好像真的听见了野人“呦呦呦”的喊声在山谷中回荡,五六只小猴“噌噌噌”从她们身边爬过,赵晓春的脚碰上一堆白骨,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留下的,她一阵哆嗦,没有把碰到白骨的事说出来,怕吓着王月月她知道,王月月嘴上说不怕,拉着赵晓春的手却越拽越紧,心里却直冒泠汗。 两人走了一个多钟头,腰酸背疼,王月月的背上衣服已经被汗水黏住了,赵晓春觉得一棵古树缠着的两根古藤形状很眼熟,仔细一看不禁呆住了,“他娘的,一个多钟头的路白走了,又回到原点了!哎!”王月月也惊讶的叫了起来,原来她俩又回到了采摘野菊花收工的地方了!这鬼地方,真是魔鬼呆的地方,赵晓春觉得后背透着丝丝凉意,她俩能找到会去的路吗? 第四章 不离不弃的好姐妹 李岚见赵晓春她们俩去了很久,不见回来,有些担心,但她又担心病的很重的张敏敏,所以不敢走开,高举着马灯,朝赵晓春她们离开时走的方向不停地晃着,其实赵晓春她俩并没有走多远,只是原始森林地形复杂,绕来绕去迷路了,李岚的这一创举,收到了良好的效果,王月月惊喜的叫了起来:“大姐,有灯光,上面,看见了吗?”赵晓春顺着王月月指的方向一看,真的有一束模模糊糊的灯光射来,她俩异常兴奋,相拥着,一路狂奔,很快回到了李岚的身边,王月月抱住李岚兴奋地哭了! 钱娉娉已经弄来了一大捆芭蕉叶,正在搭一个小棚子,好让张敏敏的上身淋不到雨,赵晓春和王月月马上把采来的野菊花和野百合捣碎,汁水滴进张敏敏的嘴里,其他的残渣敷在她裸露的手脚、脖子、额头上。 张敏敏的嘴唇已经干裂的渗出血来,额头和四肢滚烫滚烫,脚上手上到处是被她抓的烂了的皮肤,还有脓水渗出,此时,钱娉娉一个人默不作声的,借助军刀,已经搭好了大半个棚子,她一声不吭,一边搭棚子,一边想着心事,王月月也弄来了一大捆芭蕉叶,赵晓春搬来了几根长长的树枝,他们准备搭一个大一点的棚子,好一起挤在里面。 张敏敏还是高烧不退,一会儿奇痒难熬,一会儿头痛欲裂,她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好像回到了妈妈的身边,妈妈正在纺纱,“吱吱咯咯”的摇着纺车。快过年了,爸爸正在打年糕,年糕打完了,他又把年糕放在锅上蒸,锅下火苗串动,锅上热汽腾腾,好清香的年糕,满屋子的年糕香味,张敏敏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一会儿她又梦见自己被野猪追赶,她怎么跑不快呢,野猪好像快要咬到她的脚后跟了,她惊醒了,可睁开眼睛却那么难事,眼皮好重,重的得只能睁开一条眼线,她模模糊糊的看见几双亲切的眼睛注视着她,发现其他姐妹正关切的站在她的旁边,可是她现在连和她们打招呼的力气多没有了。 好一会儿,张敏敏清醒了很多,根据她平时的医学经验,她她觉得可能得了某个传染病,很可能是疟疾!太可怕了,这里缺医少药,她断定自己是走不出这原始森林了!她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而镇定地说:“好姐妹,不要管我了!我是不能走出去了,将来哪位姐妹能活着出去,代我去看看我的父母!”她的眼角流出了几滴清澈的泪水。 王月月已经泪流满面,赵晓春也已经判定她得的是疟疾,而且是有传染的危险!此时,怎么能够丢下她不管呢?这是旁边四个姐妹此时每个人共同的想法,而且丝毫也不会动摇!虽然她们都怕死,都想活着走出这原始森林,然而,原始丛林肆虐无常、危机四伏的雨季,回家的路出乎意料之外的艰难而漫长。 赵晓春拉着张敏敏的手,一边继续灌野菊花的汁水,一边安慰她:“你会很快好起来的,等你能走路了,我们扶着你走!”她停了停,换了无比坚毅的口吻说:“即使死,我们几个姐妹也要死在一块儿!”沉默寡言的张敏敏的眼角湿润了,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很配合地吃着草药汁 在赵晓春她们几个姐妹的精心照顾下,张敏敏的病奇迹般的好转了,此时,大胡子邱连长又叫他的通讯兵送来了半只野兔肉,赵晓春用上次同样的方法煮了一钢头盔野兔子肉汤,张敏敏喝了大半碗汤,脸上渐渐有了些红润,她能够站起来走几步了,大家都很高兴,张敏敏的心里充满着感激,话也多起来了。 芭蕉叶的棚子也搭的很大,虽然有些漏雨,但几个姐妹可以挤在一起睡觉,实在是太好了。在这几个姐妹中,李岚的文化程度最高了,她读过很多书,能讲《山海经》、《封神榜》等故事,姐妹们今天吃了野兔子肉,肚子里还有点东西,有些兴奋,再加上雨打芭蕉叶的声音清脆而响亮,一时睡不着觉,王月月纠缠着李岚讲《封神榜》,大家一致拥护。 李岚也不推辞,她清了清嗓子,在雨打芭蕉叶的叮咚声中开始了:“今天不讲《山海经》、《封神榜》等故事,今天讲个发生着这里的故事”。 发生在这里的故事?大家兴趣很高,李兰继续:“对,这个故事就发生在野人山的这片原始森林,今天我讲个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的故事,故事就发生在我们现在所处的野人山”,大家兴趣盎然,王月月已经急不可待了。 李岚继续讲道:“大约1700年前,南方彝族的首领孟获,纠集了被打败的散兵尤勇来袭击刘备的丞相军师诸葛亮率领的蜀军,诸葛亮得知,孟获不但作战勇敢,意志坚强,而且待人忠厚,在彝族人中极得人心,就是汉族中也有不少人钦佩他,因此决定把他争取过来!” 李岚停顿了一小会儿,狡猾的看看大家的反应,一看大家听得大气都不出,她得意的继续讲道:“孟获虽然勇敢,但不善于用兵,第一次上阵,见蜀兵败退下去,就以为蜀兵不敌自己,不顾一切地追上去,结果闯进了诸葛亮设下埋伏圈,就这样被轻易擒获了”。 “孟获认定自己要被诸葛亮处死,因此对自己说,死也要死得像个好汉,不能丢人!” 李岚讲到这里卖了个关子:“你们猜猜看,诸葛亮怎么对待这家伙?”见大家都答不上来,她得意的“嘿嘿”笑了两声,又继续讲了下去:“不料诸葛亮亲自给他松绑,好言劝他归顺,孟获心里不服这次失败,傲慢地加以拒绝,诸葛亮也不生气,更不勉强他,而是陪他观看已经布置过的军营,之后特意问他:‘你看这军营布置得怎么样?’孟获观看得很仔细,他发现军营里都是些老弱残兵,便直率他说:‘以前我不知道你们虚实,给你赢了一次,现在看了你们的军营,如果就是这样子,要赢你并不难!呵呵!’” 李岚觉得大家听得特别安静,有点好奇,再仔细一看,傻了,除了她自己还醒着,其他的人都已经入梦乡,王月月一条腿压着赵晓春,有节奏的打着鼾,此时,李岚觉得王月月的鼾声和雨点打在芭蕉叶上的声音听来特别亲切,特别好听!李岚想,已经一连好好地睡一觉吧,明天注定又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 其实,有一个人迷上了张敏敏,那就是大胡子邱连长,他对张敏敏非常好感,只是她的性格平时感觉到比较泼辣,邱连长在她的面前连玩笑也不敢开,这次张敏敏病得不轻,这事传到了大胡子的耳朵里,他比谁都着急,立马派了个军医来看张敏敏的病,军医肯定赵晓春和王月月采摘来的野菊花和野百合,对发热病、疟疾有一定的疗效,只是药效比较慢,军医是个知识渊博又文质彬彬的帅小伙子,虽然连日行军却还是神清气爽,一点儿也没有看出疲劳的感觉。 军医随手拿出一种草药对赵晓春她们说:“这中药草,比你们采的野菊花更有效,特别是眼下的环境下,这药草简直是宝贝!呵呵!”说着又拿出一颗刚刚摘来的野花,补充道:“它的学名叫‘日本鬼灯檠’,缅甸当地人叫它红百金花、苦护胆或者叫它矢车菊”,军医停了停又说:“这种草药在野人山随处可见,很容易摘到,然后将磨碎的日本鬼灯檠涂在伤口上,还可以清凉止痛,是一种疗效十分显著的药草!” 军医叫大家围拢过来认识认识这种草药,一边让大家对比新鲜的药草和晒干了的药草,赵晓春他们听的很认真,看的很仔细,只有王月月在那里吐了吐舌头,嘀咕道:“叫什么名儿不好?偏偏叫什么“日本鬼灯檠!”军医笑眯眯的看了王月月一眼,没有接她的话,继续说:“日本鬼灯檠是一种非常漂亮的野生花卉,有紫色的、蓝色的、浅红色、粉白色等品种,其中紫色和蓝色药用价值最高,疗效也最好!” 军医随后就走了,这几个女兵把军医的话记得牢牢的,一有空,五姐妹就拿着背篓,处处收集这种叫红百金花草药,那是一种非常漂亮的小花朵,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这些姑娘浪漫着呢! 事实上,在后来的日子里,这种简单而又容易找到的草药,不知治愈、挽救了多少人军人的生命,不幸的是,就在军医来后的第三天,疟疾全面爆发,还有成片成片的军人得了“蚊叮热病”!大胡子邱连长也得了轻度疟疾,坐在茅坑几乎下不来,脸瘦了一圈,胡子显得更长了。 听说大胡子病了还不肯吃药,张敏敏一大早就来到邱连长的驻地,假装很生气的样子,板着脸走到邱连长面前说:“不想活了?想活就把这药喝了!”说着,轻轻地将一碗刚熬好的红百金花汤药递给大胡子,别看平时凶狠的邱连长此时却温顺的像只小绵羊,站在身后的通讯员捂着嘴偷笑,通讯员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半天,大胡子就是不肯吃药,这下好了,“咕噜咕噜”,一口气把满满的一碗药喝完了,张敏敏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其实她笑起来还是很动人,两个酒窝很深。 大胡子邱连长看着微笑的张敏敏,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特别是那微微张开的小嘴,略带性感的嘴唇,脑中不禁浮现出刚认识张敏敏的时的情景,那是一年前,在那次和敌军的遭遇战中,一向身先士卒的邱连长身负重伤。 第五章 大胡子的初恋 其实大胡子邱连长暗恋张敏敏已经很久了。 记得那是去年六月初的一天傍晚,与日军的遭遇战打的异常激烈,崇尚武士道精神的日本兵视死如归,一排排的倒下,后面的一排排接着又冲上来,机枪手死了,大胡子接替机枪手,身上六处负伤,当担架抬到医疗队的时候,浑身是血的大胡子邱连长好像已经没有了心跳了,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蒙上了白布。 护士兵张敏敏是个做事极其负责的姑娘,她觉得邱排长腹部好像动了一下,好像还有救,那时候的大胡子还是个排长,她立马叫来医生,对他实施人工呼吸,医生还不大愿意,都没心跳了还救什么呀,医生不很情愿的过来,挤压大胡子的胸口,张敏敏捏着大胡子的鼻子,抹了抹血迹,一口一口,嘴对着嘴进行人工呼吸,几分钟后,医生用听诊器在他的胸口一听,大胡子邱排长心跳又恢复了,“咚咚咚”而且比原来还跳的更有力!第二天傍晚,大胡子居然苏醒过来,奇迹出现了,大胡子居然还能开口说话了。 很快,大胡子能够进食吃东西了,通讯员小郑坐在他傍边告诉他:“邱排长,你的命真大,本来宣布你已经死了,我已经用白布蒙住你的脸了!”邱排长粗暴的打断了小郑的话:“什么死了,我不是好好的么?你这家伙,连话也说不清楚!”小郑被邱排长说得脸涨得通红,连脖子都红了,他连忙补充道:“是这样的,当你从前线抬下来的时候,医生说你确实没有了心跳!呵呵!” 这下大胡子有点将信将疑了,他莫名其妙的说:“我怎么不知道?”小郑心里暗笑,心想,你都昏死过去,怎么知道?但排长是他一直很崇拜的偶像,只得继续说下去:“医生已经宣布你死亡了,可护士敏敏姐却不信,还凶巴巴的反过来命令医生给你做人工呼吸,医生不情愿的配合她,把你从死神那边拉来了回来了!”小郑停了停,看了邱排长一眼,大胡子,这次微微张着嘴吧,一字不拉的听着。 “敏敏姐真能干,就这样嘴对嘴把你从死神那里来拽来了!”小郑觉得终于把事情讲清楚了,长嘘了一口气!邱排长还是将信将疑的问:“真的有这回事?”他不自觉的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当然有这回事唠!”小郑有点为敏敏姐叫屈,其实这时候邱连长的心里已经相信了,只是嘴上没有说而已。 邱连长29岁了,没有结过婚,也女朋友也没谈过,本来老家的媒婆给他说过一个对象,见了一次面,人家哪肯嫁他这个穷当兵的,正张罗着要订婚,可偏偏这时传来了坏消息,那姑娘却被两个日本兵轮jian了,当天就投河自尽了!后来部队战事繁忙,对象的事就一直搁了一边。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护士张敏敏过来换药了,大胡子讨好的拿出两个山东大苹果说:“小张,这几天辛苦你了,这两个苹果给你!”谁知道小张不领这个情,冷冷的说:“什么这几天辛苦啊,天天辛苦!”说着,又把苹果放回到大胡子的枕边,大胡子本来还想问问那天抢救他的事,只是看她的脸上好像刷了一层浆糊,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胡子缩着嘴不敢再问下去了,张敏敏帮邱排长拉了拉被子,语气略显温和的说:“苹果留着自己吃,你流了好多血,需要营养营养!” 大胡子望着小张的背影,一股浓浓的爱恋之情油然而生,他没有读过爱情小说,不知道那是他的初恋,每当看见小张的背影,或者穿着和小张一样衣服的女人从他眼前晃过,他的心就跳的厉害,就莫名其妙的高兴。 尤其是当小张给他换纱布时,看着她那深深的小酒窝,那碰过自己的红红的小嘴唇,他的心跳几乎加快了一倍,可偏偏这时,张敏敏依然是脸上刷着浆糊一样的冷诺冰霜,不过不要紧,哪怕是冰美人,依然深深的激荡着大胡子的心 野人山的空气相当潮湿,当大胡子邱连长身体快要康复的时候,她爱恋着的张敏敏又一次病倒了,而且这一次是中了毒,好久不能醒来,看起来中毒很深,几乎气息奄奄,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部队上的粮食已所剩无几了,部队上的战马也屈指可数了,还有几匹体格健壮战马实在舍不得杀了吃肉,部队开始找各种野生动物和植物,只要能充饥的都不放过。 这几天几乎天天下大雨,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人的情绪也跟着反复无常,一天中也有出太阳的时候,虽然古树古藤遮天蔽日,但毕竟还是漏进一点阳光的,傍晚,雨停了,夕阳从树枝缝里晒进星星点点的光,雨后的野草更绿,野花更艳,五颜六色的野花被绿油油的野草衬托着,美不胜收,通讯员小郑领着两个小伙子,和张敏敏、王月月一起捉野兔,采野果子。 毕竟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们一群人暂时忘却了身临绝境烦恼,欢快的跑着,打闹着!真因为毕竟他们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就算明天死了,今天也要先乐一乐,野兔、松鼠也乘着雨停的间隙出来觅食,不一会儿,一群人收获颇丰,一共弄到两只野兔和三只松鼠,其中一只松鼠还活蹦乱跳呢,张敏敏和王月月采了很多野果,装满了两个钢头盔,有也山梨、野酸枣、野葡萄,还挖了不少蘑菇,张敏敏最满意的是几只漂亮的蘑菇,绿绿的,上面还有猩红色的小圆点,可漂亮着呢! 王月月一边哼着军歌,一边用小竹棒拍打着路边的树叶,一群人很快回到了驻地,这次王月月已经很有经验了,很快找来了有些相对干燥的树枝树叶,火生起来了,一会儿,空气里就弥漫着烤肉的香味,张敏敏有点儿私心,一方面她想把野兔肉多留给邱连长他们吃,另一方面她也想换换胃口,煮一锅兔肉蘑菇汤吃,她割了一小块兔肉,蘑菇切成片,开始用钢头盔煮汤。 通讯员和那两个小伙子津津有味地吃着烤松鼠肉,其中一个意犹未尽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一脸满意的表情,通讯员朝张敏敏那边喊:“敏敏姐,你们快来吃,我们吃饱了,回去给邱连长他们送烤肉!”张敏敏回道:“你们都带走吧,我和月月吃蘑菇汤”,王月月白了张敏敏一眼,心想:“表面上不理人家大胡子,其实小心眼里装着呢!”,一个人有滋有味的啃着也山梨。 树枝“噼啪”的响着,看着美艳的蘑菇片在钢头盔里翻滚,张敏敏心里美滋滋的,“月月,汤烧好了,快来喝吧!”月月正在生气,没有理她,专注地啃着她的野山梨。,“那,我先吃了!”张敏敏已经急不可待的舀了一茶缸兔子蘑菇汤,喝了起来,“鲜,真鲜!赞赞!”月月还是低头啃着野果,她已经换了野葡萄。 过了一会儿,月月觉得奇怪,怎么敏敏姐那里没声音了,抬头一看张敏敏斜躺在地上呻吟着,右手着肚子,走近看,“我的妈呀!”张敏敏的嘴边还有些白沫。 正在这时,赵晓春和李岚他们三个人也回来了,赵晓春望见王月月就觉得神色不对,焦急慌张,飞奔过去,没等月月开口说话,赵晓春就知道是毒蘑菇引起的,她看了看还在冒气的钢头盔,证实了她的判断,立马吩咐月月去找邱连长和军医。 一会儿,大胡子邱连长和军医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军医先叫大胡子把张敏敏倒背着跑一会,大胡子力气大,拎起张敏敏的双脚就跑起来了,军医然后对赵晓春说:“快去采些野萝卜籽来!”四姐妹分头去找,一支烟的功夫,就捧回了一大把野萝卜籽,军医捏着张敏敏的鼻子把半碗的菜籽汤给灌了下去,张敏敏脸色灰白,没有一丝血色,她早已说不出一个字了。 军医看了张敏敏一眼,表情木然的摇了摇头,说:“希望不大!”大胡子的眼睛都绿了! 第六章 她们去哪里了? 军医神情凝重的走了,邱连长和王月月把气息奄奄的张敏敏搬进了芭蕉叶子搭的棚子,其他人默默的忙着各自的事,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只有王月月没心事可想,一个人找来些芭蕉叶,补漏雨的窟窿。 张敏敏躺在军毯上,下面还衬着油布,这是现在最好的铺位了,她紧闭着嘴巴,眼睛似张非张,脸色由灰白转蜡黄,喘息的声音低的似乎听不见了,大胡子坐在傍边默默的注视着他,眼前浮现出自己得疟疾时的一幕。 虽然表面冷诺冰霜的她,内心却已经依恋着他了,这是大胡子连长这几天来,确切地感觉到了,因为心里有了爱,大胡子最近变得脾气也好了,说话没那么冲了,刚刚听通讯员小郑说,是敏敏省下自己那份烤肉叫他们捎回来的,给自己吃的,他的眼前有些模糊了,这不仅仅是感动。 大胡子心里想着敏敏姑娘的种种好处,看着眼前气息奄奄的她,不禁流下了热泪,他记得这是他长大成人后第一次落泪,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滴在张敏敏脸上,张敏敏的身体剧烈的抽搐了一下,一侧身,“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堆黄水,黄水里还有些颜色鲜艳毒蘑菇的残渣,又是一个奇迹,真的真的发生了,没过多久,张敏敏居然睁开眼,苏醒了过来!大胡子咧开了嘴,脸上还挂着泪水,他十分小心的,用毛巾轻手轻脚的擦拭张敏敏嘴边的脏污,张敏敏动了动小嘴,没有说出话来,长长的睫毛边也淌出两行热泪,其他的姐妹都很快围拢过来,欣慰地看着重新活过来的张敏敏,大胡子站起来亲自去为姑娘们烧水去了 天又亮了,赵晓春第一个起床,她叮嘱大家:“现在我们要挑自己最熟悉的植物,这儿的原始森林有好多植物有毒,而且毒性很强!”她喝了口水又补充道:“像蘑菇这种菌类植物,长得越漂亮毒性越强!以后要注意了,姐妹们!”大家点了点头,王月月起身先看了看敏敏姐,见她脸色比昨晚好看多了,心里很欣慰,说:“嗯,我不采蘑菇了,今天我们去摘野苹果吧!前天我和晓春姐弄野菊花的时候,看见过一颗很大的野苹果树,上面有好几百斤野苹果,够一个连的人吃一天!呵呵!你们相信吗?”王月月眼睛亮亮的,表情很丰富,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满树的野苹果。 说干就干!留下钱娉娉照看敏敏,其他人出发了,赵晓春、李岚、王月月三个人前后下坡去找那棵大苹果树,中间的李岚走路十分细心,走了一半路,发现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她惊叫起来:“妈呀!”走在最后的王月月也吓得半死,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人的胳膊,半截衣袖裹着,血肉模糊,地上还有些撕碎了的衣片,估计那是什么野兽把这人给叼走了。 三个人的情绪一下子跌入谷底,走到那棵结满了野苹果地方,更让她们吃惊!只见十五六只猴子在猴王的带领下,正在大树上摘野苹果吃,四五只猴子和猴王在地上捡着吃,其余的都在树上,地上满地都是野苹果,树上的猴子欢乐的叫着,跳来跳去,一派欢腾,可惜满满一树的野苹果都被猴群糟蹋了。 王月月气不打一处来,捡起地上的一根粗树枝朝猴王砸过去,猴王们躲到一边,赵晓春和李岚瞅准机会在地上捡了半框的野苹果,那猴王也不示弱,趁月月喘息之机,张牙舞爪的反扑过来,赵晓春也火了,放下竹筐,和月月一起围攻猴王。就这样,人和猴群僵持着 猴王大概也很有经验,老气横秋的圆眼睛,一看三个女人对它们构不成很大的危险,一声长啸,率领猴孙们反扑上来,王月月的树枝高高举起,猴群就后退,她的树枝放下来,猴群就向他们进攻,就这样,你来我往,双方都不能震慑住对方,没办法,就这样,三个姑娘和猴群僵持了半个钟点。 三姐妹体力渐渐不支,终于败下阵来,无奈,收起半框的野苹果,打道回府搬救兵去了,她们不敢再走刚才的路了,绕了很远的路回去,刚走几步又看见一堆人的白骨,一个骷髅在地上滚来滚去,骷髅和那堆白骨上还有一点点人的肉,有肉的地方爬满了各种虫子,黑一块白一块,阴森森,令人毛骨悚然,三个人吓得抱成一团,直打哆嗦。 赵晓春她们三个人再也不想去那棵野苹果树那边了,王月月去把这件事告诉通讯员小郑,小郑笑得直不起腰,心想,这三个人连猴子都战胜不了,“哈哈哈!”王月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她心里也在盘算,让那群猴子也给你们这几个人一个下马威,看你牛到几时?过了一个钟点左右,令王月月意外的是,小郑和另外一个小伙子扛着满满的一竹筐野苹果回来了。 王月月好奇的问:“怎么这么快就采了那么满满的一筐,猴群还在吗?”,“哈哈哈!一箩筐还装不下了呢!”他停了停,喘了口气,卖弄似得说:“我们给猴子们上了堂课,说:‘要爱惜果子,否侧统统关禁闭!’猴王一听,乖乖的捡起地上的野苹果扔到竹筐里了!”看着王月月似信非信的样子,小郑更来劲了,说:“猴王知道我们的竹筐还没装满,又命令小猴上树踩了很多!呵呵!”看着王月月出神的听他讲故事,小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旁边的小伙子比较憨厚,他不忍心继续骗王月月,打断了小郑的话说:“别听他瞎吹,我们到那边的时候,猴子们吃饱了走了,地上全是野苹果,轻松地就捡满了一箩筐,那些猴子真乖,好像知道我们来装似的,正好装满一筐!”王月月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了,裂开嘴笑了,边笑边骂:“这臭小郑!” 正在大家为满载而归而高兴之时,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发生了!今天凌晨一整排的士兵被山溪冲走了,找了半天,连人影都没有,原来96师一个排扎营在一块突出的大岩石,那块大石头平整地势又高,哪知道下了一夜的暴雨,天快亮时,那块大石头连同那一个排的士兵消失的无影无踪。 96师的人找到邱连长他们驻地,问他们有没有看见,或听见什么异动?邱连长说:“这个地方,我们先到,相对来说比你们熟悉地形,我们叫上几个人手,帮着找找看!”96师那个领头的人说:“非常感谢你们,一言难尽,我们先下去找了!” 96师的人下坡走了,赵晓春觉得这个96师领头的背影很熟悉,听声音也有点熟悉,只是没有看到他的脸,这背影和声音实在太熟悉了,但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在哪里见过? 赵晓春突然想起什么,回到驻地,清点人数,发现她们护士班居然也少了三位姑娘,她们是郝孤英、吴洁、褚燕燕,这三个比较内向,十分美丽的姑娘哪里去了呢?什么时候失踪的呢? 第七章 巧遇 整整一个排的士兵和那美丽的三个女护士到底去了哪里呢?所有人都没有头绪,现在所有的人都是十分疲劳了,因为体力不支,走不了太远,只能在附近碰碰运气了。 大胡子邱连长他们顺着刚被瀑布冲刷出来的新的小溪顺水而下,一路上时不时的看见溪水里有衣服碎片,但没有明显特能证明是96师那些失踪的人留下的,其实军人们的衣服都已经支离破碎,番号什么的也已经褪色,很模糊了。 张敏敏身体已经好多了,她一刻也不想在床上躺着,她现在突然变得有点儿多愁善感了,听说96师有一个排和三位同班的姐妹失踪,心里充满着担心和同情,经过这几天的折腾,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她明白了很多道理,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那样的宝贵!一个人的生死命运牵挂着整个家庭的喜怒哀乐!她觉得要出去看看,哪怕是尽自己的一点点微薄的力,她也会很安慰的,而赵晓春也想下坡去看看那个背影和声音熟悉的人,她越来越感觉到这个人可能是他的哥哥,可她好像记得哥哥原来不在96师呀? 赵晓春和张敏敏小心翼翼的顺着溪流向下坡攀爬,溪水很急,一会儿,一条急剧奔腾着的溪流,突然分成两支争先恐后地向下咆哮,一会儿这两条分的很开的溪水汇成一条缓缓流淌,不紧不慢,真像一支超大型的交响曲,两位姑娘感叹着,小心翼翼的趟着水。 此时,太阳像个顽皮的孩子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前几分钟探出头来,后几分钟又踪影全无,躲进了厚厚的云层,抬头往上看,有好几处瀑布从半山腰挂了出来,太阳出来时,那瀑布就像是天上抖落下来的银帘,银光闪闪,刺痛人的眼睛,但美景还是引诱着无数的美瞳,赵晓春自言自语地说:“要是抗战胜利了,咱们来这里旅游,倒是个不错地方!呵呵!”张敏敏虽然没接她的话,但心里十分认同晓春的这一想法,如果这一天她还活着,一定拉着大胡子来这里旅游观光,多美的风景! 赵晓春她们一路仔细的搜寻着,连小布片、小布条都渐渐的少了,溪水干净明亮,底部的石片都看的清清楚楚,其中还有成群的小刀鱼逆流而上,两位姑娘心里赞叹着小刀鱼顽强的生命力,要是人有这么顽强就好了,他俩走到一处转弯的地方,正好有一块大石头,正打算歇歇脚,不料脚一滑,赵晓春摔了四脚朝天,爬起来坐到大石头上一检查,糟了,她的脚板上方踝关节肿起来了,疼得头上直冒汗。 两人无奈地对望着,赵晓春擦拭着头上的汗,居然还有心思开起了玩笑:“敏敏,你这次病了,到有两个收获,一呢,更漂亮了,身材更好,眼睛也更大了;二呢,连我们都看出来,邱连长非常喜欢你!大胡子其实是个帅哥!呵呵!”张敏敏心想这丫头,遭了罪,崴了脚,还有心思拿我开玩笑,但想想她的话也不无道理,瘦了身材的确好,瘦了,眼皮紧了,眼睛自然看起来大些;至于大胡子,她当然能感觉到他浓烈的爱,只是现在的处境,“哎——”她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两人正在一筹莫展时,传来了大胡子的说话声,她俩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大胡子来了,就有办法了,等走近了,赵晓春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她已经确定这就是她的哥哥赵晓东的声音,这回绝对错不了! “哥,哥!我是晓春,哥!”她急切而又兴奋的喊着,其实哥哥赵晓东也早已从大胡子连长那里打听到了妹妹的具体情况,正急切地盼望着快点相见,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妹妹,真是又惊又喜,急忙回道:“哎!,晓春,是哥是哥我呀!”激动的一用劲,前面的一根古藤险些被他扯断,差一点掉下悬崖。 兄妹相见,悲喜交加,悲的是,在这充满凶险的环境下,前途未卜;喜的是失去联系半年多的兄妹,都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毫发无损,赵晓春想扑过去抱抱哥哥,无奈哥哥还不习惯拥抱,两只大手抓着妹妹的小手久久不放:“晓春,让哥哥好好看看你!呵呵!越长越漂亮了!”晓春也抬起头注视着哥哥,这半年多,哥哥的变化真大!已经是个挺拔的军官模样,英俊潇洒。 一边的张敏敏这次居然拉着大胡子的手,这位冷若冰霜的姑娘,此时却显得异常亲切温柔,她询问着邱连长寻找失踪人员的情况,大胡子一脸凝重的在给张敏敏讲,寻找失踪人员的过程 一个排的士兵,还有三位如花似的美女护士,近百十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个包包或其他小物件都没留下,有人说被泥石流掩埋了,也有人说被疾飞而下的山溪,冲到几十公里外的什么地方了,甚至有人说被女野人掳去当自己的男人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什么情况都像,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大胡子是个爱兵如子的人,尽管那一个排士兵不是他的部下,但他还是觉得非常的心痛,一路上不大说话,默默拉着张敏敏的手,帮她攀爬,赵晓东有一身骄傲的肌肉,背着妹妹爬坡还十分轻松,一路上,赵晓东一边背着妹妹爬坡,一边给妹妹讲起了半年多来他的的情况。 原来哥哥赵晓东一直和妹妹晓春在一个部队上,都是第五军的人员,而且赵晓东还是是96师名气响当当的团长,本来上级想调他去首长的直属卫队当队长,无奈,军长点了他的将,软磨硬泡,硬是把赵晓东从直属卫队弄回了第五军。 只是哥哥原来不大爱讲部队上的事,所以妹妹对哥哥的情况知之甚少,只知道哥哥打仗很勇敢,而不知道哥哥的部队番号,这次不一样了,哥哥好像变了很多,不但人长得越来越结实,越来越帅气了,连性格也变得越来越豁达了。 哥哥把他的部队如何攻打孟拱的事说的一五一十的告诉妹妹。 那是42年5月10日,上级领导下令第96师攻打孟拱,气焰嚣张日军连续打了几个胜仗,骄横跋扈,连英国的皇家军队都被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就更不把武器低劣的中国军队放在眼里了,为了减少伤亡,日军把中国军队的俘虏当肉盾,逼着俘虏排在最前面向前冲,目睹此景,此时的赵晓东团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怎么办好?他喜欢刀对刀枪对枪的干,像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是非常不齿的,凭着他聪明机智,脑子转的飞快,不一会儿,就有了一个极妙的主意出现在他的脑际,赵团长悄悄的传达指令,让大家耐心等候,节约子弹等,俘虏和后面的日本兵走近了,这时候,连日本人的眉毛都看得清,赵团长这时让两个平时嗓门大的人大喊一声:“是中国人的统统就地卧倒!卧倒!”同时,重机枪、轻机枪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劈头盖脸的横扫过去! “哒哒哒!嘭嘭嘭!砰砰砰!”一梭子接着一梭子,子弹带着仇恨的怒火扑向敌人。 因为日本兵大多听不懂中国话,俘虏为了活命,动作利索的就地卧倒了,这些还在探头探脑的日本兵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密集的机枪,一排排的日本兵呜呼哀哉了! 正当日军56师团赶到增援时,赵团长已经命令部队撤出了阵,整个孟拱已经是一座空城了,然后赵晓东又接到上级的命令,要他们团掩护不肯成为难民的大部队转移到野人山一带,突围回国,96师三团这次战斗减员不多,没想到一踏进野人山,就整排的减员,而且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赵晓东感觉到前面的路异常凶险,他把妹妹的手拽的更紧了。 这失踪的一个排士兵和三个好姐妹的命运,深深的牵挂着赵晓春兄妹的心,不知他们是死是活? 第八章 遇见的是野人吗? 还是那种红百金花草,捣烂了敷在晓春的脚踝上,才一支烟的功夫,脚踝上的肿就消了,见着了哥哥,赵晓春的显得很兴奋,哥哥也很健谈,两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不过这次见着哥哥,却又有不一般的感觉,她觉得内心有别样的东西在涌动,赵晓东有些疲劳,但仍然精神闪烁,神采奕奕,一米八几的的身材,身板挺拔,浓眉大眼,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人的心底,赵晓春从哥哥的眼中分明感觉到,哥哥对她似乎也超出了兄妹那种情怀,一种神秘的东西在哥哥的眼中闪动,猛烈的冲撞着妹妹赵晓春的心房。 赵晓东还在兴趣盎然的讲他的战斗故事,他最看不起自以为是的英国军队,平时神气活现,一接触日本兵,跑的比兔子还快,其实赵晓东是个血气方刚的标准军人,他不很懂政治,其实战争和政治密不可分,英国兵也不是真的不勇敢,而是三路人马,大家各有自己的小算盘,就像上级这次要他们撤往野人山的道理是一样的。 哥哥常常说军人不需要太懂政治,军人也不需要太懂战略,那是政治家和将帅们的事,军人以执行命令为天职,赵晓春笑眯眯的打断了哥哥的神侃,问:“哥哥,有没有找到大嫂?哥哥该成家了!呵呵!” “你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关心起大人来了!哈哈!”赵晓东爽朗的笑着,发现妹妹很有女性的妩媚,“哥,人家已经是大人了,好不好?”晓春妹妹有点儿慌不择言,她差一点要说出,那妹妹我做你老婆好了,幸亏没说出口,已经满脸绯红,好在天已经微微有些黑了,掩盖了她的慌乱,一种隐隐约约的感情在赵晓春的心里升腾 夜已经很深了,天又下起雨来,跟随赵晓东来搜寻失踪人员的两个小伙子,已经在不远处搭好了营帐,妹妹赵晓春告别了哥哥,回芭蕉叶棚子里睡觉去了,棚子里很安静,张敏敏还没有回来,其他三姐妹都已经睡着了,赵晓春蹑手蹑脚的摸索着到自己的铺位上,躺了下来。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就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一开始,赵晓春还以为是张敏敏回来了,但仔细一听,不像,张敏敏走路落脚没那么重啊?她屏息细听,又好像感觉是什么动物的声音,又过了五六分钟,两个像黑熊一样的东西摸索进了芭蕉叶棚子,朝钱娉娉和王月月睡的地方猛扑过去。 此时,正好大胡子邱连长送张敏敏回来,赵晓春听见张敏敏和邱连长正在告别,她立马胆子大了,扯开嗓子就喊:“棚子里有野人,快!敏敏,邱连长!来人啊!”邱连长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两条黑影转身就走,一溜烟就消失在夜幕里,此时,惊醒了的三姐妹都坐了起来,王月月揉着朦胧的睡眼问:“野人,真的有有人呀?那抓住了野人了吗?” 其实邱连长已经认出来了,这两个矮胖黑影更本不是什么野人,尽管他们的脸上涂了木炭灰,但他们的背影无法掩盖,他俩就是大胡子他们连炊事班的李壮壮和曹启兵,他前天还在听见他俩在说:“要是死了,连女人都没碰过,多冤哪!”想必他们今天是来骚扰姑娘们的,“等我查清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大胡子心想:“现在,还不能伸张,免得姑娘们担惊受怕”,“野人今夜不会再来了,你们好好睡吧!”大胡子安慰姑娘们一会儿,就回去了 天已经大亮了,王月月还在纠缠野人的事,他反反复复问张敏敏:“敏敏姐,昨晚你真的看见野人了,野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长臂红发的?”张敏敏抿着嘴笑,心想:“傻丫头,还真的迷上了野人,可是又有谁见过野人呢?”但为了不扫兴,嘴里却说:“下次,野人再来,让大胡子抓住一个野人,就你看仔细就是了,呵呵!” 赵晓春开始生火做饭,这是她最近才练就的绝活,三根树枝支起来放上一个钢头盔,想做什么就往钢头盔里放什么,今天她要煮点小米粥,放上几片红薯,给哥哥他们吃一顿可口的早餐,不一会儿,一会儿小米粥的香味就在空中飘荡起来。 赵晓春让王月月去请哥哥和他的几个部下来吃饭,王月月一走到半道上就遇上了赵晓东,“赵团长,晓春姐让我过来请你们几个去吃早饭!”王月月不紧不慢的说,赵晓东答道:“是呀,我是准备去你们那儿蹭饭吃,呵呵!”赵团长向王月月来的方向张望了一下,问:“小王,有没有遇上我部队上的两个家伙?”,小王说:“一个人也没遇上!”“咦,奇怪了!他们说上个茅房就来你们这里吃饭的呀?怎么才一会儿,这两个家伙就不见踪影了呢?” 赵团长眺望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他和王月月都预感到事情有些蹊跷,最近失踪的人太多了,那一个排的人和三位姑娘不算,林林总总又有几十个人失去了联系,是死是活?都是音讯全无!可这会儿也太蹊跷了,才几分钟的路,两个活脱脱大男人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赵团长思考了一会儿,两手做成喇叭状,喊了起来:“王耀兵,李蒙,王耀兵,李蒙————”,只有山谷飘来的回声,他停了,回声也停了!王月月用一根竹竿啪嗒着齐膝高野草丛中寻找线索,这个动作倒启发了赵晓东,他也找了根竹竿,顺着野草被人踏过的足迹搜寻。 “轰隆隆——砰!;轰隆隆——,砰!”,赵晓东听见两声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像是有极高处有小石头落到地面的响声,他蹑手蹑脚的向发出的那个地方靠近,又传来了“轰隆隆——,砰!;轰隆隆——,砰!”的响声,而且比刚才听起来更近些,更清晰些,赵晓东继续朝前挪动,王月月紧紧跟在他的后面,王月月怕再乱走会碰上人的白骨什么的,所以不敢乱跑,赵团长越走心里越紧张,他就已经预感到凶多吉少,瞄着腰,慢慢的靠近发出响声地方。 “啊————原来,这么会这样呀?”,赵团长辞不达意的喊着,声音有些颤抖,王月月探头一望也惊呆了:“天哪,难道这两人是从这里滑下去的?”王月月自言自语的说着,原来赵晓东的前面出现了一条长一百多米,宽三米多的大裂缝,野草和树木郁郁葱葱,完全盖住了大裂缝,一般人不仔细,就是从傍边路过,都不会发现这条十分危险的大裂缝。 赵团长估计这条裂缝滑下去的人可能将不会少,怎么才能让路过的人小心呢?这倒是个迫切的问题!那个大裂缝下面是什么呢?这也引起了赵团长的好奇之心。 第九章 毛骨悚然的一幕 赵团长的这两个勤务兵是他非常喜欢的,像自己的亲兄弟一样,他要有什么重要行动第一个就会想到他们,对于他俩的突然失踪,他十万分的心痛和心急,他顾不得吃早饭了,决心尽早去探探那个大裂缝,尽可能找到那两位兄弟。 赵晓春和王月月嚷嚷着,也要跟着赵团长去看个究竟,赵晓春是担心哥哥的安危,而王月月纯粹是出于个人好奇,她童心未泯,赵团长无奈,只好由她们跟着,三人小心翼翼的攀着古藤,顺着沟壑一步一步爬下坡去,赵团长时不时的回头托两位姑娘一把,大约走了两个多时辰,三个人才下到山脚下,此时王月月已经体力不支,汗水已经将衣服黏在前胸后背,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起来了,现在,她有点儿后悔这次冒险探奇了,她泄气的说:“晓春姐,我在这里等你们,过会儿你们返回时,再把我带上吧!”“那哪行!等我们走远了,说不定狼就来了,你这身子骨,还不够狼群塞牙缝呢!呵呵!”晓春马上否定了月月的想法,在这样的环境下,三个人一起行动要比一个人呆在原地安全得多。 一会儿,三个人找到了山洞的入口,外面已经被杂草和古藤掩盖,不仔细寻找根本发现不了洞口,赵团长拨开古藤和杂草,就听见“哗啦哗啦”的流水声,洞口很小仅容一人钻进去,三人用了十几分钟才进得山洞,站直了腰,四周环视,一瞧,凉风习习,山洞里面却十分宽敞,最宽处十几辆车可并排行驶,还好洞中普遍积水不深,最浅处只没了脚板。 再往里走,洞中有洞,穴里藏穴,洞穴勾连,幻如迷宫,头顶上,山壁上的钟乳石姿态万千,有的似出水莲花,有的像卧溪金蟾,山洞的正南方向有一巨的酷似大佛石头,最具特色,那石头高约50米,宽约20米,佛像栩栩如生,憨态可掬,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还有一条像天桥那样的石条,横贯东西、再看洞的近处两壁光滑如凝脂,近处崖壁脚下有石桌、石凳、石壶,还有不大不小的泉水从崖壁洞口流出,形成了一个个小瀑布。 王月月看的目瞪口呆,心里想着真是不虚此行,正在得意之时,只听见赵晓春“啊”的叫了一声,三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去,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五具白骨或坐或躺,只是骷髅都滚落在一边,好像在开会一般,离开这五具白骨不远处,有两个高大的看起来老外模样的尸骨,服饰还颜色鲜艳,从服饰看可能是探险考古的西方科学家,尸体不曾完全腐烂,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估计是一瞬间遭遇什么突发情况而亡,王月月和赵晓春都身子不由得哆嗦起来,再也不敢迈开脚步往前走。 赵团长心里也有些发毛,但找寻战友兄弟的强力动因还是驱使着他的双腿不停地向前挪步,两位姑娘也不得不紧紧跟随,拐过一个弯,洞中突然有了光亮,抬头一看,朦朦胧胧的望见一线天,几缕白光直射洞底,像一把把利剑直插下来,令人刹那间产生敬畏之情,目光随着那“利剑”的剑锋向下看时,发现光影处又有五六具尸体,赵晓东一面招呼后面的晓春、月月,一面走近细看。 那六具尸体有的俯卧着,有仰迎面斜躺着,再走近看清了,天呐!赵晓东团的的两位小战士也在其中,这六具尸体都是96师的服装,这两个小战士的脸上都居然没有十分痛苦的表情,估计来不及恐惧,就已重重的摔在洞底,摔死了,这时,赵晓春和王月月已经回过神来,毕竟她们在战场上磨练了较长的时间,新鲜的尸体,对她们也是司空见怪了。 三个人默默的站了一会儿,赵团长提议重新返回洞外,找来树枝和干草,将这些尸体全部盖上树枝和干草,赵团长还把他的两个小战士尸身的位置摆摆舒服,衣服拉整齐,赵团长临走时还给干草盖着的尸体敬了个礼!离开洞穴前,晓春说:“月月,我们再去找些干草树枝来,把那些白骨和两个老外的尸体上统统盖上干草树枝,好让他们的灵魂安息吧!”王月月“嗯”了一声,和晓春姐默默的搬着干草。 盖完树枝,赵晓春想在水潭里洗洗手,刚蹲下身,发现水潭里有几枚亮晃晃的钱币,她一边招呼月月,一边一一捡起,王月月走过来一看,说:“那是古罗马时代的金币,很值钱的!”两人一数一共有六枚,金灿灿的,赵晓春把这六枚金币放入月月的挎包中,三人离开了山洞,王月月也低着头走着,要是平时,发现了这么值钱的金币,她一定会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三个人都一样心情很沉重,没有人说话,沿着山脚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王月月突然兴奋的说:“看,前面有人家,我看见炊烟了!”赵晓春顺着王月月的视线一看,果然左手边一缕炊烟袅袅升起来 从看见炊烟到那家门口也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看着近在迟尺,其实要翻过一座小山绕道过去,王月月已经气喘吁吁,赵团长到底体力好,脚步还算轻松。 那家人家的茅草屋正好嵌在山坳处,屋前有半个篮球场大的空地,空地的三面是陡坡,空地边缘错落有致的种了些果树,上面结满了各式果子,只是都未成熟。 推开虚掩的门,里面一对老年夫妇正在吃饭,见有人来访,又惊又喜的说:“呵呵!贵客贵客,请进请进!老头子快招待客人!”老太太居然是一口地道的四川话,银发飘飘的男主人起身招呼,简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山中仙人一般。 此时,看见香喷喷的饭菜,王月月忽然觉得腹中有些饥饿,正在斟酌怎样向两位老者开口,那银发男主人说:“三位贵客,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吃口便饭!呵呵!粗菜淡饭,不成敬意!”“谢谢伯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不客气了!”王月月竟一屁股坐到条凳上了,女主人也放下碗筷起身迎了赵晓东兄妹。 说话间银发老者已捧出一海碗山鸡炖笋尖,一海碗腊肉炖蘑菇,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式吃过一餐的王月月胃口大开,没等主人招呼,一筷子的山鸡已经到了嘴边,她边吃边使劲的夸:“鲜!好吃!”王月月还居然反客为主的说:“赵团长,晓春姐,多吃点!”银发老者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心里美滋滋的,估计已有好几年没见来客了,老太太也笑得模样像尊菩萨,慈祥又超凡脱俗。 白发老者待三人吃饱喝足,便给他们讲起“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故事”, 他捋了捋白须,说:“诸葛亮六擒孟获孟获,孟获的心里已经渐渐对诸葛亮产生了敬畏,但内心还有些不平! 这时,孟获在泸水扎寨,请两位元帅相助,他怕中孔明计谋,只守不战,要等天热后让蜀军自行退兵。 孔明令军士在树林中扎寨以避暑热,又令马岱领三千兵从沙河口渡河,绕到蛮兵后方,断蛮兵粮草,还招降了两位元帅作为内应。 孟获坚守泸江天险,以为万无一失,每天饮酒取乐,蜀将马岱半夜渡泸水,夺了元帅董荼那的粮草,绝断了夹山粮道,孟获得报大怒,令武士重打董荼那一百大棍,免其一死。 董荼那心怀怨恨,趁孟获大醉,纠集手下将孟获绑了见孔明,孟获仍是不服,孔明让孟获看过蜀营的精兵粮草后,孟获嘴上仍是不服,便又将他释回。 孟获对弟弟孟优说,我们已知蜀军军情,你领百余精兵去向孔明献宝,藉机杀了孔明。 孔明问马谡是否知道孟获的阴谋,马谡笑着将孟获的阴谋写于纸上,孔明看后大笑,命人在酒内下药,让孟优等蛮人吃喝。 当夜,孟获带三万兵冲入军中要捉孔明,进帐才知上当,孟优等蛮兵全部烂醉如泥,魏延、王平、赵云又分兵三路杀来,蛮兵大败,孟获孤身一人逃往泸水,呵呵!” 王月月心想这老者大概好久不和生人讲话,讲什么故事啊?但转眼又一想,吃了人家的嘴软,于是佯装认真的听着,银发老者讲到这里打住了,眼睛笑成一条缝,问月月:“你知道这孟获是什么人吗?”“孟获呀,南蛮呗!”王月月随口一说,觉得有些唐突,立马补充道:“我们中原的人以前是这么叫的!呵呵!”那老者还是微微笑着,说:“嗯嗯!那姑娘你知道,孟获和我们的关系吗?”王月月摇摇头,心想,孟获和你们能有什么关系呢?老者也不等人家回答,不紧不慢的说:“我和老太婆都是孟获的后人,正宗的后人,呵呵呵!”“你知道吗?后来,诸葛亮和孟获成了最最要好的朋友!呵呵”。 王月月的眼睛睁的像田螺,想不到这茫茫原始森林里居然还有孟获的后人,那么这后人为什么又会讲一口正宗的四川话呢?真是十分蹊跷,简直是一个谜! 第十章 白云深处有人家 银发老者讲到这里便打住了,他吩咐老婆子给三位客人打地铺,山里的夜,说黑立马就黑,没有一丝亮光,因为走山里的路,黑夜更是威胁重重,成群的猛兽如影随从,虎视眈眈,赵团长他们三人只得留宿那位孟获后人的家,银发老人搬了个小矮凳坐到地铺旁,老人精神很好,话闸子又打开了,地铺也很暖和,老婆婆先用干茅草厚厚的铺上一层,再放上木棉花做的被褥,软软的,躺在上面非常舒服,三个人斜躺着听老人讲他的故事。 “呵呵!自从诸葛亮七擒孟获后,孟获是彻底心服口服,后来两人成了好朋友,但诸葛亮还是留了个心眼,他将孟获最小的儿子孟璐尔留在自己的营帐中,一路随他南征北战,还给他娶了个四川妹子做夫人,这个孟璐尔乐不思蜀,安心在诸葛亮的营帐做事,直到诸葛亮死后,蜀军兵败,才带了十几个心腹回到这里野人山老家。” 银发老人笑眯眯的说:“自己既是孟获、孟璐尔的后人,又是四川人的后代,所以四川话说的那样地道也不奇怪了,嘿嘿!”王月月听得十分认真,一点睡意都没有,本来她只想睡觉,因为吃了老人家的东西,有点儿吃人东西嘴软的味道,后来老人的故事实在精彩离奇,深深地打动了她,她睡意全无,一下子坐了起来,银发老人才停下一会儿,她就催道:“后来呢?后来那川妹子怎样了?”老人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脚板,声音有些低沉,缓缓地说: “话说那川妹子长得像天上的仙女,要多水灵有多水灵,杏眼柳腰,皮肤像腾冲的白玉,呵呵!夸张一点说,那皮肤稍不留神就会磕出水来,孟璐尔自然喜欢地无以复加,所以才在汉营中这么安心,可见诸葛亮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后来,孟璐尔回到老人山,乡亲们不管男女老少都喜欢这位川妹子,那姑娘娘家非常殷实,姑娘也有心,几乎每个乡亲能拿到小礼物,乡亲自然更加爱戴,可惜,那姑娘不服这里的水土,一个多月以后就乘鹤西去了。 后来,孟璐尔将她葬在对面那个高山的山顶上,好让川妹子遥望故乡,他自己则在墓地的傍边盖了个茅草屋,日夜守着墓地,任何人劝他都没用,后来日常事久,人们都忘了还有孟璐尔这个人,听上几辈的人口口相传,说有一个女野人十分同情,十分钦佩孟璐尔,和他做了夫妻,生下小野人继续守护墓地,一代又一代野人都围着川妹子的墓地周围生活。” 王月月忍不住打断了老人的话:“那川妹子有没有留下后人?”银发老人也不恼,停了一会儿,朗声说:“我和老婆子就是呀!孟璐尔从蜀国回来是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停了停又补充到:“这两个孩子,就是我们的先祖呀!呵呵!” 王月月听得云里雾里非常神往,但毕竟连日来身体极度疲惫了,朦朦胧胧地睡去,也不知道老人什么时候离开的,第二天,天好像比平时亮的早些,老婆婆早已准备了丰盛的早饭,三个人几天来第一次坐在餐桌前像像样样的吃了个早饭,脸上都好像有了些亮光。 赵团长他们真是感激不尽,王月月突然想到包里还有几枚金币,便掏出一枚给了老人,老人接过金币看了看又还给了王月月:“荒山野岭的,要这金币又有何用?哈哈哈,还是你们留着吧,或许有点用场!呵呵!”老人收起了笑容,神情肃穆的指着对面的高山说:“你们看,那山顶上不是有个茅草屋吗?我的爷爷还遭遇过披着真正的野人呢!” 几双眼睛一齐向那山顶望去,只见那山顶云雾缭绕,云雾出没之中一个深褐色的小茅屋时隐时现,像是神仙的坐处 王月月还是沉浸在美丽的故事中不能自拔,她一脸兴奋,显得很神往的样子说:“晓春姐,我们要不要爬上那座山,去山顶看个究竟!呵呵!”赵晓春笑笑说:“那得花一天的时间才能走个来回!”赵团长否定了王月月的想法,他心里记挂着那些正在挨饿受累的战士,说:“下次有机会再去吧,出来两天两夜了,也不知道那边驻地的情况怎么样了?” 三人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孟获的后人,踏上了回部队驻地的路,王月月还时不时的回头张望那神秘的山峰,好像看见了友好的小野人在向他们招手似的,情不自禁的向那神秘山峰挥了挥手,赵晓春取笑她:“是不是想上山做野人,说不定还能遇上个英俊帅气的男野人呢,哈哈!”王月月恬怒的拍打着赵晓春的背脊,赵晓东不得不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两个丫头,死到临头,还是那么乐观。 三人默默地走着,王月月不时的采撷各种颜色的野花,她把一朵玫瑰红的野花插在赵晓春那乌黑的秀发上,赵晓春笑骂道:“你这死丫头!呵呵!”王月月嘟起小嘴说:“哎,多漂亮的花呀,只有漂亮的晓春姐才配带这朵花,你可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嘻嘻!”赵晓春在默默的想着心事,她对哥哥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兄妹之情,一股浓浓的情感在心理涌动,如果这次能活着走出野人山,她要找个机会向哥哥表白,妹妹愿意嫁给哥哥做老婆,不知道晓东哥哥愿不愿意?不管哥哥怎么想,有机会一定要表白自己的心迹。 她望着哥哥英俊的背影,很有一种马上想表白的冲动,她的脸上两抹红晕长久的停留着,赵团长走的很快,他的心里想着那些士兵,一会儿就和王月月她们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他只得时不时的转身等她俩,赵晓东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责任心,要保护这两个小丫头。 近傍晚时分,三个人回到了驻地,96师一个文官模样的祁连长早就在一块大石头边迎接他们,还没走近,他就哭诉起来:“团长,昨天晚上狼群袭击了他们连,两死两伤,两个兄弟的尸体被抢了回来,估计狼没有吃到人肉,今晚还要来!呜呜——!”赵团长安慰了祁连长几句,走过去看受伤的士兵,一个士兵脸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一条裤管空荡荡的,一条腿丢了,另一个士兵一只耳朵没有了,四肢倒还齐全,赵团长心里一股怒火燃烧起来,一个捉狼的计划在他的脑中酝酿。 夜幕很快降临,一场人与狼的战斗即将开始,狼是群居动物,凶猛无比,而且往往是群起而攻之,最近攻击人的狼群,队伍越来越庞大,因为最近野人山的数万士兵经常捉野兔、松鼠吃,小动物越来越难寻了,狼的食物自然就变得十分短缺了。 狼群最近变得越来越疯狂,本来是后半夜,攻击起床尿尿的单个士兵,而现在,狼群已经开始攻击三五人的小分队了,而且时间也提前了,天刚暗下来,狼群迫不及待的就来了。 赵团长和祁连长带上十二个士兵埋伏在一块狼经常出没的大石头后面,静静的等着,没过多久,十几双绿莹莹的眼睛就出现了,像鬼魂似的,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走在最前面的头狼很狡猾,三步朝前两步后退,非常小心谨慎的样子,像只非常狡猾的狐狸,祁连长瞄准头狼的嘴巴打了一枪,枪法特准,子弹从头狼的嘴里进去后脖子出来,头狼一头栽在地上,后脚乱踢,跑不动了,其余的狼听见枪声,都四散逃命,赵团长手下的人马采用三人盯一狼的的方法,逮住了四条狼,其中一条狼非常聪明,居然躺在地上装死,趁人不备,“嚯”的一声逃走了。 十几个士兵也不顾满身的泥水,手忙脚乱的把狼剥了皮,狼肉放在火堆上烤,空气里弥漫着狼肉的味道,其中夹杂飘着浓浓狼腥味。 赵晓春、王月月、钱娉娉三人走来看赵团长他们的战斗成果,赵晓春主要是担心哥哥的安慰,王月月和钱娉娉是出于好奇心,钱娉娉看见一个士兵正骂骂咧咧的挥刀割开狼的肚子,一边动刀,一边说:“他奶奶的,你咬死老子的兄弟,老子要吃你的肉!”他激动地告诉这三个女兵:“剖开的狼肚子里居然发现有人的指甲,这些该死的恶狼!” 钱娉娉走近那个正骂骂咧咧挥刀的士兵,一看,那狼肚子里居然还有两只死了的小狼崽,她的心里莫名其妙的开始同情起那只母狼来了,母狼也为了生存,和他们这些士兵,其实是一对“难兄难弟”!钱娉娉拿定主意,就是饿死,我也不吃那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