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好，我叫盛清洲。 楔子 香榭丽舍大道的对面酒店，电梯升至12层。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齐刘海，黑长发的女生。 她穿着一身金色修身连衣裙，踩着一双裸色高跟鞋，气质出众，犹如落入凡间的精灵。 巴掌大的脸蛋被刘海几乎遮盖了一半，但却遮盖不住她出众的五官，特别是那双深邃的黑眸，仿佛里边藏着亘古星球。 只是这张无可挑剔的脸蛋，挂着淡淡的忧伤和一些混沌的焦虑。 她迅速拿门卡刷门，走进1208室。 更衣镜前，她开始换装。 第1章你好，我叫盛清洲。 有人说，巴黎的落日是治愈的绝佳典范。 这座世界的浪漫之都，仿佛天生就自带滤镜，一切的事物在这里存在即合理，即便是丑陋的，都能被上帝的手推向美好。 可对于宋慈来说，空气里始终弥漫着让她喘不过气的压力。抬眸之间，能自动屏蔽了任何美景，任何治愈的可能。 她一身黑色行头，踩着球鞋，戴着帽子，沿着塞纳河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努力想放空自己。 放眼望去，河水微微流淌可以自动忽略掉那微小的波动。 除非是有轮船经过，琥珀一般的水面才会出现明显的痕迹。 轮船上的人，有些在眺望河岸边的景色；有些在相互碰杯手中的红酒，他们的脸上都写着幸福的享受时光的慵懒。 和宋慈擦身而过的行人都不由回头将她多看两眼，低声感慨这是哪个亚洲来的明星，或者是街拍的网红—— 即便她把自己藏匿起来，夺目的人总是夺目的。 宋慈都没有在意这些，她把帽檐压的更低一些，转身在桥边驻足，就在不经意的余光间，看到一个身影在左手边的不远处迅速闪了一下。 宋慈定睛望去—— 几个白人有说有笑地过马路，没有什么特别的。 宋慈微微皱眉，她确定有人盯着自己。 这几天，这种被人盯梢的感觉一直都在。 宋慈转身，准备继续往前，突然被迎面而来的一个身影撞了一下，她都还没看清对方的长相，就听到一声轻飘飘的“sorry”，带风走过。 宋慈轻叹口气，迈步往前。 在宋慈快要走到花神咖啡厅的时候，听到了琴声。 她先是敏感地眉头一皱，明天就是准备良久的国际音乐比赛，她不想听到任何琴声才会跑出来透气的，可很快她被一阵流畅的强节奏感给吸引。 这是李斯特《狩猎》中的高潮部分，难就难在那一气呵成，琴弦迅速来回间重叠的契合不卡顿。 几乎是不知不觉地，宋慈随着其他被琴声所吸引的人流涌向了咖啡馆。 就这样，目光穿过半弧形的围观人群，宋慈看到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亚裔男生站在咖啡馆前，修长的白皙手和琴弓保持一个适宜的弧度，在琴弦上流利地拉着。 他的手指很轻盈，带着玩票的感觉，仿佛他只用了七成功力，就足以展现十成的游刃有余。 这把小提琴目测只有中等价格，不是什么名牌，琴音仔细听还能听出丝丝涩音。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拉奏。 宋慈是最后才目光上移，看向他的脸的。 这是一张仅凭侧脸就可以惊艳视野的脸，再加上有才华加持，夜色前夕浓郁的夕阳下，他整个人在温柔地发光。 他应该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穿着一身米黄色的衬衫，雅痞蓝色九分裤，脚踩一双灰白色运动鞋，脚踝处的银色脚链若隐若现着淡淡的银光。 最吸引宋慈的，是他挂在脸上的轻松笑容。 宋慈仿佛看到了自己最渴望的东西。 或许是她看的太过出神，他扭头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宋慈迅速垂眸，绕开人群准备往咖啡馆里走，她有些饿了，来这边想买上一杯手磨咖啡和起司蛋糕。不过在摸向口袋的时候，她摹地站住了—— 该死，钱包什么时候不见的？ 脑海里不由地闪过刚才被撞的画面。 宋慈皱眉，该死的小偷，真是防不胜防…… “嘿，美女，想要参与一下免费买单的活动吗？”一个顶着金发的女服务员微笑地走过来，向宋慈指了一下门口的告示牌。 告示牌用英文和法文两种语言写着，宋慈直接看向英文，原来上边写着—— 如果能和驻场师斗琴成功，赢得在场观众更多的玫瑰花，就可以免费享受馆内所有的餐点招待。 宋慈扭头，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那个男生的旁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把小提琴了。 宋慈苦涩一笑，她最想避开的东西，偏此时还有兑换钞票的作用。想了想，她还是摇头对服务员说：“我不会小提琴，谢谢。” 这时，观众里突然响起一个叫嚣的声音：“嘿，小提琴是我们白人的发明，应该是我们白人拉得最棒，有谁把这个亚洲人干掉？！” 宋慈虽然看不懂法文，但听的懂。 她心里某根紧绷的弦被用力踩了一下。 抗拒转变成一口闷气，宋慈径直走过去，从桌上拿过小提琴架在脖子上。 男生扭头看了一眼宋慈，切换了另一首节奏更快的肖邦的《幻想即兴》。 宋慈抬手间，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加入进他。 音乐的世界是无形的，外人看不到—— 乐谱无声飞扬，迅速形成一个封闭的城堡。 两人各自为战，越挫越勇，从起初的有所保留到慢慢渐入佳境后的不留余力，时而锋利对接，时而以退为进，默契地给彼此留单秀的部分，来给观众更清晰的对比到底谁分上下。 有几个660的音，宋慈听出他拉错了，却故意用附和音盖过，还想引她也出错。 她索性将错就错，来了一段即兴solo。 他显然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之快，稍微楞了一下，没有跟上来，宋慈趁胜追击，把下半部分继续弹上。 男生虽然出错了，但反应也是神速，迅速调整姿态，模仿宋慈，紧追直上。 两个人进入白热化的追逐，听的观众们也热血沸腾，纷纷鼓掌欢呼。 而懂琴的人都知道，节奏对于拉琴者来说，就像一个故事的主线，如果主线崩了，即便后边有所弥补回旋，这个故事也不会太好看。 宋慈绕开陷阱后成功打乱了他的节奏，所以他输局已定。 一曲终了，宋慈在最后拉了一段最简单的基本功—— 《茉莉花》。 这应该是外国人对中国乐曲最熟悉的几首曲子之一了。 宋慈拉奏完毕把小提琴放回桌子上，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拿起花筒里的玫瑰花递向宋慈前边的桌子，为她呐喊竖大拇指。 宋慈起身看向刚才叫嚣的那个白人，走到他跟前，冷冷地回敬一句：“音乐不分国界，你懂吗？” 白人别别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语塞地闭上。 宋慈帅气转身，长发狠狠地打到那白人的脸上，望向和她斗琴的那个男生。 男生的桌上玫瑰花也有很多，来了两个服务员分别开始在两张桌子前数了起来。 最后，宋慈以多了五枝玫瑰的成绩，斗琴成功，有了免费买单的资格。 男生走向宋慈，伸手，用中文说：“你好，我叫盛清洲。” 宋慈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 男生挑眉，微微一笑：“我猜的。” 宋慈落目他的手，没有握，而是越过他往咖啡馆内走。 这间花神咖啡馆，位于塞纳河的左岸，1965年开始营业的，算起来是百年老店了，有很多文人墨客，政商名流都来过这里。二楼会为文学奖得奖者保留位置一整年，最有名的花神咖啡远近闻名。 比起这位盛清洲，宋慈对咖啡更感兴趣。 宋慈进到咖啡馆内，把帽子反着重新戴上，在前台点了一杯咖啡和一块蛋糕，然后来到二楼。 不一会儿，一只手拿着一杯咖啡放到宋慈跟前，“你的咖啡。” 宋慈一怔，她认得这只手，更认得这个声音，抬头间，果然和盛清洲四目相对。 盛清洲自顾自地开口说道：“我想你应该不喜欢太甜的，所以特意没让服务生加糖。” 宋慈抿了一口，清苦的感觉让浮躁压抑的心稍微舒缓了一些。 她的眉头也没有像刚才皱的那么紧了。 这时盛清洲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宋慈默许。 盛清洲拉过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打量道：“你长得很甜美，表情却很酷。所以我猜你不喜欢太甜的。” 宋慈不屑淡笑，稍缓的眉峰又耸了一小下：“你不是应该夸我琴拉的不错的吗？” 没想到他也是个落俗套的。 盛清洲点头：“琴是拉的不错，可是你拉的太有压力了，或者说，太想赢了。” 宋慈微微一怔，盯着他没说话。 一语成谶，他看出她压力大。 不，是听出来她压力大。 弹琴的人是能从琴音里听出拉琴者的心情的，说起来这没什么好讶异的，宋慈只是怔楞了一会儿，便神色恢复如常。 “既然你这么想赢，为什么一开始不坐下呢？”盛清洲颇为好奇地问。 这时服务生上了蛋糕，宋慈拿过小叉子挖着吃，“我不是为了赢你，我是为了让那个嚣张的白人闭嘴。” 盛清洲微微一笑，带笑的眉眼掩藏不住骄傲和得意：“他是我的手下败将，所以才那么过激。” 宋慈把勺子放下：“其实你的实力也不错，没有想给我挖坑的话，后边就不会乱了。” 盛清洲点头，虚心接受她的批评：“我是这里的驻场小提琴师，也见过不少小提琴拉琴拉的不错的，难得遇到一个可以跟我斗琴的人，什么时候我们再来一局？” 听到他的邀请，宋慈的眼神黯淡下来：“不用了。” 盛清洲：“为什么？” 宋慈压眉，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不喜欢拉琴。” 说着，她起身退开椅子。 盛清洲伸手拦住她：“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宋慈推开他的手，浅浅勾唇：“不用了，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盛清洲就这样目测她重新把帽子往前转，头也不回地下楼。 他缓缓勾起嘴角，不会再见？怎么可能？ 走出花神咖啡馆，天空的夕阳已经褪去大半，随之替补上的是初升的夜色。 空气里浮动的热气变的清凉，风扑在脸上，宋慈微微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常常都是这样，常常觉得呼吸不过来，捂着胸口仿佛能摸到里边藏着一块大石头，需要认真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吸上一大口氧气才能活下去。 左右前后都是路，她却不知道要走向哪里，只知道，绝对不想回酒店。 “如果不知道去哪儿的话，要不要试着跟我走？” 宋慈扭头，再次看到盛清洲。 他推着一辆自行车，脖子上套着一个白色耳机。 宋慈皱眉，刚想问“你跟着我做什么？”，盛清洲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着摆手：“嗨，我们又见面了。所以这次，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了吗？” 宋慈本来绷紧的脸不知怎么地就笑出了声。 盛清洲趁胜追击，拿手比了一个拍照的手势：“原来你会笑啊，瞧，笑起来多有亲和力。” 他好像……故意要钻进她压抑的气场，想方设法地让她开心。 宋慈也不再吝啬地开口：“我叫宋慈。” 盛清洲重复她的名字：“宋慈~” “宋慈同学，要不要跟我走？我带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巴黎。”盛清洲跨上自行车，拍了拍身后的后座，热情相邀。 很后来的时间里，宋慈都会回想起这一幕—— 即使天上没有了晚霞，月色还未出现，他眉梢的光辉足以照亮她眼前的阴沉。 她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就这样坐上了他的后座。 第2章 你活的太沉重了 巴黎的路是有弧度的，常常像连绵起伏的山坡。在下坡的时候盛清洲没有骑车速就加快不少，她必须要拉住他衣角的两旁才不至于有掉下车的可能。 偶尔因为转角，指尖用力，宽大的衣服锁紧出他结实的后背形状，或是指尖碰到他的腰，宋慈的脸颊都会微微一热。 盛清洲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扭头笑：“放心，我骑车还是很稳的。” 宋慈轻轻地“恩”一声以示回答。 其实她真正紧张的，是从来都没有坐过男生的自行车后座。 出乎她意料的是，盛清洲并没有带她去旅游册子上明示的那些风景名胜玩，而是带她在一些很有意思的小店逗留，或者去到街头艺人聚集的地下通道。 收藏石头的一家胡渣男开的小店，和他谈上两句如果志同道合就拿石头相送，石头上手绘一些专属的肖像画；最后一间坚持用手工的木偶店，在里边可以看到匠心独具的每一个不一样的人偶和木质音乐盒；宝蓝色的外墙，让人误以为是一家情绪高雅的餐厅，实则是卖海鲜的…… 在一个艺术广场的地下隧道里，盛清洲递给她一杯饮料，“有时候我心情不好，就会来这里待一会儿，看看他们脸上的笑容，就会问自己，还有什么烦恼能比得过每一秒实实在在的快乐呢？” 宋慈扭头：“你好像对巴黎很熟。” 盛清洲耸耸肩：“还好，我除了拉琴就是到处游荡。音乐也是需要生活的嘛。” 宋慈重新望向面前这些陶醉在自我世界里的流浪艺术家们，不自觉地低声说道：“可我只有比赛，没有生活。” 从她懂事开始，她的时间就是被音乐捆绑的，识别小提琴的琴质年份，甚至比女孩子最为熟悉的衣服还要熟悉；琴谱是专业书籍也是课外阅读；拉奏是一日三餐还要外加宵夜；比赛是日常。 同龄人享受的日常快乐，于她而言都是新奇的，空白的，奢侈的。 除了拉琴，其他的，都有母亲给她代劳。 记得有一次，她想下厨做一份沙拉给母亲，被起床的母亲发现后，很凶地斥责了她。 “你的手，只可以用来拉小提琴！不可以受到任何伤害！你懂吗？！” 那一天，是母亲节。 她就像一个精致的，被困在小提琴世界里的木偶。 取得好的名次，享受别人的掌声，这就是她的全部。 出神间，宋慈的手突然被牵起。 宋慈回神间，就看到盛清洲把她拉到了一架有些破旧的黑色三脚架钢琴前坐下。 盛清洲：“你会弹钢琴吗？” 宋慈一怔：“会一点点。” 盛清洲笑：“我也只会一点点。我们试着四手联弹合作一把《茉莉花》吧？” 也不等宋慈说好，他就开始自顾自地开始试音符起来。 乐器和乐器之间，说是跨越也是跨越，说有共同点还是有共同点的。 两个人熟悉几分钟后就开始试着弹起来。 放下小提琴，坐在钢琴前的两个人完全是新手的姿态，弹得坑坑洼洼不说，有几句还根本就听不出来。 专业敏感的宋慈还不忘严苛地指导盛清洲—— “错了，是232，不是235.” “再慢一点，慢一点。” “这里不对，这里再来一遍。” 盛清洲总是闹她，弹的漏洞百出，但却不失乐趣十足。 最后，错有错招，《茉莉花》走形了，可莫名的很好听。 发现他的故意以后，宋慈也不再浪费口舌纠正了，在盛清洲完全变形的节奏下，她索性“自暴自弃”，也跟着疯魔了一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宋慈心口一直紧绷的弦缓和了下来，感觉枷锁完全不见，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原来，在音乐这件事上，没有名次的角逐，真的就只剩下享受了。 两人相视而笑，等弹累了起身，发现钢琴上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些零钱。 宋慈怔怔地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硬币，听到盛清洲说道：“怎么样？想不到自己的情绪可以感染其他人，赚到钱吧？” 旁边吹萨克斯的朋友为他们鼓掌，用蹩脚的英文说道：“嘿，你们弹得真可爱~” 盛清洲毕恭毕敬地做了一个谢谢的鞠躬姿势，和宋慈一起把钱一分为二，一部分给了吹萨克斯的这位，一部分拿去便利店买了一打啤酒。 夜色彻底铺盖下来后，两个人坐在广场的长椅上碰酒。 盛清洲特别绅士地给宋慈打开一罐啤酒，先递给她。 他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一旁的宋慈却没有要开始喝的意思。 “怎么了？” 宋慈没说话。 “你该不会……没喝过啤酒吧？”他再次一语成谶。 没错，她没喝过啤酒。 母亲说酒精会麻痹神经，影响手指灵敏度，会影响弹琴。 她的人生，不允许任何出错。 “试试看。”盛清洲鼓励道，“放心，我不是坏人，不会想着灌醉你的。” 宋慈还是没动。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能感觉到你活的太刻板了。”盛清洲微微皱眉，单手撑着长椅，身体后倾，对宋慈评价道。 宋慈垂眸：“我这叫遵循规矩。” “你说你不会再见我，你说你不会和我再弹琴。”盛清洲笑，“可是短短几个小时，你的规矩被我接二连三地破了，不是吗？” 宋慈无语反驳，只能瞪着他看。 盛清洲推了推她手里的啤酒：“所以再坏一次规矩又怎么样呢？都打开了，你就喝一口看看啊。说不定你会喜欢上这种感觉。” 啤酒轻微摇晃，发出淡淡的香气。 宋慈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仰头品尝。 沁入心脾的那一秒间，宋慈觉得自己白活了。微苦，冰爽的清凉，像是打开阴霾的一把钥匙。她沉甸甸的肩膀不再沉重，整个人轻飘飘了起来，飞向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这就是酒精。 “怎么样？是不是还想再来一口？”盛清洲笑着望向她，“这样才对嘛，想做就做，想喝就喝，这才是青春啊~” 宋慈又喝了两口，“盛清洲。” “恩？” “如果有一件事，不得不做，有的压力不得不背，该怎么办？”宋慈也学他的样子往后仰，努力让身体呈放最舒服的姿势。 前方几个小孩子在学滑轮，像插了翅膀的小鸟自由自在地盘旋，开心地大笑。 “恩……这个问题……”盛清洲故作思索地又喝了两大口啤酒，“初中生要备战中考，高中生要备战高考，大学毕业生要焦虑工作，大家都有压力。可是人生就那么短，总是要喘口气的吧。偶尔逃个课，在家里休息个大半年，再做自己该做的事，再看看自己想要做什么。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其实没那么复杂。”说罢，他冲她俏皮眨眼。 宋慈怔怔：“你是说逃避？……那不成逃兵了吗？” 母亲常年的高压标准下，她过的疲惫而机械，不是没想过逃开，可是自尊心不允许，更何况……她能逃去哪里呢？ “这叫遵循内心。”盛清洲纠正道，“人生苦短，开心最重要。你活的太沉重了，小心以后会后悔哦。” “……”宋慈又一次的无言以对。 他看似漫不经心，随便说说，但每一个字都能撞到她的点上，听起来那么有说服力。 或许是初次见到他时，就被他脸上的自信和笑容给震慑到，自然天成地每一句话就有了力量。 他就是快乐的代言人，他能看穿她的软肋，甚至是今天游荡在外的忐忑。 盛清洲碰她的啤酒：“干杯。” 宋慈回神，浅浅一笑，开始放开来喝。 到了时间点，华灯初上，乍然齐绽。半瓶啤酒下肚，宋慈的脸微微泛红。 …… “盛清洲，你来巴黎多久了？” “恩……算起来有一年多了吧。” “盛清洲，你多大了？” “二十。” “我快二十了。” “那我比你大哎，你要不要叫声哥哥？” “你拉小提琴多久了？” “有十五年了吧。” “我十六年了，叫我姐姐。” “……” “盛清洲。” “……我绝对，绝对不会叫你姐姐的。” “今天谢谢你。” …… 今天谢谢你，因为你，我很开心。 在酒精的作用下，宋慈这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添了几分地气，眉眼温和且认真地望向盛清洲，道谢。 盛清洲微微一怔，笑：“谢我什么？” “其实今天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明天我要参加一场很重要的音乐比赛。我压力很大，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到底要不要参加。”宋慈轻叹口气，敞开心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认识不到几个小时的男生说心里话，但事实上她也没有什么朋友好倒苦水的。 盛清洲的眸底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余光打量身边抵着头的她。 “既然你已经逃跑了，就跑的远一点，然后让自己的开心近一点。”盛清洲笑着把最后一口啤酒一饮而尽，好看的眼睛发出灼灼的光芒，他突然俯身逼近脸，“你笑的样子，最好看。” 一片阴影突然放大，盖住了宋慈的巴掌脸。 她摹地，酒精全然上头。 从来没有一个男生靠她这么近，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宋慈感觉自己的脚趾头在鞋子里弯曲起来，整个人像打了水泥一样地僵硬住，呼吸也漏了半拍。 就在她不知所措忘记眨眼间，盛清洲适时退开，“恩，时候不早了。剩下的我带回去喝吧，走吧，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宋慈赶紧起身：“不，不用了。” 盛清洲握住她的手腕：“巴黎的夜，很危险的。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手，很大，很热，手心里粘稠地冒汗，像是小火炉一样地烤着她，透着力道的坚持。 宋慈只得无声默认。 这次坐上后座，盛清洲把她的双手紧紧地箍在他的腰上：“别怕，我的腰不会抱断了的。” 宋慈：“……” 他用调侃的口吻来疏解她的尴尬。 回去的路好像没有来的时候这样颠簸，但宋慈也完全忘记了放下双手的这件事。 酒店前，盛清洲停下车。 宋慈从后座下来，“谢谢你送我回来。” 盛清洲微笑摇头：“不用。睡个好觉。” 宋慈点头：“谢谢。” 盛清洲：“我看你进去，我再走。” 宋慈又点点头，转身间听到他说“等一下”。 她扭头，他拿出一罐新的啤酒递上：“怕你忽然想喝了。” 宋慈没忍住笑，上扬了嘴角。 接过被风吹过格外冰凉的啤酒，她的心是暖的。 盛清洲目送她进大堂，进电梯直至不见，脸上的温暖缓缓隐匿。 她会把他的话听进去吗？ 明天，她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呢？ 17楼，总统套房。 宋慈回到房间，秦妮早就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秦妮看到宋慈进了来，举了举手里的手机：“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报警，让整个警察局出动去找你了。” “对不起，妈。”宋慈垂眸道歉。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我以为你不记得了。”秦妮冷笑。 她端坐在沙发上，良好的直坐姿态让她身上的宝蓝色旗袍不出现一丝皱褶，脚上的一次性拖鞋被她穿成高跟鞋的优雅。 她即便是责骂，也不会提高音调，保持着高贵的姿态，单就那冷冻柜般的气场和讽刺的字眼就足以成为利器，刺穿你的心脏，血流满地。 宋慈没说话，双手背过身后时紧紧地握住那瓶啤酒，努力不让秦妮发现：“我只是去楼下附近转转，放松心情，为了明天的比赛。” 说到比赛，秦妮脸上的冰霜勉强去掉几分：“你没事就好，早点休息。下次如果出去，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 “知道了。”宋慈乖顺地答允。 秦妮起身，越过宋慈，宋慈迅速把啤酒又搁到身前，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这才输了口气。 空气里秦妮身上香奈儿的香水味挥之不去，像魔鬼的手始终搭在宋慈的肩上。 母亲永远都是这样，她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从来不知道累，不知道停歇。永远穿着紧身的浅白色职业装，因为早年是舞蹈演员的关系，坐着保持脚背笔直的姿势，站着像一只随时要飞舞的天鹅。 母亲的目光总是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是不是一个好的母亲不知道，但一定是一个好的经纪人。 宋慈把啤酒放到桌上，出神地打量着，盛清洲的话在她耳边不断盘旋，和此刻压抑的心情碰撞着。 陡然之间，她做了一个重要的，疯狂的，改变了之后一生的决定。 第二天，巴黎LaVillette公园里的爱乐音乐厅。 两千四百多个座位座无虚席，来了世界各地爱好音乐的观众，齐齐等待这场音乐比赛的盛大开始。 盛清洲背着爱琴出现在银色如飞碟一样的音乐厅外，他换了一身比赛的行头，白色衬衫灰色背心，脚踩皮鞋，把浓密的黑发全部都梳到后边，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没有立刻进厅内，而是眯眸将音乐厅的外观尽收眼底，这里是巴黎最昂贵的音乐厅，由建筑师JEANNOUVEL设计，当时落成时不断地超出预算，曾经几度就要停工。不过最后还是艰难地落成了，如今也是著名乐团们表演的首选圣地。 今天，他希望在这里，会拿到一个优秀的名次，来匹配这么久以来的准备。 停顿一会儿后，盛清洲往里走。 进入厅里的第一时间，他环顾了一下已经出现的人，搜寻宋慈的身影。 她……似乎并没有出现。 直到比赛开始前夕，进场关闭后，盛清洲还是没有见到宋慈。 看来她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盛清洲低头看着胸前挂着的号码牌，突然不知道是不是该开心她的不在。 “QINGZHOU，sheng，nextone。”盛清洲出神间，听到工作人员叫了他的名字，提醒他做准备。 盛清洲恢复笑容，点头说好。 他提着琴走到舞台旁边，站在阴影里，望着前一个选手坐在追光之下比赛的样子。 旁人只是注意到这位准备的选手身形高挑，轮廓帅气，没有注意到他眼里专注的热爱，那是近乎偏执的欲望。 直到舞台上的参赛选手起身，向台下鞠躬，掌声如雷。 盛清洲抬腿，一步步踩上台阶。 当光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即将到手的胜利。 第3章 巴黎的路是有弧度的，常常像连绵 七天后，V大。 V大是国内著名的音乐学院，可以说是所有音乐学子向往的殿堂。里边的系分的很细，导师都是世界各地的高材生。 学院氛围很开明，很民主。 学校的理念就是尊重每一个人的音乐思想，可以允许你创造自己的音乐王国，允许不同的音乐形态存在。 不仅是氛围轻松，学校的环境也是美如天堂。 占地约有七个足球场大的范围，教学楼都以蓝白为主，每栋教学楼都拥有自己独特的设计，置身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远远看去就像是置身在森林里的城堡。 宋慈拖着行李箱站在V大的学校门口，望里边，忍不住想：这里边能盛放她全新的生活吗？ 算了，已经都到这里了，不管怎样，都要拿出勇气尝试一下。 宋慈低头，迈步往里。 在学校门口的时候，还没发觉里边到底有多大，进到里边后宋慈才发现跟在迷宫里一样。 抬头目及可见的漂亮风景，和条条都似可以通罗马的路，宋慈不知道女生宿舍楼要往哪儿走。 这时一个吃着小熊面包一身粉色连衣裙的女生朝宋慈迎面走来。 宋慈望向她，犹豫着要不要拦下来问一下时，她先站住了。 “恩……新面孔。”女生很认真地打量宋慈，“而且是好漂亮的新面孔。” 女生一双眼睛格外的大，嵌在一张圆脸上可爱十足。 宋慈被她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便问：“请问女生宿舍楼在哪里？” 女生笑：“果然是新转学过来的呢，我就说之前在学校里没遇到过这么漂亮的。走吧，我带你一起去。” 宋慈：“谢谢。” 女生把吃完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把手腕上的皮筋拉下来顺手就把长发扎成垂垂的丸子：“你好，我叫周晓微，是小提琴系的，你呢？” “真巧，我也是小提琴系的，我叫宋慈。” “哇，真的啊？”周晓微瞪大眼睛，随即捂嘴笑，“嘻嘻，那系花的位置看样子是要挪一挪了。” 宋慈笑而不语。 周晓微热情地要帮宋慈拉行李箱，宋慈浅笑拒绝。周晓微坚持要帮忙：“帮我室友拿东西，是培养感情的第一步。” 宋慈怔怔：“室友？” 周晓微咧嘴笑：“今天一大早收到的通知，说我寝室会来一个新室友。我想应该就是你了。” 宋慈点点头，倏地被周晓微抱住。 “太开心了，你知道吗，在你来之前我隔壁的床位都是空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孤单！以后请多多指教哦！”宋慈被她的热情吓到，她的身体软软的，还透着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味。 周晓微放开她，她还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已经习惯了和冰冷的琴作伴，母亲也不会给予拥抱，即便是参加比赛的时候有友谊性的友好拥抱，也都是浅尝即止的，而不是周晓微的这种。 宋慈挤笑，转身继续往前。 七弯八绕，一路上都是周晓微在说，宋慈在听。 “我们系的老师是从奥地利进修回来的，恩……一个三十五岁的大叔，留着络腮胡，身板很单薄，教学风格十分野性。我们都叫他毕加索大叔。” “我们系的系花叫肖薇薇，带草字头的那个薇，不是我的微笑的‘微’。那个肖薇薇特别讨厌，我这个微特别可爱。嘻嘻。” “我们系的系草，就是校草！因为所有女生公认最帅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盛少！” “对了对了，你转来的正是时候。盛少有发了一个超难的琴谱，所有人都可以挑战，如果是女生去挑战的话，一旦挑战成功就可以有和他交往的资格！已经有好多人挑战了，不过都以失败告终，你就知道有多难了。以后你慢慢地就会发现，我们学校这样的有趣比赛，会很多。不过我估计……像这么有分量的比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恩……宋慈，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到了宿舍，宋慈从周晓微手里接过行李箱，想了想问道：“食堂的饭，好吃吗？” 周晓微一愣，噗嗤笑出声：“原来你是走这一挂的呀？冷幽默？哈哈。” 宋慈淡笑，暗暗幸好，这么一问，周晓微终于可以歇一会儿安静下来。她可以好好地整理一下东西。 宿舍很宽敞，两张小床往左右两边墙紧靠，中间靠窗户的地方放着一张写字桌，靠门的位置放着一个大衣柜。 周晓微拍拍宋慈的小床：“我给你准备了新的粉色四件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谢谢，我很喜欢。”宋慈由衷道谢。 周晓微害羞地抿唇笑，笑起来大眼睛缩小了一半，变成两个弯弯的月牙。 周晓微把属于她的柜子打开，再主动把桌子上自己的东西都挪向自己那边。 宋慈表示周晓微不用留那么多空间给她，自己没有那么多东西放。 周晓微打量宋慈的行李箱：“哎，你带的东西很少哎，是想要就地买吗？” 宋慈把衣服放进柜子，不想解释，直接点点头。 这些行礼是她比赛带的行头，自然不会太多。从巴黎带回到这里，也算是千山万水。 至于就地买……宋慈自己也没把握离开母亲的掌控，可以在这里究竟清净地待上几天。 周晓微看宋慈收拾的差不多了，问：“要不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宋慈点点头。 周晓微也点头：“好，那我等你。等一下带你一起去食堂吃饭。我们学校的食堂，很美味的。” “谢谢，我会很快的。”宋慈向周晓微展露会心的微笑，虽然她的热情刚开始有点被吓到，但恰恰是这样的热情可以带她迅速进入新的环境。 “没事，慢慢来，不急。” 宋慈进入洗手间，把门关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有些凌乱的头发，稍显疲倦的眼眸，没有血色的脸颊，长期坐飞机后干涸的嘴唇。 她想起盛清洲评价她的沉重，不由苦涩一笑。 可是这份沉重之下，是鼓足勇气逃走后的自由。她没有去参加音乐比赛，她第一次违背了母亲的掌控，她第一次为了自己做了一件事…… 想到这里，宋慈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她暂且放下心里的恐惧和担忧，期待接下来在V大的改变。 洗完澡，宋慈换了一身白色长裙，湿头发披在肩上出来：“晓微，我好了。” 坐在床上吃着棒棒糖的周晓微扭头，顿时怔住：“哇——宋慈……你……” “怎么了？” “你真的好美啊，我还以为刚才你是带妆的美，没想到……你素颜也这么美。”周晓微咽口水站起身，惊叹的语气都飘了，“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带你去教室里给那个肖薇薇看看，什么才是真美女。” 宋慈把毛巾和盘子塞进床底：“好了，先去吃饭吧。我饿了。” 周晓微直勾勾地盯着宋慈，像是没看够似地挽过她的手臂，轻飘飘地点头：“好~” 走出宿舍楼，周晓微带着宋慈去往食堂。 风景如画的V大，学生食堂自然也是美不胜收的。不光是菜色美，餐厅的环境也是经过特别设计过的。 大门踏入内里，是满地的音符，通往二楼的台阶以钢琴的黑白琴键为理念，刷卡的音符是以不同系的不同音准来区分。近八米的挑高，上方悬挂着各式各样的乐器作为点缀，呈现出恢弘的气派来，座椅以音乐厅的形式统一红色座椅，有二人座，有四人座，也有联排的十六人座。 周晓微颇为骄傲地摊手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坐在这样的地方吃饭，食欲都会连带提高好几个level呢。” 宋慈点点头。 周晓微：“这里西式，中式的都有，菜色很丰富。你先去看一下，我去拿盘子。” 宋慈再次点头，走向打菜区。 透过玻璃，能够看到里边的菜色琳琅满目，中式和西式各自两边，还有一些可以定制的菜品贴在玻璃上方任学生挑选。 每一样前边都有编码，每一列的食物前挨着玻璃的地方放着一个小小的输码机器。你看中哪一样，刷卡后输入编码，然后走向下一个就可以了。 最后菜品弄好后就会通过传送带到最后的拿餐区，你去端就好了。 周晓微很快回到宋慈身边：“你想吃什么？” 宋慈：“我都可以。” 她每天的三餐都是母亲严格把控过的，保证营养和瘦身，长年累月下来，对于她来说没有特别喜欢的食物，也没有特别讨厌的食物。 食物只是维持身体正常机能运转的必需品而已。 周晓微微微皱眉:“这个回答是不是‘随便’的意思啊？这样很为难哦~还是选一些吧。” 听她这么说，宋慈也微微皱眉起来，看向西式区：“那……就来一份海鲜意大利面，外加一小碗蘑菇鸡肉茸汤吧。” 周晓微眨巴眼睛：“只有这么一点，够了吗？” 宋慈点头：“够了。” 周晓微指了指前方座位区的一角：“那好吧，那你去那边等我。” 宋慈应声走向周晓微说的位置落座。 这时一个梳着侧马尾的女生走过来，在她前方四十五度的位置驻足，用一种很不友好的目光望着她。 宋慈本来想忽略而过，只当没看见，没想到一帮打球归来的男生带着汉津味有说有笑地从侧门走进来，经过宋慈身边时也摹地站住，纷纷用好奇又兴奋的目光打量着。 “哇，大美女啊，哪个系的？以前我怎么没见过？” “真的真的！天哪，好漂亮……她是刚游泳回来吗？头发还是湿的呢……” “笨蛋，你说的太大声了啦！” “我想去要个微信……” “她很漂亮吗？”女生扭头，狞笑地冲他们反问，“你们要不要赶紧吃饭去呢？” 男生们撅噘嘴，还不忘冲宋慈挤眉弄眼一番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女生重新落目宋慈。 既然避无可避，宋慈只好问：“有什么事吗？” “你是新来的吧？”女生双手抱臂，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打量宋慈，“你叫什么？哪个系的？” “肖薇薇，你干吗呢，别欺负我新室友。”周晓微适时端着盘子走过来，打断女生的咄咄逼人。 宋慈扭头，吓了一跳，周晓微手里端着两个盘子，两个盘子都放满了食物，沉甸甸地，几乎要压垮她颤巍巍的瘦弱手臂。 宋慈起身帮周晓微一起拿。 周晓微微笑地说了声“谢谢”后扭头看向女生，“肖薇薇，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宋慈，我们系新来的转学生，是我周晓微的室友。” “哦，原来是我们系的~”肖薇薇秒变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拖长音调。 宋慈看向肖薇薇，原来她就是肖薇薇，周晓微嘴里说的小提琴系花，嫉妒心强，拥有对男生是温柔，对女生是嚣张的双色面孔。 “你好，我是宋慈。”宋慈垂眸，点头致意。 “喂，转学生，别以为仗着好看就目中无人，我提醒你，小提琴系可没那么好混。每一个新来的学生都需要来大阶梯教室接受标准考核，至于标准参照物嘛。”肖薇薇说到这里抚发摆造型道，“就是我了。” 周晓微冷笑：“人家刚从国外飞回来，还没吃东西，肖大小姐不至于这点时间都不肯给吧？” 肖薇薇瞟一眼放满桌子的盆盆碗碗，“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当饭桶了。” “你！” “果然是物以类聚，和你周晓微一起的，都跟猪一样，吃不饱的。”说着，肖薇薇扬长而去。 周晓微原地气炸，恶狠狠道：“小心下次我在你饭里泼脏水！在你抽屉里放蟑螂！” 宋慈拉周晓微坐下：“别管她了，我们吃饭吧。” 宋慈拿起叉子，本来不想再次吐槽的，但还是忍不住抿抿唇道：“不过，你拿的食物，真的，太多了……” 她记得，她明明就点了一碗意大利面和蘑菇鸡肉茸汤的…… 周晓微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我觉得你可以尝一下其他的，所以就点了我认为比较好吃的一些。” 又是热情惹的祸。 宋慈听罢，勾唇：“好，我知道了。” 周晓微眉眼弯弯，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糯米团子：“那我们就愉快地开动吧~” 于是，接下来餐厅的一处，出现一副截然不同的画面—— 宋慈吃饭慢条斯理，周晓微吃饭那叫一个香…… 说好给宋慈尝一下的，也真的就是给她尝一下。剩下的都是周晓微亲自解决的。 宋慈：“……你慢点。” “你不知道，我好感谢我爸妈给我的易瘦体质，不然以我天生的好食欲，真的就要被肖薇薇说准，成为一头猪了。”周晓微挤笑，说到肖薇薇不由地又气了起来：“哼，她脸蛋好看有什么用，嘴巴不饶人，心眼坏得很，就知道欺负女生。现在好了，小慈你来了，可以好好镇压一下那个女人的气性！” 听到周晓微唤自己小慈，宋慈微微一怔。 望着她可爱的圆脸，热情的模样，宋慈放下叉子认真地说道：“我觉得你比她漂亮。” 周晓微正陷在自己的吐槽和美食里，听到宋慈突然这么说，不由一怔：“什么？” “我觉得你比肖薇薇漂亮。” 周晓微眼睛瞪圆成两个铜板：“真的吗？” “大阶梯教室在哪里，等一下吃完饭你带我过去。”肖薇薇这种等级的女生宋慈看的多了。 比赛有时候比的不只是琴艺，还有一些比赛选手之间的勾心斗角，在宋慈看来，肖薇薇外厉内荏的女生，多半琴艺不错但也没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然后凭借着长相自鸣得意的那种，不足为惧。 “好！” 吃完饭后，周晓微摸着硬硬的肚子，领宋慈参观学校顺带消食儿。 经过公告栏的时候，宋慈被公告栏里贴着的一份琴谱给吸引住。 周晓微打了一个嗝，扭头看到宋慈站到公告栏那儿没动，折返回来道：“这个，就是我和你说的盛少发布的琴谱挑战哦。嗝~” 这个琴谱用了大量的快速重复音，并且在短促的重复音间加了保持音，还有三度，大跳等考究技巧的编排在里边。 “是盛少自己写的。贴出来有一个月多了的样子吧，听说已经陆陆续续难倒一批人了。不过这也难怪大家都想挑战，赢了盛少，你想想那个风头，估计立马就在学校里红了！啧，你无法想象一个拥有才华与颜值的男生多么有魅力啊！” 周晓微双手合十，自我陶醉了一会儿，看宋慈没反应，又说道，“如果小慈你这个能挑战成功，那个什么肖薇薇的刁难考核，你根本就不用理会！” “挑战成功，必须要和那个什么盛少交往？”宋慈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抱歉，我没兴趣。” “哎哎，小慈你要去哪儿啊？你就是没见过盛少才会这么说的！等你见到他了，你一定就有兴趣了！” 第4章 都说了，不感兴趣了 宋慈让周晓微领到大阶梯教室。 宋慈看到一个男生像是刚从大阶梯教室里出来的样子，背着一个小提琴，穿着黑色风衣，迅速地在转角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身影很熟悉。 出神间，周晓微拍了她一下：“小慈，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宋慈回神，迎上周晓微担忧的目光，才注意到她是指自己进教室里见肖薇薇的事。 宋慈没说什么，推门进去。 大阶梯教室红色的布帘左边拉着，右边开着。阳光里的尘埃浮动在空气里，折射在红色布艺上。 肖薇薇已经在里边了，她身边站着两个身形彪悍的女生，乍一看，像是她的保镖。 周晓微低声科普：“她们是肖薇薇的跟班，左边那个短发的叫莫小和，右边中分栗色及肩头发的叫程乐。” 肖薇薇正在擦拭小提琴，“来了？” 无关人等宋慈也不需要入眼，径直走到肖薇薇跟前开门见山：“我的琴在哪里？” 肖薇薇挑眉：“你自己都不带琴的吗？” 宋慈淡淡道：“陪晓微消食完，顺便过来的。” 肖薇薇听出了宋慈的言外之意，被新生的高傲刺激到，她强忍住怒意，把已经准备好的特破的一把小提琴递过去：“幸好我贴心，给你准备了。” 宋慈接过，小提琴很重，琴弦都有些生锈了，甚至琴把都有点歪斜了。很好，这波欺压很明显。 莫小和程乐冷笑地看着宋慈，就等着看笑话。 一旁的周晓微刚要开口，宋慈扭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坐下：“说吧，怎么考核。” 肖薇薇挑眉：“贝多芬的《英雄》会拉吗？” 宋慈没说话，拉琴弦试音。 宋慈坐直身体，准备完毕，抬眸看向肖薇薇。 两个人目光所及，开始同时拉奏。 宋慈的琴很差，比起肖薇薇的根本不是同一个台阶，可以说是出发点就输了一截，但胜在宋慈的超凡琴艺，在几个重音上完全秒杀肖薇薇。 肖薇薇显然慌了，她原本以为给宋慈一把十分不得手的琴，这样就会毫无威胁性。没想到宋慈丝毫不怯场！ 她不知道的是，宋慈这些年参加了这么多场大大小小的比赛，什么突发情况没遇到过。 母亲教会她第一件事就是，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处变不惊，冷静应对。 所以宋慈坚信，再差的琴都可以注入灵魂，如果你够强的话。 肖薇薇彻底傻在那儿，呆呆地看着宋慈拉。 时而悠扬时而低沉的音色，像查翅膀的天使盘旋在大阶梯教室内外，窗外树上的麻雀吱呀吱呀地排成一排，几只听的入神的忘记飞起。 宋慈一曲完毕，看了看对面的傻呆三人组，把手里的琴放下，“可以了吗？” 一旁的周晓微最先反应过来，拼命鼓掌：“可以可以！太可以了！哇——小慈，你好棒！！！” 宋慈转身，肖薇薇起身用琴弦指着她，恼羞成怒道：“等一下！这次不算！” 周晓微也恼了：“为什么不算啊？！” 肖薇薇皱眉，不依不饶：“我不管！我们重新比过！” 宋慈摇头：“算了。” 程乐和莫小和见状，轻蔑地笑道：“那你是不是认输了？” “你和我不在一个程度上，我不想浪费时间。”宋慈丢下这句话，和周晓微走了。 出了大阶梯教室，来到外边的茵林大道，周晓微的笑声就像是长长大河滔滔不绝没断过：“哈哈哈哈哈……” 宋慈见状，把纸巾拿出来递给她。 周晓微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把纸巾拿过来擦眼角：“谢谢。” 宋慈不明白她的笑点在哪里。 周晓微笑罢，深吸一口气才把气性缓过来：“你都不知道，我一想到肖薇薇那女人的吃瘪嘴脸我就笑得停不下来！原来，原来她吃瘪的样子这么搞笑，哈哈。” 宋慈微微皱眉，认真说道：“她的琴艺，还好。” 周晓微由衷地竖大拇指：“小慈，你说你是国外回来的。我严重怀疑你是国外比赛回来的第一名吧。那么破的琴，一千都不到，琴弦还生锈了，你居然，居然能hold的那么好……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宋慈淡笑，摆手：“还好。” 周晓微摇头：“不，小慈，你就别谦虚了。我真的觉得你可以去挑战盛少的超难琴谱，我觉得学校里只有你可以突出重围！” 听她又提起盛少，宋慈伸手捏周晓微的脸颊：“都说了，不感兴趣了。” “哎哎，疼……” …… 两人笑闹着前往教学楼，终于来到系所在的教室。 进到教室，周晓微率先向一个坐在最后一排在看书的男生挥手：“班长，你有活来了。” 宋慈看到那个男生抬头，一脸清秀像夏季皎洁的月光。 他合上书起身。 周晓微扭头指指宋慈：“新来我们系的大美女宋慈，小慈，他是我们班的班长，蒋一飞。” 蒋一飞走过来，宋慈才发现他个子很高，穿着白色衬衫，一头浓密的黑发，戴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彬彬有礼，非常斯文。 “你好，宋慈？终于见到真人了。”蒋一飞微笑伸手。 宋慈一怔，歪头。 “男生群里传开了，说今天小提琴系来了一个转学生，是个大美女。除了你，应该不会有别人了。”蒋一飞解释。 宋慈微微皱眉。 她踏入学校重复告诫自己的，就是低调。 看来……还是有违初衷。 蒋一飞扭头看向周晓微：“你放心吧，她交给我。” 宋慈没明白意思，只听周晓微挤眉弄眼地说道：“班长，别假公济私，想着泡我家小慈哦。” “……” “……” 蒋一飞和宋慈同时尴尬。 蒋一飞带宋慈去领校服和名牌：“大学里虽然平时都穿便服，但我们是音乐学院，经常要参加集体演出什么的，所以会有统一的校服，你领两套放好，有需要的时候穿就好。对了，你的名牌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写个名字，过几天就可以领了。” 宋慈一直默默跟着，和蒋一飞参观了系主任的办公室，他们平时的练习室，拿了她更衣柜的钥匙等等。 末了，蒋一飞领她回教室，顿了顿道：“你……好像不爱说话。” 宋慈轻轻地恩了一声。 蒋一飞双手插口袋，点点头：“果然是人美话不多。” 宋慈扭头，蒋一飞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微微一红。 教学楼冗长的走廊，两个人走着走着，宋慈听到蒋一飞问：“听说你是从国外回来的？能问问原因吗？” 宋慈想了想说：“我以为V大氛围开明，接纳各国各种情况的转学生，是不会问这些的。” 蒋一飞略尴尬地耸耸肩：“我是出于……个人好奇。” 宋慈驻足，看向蒋一飞：“就是想回来安安静静地念书，没有太复杂的理由。” 蒋一飞点点头：“那，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会努力帮助你的。” 宋慈垂眸，他再次伸出友好的手。 这次她伸手，握住。 他的手，很大，但很冷，手指的指节分明带着厚厚的茧，一看就是平时努力练琴的人。 宋慈忽然想起逃跑那天，在巴黎盛清洲的那只手。 —— 就这样，她握着蒋一飞的手出了神。 宋慈没看到蒋一飞的脸一点点地红了。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住，慢慢地发酵开来，蒋一飞的手心微微发烫：“……宋慈？” 宋慈回神，赶紧把手缩回来：“抱歉。” 蒋一飞局促地微笑：“没事。” 宋慈抱着校服继续往前走，和蒋一飞一起回到教室。此时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同学在了。周晓微笑着迎上来：“怎么样？” 蒋一飞点头：“流程都走完了。” 蒋一飞领宋慈到讲台上，鼓掌示意大家安静。他当着大家的面郑重介绍宋慈，“这位是宋慈，我们系的转学生。大家热烈欢迎。” 在大家的掌声中，宋慈点头致意，简言意骇地做了自我介绍：“我是宋慈。” “没有别的要告诉我们的了吗？” “你是从哪个学校转过来的呢？” “刚才周晓微说，你把肖薇薇都打败了？” “美女！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从小到大参加的是选美比赛还是小提琴比赛啊？” 热情的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和宋慈单方面建立对话，周晓微则充满姨母笑地托腮望着宋慈。 宋慈静静地环顾每一张笑脸，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蒋一飞见状赶紧解围：“宋慈比较内向安静，所以大家如果有什么好奇的话，以后来日方长，再好好了解吧。” 宋慈垂眸，来日方长？希望借班长吉言吧。 周晓微拉着宋慈在自己身边落座，宋慈发现刚才打趣她的几个坐在后门旁边的男生是之前在食堂见过的那几个。 周晓微低声说道:“你别看那几个男生皮的很，他们专业成绩都很不错的，那个刚才问你是选美多还是小提琴比赛多的，叫费楠，对音乐器材的目光可是毒的很。” “还有你十二点钟方向坐在第一排的短发妞，一本正经问你没有别的要说的吗的，叫徐飘然，她最爱的事情就是学习，最常做的事情也是学习，是咱们班上的学习委员。连毕加索大叔都说她拉琴是最没有天赋的，但是最会努力刻苦，爱用功的一个。” 宋慈点点头，这个班上每个人都是卧虎藏龙，在看似或放荡不羁或嘻嘻哈哈的表面下，一定有自己的一把刷子。 就连那个嚣张的肖薇薇，也是有骄傲的资格的。 这种接受新知识，了解新的人的感觉，很不错。宋慈一点点地进入状态，很希望这样充满新鲜感的日子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甚至空气里能呼吸到的自由，对于她来说，都像是偷来的。 很快，宋慈和大家一起迎接了第一堂课，终于见到了毕加索大叔。 果然如周晓微说的那样，这位毕加索大叔络腮胡占据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二，站在讲台上那薄瘦的身形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卷走一样，说起话来很小声，不认真听就会错过。 而他说的这些专业知识，宋慈早就滚瓜烂熟了。 于是，在课堂，宋慈稍稍做一些笔记后，便开始放空，目光落向了窗外操场上。 她再次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操场上，几个男生在绿荫地上鼓弄着乐器，似乎是要开音乐会的模样。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生背对着她视角的方向，脖子微微往左歪斜，架着一把小提琴在试音。 这个男生的背影，真的很像……盛清洲。 当这个名字再次浮现出脑海的时候，宋慈陡然一震，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总会想起他…… 在大阶梯教室里出现的身影，和这个操场上的背影，为什么都会觉得是他呢…… “宋慈。”突然，一个很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宋慈回神，循声望去，竟是蒋一飞。 蒋一飞握拳放在鼻子下方，有些尴尬地提醒道：“老师叫你呢。” 宋慈再看向台上，毕加索大叔正用他那双艰难聚焦的眼神望着她。 宋慈起身。 毕加索大叔略泄气地用拳头抵着讲台：“应该是我讲课没有什么吸引力，所以这位同学出神了。” 宋慈摇头：“三和弦一共分为四种，大三和弦，小三和弦，增三和弦，减三和弦。” 毕加索大叔摹地抬头，灰败的表情重新恢复了神采。他那小到让人努力听才能听清的声调提升了一个KEY，“刚才以为你走神了所以不知道，看来……恩，虽然你的确是走神了，不过好吧，请坐。” 毕加索絮絮叨叨一番后，上课继续。 宋慈再扭头看向那个身影，他已经消失在操场上了。 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坦然的心情，宋慈缓缓收回目光，蒋一飞递上来一张折叠的纸条。 宋慈打开来一看—— 操场上是C班为晚上的音乐会在准备，我们A班也要参与。你晚上可以来欣赏哦。 原来是这样，宋慈抬头看向及时解答的蒋一飞，点点头。 事实上，不用蒋一飞解答，要参加晚上音乐会的那几个男生下课后也凑到宋慈身旁，进行热情邀约：“宋慈宋慈，晚上我们要和C班PK，你一定要来捧场啊！” “就是就是，我特地托我爸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手工小提琴，就是为了今晚好好地给我们A班长长脸。”费楠吸吸鼻子，冲宋慈挑眉，“五十万，我觉得成色还不错。物超所值。” “到时候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上来给我们拉个和音！” 宋慈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周晓微点点头，虽然她不爱凑热闹，不过有周晓微这样一个来事儿的室友想不去是不可能的。 男生们得到了美女肯定的应诺，开心地勾肩搭背离开了。 周围的同学来来往往，四周叽叽喳喳地不时充斥着笑声。宋慈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这种氛围，不知不觉地上扬嘴角。 之前她一直都置身在一种安静的世界里，即便是那种弥足珍贵的喧嚣也是来自街边的车水马龙声。 母亲说，她无须和同龄人交往，那只是浪费生命浪费时间。 可是她现在才发现，如果这是浪费生命，她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 第5章 第5章你有兴趣来参加我的挑战吗 A班和C班音乐会是晚上八点开始，七点的时候周晓微就拉着她从宿舍里出来了。 宋慈奇怪她那么着急做什么。 周晓微大大的眼睛不断乱眨：“恩……我想去看看费楠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琴嘛。” 宋慈瞅她：“真实原因？” 周晓微不好意思地挠后脑勺：“哈……被你看出来了呀。” “恩，你应该……只有盛少和美食才能激起你的热情吧。”鉴于一天的相处，宋慈觉得总结她的个人性格还是挺好总结的。 周晓微捂脸，“哎哟，小慈，你真的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她轻推宋慈的肩，说道，“盛少今晚应该会出现哦。” 宋慈看向前方，她也有了提前去的理由—— 费楠的新小提琴，可以欣赏一下。 到了教室，费楠几个人坐在课桌上，气氛不对。 宋慈和周晓微对视一眼，走过去。 周晓微问：“怎么了？” 费楠黑着脸，手里握着琴不说话。旁边的王浩开口说道：“费楠放在储物柜里的琴，被人剪断了弦。” 周晓微惊呼：“啊？” 宋慈望过去，费楠把手挪开，主弦断了。 宋慈不由皱眉，第一反应这很像是肖薇薇的做派，不过这当然不可能是她做的，人家是B班，没有利益冲突在里边。 周晓微跺脚：“看过监控了吗？赶紧把这个坏蛋给揪出来啊！” 宋慈冷静开口：“一定查不到的，就算查到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费楠附和点头：“是啊，音乐会马上就要开始了，C班已经在场地那边了。我们还没过去。” 宋慈抬眼看向费楠：“没有备用弦吗？” 一般名贵的琴，琴弦都是独一无二搭配好的，不会有备用的。但宋慈以防万一还是问一下。 费楠摇摇头。 另一个男生，就是之前最后对宋慈总结性欢迎的那位，张坤。张坤对宋慈说：“备用琴倒是有，不过这把琴是费楠特地为了今晚的音乐会准备很久的利器。” 宋慈点头，明白张坤的意思。 当琴艺差不多的时候，手里乐器的好赖就会是争高下的重点了。 他们受训的老师一样，受训的时间也差不多，不可能差距很大，和顶级的短跑运动员一般，想要分出第一和第二，就要争分毫的差别。 “哎，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磨蹭呢？我们班的人已经下去了，等一下盛少也会来助演我们，你们可别掉链子哦~”宋慈他们回头，是C班的啦啦队女生，像是知道他们现在陷入困境一般，特意过来冷嘲热讽。 周晓微咬唇，刚要说话，宋慈拉住她，处变不惊地说道：“恩，知道了。马上就下来。” 等她们离开，宋慈转身看向费楠：“你们要谈什么曲子？” 费楠把曲谱拿出来。 宋慈飞快地目测一下后，拿过笔开始修改。 费楠等人都面面相觑，疑惑地凑过脸，宋慈把曲谱重新递还：“就用两根副弦拉吧，我把曲子重新简化了一下，你们跳过我黑色画圈的部分。” 费楠，王浩，张坤三个男生脑袋凑成一个弧度，把曲谱过了一遍，纷纷惊愕地抬头发出惊呼的赞赏，“这样——也行？！” 经过宋慈的修改，曲子简单了不少，但一点都不影响曲子的连贯和好听程度。 他们纷纷想不到，还有这种操作！ 周晓微更是激动地要熊抱住宋慈给上一个大大的吻，硬是被宋慈生生地给挡住了。 “小慈——你太厉害了——我就说我没看错你吧！” 宋慈催促费楠他们赶紧下楼去准备，周晓微兴冲冲地揪过宋慈的胳膊，也要往楼下走：“不管你信不信，小慈，我真的觉得你可以和盛少PK。赶紧赶紧，盛少就要来了，等你见过他的盛世美颜，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宋慈被揪到操场上，此时夜色像宝蓝色的绸缎从这边拉到那边。绿荫草地上搭起的舞台，用绿藤蔓缠绕的充满自然气息的背景板，台下用玫瑰花圈起的观众席，既做到了和台上的接触无距离，又适时地和表演场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已经有一些心急的同学们出现在周围翘首以待了。 宋慈越过观众们的脑袋，看向台上—— C班的男生三人组已经信心满满地在位置上坐定了，费楠他们迟来，有点慌张，后知后觉地在布置。 三人组VS三人组。 宋慈打量C班的三个人，割断费楠琴弦的一定是他们中的其中一个。 或者说，是他们三个一起的邪恶想法。 很快，随着其中一个人的余光不停地瞟向费楠手里的那把琴，宋慈基本就能断定他就是凶手。 费楠和王浩，张坤针对宋慈改的曲子进行最后的熟悉和排练，就在这时，安静的观众席突然响起一阵躁动的尖叫声，紧跟着，周晓微一把抓住宋慈的胳膊，失控地呼吸变沉重：“来了来了！小慈来了！” 宋慈皱眉，右手肩膀本能一缩，四周的尖叫声充斥着耳膜，她不得不迎着周晓微发光的视线过去—— 就这样，看到了盛清洲。 铺在草地上的橘黄色小灯泡像两道光折射在两旁，显得夜色宁静而又炫目，他穿着休闲的红色的T恤，头上绑着黑色头巾，右手干练地提着小提琴，穿越过女生们自动让开的花路，走向舞台。 虽然那张脸因为光线的缘故，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她还是看清楚，周晓微口口声声说的盛少，就是盛清洲。 原来，之前她看过的几次熟悉身影，真的是他。 “哇！盛少！盛少！盛少——我爱你——” “你知道吗？盛少刚从国外比赛回来，得了第一！盛少，你太厉害了——” “盛少是我心中的男神，当然最帅了！！！” …… 盛清洲修长的大长腿迈上台子，站定，目光落入人群之中。他第一时间望见那注与其他旁人不一样的目光。 是她，宋慈。 她清冷出尘的脸，连带着那注温热低沉的目光，都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不管置身在哪里，她都是会被最先发现的特别。 对上她的眸光，身边的一切仿佛都框进了虚线里，声音不存在，干扰不存在，天地之间，只剩下他和她的遥遥相望。 他没有太多的意外和惊愕，因为这些，在男生群里看到宋慈坐在食堂里被偷拍的侧脸时，已经像烟火打在心里，此起彼伏好久好久了。 虽然手抖加拍的侧脸，他还是基本确定，就是她。 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人虽多，但特别的女生还是能让人印象深刻。 没想到，兜转大半个地球，在伪装过后的第二天，以为的再也不见竟在这里，重逢，续写下一页未知的篇章。 既然避无可避，他一直在想要用怎样的方式和她重逢。 他还是第一次，羞见一个女生。 设想过很多种可以先有解释的场景，甚至想过推掉这次已经答应好的助演，但到最后的最后，在对上她目光的这一刻，盛清洲突然不慌了。 他突然明白过来，既然注定是要被揭穿的重逢，不妨坦然面对，将错就错。 盛清洲缓缓扬起嘴角，把小提琴架在脖子上，琴弦在半空中划了一下开始的动作。 所有人默契地安静下来，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欣赏的状态。 宋慈旁边的周晓微也安静了，不过她的安静是在自己的双手努力彼此掐住的程度下保持的。 从来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宋慈，在看到盛清洲的刹那，像是被搁置在沸腾的开水上煮一样，慢慢泛滥开来。 …… “我是常驻在咖啡馆的琴师，所以对这一带很熟悉。” …… “盛清洲，你来巴黎多久了？” “恩……一年多了吧。” …… “既然你已经逃跑了，就跑的远一点，然后让自己的开心近一点。” …… 宋慈拿出手机，进入网页搜索她没有参加的那场音乐比赛，在看到最先出现的盛清洲微笑领第一名的奖杯的图片时，她的眼睛被刺痛了。 宋慈感觉，自己的脸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那天自动加滤镜的美好，变成黑白底色，泼了一盆厚厚的恶心； 想起被他鼓动着追求内心自由，逃离比赛，来到这里的心中感激立刻置换成了被欺骗的冷笑。 碎片式的笑容在一只被唤作真相的大手揉捏成完整，了然真相的瞬间，宋慈无法形容此时此刻当下的心情。 宋慈恨恨地再次抬眸，看着台上的盛清洲，只觉得他满脸都写着骗子两个字。 宋慈把手机放回口袋，怒极反笑，身体本能地想要转身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但那只是本能，她用理智逼自己冷静下来—— 绝对不能让盛清洲看出她的在意，误以为她是要落荒而逃。 乍然的情绪在理智的按捺下，突然走向了另一个冷却的极端。 作为助演的盛清洲表演完前奏的八分钟后，便下台当评委。剩下的是A班三人组和C班三人组的PK时间。 他站在台下和其他几个同学代表专心地投入评委的身份，余光不自觉地再次投向在人群中似乎没有任何反应的宋慈。 她的反应，好像比他想象的平静……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反应？ 很快，盛清洲的目光被A班的演奏给吸引过去。 事实上，不只是他，其他人也发现了A班主拉的费楠手里的小提琴只在拉两根副弦，主线被剪断，在拉奏的时候在格外醒目地晃动着。 然而，拉出来的效果很悦耳，很成功。 两边单秀，斗琴，模仿部分都完成后，两边齐齐收琴弦起身谢幕，大家掌声如雷。 大家谦虚地把话筒递给盛清洲，让他先发言。 盛清洲也毫不含糊，拿过话筒后直指费楠，“我注意到你的主琴弦断了。” 费楠点头，解释的时候不忘瞥一眼C班的那几个：“是的，被人剪断了。所以我们在同学的帮助下临时做了调整，用两根副弦来完成这场表演比赛。” 盛清洲挑眉：“哦？谁？想法能这么特别。” 费楠笑着扭头看向人群之中的宋慈。 盛清洲也望过去，周晓微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把宋慈的手举起来，大声道：“是她！” 宋慈和盛清洲再次四目相对。 盛清洲微微扬唇，“这位同学，能上来说说你的灵感吗？” 宋慈从人群里走出来。走到盛清洲面前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再走上台。 宋慈从费楠手里接过小提琴，轻轻地拨弄了一下两根琴弦，修长的手指重新落下把其中一根弦也拉断。 所有人惊呼，纷纷讶异宋慈的突然举动。 宋慈抬眼说道：“不是什么灵感，只是多年比赛经验所得。就算只剩下一根弦，也可以拉。” 说着，宋慈拿过琴弦开始用行动支撑言论。 一曲江南小调，用最西洋的乐器，一根弦，宋慈撑在一个调上，竟像女子绵绵的吟唱，悦耳好听。 宋慈知道她的低调愿望，是彻底做不到了。 盛清洲故意Q她出来，她就算不愿也得接招，所以剧本不能有其他可能，她只有反击的漂亮才行。 盛清洲带头鼓掌，一步步走到宋慈面前：“宋同学，你有兴趣来参加我的挑战吗？我觉得你很有资格。” 宋慈起身，把小提琴还给费楠，走下台越过盛清洲：“不愿意。” 宋慈快步走向人群，穿过那些密集且好奇的目光，一步步地，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到宿舍，宋慈静静地躺在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不敢闭上眼睛。一旦闭上眼睛，她就会想起在巴黎和盛清洲的那一天。 他的笑容，曾经以为有多真诚多温暖，现在就有多虚伪多恶心！ 他怎么可以骗她？！ 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接近她的，他拿“自由和快乐”怂恿她，他的终极目的就是想让她不参加比赛为的成全他的冠军？ 细思极恐。 话又说回来，他还真是看得起她，觉得她是他的劲敌才这样费尽心思“处之后快”？！ 宋慈捂着胸口，想要呼吸却窒息一样地难受。 周晓微进洗手间洗漱完毕后，不时地拿眸光瞟宋慈，过了好久才安静地凑过来，试探性地问：“小慈……你和盛少，认识啊？” 宋慈回神，看向周晓微。 周晓微眨巴眼睛，小狗状地蹲在床边摸着床沿：“我们都没叫你的名字，他知道你姓宋啊。” 宋慈重新看向天花板：“我得罪了肖薇薇，想要隐姓埋名也不容易吧。” 周晓微点点头：“说的也是。” 周晓微又想起什么，轻推宋慈：“小慈小慈，今晚你可是在盛少面前出风头了哦，他邀请你接受他的琴谱挑战哎！你为什么要拒绝啊？” 宋慈转过身去：“我早就说过，我没兴趣。” “你要睡了吗？好吧……”周晓微是懂得看眼色的，宋慈回来后就气场低沉，现在更是背对过去表示要终止对话。她也不好再烦，带着疑惑退到自己的床边去。 宋慈听到周晓微躺下的声音后，重新睁开眼睛，暗暗攥紧胸口的衣服。 如果母亲知道她因为一个骗子的话弃了比赛躲到这里，会怎样？ 她不敢想象。 宋慈预感到这校园生活，出现了一个口子，慢慢地被盛清洲撕裂开来，会呈现给她想象不到的未来。 第6章 你彻底激起了我的胜负欲 黑夜厚重，和宋慈一样，难以入眠的还有盛清洲。 当着大家的面，宋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这还是第一个敢当面拒绝他的女生。 偏还是，被他骗过的她。 宋慈越过他，头也不回地潇洒走掉，他回头望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忍不住上扬嘴角。 如果说，在巴黎的时候他设计的她和他的那段斗琴，让他欣赏到她在小提琴方面的卓越才能，那么晚上她对A班三人组这段修改足以惊艳到他。 所以才会让他厚脸皮地不管不顾地向她做出邀请。 他真的觉得，她让他的这场超难琴谱挑战终于有了存在的意义。 曲华安推门进入，看到盛清洲侧坐在桌子边，右手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敲击桌面，目光放空，眼角带笑。 曲华安拿着咖啡走近，隔他身边站了一会儿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曲华安把咖啡放到桌上，搁在椅背俯下身：“在想哪个姑娘呢？” 盛清洲猛地回神，“瞎说什么呢……” 曲华安淡淡一笑，抓住他的椅子扶手：“别想逃走啊，我听说了，A班比赛的主拉手的琴被人破坏了，有个高人扭转乾坤，成功引起你这位苛刻的评委和其他人的注意。听说……这个高人，还是位新转学来的大美女~” 盛清洲笑着摆摆手：“你还真是不懂音乐，说的那么夸张，扭转乾坤不至于，别出心裁倒是真的。” 曲华安笑着不放过某人脸上任何一个细节，敏锐地捕捉到他的不同寻常：“哦？别出心裁？得到你的肯定还真是不容易啊。那到底真的是琴艺别出心裁，还是美貌别出心裁？” 曲华安和盛清洲是好朋友，就读V大的财经系，欣赏音乐，但不太懂音乐。但他懂盛清洲，懂他对音乐的超高要求和苛刻的审美目光。 要知道从他嘴里听到对别人的赞赏，那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铁树会开花，一定有奥妙。 曲华安追问不休：“回答不出来是几个意思？” 盛清洲避无可避，躲不开曲华安，只好说：“两个都有，行了吧。” 曲华安笑着后退，坐到床上，摸出手机冲盛清洲晃了晃：“我都看到视频了，简直是超级大美女，而且……她还当众拒绝了你。” 听到曲华安提到这个，盛清洲微微蹙眉。 他想起她望他时那双冰冷不屑的表情，心里就很别扭，很不舒服。 见兄弟又出神了，曲华安挑眉，好整以暇地盯着盛清洲：“看来兄弟你是遇到对手了。” 盛清洲拥有明星般的长相，模特般的身高，音乐才华更是自诩在金字塔的云端。一个拥有外貌和才华的男生，很难有让女生拒绝的理由。 可是宋慈却冷漠到了一种让人奇怪的程度，仿佛连正眼都不愿意给一记盛清洲。 难道说，在美女的眼里，和她一样级别的美貌也没什么特别了吗？ 盛清洲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其中的原委，努力整理一下语言秩序开口这样问：“曲，我想问你，如果……你对一个女生说谎了，这个谎言呢，无法解释。你该怎么对这个女生道歉呢？” 曲华安拿回桌上的咖啡，思索了一下：“哪个女生？我认识吗？” 盛清洲满脸黑线：“……我只是说如果，如果。” 曲华安耸肩：“无法解释，又怎么道歉？女生讲理起来可是超级不讲理的物种哦，如果你说不清楚，索性就干脆不要说。” 盛清洲听出里边的端倪，严肃脸凑近：“什么意思？” “就暂时不提这件事，用你的人格魅力重新刷印象分，等到印象分刷上去了，就算不用解释，她也会原谅你了。”曲华安解释道。 盛清洲点点头，咀嚼这段提议，欣赏地望向曲华安：“朋友，你这是多少累积的经验才有这样的见地？” 曲华安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是人际交往的基本概念，我可不是你，那么受女生欢迎。” 盛清洲摆摆手，真不想把这种虚伪的话听进去：“你是堂堂曲氏集团的少公子，富二代，试问多少妹子想要把你带回家。是你眼睛高于顶才把那些妹子拒之门外好吗？” 曲华安也摆摆手，故意目光灼灼地望着盛清洲:“这辈子我就跟你过了。” 盛清洲立刻闭嘴，扭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曲华安垂眸，眼底含笑，每次这招屡试不爽，往往能让某人立刻闭嘴。 他虽然不及盛清洲这么盛世美颜，但五官端正，也是俊美星目，气度非凡的。 V大作为一个音乐学院，本来是没有财经系的，但他作为曲氏集团的少公子，和盛清洲玩的好，本着投资兄弟梦想为原则，顺带两人能念同一所大学就索性把别的名校的财经老师“裹挟”过来，专门开了一个财经系，这样学习和待在兄弟身边两不误。 这一次，曲华安闻到了有点不同的味道。 第二天。 宋慈来到教室，刚从前门进去，随着清脆的“啪”“啪”两声响，宋慈怔了一下，看到同学们都像变魔术一样地从四周起来，手里拿着气球，和彩瓶弄得教室里瞬间五颜六色满天飞。 “耶——欢迎A班的超级大功臣——” “宋慈！宋慈！宋慈！” 费楠领头走过来，冲宋慈鼓掌。 宋慈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们指的是昨晚的音乐会的事情。 末了，费楠抬手示意大家安静，郑重其事地看向宋慈：“宋慈，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A班昨晚肯定出糗了，所以我们大家一致决定这个奖项是你的！另外，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当我们A班小分队的音乐指导？我费楠，真诚地邀请你加入小分队！” 宋慈在心里默默翻阅周晓微科普过的知识点—— 小分队就是昨晚和C班PK，以费楠为首，王浩和张坤一起的三人小分队。 宋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说道：“我们是同班同学，互相学习吧。” 宋慈自带降温体质，一句话回答出来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陷入尴尬。周晓微见状，赶紧打圆场：“我们小慈性格比较静啦，你们这样一群人会吓到她的！好了好了，我们大家的热情和感谢小慈已经感受到了，快，散了散了。” 班长蒋一龙也帮忙拍手，示意大家散了：“一会儿班导就要来了，我们大家一起把教室恢复原状吧。” 费楠、王浩、张坤还不愿意散去，想坚持听到宋慈的答案。 费楠：“那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咯？” 宋慈淡淡扬唇：“昨晚，我把你的琴弦又弄断了一根，抱歉。” 费楠摸摸后脑勺，无所谓地笑：“反正已经断了，断一根还是两根的都没差别啦。” 宋慈：“下次别再这么粗心了，比赛的时候琴就是我们的武器，武器最好不要离身。” 费楠点点头：“女神说的对!” 宋慈楞了一下，脸微微一红，转身回到自己位置上。 这时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宋慈抬眸，竟是盛清洲。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同一方向望向前门，早晨的光柔和又干净，盛清洲一身浅蓝色的衬衫，松散的黑发盖住眉毛，却盖不住那一双招魂幡一般的眼睛投射出的亮光。 只见他歪头靠在门边，目标清晰而又坚定：“宋慈，我找你。” 宋慈皱眉，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打开。 大家看宋慈，仿佛看到昨晚名场面的再次呈现，教室里刚刚的尴尬还没散去，又加深了几分。 盛清洲苦笑，面对宋慈铁了心地不搭理他，也是被拒的毫无办法。 恩，自己酿下的苦果，跪着也要吃完。 他走进教室，走到宋慈的跟前，俯身道：“我知道你拒绝接受我琴谱挑战的真正原因，你要我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都说出来吗？” 盛清洲本是一句试探的开场白，不想正好戳中宋慈的软肋，她霍地抬头，用那双清冷幽亮的眸子愠怒地盯着他。 盛清洲知道他成功了，他耸肩：“如果不想的话，就跟我出来吧。” 大家都投来了好奇出揣测的目光，宋慈只好硬着头皮起身跟他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直走到楼下的长廊上。 宋慈站住，“你到底想做什么。” 盛清洲转身：“想你接受我的琴谱挑战。” 宋慈：“为什么偏偏是我。” 盛清洲摇头，纠正道：“不是偏偏是你，而是恰好是你。” 盛清洲走上两步，和她拉近距离：“这只是一个巧合。” 恰好是你引起我的兴趣； 恰好是你的琴艺入了我的眼； 恰好是你，可以让我好奇挑战的结果是什么。 “那天在巴黎，你接近我，也是一个巧合？”宋慈冷笑。 绿色青藤缠绕着灰白色的走廊，像是密集的守卫禁锢住浓郁的安静，静到只剩下盛清洲的回答。 曲华安说不能解释就不要解释，盛清洲本来想越过此事，但宋慈先提到了。 如果不能解释，就不要解释； 那避无可避，是不是就不要躲避呢？ 盛清洲想了想，如实说道：“不是。” 他诚实回答了，她居然一下子没能找到特别理直气壮要发飙的契机。 宋慈点头，“所以安排我斗琴，观众里那个叫嚣的外国人也不是巧合。” “那是备用。” 宋慈微笑：“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为了让我弃赛，专程在花神咖啡馆等我。” 盛清洲想了想，答：“一开始，我只是想要试试你。” 得知你拿奖无数，我想知道你有多牛；在和你斗琴后知道了你的实力，我承认我的心有些没底；没想到在你高冷的外表下有一颗那么单纯的心，轻易地就向我坦诚了你要比赛，你心里的心事；也许我之前没有想过什么，可当下听到你这么说之后，我承认我觉得如果成全你心里的忐忑，成全我想要得第一的欲望未尝不可。 “你的第一，拿来的开心吗？”宋慈了然，此时完全没有幸存的疑惑了，心里的愤愤全部转化为满满的讽刺。 盛清洲定定地看着宋慈：“本来是开心的，回学校后看到你，那份开心没有了。” 宋慈走到盛清洲跟前，手指头戳他的胸膛：“你觉得胜之不武，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缠着我再跟你来一局。” 她越过他：“凭什么。” 盛清洲从前不知道轻描淡写的话，也是有被深深攻击的刺痛感。他微微皱眉，抓住宋慈放下的手腕。 盛清洲侧目：“你怕输？” 宋慈从前也不知道，一个人让另一个人感到厌恶居然可以掉到无底洞后，还不停地掉！到现在了某人还想用激将法。 宋慈侧目：“输赢是对那些真正的对手而言的。” 她甩开他的手。 盛清洲站在原地，抿唇久久驻足。 他不过是耍了一把小小的心机，凭什么就被判了死刑？盛清洲右手抹了一把脸，默默在心里呢喃着宋慈这个名字—— “宋慈，你彻底激起了我的胜负欲。” 第7章 宋慈，我喜欢你 回到教室的宋慈，上课开始了，她从后门进入，向老师点头致意，快步回到自己位置上。 周晓微的纸条很快传来：小慈，你被盛少盯上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宋慈把纸条折回起来夹进书里没做回复，平静的心一点点地被吹起了海风。 她发现，自己竟是有些害怕的。 在巴黎，盛清洲不过是用了几个小时就能让她完全相信他，因为他的一句话鼓足从小到大都差一口气的勇气，做出弃赛，回国，转学的事情来。 现在和他在一个屋檐下，他为了达到目的又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来呢？ 不过怕是没用的，宋慈暗暗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最无用最浪费时间的就是害怕。 不管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她从小学会的八字真言。 想到这里，宋慈回神，重新把思想放到课堂上来。 不过宋慈没想到的是，盛清洲这个麻烦之外，还有别的麻烦用更浮夸的方式先找上门来了。 下课后，周晓微犯懒，想要去买吃的，但是又懒得起身。宋慈便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主动揽上身。 周晓微撒娇地抓过宋慈的手摇晃：“小慈慈，你对我真好。” “没事，正好我也想去买瓶水。” 一个人走到楼下的小卖部，几个身影围了上来。宋慈扭头想要看清对方是谁时，几杯水，不，应该是说水和饮料混合在一起的液体像瀑布一样从宋慈头顶浇了下来。 猝不及防，无法防备。 宋慈听到肖薇薇尖锐的声音响起：“你算什么东西，刚来就作妖，你凭什么勾引盛少？又凭什么拒绝盛少！” 宋慈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睛，勉强能睁开，她转身看到肖薇薇，程乐，莫小和三个人像狼盯着猎物一样，眼睛都瞪圆起来，恨不得吃了她。 宋慈皱眉：“你们又凭什么来质问我？” 程乐作势开始撸自己的袖子一副恐吓要动手的样子，肖薇薇双手抱臂，冷冷反击：“不是我们要质问你，是全校的女生都要质问你！” 宋慈反感地推开她们，往前走。 莫小和抓住宋慈的手：“你别走！谁允许你走了！” 宋慈转身，湿掉的长发打在莫小和的脸上。 莫小和捂着脸，怒气值也被刷到了新的高度。 “你们想要无理取闹请自便，但不要缠上我。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陪你们闹。”宋慈一字一句，带着寒气地警告她们。 “你这是明目张胆地看不起我们啊？”肖薇薇一边揪过宋慈的衣领，“别以为别人说你长得比我好看，你就可以当系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告诉你，盛少单独辅导小提琴的待遇，只有我有。他是我的，你给我离他远一点！” “这句话你应该跟他说才是。”宋慈用力地拽开肖薇薇的手，“毕竟是他缠着我，不是我缠着他。” 肖薇薇气炸，她也不跟宋慈废话了，右手一抬，“给我打！” 宋慈被程乐的肉巴掌重重地推到地上，她只觉得阳光倾斜下来，刺眼非常，又瞬间被她们连接在一起庞大的身躯挡住。她第一本能就是把两只手臂护在胸下蜷缩起来用背去挡。 她的一双手，比她身体的任何部位都重要。 可是就在宋慈心一横，做好挨打的准备时，紧接而下的停滞，仿佛时间被按了停止键一样。 “你们干什么！” 只听一声雄厚有力的大喝。 宋慈缓缓循声望去，从她们身体的缝隙，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大力地拨开她们，让她窒息的空气突然充入希望。 这个人，她没见过。 只见他干练的短发，有点长的鬓角将他的脸棱角分明，愠怒的脸上写满正气，壮实的手腕上戴着一根银手链，乍一看上去有些眼熟。 “你们在干什么。”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宋慈，恢复平静的语调再次质问，却散发着让人绝对发憷的威慑力。“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你们是真的了不起。” 肖薇薇低着头没说话，很是尴尬，莫小和则拉了拉两人赔笑道：“曲少误会了，我们，我们是在闹着玩呢。” 说着她催促两人，快速离开。 宋慈坐在地上，看到这位被称作曲少的男生向她伸手：“来。” 宋慈自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曲华安打量宋慈：“你没事吧？有受伤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宋慈摇头：“没事。谢谢你。” 曲华安微笑地把手缩回来，插兜：“我是刚好路过，举手之劳。” 今天听了巧合听到发腻，宋慈点点头：“那就谢谢你的刚好路过。” 曲华安看向顶着一头湿掉的长发，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我认识你，你是宋慈。” 宋慈一怔，垂眸，“看来昨晚的音乐会比赛是全校混动了。那你是谁？我需要认识你吗？” 在她看来，刚才肖薇薇她们的反应，足以侧面证明他也不是无名之辈。 “我是曲华安，恩……被你当众拒绝了的盛清洲，是我的好哥们儿。”曲华安微笑地这样自我介绍。 呵，这个世界真小，兜兜转转，原来都在一个圈子里。 宋慈抚发，点头：“原来是这样。” 宋慈没有接他的纸巾，更庆幸刚才没有借助他伸手的帮忙，她转身径直走向小卖部，选了周晓微要的面包，再拿了两瓶水。 宋慈结账走出小卖部，曲华安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待在她身边：“看样子，你很讨厌盛清洲。我刚才提到他的时候，你的脸立刻就冷下来了。” 宋慈不说话。 曲华安：“他有得罪过你吗？” 宋慈驻足，指了指自己的一身狼狈：“因为他，我才被刁难。你说得罪了没有？” 曲华安了然点头，笑道：“清洲人长得帅，又有音乐才华，女生们趋之若鹜的，他也被宠坏了，没有女生敢像你这样甩脸子给他看的。所以……可能独树一帜会招惹一些代价吧。” 宋慈淡笑：“我听出来了，你的意思是说我活该。” “哦，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曲华安一怔，没想到话题被宋慈带到这个方向去了，赶紧摇头试图解释。 “我开玩笑的。谢谢你刚才救了我，我要赶回去了，再见。”宋慈皮笑肉不笑地礼貌点头，越过他快步离开。 不管是盛清洲，还是盛清洲的朋友，她都想自动避让三米，远离远离再远离。 不过曲华安却对这样的宋慈有了深刻的印象。起初看到视频里宋慈拒绝盛清洲的画面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女孩在作秀。可刚刚宋慈对他的抗拒和厌恶货真价实，真不像是作秀。虽然说他条件不差，甚至比盛清洲还要好一些，不过在V大，在盛清洲的万丈光芒下，他是低调到接地气的那种。 女生没必要对他作秀。 他想不通，宋慈对盛清洲厌恶从哪里来，对他的厌恶更是从何处说起？ 以至于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盛清洲用勺子敲了敲曲华安的餐盘：“在想什么呢？你最爱吃的西红柿牛腩都不动了。” 曲华安回神：“哦，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想不通。” 盛清洲哑然失笑：“还有什么是你曲华安想不通的？” “有啊。”曲华安淡淡垂眸，夹起一块牛腩，“比如宋慈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又比如你为什么搞不定宋慈。” 盛清洲一怔，筷子飞快地夹走曲华安递到嘴边的牛腩：“你见过她呢？” 曲华安也没打算隐瞒：“恩，上午的时候，在小卖部碰到她被肖薇薇她们欺负，我救了她。” 盛清洲微微皱眉。 曲华安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她还挺高傲的，被水泼还差点被群殴，也没害怕，一听我是你的朋友，礼貌地道谢后直接一句废话都没有，走掉了。” 盛清洲恶狠狠地把牛腩塞进嘴里：“以后别多管闲事了。” 曲华安：“……” 曲华安刚要翻白眼某人这莫名的情绪是哪儿来的时候，就这样瞥到了食堂的另一边，宋慈和周晓微端着盘子径直走向肖薇薇。 曲华安用筷子敲敲盛清洲的盘子：“哎，看。” 盛清洲扭头，她们似乎在说着什么，然后带感的一幕发生了—— 宋慈把一盘意大利面倒在肖薇薇的头顶。 肖薇薇石化在椅子上，仿佛能看到她一个跃起就要发作，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身体有弹跳的动作，到底却还是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所以，本来是要一触即发的世界大战情景，硬是安静地，悄然地发生，然后结束了。 程乐和莫小和飞快地把意大利面清扫了。 看客们用近乎看玄幻大片的目光看向走到一旁坐下开始吃饭的宋慈和周晓微。 纷纷惊讶她们到底用了什么巫术，居然能让霸道系花肖薇薇敢怒不敢言呢？！ 盛清洲不由勾唇：“这小妞不仅有个性，还挺有本事的。” 曲华安睨某人的笑容：“咳咳，别多管闲事。” 某人回头：“……” 而当事人宋慈则淡淡地开始喝汤，并不忘提醒周晓微：“绷住，不然你的格调就没了。” 周晓微强忍住笑，用力点头：“摁，我会绷住的。不过小慈，你太厉害了，刚才一句话就让肖薇薇动都不敢动。” “谁叫她自己做贼心虚。”宋慈淡定地放下勺子，拿起叉子吃蔬菜沙拉，“我只是说我安排了你在附近拿手机在拍，如果她不介意的话，我就把视频放上网。她就信以为真了。” 周晓微转动眼珠，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可能……你的样子比较有信服力。” 两人相视一笑。 周晓微清清嗓子，压低声音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盛少可是出了名的自负有才。早上追到教室里来，刚刚还在看你呢。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放弃的。你真的不考虑答应他的宣战吗？” 宋慈扭头，对上盛清洲再次转过头来的目光。 宋慈冷冷地收回目光：“我真的不想做他什么女朋友。” 这时，却听盛清洲忽然大声喊道：“宋慈——” 宋慈心下一声咯噔，狐疑回头，只见盛清洲一脸狡黠的笑容：“我喜欢你——” 第8章 原来小慈也是承认我的琴艺非凡吗 宋慈刚才心里的“咯噔”瞬间在空气里凝固成冰。 不只是她，食堂里能听得到这句话的人也都僵住了动作，彻底石化。 是他们听错了吗？ 高傲自负的盛清洲，居然……对一个女生……在这种情况下就这样……简单粗暴地……表白了？！ 是真的吗？？？ 盛清洲脸上满满的笑容在宣告，大家没有产生错觉，刚才他的告白，是真的。 被泼了面条的肖薇薇已经快要走出食堂，就这样听到了男神盛少高调又刺耳的声音，她本以为刚才那样的忍气吞声是今天的最低谷了，没想到…… 肖薇薇跺脚跑出食堂。 ……只是被表白的当事人，宋慈丝毫没有被男生告白的欣喜表情，甚至连一股羞涩都没有，而是看杀人仇敌一样地瞪向盛清洲。 坐在盛清洲对面的曲华安最先反应过来，低声问道：“哎哎，盛清洲，你干吗？” 盛清洲这才转回脑袋，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本正经地回道：“什么干吗？我在表白啊，你没看到吗？” 曲华安瞅着面前这个明显就是打着算盘的混世魔王，又好气又好笑，再次看向宋慈，只见她站起来，连餐盘都忘记收拾，直接掉头离开。 被错愕到掉筷子的周晓微急急跟上。 “你这样当众逼她答应你的琴谱挑战，会不会过分了一点。”曲华安微微皱眉，他觉得盛清洲这回做的有点太过了。 盛清洲挑眉，继续专心吃饭：“你怎么知道我只是想逼她答应我的挑战？说不定我是真喜欢她呢~” 曲华安叹气地摇头。 这个盛清洲什么都好，就是气性高，又爱口是心非的。 而另一边，宋慈跑出食堂，却跑不出是非之地。她很清楚刚才盛清洲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逼她就范”。 “小慈……盛少刚才说……”一路紧捣追上宋慈的周晓微瞅某人不怒自威的脸，小心翼翼地开口，“他这是想要让你接受挑战，对不对？” 宋慈不说话。 周晓微抿唇，继续小心翼翼：“小慈，我就跟你说了，盛少是我们学校的男神，他好兄弟曲少还支持他办过几次个人音乐展，微博粉丝逼近百万，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网上，都是被宠爱的对象。你这次死活不答应，是真的触及到他神经线了……” “是吗？那就试看看好了。” 盛怒过后，宋慈的胜负欲被彻底激发了。 盛清洲，你想要玩是吗？好，那我宋慈就奉陪到底。 盛清洲看上了美女转学生宋慈，这个新闻一下子传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不是肖薇薇从中作梗，煽动其他女生封锁消息，恐怕消息还会上传到网上。 第二天，宋慈的寝室就从门缝外倒进很多脏水，早上周晓微迷迷糊糊下床的时候脚直接泡进了水里，待她睁大眼睛定睛一瞅，紧跟着尖叫出声—— 脏水里漂浮着很多黑色的，蟑螂的尸体。 宋慈被惊醒坐起，看到寝室里的一片狼藉，一时半会儿也没回过神来。 老实说，宋慈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她虽然在比赛中也遇到很多使坏耍心眼的选手，但平时生活中还是被母亲保护的很好。 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宋慈整个人呆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周晓微惊恐过后，渐渐逼自己恢复理智并安慰道：“小，小，小慈，你别害怕哈。我……我……马上就把这些处理掉！” 只见周晓微踮起脚尖，小腿肚瑟瑟发抖地淌在水里，走到洗手间拿了扫帚和漏斗还有塑料桶。 让女生和蟑螂做斗争，简直就是一种凌迟。 周晓微仰着头，努力不去看那些让她分分钟崩溃的蟑螂大军们，一畚斗一畚斗地收拾脏水进水桶里。 最后地面只剩下脏水存在过的痕迹后，周晓微直接瘫躺在地：“终于搞完了，小慈，你可以……哎哎，小慈你去哪儿啊？！” 宋慈下床，抓过周晓微集了满满一桶的脏水开门直奔肖薇薇的宿舍。 肖薇薇和程乐已经收拾完毕准备出去，门一开宋慈就气势冲冲地逼着她们回到了房间里。 看到宋慈手里提着一桶水，肖薇薇瞪大眼睛：“宋慈你干吗？！”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宋慈压眉。 肖薇薇看宋慈一副要把脏水泼她脸上的架势，赶紧抓住她的手腕：“你，你别乱来啊！什么我干的好事？这关我什么事啊？！你别血口喷人的！” 宋慈皱眉，扯开肖薇薇阻止的手：“除了你，还会有谁搞这种名堂？你喜欢盛清洲是你的事，有本事你直接去找他，做这些手脚不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吗？！” 程乐承上启下，仗着自己的身板硬生生地帮着肖薇薇压住了宋慈手里的水桶，力量的交错，水桶里的水撒出来了一些。 肖薇薇躲在程乐背后，探头叫唤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宋慈我告诉你！看不惯你的人多了去了！你凭什么就认定是我做的？！你疯了吧你！” 这时周晓微也跑了过来，看到房间里宋慈一个人对着两个人干，赶紧奔过来拉开：“小慈你冷静一点，小慈！” “晓微你放手！” “宋慈你赶紧带着你的脏东西滚出去！再不滚我就要叫阿姨了！” “程乐，把她推出去！” …… 好不容易，周晓微把宋慈连哄带拉扯回自己宿舍。 这刚经历大扫除，又再花费了这些力气，周晓微累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仰望站在一旁没说话的宋慈：“小慈……没想到你平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她好意外，不爱说话的宋慈生起气来威力值这么猛。 宋慈不说话。 “其实，其实肖薇薇说的对，她很爱惜自己的羽毛的，你看昨天在食堂的时候你拿小卖部有视频的借口去威胁她，她硬是坐在那儿都没动，这敏感时刻……她应该不会这么笨。”周晓微试着分析说道。 周晓微说的有道理，不过宋慈总觉得这事绕不开肖薇薇，她想了想细眉微挑：“就算不是她做的，也是她怂恿的。” 周晓微点点头：“你来了没几天，那帮男生们已经在收集票数，要让你当小提琴系的新一任系花了，肖薇薇一定感受到莫大的威胁，煽风点火，也无可厚非。” 宋慈瞅地上的黑色水痕，周晓微小腿肚上也是脏脏的，不由拧眉，心里呕得慌。 “不过幸好，你刚才没把那桶水泼到她脸上。”周晓微拍拍胸脯，后怕地说道，“要不然，事情可就真闹大了。” “那又怎样，她这样，事情就已经闹大了。”宋慈眯眸，漂亮的大眼睛折射出两道尖锐的光来。 两人收拾好后转至教学楼。 刚踏进教室，宋慈就听到各种转达肖薇薇一大早的伸冤声—— “宋慈，你一大早去找肖薇薇麻烦了？” “肖薇薇说你冤枉她往你宿舍里泼脏水了？你还说不放过她？” “宋慈，大家都是同系同学，就别这样了吧。” “宋慈，肖薇薇虽然平时任性了一点，但不至于这么坏，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 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宋慈摁住正准备解释的周晓微，肖薇薇搞这么大的动静一定还有后招，她安静落座。 浪费唇舌做无谓的解释，实在没有必要。 班长蒋一龙有些担心地轻扣她的课桌面：“宋慈，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宋慈摇头：“没事，谢谢。” 蒋一龙还要说什么时，费楠三人组从后边蹿上来：“我们无条件支持你！那个肖薇薇如果找你打架，就把我们叫上！” 王浩有些为难地小声问道：“女生打架，我们掺和……不太好吧？” 张坤骂道：“笨蛋！我们是去当拉拉队的好吗！？” 这三个人真是太逗了，宋慈忍不住摇头笑：“好，我真的要教训肖薇薇的时候，肯定叫上你们仨。” 蒋一龙无奈清嗓子：“咳咳咳！你们当着我的面聊打架，这样真的好吗？” 费楠拍拍蒋一龙的肩，咧嘴笑：“班长，你老是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少打岔。你们混归你们混，别把宋慈给我带坏了。” 费楠瞪大眼睛，脸凑上：“哎哎哎，班长，这话挺有意思哦，什么叫别把宋慈给你带坏了？” 蒋一龙猛地脸红。 宋慈抿唇，也听出了话外弦音。 费楠三人组把蒋一龙包围，揪着他的话音不肯放过。蒋一龙的目光不敢对及宋慈，眼看不怕事儿大的调侃要让地上裂开了好多条缝…… 宋慈起身：“费楠，你们还不练琴吗？” 费楠一愣：“啊？哦，对，练琴练琴！你们两个干吗呢？女神要帮我们练琴，还不跟上？！” 自从宋慈帮忙改编了音乐会上的比赛谱子后，他们就缠着宋慈要她帮他们一起练琴。 在其他方面宋慈可能显得有些高冷，但在音乐上的交流和辅导，宋慈是很亲民很愿意的。 费楠几个虽然大大咧咧，说话不着调，但人都很好。 四个人来到练习室，刚架上乐器没一会儿，只听门砰地一声，很不友好地被踹开了。 只见是C班的几个男生。 他们浩浩荡荡的，脸上都挂着“来找茬”的表情。 费楠、王浩和张坤下意识地把宋慈挡在身后：“你们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你们C班的练习室。” 他们直接越过他们，指着站在最后边的宋慈：“我们是来找她的！” 宋慈不解压眉。 “你没凭没据污蔑我们班肖薇薇，这么嚣张的吗？！” 宋慈了然，这就是肖薇薇的后招。 站在最前头发话的，壮硕的跟土豆一样的男生是肖薇薇班的土霸王，史飞。 这家伙最拥戴肖薇薇，是肖薇薇的死忠粉。 肖薇薇一旦有什么活动，或者参加什么比赛，他都是风雨无阻地去应援支持，也是肖薇薇每发一条微博都会第一时间点赞转发的人。 他后边的几个都是他的手下，一看就是要为肖薇薇讨回公道来的。 史飞挑眉，不快地说道：“怎么？现在躲在别人背后不敢出来了？” 费楠皱眉：“哎哎，你们搞什么？主动挑事儿的是你们肖薇薇，才不是我们班宋慈！这么多人过来算什么？恐吓吗？” 史飞怒目圆瞪，刚要说什么，宋慈拨开挡在身前的费楠，走上前看向史飞：“你是肖薇薇班的？” 史飞一怔，闷声道：“是啊！” 宋慈微笑：“我还以为你们是体育班的呢。”像史飞这样脑袋大脖子粗，性格冲动的人多半都是肢体强健，头脑简单的人。可以用言语轻松控制。 史飞一愣。 听出宋慈的讽刺，费楠带头大笑：“哈哈哈哈……” 史飞涨红脸，伸手就要抓过宋慈：“你说什么？！” 手长的王浩用琴弦用力打向史飞要施暴的手。 宋慈又说道：“既然大家都是小提琴班的，你又要为肖薇薇报仇，那大家就用小提琴来说话，这样才公平。怎么样？” 费楠带头附和：“就是！我们可不是蛮夷，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武力解决问题？羞不羞？” 话都让他们说了，嘴慢一步的史飞不好发作，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行啊！不过，怎么比我们说了算！” 费楠挑眉：“那你想怎么比？” 史飞瞪眼宋慈，张口道：“她不能参加！” 费楠笑了，更傲娇地双手抱臂：“那是不是我们也都不比，直接让你们完胜好了？哦~原来C班的水平只是这样而已啊。” 史飞涨红脸，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从何反驳起，本能地伸手又要直接动手解决。 场面突然失控，眼看着战争要一触即发。 这时只听一个温润又有力量的声音响起：“住手！” 宋慈循声望去，是班长蒋一龙。 蒋一龙大步过来，把费楠和史飞分开。 蒋一龙看向史飞，秀气温润的脸黑下来警告道：“史飞，这里是我们A班的练习室，别捣乱。” 史飞甩开蒋一龙的手，看向费楠：“我没捣乱。我们是来交流心得的。费楠，是不是啊？” 男生之间最要紧的就是尊严，如果费楠这个时候推翻说法，那就等于直接认输了。 费楠只好说道：“班长，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和C班的同学要切磋一下。” 史飞使坏地笑，拍拍蒋一龙的肩：“既然班长都来了，哪儿能当裁判啊，得直接上场呀。” 宋慈微微皱眉，不明白史飞的笑点在哪里，她没有听过蒋一龙拉琴，不知道蒋一龙的程度。 不过她想，蒋一龙能当班长，拉琴应该不错。 蒋一龙也没有犹豫，坦然接受：“好，你想怎么切磋？” 史飞侧过身，他后边的一溜人也径直分开两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边进来。 史飞得意地看着秘密武器的亮相：“如果你能赢他，宋慈你污蔑肖薇薇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宋慈瞅盛清洲的入内，脸彻底冷下来：“盛清洲和蒋一龙比，你们是认真的吗？” 盛清洲笑的眉飞色舞，“原来小慈也是承认我的琴艺非凡吗？” 宋慈心摹地一缩。 小慈？很好，他的厚脸皮又更进了一步。 第9章 这可是她的初吻 盛清洲挑眉：“不过你放心，我可没有这么乘人之危。我让我的徒弟和蒋一龙比。白克，上！” 盛清洲侧身，宋慈看到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T恤头发跟羽毛球一样的少年。 “这样，公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盛清洲走到了她的身边，俯身问道。 宋慈皱眉扭头，对上盛清洲灿烂不偿命的笑容。 宋慈：“你徒弟？” 盛清洲点头：“恩，我徒弟。教了一个半月，程度马马虎虎。事先声明，我可不是为了帮肖薇薇报复你。毕竟我不喜欢她。” 宋慈眉峰更加高耸，在她看来，某人这段解释毫无必要，更多的像是一种挑衅！ 宋慈转而走到蒋一龙面前：“对不起，把你搅和进来了。你尽全力就好。” 蒋一龙微笑点头：“就算为了我们A班的集体荣誉，我也得尽全力。” 宋慈点点头，看了一眼费楠三人，示意他们退到一旁。 这是大家共识的规则。 是规则，就要得遵守。 而这场，是未知的比拼。 宋慈不知道盛清洲嘴里的“马马虎虎”到底是怎样的马马虎虎，而班长蒋一龙的“尽全力”又是怎样的一种呈现。 “如果你们真的那么想保住自己班的荣誉，你大可以自己上啊。”盛清洲瞅宋慈的一脸不安，忍不住怂恿。 说话间蒋一龙和白克都拿过小提琴来到一旁，做好了PK的准备。 史飞这边气势浩大地给白克鼓掌造势，费楠这边人少单薄，但有大美女宋慈在鼓舞注视也是有底气的。 蒋一龙为班级荣誉而战，白克有着盛清洲指教的光环，一向气定神闲的蒋一龙变得主动，他看向白克：“我走，你跟，OK吗？” 白克淡淡一笑：“OK啊。” “我走，你跟”的意思是，蒋一龙先拉，白克在他拉的程度上进行改编，要呈现的更上一层楼才行。反之，就是输了。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两个人。 蒋一龙开始上琴弦，拉了一节选帕格尼尼的E调奏鸣曲的一小段。白克上扬嘴角，表情轻松地立刻紧跟，升了一个调重新演绎。 史飞吹口哨，眉飞色舞。 蒋一龙再拉萨拉萨蒂《纳瓦拉》，白克又娴熟地跟上，并用琴托和琴身做短促音的伴奏，很是会玩。 宋慈发现蒋一龙虽然仍然保持镇定，但是眼眸里已经出现了压力和慌乱。再看白克，进来时的轻松就像招牌一样一直没拿下来过，反而是乘风而上的欢愉。 他好像，稳赢了一样。 宋慈刚想上前说什么，手腕突然被拉住了。 “哎，既然刚开始不打算掺和了，那现在也别掺和。”盛清洲低声阻止，他的手心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宋慈想要挣脱，却被紧紧箍着，动弹不得。 就这样，蒋一龙又拉了几首名曲，从国外的拉到国内的民歌曲调，白克都一一跟上，并且玩票一样地用各种花式方式无情碾压。 史飞早就亟不可待地要用浮夸式的鼓舞来宣告他们C班的胜利风采了—— “BROVE——太棒了！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我们白克更胜一筹吧！还等什么，还比什么啊。我们C班完胜，完胜！” 史飞带头鼓掌，他们班的人把手抬起来此起彼伏的。 费楠虽然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服气，事实在那儿压着，他们也不好睁着眼睛说瞎话。 宋慈点头，开口道：“我承认，这次斗琴，我们A班输了。”她走到史飞跟前，定定地望向他：“你想怎么处置我，你说吧。” 史飞本来是嚣张百倍的，他对宋慈的处罚想法早就烂熟于心，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不自觉地看向盛清洲，有些顾忌。 彼时身后的盛清洲缓缓开口：“既然你还没想好，不如交给我处置吧。” 他看似提议，实则语气里根本就是命令。 宋慈皱眉，扭头：“凭什么？” 盛清洲歪头：“凭获得这场胜利的白克是我教出来的。” 宋慈：“……” 盛清洲挑眉，看向史飞：“有什么意见吗？” 史飞虽然横，智商也有点低，但识时务者这件事还是很清楚的。他闷声哼哼，摇头。 盛清洲朝宋慈耸肩。 费楠和蒋一龙过来，齐齐地挡在宋慈跟前，坚决不让宋慈担这个责任。 蒋一龙：“是我输的，不关你的事。” 费楠：“女神如果被找麻烦，我们几个岂不是很没用？！” 王浩，张坤：“盛少，欺负女生可不是君子所为。” 宋慈和盛清洲隔着好几个脑袋瓜四目相对。 盛清洲脸上的痞气少了一些，认真的神情定定地看向宋慈：“你知道的，我到底是不是坏人。” 塞满人的练习室空气已经稀薄，经过斗琴的热浪，再加上杠在原地的气氛让每个人的神经紧绷到了极限。 这个时候宋慈知道务必是要做个了结的。 宋慈只好点头：“好，你赢了你说了算。” 盛清洲越过蒋一龙和费楠他们，拉过宋慈的手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快步离开练习室。 “宋慈？宋慈！” “干什么干什么，给我站着！还想出尔反尔啊？！” 史飞用他的大身板堵在门口，挡住费楠等人的去路。 宋慈被盛清洲拉到练习室外的长廊上。 上午的阳光呈喷雾装折射进郁郁葱葱的青藤，落在奶白色的瓷砖上。 两个好看的人儿交叠的身影像堵了一层金粉。 宋慈垂眸盛清洲紧拉她手腕的手，“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盛清洲一怔，松开手，腼腆地笑。 宋慈双手抱臂：“说吧，你想怎么替肖薇薇处置我。” 盛清洲微微皱眉：“我说过我不是为了帮肖薇薇报复你来着，看来你压根不信。”他说罢，眼波流转，“好吧，既然你不信，我也没必要枉做好人。你做好准备了吗？” 盛清洲说着，开始捏拳头揉手指的。 宋慈皱眉：“你要打我？” 盛清洲心里偷笑，但脸上还是唬着一层严肃：“你怕了吗？” 宋慈冷笑：“看来你还真是很喜欢肖薇薇。” 她讽刺完就闭上眼睛。 盛清洲微微一怔，打量宋慈绝美清丽的脸蛋，仿佛回到了巴黎那天的下午，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她。 那时候他早已认识她，不过是通过选手资料上的两寸照片。照片已经很吸睛，但看到真人时还是被惊艳到。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的美女很多，但能第一眼抓住人眼球无法挪开视线的超强吸引力还是很少有的。 这样的女生，一般的男生会退而却步，会不自觉地在心里形成自卑的堡垒。 可他不是一般的男生，他是盛清洲。 望着她的脸，想到她对自己不屑的样子，盛清洲的心里摹地一紧，扳过她的肩直接压到墙上。 宋慈睁开眼睛，对上盛清洲像海水一样荡漾开的眸子。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只是因为我在巴黎骗了你吗？” 宋慈细眉微挑：“讨厌你，需要理由吗？” 盛清洲的心被刺痛：“你不要忘了，放弃比赛是你自己的决定。”就算他有推波助澜的作用，就算他的本意是这样，但是最后做决定的是她，他没有强迫。 宋慈眼底闪过一丝黯淡，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他：“你到底打不打，不打的话就让开。” 盛清洲没有放开她：“宋慈，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就接受我的挑战，在小提琴上打败我。” 宋慈勾唇：“我为什么要满足你的好奇？” 盛清洲压眉。 宋慈打量盛清洲的脸，玩味眯眸：“可能你就长了一张让人讨厌的脸，我根本不想对着你。” 宋慈推开盛清洲，迈步准备离开。 这时，毫无预兆地，猝不及防地，一片阴影投下来，下一秒宋慈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靠近自己。 ——盛清洲捧过宋慈的脸，吻上她的唇。 宋慈瞪大眼睛，瞳孔满满倒影着盛清洲带着怒气的帅气的脸。 湿热的软绵，仿佛定格住了此时的时间和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慈触电一般地推开盛清洲，“啪”的一声清脆，她甩了他一个巴掌，跑走。 盛清洲怔怔地站在原地，脸火辣辣的疼。 宋慈好像瞬间打醒了他……他做了什么？他刚才是吻了她吗？他为什么要这样？ 盛清洲的手指缓缓移到嘴唇边，努力回想刚才—— 宋慈那玩味的表情一出来，听到她说他长着一张令人讨厌的脸，他的理智线就这么绷断了。 既然她这么讨厌他，他就让她更讨厌他好了。 另一边，一道靓丽的身影从长廊跑出去，疾驰一路跑到梧桐甬道，跑出去很长一段距离后气喘吁吁地停下。 宋慈捂着膝盖，盯着路面上的梧桐落叶，感觉心脏君要急促地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盛清洲！这个该死的混蛋！ 他怎么可以这样？！ 宋慈抿唇，唇上还有炙热的气息，还有盛清洲的咬痕。 她的脸通红通红，就像放在火炭上几乎要烤焦了一样！ 这可是她的初吻…… 母亲的苛刻训练下，宋慈可以面对任何突发状况临危不乱，可是这样的突发情况是她想象之外的。 宋慈直起身，用手捂住脸，试图隔绝无处安放的情绪。 她努力地说服自己，把这个当成平时的突发情况。 宋慈，不能慌，宋慈你不能慌…… “小慈！”周晓微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吓了宋慈一跳。 宋慈从脸上挪下手，后退两步，周晓微怔怔地看着面红耳赤，目光凌乱的宋慈，意识到不对：“小慈你，你怎么了？” 宋慈摇头。 周晓微拉过宋慈的手：“我听说了，你们被C班史飞找麻烦的事，班长赶去帮忙。你们都没事吧？” 宋慈还是摇头。 周晓微看着宋慈的目光不住地躲闪，越发担心：“不对啊，你明明就不对劲，你是不是被史飞欺负了？” 宋慈只好推开周晓微，认真地说道：“没有，费楠他们都在，还轮不到我被欺负。史飞找来白克和班长斗琴。” 周晓微思索：“这样啊，白克和盛少是一挂的，琴艺不低啊。我们班赢了吗？” 这个问题再回答下去，就要牵扯出盛清洲了…… 宋慈本来就脑袋一头雾水，真的无法应付周晓微的新一波轰炸，情急之下她捂着额头装要晕倒：“晓微，我头疼。” 周晓微果然没再继续追问了，赶紧扶住宋慈：“啊？小慈你怎么了？是不是早上没吃饭低血压了呀？快快快，我扶你到旁边椅子上坐会儿。” 长椅上，周晓微离了宋慈要去给她买面包，宋慈这才重新又恢复平静。 对于怎么对付盛清洲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死缠烂打，她心里是有盘算的。只是……这个吻，真的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这些年的平静，近乎机械的平静好像从遇到了盛清洲那一天起，开始产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 “你不要忘了，放弃比赛是你自己的决定。” “宋慈，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就接受我的挑战，在小提琴上打败我。” …… 想到这里，宋慈不禁仰头，任凭阳光刺痛自己的眼睛。 从记事开始，宋慈就开始拿小提琴了，家里没有玩具，小提琴就是她的玩具。她对音乐的喜欢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可是慢慢地，她开始不记得这份热情和喜好，只剩下母亲冰冷的脸和那一座座没有任何温度的奖杯。她之所以逃，是因为讨厌母亲压迫下的音乐；可现在她想教训盛清洲却偏偏要用音乐。 人生，真是讽刺。 “小慈。”周晓微的声音再次响起。 宋慈扭头，被惊住了—— 只见周晓微带着一群外卖小哥，跟个旗手一样地领着一队战队，过来了。 “说这些都是盛少点的，说是送给你，还有我们A班全体同学吃的。”周晓微扯嘴角，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用更加严肃的表情来阐述身后的这个情况。 “……” 十分钟后，A班因为一堆食物，沸腾了。 “宋慈！宋慈！宋慈!” “盛少真是太大方了吧，天哪，宋女神，你真的是我们班上的大福星啊！” “宋女神——我更喜欢吃巧克力味的蛋糕，麻烦你下次和盛少说一声哈。” “宋女神，我要吹爆你，为你打CALL，放心，你一定是我们学校的新晋美女NO1——” …… 周晓微走上讲台，用力拍打台面：“喂喂喂！你们有没有出息啊？！一些吃的就让你们把我家小慈卖了？！盛少才领着他们C班欺负了我们A班，你们就不觉得丢脸吗？！” “切，有吃的还要什么出息啊，这家的牛排从来不打折，价格超贵的好吗？！” “就是，人家盛少也没出手啊，人家不但维持了秩序，还派了徒弟白克来战。很公平啊，是我们自己不争气。” “是啊，做人得摸着良心说公道话。” …… “……”他一句你一句的，周晓微也无语了。刚才她虽然也舍不得那些外卖小哥手里的食物，但是为了挺宋慈，宋慈发话了，她还是狠下心把那些吃的让外卖小哥原封不动地带回去了。 没想到盛清洲还有后招，安排了其他的直接送到班上。 这下好了，做了坏人还能够获得一致好评的，除了盛清洲也是没谁了。 宋慈静静地坐在位置上，鼻息间闻着交错重叠的香味，从柜子里拿出耳机默默地塞住耳朵。 这时一张纸条出现在她的书上。 是蒋一龙隽秀的字体：“很抱歉，我没能赢过白克。你和盛清洲之间，没发生什么事吧？” 宋慈扭头，迎上蒋一龙自责又关切的目光。 宋慈微笑地摇摇头。 蒋一龙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低下了头。 宋慈想了想，在纸条上画上了一个微笑，再放回到他手里。 蒋一龙抬眸，感激地回以微笑。 宋慈作势继续看着书，耳边仍然无法过滤掉那些盛清洲作妖下的联名发声。 她不是无动于衷，也不是等于放任不管。 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出手反击。 同时，她还想看看这个盛清洲让她出手的意志力到底有多强。 第10章 你觉得我拉的怎么样？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小提琴系A班和C班比赛，A班输了的新闻像撒纸片一样撒的沸沸扬扬。 不过大家的讨论点都不在这儿，而是津津乐道盛清洲和宋慈的对阵。 盛清洲为了照顾女友的面子，派徒弟出战； 盛清洲为了照顾女友的心情，A班输了以后又连番糖衣炮弹的安慰； 盛清洲为了照顾女友的感受，间接地给肖薇薇的跟班史飞下马威。 等等等等，之类之类。 至于这舆论为什么一波水儿地都以盛清洲为了照顾她的定语为前提，宋慈暗暗觉得这里边有潜规则。 彼时她站在公告栏前看着盛清洲贴的琴谱，感觉到几个人走到了身边。 宋慈根本不用扭头，就知道那是肖薇薇。 空气里弥漫着她身上的香水味，以及那让人压抑的魔鬼气场。 肖薇薇：“宋慈，这次的事情虽然和平解决，但不代表我就原谅了你。下次给我小心点，别再惹到我了！” 宋慈扭头看向她：“只有做错事的人才需要被原谅，不好意思，你没这个资格。” 肖薇薇怒极反笑，冷冷地打量她：“哟，嘴皮子还真是厉害，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说着肖薇薇走上跟前，用那双大大如杏仁的眼睛渗人地盯着宋慈，压低声音道：“不要以为这些天到处传盛少对你怎么个上心，你就当真了，把尾巴翘的老高。我告诉你，盛少无非是想逼你答应他的挑战，仅此而已！” 一个人越是耍狠，越代表他（她）内心的空洞和不安。 宋慈打量她阴戾的目光，狡黠勾唇：“那你猜，我答应了他的挑战，他会不会还对我这么纠缠不休，无比殷勤呢？” 肖薇薇突然怔住，宋慈这样的表情她没见过，又或者说宋慈这么问给问住了。 等她回过神来时，宋慈已经越过她走远了。 “宋慈！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回来！！” 宋慈自然是没有回去和肖薇薇做多纠缠的，她径直走向了大阶梯教室。 大阶梯教室里的舞台，平时没有演出活动的时候红布一般是拉着的，不过学校不限制学生们的练习发挥，所以学生们自发组织的个人SOLO什么的也喜欢直接站到舞台上直接进行，通过话筒的扩音器，让悠扬的音乐传递出去。 如果有人喜欢，就会闻着声过来坐下当观众。 所以宋慈踏上舞台中央，话筒，设备都是齐全的，红布也是退到两旁呈现开放状态的。 她拿着自己的小提琴，在高脚椅上坐下，把话筒的扩音打开，轻轻地拍了拍话筒作为测试，然后脑海里开始回忆她这几天在公告栏前不停地看和记忆的琴谱。 准备几分钟后，宋慈闭上眼睛，拉弓轻轻地搭在琴弦上，她听到了第一个音符飞起的声音。 盛清洲的超难琴谱是有极强的记忆点的，经过之前几轮前赴后继的挑战者后，这首谱子已经打开了知名度，在大家的耳边有了特别的存在。 所以当宋慈的拉奏通过话筒从大阶梯教室传出时，听到的人很快意识到又有人对盛清洲进行了挑战。 有些人一个激灵过后就直接奔向了大阶梯教室； 有些人则跑去找盛清洲。 很快，偌大的空无一人的阶梯教室，慢慢地进来了很多人。 他们大多都是在门口错愕地站了两秒，这才收起方才狂奔过来的焦躁，探头探脑地踮着脚尖走进来找一个位置坐下。 有些人手机开始对准宋慈，进行拍摄；但更多的人是沉浸在宋慈的拉奏里默默寻找她有没有在容易犯错的地方掉坑了。 这个时间，盛清洲原本是有课的，给上课的是V大出了名严格的光头强。 这位光头强是V大名师，据说在奥地利音乐学院待过十年，培养过不少有名的小提琴手，他对学生的通勤率十分在意。他的座右铭是，再有天赋也不能疏漏练习这一块的捷径。 所以只要遇到他的课，没有人敢翘课。 教室里黑压压坐着一片，大家也不敢犯懒或者开小差，至少在表面上都要把专心致志这四个字做到位了。 这时，大家藏在抽屉里的手机不约而同地震动了。 盛清洲刚想拿出来查看时，耳边听到了宋慈的拉奏—— 起先并不明显，但听着听着那几个完美落进节拍的转音让他立刻意识到有人在拉他的琴谱！ 盛清洲几乎来不及看手机，起身，就要跑去看看那个新的挑战者到底是谁。 在众人中，突然起身的盛清洲格外扎眼，光头强皱眉高喊：“盛清洲，你干什么？” “对不起，老师，我需要离开一下。”盛清洲头也不回地跑出后门。 他脚下生风，心里只有一个急待确定的答案—— 是宋慈吗？ 把他的琴谱最前面设置的几个转音陷阱成功踩踏过去的是宋慈吗？ 他之前没有发现从教学楼跑到大阶梯教室的路居然这么远！ 他的大长腿疯狂地紧捣，却还是没能立刻出现在大阶梯教室里！ 这一路上，盛清洲的耳边，拉奏的音乐声越来越清晰！ 这个人居然把他前半段都拉下来了！ 要知道之前的挑战者都在前面的三分之一这里时不是出错就是放弃了！ 盛清洲冲到大阶梯教室的前门时，宋慈正好弹到中间最难最难的部分。 此时观众席已经座无虚席，连门口都堵着好几个忘记进去的人，就这样盛清洲越过几个脑袋和一大片的观众席，遥望到舞台上此时井然有序拉奏的宋慈。 是她，真的是她。 她终于接受了他的挑战？ 没错，她终于接受了他的挑战，以这种安静又格外招摇的方式！ 追光一束，落在宋慈的身上，是很明显的故意，要让此时的焦点变得更加夺目。 她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精致的五官侧压在小提琴上，闭着眼睛很专心地陷入拉奏的世界里。 她居然是盲拉的。 别人在拉到这段时不是手忙脚乱就是顾不上拉奏的美感，可她就像是拉奏了很多遍一样，淡定，轻盈，不慌不慢。 仿佛他设置的这些难度，在她这里不值一提。 等到宋慈把这段超快的局促段落完美拉奏后，安静的观众席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纷纷鼓掌呐喊。 这中夹杂着失败的挑战者被出口气的快感，也有没挑战过的人纯粹的膜拜。 盛清洲感觉耳膜涨的疼，他看到宋慈缓缓睁开眼睛，扫了一下台下，继续拉奏。 她是在找他吗？ 还是说，她已经看到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盛清洲本是这场挑战的主角，可是当下他却没有拨开人群上前的勇气过去。 他就这样定定地望着她，仿佛要望断了时光。 那天在巴黎，她的琴艺就让他警惕； 这些天，他不知疲倦地缠着她，逼她就范，她就是一副不可能的样子，他都差点误以为自己要有遗憾了；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她早就做好了回击的准备，只是一直在骗他而已…… 一曲终了，宋慈起身，点头谢幕。 观众席，大家纷纷激动地起身鼓掌。 她挑战成功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破了他引以为傲的琴谱，把他拉下神坛。 更可恶的是，他就站在这里目睹她的成功，却仍然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就是她能力的上限。 盛清洲迎上宋慈对视的目光，心里的滋味突然五味杂陈。 宋慈凑近话筒，唤他道：“盛清洲。”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扭过头来。 盛清洲的心猛地一紧。 “你觉得我拉的怎么样？” 所有人目光意味深长，都在等盛清洲的回答。 莫名地，盛清洲收紧的心也坦然了。 他拨开人群，迈过冗长的过道往舞台走去。 踏上舞台，和宋慈近距离地四目相对。 盛清洲从宋慈手里拿过话筒，没有立刻回答。 宋慈打量着他，很期待他会有怎样的回答。 如果他说好，等于承认她挑战成功，这很打脸； 如果他说不好，这么多人的耳朵都听着，“不好”很明显就成了口是心非的风度不够。 所以，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盛清洲顿了顿，看向台下的同学们，单手插口袋，表情轻松地调侃道：“拉的不错，看来我私下开小灶练习，效果还行。” 宋慈怔怔。 他话音刚落，台下的人都应声唏嘘出声。 盛清洲扭头看向宋慈，耸耸肩。他带着笑容的脸，眼底实则没有半分笑意。 宋慈片刻的怔楞过后，了然悻笑，她扫了一眼台下直接气炸成一块石头的肖薇薇，提着小提琴从盛清洲身边走过。 “你强挽尊严的能力比琴艺强多了~” 她说这话时很轻，轻到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 盛清洲的笑容僵了僵，注视她走出大阶梯教室。 就算盛清洲用看似暧昧的话来挽回尊严，侧面表示宋慈得到他这个男朋友的帮助才有这样的挑战结果。 但不管怎样，他盛清洲的超难琴谱到底是被挑战成功了。 宋慈的名气直接越到了话题榜的第一名。 V大来了一个超级小提琴大美女，琴艺和美貌一样，不，是比美貌更让人惊艳。 在众多挑战失败的经验者嘴里，翻来覆去地说，锦上添花地讲—— 宋慈被送上神坛，久久下不来。 宋慈待在宿舍里，周晓微踉踉跄跄地捧着一大堆礼物进了来，跟她传达外边讨论的盛况空前。 “小慈，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不不不，你之前跟肖薇薇鸣过了，哦哦，还有和C班的音乐会。恩……总的来说，这次是你主要个人的真正名义上的展示！”周晓微努力整理自己的语言逻辑，努力过后似乎也没有明显效果，她继续说道，“你看你看，这些都是‘慈善会’要送给你的礼物。下边还有一堆呢，我一个人实在搬不动。” “……‘慈善会’？”宋慈皱眉。 周晓微眨巴着眼睛，笑着解释：“是不是觉得这名字挺奇怪的？唉，我也觉得挺奇怪的，不过也想不到更好的名字。你的粉丝们的名字。” “……”宋慈无语地重新安静。 “小慈，你不看看吗？这些都好好吃的样子，还有我最喜欢吃的一个牌子的费力罗呢。”见宋慈坐着不动，周晓微指了指地上五花十色的礼物们。 “都送给你吧，我不喜欢吃零食。”宋慈摇头。 周晓微撅噘嘴，“小慈？你都把盛少挑战成功了，肖薇薇为盛少在舞台上说的那句话气个半死，你怎么不高兴的样子呢？” 宋慈摇头，淡笑：“没什么。” 在舞台上看到盛清洲急匆匆的赶来，心里自然是有快感的，只是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突然就想起那天在走廊上……被强吻的画面。 回忆的画面像针突然刺了一下心脉，手一抖差点没出错。 不过很快，她还是平复情绪继续了。 末了，他走向她时的气场分明是被挑战后的落寞，那故作轻松的调侃也好像是黎明前的暴风雨。 她似乎把这个问题想的太过简单，好像……给他一个下马威后想要以此换得平静生活的想法有点太过简单了…… “小慈，我不知道你到底在难过什么，不过你别都是一个人担。”周晓微打开一盒巧克力棒，抽出一根递到宋慈的嘴边，“每天时间过的很快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复杂，开心比不开心重要的多。你可以试着尝尝看。” 宋慈回神，看了一眼巧克力棒，看向周晓微温暖的笑容，忍不住问：“你就没有什么需要烦恼的事吗？” 周晓微想了想，认真地回道：“有啊，爸妈给的生活费不够了；想吃的东西被别人挑走了；等外卖的时候发现外卖延误了；还有还有，生病的时候吃什么都感觉跟吃土豆泥一样没味道……” 宋慈无奈发笑，摇头：“真羡慕你，要烦这些。” 周晓微在一旁坐下，歪头靠在宋慈的肩上认真地说道：“哎呀，骗你的。我虽然平时活的没心没肺，但该有的烦恼还是有的，只是我都选择不去想。” 宋慈没说话。 不去想？她也希望不去想。 可是，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朝她一点点地袭来。 满世界找她下落的秦妮，随着时间的推移，到时候找到她时的暴风雨就会越超出想象。 “小慈，你尝尝嘛，尝尝看！真的很好吃！”周晓微不依不饶，非要让她吃巧克力棒。 宋慈拿过巧克力棒，咬到最前边的一点部分。 一股甜，沁人心脾地通过味蕾，探到了心脏。 那一瞬间，宋慈竟幸福地想哭。 原来，这就是她从未品尝过的零食的味道，可以……让人有幸福的感觉？ “小慈，你，你怎么哭了？”周晓微怔怔，不过你相信自己看到的。 “没有，就是……太好吃了。”宋慈淡笑。 “你，你没吃过零食吗？” “没有。”宋慈如实地摇摇头。 母亲说过，吃的东西过多过杂，会引起身体健康的不确定性。这样容易生病，生病的话就会浪费时间练琴。 周晓微委屈巴巴地张了张嘴，没想到说什么，便转而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小慈，你从小过的一定是一种很严格的生活。” 宋慈怔怔，周晓微总结的一针见血。 是了，她的人生就像一台紧密切合的机器，不会有错误，不会有程序以外的可能。 直到来到这里，认识了周晓微，再见到盛清洲，甚至是怒怼肖薇薇，她都活的不像之前的自己。 “谢谢你，晓微。”宋慈拍拍周晓微的手臂。 周晓微不解：“咦？谢我什么？” 谢谢你带给我的温暖。 宋慈笑而不语，继续吃着巧克力棒，周晓微捂嘴笑：“你应该谢谢盛少。如果不是他，肖薇薇那个家伙估计又要作妖来找麻烦了。” 宋慈微微皱眉，扭头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