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双龙符丢失 简介: 100年前,江湖上发生一起神秘的灭门惨案,湖西8省18路村庄的总头目东郭青度遇害,统领村庄的双龙符亦不翼而飞,凶手却不知去向。 100年后,江西血灵帮寨主东郭三春无意间得到此符,但是众人不服,提出要按照江湖的规矩,举行比武夺符。 双龙符下落一出,江湖上黑、白两道各路高手云集江西,于是血案迭起,局势风起云涌,双龙符又不知道去向。 双龙符最终花落谁手?一切尽在《双龙符传》。 湖西东郭家寨,是湖西8大村庄之一,但也树大招风,引起了一些江湖匪徒的追杀。 一天夜里,月黑风高,不远处,一只鬼鬼崇崇的身影飞鹰般走来,轻功非常的了得。 十分钟之后,但见湖西8大村庄之一的东郭家寨,已置身一片火海之中,烘烘烈火映红了半个夜空,空气也似乎沸腾起来,一百米之外,也会令人感到难以忍受的滔天热浪。 在东郭家寨乌黑石阶之上,此时,正傲然站立着一个黑衣蒙面人,他身材清瘦,双手叉腰,一对吓人的眼睛正狠狠地盯着一个银发老人。 银发老人正跪在地上,面对着黑衣蒙面人,样子狼狈。 银发老人的背后,站立着两个少女和一个青衣公子。 从这三人的神态,可以看出,他们都已经被那个黑衣蒙面人制住了穴道,身子一点儿也动弹不得了。 银发老人含着眼泪,缓缓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但见遍地狼藉的尸体,令人目不忍睹。 银发老人不禁仰天大喊道:“苍天啊,我东郭家究竟犯下了什么弥天大罪,今天居然受此灭门惨案。真是天下其悲啊!” 突然,银发老人眼中射出一丝哀嚎的眼光,对着蒙面人颤声哀求道:“你是哪里的高手?我相信我们东郭家与你前世无怨,今世无仇,你为什么下遍毒手。老朽我死不足措,只求……只求你能放过我们东郭家这三个孩子,留我东郭家几个后代吧。” “爸!你不用求他吧!”银发老人背后的青衣公子突然对着黑衣人傲然喊道:“咱们东郭家世代英名,就是死,也要死得有骨气,是绝对不能向你们这些江湖败类低三下四地求情的。” “你闭嘴!”银发老人回首喝道:“你臭小子懂什么!爸的命都可以不要,但是你们的命可是要的,知道吗?这是为什么?” “东郭宗宝,少说废话!要我放过他们也可以,但是你必须把那个神秘的东西交出来!”黑衣蒙面人突然冷哼一声道。 银发老人脸色一沉,颤声道:“你所说的那样神秘的东西,老朽我虽也听说过,却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啊。” “胡说!东郭宗宝,我再问你一遍,就二遍!你有还是没有那东西?”黑衣人恶狠狠道,语气充满了杀气。 “我,我……”银发老人欲语又止,身体却开始颤抖起来。 这时侯,另一个黑衣蒙面男人从院子急匆匆走了过来。 凑着黑衣人的耳朵轻声说道:“大佬,那个神秘的东西还没有找到呢!” “什么?”黑衣人突然眼睛一瞪,狠狠道:“你们,都是一群废物!” 另一个黑衣蒙面男人怯怯道:“大佬,小弟我……” “你不用说了!”黑衣蒙面男人大声喊道。 另一个黑衣蒙面男人继续小声说:“大佬,小弟是要告诉大佬,今夜东郭家寨本应有三百六十五人被杀才对,可是我们刚才又仔细查了一遍,连死人带活人一共是三百六十二人,看来还有……” “不可能吧!”黑衣人决然说道:“这不可能呢过吧,我将外面所有的路都已封死了,还会有漏网之人,除非……除非是他生了翅膀!” 青衣公子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别作梦了。我现在实话告诉你们吧,‘双龙符’确实是在我们东郭家,可是现在,它不见了,它不翼而飞了!” 黑衣人两眼眯成了一条缝,紧紧盯了青衣公子一会儿,突然沉声喊道:“来人啊。” 哗啦一声!但见从侧院两旁同时走出十八个蒙面大汉,个个手持大刀,虎目眈视的。 黑衣人突然用手一指那个青衣公子,狠狠说道:“把他留下,其它的人一律格杀!” “是,大佬。”十八名大汉应了一声,立马冲上两个人将青衣公子架起,其它十六人一拥而上,但见刀光闪处鲜血四溅,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东郭宗宝和两名少女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02章 背后有人 “天啊。”青衣公子见此残像,一声惨叫,就立马昏死了过去。 “嘿嘿!”黑衣人得意地哼了一声,右手轻轻一挥,说道:“带着他,我们走吧!” “嘿嘿。”突然,黑衣人的背后传来一阵喋喋的冷笑。 他不由的一惊,急忙转身,只见一个瘦小的蒙面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相距不到六尺! 但见他一张面孔用红布蒙住,只露出两只眼和嘴巴,样子很是吓人。 就凭他能无声无息地站到自己的背后,就足以令黑衣人大吃一惊。 但更令黑衣人吃惊的是,这时,在蒙面人背后已经躺下了自己的二十六名亲随。 这二十六名亲随虽说东郭功算不上一流,但个个是强者,可面前这个人却能不动声息地,一瞬间就将这二十留人同时致于死地,而且没有一丝声响,这个人的东郭功也真是太可怕了! “嘿嘿……不可思议,对不?” 蒙面人冲着黑衣人一阵的冷笑,那语气似乎根本没将面前的黑衣人和几十个对手放在眼里。 黑衣人定了定神问道:“呃,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找,找我有什么指教?” “不用害怕,你小子是谁我没兴趣打听!”那个蒙面人又是一阵冷笑,得意地说道。 又用手一指昏过去的青衣公子:“把他留下,你们都他妈的给我滚蛋!” 黑衣人眉头一皱,环视了四周一下,见手下的几十人钢刀在握,目光都在盯着自己。 于是沉声道:“你不要强人所难!你已经杀了我二十六人,我暂且不与你计较,你我各走各路,我不会为难于你的。” “嘿嘿!”那个蒙面人裂牙一笑,火光中映出他那满口的黑色的牙齿。 “怎么,你不同意?”黑衣人一惊。 “丑小子,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啊?”那个蒙面人说道。 “哼,不管你的东郭功多高,但我等还怕你嘛?”话音刚落,黑衣人突然双眸张大,惊恐无比地看着对手。 原来,那个蒙面人脸上的红布已然揭下来了,但见他双目森森,原来是一个狰狞面孔的小老头。 黑衣人已经有些语无论次:“原来……是你老人家,在下不知天高地厚,我,我这就走,就走啊。” “哼,想走?丑小子,没这么便宜!”那个老头子喊道。 “那你,你老人家想,想要怎样?”黑衣人口气得更加厉害。 “哼!你们已然知道老夫是谁,还想走吗?” “这个啊,你要保守秘密啦。”那个老头子嘿的一笑。 “嘭!”的一声脆响,黑衣人就被对方一拳击飞出去,重重地捧落在两丈开外的地板上。 哗啦”一声,黑衣人手下的人并不认识这个霸道横行的小老头子,见他动手伤了自己大佬,就围了上去,举刀就剁! “嘿嘿,你们找死啊。” 但见小老头子冷笑一声,左手陡然一扬,但见冲到前面的那七八个大汉就被震飞出去。 那个黑衣人在两名大汉的搀扶下,挣扎起来,颤声喊道:“兄弟们快,我们快走吧!” 但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又有七、八个男人应声倒地,其它的人见状慌不择路,四散而逃。 突然,一股淡黄色的烟雾在院里升起,并迅速飘荡到每个角落。 黄烟及处,那些奔跑者无声地倒下,很快,所有的人都倒下了,院中又变得十分安静,唯有木材燃烧时发出的“噼啪”的声音。 小老头子扫视了一眼四周,见确实已没有活人了,不觉冷笑一声。 然后,小老头子扶起躺在院中的青衣公子,想院子外走去。 “哗啦”,一双手在动着,鲜血已和新鲜的泥土混为一体。 随着这双手的翻动,地洞口在不断地扩大。 “倏……”突然从地下钻出一个人来,但见他就像是一尊刚刚出土的泥塑一样,除了一双眼睛是活的,浑身上下看不出有一丝的生机。 “………”他呆立在荒野中,神色木然。 村庄内的喊杀声早已平息,烧焦的人肉气味飘荡在空气之中,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泪水变成了泥水,费了好大气力才从他那坚强的脸颊上哗啦地滚落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将视线从东郭家寨移开,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南而去,那一个僵硬的身影逐渐消逝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03章 杜鹃红啊 很多几年过去了。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湖西大地一片生机盎然。 在湖西的一遍山坡上,素有着“满山红艳,香飘十里”美称的湖西杜鹃,在一场春雨之后,终于蓓蕾初绽。 红的、黄的,顿时,江西的那些山头到处是红霞满岗、百花争妍、美不胜收,令人流连不己。 每年此时,湖西各地的游客都会云集在这里赏杜鹃,但见人流滚动,异常热闹。 庆云寺,位于江西城东约三十里处。 与江西城的喧闹气氛形成鲜明对照,庆云寺极为宁静,偶尔,寺中传来增人的颂经之声。 从庆云寺向西不到二里,有一片柳树东郭,一条小溪碗蜒流过柳东郭。 柳东郭深处,小溪边上,有一座幽静的篱笆小院。院中有几间木房,虽算不上气派,倒也古朴典雅。 这所小院名叫柳浪居,现住四人;欧阳朗星、南玉芬、小毛头和一个十八岁的丫环小红。 自从去年冬天与“血魔”东郭圣天在红花谷决战之后,他们便住在了这里。柳浪居原先的主人是江西城中的富甲范子财,去年他在生意上吃了大亏,一时元气大伤,不得不变卖几处房产以维持生意。 司空钦已看出欧阳朗星的心思,知道他和南玉芬不会再住在司空家花园,于是便从范于财手中买下了柳浪居,送给欧阳朗星。司空钦心城,欧阳朗星不便拒绝,于是便住了进来。为了照顾南玉芬,司空钦将府里的丫环小红派来。小红在司空府四年,对主人的心思向来心颌神会,短短三个月,便和稚气十足的南玉芬混得烂熟,有时可以不分主仆。 这天清晨,庆云寺的院墙外,南玉芬正在练功。 这里是一片桃园,乳白色的晨雾刚刚散去,朝阳初照,映红了园中盛开的桃花。 南玉芬身穿水色长袖衣衫,衣袂裙装典雅大方且宽松,两条水辫束在脑后,衬托出她那亭亭玉立的优美身材。 “小毛头坐在一棵桃树下,身边是几个月前南玉芬在雪地中救起的小黄狗阿黄。短短几个月,阿黄已长大了许多,眼下正摇着尾巴,睁大两眼瞅着主人练功。 南玉芬抱到当胸,一记“六阳刀法”的起手式,顿时剑光四起,园中响起‘唰唰”的剑风之声。 “六阳剑洁”,乃是湖西东郭东郭人人熟知的大路刀法,许多人练此刀法,为的是打好剑术的根基。 这套刀法南玉芬已练了三个多月,眼下已称得上是轻车熟路,不过,九九八十一招一气做完,南玉芬也已是香汗涔涔。 小毛头见她练完,拍手笑道:“玉芬姐今天练得真好,我想林大佬若在这儿,他再也别想排出毛病啦。” 南玉芬用毛巾抹去额头上的汗珠,道:“小毛头,你说林大佬天天让我练这‘六阳刀法’,何时才能教我新的刀法?” “新刀法?”小毛头眉毛一扬,十分在行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练东郭讲的就是一个根基,根基若是打不好,就是教给你再高明的划法,你也练不好……” 南玉芬笑道:‘哪林大佬让你无天练爬树,又是什么呢?” 不毛头摇摇头,认真道:“那是练轻功,飞檐走壁,爬树围墙,那都是上等的轻功……” “爬树翻墙?”南玉芬笑道:“那算什么轻功?我七岁时便学会了爬树,九岁时便会上墙,可直到现在还不敢说轻功练得如何……” 二人正在说笑,突然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铜铃之声,转首望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灰发老头儿,盘腿坐在一头瘦驴的屁股上,朝这边过来。 灰发老头儿似乎无暇欣赏四周的美景,正在津津有昧地啃着烧羊腿,左手不时将一只大酒葫芦往嘴里浇上一口,看他那仰头的姿势。便知葫芦中的酒已所剩无几。 见灰发老头儿那副古怪滑稽的样子,南玉芬和小毛头对垒一眼,二人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老头儿“嗯”了一声,勒住瘦驴,冲二人道,“喂,你们两个小神秘的东西在笑什么?” “我们在笑它。”南玉芬手指瘦驴道…… “已?它怎么啦?” “你瞧,这只驴又小又瘦,可驮着大活人,却还悠哉悠哉……” 老头儿听她夸自己的驴,两眼一味,面带得意之色,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两眼一睁,冲南玉芬遭:“哎,丫头,你可知‘柳浪届’在什么地方?” 南玉芬一听,回首与小毛头对望一眼,两个人立即警觉起来。 小毛头问道:“但不知你银发老人家去柳浪居何事?” 老头儿两只绿眼珠一瞪,道:“小孩子家,打听那么多事干什么?” 小毛头又望了南玉芬一眼,心想:“这老头儿有些古怪,看他那蓬头垢面的样子;不象是个正经人。” 想到这里,小毛头嘿嘿一笑,用手一指北面道:“你银发老人家一直朝北走,便可看到。” 老头几“嗯”了一声,也不道谢,径自赶着驴朝北而去。 “玉芬组,你看这怪老头是什么人?”小毛头望着老头儿远去的背影问。 “那谁知道。”南玉芬摇头道:“不过,他说话的样子倒不像是坏人……” “晦……”小毛头截道:“就其他不是坏人,也不会是好人!你瞧他那副脏样,我小毛头这辈子最脏的那会儿,也比他干净!照我看,这家伙准是干我的老行当,到柳浪居讨点便宜。” 南玉芬微微点首道:“也许你说的对,我们不去管他,练功吧。” 说完;南玉芬手舞宝剑,又练了起来。 岂料,刚刚亮出几个招式,就听背后有人高声喝彩道:“好!好……” 南玉芬收势回首,只见桃花树后转出一个青衣公子,他中等身材,白皙的面孔,身穿一件十分考究的华服,一副豪门富户公子哥儿的派头。 华服公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南玉芬,拍手赞叹道:“适才东郭某只道姑娘剑美,却不知姑娘的人更美,人言:‘人面桃花’,我看姑娘是面胜挑花!这满园的桃花在姑娘面前,岂不……” “闭嘴!”南玉芬叱道:“你是何人,敢在此对本姑娘胡言乱语!” 华服公子嘻嘻一笑,道:“在下东郭思玉,也许姑娘不曾听说过。不过,我爸东郭忍才,姑娘……总不会陌生吧?” 东郭忍才,开封府首富,在湖西,凡是在江湖走动之人,谁不知道“金床玉枕”东郭忍才的名字。东郭思玉原以为,只要道出自己的来头,定会惊对方一跳,至少,也得使这个傲慢无礼的美人对自己客气一些。二岂料,南玉芬冷哼一声,正色道:“本姑娘可不知道什么羊忍才牛忍才!你赶快离开这里,若再胡言乱语,可别怪本姑娘对你不客气!” 东郭思玉一愣,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出此言,眉头一皱问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爸的名字?” 不等南玉芬开口,小毛头挺胸道:“姓东郭的,别以为你爸有几个臭钱就可以到处耀东郭扬威!你可知这个小姐的父亲是谁?” “哦?”东郭思玉冷笑道:“东郭某倒想听听!” 小毛头喝道:“你可站稳了,不然说出来吓你一裤子稀屎!” “好粗鲁!好粗鲁!”东郭思玉扇着鼻子道:“小小的年纪,不知哪儿学来的这些脏话!” 小毛头“啐”了一声,冲身旁的阿黄道:“阿黄!去把这个醒溜溜的家伙赶跑!” 阿黄一声怒吠,冲东郭思玉扑了过去。 南玉芬生怕阿黄伤人惹出是非,急忙上前,要拉住阿黄,哪里还来得及! “嗖!” 阿黄一记纵跃,已扑至东郭思玉眼前! 眼看东郭思玉已无法避闪,南玉芬心叫不好,以为东郭思玉必被阿黄所伤。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东郭思玉的身子突然一动,竟向后飘飞出去,阿黄一记扑空,落在地上,而东郭思玉的身子却一直后飘,悠悠然倒坐在一根拇指粗细的桃树枝上,树枝上下摇荡,东郭思玉的身子也随之起优,宛如一只刚刚飞落在枝头的大鸟。 南玉芬心头一凛,暗忖道:“没想到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竟有如此高妙的轻功!倘若他不怀好意,看来自己和小毛头恐怕难以对付。” 想到这里,南玉芬转身冲小毛头道:“不用理他,我们走…… “喂喂……”东郭思玉连声喊道:“姑娘不必误会,东郭某此来决无恶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东郭某爱花,更爱美丽的姑娘。再说,我东郭思玉又不是老虎,姑娘和东郭荣亲近亲近,又有何妨?” 南玉芬白了他一眼,和小毛头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这时,刚才北去的那个怪老头儿又急匆匆骑驴赶了回来。 小毛头一伸舌头,轻声道:“不好!那老怪物又回来啦,赶快离开这儿!” “小兔崽子!”怪老头儿怒道:“你竟敢哄骗老夫,看我不把炖了吃肉!” “哇!原来是个吃人肉的怪物!”小毛头喊道,转身便朝树后面钻。 东郭思玉乐道:“哈哈,原来你小子也怕吃人肉的……” “呸!”怪老头儿坐在驴屁股上,用啃了大半的羊腿一指树枝上坐着的东郭思玉,道:“你小子说谁是吃人肉的?” “咦?”东郭思玉嬉皮笑脸道:“你银发老人家自己刚刚讲过的话,怎么就忘了?” 怪老头儿瞪着一对绿眼珠儿道:“老夫说什么啦!” 东郭思玉哈哈一笑,道:“东郭某活了二十五岁,还是头一遍遇到如此愚笨之人……” 语尤来了,怪老头儿手中的半只羊腿已然风驰电闪般飞了出来。 东郭思玉“呃”了一声,猛然身子一记后颁,“滴溜”在枝头倒转一圈,已复坐在原处,羊腿“呼”地擦身飞过,却是有惊无险。 “东郭!原来你小子还会个三脚猫!”怪老头儿咧嘴道。 南玉芬本可借机离开,但偏偏又好奇,总想看个究竟,因此干脆站立未动。 东郭思玉见对方真动了手,也毫不客气,右手一抖,“嗖”他一声,三朵桃花飞旋击出,有如箭射,扑向盘坐在驴屁股上的怪老头儿。 南玉芬暗惊道:“以花代箭!没想到他的内功竞如此惊人!” 怪老头儿见对手打出暗器,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声,盘坐的身躯竟突地悬浮而起,离开驴背一尺,三朵桃花呼啸着从老头儿盘下擦过,钉在不远处的一棵桃树干上! 南玉芬心中一愕:“‘玉女升天’!想不到这个邋遢老头儿的轻功竟已臻化境,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南玉芬吃惊,东郭思玉更是感到惊异!要知道,东郭东郭中人,凡能练至“青萍渡水”、“踏雪无痕”者,且称得上是轻功高手,而能练至轻功更高一层,诸如“玉女升天”、“浮云东海’之人,江湖上已少之又少。东郭思玉轻功受高人指点,自是行家,只凭怪老头儿这一记“玉女升天”,便知道对手东郭功的份量,于是一记纵跃,双足落地,冲怪老头儿供双拳道:“东郭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前辈,望前辈宽恕?” 这句话似乎极为倾耳,怪老头儿眯眼点首道:“嗯,看来你小子还有点儿眼力,算了算了,老夫向来是讲理之人,且饶过你小子这遍,滚吧!” 东郭思玉嘿嘿一笑,又遭:“东郭某自然要滚,在滚之前,还想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南玉芬一听,也竖起耳朵,她真想知道这个令人捉摸不透的怪老头儿究竟是何方高人。 怪犁儿得意一笑,手扭胡须,眯眼悠悠道:“若是说老夫的大名吗……”说到这里,又突然摇头自语道:“算啦算啦,不说也罢!唉,我老爸可真够损的,怎么给老夫起了这么个名字,看上去挺威风,可说出去真他妈的丧气!” 这时,小毛头从树后钻了出来,高兴道:“我知道你银发老人家叫什么啦!” 怪老头儿一征,胡子一撅道:“你小子知道个屁!” 小毛头乐道:“你银发老人家是不是叫……崔自杀?” “呸!”老头儿吼道:“是崔四杀!不是自杀!咦?你小兔崽子怎么知道老夫的姓名?” 小毛头道:“是林大佬告诉我的,你银发老人家有一对狼眼珠……” “是绿眼珠!” “狼的眼珠也是绿的!还有,你银发老人家特别……” “特别什么?” “特别胜……” “啐!欧阳朗星那小子就是这样告诉你的!他在哪儿,在哪儿……” 小毛头吓得又躲到了树后。 东郭思玉一听是崔四杀,也不由一伸舌头。 最稳当的还算是南玉芬,见老头儿发怒,便笑着上前道:“崔三叔,他小孩子家和你银发老人家开玩笑,你别生气……” “崔三叔?”崔四杀疑道:“你叫我崔……三……椒,啊……你是……陈子桦的宝贝女儿!” 南玉芬点头道:“我叫南玉芬。” “哈哈!”崔四杀突然转怒为喜,身子一飘,从驴屁股上掠了下来,乐道:“原来是大侄女!来来来,让三叔好好看看!哈哈……好!好!这么一细看,倒真地像我那二嫂兰如玉!哈哈哈……” 南玉芬道:“三叔,你是来找我林大佬吗?” 崔四杀点首道:“不错,你三叔找他有些正经事哩……”说道这里,回头看了一眼东郭思玉,又问道:“大侄女,他是何人?” 东郭思玉急忙上前道:“在下东郭思玉,家住开封,见过崔老前辈。” 崔四杀“嗯”了一声,沉声道:“东郭思玉,老夫和侄女在这儿有点儿事,你……” “东郭某明白,这就告辞。”东郭思玉知趣儿地说道,冲南玉芬望了一眼,转身离去。 此时小毛头嘻笑着走了过来,冲崔四杀道:“三叔莫要见怪,我小毛头刚才是胡说八道,三叔要打我嘴巴,喏,给你;”说着,小毛头把脸伸了过去。 崔四杀一笑,用手指点一点小毛头的脑门儿,道:“天风早就和我讲起过你这小子,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小人精!要论斗嘴,你崔三叔还真斗不过你小子哩,哈哈……” 南玉芬道,“三叔,林大佬现在不在‘柳浪居’,不如你银发老人家先到家休息一会儿,也许……” “侄女,天风去了哪儿?”崔四杀不等南玉芬说完,便将话截住。 小毛头道:“今天一大早,‘白风帮’的来寨主派人来找林大佬,说是有要紧的事情与林大佬商议。” “要紧的事情?”崔四杀眉头一皱,冲小毛头道:“你可知是什么事情?” 小毛头摇了摇头。 南玉芬道:“三叔,莫非……江湖上又出了什么大事?” 崔四杀脸色一沉,道,“不错,确实出了大事!大侄女,此事干系重大,三叔现在就去江西城找他!” 南玉芬道:“三叔,那儿的路我熟,还是我带三叙去的好。” 崔四杀笑道:“嗯,真是三叔的好侄女,那咱们们现在就动身。” 小毛头急道:“玉芬姐,我老也没去江西城玩儿了,咱们们一起去吧?” 南玉芬笑道:“都去了,谁来看家?你和阿黄先回去,我和三叔去去就回来。” 小毛头闻听,把嘴一撅,回首冲阿黄作了个鬼脸儿。 一条黄土官道,始自江西城东门,直通家陵。巩县、郑州和开封,是河南地界的一条命脉之道。 上午,在这条官道上出现一个银发老人和一个少女,正是崔四杀和南玉芬。 崔四杀仍旧骑着那头瘦驴,南玉芬没有骑马,而是步行走在一旁。 此刻,春阳明媚,暖风拂面,官道上东来西去的行人川流不息,从装束上看,大多数人属于来江西观光赏花的游人,想发财的当地买卖人当然不会错过良机,一路之上,挑担推车,沿街叫卖的小贩比比皆是,这下于可忙坏了南玉芬。 崔四杀贪吃,一会儿让南玉芬在小贩那儿买几只开封特产梅花包子,一会儿又要吃烧鸡。偏偏南玉芬对这个三叔特别耐心,有求必应,把崔四杀乐得合不上嘴。 崔四杀用嘴撕着一只肥嫩的烧鸡,这副吃相,引来了过路行人好奇的目光。 “大侄女’,崔四杀嚼着鸡肉,得意道:“你说,三叔这辈子也没积什么德,可偏偏福份不浅!先是遇着雪世侄,这小子还真给我二师兄争气,连我这个师叔都脸上有光,嘿嘿……如今,我崔四杀又得了你这么一个孝顺的大侄女,你说这是不是三叔的福份!哈哈……” 南玉芬轻声道:“三叔体轻点儿,瞧,别人连路都不走了,都在看你……” “看我?”崔四杀左右环顾,见过路的行人果然都在好奇地望着自己,仿佛是在看什么怪物,于是将绿眼珠一瞪,冲周围人大声道:“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怎么,没见过驴还是没见过烧鸡?” 周围的行人见他那发怒的样子,谁也不想惹事,急忙各自低头赶路。 崔四杀不解气地哼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转首道:“我说大侄女,你和天风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南玉芬脸颊一红,撅嘴唤道:“三叔,你老又没正经!” 崔四杀咧嘴一笑,道:“大侄女,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若是张不开口,三叔给你去说!再说,你爸娘都已不在,你们的事,三叔就作主啦!” 南玉芬没有开口,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崔四杀瞄着南玉芬哈哈一笑,又道:“大侄女,你心里怎么想,可瞒不过我老头子。” “三叔,”南玉芬手指路旁的小贩,道:“那里卖的是巩县烤鹅肉,你老可喜欢?” 崔四杀一听“烤鹅”二字,眼睛顿时张大,连声道:“好好,老夫有三十多年没吃烤鹅肉了,快去买上一只,好侄女,要一只肥大的,味道越重越好……” 就在这时,二人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远处十几匹战马风驰电掣地朝这边狂奔而来。头一匹黑马上端坐一个黑衣银发老人,背后的十几人也皆是黑衣劲装,背负宝剑。马队过处,烟尘滚滚,路上的行人慌忙四散避闪,这十几个人有如一团黑色的旋风,横扫而过、好不霸道! 崔四杀曾了一眼,回头从南玉芬手中接过烤鹅,撕下一只大腿,开始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好!巩县的烤鹅果然是合你三权的口味!嘿嘿……” “三叔,那十几个骑马的冲过来了,咱们们……” “不让不让!”崔四杀道:“你三叔这烤鹅刚刚尝出些味道,岂容他人打搅!赐,好香!好香!哈哈哈……” 马队狂奔而来,可崔四杀仍盘坐在驴背上,有滋有味地啃着烤鹅。 “唏律律……” 当首的黑马一声长嘶,马头高高扬起,戛然在崔四杀背后止住。 “什么人胆敢在此放肆!”马上的黑衣银发老人双目如剑,冲崔四杀沉声说道。 崔四杀头也不回,又用嘴撕下一块鹅肉,边嚼边道:“大路朝前,各走一边,是哪个小兔崽子在老夫的驴屁股后面放臭屁!” 不等黑衣银发老人开口,已然从他背后跳下两个中年男人,冲到崔四杀两侧,举起马鞭就打。 崔四杀冷眼一瞥,眼看马鞭就要抽到自己,身子陡然一动,“呼”地飘掠到瘦驴的头上,却仍旧保持盘坐之态,嘴里还叼着那只鹅腿。 “啪!啪!” 两个男人一鞭击空,却刚好打在对方的面上。 崔四杀这一手表面看上去并不惊人,可黑衣银发老人却是心中一凛,立即看出这个蓬头垢面的老头儿绝非等闲之辈,冲两个恼羞成怒还要再动手的男人喝道:“住手!简直是不知深浅,还不给我退下!” 两个男人手握马鞭,悻悻退到一旁。 南玉芬冲崔四杀道:“三叔,咱们们还是走吧!” “不走,不走!”崔四杀摆手道:“这两个小兔崽子打了老夫,能就这么走了?” “可他们……自己打了自己。” “那是他们活该!他们冲老夫举鞭子,就算是打了老夫!至于说疼不疼,你去问问这两个混蛋!” 黑衣银发老人淡淡一笑,冲崔四杀道:“这个朋友,敝人邓三春,访问朋友大名!” 崔四杀一听“邓三春”三字,立即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眼对方,随后鼻孔中轻轻“哼”了一声,道:“老夫早就听说过开封‘长青门’掌门叫邓三春,还听说他身材魁梧。仪表堂堂,今日一见……哈哈,原来江湖传闻,十有八九却是讹传……” “此话怎讲?”邓三春沉声问道。 “喏,”崔四杀用手一指对方,道:“你身高不过七尺,眼凹腮陷,眼大而无神,胡须活像是霜打的韭菜,而且面带疾容,哪一点如传闻所说……” “住口!”邓三春脸色发青,阴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崔四杀冷冷一笑,不紧不慢道:“老夫处何人与你何干?哼,你小子霸道,老夫比你还霸道!” “怎么,你不打算让开?” “笑话!这路又不是你‘长青门’的,凭什么老夫要给你让开!” 邓三春冷哼一声,道:“既然你知道邓某是何人,那就说你有、意与我‘长青门’过不去喽?” “哼哼!什么‘长青门’!在老夫面前,你小子还想拿什么‘长青门’抖什么威风!别说是你小子,就是你师父匡冲,老夫让他趴下,他也绝不敢坐着!” 邓三春活了五十四岁,还没有让人如此侮辱过,尤其使他愤怒的是,这个胜老头儿不仅仅侮辱自己,还竟敢辱骂自己的师父!匡冲是什么人物,跺一脚半个河南都得颤上三颤!可他竟不把匡冲放在眼里! “老神秘的东西!”邓三春终于按捺不住道:“我看你是活腻唯,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此时,过路的行人已远远围了一大片,在这种场合下,就算知道对手来头不小,邓三春也不能当着众人丢‘长青门’的脸面! 邓三春手下的十几人一见掌门说出此话,纷纷翻身下马,将崔四杀和南玉芬围住。 崔四杀仍在啃着鹅腿,似乎周围什么也没有发生。 南玉芬再也沉不住气,从腰间“呛”地拔出宝剑,冲邓三卷叱道:“光天他日,你们想干什么?” 邓三春冷笑道:“干什么……你马上就会知道!” 崔四杀偏头道:“大侄女,别听这小子咋唬!告诉他你是谁,你看他还威风不威风。” 邓三春仰面哈哈一笑,道:“是谁?总不会是天王老子昭!就是天王老子,邓某又何惧于他!” 崔四杀朝嘴里灌了口酒,慢条斯理地道:“好吧,老夫告诉你她是谁。陈子烨和雪天风的名字,你小子总听说过吧?” “什么?”邓三春一愕:道:“你把话说清楚!” 崔四杀冷笑一声,用手一指南玉芬,道:“她便是陈子烨的女儿,也是雪天风的未婚妻,小子,你听清楚啦?” 邓三春闻听,脸色顿时变白,愣了一会儿,才冲崔四杀道:“那么……你银发老人家……” 崔四杀得意道:“大倒女,你管我叫什么?” “三叔,你怎么……” “听见没有,我是她三叔,邓三春,你总该知道老夫是谁了吧。” 邓三春楞了片刻。用舌头舔着嘴唇,冲崔四杀拱双拳邀:“原来是崔前辈,适才怒邓某无礼。” 崔四杀左手一扬,道:“算啦,老夫不与你计较便是。走吧,马骑慢点儿!” 邓三春不再多言,拱手告辞。 南玉芬望着邓三卷一行的背影,道:“三叔,你为何要如此?” 崔四杀道:“这些家伙平日横行惯了,你三叔偏要整整这帮家伙。哎,大侄女,不是三叔吹牛,就凭你现在的身份,十个邓三春他也不敢放个屁!” 南玉芬柳屑一跳,嗅道:“我可本想仗着我爸和林大佬唬别人。将来,我要练好东郭功,自己保护自己。三叔,你信不信?” 崔四杀闻听,咧嘴笑道:“信信,三叔哪能不信,哈哈哈……” 时近正午,崔四杀和南玉芬自东门进了江西城。 此刻的江西城内,游人簇拥缓行,二人随人流而动,挤进城关。崔四杀道:“玉芬,司空家花园离这还有多远?” 南玉芬道:“三叔,司空府在城南,要照这样走下去,一个时辰也到不了。” 崔四杀一听,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三叔的肚子早就饿了;哪里能等一个时辰!我说玉芬侄女,咱们们不如先找一个饭馆,吃饱了再去也不迟。” 南玉芬笑道:“三叔,今天早上你吃了一只烤鹅、两只烧鸡、三斤包子;怎么不到两个时辰,又饿了?” 崔四杀咧嘴笑道:“你三叔人瘦,可肚子大,以前在老爷岭山洞的时候,三叔有时七八天吃不上神秘的东西,可有时一吃起来,便是三四条蛇、十八只耗子、三四十只蝙蝠……” 南玉芬急忙捂耳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三叔说的这些神秘的东西我一样都不敢吃!” 崔四杀哈哈一笑,扭头看见南面一条街显得十分清静,道:“玉芬,那边人少,走,我们去吃饭。” 二人招入选条寂静的街道,老远便看见街西侧一座二层红楼上竖接着一块巨大的木匾,黑底金字,上写:“会友楼”三个大字。 “哈哈,就是这儿啦!”崔四杀拍手高兴道。 “三叔,”南玉芬轻声道:“我看这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哦?何以见得?” “三叔,你细瞧瞧,这条街上哪儿有游人,前面的那些人,倒像是些看家护院。” 崔四杀定眼望去,果然,整条街上没有一个闲游之人,只有几十个横眉立目的劲装短打彪形大汉,沿街排立,个个腰悬钢刀,目光警觉,如临大敌。 崔四杀忖思片刻;道:“玉芬,江西城除了来钦的‘血灵帮’,可还有其他势力较大的帮派?” 南玉芬略思片刻,道:“白风帮是东郭东郭第一大帮,自然无人能比。江西城里,丐帮和“江西神东郭镖局”也有些势力,但和白风帮相比却差很远。” “嗯,”崔四杀点首道:“我们去看看,也许会有一些意外收获哩!” “意外收获?三叔指什么?” “哎,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 二人继续前行,刚刚走出十几步,一个黑衣大汉拦住二人的道路。 “站住!你们去哪儿?”大汉喝道。 “去吃饭!”崔四杀道。 “不行!这条街今天的生意都让人包了,要吃饭到别处去吃!”大汉瞪眼道。 “放屈!你小兔崽子再要多事,老子便把你小子煮了吃!”崔四杀比对方更凶。 黑衣大汉可不吃这套,右手一抬,“哈啷”一声,从腰间拔出钢刀,用刀尖指点盘坐在驴屁股上的崔四杀道:“老神秘的东西,你若是再敢生事,老子便剁下你这颗又脏又臭的脑袋喂狗……” “砰!” 黑衣大汉语犹未完,已被崔四杀一记拂袖击飞出去! 其它的悬刀男人一见,纷纷冲这边飞奔过来。冲在头前的六七八二话不说,举刀便朝崔四杀砍来。 “轰!轰!” 崔四杀两袖一拂,又有六七人被震飞出去。 “捉住这家伙!”一个小头目喊道,后面跟上来十几个手持钢刀的男人。 这下子崔四杀打红了眼,“嗖”地一声,从驴背上跃下,要动死手。 南玉芬知道,倘若崔四杀真下狠手,这几十个男人片刻便会丧命.于是喊道:“三叔!别打,他们可能是自己人!” 崔四杀哪管这些,双拿一分,直迎冲在前面的小头目和三个大汉。 “轰!” 一声闷响,四人被击飞三丈,四柱血箭当空喷出,黄土道上洒下一片血渍。 “大家住手!” 随着一声高喊,一个三十多岁的紫衣人从会友楼的高台阶上飞奔下来。南玉芬定睛一看,原来是司空钦的二弟子孟夕。 孟夕跑到崔四杀的面前,道:“原来是崔老前辈和陈小姐!唉,我的底下不认识你银发老人家,搞出了误会……” “是他们先动的手!”崔四杀气还未消,手指地上的四具尸体道。 南玉芬道:“三叔,人都被你打死啦,你还要怎样?” 崔四杀“哼”了一声,头一偏,不再作声。 孟夕道:“此事都怪我安排不周。崔前辈、陈小姐,你们定是为双龙符的事来的吧?这样吧,二个先上楼坐,这里的事由我来处理便是。” 这时,司空府的管家走了过来,将崔四杀和南玉芬领进了会友楼。 会友楼规模颇大,用餐分上下两层,共五六十张方桌,最多时可容纳二百多人同时就餐。眼下,一层空空荡荡,除了几个忙忙碌碌的堂倍,见不到一个顾客,显然,整个酒楼是让人包下了。 二楼的情况可就大不一样,楼内摆设着十八桌酒筵,皆为饮誉湖西的江西水席,每张餐桌的中央,是一圈八样冷盘,四荤四素,咸、甜、酸、辣各味俱全,正中央摆着四个海碗大菜,分另是红烧肘子、料子鸡、江西燕菜和蜜汁八宝饭,还有四个压桌大菜未上。另外,每张桌上还摆放着两坛绍兴酒和一坛伊川的杜康酒。就算是再高级的宾客,像这样一桌酒席也绝对称得上丰盛了! 目下,二楼之上共有三十余人,但却分散在十二张桌子周围,有的五六人占据一张桌子,有的三两人凑在一起,也有几人是独自占据一席。 这三十几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增有俗,有人腰中佩剑,有人斜持革囊,有人手技铁拐,也有人空手而坐。仅从这些人充沛的目光和神色便可看出,在座之人个个不是东郭东郭高手。 尽管这些人装束不一,神采各异,但有一点却是共同的,每个人冷峻充沛的目光中都流露出焦急的期待,像是在等什么人,或是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重大的事件。 除了墙角处正在狂吃监饮的一个老叫花子,其他人几乎是酒菜未动。 当崔四杀和南玉芬出现在二楼楼搽口时,众人心中产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这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是在场之人几乎谁都不认识崔四杀。来此之人个个不是东郭东郭中的名宿豪客,像崔四杀这种名不见经传的脏老头来这种地方,自然会引起众人的议论。 南玉芬扫视了一眼在场之人,发现自己知道其中几个,一个是去年曾与欧阳朗星在洛北交过手的“镇黄河”柯青山,他身边的两个男人正是人称“胶东二虎”郭强和郭力。这三个人的情况来云姐曾向自己详细描述过:此时柯青山正叼着那秆铜头铁杆烟枪;另外两人是自己熟知的东郭东郭新秀家昆和纪天龙,宗昆身穿一件细缎黑衣,纪天龙则是白袍玉带,二人对桌而坐。神色倨傲,一派少年得意、东郭东郭新人的风度;再有一人便是今天上午在洛东大道上撞见的开封“长青门”掌门人邓三春,以及他的两名亲随。 崔四杀别人不认识,只认识刚刚让自己戏弄了一场的邓三春,于是哈哈一笑,直冲邓三春走了过去。 “我说邓老弟,咱们们可真是不打不相识啊!来未来,你我兄弟在此于上两杯!” 崔四杀径直走了过去,邓三春急忙起身行礼道:“原来是崔前辈,幸会章会,崔前辈请坐!” 邓三春两旁的亲随急忙给崔四杀和南玉芬让出座个,恭敬地肃立一分。 邓三春在河南称得上是颇有名头的人物,却对这个胜老头如此恭敬,立即引起在场众人的注意。 宗昆和纪天龙在去年冬天红花谷一战中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否则本应认得棋四杀。不过,他们二人见崔四杀同南玉芬在一起,又听邓三春称他为崔前辈,便已猜出八九。 可其他人连南玉芬都不认识,当然也无从猜起。 “嵩山派”掌门何沉舟回身问济南“星月门”掌门俞树千:“俞掌门,何某见识浅,不知俞掌门可曾听说道这个‘崔前辈’?” 俞树于茫然摇首道:“不曾听说,也许……他是邓掌门师父匡冲的旧友吧?” “不能吧。”何沉舟道:“匡冲素有爱洁之碑,怎能与这等肮脏之人结友?” 何沉舟声音不大,可崔四杀是何等耳力,听何沉舟称自己是肮脏之人,不由勃然大怒,手中的酒杯一转,“嗖”地射向正在与俞树千说话的何沉舟! 何沉舟身为嵩山派掌门,东郭功自然绝非等闲,猛然听到风声、急忙一翻左手,“啪”地一声,竟将崔四杀掷来的酒杯夹在手里,而且滴酒本酒!这招“惜花献拂”的接暗器功夫使得干净漂亮,顿时引起在场一些人的喝彩。 崔四杀这一下可有点挂不住脸,众人喝彩声未落,他疾出一掌,一记“劈空掌”刚好打在何沉丹的桌子上。 “哗啦断……” 桌上的碗碟被震得粉碎,场菜四溅,就算何沉舟东郭功不错,此刻也溅了个一身花。 东郭东郭之中多有幸灾乐祸之人,见何沉舟如此狼狈不堪,有些人又变喝彩为大笑。 崔四杀使出如此无颜手法使自己丢脸,何沉舟顿时怒不可遏,“呼”他一下站立起来,手指崔四杀骂道:“好你个又臭又脏的老叫花子!今天何某要当众教训教训你,也让你知道知道我嵩山派的人不是好惹的!” “哗!”崔四杀华道:“别说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就是何大头那老儿,老夫让他趴下,他也不敢坐着!” 南玉芬心想:“三叔刚才对邓三春也是这么说的,看来他只会这一句话。再说,对方也是四五十岁的人啦,三叔怎能称人家是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 何沉舟一听对方竟敢辱骂自己的父亲,更是火上浇油,一声暴吼,扑了上来。 何沉舟并未将崔四杀放在眼里,只想一掌便可将对手击垮,谁料结果却大出意外。两人二掌一撞,只听“砰”地一声,何沉舟竟被震退三步,“哗啦”一声撞倒在桌子下面,连荣带汤扣了一脸,其状惨不忍睹。 “好!打得好!”坐在角落中的老乞拍叫道:“何掌门眼上长疮,得给他治治!” 众人知道,刚才何沉舟骂崔四杀是又臭又脏的老叫花子,却得罪了这个江西丐帮寨主洪五儿,此刻是洪五儿最开心的时候。 何沉舟翻身而起,还要动手,突见一个紫衣粉颈、娇美如下的女子上前娇叱道:“不要再打啦!主人还没有到,你们看看这里已搞成了什么样子!让司空寨主见了,你们不要胜,别人还要股呢!” 说话之人叫柳春莲,今年二十八岁,年纪不大,却已是安阳“红玉门”的掌门,门下皆为女子,“红玉门”的人皆使一双短剑,在黄河上下颇赋盛名。 说来也怪,柳春莲这么一喊,何沉舟还真住了手,但两眼却忿忿地瞪着崔四杀。 崔四杀哈哈一笑,从袖口里掏出一块油腻乌黑的手帕,在手上抖了科,四嘴笑道:“这个仁兄,我崔某大人不计小人过,瞧你满脸的污物,多不体面,来未来,擦擦擦擦!哈哈哈……” 何沉舟看了一眼崔四杀手中的“手帕”冷哼一声,道:“多谢好意!这玩艺儿,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崔四杀绿眼珠一瞪:“东郭,还给脸不要脸!嫌脏是不是,老夫还不愿给呢!”说着,用手独一语胜,“哧哧”,擤了两下鼻涕。 全场鸦雀无声,都怔怔地盯着崔四杀和他手中的那副“手帕”。 宗昆此刻站立起来,走到崔四杀和何沉舟面前,朗声道:“二个也许还不认识,由宗某结二个引见一下。” 崔四杀定眼看了看宗昆,突然想起来了,道:“噢……你就是宗昆!那天在红花谷你负了重伤……” 宗昆点首道:“正是晚辈!” 众人一听“红花谷”三字,立刻来了精神,江湖之上,谁不知道去年冬天在红花谷发生的一场恶战。横行江湖几十年的“血魔”东郭圣天,便是在那场恶战中被雪天风击毙,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假扮陈子烨从而在心理上拖垮东郭圣天的传奇人物崔四杀。 宗昆手指何沉舟,冲崔四杀道:“健前辈,这个是嵩山振掌门何沉舟。” “哈哈,”翟四杀笑道:“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家人,记得崔某小的时候,还和你爸何大头一道输过王大户家的桃子哩,哈哈……”崔四杀说着,上来便握何沉舟的手。 何沉舟一怔,不过双手仍伸给了对方。凭直觉,他已感到对面这个脏老头儿并非等闲之八,不但是邓三春,连一贯目高于顶的宗昆都对他如此恭敬。 “何掌门,”宗昆又道:“这个,便是在江湖上广为传奇的人崔四杀崔老前辈!” 在场众人闻听,无不愕然,用惊异的目光打量着崔四杀。 何沉舟哂道:“原来是崔老前辈,何某久仰,久仰。” 崔四杀左右环顾,见众人对自己投来的目光,心中极为得意,开心大笑道:“敝人崔四杀;多谢诸个夸奖,哈哈哈……” 南玉芬暗想:“这个三叔。谁夸奖他了,自己就如此得意忘形……” 正在这时,楼梯处传来一阵“通通”的脚步声,紧跟着,梯口处出现四人,当首一人身穿紫袍,仪表大度,年纪在五十开外,正是白风帮寨主司空钦;他背后是一个面带微笑的黑袍银发老人,正是众人所知的来府卿胡岳,最后上来的二人是孟夕和司空云姐。司空云姐身穿一件翠裙,秀发高束,谈装素抹,美丽非娇艳,毫无矫揉造作之态。 众人见来钦到来,纷纷起身拱手寒暄。 崔四杀一见,胸脯一挺,喊了声:“司空寨主,别来无恙乎?” 司空钦已听说崔四杀来了,见他冲自己打招呼,急忙上前道:“红花谷一别,崔前辈一向可好?” 司空钦这一举动,无疑使崔四杀极为得意,咧嘴笑道:“好,好!哈哈……” 司空姣妓一眼看见了崔四杀背后的南玉芬,急忙走了过来。两个结拜姐妹三个月未见,此时自然要亲近一番。几句话过后,南玉芬道:“二妹,我听说林大佬去了司空府,怎么他没有来这儿?” 司空云姐奇怪道:“怎么?你们没有碰到林大佬,大约半个多时辰前,他已经离开来家花园回去啦!” 南玉芬一愣,道:“我们刚刚从城东大道过来,却不曾见到他。莫非……林大佬是从城南出去的……” 语犹未了,只听来钦洪声道:“诸个,今日之会,能得江西、开封、济南、嵩山等各派掌门前来,司空某不胜荣幸,特备酒席十八桌,为各个接风洗尘。” “镇黄河”柯青山道:“来寨主,请我们到这儿来,恐怕不单单是叙叙旧吧?” “当然不是。”司空钦接道:“司空某请诸个来,是要与诸个商量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在场的三十几人一听,俱都放下杯筷,瞪大眼睛瞅着司空钦。这些人远道而来,为的就是要听听来钦下面的这句话。 这时,坐在司空云姐和南玉芬背后的一个胖大道士按捺不住道:“司空寨主,到底是什么事请你赶快讲出来,不然洒家可要急出病来啦!” 司空钦微笑道:“了会大师不要着急,其实来钦不说,诸个也会猜出八九,今日之会,司空某是特为一物与在座各个讨教……” 语犹未完,柯青山“呼”地站立起来,截道:“来寨主所说的可是‘双龙符’?” “不错,正是双龙符!”司空钦道:“诸个都知道,十七年前,江湖上曾发生一件秘案,湖西八省七十二路村庄的总头目‘水上飞’东郭老三被人秘密杀害,凶手至今不知是何人,而东郭当家手中的双龙符也从此失踪。” 柯青山道:“可柯某听说,这双龙符又落在了血蜘蛛的手里!” 司空钦目光冷竣,点首道:“柯掌门所说的一点不错,可那是十一年前的事情!” “哦?那这十一年之间……?” “十一年来,这双龙符……便一直在司空某的手里。” “嗡” 司空钦此话说来平平淡淡,却有如凉水落入油锅,全场立刻炸开了。双龙符之谜,十几年来一直是人称的“江湖四谜”中的一个,今日来钦一语道出谜底,怎能不令在场众人深感震惊! 嵩山派掌门何沉舟道:“司空掌门人杰言豪,何某佩服!不过,此事关系重大,非同寻常,何某不是信不过来掌门,可任何事情总得令我等信服才是!” 司空钦点了点头,右手一抬,道:“孟夕,把神秘的东西拿来。” 孟夕二话不说,从怀中取出一件红色小包,小心翼翼地递到司空钦手里。 顿时,全场变得鸦雀无声?几十对小灯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来钦手中的红包。 司空钦轻轻揭去第一层红纱…… 全场已听不到呼吸之声。 当第三层红纱被揭开时,全场同时发出一声惊叹。 司空钦的手中出现一只乳白色的玉符,此符拳头大小,用一块洁白无瑕的翡翠整雕而成,玉符的上半部,是一只挺身昂首的飞龙,龙限用两只黄豆大小的红宝石镶嵌而成,飞龙的两只后爪下,抓着一块玉符,符上篆刻着三个扁平的大字:“龙王令”。 一会儿,柯青山回首扫视了一眼众人,随后冷冷道:“司空寨主,柯某有一事不知去向,还望多多指点!” “柯掌门有话尽管直言。” “司空寨主,江湖之上人人知道,凡掌握双龙符者,不论何人,都可成为湖西八省七十二村庄的总盟主!司空寨主身为东郭东郭第一大帮白风帮之主,号令千军于南北十二省,现又龙符在握,正好接任七十二路村庄总盟主之个。但如果是这样,司空寨主只需召集各村庄之主,传令于天下即可……” 开封邓三卷接道:“是啊,来寨主既得双龙符,叫我等来此,莫非是只开开眼界?” 司空钦道:“如果是这样,司空某绝不敢劳驾各个。” 了会道士急道:“既然不是为馋我们,那到底是为了何事?” 司空钦道:“诸个可曾听说过七天前在开封东郭家寨发生的血案?” 众人闻听不由一愣。 柯青山直:“东郭家寨血案,早已传遍湖西。听来寨主之意,莫非此案与双龙符有关?” 司空钦深沉道:“正是这样!诸个也许不知,近三个月来,这双龙符一直放在司空某的好友东郭寨主那里,谁料想……这只符却害了东郭家上下二百余口……” 柯青山道:“这么说,‘绿水帮’杀害东郭寨主全家,为的是抢夺这只双龙符?” 何沉舟邀:“可绿水帮上下六十七人,也告全救死在了东郭家寨,这又作何解释?” 司空铁道:“‘绿水帮’的人,是死在江湖上常见的‘七步夺魂散’之下,而擅住此毒的人,只是在湖西便不下几十人,要找出他又谈何容易!再说,杀害东郭寨主全家的凶手已遭报应,双龙符也是有惊无险,被东郭家陆总管带出。唉,东郭坚主为了不使此符落入歹人之手,所作所为,已使朱某愧对东郭东郭……” 柯青山道:“来寨主对我等讲这段故事.莫非是请我们协助来寨主找出使毒之人?” 东郭三春轻轻摇首,道:“司空铁来这里是要告诉诸个,我已决定放弃双龙符!” 众人闻听先是一愕,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随后突然“嗡”地—声,纷纷议论起来。 了会道士大声道:“司空寨主既然不要双龙符,可想好将此符交与何人利” 柯青山冷声道:“大师乃出家之人,六根已净,莫非还耍打龙玉符的主意?” 了会瞪眼道:“道士也是人,头发刹了还可以长出来,怎么,别人要得,酒家就要不得!” 丐帮寨主斜眼瞥了一眼柯青山和了会道士,讥笑道:“二个别作梦了!这双龙符该属于推,二个难道心里还没数吗?” 柳春莲道:“洪帮生此话何意?” 洪五儿冷哼一声,道:“柳掌门难道真的不知?江湖之中谁不知道,司空寨主的眼中只有一人!” 了会道:“你是说欧阳朗星?” 洪五儿冷笑道:“怎么,你老道士不服气,莫非还要同欧阳朗星较量较量?” “洪寨主这是什么话!”了会忿忿道:“倘若司空寨主真地将双龙符传给了雪天风,贫增绝无二话.只要不把这符给你老花子,贫增就……” “算了吧!”洪五儿戴道:“什么绝无二话,我看你是没有这个胆量!” “胡说,你老花子把贫憎看成了什么!” 司空钦只说了一句要放弃双龙符,“会友楼”中已吵成了一片。 崔四杀此刻早已打好了主意,飞身蹦到餐桌上,大声喝道:“都他娘的给我闭嘴!” 这一嗓子,险些将在场众人的耳鼓晨被。 “各个!”崔四杀接道:“你们可知道来寨主下面要说些什么?好好听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啊,咱们们在这里争吵,谁知司空钦是何打算? 司空钦见众人静了下来,又道:“诸个,双龙符的归属,干系重大!正因如此,司空某不敢擅作主张,找大家来此,也正是为了与诸个商议此事!” 不等众人说话,崔四杀道:“司空寨主作事光明,崔某赞成!我看不如这样,由司空寨主提出一个人选,若是大家同意,就这么定了?” 司空云姐和南玉芬对望一醒,会心一笑,她们当然清楚崔四杀的意图。 柯青山起身道:“柯某以为此法不妥!” 崔四杀瞪眼道:“老夫的话有何不妥?” 柯青山道:“执掌双龙符者,必须是令七十二路村庄信服之人,即令我等赞同,也不能代表七十二路村庄和天下东郭东郭!以柯某之见,不如由司空寨主出头,集湖西各派人士于江西,以东郭功高低胜负决定双龙符的归属!” 司空钦闻听,频频点首。 崔四杀心想:“就算是比东郭,这双龙符也非天风世侄莫属,哼!” 宗昆道:“柯掌门此话在理,我赞成!” “我赞成!我也赞成……”在场众人异口同声喊道。 司空钦回首与胡岳低语几句,胡岳跨前一步,沉声道:“既然大家全都赞成,司空寨主已作如下安排:明日一早,白风帮各堂、各舵、分航将向湖西东郭东郭各派飞马传书,一个月后的今天,也就是四月初十,在洛阐城南二十里的关东郭,各派以东郭会友,以决定双龙符的归属!” “好!我们赞成……”众人再遍喊道。 司空钦朗声道:“多谢各个光临,司空某既身在江西,就尽一份地主之谊,诸个在此尽管喝个痛快!钱掌柜,上菜!” 楼下一声吹喝,七八个小伙计手托木盘走上楼梯,盘中乃是江西水席的压桌大菜:金钱芙蓉、东郭丝肉、蝴蝶海参等。 立刻,会友楼中一片报杯换盏之声,好不热闹。 崔四杀与邓三春二人已喝完一坛绍兴酒和多半坛杜康,早已忘形。 “我说……崔兄,”邓三春眯限道:“这龙……王符,可是非……崔兄莫属……” “哈哈……”崔四杀一阵狂笑,两只缘跟珠突然一瞪,骂道:“你小子……放屁!放屁!” 邓三春嘿嘿笑道:“放屁?嘿嘿……对!是……放屁……哈哈哈……” 崔四杀一把抓住邓三春的肩膀,又道:“邓老弟……不是你崔大佬吹啊……这普天之下,除了我那陈师兄和……我那师侄……我……谁都不怕……你信不信……” “信!信……哈哈哈……嘿嘿嘿……” 一旁的南玉芬白了二人一眼,转身轻轻拉了司空云姐一下,二人悄悄离开餐桌,走出会友棱。 拐入僻静之处,南玉芬轻声问道:“二妹,你爸叫林大佬来,就是为了今天这事?” 司空云姐摇摇头,道:“我爸和林大佬单独在一起,他们谈了些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见。” 南玉芬思索片刻,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道:“不行,我得回去问问他!” 说完,与来云姐告辞,急匆匆离去。 司空云姐望着她的背影,想起了欧阳朗星在老爷岭对自己讲过的一句话:“人可以无情,但不能无义。”心中一阵怅然。 第04章 Array 第05章 Array 第 06章 Array 第 07章 钦发出的这般阳刚之气还未击到对手,已然消逝于无形! 黄飞浪巨大的身躯无所顾忌地扑向司空钦! 蓦地,一股谈青色的气机呼啸着自右侧卷来,黄飞浪侧目一看,暗叫不好,身躯突地凌空一折,头贴脚面,在空中连续三个侧围,方自落地,若不是他在关键的一霎屈身借力,方才定吃大亏。 站定回首,黄飞浪方看清楚造才从右侧朝自己发掌之人: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身穿一件蓝衫,二十多岁的年龄,一张威风凛然的面孔上银发老人一副浓黑的络腮胡子…… 其实,黄飞浪早就看见了对方,只不过他始终站立未语,因此并未引起他的注意。而刚才对手所发的一掌阴功,其力道之猛、功力之厚,简直令黄飞浪匪夷所思! “没想到湖西东郭东郭还有这般人物!你是谁?”黄飞浪森然问道。 欧阳朗星道:“我是谁你马上便会知道!”转首冲司空钦道:“司空寨主,请特宝剑借我一用。” 司空钦明白,欧阳朗星尽管内功、轻功和掌功皆属一流,但面对以阴毒掌功见长的“湖西湿柴”,绝对不会愚围到用自己的肉掌去抵挡对手的“腐气依体功”,于是二话不说,从腰间好下宝剑,递给了欧阳朗星。 眼下,在场的众人只有司空钦和胡岳带着兵刃,胡岳的宝剑已被黄飞浪一掌拍为几截,因此来钦的这只宝剑便显得格外宝贵。谁都清楚,如果欧阳朗星用到仍胜不了黄飞浪,就算众人联手,恐怕也难以对付黄飞浪的阴毒绝他的魔功。 黄飞浪见雪天风缓缓拔出宝剑,突然仰面“嘎嘎”一阵怪笑,道:“好小子,你以为手上有了这玩艺,便能抵挡老夫的天赐神功吗?” “老小子!”欧阳朗星毫不客气道:“把你身上那些旁门左道的玩艺儿都使出来,也让咱们们见识见识!” 黄飞浪森森一笑,龇出满嘴黑牙,道:“也好,那老夫就让你开开眼!” 语毕,黄飞浪突然两臂一展,十指箕张,骨骨发出一阵“咯咯”的错个之声,随后身子机械地上下一倍,两臂一伸,“嗖”地抓向对手。 欧阳朗星横剑当胸,未动。他知道胡岳手中的宝剑是如何轻易地让对手夺去。 黄飞浪出手如电,眼看离对手不到一尺,欧阳朗星却猛然脚下一动,‘唰!”地一下退后五尺,刚好落到黄飞浪两臂所及范围之外。 一旁的司空钦默默点首,他已明白了欧阳朗星的用心:等待黄飞浪身子移动。 果然,黄飞浪一击抓空,突然一声怪啸,身子先是微微后倾,随后是一声“咋”的骨节错个发出的巨响,身体挺直,箭射弹出,两臂屈展,宛若一副硕大的蟹爪,扑向对手! 几乎在黄飞浪挺身出击的同时,欧阳朗星也做出了反应。屈身、点足,展臂,“呼”地一声,有如大鹏展翅,冲天而起,手中的宝剑凌空卷起,顿时,七条彩色的光练当空划过,自上而下泻向对手。 好漂亮的“七彩神龙”!“神龙天霸刀法”第十二招! 黄飞浪乍见一片彩光迎面而来,心中一凛,身子蓦地一折,“咔”地一声,身子意平空拔高一文,很显然,他是想在双方交锋的一刹那处于对手的上方。 几乎又是在这同时,欧阳朗星平飞的身子突地向上一技,竟然凌空提升了一丈有余,刚好个于对手头顶! 黄飞浪身子猛然一翻,一记“鹞子翻身”,意避开了对手的剑芒,同时右手五指刺出,直戳对方的小腿。 欧阳朗星一记侧翻,手腕急转,七条彩练领时化作一团银风,卷向对手! “轰!” 两团劲气乍合乍分,欧阳朗星和黄飞浪同时飘落在地上,相距两丈而立。 黄飞浪左助中了一封,但没有血,一团灰绿色的糊状粘液贴挂在剑口处。 欧阳朗星身上没有受伤,但银白色的剑身上却留下了四道黑色的指符。 刚才他用了一招“风卷残云”,剑尖扫中了对手左助,欧阳朗星有一种剑刺朽木的奇怪感觉。而恰恰是这一刻揭开了一个谜:“湖西湿柴”身上的“血’是灰绿色的! 黄飞浪根本不理会自己的伤口,眯起眼睛看了欧阳朗星一会儿,明明道:“这么说,你便是陈子桦的弟子欧阳朗星!” “不错,我是欧阳朗星!” “很好!凭你现在的东郭功,五年之后必然对老夫构成威胁,因此我今天一定要除掉你……”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哨声。 黄飞浪一怔,竖耳听了听,转首道:“欧阳朗星,我会来找你!”语毕,身子一弹,飞入东郭中。 黄飞浪掠走之后,众人急忙来到木棺前,宗昆和司空子玉将相盖揭开,不由一阵楞然! 黑衣人的尸体已然腐烂,黑色的皮肉化成了一滩糊状的浓水,粘贴在白骨上,此时已休想在尸体上找出任何蛛丝马迹! “腐气蚀体功”! 如此明毒的庞功,骇人听闻,却是事实! 众人相视无语,关东郭中一片沉寂。 一会儿,司空钦向胡岳道:“胡兄,你当时是如何知道他身上有象征门派的符记?” 胡岳道:“听他口音,乃是关外之人,而他既然能连胜三人,这其中包括在湖西小有名气的东郭延森,就证明也绝非出自一般门派。据胡荣所知,关外五大门派中,长白、虎东郭、吉天、辽东四门,皆在手臂上符有本门的符记,我猜想他十有八九出自这四大门派,因此才用诗作他……” 众人闻听,频频点首,个个不晗自佩服胡岳的广博见识。 欧阳朗星道:“胡先生的推断完全合理,可‘大摸干尸’黄飞浪并非这四大门派之人,凭他的东郭功,也不会受制于曲大门派。而刚才黄飞浪却插手此事,这又如何解释呢?” 胡岳轻轻摇首道:“林大侠此问,也正是胡某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焦点。” 朱铁道:“不管怎样,黄飞浪出现在湖西,想必与双龙符有关。没想到离关东郭比东郭夺符还有二十余天,已然出了如此大事!” 宗昆道:“以我看,黄飞浪虽说功力比不上‘血魔’东郭圣天,但在阴毒方面,绝对在东郭圣天之上!如果他与我们暗中作对,那才是防不胜防!” 司空钦沉吟片刻,冲霄天风和宗昆道:“今天下午,我将在会友楼为长白门掌门万松自设宴,也许他会知道一些有关黄飞浪的情况,我想请大家同去,一来可以认识一下万掌门,二来可以共商对付黄飞浪的办法。” 欧阳朗星和宗昆对望一眼,随后点首应允。 正在这时,只见崔四杀风风火火朝这边跑来,背后跟着小毛头。 “好小子!”崔四杀边跑边冲霄天风喊道:“听说关东郭有人打架,为何不叫着老夫?” 一旁的陈玉芬走过来道:“三叔,你没看见林大佬和司空寨主有正事?” “什么正事?”崔四杀一眼瞅见地上的棺材,道:“怎么,打架还准备了棺材?” “师叔,你看看就明白了。”欧阳朗星道。 崔四杀“哦’了一声,走到木棺前—看,不由“东郭”地叫了起来。 胡岳笑道:“不知崔老前辈从这棺中看出了什么?”崔四杀会了胡岳一眼,晃着脑袋连声道:“不可能!这简直不可能!” “但不知是什么不可能?”胡岳道。 崔四杀用手一指黑衣人的尸体,道:“他明明是死于‘腐气蚀体功’之伤,用功之人,手法之妙、功力之深,足可以与当年大漠的‘黑手阎东郭’严铁狼相提并论!而在湖西,已经有三十,不!四十年没见过施用此功之人啦!” “高明!实在高明!”胡岳笑着赞道:“崔前辈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死因,并能说出施展此功之人的渊源和东郭功修为,胡某实在佩服!佩服!” 崔四杀闻听,眨了眨眼睛,问道:“怎么?真地是严铁狼来啦?” 欧阳朗星笑道:“师叔,严铁狼二十多年前就死了,来的是他的独传弟子,‘湖西湿柴’黄飞浪。” “什么?是这个小兔崽子!”崔四杀倚老卖老道:“四十多年前,老夫同严铁狼喝酒时,这小子还得欠着脚尖给老夫斟酒!他在哪儿?在哪儿……” 欧阳朗星道:“三叔,现在的黄飞浪已不比四十多年前,他不会再认你为前辈!” “他敢!”崔四杀瞪道:“老夫叫他趴下,他就不敢坐着!” 陈玉芬暗笑道:“三叔又来啦。”于是道:“三叔,今天下午来寨主要在会友楼设宴呢……” “是吗?”崔四杀转首看着司空钦。 司空钦急忙恭敬道:“一点不错。司空钦要在会友楼为长白门掌门万松白设宴,望崔前辈一定光临。” “好好好!我去,我去!哈哈哈……” 司空钦知道,虽说万松白年过六旬,可辈份儿却比崔四杀低了一辈儿,但愿崔四杀不要让这个大名鼎鼎的长白掌门当众难堪……” 当日傍晚,江西会友楼。 与三日前湖西群雄在此聚会一样,会友楼今天下午被司空钦包了下来。不过,今天在此聚会的规模要比三日前小得多。只有十几个人。 二楼原有的十几张桌子已然搬走,取而代之的是三排长桌,其中一张稍短,个于大厅的正北中央,左右是两排一丈多长的长桌。 司空钦此刻背北面南,坐在中央,两旁是崔四杀和万松白。左边一排桌前坐着七人,分别是胡岳、孟夕、司空子玉、万金子和万松白及两名亲随;右边坐着六人,分别是欧阳朗星、宗昆、柳春莲、东郭思玉、司空云姐和陈玉芬。 林大风此刻才知道,三天前在柳东郭找自己比东郭的那个年青公子,就是万松白的独子万宗辉。 其实,司空钦与万松白以前只见过一面,那还是十二年前在京城为当时名满北方东郭东郭的雪封重展庆贺五十大寿的时候。当时东郭东郭各派的名宿云集京城,司空钦与万松自之间并未相互留意,因而至多是泛泛之交罢了。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万松自身为“长白门”的掌门,既然来到江西,身为江西东郭东郭各派之主的司空钦就不能不尽地主之谊。 至于崔四杀,虽说有不少人从骨子里瞧不起这个邋遢的出奇的老头儿,可偏偏他辈份儿在这儿,又加上他是“四方居士”陈子桦的师弟,因此连司空饮都敬让他三分。由此可以看出,东郭东郭中的门第和辈份是何等的重要。 司空钦气宇轩昂,手招长髯,与万松白寒暄几句,用手一指眼前的几人,道!“万掌门久未来湖西,对在座的诸个或许还不熟悉,是否由来某为万掌门作一介绍?” 万松白微微点首,笑道:“我想这第一个,就不必来掌门代劳了。”用手一指坐在瑞首的胡岳,道:“这个……想必就是‘白风帮’中的张良胡先生吧?” 万松白不用“客卿”二字面用“张良”,显然是出于对胡岳的尊敬。 胡岳微笑点首,恭敬道:“胡某幸会万掌门。”说话间,双目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万松白大方地哈哈一笑,满脸银髯四颤,配上他那红中透白的面庞,衬托出一副东郭东郭名门大派掌门人泱泱大度的风范。 “胡先生。”万松白又道:“也许你我有缘,虽然说你我初识,可万某部觉得胡失生眼熟得很,似曾在哪里见过……” 胡岳笑道:“其实胡某也有同感。我想,这也许是万掌门天庭生辉、气宇非凡,正是东郭东郭之人心目中的龙虎之相吧……” “哈哈哈……”万松白开怀大笑,道:“胡先生此话果然中听,不过。当着家掌门,万共可不敢有如此非分之想哟。” 众人闻听,一阵欢笑,只道万、胡二人是送场作戏罢了。 司空饮继续将在场之人一一纪万松日引见,当介绍到雪天风时,万松自道:“久闻‘四方居士’陈老前辈有个争气的徒弟。红花谷一战后,林大侠的英名已然传遍了东郭东郭……” “喂喂!”崔明杀截道:“我说小万子(他直呼万松白小名),红花谷一截老夫所扮的重要角色,你可知道?” 万松自赔笑道:“那还用说。崔老前辈足智多谋,文稻东郭略堪称我辈之楷模,在东郭东郭中无人不知……” “嗯嗯……”崔四乐得意地频频点首,道:“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司空云姐与陈玉芬对望一眼,二人忍不住“扑哧”一笑,赶忙将嘴捂住。 万松口又道:“万某初到江西,谁料我那不孝的逆子听说林大侠也在江西,竟不知深浅地找上门比东郭,若不是林大侠手下留情,哪里还有这逆子的命在!” 欧阳朗星道:“万掌门此话过于言重,万公子与林某比东郭,不过是要以东郭会友,广交天下罢了。”抬眼冲万宗辉道:“万兄,林荣所言是不是实情?” 万宗辉本来让父亲当众骂得埋头不语,听欧阳朗星问自己,忙道:“一点儿不错,正如林兄所言。” 万松白哈哈一笑,道:“如此一说,却是万某不知实情,错怪辉儿啦……” “错怪个屁!”崔四杀瞪眼道:“你这个不孝之子竟敢打了老夫一掌!刚才一高兴,倒把这碴儿给忘了。小万子,当着众人,你说该怎么办呢?” 万松白先是一楞,随后瞪眼冲万宗辉怒道:“好你个胆大包天的逆子!还不快给崔前辈跪下!” 万宗辉打了一个寒颤,一时不知所措。 此刻最感为难的要算是司空钦,崔四杀此举,无疑使万松白极为难堪,可此事的来龙去脉自己又不清楚,一时也想不出替万松白解围的办法。 就在这时,欧阳朗星道:“万掌门不必动怒,我想这其中必有误会。” 崔四杀瞪眼道:“天风,难道你师叔说的不对?哎,你当时不也在场吗?” “师叔,”欧阳朗星道:“你与万公子确实对过一掌,不过,不是万公子打了你,而是你打了万公子。” “胡说!怎么是老夫打了他!” “师叔请想,凭万公子的东郭功,怎能将师叔你打倒?如果是这样,岂不是说万公子的东郭功要胜过师叔你了吗?” 崔四杀想了想,疑惑不解地自语道:“可也是……他的功力当然不会胜过老夫……可是……” 万松白哈哈一笑,道:“原来,崔老前辈是要在众人面前抬举辉儿,你看看我这个老糊涂,竟然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倒让崔前辈和诸个笑话了!哈哈……” 崔四杀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未转过弯儿来。 司空钦乘着这机会急忙将其它几人介绍给万松白,随后朗声道:“今日司空某设薄筵一席,为万掌门接风洗尘,来,大家为万掌门光临江西干上一杯!” 立刻,会友楼内一片推杯换盏之声。 司空钦与万松白侃侃而谈,像是两个久别重逢的旧友。 胡岳此刻并不多言,只是细细地听着二人的谈话,似乎想从中听出什么。 崔四杀只管忙活眼前的酒肉,早已将刚才的事情忘个干净。 欧阳朗星与身旁的宗昆在谈论著今天中午在关东郭发生的怪事,不时又侧自看看万松白,倾听他讲些什么。 司空云姐酒菜几乎未动,两眼似乎在注视着父亲与万松白,听他们谈话,而实际上却是不停地将目光落在欧阳朗星的脸上。 陈玉芬在有些事情上显得有些天真甚至是傻气,但在这件事上却是心中十分有数。见司空云姐无心进食,两眼只顾望着那边,她斜了司空云姐两眼,赌气地斟满一杯酒,头一仰,干了下去,随后有意地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叭”地一响。扭头见司空云姐仍没反应,玉芬鼻孔中轻“哼”一声,抄起酒壶,将来云姐和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用胳膊肘轻轻一碰司空云姐,道:“二妹,他们男人的话,有什么好听的?” 司空云姐冷不防让她一碰,先是一楞,随后脸颊微红,笑道:“万掌门讲起的那些关外之事,我听着怪有意思的。” 陈玉芬暗想:“什么关外之事,你当我是呆子。”顺手拿走酒杯,递到司空云姐面前道:“二妹,你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来,我们喝酒!” 司空云姐接过酒杯,点首道:“好,我陪玉芬姐喝个痛快!”语毕,将酒一饮而尽,抄起酒壶又将自己的酒杯斟满。 玉芬道:“二妹,你喝慢点儿,不然会醉的!” 司空云姐苦涩一笑,道:“人生能得几回醉,来,玉芬姐,喝。”玉芬道:“好,咱们们喝!” 两个少女并不多话,你斟我铁地喝了起来。此刻厅内异常热闹,这二人的举动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酒过三巡。莱逾五味,胡岳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向万松白恭敬道:“万掌门,适才胡某听万掌门阔论天下,实感收益非浅。万掌门久在关外,想必……对胡某想知道的一个人颇有了解。” “哦?不知胡先生所指的是哪一个?”万松白手捋银髯轻松道。 “‘湖西湿柴’黄飞浪。” “‘湖西湿柴’?”万松白迟疑了一下,笑道:“胡先生所说的这个人,万某的确听说过,据说他是‘黑手阎东郭’严铁狼的单传弟子,练就一手‘腐气蚀体功’,江湖上提起他,无不谈虎变色。不过,黄飞浪久在大漠,行踪诡秘,万某也只是久闻其人,却从未见过其人。” 崔四杀此刻已唱得半醉,听万松白提起黄飞浪,眯眼卷舌道:“那个小兔崽子,竟敢在湖西惹是生非!下遍让老夫撞上,非得活剥了他的皮!” 万松白道:“如此一说,黄飞浪已到了湖西,而且……还得罪了崔老前辈?” 司空钦道:“不错,今天中午在关东郭,司空某与在座的诸个确实看见了黄飞浪!” 万松白眉头一皱,自语道:“这个时候,他来湖西想干什么……” “这么说,万掌门还不知道此事?”胡岳问道。 万松白摇首道:“万某久在关外,对关内的事消息闭塞,若不是家掌门说起,万某恐怕回到长白,都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 微顿片刻,万松白又道:“司空寨主,黄飞浪此刻来到湖西,总不会没有目的吧?” 司空钦笑道:“万掌门可听说有关双龙符之事?” “龙玉符?”万松白想了想道:“我来江西的第二天,便听说来寨主打算一个月后在关东郭设擂,由天下英雄比东郭夺符,这可是真的?” “确有其事!” “那司空寨主刚才的意思是,黄飞浪此来湖西,与这双龙符有关!” 司空钦点了点头。 万松白闻听,脸色顿时更变,道:“‘湖西湿柴’黄飞浪,阴功毒掌狠辣无比,若是他也参加比东郭,倒是不可不防!” 胡岳微微一笑,道:“这一点万掌门尽管放心,黄飞浪虽说明毒绝伦,好在有人能制服他!” “哦?胡先生所说的这个人是……” 胡岳用手一指对面坐着的林无风,坦然道:“林大侠一招之内便创伤黄飞浪,可见‘湖西湿柴’也并不象人们想象的那般可怕!” 欧阳朗星似乎早已料到胡易会抬出自己,眼皮一抬,看了看胡岳,并没说话。 万松白欣慰笑道:“不错不错!林大侠红花谷一战,既然能击毙‘血魔’东郭圣天,一个小小的‘湖西湿柴’又算得了什么!”转身冲崔四杀恭维道:“崔老前辈,你老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师侄,万某可是羡慕得很啊!哈哈……” 崔四杀手端酒杯,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那样子甚是得意。 司空钦见众人高兴,朗声道:“诸个,今日为万掌门接风洗尘,司空某特意从六和坊订了两道汴京名菜,一道是‘三龙斗宝’,另一道是‘翡翠球中一点红’。” 万松白笑道:“这两样菜万某还是头一遍听说,真想马上开开眼!” “好!”朱钦冲楼梯口恭身站立的张老板绍了一下手,随后一声吆喝传来,堂倌自楼下端上两个雕刻精巧的大漆盒,放在司空钦的面前。 司空钦手指左边的漆盒道:“万掌门,让我们先看看这‘三龙斗宝’。”说着,将盒盖揭开。 众人的目光齐落在盒中之物上,却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当场愕住。 “三龙斗宝”本应是三只火红的河蟹围绕着一只拳头大小,用八种海昧做成的彩球,而此刻三只河蟹却变成了三只硕大的红蜘蛛,八味彩球则换成了一颗血红的人心! 第7章 司空钦眼望漆盒中的三只红蜘蛛,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将另一只漆盒揭开,又急忙盖上。 崔四杀道:“我说来寨主,这里头又是什么宝贝,我还没看清楚,你怎么就盖上了?” “不用看了。”司空钦咬牙道:“这里面是东郭公子的人头!” “人头?你是说东郭寨主儿子的人头?” “正是!”司空钦回首冲张掌柜道:“刚才是什么人送来这两只盒子?” 张掌柜早已吓得面如上获,听司空钦问自己,颤声道:“回来寨主,是……是六和访的人送的……” “人呢?” “早……早走啦。” “你不用慌。告诉我,那人是什么模样?” “是、是,刚才来了一个小老头子,说是六和坊米掌柜让送来这两道菜……” “小老儿?是红发?” “对,没错,是红发!我当时还纳闷,怎么在六和坊从未见过他,猜想他或许是米掌柜新雇的伙计……” “好啦,张掌柜,你下去吧!” “是、是。”张掌柜就等着来钦说这句话,于是忙不选朝楼下跑去。 司空钦冲万松白谦意道:“万掌门,今天出了这等事,我来饮实在不知该对万掌门说什么好……” “哎,司空寨主这是哪里的话!”万松白朗声道:“有人要与家掌门为敌,咱们们一道对付他便是!如果万某没请错,他一定是‘血魔’东郭圣天的恶徒‘血蜘蛛’吧?” 司空钦点首道:““正是他!现在一切都已经清楚,东郭家寨血案,先是‘绿水帮’的人杀了东郭家老少二百余人,随后即被血蜘蛛皆数毒死灭口。血蜘蛛劫走了东郭公子,为的是找到原先放在东郭家的双龙符,当他知道双龙符已不在东郭家后,便又将东郭公子杀害!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一念之差!” 欧阳朗星道:“司空寨主,以林某看,此事还不能算是完全清楚!” 司空钦一怔,随后道:“林大侠的意思……” “司空寨主猜想,双龙符放在东郭家寨,本是极为机密之事,‘绿水帮’和‘血蜘妹’怎么会知道?” 胡岳点首赞同道:“林大侠此话在理。此事来府内知道的人不过三人,司空寨主、我和孟堂主,东郭家也只有东郭寨主和东郭公子知道,这消息怎么会不径而飞!” 司空钦思索片刻道:“此事的确有些蹊跷。不过,就算是东郭家父子无意走漏了风声,眼下东郭家已无人在世,追他何用。” 一会儿沉默不语的万松白此时担心道:“司空掌门,眼下血蜘蛛已盯上双龙符,你在明处,他在暗处,可千万要小心才是。” 胡岳微笑道:“万掌门请放心,来府不是东郭家寨,血蜘蛛绝不敢轻举妄动。再说,双龙符放在了有重兵把守的司空家祠……” 他本想说“司空家祠堂”,但突然发觉走嘴,立即将话收住,抱歉地望了一眼司空钦。 司空钦并不十分介意,而是将话题转向了别处。 就在这时,宗昆突然发现背后窗户外有动静,这声音虽说报轻。却逃不过宗昆的耳朵。他偏头瞅了一眼欧阳朗星,见他毫无知觉,心中奇怪:“自己能听到的神秘的东西,林大风肯定,也能听到,他这样无动于衷又是为了什么?” 欧阳朗星见他看着自己,道:“宗兄,眼看就要散席,来咱们俩儿将这壶酒喝完!” 宗昆手举酒杯,轻声道:“林兄刚才听到了什么?” 雪天风微微点首,道:“此事回头再说。来,把这杯酒干了!” 明月已然悄悄爬上了会友楼的飞檐,筵席总算是散了。 司空钦送走万松白三人,回身冲众久道:“今日天色已晚,大家如不介意,就在敝府先住上一夜,明日再回去不迟。” 众人同意,这里当然不包括陈玉芬,她早已和司空云姐喝得烂醉。 雪天风好奇地问东郭思玉:“东郭公子所住的大同楼就在附近。 为何要舍近求远?” 东郭思玉笑道:“久闻司空家花园为江西建筑一绝。奇花异草不乏珍品,这样的机会,东郭某合能错过?” 欧阳朗星笑道:“奇花异草固然难得一见,但或许可以看到更有趣的神秘的东西……” “林兄指什么?” 欧阳朗星用手一指自己的前额,笑道:“只是在感,我现在还说不清楚。” 司空云姐和陈玉芬二人被两个丁环搀扶着,迷迷噩噩回到家家花园。 走过前院,司空云姐身边的贴身丫环桂花轻声问道:“小姐,是不是让兰香把陈小姐扶到客院去安歇?” “陈……小姐?”司空云姐强睁了一下眼睛。回了环顾了一下,终于看见了背后由丫环兰香搀扶的玉芬。随后冲桂花摇头道:“不不,我今晚要和她……一起睡……” 桂花眉头一皱,又道:“小组,可你和陈小姐都醉成……” “嗯……”朱云姐一个劲儿地摇头,嘴里也兀知咕嘟着什么。 桂花无可奈何地回首看了一眼兰香,兰香微微摇头。示意她不用再争,随后,两个丫环将司空、陈二人扶到司空云姐的卧房。 “水……我要水……”司空云姐坐在椅子上无力道。 听到“水”字,一旁处于半胚状态的陈玉芬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正在大口喝水的司空云姐,突然嘻嘻一笑,眯眼道:“二妹……你……你醉了……嘻嘻……” 司空云姐的头摇得就像个拨浪鼓。口中仿佛塞了个热馒头。 连声道:“我没醉……没醉,我还能喝……不信你……你看!” 说完,又端起一杯茶水,仰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玉芬双眸突地一张,伸手将司空云姐手中的茶水夺了过来,随后一般脑儿倒在嘴里,茶水溢出,洒了玉芬一身。 司空云姐手指对方哈哈笑道:“桂花你看……你看……她才醉了呢……” 桂花和兰香对望了一眼,二人想笑又不敢笑。还是桂花机灵,急忙掏出手帕给玉芬擦去胸前的茶叶,回头向来云姐:“小姐,我先扶你,上床,让陈小姐睡在外屋我的床上,我今晚和兰香睡……” “不不……”司空云姐摇头道:“我要和……和大姐一起睡……一起睡……” 玉芬也眯限连声道:“嗯……对,一起睡,一起睡……” 桂花睁大眼睛道:“可是……这床这么小,怎么能睡得下两个人……” “你不用多说!”司空云姐似乎有点生气道:“就这么睡!” “对!”玉芬接道:“床小……我们也不大……对不对…… 二妹?” “嗯嗯……”司空云姐连连点头。 桂花无奈,一咬牙,和兰香一起将二人抬到床上。司空云姐和陈玉芬横靠在墙上,四只脚却搭在了床沿的外面。 桂花低声向兰香嘱咐了几句,两个丁环悄悄走到了套间的外屋。 两个丫环走后,司空云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忽明忽暗的油灯,口中喃喃道:“你怎么……总是在动?就不能像…… 我一样,停下来歇会儿……” 玉芬半垂着脑袋道:“我没动……我动不了……” 司空姣妓轻叹了一声,又道:“睡吧……睡吧,我的好姐姐“我是……好姐姐!”玉芬自语道。 司空云姐点首道:“是好姐姐……不然,林大佬怎么会喜欢你……不喜欢我……” “喜欢我?”玉芬哈哈一笑,大声道:“林大佬从未对我说过……他喜欢……喜欢我!哈哈哈……” 司空云姐轻轻摇头道:“你不用骗我……我没醉。你知道……我真的……真的恨你……你从我身边……夺走了林大佬……” 玉芬“嗯”了一声,眼睛张了好一会儿,才张开一条缝,有气无力道:“那你就……就再把他夺回去……不就行啦……” 司空云姐又晃了晃头,道:“林大佬地再不愿理我……他不理我……”说到这里,司空云姐后脑勺顶着墙,仰首“鸣鸣”抽咽起来。 桂花和兰香听到哭声,慌忙跑了进来。 桂花问道:“小姐,小姐,你怎么啦?” 司空云姐两眼睁开,望着眼前的桂花和兰香,一会儿道:“桂花、兰香,我心里……好难受……” 桂花道:“小姐,来,我扶你躺下。” 此刻,陈玉芬早已料倒在枕头上,蜷身昏睡过去。兰香抱来一个枕头,放在床的另一端,桂花将云姐扶倒在枕头上。方一躺下,司空云姐只觉天旅地转,象是顿坠深不见底的漩涡,随后便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明月中天。 “邦,邦、邦!”司空府巡夜的更夫刚刚敲过三更的梆子,随即司空家花园又恢复了沉寂。 中秋呃,是来家专门用来赏月的地方,平时极少有人光顾,偶尔,司空钦与好友会在此对月畅饮,说今叙旧。中秋呃的窗户冲南而开,为的是便于赏月。从窗户向外看去,又刚好俯瞰司空家阔堂和堂前的庭院。 此时,中秋呃内的檀木圆桌上放着一壶酒、三只酒杯。桌前围坐三人,正是欧阳朗星、宗昆和东郭思玉。这三个人是踏着三更的邦子声来到此处的。 东郭思玉面带倦意,不解地问欧阳朗星:“林兄半夜三更约我们来,难道就是为了饮酒赏月?” “我想不会是这样!”本等欧阳朗星开口,宗昆道:“林兄,今晚在会友楼不便讲的话,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欧阳朗星点首道:“宗兄,在会友楼,你听到窗外有动静,我也听到了,那人不是别人,肯定是血蜘蛛无疑!” 东郭思玉惊道:“怎么,血蜘蛛没走?那……林兄为何不会将他抓来?” 林大风道:“抓血蜘蛛并非容易,再说,如果我与宗见真这样做,便会坏了一个人的大事。” “大事?谁的大事?”宗昆问道。 “当然是胡先生。” “胡先生?这与胡先生何干?” “因为胡先生也知道血蜘蛛在外面没走。” 宗昆先是一怔,随后摇首道:“这不可能!胡先生所坐的个置,不可能听到窗外有异常动静,就是换了你我也绝不可能!” 林大风笑道:“宗兄说的不错,胡先生的耳朵也许不如你我,但他的脑子却强过你我十倍!” “哦!林兄是说胡先生猜定血蜘蛛并没有离开会友楼,而是在窗外偷听?” “正是。” “可来寨主与血蜘蛛为了双龙符;已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既然胡先生知道血蜘蛛在窗外,为何要装作不知?” 欧阳朗星道:“胡先生之所以如此,无非是想演一出欲搞放纵的戏。” “你是说,他有意想让血蜘蛛知道什么,从而落入自己的圈套?” “一点儿不错!宗兄猜想,以胡岳的聪明与谨慎,怎么可能当众说漏了嘴?” 宗昆想了片刻道:“是啊……他实际上已然说出双龙符藏在司空家祠堂……这就是说,这话其实是说给窗外的血蜘蛛听的。” “正是这样。”欧阳朗星道:“可血蜘蛛极为狡诈,不会轻易上当,因此胡先生故意只说了半截,点到为止,全当是一体失口,不但可以骗过血蜘蛛,而且还不引起众人的怀疑……” 一分静听的东郭思玉插道:“胡先生此计固然称得上老谋深算,可我认为却是多此一举!” “哦?为什么?”欧阳朗星道。 “林兄请想,假如胡先生所做的一切无非是要铲除血蜘蛛,凭当时在场的十几个高手,可以说杀死血蜘蛛易如反掌,又何必非等到现在动手?” 欧阳朗星用手轻轻一拍桌子,道:“问得好!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我是说,胡先生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的话不仅仅是说给血蜘蛛听的,还应该有第二个人!” “第二个人?”宗昆道:“司空寨主与在座的大家虽说不上患难的交情,却也彼此信任,莫非……莫非是‘长白门’的万掌门……可司空寨主与万掌门是旧交……” “可我肯定这第二个人就是万掌门。”欧阳朗星道:“万掌门极少人关,即便人关,也从未南过黄河,而这一遍,偏倔在双龙符事发的同时万松白来到江西,这不能不引起司空钦的怀疑。 会友楼设宴,一来司空寨主是尽地主之谊,二来也借此机会换一摸万松白的来意。万松白当然不会实话实说,我想连胡岳也没有摸清万松白的真实来意,因此他才不得不采用这种有些冒险的方法。一旦万松白真对双龙符无意,而司空寨主日下又不愿将此事揭穿以求助于大家,今晚的一战则必将是一场恶战!” 宗昆赞同道:“假如万松白派来的人与血蜘蛛火拼,那将是最好的结局!如果来的只是血蜘蛛,凭他用毒的手段,即便可以将他制服,恐怕‘白风帮’也要作出较大的牺牲!” 东郭思玉仍是不解道:“就算林兄的假设都对,这漫漫长夜,血蜘蛛和万松白的人也不一定非碰到一起,那胡岳的如意算盘岂不又要落空?” 欧阳朗星微微一笑,道:“这个东郭兄用不着操心,司空府警戒极为严密,无论何人,要想秘密潜人来府,只有一遍机会!三更之后,司空府的守卫要进行一遍大换班,来人必在这缝绦中潜入!” 东郭思玉抬首望望明月,道:“如果是这样,这场戏马上就要开场啦……” “嘘……”宗昆两眼盯着窗外轻声道:“我想,我们等的人已经来了!” 三人定睛朝司空家词堂望去,果然,月光下一条黑影一动不动地伏在调堂的屋顶上,片刻,那黑影三窜两跃,飘落在祠堂的前院中,身子轻捷宛如一只狸猫。 林大风轻声道:“他便是‘血蜘蛛’!” “可看不清他头发的颜色。”东郭思玉道。 “关键是他轻功的动作。”欧阳朗星道:“‘血蜘蛛’没有脚,因此他站立时从不双腿并齐,总是左腿靠前,右腿偏后。” 此刻,院中之人四下张望了片刻,然后径直朝调堂的大门走去。 突然,他似乎发觉了什么,猛然回首,就在这同时,一条细长的身影直挺挺地自天而落,像一根木棍直插在院中的青砖地上,令人奇怪的是“木棍”落地竟是没有一丝声响! 二人相距一丈,“木棍”首先开口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血蜘蛛!” 血蜘蛛见对方一眼便认出了自己,上下打量着对方,狠声道:“哼!别看你小子脸上蒙着快破布,可你这身骨头却瞒不过老夫的眼睛!黄飞浪,你来这儿作什么?” “木棍”见自己已被对方识破,喋喋一阵怪笑,伸手将蒙面的黑布撕下,道:“血蜘蛛,这话我正要问你,你怎么知道双龙符藏在这里?” “少废话!”血蜘蛛森然道:“你黄飞浪的地盘在关外,这湖西是老夫的天下!双龙符的事与你无关,你赶快走,老夫这一遍不想与你计较!” 黄飞浪闻听,仰面“嘎嘎”一笑,道:“笑话!双龙符目下是无主之物,谁有本事谁就是双龙符的主人!怎么,不想试一试?” “哦?这倒是个办法。”血蜘蛛阴阴道:“只是,若是惊动了司空府的人,你我都要落空!” “我看没这么严重。就算司空钦带人出来,又怎能奈何得你找!” “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血蜘蛛道:“今晚司空府有客人,你不知道?” “哦?但不知是谁?” “欧阳朗星、宗昆和另外几个人!” 黄飞浪沉默片刻,道:“那你说如何办?” 血蜘蛛道:“你我交手,可以不出动静!” “不出动静?”黄飞浪道:“你是说……要与我比试毒功?” 血蜘蛛一阵好笑,道:“久闻‘湖西湿柴’阴毒一绝,怎么样,你敢不敢?” 黄飞浪两眼盯着对方,没有立即回答。 “嘿嘿,你害怕啦?”血蜘蛛奸笑道。 “哼!比毒我黄某并不惧你,不过,谁都知道,血蜘蛛的姣诈胜过其师血魔,你是想……” “你多心啦!”血蜘蛛沉声道:“别忘了,你我今晚来这无非是想得到双龙符,你我若要生死较量,可以另换个地方。” 黄飞浪点首道:“也好,今晚就依了你,说吧,你我如何较量?” “很简单!”血蜘蛛右手一抬,伸出三根手指道:“你我各拿出三颗毒丸,轮流各食一粒,如果一方认输,这场较量就算结束!” “你是说胜者必须将解药给输者?” “那是当然!” “好,就这么办!谁先吃?” “当然是你!” “胡说!”黄飞浪瞪眼道:“你出的主意,当然应该你来吃这头一粒!” 血蜘蛛又道:“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们用猎物定先后!” “如何猜?” 血蜘蛛从怀中取出一粒毒丸,冲黄飞浪晃了晃,道:“现在你猜猜看,它在我哪只手上?” 黄飞浪想了想,一指对方右手,道:“在这只手上!” “嘿嘿,”血蜘蛛好笑道:“你运气不太好,看看,右手是空的!现在没话说了吧?” 其实此刻血蜘蛛两只手都是空的,可黄飞浪没想到对手会玩这一手,气得鼻子一歪,咬牙道:“好!老子先吃就先吃,拿来!” 血蜘蛛嘿嘿一笑,左手一转,亮出一粒黑枣大小的毒丸,道:“就是这粒!” 黄飞浪二话不说,将毒丸抓过来放在嘴里,头一仰,喉头突地一动,毒丸吞到肚子里。 “该你啦!”黄飞浪右手一摊,手掌上有一粒略小一些的毒丸。 “放心,老夫向来是守信之人!”血蜘蛛说着,从对方手中抓过毒丸,放在口中,头一扬,咽了下去。 此后,二人像斗鸡一般相互凝视着,目光中都充满了自信中秋呃上的欧阳朗星、宗昆和东郭思玉看到这情景,不由对望一眼,心中暗自好笑。 “林兄,你看这两个魔头谁能赢?”东郭思玉轻声问道。 欧阳朗星道:“要说用毒,这二人不相上下,但不知东郭兄看出来没有,他们俩几与其说是在斗毒,不如说是在斗诈!” 宗昆赞同道:“凭血蜘蛛的奸诈,他不可能真地吞下对手给的毒丸,我看林兄说的不错,他的确在使诈!” 东郭思玉道:“可他们俩儿明明……” “嘘……”欧阳朗星截道:“轻点儿,这二人的耳功极好,到让他们发觉。” 就在这时.血蜘蛛突然嘿嘿一阵怪笑,点首道:“看来黄飞浪不愧是黄飞浪!老夫的‘七步断魂丹’竟然丝毫不起作用,佩服!佩服!” 黄飞浪嘎嘎笑道:“血蜘蛛也果然名不虚传,黄某的‘五步穿心散’在你嘴里。或许无异于精孔,嘎嘎……” 血蜘蛛又从怀中掏出一粒黄豆大小的毒丸,阴声道:“这乃是江湖人称的‘阴阳无常索命丹’;但不知你的胃口如何?” 黄飞浪嘴角一撇,道:“哦?如此稀罕之物,黄某自然要见识见识唆!”说着,毫不在意地从血蜘蛛手中接过毒丸,放在嘴里,随后头一场…… 就在这一瞬间,血蜘蛛突然探出右掌,五指并齐,宛如一把钢刀,“嗖”地刺向黄飞浪的咽喉! 此刻二人相距仅有五尺,黄飞浪无论怎样也休想避开这突如其来的闪电一击! 然而,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 “咯”地一声,黄飞浪的身躯陡地长出七寸,本来击向他咽喉的一掌却刺中了他的前胸。 “扑!” 血蜘蛛只觉自己的右掌如戳朽木,暗自一惊,急忙撤掌,一记后飞,企图避开对手的反击! 晚了! 黄飞浪右臂突地长出几尺,一掌拍向对手的‘七坎’命穴! 血蜘蛛身子凌空急转,一记侧颓,顺势甩出二十六粒阴毒绝伦的“血头绳”!去年红花谷一战,欧阳朗星的师父“四方后士”陈子样便是遭此毒器的暗害,毒发后死在血魔东郭圣天的掌下。 “啪!扑扑!” 血蜘蛛的“七坎”命穴躲过对手的毒掌,左臂却难逃厄运! 黄飞浪的身上也中了两粒“血头蝇”! “哗哗!” 二人又同时阵地,黄飞浪将一粒“七步断魂丹”和一粒“阴阳无常索命丹”吐出,血蜘蛛也吐出了“五步穿心散”。原来这二人根本没有将毒丸咽下,而是靠内功将毒丸藏在舌尖下面,以使毒丸不致溶化。 这一切都被“中秋呃”上的三人看了个清楚。 欧阳朗星道:“看来,这便是胡先生所能期望的最佳结局啦……” 这时黄飞浪骂道:“哼!老夫早就料到你会来这手!” 血蜘蛛狰狞道:“不管你料到料不到,反正你已经中了老夫的‘血头蝇’!你完啦!” 黄飞浪咬牙报道:“咱们俩儿谁先死还不一定!你还是先看看你自己吧!” 血蜘蛛心中一凛,侧目偕月光再看自己的左臂,不由惊得魂飞天外!原来,自己的左臂已在无声无息之中开始溃烂,而且迅速朝肩头蔓延,只需片刻,便可遍布全身…… 血蜘蛛一声怪嚎,举起右掌,“咋嚓”一声,将自己的左臂活生生劈了下来! “哈哈哈……”血蜘蛛狂笑道:“黄老儿!老夫少了一支胳膊,你却丢了一条命!哈哈合……” 笑声未尽,血蜘蛛“呼”地飞身掠起,有如一团红风,转眼消失在夜幕之中。 蓦然,司空家调堂的大门“砰”地一声大敞,顿时,整个庭院被灯笼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未及离开的黄飞浪一惊,四下环顾,只见四周的屋顶上、墙后、院门口已密密麻麻地站立着一百余人,个个手持铁弓,引势待发。 “哈哈哈……”祠堂门口的石阶上传来胡岳的开怀笑声。 胡岳身旁站着身穿紫衣的司空钦。 黄飞浪咬牙道:“他娘的!老夫上了你这只老狐狸的当!” 胡岳手捋长须,悠然自得道:“更准确些,不是你‘湖西湿柴’上了当,而是派你来的那个人上了老夫的当!黄飞浪,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黄飞浪狠狠道:“姓胡的!老夫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嚼烂你的骨头!” “咯咯……” 随着一阵骨节交错之声,黄飞浪的身子陡然长出一尺,脖颈后倾,作出巨蟒扑食之势。 一旁的司空钦眉头一皱,道:“放箭!” “嗖嗖……” 一百多支狠牙铁箭狂风暴雨般泻向院中站立的黄飞浪。黄飞浪一声怪啸,身子‘略”地一声脆响,直挺挺弹射出去,飞向来家们堂的屋顶。 “轰!” 一声巨响,屋顶上的十几名弓箭手被黄飞浪一掌震飞出去,‘湖西湿柴’此刻已身中十几箭,简直像一只顾大的刺猥! “嗷……” 又是一声刺耳的长啸,黄飞浪的身子再遍弹射出去,消失在月夜中。 司空府守卫总统领魏万兴冲手下喝道:“快追!” “不必了!”胡岳左手一摆,道:“黄民笑已然中了血蜘蛛的‘血头蝇’,他活不过一个时辰!” 第 8章 Array 第 9章 Array 第 10章 Arr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