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 古玩市场赚了一把 自从感觉升迁无望后，武新章的神经无形中放松了许多，但凡酒场，每叫必到，余下的时间全部用在收集古玩上。 买进卖出，几经折腾，有时赚的钱竟比工资多出几倍，最近几年，他的胃口越来越大，逢节假日，便穿梭于各大城市的古玩市场，京城的潘家园更像他家的南屋北屋，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原指望他光宗耀祖的父亲，看到他这副德行，曾不止一次的训斥道，“玩物丧志啊！念了十几年的书，最后却成了一个玩家！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每当看到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焦急神情，武新章都是不紧不慢地安慰道，“官场难混，人人都想做官，谁来当兵？您老人家放心，做古玩生意，定能成名成才，有朝一日，等把生意做大了，我就辞职，不端这个饭碗！” “你敢！”父亲铁青着脸，转身去外屋灶旁拿扫把，眼看就打在他的身上，母亲赶忙制止。 本想安慰父亲，却惹得父亲生气，这是武新章所不愿看到的，他一改方才的语气，作出一副乖孩子的模样，连声道：“我改！我改！我要上进！要争取做官！” 官场上的处境，是父亲所不能理解的，嘴上说着“要改”的武新章，依旧我行我素地做着他古玩生意、做着他的发财梦！ 武新章是昨天、也就是周五的晚上，坐卧铺车来京的，如此安排，有他的理由，晚上坐车，不耽搁休息，还省去一笔不菲的住宿费，可谓一举两得！嗨！日子穷啊，不精打细算那还叫过日子吗？！ 下了车的武新章，匆匆赶往潘家园古玩市场，也该当他顺利，不到三个小时，带来的两件藏品，经过讨价还价，最终以理想的价格出手，仅十年前收藏的一只挂在鸟笼中给鸟喂水的白色小瓷罐，就净赚了两万多！ 另一件是一本书，虽称不上古书，算来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是当年外国传教士在中国传教时，教授教民初级英语的工具书。据他父亲讲，当年义和团拆除教堂后，曾祖父在教堂的废墟里捡的。按说这是祖上留下来的，应该用心保存，想到时下国人做旧的手段已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连上世纪花花绿绿的各省粮票、抗战时期的邮票都能做得出来，莫说一本白底黑字普通的教科书了，趁着现在能换成票子，赶紧出手，也做一回识时务的俊杰！ 由于是祖上留下来的物件，可以不计成本，成交后的五千元，可谓是纯利润。 教科书出手的刹那，带给武新章或多或少的失落感，他心里默念着：“对不住了，老老爷爷，孙儿不孝，将您当年冒着生命危险藏起来的物件，换成了能花的票子，还望您的在天之灵原谅孙子，逢年过节时，我一定到老人家的坟上多烧些纸钱！” 一旦钱拿到手，武新章不得不在内心给自己此种不孝的举动找一个解脱的理由，以期寻得一丝安慰，“当年曾祖父或许并未意识到有生命危险，更为确切的猜测，他老人家看中的是此书的另一种功能——用来擦屁股，像这种即柔软又光滑的纸片，在处理便后的最后一道手续上，总比用土块或高粱杆舒服得多。” 如此想着，武新章的心理敞亮了许多，接下来，白瓷罐出手带来的丰厚利润，更是将他的负罪感从内心彻底赶走。 当年得到这只小瓷罐，纯属偶然，想起当年取得小瓷罐的情景，必然连带地想到十年前自己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时的情景，而在武新章的心目中，他早已将自己到林业局报到、而后又神使鬼差地被弄到港南乡林管站，一待就是四年的时光作为伤痛尘封在自己的内心，平时，他不会轻易触及心灵上的这块伤疤，此次来京前，考虑再三，决定将在港南乡四年工作期间所收集到的古玩瓷器，依次出手，随着它们的出手，或许能将那段记忆一同带走吧！ 时光倒流，回到十年前武新章到林业局报到时场景！ 省林学院毕业的武新章被分配到海港县林业局，当他拿到县人事局的一纸调令时，起初有些失落，毕业后虽不奢望留在省城上班，能够留在地级市生活的幻想还是有过的，没成想，短暂的大学生活结束后，又回到四年前的原点——武新章三年的高中生活就是在海港县一中度过的！ 更令他沮丧的是，县林业局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地！ 按照调令上规定的日期，武新章准时来到林业局，在人事科办理完相关手续后，张科长领他去见当时的局长——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人！ “李局长，这位是今年分到我局的大学生，武新章同志！大学期间学的是林学，以植物检疫为主！” “这位是李局长！”张科长给双方做着介绍！ 看着面前这位面容慈祥、略显龙钟的老人，武新章感到亲切的同时，免不了有点紧张，他身体前倾，毕恭毕敬地喊了声“李局长好！” 李局长并没有让武新章坐下的意思，但说话的语气还算客气，“欢迎小武到林业局工作，今年我局分来四位大学生，看得出，你对从事林业工作的热情还是蛮高的嘛！我理解，四年大学生活非常紧张，既然报了到，就是我们局的人啦，先不忙上班，再回家休整一段时间，具体什么时间、安排在什么岗位，让张科长另行通知你！回去吧！” 武新章为之一愣！ 在其他大学上学的同学，像一些学热门专业的，金融、电力、证券，没迈出大学门就被应聘，有的甚至进了合资企业任职，到如今至少拿到人生中第一个月的薪水！ 毕业后在家已经待了俩月，每天生活在父母渴望自己上班挣钱的眼神氛围里，那种煎熬不是所有人能够体会到的！与父母的一次长谈中，彻底弄清楚因自己上学家庭背负近万元的外债后，煎熬的同时，原本非常沉重的双肩又增加了几分分量！ 报了到，而不是立刻上班，这是刚刚走出校门的武新章所不能理解的！ “报了到，就是国家的人啦，凡事要听从国家的安排！”早晨出门时父亲再三嘱咐，当时母亲站在一旁，武新章深切地感受到，母亲的脸上写满了渴望！ 父亲心中（包括武新章自己）的国家是神圣庄严的，一位林业局的局长虽然不能完全代表国家，但武新章明白，他必须服从面前这位“面带慈祥、略显龙钟的”老人！ “坚决服从组织安排！”话一出口，有点幼稚与高调，武新章忙改口道：“李局长，呐——呐——我先回去了！” 没等武新章与李局长握手言别，张科长拽了拽他的衣角，尔后，闪身走出局长办公室，他只好紧随其后悻悻向门外走去。 这就是武新章迈向工作岗位第一天的第一次经历。 时间已近中午，八月底的天气被秋老虎掌控着，阵阵热浪时不时地吹在他的脸上，但他的心却凉到了极点！ 来时，坐在客车上的武新章，还幻想着林业局的领导会安排非常隆重的场面来欢迎他，不奢望正局长出面、起码会有一位副局长领着他到各科室与未来的同事一一介绍、认识，中午会安排一场小范围的欢迎酒会，而他正好借着酒劲向局领导表述自己的决心！ 一切竟是如此简单，简单地令武新章有点恍惚，他暗自庆幸将随身带来的被褥行李寄存在车站，如果自己冒失地背着行李而来、在张科长目送下又背着行李走出林业局的大门，试想，那种场面是何等的尴尬？ 出门时，父亲一再叮嘱，“第一次与国家的人见面，要以诚相待、喝酒要适度，第一次要给同事留下一个好印象！” 难道年迈的父亲与自己有着同样的想法，单位上会以酒相待！？ 行走在大街上的武新章并未急着返回，他搭了一辆摩的，有气无力地喊着：“去啤酒厂！” 不要认为武新章在林业局没有喝到酒，他会去啤酒厂喝个够！想喝酒，满大街到处是饭馆、酒店，大可不必朝着酒厂下把，何况，十年前的武新章还没有酒瘾！（现在的武新章也没有酒瘾，除了在班上混日子外，他的瘾在古玩、瓷器、字画上！作者注） 002章 拜访高中同学 正像李局长说得“报了到就是局里的人啦！”，虽然不能及时上班，但从另一个方面说，自己十几年的寒窗苦读总算有了点眉目，从农村走向县城，比起父辈来，也算是进了一大步。上班后好好做，会有出头之日的！如此想着，武新章的心宽慰了许多。 他要将这份并不完美的喜悦找一个人与之分享，他想到了高中时的同班同学高考落榜后进入啤酒厂上班的王迎波。半年前的一次通话中得知，这小子不再开大货车，啤酒厂的栾厂长换了新的座驾，桑塔纳2000，专职司机就是王迎波，栾厂长还给他升了职，办公室副主任。这小子在电话中美滋滋地神侃了一通，说什么经常拉着栾厂长出入各种社交场合，风光的很，现在的职务是副主任，只要努力，将来一定能成为正主任、厂长，甚至能到某个局里弄个局长当当！ 武新章猜测，王迎波身边肯定没有第二人，如果栾厂长知道这小子有如此的野心，莫说给自己开车，就是安排他看大门，也未必放心，武新章早就听说过，作为企业的一把手，有两个位置必须安排自己绝对放心的人，一个是自己的专职司机，另一个是财务主管，因为企业运行的终极目的就是要赚钱，财务主管不但账目上要清楚，而且还必须有能力做出一份比真的还要真的假账，偷偷地将钱漏到自家的保险柜里，那可是纯利润！ 至于专职司机的位置，也是不能马虎的！司机就是自己的贴身小棉袄，与自己在一起的时间比与妻子待的时间还要长，无论多么私密的事，也瞒不过他！有时，厂长或者经理在外面想做些诸如馋猫偷腥的事，专职司机兴许会充当皮条客的角色！ 武新章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一个段子：话说一位蓝姓司机与一位詹姓经理出发到一座城市办业务，由当地客户作陪吃了晚饭，因为对方突发急事，接下来应该有的流程被迫取消，小蓝只好与詹经理早早地回到入住的宾馆，在酒精的作用下，詹经理身体的某部位想做运动的想法十分强烈，他想起以前来这儿时，通过另一家客户认识的一名风尘女，他在手机通讯录里顺利地找到他为该女子定义的名字，“陈根所”，詹经理将号码与地址单独记在一纸条上，“去，把此人接到这里！再运动运动，醒醒酒！”小蓝打趣地说，“经理你可真会保养身体，睡觉前还要做做运动！”说完，心照不宣地快速离开。 詹经理之所以给取这样一个名字，自有他的用意，从字面上看，完全是一位男士的名字，妻子一旦查问起来不会产生误会，而在詹经理心目中，像这样一位貌美女子，是他“尘根”最好的去处，“陈根所”亦即“尘根所”！詹经理一边自鸣得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边急切地盼着小蓝的到来。 来是来了，但对比以前，迟了近一个小时。小蓝解释道，路上堵车，所以晚了点。 过了一段时间，等着送“陈根所”的小蓝却听到隔壁詹经理的房间吵吵起来，他连声说着，“完了！完了！自己的饭碗被自己砸了！” 司机与领导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会有相同的审美观点，当小蓝找到“陈根所”时，同样被对方几近妖冶的艳丽所打动，在这之前，当着詹经理的面，他们见过，但是给他一千个胆，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可是今晚同样因为酒精的作用，小蓝产生了与詹经理同样的想法，他明白对方的身份、更知道对方需要什么，不就是钱吗！价格谈妥，在“陈根所”营业场所，提前一步，把被他称作保养身体的运动给做了。 小蓝一再叮嘱，千万不要说漏了，女子自然应允，多一个客户多一份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不成想，陈根所配合领导做完运动后，因为价钱的问题与詹经理发生了争执，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将方才与司机的“运动”之事，说了出来，陈根所说，“你作为领导，怎么还不如自己的司机大方呢！你的司机师傅可是你给出价钱的两倍！” 弱智的人是断不至于做到经理这一级的，按照这一逻辑，可以作如下推论，弱智不能做经理，詹经理是经理，所以他不是弱智，不是弱智，自然明白“陈根所”话中的含义，他不明白，自己钦定的司机、在心目中将其视为最信任的人，怎么会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做成了一顶崭新的绿帽子戴到他的头上！ 按照詹经理的逻辑，又可以得出如下结论，先与他、与“陈根所”有过运动史的运动员，（当然都是男士），都顺带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话可以这样说、理的确是这样一个理，但詹经理无法接受自己司机的行为！ 回到厂里后，詹经理以越权越位为由，调换了自己的专职司机，而摆在小蓝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留在厂里打扫厕所，二，离开此厂！至于小蓝以后的经历，因为没有了令人生乐的成分，在正史与野史中都无从查到！ 武新章想到当上领导专职司机的王迎波，他对王迎波大可放心，以他的智力不会做出如此疏漏之事，他的心思或许用在如何坐上正主任、厂长的宝座！ 武新章在自己大脑中像放电影一样重新放了这个段子，的确非常好笑！他又想起半年前与王迎波的那次通话，想起王迎波最后撂下的一句话，“有机会到厂里来找我，我会用特制的啤酒来款待你，保证让你喝个够。” 王迎波总是那么乐观，高考落榜对他没有丝毫打击，作为好友，武新章曾不止一次地劝他复读，依他的实力，明年一定能够考一所理想的大学，而王迎波不屑地说，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我要到厂里上班，架不住王迎波的软磨硬泡，王迎波不到五十岁的父亲就提前办理了退休手续，王迎波顺理成章地成了啤酒厂的一名正式职工。 003章 见到老同学 对啤酒没有研究的武新章，对于王迎波说的招待用酒并没有很大的诱惑力，青岛、雪花等国内知名品牌的啤酒他都品尝过，说白了，还不都是一股泔水味，难道你一个县级啤酒厂造出的啤酒有鲜、奇的味道？！况且，决定啤酒品质好坏的关键因素是水，海港县本身就是一个临海县，地下十米处的水是咸的，不夸张地说，一吨地下水就能晒出两公斤的食盐，一个既无山又无泉的临海啤酒厂能造出什么上乘的啤酒？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当时身在林学院、身在省城的武新章当然会对王迎波的话持鄙夷的态度，如今不同了，他回到了原点，况且，整个上午从踏进林业局大门到走出来，在未来的单位上竟没有混上一杯水喝，口渴难耐的武新章此时急切想见到王迎波的心情，不仅仅要与王迎波分享自己的即将上班的喜悦，对他具有诱惑力的是半年前王迎波许诺的内招啤酒！ 大脑里放着电影、想着内招啤酒，不觉来到啤酒厂大门，看大门的还是那位中年人，虽然身上穿了统一的保安服装，不过看上去比两年前老了许多，武新章对他的印象还是极其深刻的，两年前来找王迎波时，他曾以安全、卫生为由，百般刁难过他！ 武新章下了摩的，为了顺利找到老同学，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努力将表情做成笑容状，细声问道：“大叔，我找王主任，王迎波！” 中年人上下打量一番，方才还紧绷的脸竟像见了水的生石灰，霎时舒展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十分谦恭，“我们认识，你是王主任的同学，只要看到最好的那辆轿车停放办公室前，就说明王主任在厂里！快进去吧，你的老同学如今生了官，在内餐厅招待客人呢！你来的正是时候！” 武新章给摩的师傅结清车费，转身向厂里走去，看门的中年人依然热情地招呼道，“要不，我带你去找！” “不用！不烦劳你！你忙你的！” 武新章当然明白为何与看门人两次见面，却受到截然不同的接待，随机在内心生出一丝鄙夷，“不就是一个办公室主任吗！还是一个副职，值得你献出如此一副模样！” 武新章不明白，受到冷落，会使人心生反感，热情过度，依旧使人不悦！ 他向看门人摆摆手，客气道：“能找到！你忙你的！”仿佛间，看门人的臀部生出一根长长地尾巴，在极力地摆动着！ 一股淡淡的悲哀袭上武新章的心头！“所有的表象下面也暗含了生存法则吗？”如此想着，不觉来到轿车的旁边！ 武新章沿办公室前的台阶走了一个来回，各间办公室都上了锁，自然没有发现一个人。 几经询问，得知王迎波确实在啤酒厂内部餐厅陪前来指导工作的领导用餐。 相对于办公室前的冷清，此时的内部餐厅要热闹许多。 餐厅前宽敞的空场上，整齐停放着四辆豪华轿车，从厅内传出的欢声笑语中可以判断出，饭菜很可口、美酒很香甜、心情很舒畅！ 武新章以前在此吃过饭。 他径直来到大厅，惊奇地发现，大厅内显得有些空荡，餐桌上散落有馒头碎屑、以及缓慢流动的油腻的汤汁。 大厅的东南角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三五人正埋头用餐，武新章这张新面孔的出现，使他们原本冷漠的脸上起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武新章走上前，谦声问道：“师傅，吃饭呐，请问见过王迎波吗？我是他的同学——！” 一位面朝西就坐的年轻人迅速将口中的饭菜咽下，“你是找王主任，他在那边的雅间，”随机用手中的筷子向西北方向指了指！ 坐在青年人对面的一位中年人疑惑地问道：“你不是检查团的？王主任正陪领导吃饭呢！” “我是他同学！” 武新章道声“谢谢”，转身向被称作雅间的方向走去，隐约听到身后的议论声，“又是一位来蹭饭的，眼看就要结束了，还来人，我看啤酒厂早晚会被这帮人吃垮喝瘫！” 武新章的后背衣服里像是被人塞了一个雪球，凉飕飕的，对方将自己看成混吃混喝的混混，刚进厅时，难怪他们用哪种眼神来看自己！ 以前，武新章随同王迎波拿着饭票来用餐时，并未留意餐厅的布局，无从知晓餐厅内还有雅间，他重新审视整个大厅，大厅的东半部由玻璃窗分成两部分，前面部分是工人用餐的地方，玻璃窗的里面是大厨们的工作间，几位重量级的师傅正埋头吃饭，西北角的两个灶台冒着熊熊的火焰！ 武新章明白，这就是俗称的小灶，是特权的象征，这火焰是为领导而燃、旁边挥汗如雨的师傅在为领导而忙！ 武新章为自己的同学能够吃到由小灶加工出的美味而自豪！ 透过小窗口不断传出喷香的菜肴、统一服装且面容姣好的少女穿梭于小灶与雅间之间！ 武新章走近一位，低声问道：“王迎波在哪雅间？麻烦你传个话、就说老同学找他！” “你找王主任！？稍等！” 服务员身轻如燕般地闪进标着“清泉厅”的雅间，随着门的开启，里面传出更为清晰地劝酒声，“李主任，这可是我们厂开发的新产品，外出学习的技术人员回来后酿出的第一批具有德国风味的啤酒，即将上市，你有口福，尝了先！” 劝酒人的声音非常熟悉，但因为带了几分醉意，武新章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老同学王迎波，被称作李主任的人，吐字更加含混不清，支支吾吾地说道：“好！不只是我有口福，今天来的所有客人都有口福，既然尝了先，索性喝个一醉方休，来！一起干杯！——”接下来是一阵酒杯相碰的劈啪声，服务员熟练地将门关上！ 武新章紧盯着被关上的门！ 待门重新打开时，像是被屋内的巨大声波推出来的，从里面飘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王迎波，已经有些醉意的他，眯起双眼左右搜寻着，紧跟其后的服务员再次将门关上！ 武新章上前紧走几步，“迎波！老同学！是我！” “新章！”俩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004章 老同学有了新变化 站立不稳的王迎波努力使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腾出的右手用力拍打着武新章的肩膀，“毕业回来有些日子啦，为何不早来找我玩！你早来一个小时，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仅次于主、副宾的位置，今天的清泉厅，我是主陪！”王迎波手指最东边的雅间说：“今天来的客人多，栾厂长在麦芽厅担任主陪，刘副厂长在银燕厅担任主陪！” 武新章疑惑，几个厅的名字为何听起来如此耳熟，仔细想来，诸如清泉、山泉、麦芽——，在啤酒的包装说明上见过，指的是酿造啤酒的原料，以此推理，西边几个雅间的命名，诸如银燕厅、奥林厅、扬帆厅——，依据的是啤酒厂历年来推出的啤酒品牌。 武新章不免感到有些滑稽，啤酒厂领导的敬业精神实在是令人佩服，用餐与生产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佩服！佩服！但不知，他们醉酒之后，会不会将原料的的比例弄错，所谓的清泉水放多了，麦芽放少了，灌装到瓶里后，仍可称得上饮品，一旦比例颠倒，清泉水放少了、麦芽放多，盛到瓶里后，就不是饮品而可当饭吃了！ 武新章为自己有如此荒诞的想法，内心生出阵阵的窃喜！ 王迎波在武新章的耳旁嘀咕了几句，尔后，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找准一只递给武新章，嘱咐道：“先委屈你到宿舍等会儿，还是以前住过的那间，客人一走，我就安排招待你的饭菜，让你品尝一下我们厂的新产品，希望你这位刚从省城回来的大学生给我们提出宝贵的意见！” 没容武新章回话，王迎波在他的肩头用力推了推，闪身回到清泉厅！ 武新章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带着餐厅内留在身上的菜香与酒香，走出餐厅的门，向着记忆中王迎波的宿舍走去！ 王迎波住在啤酒厂生活区的单身宿舍内。 武新章清楚地记得与王迎波住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张姓的年轻人，也是一位货车司机。 现在，当武新章再次打开门时，几十平米的房间里只剩下一张床，张司机的床位被一张八成新的桌子所代替，桌子上摆了许多书，房间不大，各种生活用品被主人井然有序地安排在合理的位置，桌上众多的书，更是将主人映托出浓浓的书生气！ 洗了一把脸，口渴难耐的武新章快速喝了两杯净化水后，心神稳定了许多，使得他有心情观察桌上究竟摆放的是哪方面的书！ 前几次来时，在此见过诸如《全国交通地图》、《最新中国公路地图》，都是司机专用的工具书，还有王迎波爱看的金庸、古龙的武侠书，如今，地图书、武侠书全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整套的“工商管理学”电大教材，还有《教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经理》、《教你如何成为一名——》、《中国人的处世艺术》等等，可谓五花八门、一应俱全，令武新章最感兴趣的是一本名为《披荆斩棘仕途路》，书的作者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从书的质地、字体的排版印刷来看，一眼就看出是市面上流行的盗版书，但是，从此书被摆在桌子正中位置以及因为多次浏览而留在书上的痕迹可以判断出，如今的王迎波不仅是在读这本书、而是极其用心地在研究书中所阐述的观点！ 仅凭这本书，武新章深切地感受到如今的王迎波已不是几年前刚走出高中校门的那位懵懂青年，从一开始时的货车司机、到厂长的小车司机、再到现在的办公室副主任，王迎波的思想一定有了质的飞跃，他对自己的未来更为确切地说，他对仕途的渴望，从眼前的这本书上可窥见一般，从今天中午王迎波担当清泉厅的主陪、如此小的细节来说，他在仕途路上的身体力行已经取得了一定得效果！ 对比了王迎波，身为大学生的武新章内心生出了几分落伍与惆怅，回想大学四年，为了提高自身的管理与领导才能，大二那年，他使出浑身解数如愿以偿挤进了学生会，在一个并不显眼的学生会干事位置上一干就是三年，到头来，既没能入党、又没能争取来分配到理想单位的名额，自己的工作去向依旧要回到自己的原籍由当地的人事部门安排，这意味着，以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一切还需从头再来，在大学谈了两年的对象也同他分了手！ 走出校门的武新章方才明白，大学毕业并不意味着学业有成，没有归宿感的他犹如置身丐帮成了一名沿街乞讨者！ 意识到担当学生会干事期间所付出的努力竟然对自己的毕业分配没有丝毫帮助时，他悔不该当初耗费心力与财力挤进学生会，想起自己深爱着的恋人明白不能分在一起时毅然决然地提出分手时的那份漠然神情，使武新章更加懊悔、自己在感情方面的过于认真！他天性中的那份自信与幼稚，使他忘记了入校后学兄、学姐嘱咐过的话，比翼双飞的鸟儿，大难来临各自飞，而校园中的恋人，毕业来临顾自飞！ 回家等待分配的这段日子里，武新章沮丧的心情并未在父母面前流露，在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思想波动后，他告诫自己要面对现实，只有勇敢面对新生活的开始、只有不懈的努力，才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话虽如此说，武新章的内心依旧一片茫然，直到此时，看到自己当年的同窗知己、直到走进这间屋、以及屋内的氛围带给他的启示，武新章茫然、纠结的心情似乎找到了突破口！ “新章！开门！看我给你拿来什么好吃的美味？！”—— 请各位亲友欣赏下一章：“道破玄机！” 005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门是半掩着的，没等武新章走到近前，随着王迎波皮鞋尖的轻轻发力，门扇十分轻松地闪向一侧！“新章，快将桌上的扔到床上，我从餐厅要了几个菜，今天来的客人特别多，客人一走，服务员再收拾好一件雅间需要很长时间，只好在宿舍招待你！” 武新章一边整理桌上的书一边答道：“迎波，怎么变得客气起来？你我是谁跟谁？！我们又不是没在此吃过饭！喝个酒！” “倒也是！在宿舍内喝酒有特殊的滋味、随意、亲切！被褥下面有报纸，多铺几张，吃完一扔、省的收拾！” 在被褥与床板之间果然铺有薄薄的一层报纸，武新章熟练地将报纸摊在桌上，又帮着王迎波将手中的盛有菜肴的方便袋摆放好！ “你已经吃过饭，我自己有一两个菜就够了，要如此多岂不是浪费！？” “老同学，你可是贵客，要不是今天中午你晚来一步，说什么我也要安排你在内部餐厅或外面的酒馆搓一顿，今天你住下，明天再安排！不过，今天你也不能闲着，我已经吩咐她们将我们厂生产的各种风味的啤酒每样送几斤来，我向你保证，今天领导能够尝到的、一样不少的让你喝个够！” 话音刚落，在餐厅见过的两位服务员一前一后进了屋，将四只盛满啤酒的塑料桶放在桌子上面的空位上，武新章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足有二十多斤，武新章本想调侃几句，说：“迎波，要这嘛多酒，你是想饮驴呐！”碍于面前的两位女子、加之考虑所有的酒将被自己消灭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当着外人的面，武新章很想说出一句冠冕堂皇的话，想到方才在林业局报到时受的近似冷落的那一幕，对比了眼前王迎波盛情的款待，激动之余，竟然没有找出合适的话语，只是在内心感慨道：“除了父母兄弟之间的亲情，所谓人之常情、世间真情，还是要数同学之情是最真挚啊！” 迈步出门的服务员回头问道，她们的一举一动在武新章看来，显得异常彬彬有礼，“王主任，还需要什么？” “去吧！有事我会给你们的王班长打电话！” 望着渐行渐远的俩个倩影，武新章低声说道：“迎波，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如此张扬、如此规格的招待老同学，影响不好吧！” 王迎波随手关上门，虽然有些醉意，但听得出语气中透出几分轻松，“这有什么！人就应该此一时、彼一时，我总不能像几年前一样拿火腿肠、水果罐头、瓶装啤酒来接待你吧！？再说，我是对你拉下大话的！因为你的到来，我特意向厂长请了假，厂长们都陪领导们出去午休了，下午我值班，我说了算！” 言语中透出武新章未曾见识过的几分自信，但他没好意思详细问王迎波话中的“此一时、彼一时！”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王迎波一边从靠近北墙的橱柜里取出一次性的筷子和纸杯，一边询问着武新章的近况，当听到武新章今天是来林业局报到尔后找他时，他有点醉意的脸上霎时被诧异的神情所代替，像是自语又像是对武新章说：“哦！竟有这样的事！？不合常理吧？！要说按社会的发展和教育水平的提高，迟早会有一部分大学生无法就业的哪一天，可按当前海港县整个人才布局看，一个电大的毕业生还有被提干、重用的可能，更莫说像你这样正牌大学培育出的高材生了，这里面必有蹊跷！不会将你分到下面的林管站吧？” 见自己的一番话引得武新章吃惊的样子，王迎波忙改口道：“先不说这些，报了到就是国家的正式干部，理应庆贺！先喝酒，至于林业局的具体安排，待我清醒后帮你把把脉、理理头绪，老习惯，见面三杯酒！干了再说！” 看到王迎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武新章断定他有不便说出的话，起码现在的情形下，他还不想道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武新章本可以趁着他酒精发作之际，将王迎波咽下一半的话语问个清楚，但他没有如此做！他明白，王迎波如此的表现自有他的道理，作为同窗好友，迎波一定会毫不保留地将先于自己在社会上学到的、认知到的经验告知自己，已经酒醉的迎波出于礼貌还舍命陪君子地接待自己，可见，王迎波对昔日的同学之情还是十分看重的！ 现在不是急于问清迎波话语中暗含了些什么的时候，最要紧的是劝其休息、醒酒！ 武新章如此想着！ “迎波，你我之间不必拘泥于酒场上的礼节，去，上床休息！” “不！家乡的风俗还是要讲的！” 坳不过王迎波的盛情，武新章只好拿过两只纸杯，将塑料桶的啤酒快速倒上，人在故意时、自然速度快，啤酒沫自然多了许多，如此一来·倒出的液体很少！ “好！只干三杯！”不知武新章何来的勇气？ “说好了，三杯后，你去休息！”边说边劝！ 武新章无法预知王迎波陪领导喝了多少酒，但眼前的他、头刚着枕头，方才那股兴奋劲霎时消失！ 对于王迎波的呼噜声，武新章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他重新回到桌旁，自斟自饮，细细品尝着不同风味的啤酒所带给他心情的愉悦，与此同时，他在内心细细回味着王迎波方才说出的哪句话，“不会将你分到乡镇吧！？” 武新章内心自问，“难道王迎波有先见之明！？” 武新章曾耳闻过一些本科生被分配到基层工作的的先例，但弄不清海港县林业局在乡镇是否设有林管站，即使没有直属的林管站，在乡镇一级也有类似的植保站、农技站，如果真的被下派到乡镇工作，环境艰苦且不说，自己想在仕途上有所发展，一定不会一帆风顺，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诸如升迁、提拔的美差，还不是被在局里工作的同事优先捞去！ 如此想着，武新章竟失去了品尝美酒的兴趣，只是呆呆地望着纸杯中泛出的小气沫！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王迎波的鼾声嘎然而止，只见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失陪了！不好意思！哎！？怎么不喝了？是不是没人陪就喝不上劲？” 望着王迎波精神焕发的样子，武新章不得不佩服迎波醒酒的速度，“不愧是久经酒场的人士，只休息了半小时就像换了一个人！” “你真行！没成想你现在有如此高的海量！我是自叹不如，不是没人陪就喝不上劲，我是在回味你刚才说的那句话！难道我真有下到乡镇的可能？为何你会有如此的想法？难道如今的林业局真的是人满为患！？人才济济？堂堂的正牌本科生也要被分到基层工作？迎波，你的话给我一种惊醒梦中人的感觉！” 006章 谁让你借酒浇愁 相对于武新章的懵懂，作为同龄人、作为知己同学的王迎波多了几分成熟与自信，王迎波不无严肃的说：“说自己是梦中人一点也不为过，毕竟你还没有踏入社会，老同学，社会不同于学校，不是我不谦虚，你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记住，只有尽快融入现实社会中，才不会被社会所边缘化！真才实学只是一个方面。进入社会，丰富的社会经验、广泛的人脉关系，有时要超过一张本科、博士后文凭！”王迎波揉了揉眼继续说道：“就海港县目前的人才市场看，你们这些拥有文凭的学生还算得上带香味的饽饽，但是，我敢断言，随着全国各高校的扩招和一些中专、专科学校的升格，未来所谓的本科生会越来越多，用不了几年时间，大学生就业难将会成为一个全社会的问题，对比了将来，你应该庆幸你赶上了好时候，能够到林业局报到，说明在县人事局的档案库里，有你的编制，也就是说，你现在拥有了你我以前梦寐以求的铁饭碗，你的工资会由县财政局统一拨发，你是名符其实吃皇粮的人！不像我们企业，一旦市场不景气就有乞讨的危险！” “迎波，如此说来，我是生当逢时？” “对！生当逢时！” 王迎波话锋一转，接着说，“报了到而不及时上班，以我的经验，你们局长肯定有为难之处，或者说有他自己的小算盘，你要有心理准备！” 武新章猛然起身，又沮丧地坐下，无奈地说：“真有这样复杂！这可如何是好！若下到乡镇工作，会有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比如提拔、升迁的问题，我已是二十好几岁的人啦，长时间在乡镇工作，女朋友的问题如何落实？还记得高中时教我们语文的张老师说过的话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在基层工作，哪来的颜如玉、哪来的黄金屋！？” “以前在我面前炫耀过的那位红颜知己吹了！？”王迎波紧问道。 “吹啦！”武新章沮丧地答，“没想到相处了两年多，只因为暂时不能分到一起，就吹啦！” 王迎波的言语中颇有几分城府，“现在的女孩子实际得很，社会与学校不同，学校中相处二、三年，到社会上后，一场舞会、一次宴会，兴许会将看似牢固的感情彻底动摇，世上成双成对的男女，并非都是一见钟情、并非心心相映、并非有过所谓的誓言就走到了一起，现在的人功利得很！” 武新章轻声叹息，“还没有走出校门，只是隔着校门向社会上瞄了几眼，整个的人就实际了许多！吹了！想起分手的那一刻，适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义无反顾、什么叫情无所牵！”武新章微微低下头，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如此说来，武兄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王迎波关切地问。 “谈不上好过，简直是糟糕透顶！有时我在想，正因为井底之蛙每天面对的是头顶之上的那一小片天空，见得少，就不会有太多的奢望，没有奢望，自然没有太多的烦恼！对比了自己，十年寒窗、四年省城大学求学，原指望通过自身的努力跳出黄土垒砌之门、通过自身的努力，脱离盐碱之地，没成想，四年后又回到了原点，照你说的，还不一定是最终的目的地，有可能下滑到乡镇，搁谁身上，谁会高兴？！在家的这些天，每天面对父母渴望的眼神，有如坐针毡的感觉，原因是他们对自己的期望值太高，不但将改变家庭现状的厚望寄托在你的身上，还巴不得你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位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很快给他们生出一个大胖孙子！唉！在家的日子不好过啊！”武新章向纸杯中添了一些啤酒，端起杯一饮而尽！ “武兄，我可是好心让你品尝我厂的新产品，不是让你借酒浇愁！” 武新章抬起头望着迎波，“迎波，或许你有先见之明，正因为你的先见之明，令我有愁更愁的感觉，方才进屋时，看到桌上摆了许多的书，涉及面很广，但不知你从这些书中悟出些什么？看能否给我帮上忙？”武新章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提起书，感触还真不少，待我到办公室走一趟安排好下午的工作，顺便问问你们林业局如何安排新来的人员，能否打听一些对你有用的信息，告诉你，给林业局李局长开车的小伙子叫明海江，我俩关系还可以，恰巧前几天他求我帮忙，只是因为难度较大，我没有答应他，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我求他，为了你，只好答应他的请求！武兄，你权且在此借酒浇愁，兴许我们厂的好酒能洗去你肠中的愁滋味呢！待会向家中打个电话，就说住在我这儿，省的家中老人牵挂，晚上我会有长篇大论与你谈，让你见识见识如今的王迎波已非昔日的王迎波啦！”王迎波在武新章的肩头轻轻拍打着，“慢慢用！不用急，在我回来前，把桌上的酒全干了！等我的好消息！”说完转身向屋外走去，“不用关门，进点阳光，会温暖到你的心！”话语中充满了诗意。随机在门口的自来水旁，洗了把脸，迈开大步朝着办公室方向走去。 直到下午下班时间，王迎波才风风火火地返回宿舍，人未站稳，焦急地说道：“武兄，你要有心里准备，我打听到一些对你极为不利的信息！” 整个下午自斟自饮的武新章已经有些醉意，闻听此言，霍然起身，极力想瞪圆朦胧的眼睛，“快说，什么消息？” “不要激动！坐下！”王迎波随手将武新章摁回到座位上！ 王迎波瞅了一眼桌上盛放啤酒的塑料桶，每只桶中都少了一部分，大致估算，武新章一人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共喝去了十几斤。 “新章，你的酒量大有长进啊！桌上的这点酒，对于我来说是小菜一碟，毕竟我们身处啤酒厂、可谓每天泡在酒里！你就不同了，对于一位刚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在几个小时内喝下十斤啤酒而无醉意，好酒量！” “你说通过局长司机的关系可以帮我，心情放松就喝高了，没有达到你的要求，将桌上所有的酒都干了！惭愧！” 007章 带回坏消息 “瞧你文质彬彬的样子，都喝了的话，早就溜到桌下面了！说真的，没想到你会有如此大的酒量，如今的官场之上，需要的是即有酒量又有胆量的人，照此练下去，用不了几年，林业局局长的位置非你莫属！不过，你今天的酒量，并非因为我随意说出的哪句话，我感觉，你是把啤酒当水喝下去的！莫非上午去林业局报到没有混上一杯水？” 在林业局急匆匆的一幕像抢时间的广告一样在武新章的脑海中急速地闪了一遍！“没有！你猜得对，到单位报到，竟没有混上一杯水！我在想，今年林学院毕业的学生中我是唯一遇到此种情形的人吧？”借着酒劲，武新章道，“早上出门时，还幻想着林业局会有欢迎仪式，没想到凉水也没有混上一滴！迎波，单位上的人根本没把我当根葱看待！在他们心目中，这样的葱都不是！还谈什么局长的位置！”武新章晃动着身体，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在王迎波面前比划着！ “新章，报到后，没有安排及时上班，不只是你自己，今年，通过人事局分到林业局的大学生共计四人，还有一位转业军人，据明海江说！” “你见到明海江啦？” “见到了，所谓的坏消息就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有关我的，快说！” 武新章再次从座位上站起，“坐下，又要激动！”王迎波用力将武新章按下，言道：“转业军人是城镇户口，按照国家政策，退役后由民政局统一安排，接收单位必须无条件接收并妥善安置！林业局林政科执法队的司机在几个月前上路执法时，与被检查者发生冲突，被对方打成残废，转业军人在部队上开过车，司机的空缺正好由他顶上，上午报的到，下午就拉着执法大队的人员到路上设卡执行什么检疫去啦！” “统称植物检疫，对于林政部门来说，称林木检疫、苗木检疫，在大学时，我学的就是这个专业，近几年来，国内发现很多外来物种，像号称‘松树癌症’的松材线虫、臭名昭著的德国小蠊——，由于其独特的遗传基因，暂时还没有天敌！因此，植物检疫这项工作非常重要！”谈到自己的专业，武新章的话立刻多了起来，言语中充满着忧国忧民的忧患意识。 “新章，并非向你身上泼凉水，也不是有意伤你的自尊，既然已经从学校走到社会大舞台，首先要明白一件事，仅凭一张文凭是不能做为立身之本的！所学专业只是一个方面，学了并不一定能派上用场，用上了当然是好事，能够发挥自己的一技之长，但是，能否用上，并非由个人意愿所定！海港县身处盐碱之地，不像东北有大片的森林供你们学林学的检疫！据明海江说，执法大队是一份美差，他们以上路执法为主，主要拦截、检查运输树种、苗木的车辆，说白了，以收费、罚款为目的，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年初，局里会给他们定下全年的任务——即罚款额度，罚得多、年终分成就多！因此，全局上下，眼睛死死盯住这个位置的大有人在！你初出茅庐，心地暂时算得上纯洁，对社会上的一些现象远未有达到见怪不怪的境界，总之，以你的条件，是无缘这份美差的！劝你莫要有非分之想！”王新波煞有介事地说道。 “老同学，我可没有求你，通过明什么江，进到执法大队的想法，我关心的是一份稳定的工作、担心的是不要下滑到乡镇上班！懂吗！”说话的同时，武新章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涨的有点紫红！ “听我慢慢解释，从明海江那里得知，今年分到林业局包括你在内的四名应届大学生，必须有一位到乡镇工作，具体谁去，这些天来，作为局一把手的李局长也是左右为难，这也是为何报到后不及时安排上班的原因！新章，恕我直言，是你背运、还是好事多磨？总之，以四人的社会关系、家庭背景、经济实力做比较，无论哪一方面，你是最没有竞争力的一位！说白了，你是去乡镇工作的最合适的人选！” “这就是你急匆匆回来带给我的好消息？”武新章挣脱王迎波按在肩头的手，猛的站了起来！ “算是坏消息吧！你要有心理准备！”王迎波有意转换话题，“新章，在屋里闷了一下午啦，到外面透透新鲜空气！边走边聊！走吧！”拉起武新章的手向屋外走去。同时从腰间掏出手机，简短地吩咐几句，大概意思是让餐厅派人来收拾房间。 武新章已无心解析王迎波生活细微之处发生的变化以及身为办公室副主任应不应当拥有如此的特权！他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细细品味着王迎波所谓的社会关系、所谓的家庭背景、经济实力！ 提到家庭背景，自己来自农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到了自己这代，凭借自己的努力，力图改变家族赋予自己农民的身份！几千年前，孔老夫子将人简单地分成两种——劳心者与劳力者，目前来说，自己正在按着老夫子替后人设定的目标做着努力，从劳力者向劳心者过渡。没听说拥有农村的家庭背景，会影响到未来的分配与就业！现在，不同于解放初期，将人人为地划分成地主、富农、贫农，以个人所拥有的“成分”决定命运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是处在注重个人能力的时代，社会赋予每个人同等的竞争机会，就看你如何把握、如何努力！从劳力者变成劳心者，这种角色上的转换难道还要受制于农村、农民的家庭背景？！一位土生土长的农村娃，谈何社会关系？一个指望自己改变经济状况的家庭，谈何经济实力？ 按照迎波的逻辑，他所列出的三个条件决定了四位毕业生未来的命运，难道其他三位来自官宦之家、出自富贵之门？ 武新章内心与王迎波的逻辑纠结着，几分钟后，俩人来到大门口。 008章 什么人称得上聪明 对于啤酒厂周围的环境，广义地说，对于县城的每条道路、每个单位所处的位置，武新章是十分熟悉的！毕竟在这个小小的县城学习、生活了三年！ 厂门口东西公路的行人道上，有晚饭后散步的行人，王迎波用征询的语气道：“还是向南走吧！？环境幽静，适合谈话！” 武新章犹豫一番，指着正西的方向，“朝这个方向走，到母校附近看看，重温一下寒窗苦读的情景，兴许能遇上出来散步的老师呢！不瞒你说，大学几年，感到孤独寂寞时，会不自觉地想起高中的那段生活、想起教过我们的老师，真想他们！” 王迎波用异样的眼光望了望武新章，“不会吧？！像我们这个年龄，怎会有怀旧的感觉？就你来说，顺利考上大学，可谓春风得意，常言道，春风得意，不用扬鞭自奋蹄！怎会有闲暇、静下心来回忆过去呢？” “真若有春风，怎会将我从省城吹到面前的县城？照你的逻辑，极有可能被吹到乡下、吹回老家！我武新章何来的得意？奋蹄的力量又来自何处？”武新章苦笑着说。 “我可与你不一样，毕业后，我总是绕开校门走，倒不是因为见到老师难为情，总之，说不出什么心情，至于怀旧、回忆，凡此种种，不会与我沾上边，现在，每天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在学校时，如果有这种干劲，我想我是有能力与你一样进入大学之门！” “当年，只是因为临场发挥的不尽如人意，要论大脑反应快，全班谁能比得上你？” “又拍马屁，当心我用蹄子踢你！”王迎波笑言道。 “迎波，我倒是感觉你才是真正的春风得意、奋蹄疾！你给自己定下了什么目标？说说看！” “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你执意朝学校方向走，是不是急于见到我们的语文老师，向他质问，四年大学生活已经结束，为何没有见到黄金屋、见到颜如玉的小女子？”王迎波试图用调侃的方式将谈话的气氛推向轻松的境地。 “要不，你陪我去！”做为同窗挚友，武新章理解迎波的良苦用心。 几句戏言，武新章郁闷的心情舒缓了许多，俩人并排走着，不时对路两旁几年内发生的变化发表一些看法，有关武新章的未来和他所面临的困境，王迎波心急如焚，他必须将从明海江哪里得来的消息如实地告诉他。 “新章，还记得上高二时，从五班转学到外省的陈向伸吗？” “说的是那对双胞胎吧！？记的，只是至今无法分清谁是兄、谁是弟！” “记得当时为何转学吗？为何只转走了一个？” “据说是因为远在老家的伯父膝下无子，是他爸爸的意思，强行将其亲生的儿子过继给自己的兄长，听说，陈向伸的妈妈为此还闹过离婚！？ “鬼才相信，这是他转学的理由！” “难道不是！” “不是！恐怕全校师生包括校长在内都被他们父子善意的谎言所蒙蔽！新章，我问你，什么叫聪明？我认为，聪明的定义是：不显山、不露水，将要做的事情、将要走的路提前三、五年做好、铺垫好！” “我发现你的话语中暗含了些什么，只是过于深奥，无法理解！” “都说双胞胎的智力相当，没成想，哥哥陈向延出奇的聪明，而弟弟陈向伸绝顶的愚笨，而针对兄弟俩的实际情况，他们的爸爸，当时身为县教育局局长的陈专吉有其应对的策略！没想到吧，当年那个全级倒数十几名的陈向伸，现在以林学院大学生的身份重新回到这里，并且以强势之态站在你的面前，到县林业局报到的四名学生中，就有他！陈向伸！一个当年只能有希望考取中专学校的人，如今却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大学生，是因为转学就转成聪明之人吗？不是！是他们父子的仁慈之举感动了上天，上天赐予他灵感？不是！” “难道是为了高考而移的民！？” “对！就是高考移民！” 此时的王迎波异常的平静，“谁会想到呢？当年，原本高考无望的陈向伸，通过移民的方式，移民到教育水平较为落后的H省，H省的高考录取分数线远远低于我们本地，据说，陈向伸考取的分数在我们省时，也仅仅有资格进入一所中专学校，经过移民的变通，堂而皇之地被H省的林学院录取，你俩学的是同一个专业——林学！” “奥！是吗？”武新章欣然、有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当年，陈向伸打着做伯父义子的幌子，将学籍转到H省，读完四年大学，陈专吉动用各种社会关系将陈向伸的档案调回到我市，参加本年度应届大学生的分配，如此一来，原本通过高考，依据优胜劣汰的法则，优等生与差生将分属于社会的不同阶层，而此种游戏规则对于陈向伸来说，没能发挥任何作用，‘高考移民’一词，被大众所熟知不过近几年的事，但是，四年前的陈专吉们，为了子女的未来先于常人付诸了行动！新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什么是超前意识？” “这种超前意识在大学里是学不到的！记得当年许多同学曾为陈向伸有如此的孝心所感动，原来另有所图，谁叫我们是凡人呢？一些事情等我们回过神来，黄瓜菜也凉了！”武新章双手摊开，作出一副无奈状。 “此次将陈向伸的档案调回，陈专吉的理由更加冠冕堂皇，为了本地的发展，不惜大义灭亲，给本市引进了急需的人才！狗屁人才，现在的林业局人满为患，根本不缺学林学的学生！”王迎波感觉此话不妥，忙改口道，“哦！狗屁人才中，不包括你！”王迎波借着昏暗的路灯光，望了一眼武新章，接着说：“七年前，我们进入县一中时，都处在一个水平线上，七年后的今天，你与陈向伸又并排站在一起，而他大有高你一头的架势，原因很简单，他手中的大学毕业证，要比你响亮得多！再有，要论社会关系与经济实力，他处于优势，你处于劣势，如果在你与陈向伸俩人中做一下取舍，你认为谁有可能被分到乡镇工作？” 听着王迎波近似抽丝剥茧的分析，武新章的头立时大了许！感到震惊的同时，又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话，有心反驳几句，内心却没有足够的底气支撑他想说而没有说出的话！ 沉默了一会儿，武新章道：“陈氏父子聪明的举动给你‘聪明的理论’做了有力的佐证，还连带地提醒了我，这也是你的聪明之处！” “有关陈向伸的信息，是从明海江哪里打听来的吧？还是你想得周到，上午在林业局，怎么忘记问办公室主任，今年共计分来几名大学生！” “即使问了，也只会问出一点皮毛的东西，试想，张主任会翔实地告诉你！据说，你们的分配函是同时下发到局里的，你是最后一位得到的通知，距离第一位也就是陈向伸拿到通知，其间相距近二十天，之所以如此做，完全是一把手李局长的主意！新章，听说过以人设岗、因人扩编吗？” 武新章再次双手摊开，一副无奈状，“社会上的事，知道的很少！你还是快说吧！” “半年前，林业局就张罗着增设园林科、扩充编制，批复的文件刚刚下发不久，新进分来的大学生中，就有一位园林专业的学生，此种巧合，不得不使人怀疑，林业局有因人设岗之嫌！” 武新章惊问道：“难道此人比陈专吉的能量还大！？” 009章 因人设岗 一 王迎波介绍道：“从人事局下发的文件中了解到，此人的背景十分简单，祖籍是我们的近邻海州市，是一位男生，名叫唐辛发，林学院园林专业毕业。 据明海江说，今年开春，林业局党委开会商议成立园林科，最初的议案是由李局长提出的，因此商议的结果自然是一致同意。明海江清楚地记得，林业局向上级有关单位递交的扩编文件，是他亲自陪李局长送达的。其后，原本到了退居二线年龄的李局长，对成立园林科及扩编事宜，显得格外用心，按常理来说，人事上的一些事由分管的副局长或办公室主任跑跑腿就可以，怎么用得着一把手亲自过问。 起初，局里的人私下里以为李局长在退居二线之前要尽其所能地为本局做一件功过千秋的大事，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发现并非如此，直到园林科及其编制得以批复与唐辛发的到来，其间相隔不过二十几天，如此的巧合，让人不得不断定，半年来李局长及其副局长们针对成立园林科及扩编事宜所付出的努力，都是服务于这位刚刚浮出水面的唐辛发！ 众人推测，唐辛发是一位有来头的人！之所以让人如此联想是有道理的！ 国家每年都在压缩行政事业单位的编制，毕业的大学生像以前一样走出校门就能捧上金饭碗的难度越来越大，当众多所学专业不被看好的大学生无法留在发达城市时，原则上要回到原籍参加当地的应聘与录用，而拥有外地户籍的唐辛发能够顺利地分配到海港县，无形中给旁观者留下了许多遐想的空间！ 县城及周边的园林绿化，原本有城建局的规划科主管，但是，林业局要求扩编增设园林科依据的理由是：依托林业局专业人才的优势，协助城建局，将县城及各乡镇的园林绿化搞上去，力争三年内将海港县建设成最适宜人居住的花园式城市。 报告打了半年迟迟未被批复，等到终于批复的这一天，紧接着来了一位园林专业的毕业生！并且有正式编制！如此的巧合，让人深信不疑，此岗原本是为唐辛发而设、此编原本是因唐辛发而扩！ 据明海江讲，当看到你们四人的名单、又经过一番斟酌后，最高兴的要数林业局的肖副局长，他似乎从白纸黑字的红头文件里嗅出了什么，一阵窃喜之后，像当年的康熙皇帝一样，肖副局长也上演了一出微服私访的小戏，只所以称为小戏，原因是他并非像康熙一样，出行时带了许多暗中保护自己的人，原指望弄出点大动静的他，在惊出一身冷汗后，他的独角戏悄无声息地收了场！ 向外界透露唐辛发详细信息及肖副局长微服私访经过的，不是别人，而是肖副局长的夫人——姚淑芬！” 说完，王迎波长长地舒了口气，大有如释负重的感觉，稍事停顿，轻声道：“新章，想不想知道肖副局长为何微服私访？” “我只不过在林业局刚刚挂上号，只见了局长和主任，如何知道副局长们的事，何谓微服私访！怎么听着像是在做一件不体面的事！背后议论人不好吧？以后我要与肖副局长共事，中间还隔着一层上下级关系，一些反面的东西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同时也会影响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认知！你不会不知道，人的秉性是先入为主！”武新章试图婉转地阻止王迎波继续说下去。 “新章，虽说你学的是林学专业，到了局里，未必用得上，你现在的优势是堂堂正正的国家干部，要争取在仕途上有所建树，你难道不想成为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不想是傻瓜！”武新章非常干脆地回答！ “这不得了！对人做到知己知彼、对事做到洞察秋毫！方能在官场之上如鱼得水！官场之上没有小人与君子之分、体面与反面之别！只要拉下脸来去做，成功了就是体面！” 借助灯光，武新章用近似陌生的眼神望着王迎波， “不要用这种鄙夷的眼神看我！” “觉得我的眼神含有鄙夷的成分吗？不体面吗？” “我说的可是肺腑之言，如果你再讥讽我，只好打住不说了！补充几句，官场之上，当你能够将所有的词句、不管以前学过的褒义词还是贬义词，都统统看做中性词，你内心的境界将会上升到一个更高的层次！” “敢问你到了那个层次？” “无可奉告！再用这种咄咄逼人的架势，我可真的闭嘴了！” “拜你为师！听你的！说吧！肖副局长为何微服私访？不过，如此私密的话不该在大道上说，要不，我请你喝茶！到茶楼去！”武新章一边心有顾虑，一边又后悔自己下午不该贪杯喝了那么多酒，像这种毫无遮拦、只有最亲密朋友间才有的谈话，应该用最清醒的脑子记下，要知道，一些不经意的谈话，称不上至理名言，在实际生活中会实实在在的用得上！ “不用担心！谁稀罕听！”王迎波顿了顿，并未像武新章想象的那样压低声音，“微服私访，源于局长宝座之争！上一次局班子调整时，肖副局长本来可以扶正，林业局虽比不上财政、电业、城建这些大局，但也不是清水衙门，没听说哪一个人会甘心情愿地从一把手的位置下来，除非又升了一级！李局长也是如此！无奈他受到年龄的限制！但是，他又不甘心以调研员的身份走完自己的仕途之路，在动用了各种关系、扔了几斤银子后，如愿以偿地实现了他的连任梦！官场之上，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对有些人来说，扔出去的银子，其分量未必是用秤能够秤出来的，值钱与否，要看综合实力，实力强，自然会砸出实实在在的坑，也可称其为官位！对有些人来说，扔出去的银子，在秤上的分量或许很重，打水漂也是常有的事！ 010章 因人设岗 二 肖副局长因怨生恨，加之之前俩人已有的磕磕绊绊。明海江没有明确说明他们之间有什么积怨，明眼人一猜就知，无非是官位之争生就的！但明海江能够感受到肖副局长扳倒李局长的那份决心——誓将这块巨石提前风化、在其成为碎石前从自己的管路之上吹走！ 此种心心理称不上复仇，但它比复仇更可怕，一个人一旦在另一个人面前角色、身份发生转变，就意味着以前你知、我知的私密事将成为呈堂铁证！ 领导做到一定的份上，如果疏于清扫的话，屁股下面自然会积存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对于肖副局长来说，他急需的就是李局长屁股下面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越多越好，多了！杀伤力就越大！多了！话语权就越大！多了！风化石头的力度就越大！ 随着你们四位大学生分配函的到来，经过一番论证，唐辛发成了肖副局长的新大陆！他要探究这片新大陆是如何来到海港县的！是自然漂移、还是借助外力！？ 新章，你是知道的，海港县的财政收入处在僧多肉少的水平，以局长的一己之力，招来一位外来的和尚，其背后必然掺有个人之间的交易？如果将交易的真相公布于众，无疑会在海港县的人才市场激起千层巨浪！到时看你李局长如何收场？！ 肖副局长怀着探明真相的决心，微服私访来到唐辛发的老家，海州市一个偏僻的乡镇村落，在他自以为满载而归时，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人！——海港县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曾万和！ 原来，唐辛发之所以能够来到海港县，源于得到了曾部长的大力帮助！据说，多年前，曾部长作为一名小职员在唐辛发老家乡镇任职时，唐家对他有救命之恩，对于唐家的恩情，曾部长一直耿耿于怀，苦于没有机会报答，直到唐家出了唐辛发这位大才子，曾部长意识到报恩的机会来了！ 作为一名堂堂的大学生，唐辛发在原籍也能顺利地分配到某个事业单位，对于他来说，皇粮还是能吃上的！起码县林业局是他的落脚点！ 曾部长有他的想法，要说做到部长这一级，自有高人一等的卓识！他要提携他！他希望唐辛发在他的呵护下，不但羽翼要早早丰（满），还要强壮有力！不但能飞得高、还要飞得远！ 曾部长又是一位处事低调的人，他之所以没有将学园林专业的唐辛发直接安排到令许多人羡慕的城建局的园林科或政府部门，是他不想让与自己是同乡的唐辛发引起过多人的注意，表面上，他将唐辛发的到来归功于林业局的李局长！自开春以来，林业局紧赶慢赶地成立园林科、扩大人员编制，其实是在造势，是为唐辛发的到来营造一个急需人才的饥渴之势！ 而李局长心甘情愿地跑前跑后地张罗，其心血不会白费、汽油不会白烧，自有买单人！中专毕业、在家待业两年之久的李局长的小儿子即将踏上工作岗位！据说比李局长此前谋划的还要好！这样的局面，却又引来另一个人的愤恨！——明海江！有关明海江的事，以后再与你说！ 可谓无巧不成书，微服私访的肖副局长，在唐辛发的老家与回家探亲的曾部长不期而遇，是巧合、也是肖副局长的命运使然！ 曾部长不动声色地在自家款待了肖副局长，没有刻意的嘱咐，也并非是‘吃人嘴短’这句名言起了作用，总之，曾部长非常自信，肖副局长在他家吃的那顿农家饭，不会将肖副局长喉咙塞住、但一定能将他具有说话功能的嘴堵住！人有千虑必有一失！曾部长怎么也没有想到，堵住了肖副局长的口、却疏忽了肖副局长夫人的那张女人的嘴！有关微服私访的经过，就是从姚淑芬的嘴里传出来的！”王迎波没容武新章插话，有板有眼道地出了林业局领导之间的权利之争！ “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只有在小说中见到的场景，难道会发生在你我的身边？我认输，如果在我与唐辛发之间做一个取舍，我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活该去乡镇上班！谁让我净遇到些有头有脸的人呢！还有一位呢！？”武新章像泄了气的皮球，背靠了一棵树，语气中带了一丝绝望！ “不是冤家不聚头！难道这句话会在你们俩人的身上应验？想知道那位竞争对手的情况吗？”王迎波依旧是一副卖关子的神情！ “想！但我更想坐下来休息！迎波，到什么地方了？为何没了方向感！？让你说的我酒劲都上来了！”武新章停下脚步四下张望着。 “向前不远，就是一中大门口，难怪辨不清方向，”王迎波的语气舒缓了许多，“你不在的这几年，县城的变化还是很大的，对面是县社、后面仍是体委大院，这条路上唯一没有变化的是一中，南门、北门还是老样子，我们原先住的平房宿舍，几年前就拆了，据说建成了学生公寓！” 听着王迎波的介绍，武新章努力将记忆中的一切与面前的景象做着比较！ “向前走，校门口两旁人行道上的石凳还在！走！重新坐上石凳，你这位在外镀金回来的大才子会有何感受？现在是晚自习时间，不会遇到认识的老师！” “很想遇到他们！尤其是语文老师！” 俩人加快了步伐向校门口走去。 王迎波故意找了一处被树遮住路灯灯光的石凳，“这里光线暗，不会有人认出我们，呆着别动，我去买几瓶水！” 校门口的一切没有太大的变化，隔着铁栅栏向里望去，教室内明亮的灯光、弯曲的小路、教学楼前笔直挺拔的白杨，——多么熟悉的一切啊！对母校的亲切感在武新章的心中升腾着！ 原计划在新单位安顿好后，要拜访几个人，其中包括高中时曾经给他任课的几位老师，尤其是俩人方才提到的语文老师——赵翔鹏！高中三年，赵老师曾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大二寒假期间来看望一次，一晃两年过去了，不知赵老师的身体如何？ “给！想什么呢？”王迎波将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触景生情、睹物思人！在想暗恋了三年的‘林妹妹’吧？”王迎波笑言。 “去！没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