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逢 天色渐暗,天边一片昏黄的彩云,只留了太阳的些许余光。 梁浅言再一次拨通了方逸群的电话,依旧没有任何回音,她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拿出钥匙,推开了门。 她依稀听到她和丈夫的房间里传来水杯打碎的声音,她狐疑地走了过去,门虚掩着,但是不妨碍她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色。 女人的衣衫解开着,露出蕾丝边的胸衣,手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勾着方逸群的脖子…… 梁浅言愣在原地,她转过身,靠在了墙壁之上,闭上了眼,眼泪顺着眼眶掉落下来。 “妈妈,你和爸爸,今天会一起来医院看我吗?”这是她离开医院的时候,女儿的小手,软软地拉着她说的。 尽管因为做化疗,女儿的头发都掉完了,可她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可以将她融化掉一样。 她擦了擦眼泪,什么都顾不上拿了,关上了门。 方逸群并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他使尽了全力,终于推开了女下属,冷冷地盯着他:“这样越矩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女下属叫林淼,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容貌姣好,最主要的是身材,一贯就是男人喜欢的那种,又水灵灵的,在梁浅言看来,方逸群能和她有什么,也算是正常的事了。 林淼怎么样都没想到方逸群这样直接了断就推开了自己,她今天来找方逸群,还特意喝了几口酒壮胆,她们方总在公司一向就是冷冷的,今天,她算是好不容易才寻到了这个机会。 “你不喜欢我?”林淼不死心地问方逸群。 方逸群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推开我?”林淼再次问。 方逸群盯了她数秒,才道:“我结婚了,你年轻貌美,有更好的再等你。” “可你并不快乐,不是吗?”林淼很是不服气,她不是没有遇见过梁浅言,她就是想不明白,自己有哪一点是不如梁浅言的。 方逸群也没有说话了,他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西装,淡淡看了林淼一眼,走到门口,方才说道:“我会重新找一位秘书的,你回公司之后,就收拾一下吧!” “你回答我啊!”林淼依旧不死心,但是却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梁浅言看着方逸群和林淼一前一后出了她家的门,她才松了一口气,她们会去做什么呢?应该还是在家里不方便吧!万一被她发现了,也是够方逸群烦心的。 她重新回家,收拾着女儿的衣物,可收着收着,眼泪却滴落了下来。 梁浅言匆匆赶回了医院,女儿刚刚吃完药,她看着女儿,半晌没有说话。 “爸爸呢?”方鹤问她。 “爸爸……”梁浅言愣了愣,颇为掩饰地一笑,却说不出话来了,她满脑子都是那两个人,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贴在一起的画面,她强敛了敛心神,静静道,“小鹤乖,爸爸今天很忙,没有时间来陪你。” 方鹤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她很是懂事,知道梁浅的辛苦,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趁着方鹤睡着的功夫,梁浅言才悄悄地遛到了楼道,强忍在心中的委屈终于是倾泻了出来。 她点开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 “你好好的哭就哭了,制造什么二手烟坑害人类?” 梁浅言朝着那个声音看去,他正拄着拐杖,站在楼梯的下方,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 “关你什么事?”梁浅言冷冷地回复道。 “你直接影响了我的康复环境。”林洲决定,他要誓死捍卫领地。 林洲之所以选择用这个楼梯来最复健,就是因为这里的人比较少,他不愿自己一走一拐地样子被别人盯着,他已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这份只属于他的宁静被打破了。 “医院是你家开的啊!”梁浅言正愁气没地儿撒,就冲着林洲嚷嚷道。 等她嚷嚷完,自己却是傻了,她几乎都要忘了,她有多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好像,她的生活,除了忍,还是忍,忍得她几乎就要没有知觉了。 林洲的头发有些长了,他一垂下来,就直接盖住了眼睛,他用头发逢里抬起眼看着梁浅言:“人看着不咋滴,脾气倒是不小,你这脾气能和你人一样就好了。” 梁浅言站了起来,她简直是懒得搭理林洲了,再和林洲说下去,可能就是浪费时间了,见过嘴欠的,只是不知道,有人的嘴可以欠成这样。 “你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林洲跳着脚就要追上梁浅言,每天有这个一个女人来这里打搅他,那他以后都会觉得不美好了,他费尽心思寻了这么一块地儿,容易吗? 梁浅言停住了步伐,冷眼看着林洲。 “放!”她冷冷吐出一个字。 林洲愣了片刻,她这是在拿自己当屁吗? 他咬了咬唇,吹了吹垂下来的发丝:“我跟你说清楚了,以后这个时间段,这个楼梯你不能来。” “我为什么不能来?”梁浅言内心不服输的劲头此刻都被激发出来,她今天也是偶然来到这里罢了!原本也没有和林洲较劲的心思的。 “因为这是我的地盘。”林洲很是用力地宣誓着主权。 “你是狗吗?”梁浅言轻声问道。 林洲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呢?” 梁浅言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轻轻一笑,附在林洲耳边道:“只有狗才分地盘的,你不知道吗?” “你……”林洲深呼吸了一口气,等他理顺过来的时候,梁浅言已经溜之大吉了。 梁浅言很是不屑地关上了楼梯间的大门,心中不禁感慨,也只有那些玩艺术的,才会这么疯疯癫癫了。 林洲怒气冲冲地跟着梁浅言,但是腿上实在是不便,等他推开楼梯间的门,早就只剩一个背影了。 林洲扶着门,举起拐杖,恨不得张牙舞爪:“你记着,我记住你了。” 幼稚!梁浅言轻笑一下,也就没有太当回事了。 反而林洲因为这个事,颇有些不爽,回到病房后,就狠狠咬了一个苹果,怎么会有这么嚣张的女人! 他就这样被人耍了? 第2章 二胎 梁浅言忍不住,还是将方逸群的事告诉了刘思逸。 刘思逸是个作家,三十岁了,但是依旧留着一头五颜六色的短发,性格豪爽,和梁浅言也算是年少相知。 刘思逸听说了之后,她知道梁浅言这种以医院为家的人实在是走不开的,二话不说就冲到了医院。 方鹤吃过药后,已经睡着了,梁浅言也怕和刘思逸说着,就吵醒了刘思逸,于是就带着她一起去了医院楼下的咖啡馆。 等梁浅言道完了事情的起因,刘思逸立马就坐不住了,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桌上的咖啡也随之一震:“这婚得离,M是,这方逸群也太不是东西了,总是你一个人在照顾方鹤也就算了,他也算是年纪不小了,学人家玩什么婚外情啊!” 刘思逸因为激动,声音也大了一些,梁浅言扫视了一眼四周,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刘思逸的袖子,小心翼翼道:“你小点声。” 刘思逸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这才察觉到四周的目光,掩饰般地喝了一口咖啡,郑重地看着梁浅言问道:“你真的不打算离婚?” 梁浅言点了点头,她的目光看向了玻璃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方鹤还小,我不想,她的家庭不完整。” “可是方鹤的病……”刘思逸欲言又止。 梁浅言忽然眼眶红红地看着刘思逸,握住拳,一字一句道:“方鹤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刘思逸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有些内疚地看了梁浅言一眼,恨不得把自己抽一巴掌,她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 “对不起。”刘思逸有些愧疚道。 梁浅言有些疲倦地摇了摇头,她牵强地冲着刘思逸一笑:“其实也不关你的事。” 刘思逸有些不确定地问她:“那这个婚,你真的不离了?” 梁浅言摇了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面对方逸群呢?”刘思逸问出了最直接的问题。 梁浅言目光闪烁地看向了别处,却是久久没有出言。 但是她的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轻笑,她敏感地转头看去,对方是明显将她和刘思逸的话听得一字不漏的。 林洲正在修险些用一条腿换来的照片,他坐在电脑前,正好对上了转过身来的梁浅言。 “是你……”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林洲眼中的奚落更加的明显了:“我说你这种女人,真的是烦人。” 刘思逸一向有三不原则,不结婚,不打女人,不许别人欺负梁浅言。 林洲现在明显的就是让她很不爽了,她站起来说道:“大叔,你也不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嘚瑟样,你在这儿吓唬谁呢?” 梁浅言生怕刘思逸会和林洲起冲突,拉着刘思逸就坐下来。 刘思逸远远看着林洲,呶了呶嘴,很是不悦道:“那大叔谁呀!怎么那么和你过不去呢!” “不认识。”梁浅言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不是刚见过吗?还在楼道给我制造二手烟,现在倒是装作不认识了。”林洲的语气中充斥着大大的不爽,他看着梁浅言的背影道,“我说妹子,人这一生谁没遇到几个大坑?跳过去了也就没事了,你自己非得打泼耍赖的赖在坑里,那谁能帮你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为你自己打算打算了,心里再膈应,也别跑出来祸害人类啊!” “浅言,你别理他。”刘思逸将手放在了梁浅言手上。 梁浅言一直都没有说话,忽然,她站起身来,拿起咖啡,就泼向了林洲。 林洲警觉性地躲闪了一下,但宽松的大黑T却还是难逃一劫。 刘思逸在一旁都看懵了,不过她一点也不奇怪,和梁浅言认识了那么多年,她自然也知道,梁浅言虽然不像她那样张牙舞爪的,但是谁真的把梁浅言惹急了,她还倒是真的有可能会做出拿刀拼命的事。 现在就算是刘思逸都有些同情林洲了,她吐了吐舌头,将梁浅言护在了身后:“误会,误会,冲动了,不过你也真是了,没事往人家伤口上撒什么盐?” 林洲没有理会刘思逸,他用纸巾擦拭掉电脑上的咖啡,静静地翻着电脑,一时之间也不确定自己修好的图还在不在,也不敢贸然开机。 林洲抬起脸,冷冷督了梁浅言一眼:“我这几张图,我是一条腿换回来的,如果有问题,我和你没完。” 林洲说完,就收起电脑,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梁浅言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无措,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就这么冲动了。 她压低声音问刘思逸:“我是不是,有点过了?” 该死,她怎么总是因为这么一个无聊的人做出失控的事呢?尽管那个人还真的是让人觉得无比欠揍。 “没事的,不关你的事。”刘思逸轻轻抱着她安慰道,“他那种人啊!就是喜欢说风凉话。” 刘思逸适时地转移话题道:“方鹤现在应该要醒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方鹤吧!” 在方鹤没有生病的时候,刘思逸总是打趣梁浅言是人生赢家,什么都走在前头,可是现在看来,实在是有太多的东西,都太难以预料了。 梁浅言低头推开了门,转头去着刘思逸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梁浅言吓了一跳。 “妈……您怎么来了?”梁浅言看了一眼婆婆。 方鹤一声提醒梁浅言道:“奶奶刚来不久!” “方鹤,这是干妈给你带的你最喜欢的酸奶和黑森林蛋糕。”刘思逸说着,就拆开了一个,“干妈剥给你吃好不好?” 方鹤现在对这些东西早就没了什么胃口,但还是怕刘思逸失望,吃了几口后,甜甜地对着刘思逸笑:“谢谢干妈。” 刘思逸心中也是一阵心酸,方鹤这孩子,实在是太懂事了。 只可惜,遇上了这么样的一个病。 就是她都怜惜得狠,更何况是梁浅言呢? “我有一些话想和你说。”婆婆直接看着梁浅言道,接着,她赔着笑看着刘思逸,“麻烦你了,先照看着鹤鹤,我和浅言有些事情要聊。” “你天天这样待在医院也不是个事啊!你就真没打算再生一个?”婆婆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第3章 对峙 “再生一个?”梁浅言以为自己听错了。 婆婆却拉起她的手,一道在长椅上坐了下去,语重心长道:“浅言,你也是知道的,咱们不能一直等着合适的骨髓啊!你和逸群都救不了浅言了,那就再生一个吧!有一半的希望。” “您不知道医生怎么说鹤鹤的吗?您觉得鹤鹤能等怀胎十月?就算能等,那个孩子,就该背负着鹤鹤的一生吗?”梁浅言理性地看着婆婆解释道,她别过了脸去,脑子里又是方逸群和女下属林淼在一起的画面,她缓缓闭上了眼。 “浅言,你就没想过,鹤鹤不在了呢?”婆婆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看着梁浅言,“逸群的爸爸去得早,我不能看着我们方家无后!何况,你和逸群,总得有个孩子啊!” “方鹤还没死呢!”梁浅言看着婆婆用力地说道,她红着眼,丝毫没有退却地意思,“医生说了,方鹤只有三个月了,你们根本就没想过要救方鹤,你们就是想放弃她了,我全知道,妈,你们可以这样做,但我不能。” 梁浅言说完,缓缓摇了摇头,准备起身。 “浅言,你不能这个自私,你想想逸群,想想你们以后老了怎么办!”婆婆依旧不死心。 梁浅言冷冷一笑,她回过头,盯着婆婆,声音虽轻犹利:“但方鹤是我生的,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你们所有人都放弃了方鹤,但我,绝对不会。” 梁浅言深呼吸了一口气,擦掉了眼角地眼泪,看了看天花板,才再次道:“如果您以后来医院,不是为了看方鹤,而是为了说这些事的,您最好是不要来了。” “梁浅言,你……”婆婆有些恼怒,她指着梁浅言,气得说不出话来。 “梁浅言,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在骂我和逸群没有良心,但你扪心自问,方鹤生病,送到医院一笔又一笔的钱,我和逸群说过一个不字吗?”婆婆冲到了梁浅言的跟前,再一次质问道。 梁浅言没有答话,她再答什么都没有用了。 在方鹤没有生病的时候,她和婆婆虽然谈不上很好,但最起码,也远远不会有其他人的那些婆媳纠纷,方逸群一直而言也算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她一度以为,自己是最幸运的人。 但后来,一切都改变了。 她可以去理解,但是,她没有办法去认同。 人性,却真的是不过如此的东西。 “我去照顾方鹤了,妈,您请便。”梁浅言冷声说道。 梁浅言回到病房的时候,方鹤的眼角略微带着还没有干的眼泪,想来是她和婆婆的争执太大了,方鹤应当是听到了。 “妈妈,其实,我也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方鹤低声道,她唯恐梁浅言不信,抬起头看着梁浅言,颊边泛出了两个很是好看的酒窝,“这样,万一哪一天我真的死了,妈妈和爸爸,还有奶奶,也会开心一点。” 方鹤的话说完,就算是一贯洒脱的刘思逸,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梁浅言愣了几秒钟,眼泪瞬间倾泻而出,她弯下腰,紧紧握住了方鹤的手:“妈妈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妈妈谁也不要,只要我们的小鹤。” 方鹤别过了头去,没有再说话了。 刘思逸觉得,病房让自己闷得慌,主要是,方鹤太懂事了,懂事得让她心疼,让她有些喘不过去。 刘思逸瞎溜达着,不知不觉就溜到了骨科这边。 林洲的表弟赵添是计算机系的,因为梁浅言的关系,林洲的电脑就大病了一场,能不能医好似乎是个比林洲的腿还要严肃的问题。 “你是不知道那两个女人有多嚣张。”林洲还在手足舞蹈控诉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生怕真的回不来了,照片他固然还有备份,只是,那几张图,是已经修好的。 “哥,你先安静一点。”赵添有些不耐烦道,眼睛也是一动不动盯着电脑,这是这份一动不动,和林洲大的有些不一样。 刘思逸正准备走过去,却被林洲这似曾相识地声音吸引了,她很快就意识到对方和自己不久前过过招,看了看赵添,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摊上这样的哥,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聒噪! 等刘思逸再回病房的时候,方鹤已经睡着了,刘思逸悄悄推了推梁浅言,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我刚才在骨科遇见谁了吗?” “谁呀!”梁浅言问了一句,她很快就意识到了,惊讶地看着刘思逸,“不会是刚刚在咖啡店遇到的那个人吧!” “对呀!我看到有人在给他修电脑,他还在骂骂咧咧的。”刘思逸很是不屑地说道,她坐了下去,剥了根香蕉,狠狠咬了一口,“不过啊,我倒觉得,他那个弟弟还不错。” 梁浅言很快就从话中提取到了信息,诧异地问道:“还不错?还不错是什么意思呢?” 刘思逸愣了几秒钟,瘪了瘪嘴:“能收了老娘的人还没出现呢!你想多了。” 刘思逸还是担心梁浅言的状况的,于是就一直陪着梁浅言到了晚上,在梁浅言地劝说下,才回去了。 等到刘思逸走了,只有梁浅言和方鹤两个人的时候,她才发现一切都那么让人疲倦。 方鹤真的懂事得让她心疼,但是,人力在病魔面前,总是那么无能为力,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能真正地留住方鹤一点一点消逝的生命。 梁浅言趴在了方鹤旁边,紧紧握住了方鹤的小手。 婆婆在梁浅言这里吃了一个闭门羹后,没想到第二天,找上门来的不是方逸群,而是林淼。 梁浅言看着林淼,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年轻,不管是做什么,什么动作,都有着年轻所带来的那种朝气。 林淼轻轻喝了一口咖啡:“那天,在你家里,我看到你了。” 梁浅言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直接,她以为,那件事,将永远是自己的秘密了,但是,对方竟然真的已经看到她了。 她感觉就像是自己牢牢用纱布绑住的伤口,一再地去安慰自己已经安然无恙了,但是就是有人强行将纱布撕开,看着她的伤口流脓溃烂一般。 “所以呢?”梁浅言紧握住拳,面上却依旧是风轻云淡地模样。 第4章 资格 “所以,你还不够明白吗?”林淼料定了梁浅言没有看到后来的事情,直接反问梁浅言道。 梁浅言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天的事,可是那天的事,就像一张网一样,将她牢牢地罩住了。 她摸了摸笑得有些僵的嘴角,索性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淼:“你想怎么样?” “离开方逸群!”林淼干净利落地说道。 “凭什么?”梁浅言眼神带着些许轻视地问林淼,她的唇角夹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你凭什么来要求我?” “你还嫌你拖累得逸群不够吗?”林淼的语气激动起来,她凛冽地盯着梁浅言,好像她自己就是正义一样,“你知道你女儿得的是什么病吗?需要多少钱吗?逸群他每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你见过他在办公室打盹的时候吗?梁浅言,你以为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可你女儿生病,你掏出过一分钱吗?” 林淼地质问让梁浅言有些说不出话来,她的确埋怨过方逸群太忙了,忙到没有时间来看方鹤,看到方逸群和林淼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的,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到这种局面,她想怪,却又好像谁都怪不上,于是,她选择了逃。 可现在,她逃避不了了。 梁浅言挣扎了一下,她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看着林淼:“鹤鹤也是方逸群的女儿,他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来找我说,也轮不到你来做这只乌鸦。” “你什么意思?”林淼问。 梁浅言轻声发笑,她没想到真的有人,这么直接的话都听不出来。 她盯着林淼的胸看了几秒,或许,她是所有的营养物质都长在那里去了,所以导致,她的大脑似乎是没有足够的营养物质,才会这样迟钝。 “传话的乌鸦,不就是你想做的吗?噢,不是想,是你自愿做的,你不是乌鸦是什么?”梁浅言回答,她将自己垂下来的发丝拨在了耳后,站起身来。 “你站住。”林淼冲到了梁浅言跟前,她瞪着梁浅言,似乎压抑着前所未有的愤怒,看来,梁浅言送给她的“乌鸦”称号,是真的让她内心很是不满的。 “你还有什么事吗?”梁浅言平静地看着她。 “你不能走。”林淼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拦住梁浅言,可是,她又不甘心真的就这样轻易就被梁浅言打败了。 林淼挺了挺胸,好像这样就会给她信心一样,倨傲地扬起下巴:“我让你离开方逸群,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梁浅言平静地回答,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她这样一来,再一次把林淼搞蒙了,撒起泼来,林淼自认为,她年轻,她撒起泼也是明亮鲜活的,也会比梁浅言好看,她真的很想看看梁浅言歇斯底里的样子。 可是梁浅言却是那样的平静,她就觉得好无力,就像是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一样。 “我明白了,你压根儿就没搞定方逸群。”梁浅言淡淡地补充。 她愈发平静地看着林淼,可在林淼看来,她愈发觉得那是嘲讽。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搞定方逸群,梁浅言,你自欺欺人也要有一定的界限好吧!那天你都看在眼里,你这样强行挽留一段婚姻,到底有什么意思?”林淼采用了一种说教式的语气,她挑衅地看着梁浅言,“你也要理解方逸群,毕竟,我是个男人的话,恐怕也会做和他一样的选择。” 那天的事,一直都是梁浅言心中的心结,她几乎都要败下阵来的,林淼的话都没有什么逻辑和说服力,但是有一点,她说得没错,这样强行挽留一段婚姻,到底有什么意思。 不,不,她现在还有方鹤,她一定要给方鹤一个完整的家。 散尽了心中的杂念之后,梁浅言的眼神愈发地坚定了起来,她轻蔑地看了一眼林淼:“那又怎么样呢?方逸群的结婚证上的合照是我。” “哪怕要离婚。”梁浅言的语气加重了一些,“那也是让方逸群亲自来和我说,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轮不到第三个人指手画脚。” “你也不担心,画虎不成反类犬吗?”梁浅言回过头来,含笑看着林淼。 林淼愣了一下,依旧没有理解梁浅言的意思。 梁浅言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直接就迈开了腿。 林淼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可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林洲一般都是这个点在咖啡馆修图,梁浅言和林淼的斗争,再一次全然都被他听去了。 林洲心中暗自感慨,梁浅言这个女人,还真的是伶牙俐齿,恐怕就没几个人能说得过她了。 林淼那种人,虽然可耻,但是,林洲竟然莫名有些为她的智商感动。 “你还没想明白吗?那她是在骂你智商低。”林洲在林淼身后冷不丁地说道。 等他说完,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他还要管那个女人的闲事吗?难道这几天惹得麻烦事还不够多? 不过通过林洲这几天的观察,那个女人还真的是惨得可以的,林洲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关你什么事啊!”林淼没好气道。 林洲轻轻一笑,拿起了电脑,走到林淼跟前:“不关我的事,虎?不对,是犬!你挡着道了。” “你……”林淼气急,林洲骂人明显比梁浅言直接明了多了,可她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男人了,她竟然这样一点情面都没给自己留。 “先生,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林淼试图找林洲理论。 “过分了吗?”林洲回过头,他做出思考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我只对人过分,对犬,似乎用不上。” “你……”林淼颤抖起来,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深深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林洲,她真的有可能冲上去了。 怎么会有这么没有风度的男人? “对了,提醒你一句。”林洲戏谑地看着她。 林淼打算默默忍受被骂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反正以后也是不会再见到的,可是她没想到林洲还会有话对自己说,林林淼诧异地看着林洲。 第5章 谢意 “你这三儿,当得有点失败,我要是你啊!怎么着也是先让男人和自己一条心在出场,你在这儿蹦跶着,也实在是太猴急了。”林洲说着,露出啧啧的神色。 因为林洲的分贝真的是没有任何想要控制的意思,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淼。 林淼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洲,走到他的跟前,高跟鞋用力地踩在了林洲的脚上,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林洲一只脚有伤,绑了石膏,现在就算有支架,他另一只脚被林淼这样一折腾,也有些站不稳了。 梁浅言意识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咖啡店,正好折回来拿,不想正好看到了林淼怒气冲冲踩林洲的那一幕。 梁浅言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林洲这人还真是欠啊!竟然连林淼这种人,都也和他过不去了。 梁浅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拿着自己的手机就准备走了。 “站住。”林洲冲着她喊道。 梁浅言回过头来,发现林洲正看着自己,她指了指自己,诧异地问道:“你在叫我?” “不是你还有谁啊!”林洲没好气道,“你把我扶回去。” 梁浅言被林淼这样搅和了一下,心里也是一阵乱麻,现在还来了一个林洲这样的伤残人士,她实在是没有心思照料。 梁浅言有些好笑地看着林洲:“我说大叔,我们俩非亲非故,您要是受伤了,动弹不了,我可以免费帮您拨打一下120,其他的事,就真的和我没关系。” “你这人太没良心了。”林洲送了她一个白眼,“我可是为你匡扶正义才受伤的,我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总撞上你不说,撞上了还倒霉,一倒一个准。” “我没良心?”梁浅言指着自己,有些哭笑不得,这口锅实在是太大了,她差点就接不住了。 “难道不是吗?”林洲没好气道,在他眼中,梁浅言浑然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了。 “大叔,您受伤,我想和您那张嘴,一定有着莫大的关系,恕我爱莫能助,好了,我也希望我不用再遇见你了,我们彼此放过吧!”梁浅言深感无奈地说道。 应付林洲,真的是比应付林淼还让人惶恐。 “你这太狠心了,算了,我自己回去。”林洲说着,还真的是一瘸一拐地朝前走着。 方才林洲和林淼的那番争执很多人都听到了,再想到梁浅言先前和林淼坐在一起,坐着的人也都零零散散猜了个七八。 坐在角落里喝下午茶的大爷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姑娘,那小伙子还真是为你打抱不平遭的罪哦!” 梁浅言的脸瞬间唰唰地红了,林洲还在前面慢吞吞地挪着,她是去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怎么会有这么麻烦的人哦! 她满脑子也都很好奇,林洲这样损的人,还真的会为了她匡扶正义? 梁浅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扶住了林洲。 “得了,你现在总算是相信我说的话了。”林洲吊儿郎当地说道,他轻轻推开了梁浅言,“那是哥们现在不乐意你扶了,你让开,我自己来。” 梁浅言瘪了瘪嘴,不死心继续扶住了林洲,她看着林洲,浑然是一副不能退让的样子:“我也不想被人骂忘恩负义。” 林淼被林洲骂了之后,心中也很是狐疑,现在的人,哪有去管别人闲事的,也是太奇怪了。 林淼心中也是认定了林洲和梁浅言有关系,于是转了个身,又折了回来,恰好看着梁浅言扶着林洲。 “让我捉着了吧!”林淼有些幸灾乐祸,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摄像头,“一面义正言辞立着贞节牌坊。做出模范好妻子的人设,想不到背后也就是这样了。” 林淼拍完之后,露出了一丝满意地笑容,直接给方逸群发了过去。 她不禁有些好奇,方逸群看到这组照片是什么脸色。 梁浅言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她就不信,这样的残花败柳,还真的能压过她这样正当青春美貌的人一头。 方逸群看是林淼的消息,本来是不想点开的,但是照片提醒弹了出来,他敏感地察觉到了照片里的人是梁浅言,最终还是点开了来。 方逸群紧紧地握住了拳,他想了想,还是发了一条信息给林淼:“你在哪里拍的。” 林淼当然不敢说自己来找过梁浅言了,何况方逸群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拒绝的,自从那天之后,对她就更加冰冷了,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她,于是,林淼只是说自己偶然拍到的。 她添油加醋地补充了一句:“方总,您为她守身如玉,好像她早就已经红杏出墙了哦!” 方逸群心中一阵凌乱,一时间有些头疼,索性就直接删掉了林淼的微信,免得她再来喋喋不休。 方逸群抓着自己的头发,或许他真的应该和梁浅言好好谈一下了。 梁浅言将林洲送回了病房,一路上自然少不了听林洲的挖苦,但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梁浅言念在他为了自己匡扶正义的份儿上,也没和他计较。 “好了,到这儿就成了。”林洲大度地摆了摆手,他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看着梁浅言,“不过你记着,我可不是为你帮你,你不用谢我,就算是其他人,我也会一样的。” “而且。”林洲的语调一转,“咱俩的事还没完呢!” “你什么时候,把我修电脑的钱赔一下吧!”林洲煞有其事地说道。 梁浅言听刘思逸说过他修电脑的事,电脑出事,梁浅言的确有一定的责任,但根本原因,还是来自于林洲那张嘴实在是爱欠揍了。 “多少钱?”梁浅言冷着脸道。 “你觉得这是钱能解决的事吗?对不起,你会不会说?”林洲有些别扭地扭过了头去。 他扭扭捏捏这么久,为了竟然是这个。 梁浅言竟然觉得有些好笑,还真的是个……孩子啊! “谢谢你。”梁浅言快速说道,就转过了身去,背后伸出手对着林洲挥了挥,再一次大声道,“谢谢你。” “真是语文老师没教好,对不起都不会说吗?我谢你妹啊!”林洲原地吐槽,可是他又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先前那么生气了。 看来,这个女人,也不是那么的糟糕的。 第6章 忍受 错觉,一定是错觉,林洲在原地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脸,他堕落了,怎么可以产生这么可怕的错觉呢? 梁浅言回到方鹤的病房的时候,方逸群已经赶到了,是的,他收到林淼的信息就有些受不住了。 梁浅言推开门,看到方逸群在,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面上依旧是有些面不改色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今天不用……”工作两个字还没问出口,方逸群就冷冷打断了梁浅言。 “鹤鹤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方逸群的表情格外认真,他看着梁浅言,眼中有太多难以严明的东西了。 “当然可以。”梁浅言愣了一下,随即轻轻一笑,“方鹤很想你,你常来看看她,也挺好的。” 梁浅言这样说着,方鹤就将方逸群买过来的玩具递给了梁浅言,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妈妈,这是爸爸给我买的玩具。” “你喜欢吗?”梁浅言蹲了下去,摸了摸她的小脸,看到这个小小的人儿啊!她真的是什么都可以忍受了。 “你去哪儿了?”方逸群看似随意地问道。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梁浅言,唯恐漏掉了什么蛛丝马迹。 梁浅言觉得,自己和林淼见面的事,似乎没有必要去告诉方逸群,这件事太不值得一提了,她的脑海中又是林淼和方逸群抱在一起的画面,这件事情,如果方逸群不主动撕破,她真的不想提。 “见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梁浅言轻描淡写地回答。 她这个回答,却是略思衬了片刻,方逸群心中立刻就有了疑心,他狐疑地问道:“无关紧要的人?” 方逸群越是这样问,梁浅言心中就越觉得方逸群是因着林淼地缘故,她心中一时赌气,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吧!” “浅言,自从鹤鹤病了之后,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了。”方逸群皱了皱眉,不解地看着梁浅言,最后,别过了脸去。 “你什么意思?”梁浅言轻声问道。 “你心里应该明白的。”方逸群说道,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儿,“我不想当着鹤鹤的面和你吵,但是浅言,我真的想不到,我妈来找你,你是这个态度,背着……你却……” “你也知道不当着鹤鹤的面?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梁浅言质问道,听到他说起婆婆,梁浅言更是觉得好笑,可是当着鹤鹤的面,她实在是不想说二胎的事情。 “鹤鹤,爸爸和妈妈有点事情要谈,你乖乖地休息一会好吗?妈妈很快就回来。”梁浅言说着,坐在床沿替方鹤压了压被子,冷冷地看了方逸群一眼。 方逸群跟着她一起出去,梁浅言坐在椅子上,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这才看了一眼方逸群:“你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浅言,你不愿意生二胎,就是因为他吧!”方逸群说着,就拿出了手机,照片正好是她扶着林洲,林洲看着她笑的场景。 “你们好像还挺其乐融融的。”方逸群不无讥讽道。 梁浅言瞬间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了,不用想就应该是林淼干的。 “我和他不熟。”梁浅言说道,她看着方逸群,“林淼来找过我,他因为我受了伤,所以……” “所以,你是有爱心地关爱残障人士?”方逸群再次讥讽地说道,“我妈好声好气来求你,你不理会,你天天说要在医院照顾鹤鹤,我看你是想在医院照顾他吧!” 方逸群也是在气头上,因此格外的口不择言起来。 梁浅言听了他的这番话,心中只是觉得好笑,她冷冷看着方逸群:“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不是我想这么看你,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方逸群怒吼道。 “事实?”梁浅言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事实?方逸群,我看你是贼喊捉贼吧!” “你……”方逸群愈发地说不出话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真不知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梁浅言的声音大了起来,她擦掉了眼角落下来的眼泪,咬了咬唇,坚定地看着方逸群,“请你尊重我的人格。” 她原本可以说出他和林淼的事情的,但她却一点都不想去提,提了只会让她浑身不适,那她和方逸群之间,连最后一块遮羞布,也会被掀开了。 “那你自己有尊重自己吗?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方逸群问她。 “啪!”梁浅言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打在了方逸群的脸上。 “也麻烦你管好你的……下属。”梁浅言背对着他说道,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了下手这个词。 她没有再管方逸群了,直接走到方鹤的病房里,方鹤还没睡,眼睛睁得圆圆的。 “爸爸是不是很生气?”她看起来有些紧张。 “没有,鹤鹤不用担心。”梁浅言温和地安慰她道,“爸爸和妈妈一样,都很爱鹤鹤。” “妈妈……”方鹤软糯糯地叫了她一声,“爸爸和奶奶是不是都很想要你给我生一个弟弟和妹妹?” 梁浅言有些说不出话来,她真的很难想象孩子真的就这么懂事了。 “没有的事,妈妈只有鹤鹤,鹤鹤一定要好起来。”梁浅言强忍着泪意说道。 方鹤虚弱地摇了摇头:“妈妈,我知道我好不起来了,如果,你和爸爸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话,你们也可以好一点,你们也不会吵架了。” “不会的,鹤鹤。”梁浅言握住了方鹤的手,却觉得分外地凉,她坚定地看着方鹤,“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忘了你答应妈妈的吗?妈妈只要我的鹤鹤。” 梁浅言和方鹤的话,方逸群明显也听到了,一瞬间,他好像也觉得自己不想再计较了,他触碰到梁浅言的目光,还是瞬间就挪开了。 “爸爸!”方鹤叫他。 方逸群走到了方鹤身边,方鹤将梁浅言的手放在了方逸群的手中:“鹤鹤希望,爸爸和妈妈不要再吵架了,鹤鹤会乖的,鹤鹤会好起来的。” 孩子的目光纯净而真挚,梁浅言再也忍不住,眼泪倾泻而出。 为了方鹤,即便是再大的委屈,她也可以忍受。 第7章 怀疑 “鹤鹤,你现在就是要好好的养好病,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用想的,大人的事,大人自己会处理的。”方逸群安抚方鹤道,说着,他看了梁浅言一眼,实际上也是暗示梁浅言不要在方鹤面前和他有争执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林洲探出一个头来,对上了方逸群的视线,他条件反射地关上了门,但想了想,自己和梁浅言好像真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这样子实在是没必要,他又重新将门推开了。 “你怎么来了?”梁浅言下意识诧异地问道。 “你的手机,刚刚忘在我这里了。”林洲说着,就将手机递给了梁浅言,一边给,还一边抱怨道,“你说你这人吧!也是一点都不靠谱,好不容易学雷锋做好事了,像个人了,还能把手机落下了,还得我这伤残人士给您送一趟。” “谢谢。”梁浅言有些窘迫。 林洲看了一眼梁浅言身边的方逸群,立刻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想到林淼那个嚣张的样子,林洲就觉得内心不适。 “你就是她老公?”林洲问道。 方逸群看着林洲,只觉得有几分眼熟,还是不禁想到了先前的照片,便就猜到了林洲的身份。 他仿佛是展示主权一般,将梁浅言揽在了自己的怀中:“你有什么疑问吗?” 梁浅言觉得有些别扭,她和方逸群心中,都有太多的心结没有处理,何况,方逸群本质上,是做给林洲看的。 她不安地动了动。 方逸群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应该是不希望在鹤鹤面前让她知道你和其他人不清不楚的吧!” 梁浅言深吸了一口凉气,她怎么样都没想到,方逸群竟然就是这样认准了她和林洲有私情,这就是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枕边人。 但是他说得没错,即便她是清白的,但是,她也不想当着方鹤去争吵。 林洲本来想去鄙夷方逸群的,但是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孩子,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心里一下子就心软了,语气也缓和了几分:“老婆孩子也不是别人的,平时也多上点心吧!别随随便便就让路边的阿猫阿狗欺负了。” 可惜方逸群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林洲话里的言外之意,他愈发觉得林洲是在挑衅自己,唇角浮现出了一丝冷笑:“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的老婆孩子,我自己会照顾的。” 林洲舔了舔干燥的唇,竟然觉得有些尴尬,有些同情地看了梁浅言一眼,但又觉得很没劲,低下头道:“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梁浅言清淡地回答。 反正,她算是深刻意识到了,她和林洲真的是八字不合,只要一沾上林洲,她就各种倒霉的事情一起上了。 “这就是你看上的人?”方逸群搂着她到门口,目视林洲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没有。”梁浅言冰冷的否认。 方逸群不置可否,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咱们也结婚这么多年了,我也希望鹤鹤能有一个完整的家,我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回头。” “我说了我没有。”梁浅言继续重复。 方逸群深邃地盯着她,薄唇轻启:“总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以后也不要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了。” “你……”梁浅言一把推开了方逸群,她闭上眼,再次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不耐烦了?”方逸群出言讥讽,先前林淼这样万般勾引,卖弄风骚,他都忍住了,可没想到梁浅言竟然给他来了这么一曲,为了家庭,他已经决定既往不咎了,他扪心自问没有男人可以做到他这个地步的,就是不知道梁浅言还在得寸进尺什么。 “方逸群,我还是提醒你,不要自己做人不地道,就看谁都是这样了。”梁浅言耐着性子重申。 即便他们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敏感的方鹤还是察觉到了端倪,她心里还是觉得是因为要给她要一个弟弟或者的事情。 “方鹤,今天有没有乖乖的?要来吃药了!”护士走了进来。 梁浅言背过身子,擦了擦眼泪。 “等一下,方鹤就要准备化疗了,紧张不紧张?”护士温柔地询问。 像方鹤这样的病人,她的确见了很多,刚开始看到生命的流逝,总是会特别的难过的,只是到后来,见得太多了,都要逐渐麻木了。 但是方鹤真的很让人心疼,懂事得让人心疼,有时候,连她都唏嘘,这样好的孩子,竟然时日无多了。 “不紧张。”方鹤脆生生地回答。 “为什么啊!”护士下意识地问,她没有做过化疗,也都知道化疗有多疼,要忍受多少,每一次都是在鬼门关门口打转。 “因为我知道,爸爸和妈妈,都会陪着我的。”方鹤笑着,看向了梁浅言和方逸群,眨了眨大眼睛,仿佛是在问他们。 “对,没错,妈妈和爸爸,都会一直陪着我们的鹤鹤的。”梁浅言回答道。 方逸群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有出出来,他口袋里的手机一直还在震动,他今天来质问梁浅言,已经是抽空了,稍后还有一个重要的国际会议。 梁浅言和他结婚七年了,他一个眼神,梁浅言就明白了。 她警示地看着方逸群:“接下来对鹤鹤来说至关重要,你妈那样也就算了,毕竟鹤鹤刚出生的时候,她就觉得鹤鹤是个女孩不喜欢,但是你作为父亲,我想你一定会陪着她的,是不是?” “嗯。”方逸群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梁浅言又和方鹤讲了好一会的故事,她的情绪才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也就到了差不多要进去手术的时间了。 看着还亮着的手术灯,梁浅言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方逸群的手机继续震动着,他终于接了电话。 “方总,我还没有正式离职,那就还是您的秘书,稍后这个会议到底有多重要,您应该比我清楚。”林淼在电话那头提醒道。 她将用尽了手段,才让会议定在了这个时间,她趁中午吃饭的时候,又去挑衅了梁浅言。 她真的很想看看,如果梁浅言知道她在这个时候叫走了方逸群会是什么感受。 第8章 失去 方逸群将手机放回西装裤里,他站起身来,扶了扶领带,梁浅言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动机。 她拦在了方逸群的跟前:“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鹤鹤现在生死未卜,你为了那些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要了吗?” “浅言,这里有你。”方逸群说着,就拉开了梁浅言的手,“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你不要胡闹。” “我胡闹?”梁浅言觉得这是自己听过却荒唐的话,“我胡闹?方逸群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一个爸爸吗?” 方逸群又坐了下去,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鹤鹤出来了,你替我和她解释,我真的要回公司了。” “什么事情可以比你的亲生女儿重要?钱是挣不完的,当我求你了,行吗?”梁浅言的语气软了下来,她哀求地看着方逸群。 在她和方逸群之间,向来都是剑拔弩张,先前情到浓时倒是没什么,总有人会退一步,,可随着方鹤病重,问题就越来越多了,也没有人退让了。 “我留下,钱哪里来?”方逸群扬起脸看着梁浅言,他轻笑出声,“方鹤生病的钱,有哪一分是你挣的?我不工作,你和方鹤吃什么?别人家像方鹤这样的病,早就拖垮了,你说钱没有用,但没有钱,方鹤根本就看不起病。” 方逸群的话说得虽然是清淡,但是无异于给梁浅言扔了一个炸弹,她立在了原地,喉间动了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是轮滑运动员,从小学轮滑,她从前一度觉得,自己是天子骄子,天生就是在运动场上发光的,可是二十一岁的时候,方鹤孕育在她的腹中了。 她毅然退役,生下了方鹤,之后,她为方逸群洗手羹汤,她的生命中,只剩下了家庭。 梦想什么的,也只是梦中昙花一现的东西罢了。 “浅言,希望你可以理解我,我也不是真的想要冷落你的。”方逸群的话终于软了下来,还略带些自责。 梁浅言闭上了眼睛,任凭眼泪滑落下来,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方逸群顾忌地看了她一眼,目光终于还是坚定起来,拨了一个电话给林淼:“准备筹备了,我马上回来。” 刘思逸接到了梁浅言的电话就赶过来了,但是转了一圈都能没有发现方逸群,她最终才问道:“方逸群呢?你刚刚不是说他也在吗?” “走了。”梁浅言心如死灰地回答。 刘思逸愣了一下,一拳锤在了墙上:“MD,方逸群是个男人吗?老娘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是先跑了,方鹤现在躺在里面,他还真的回他那个破公司了?” 梁浅言疲倦地靠在墙上,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却是一句话都不太想说。 刘思逸见她没有搭理自己,就知道自己说得是八九不离十了。 她鄙夷地翻了个白眼,骂道:“还真有方逸群这种冷血的人,他还是个人吗?气死我了。” 她说完,看了看梁浅言,心里还有想骂方逸群的话,但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立刻噤声,坐在了梁浅言地旁边,轻轻搂住了梁浅言,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拍了拍梁浅言地后背,沉着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有我陪着你的,方鹤这次治疗一定会顺利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嗯,一定会的。”梁浅言紧紧握住了刘思逸的手,好像这样说就会给她无穷无尽的力量一样。 也不知道等了好久,手术室的灯终于亮了,梁浅言看到医生,立刻就冲了上去。 “医生,方鹤怎么样了?”梁浅言焦灼地问道。 医生不敢看梁浅言地眼睛,方鹤住院了这么久,他们和梁浅言与方鹤都算得上很熟了。 方鹤这样的孩子,真的要故世的话,谁都会难过的。 医生想了想,还是低下头道:“梁女士,您最好是节哀,这样的结果,孩子也算是可以少受些痛苦了。” 梁浅言愣在了那里,她觉得从脚到手都异常的冰冷,她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喉间却异常地干涩,她紧紧地握住了医生的胳膊,好像这样,才有了一点力量。 “医生,是不是弄错了。”她看着医生,觉得眼睛也是同样的干涩,想哭,却怎样都哭不出来。 刚才好像一切都还是好好的,只是她和方逸群有一些矛盾,方鹤依旧是那么的懂事。 “梁女士,我们真的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手术前,我们就已经知会过您手术的成功率了,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医生解释道。 “尽力了?可方鹤是我唯一的女儿,是我唯一的女儿,你知道吗?”梁浅言绝望地瘫坐在了地上,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流。 她真的很难以想象,方鹤真的就走了。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给鹤鹤做这个手术了,那样……那样,最起码……最起码她还活着,我只要我的鹤鹤活着啊!”梁浅言痛苦地锤着地板。 刘思逸抹了抹眼泪,看着她这个样,心里也是不好受,只能紧紧地抱住了梁浅言。 林洲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什么霉,刚给梁浅言送完手机,回去后就被表弟赵添以康复为名转悠,结果,就又撞上了梁浅言了。 林洲就忽然想到前妻故世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一个人离去有多痛苦,他也是把医生当成唯一的就救命稻草,像一条狗一样祈求医生,但是,却没有用。 或许对有些人而言,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这种事,还是别管了。”赵添劝道。 他的声音,却正好把林洲拉回了现实,林洲走到梁浅言跟前,静静地看着她:“对有的人来说,死亡,反而才是解脱,你的鹤鹤,终于不用痛苦了,你让她苟延残喘,她每活着一分钟,承受的痛苦,远非你所想的。” “你懂什么?”梁浅言驳斥他,她拍着自己的胸口,“鹤鹤是我生的,是我给了她生命,我恨不得替她去死了,我只想她活着。” 第9章 绝望 梁浅言的目光越来越冷,她凄凉一笑,盯着林洲:“你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你凭什么来和我说这些话。” “那你尝试过你女儿的化疗的痛苦吗?”林洲反问。 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梁浅言这样的问题,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算了吧!这些事不是我们管的,何况人家还不一定领你的情呢!”赵添劝道,他看着林洲的目光,就知道林洲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只好叹了一口气。 林洲看了梁浅言一眼,最后看向了刘思逸:“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不管怎么说,还是先通知她的家人吧!” 刘思逸叹了一口气,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梁浅言,却是自己的眼泪也落了下来:“林洲那个人,虽然看着不着调,但他刚刚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还是先想一想鹤鹤的后事吧!” “谁说鹤鹤走了?鹤鹤没有走,我要去看我的鹤鹤。”梁浅言说着,就爬了起来,想要冲到手术室中。 “浅言,你冷静一点,还是不要看了吧!鹤鹤一定不希望你看到她那个样子的。”刘思逸劝阻道。 梁浅言踉跄着推开了刘思逸,自己走了进去,看到被白布蒙住地小小身体,她的手抖动起来,她紧咬住唇,终于掀开了幕布。 方鹤的身子还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还没有处理完,她的神情却异常的安详。 刘思逸在后面看着,都觉得不忍心,捂住了眼睛,她伸出手,想安抚一下梁浅言,但最终还是缩了回去。 梁浅言却盖上了白布,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 她越是这样,刘思逸就越是担心,刘思逸正想着自己应该怎样去措辞的时候,梁浅言却自己开口了:“你放心,我没关系的。”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刘思逸问。 “鹤鹤的后事,我还得操持,我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想着随鹤鹤而去的,鹤鹤是个懂事得孩子,她一定不希望……”梁浅言说到这里,开始哽咽起来,“她一定不希望,妈妈这样胆小懦弱。” 这样的悲痛,谁也没有办法去代替,谁也没有办法去分担。 刘思逸通知了婆婆,婆婆这才赶了过来,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孙女,婆婆也是显得难以接受。 她哭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什么似的,看着梁浅言道:“你通知逸群了吗?” 梁浅言摇了摇头。 “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通知逸群,你到底有没有把逸群当你的丈夫,当鹤鹤的爸爸?”婆婆怒斥道,挥着手就冲梁浅言过来了。 刘思逸直接出手拦住了她:“这个时候您分清楚情况好吗?是您的儿子,在鹤鹤手术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就走了,生死关头,您的儿子,有拿浅言当媳妇吗?有拿鹤鹤当女儿吗?您作为婆婆,又在哪里?” 刘思逸的话将婆婆质问得哑口无言,她沉默了几秒钟,心中深觉放不下这口气,四周环绕了一番,接着看着梁浅言道:“你先前是怎么说的?我们逸群辛辛苦苦挣钱养着你和鹤鹤,你就是这样让鹤鹤离开的?” “对,是我没有照顾好鹤鹤。”梁浅言充满自责道。 如果,她还能多陪陪方鹤,如果,她拒绝做这个手术…… “你既然知道,那就应该想想怎么弥补。”婆婆说着,就擦了擦眼泪。 “弥补?”梁浅言疑惑地看着婆婆。 “对,弥补。”婆婆义正言辞道,“你自己好好想想,鹤鹤先前最期盼什么,我老早就和你说了,生一个二胎,说不定骨髓可以和鹤鹤配型,这样鹤鹤就有救了,可你固执己见,你就是个害人精。” 梁浅言浑身颤抖着,她紧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思逸握住了她的手,她看向了婆婆:“我看浅言嫁到你们家,才是倒了八辈子霉,鹤鹤住院,你们管过她们母子多少?鹤鹤……走了,她比谁都难过,先前鹤鹤那个情况,你们又让她怎么生二胎?” “我在和梁浅言说话,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婆婆说着,侧过了身去,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你们家是有皇位继承还是万贯家财?”刘思逸直接嘲讽道。 “你什么意思?”婆婆质问她。 刘思逸冷冷一笑:“不然您老哪来这么大的底气嘚瑟?” “你……”婆婆指着刘思逸气急,她一把扯过梁浅言,“早就叮嘱过你,不要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来往,鹤鹤尸骨未寒,她就在这里膈应我了,你是想闹什么?” “难道她说错了吗?”梁浅言沉着脸说道。 “那我让你生二胎又有什么错?”婆婆反问梁浅言,“你生了二胎,好歹心里还有个指望。” 梁浅言靠着墙角蹲了下来,将脸埋在膝盖之间,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鹤鹤的死,对婆婆而言,真的就是那么的不值得一提吗? 鹤鹤尸骨未寒,就开始和她谈论二胎的事情了,刘思逸递过来的手透着温度,但梁浅言还是觉得凉,心里的痛处一阵一阵的,如同江水一般翻涌而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去呼吸。 “现在说这些,合适吗?”梁浅言仰起脸问婆婆,脸上挂着还未干掉的泪痕。 “怎么不适合了?鹤鹤现在没了,也正是应该讨论这个的时候了。”婆婆很是理直气壮地说道,她叹了一口气,“也不是我强行想要逼你,但是,鹤鹤已经不在了,我们方家,逸群那代就他一个独苗苗,我真的不想方家就后继无人了。” “妈,你不用怪浅言,是我自己不配合的。”方逸群忽然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定格在婆婆的脸上,最终,又看向了梁浅言,“现在没什么比鹤鹤的葬礼更重要了,至于其他的,你可以慢慢考虑。” “你现在满意了?”梁浅言问他。 这几个字虽然很是简单,但其中的确是包含了太多重意思了。 方逸群冷着脸,他心里也是五味交织。 “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父亲。”梁浅言说着,揪住了方逸群的西装,“鹤鹤没了,你满意了?” “浅言,你冷静一下。”方逸群按住了梁浅言的肩膀。 “冷静?”梁浅言看着他,笑容有些讥讽,“你要我怎么冷静,你是怎么对方鹤的?” 第10章 离婚 “这种结果,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方逸群的脸上呈现出痛苦。 “可你先前做什么了?你的女儿,在手术室生死未卜,你就为了你所谓的工作,因为那个女人的通知,你走了。”梁浅言声泪并下控诉着,她想过很多次,方鹤没了,她应该怎么去面对方逸群,可现在方逸群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觉得原来也没那么难,她竟然那么深地恨着方逸群。 “逸群不去工作,你们娘俩吃什么?”婆婆见梁浅言斥责方逸群,忙地护着方逸群。 梁浅言冷冷一笑,她盯着婆婆:“你是不是早就预想好了,方鹤活着,对你而言就是累赘是吧!你身为方鹤的奶奶,方鹤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难道你也需要工作吗?” 梁浅言的神情冷静下来:“我和方鹤都不需要这样的亲人。” “你什么意思?”婆婆惊讶地看着梁浅言。 “离婚吧!方逸群。”她闭上眼,语气虽然轻,但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她不知道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需要继续下去的必要,甚至,它早就是名存实亡了,她和方逸群,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人。 “你说什么?”方逸群震惊地看着梁浅言。 这种时候,她竟然说要离婚。 这个女人,她就没有想过后果吗?如果真的脱离了他的庇护,她又应该怎样去生活? “你是良心没了,耳朵也出问题了吗?”梁浅言看着他嘲讽地说道,她又重复了一遍,“离婚吧!方逸群,我真的很累。” “梁浅言你是不是疯了?”婆婆一把握住了梁浅言的胳膊,“这些年,逸群为了让你和鹤鹤过上好日子,你知道他有多辛苦吗?” “辛苦?”梁浅言听完,稍一沉吟,幽幽一笑,“最艰难的日子都是我和方鹤娘俩相依为命过的,现在,方鹤也不在了,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和方逸群在过下去了。” 梁浅言终究是顾忌方逸群的脸面,没有将她撞见林淼和方逸群纠缠在一起的事情说出来,这段婚姻早已是千疮百孔,留最后一点体面,也算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婆婆见她铁了心的要离婚,也知道按照梁浅言的性格,想要二胎一定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她也没有挽留,只是想尽全力能够把方逸群的利益最大化。 婆婆冷冷一笑:“方鹤刚离去,作为父亲,逸群的难过不比你少,这种情况下你都急着离婚了,实在是说不上是我们逸群无情。” 说完,她看着梁浅言,等着梁浅言接话。 “所以呢?”梁浅言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所以,逸群的存款,虽然是婚内共同财产,但是你一直都没有工作,而且离婚是你主动提出的,也没有做出任何经济贡献,我觉得……” “您是觉得,我应该净身出户是吗?”梁浅言直接打断了婆婆的话。 “不错。”婆婆回答。 梁浅言爽快地回答道:“好。” “我不同意。”方逸群冷着脸道,他拉住了梁浅言的胳膊,还带了一丝祈求,“我都已经退让了,我只当你今天心情不好,先前说了什么,就随它去吧!不离婚,好吗?” “方逸群,你不会现在还不想离婚吧!”梁浅言诧异的看着方逸群,她唇角的嘲讽越来越明显,“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我们之间还剩什么?爱情?不是早就磨光了吗?亲情?你真的有好好照顾过鹤鹤吗?既然如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是为了那个男人?”方逸群觉得嗓间干涩,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梁浅言愣了一下,她终于明白过来,方逸群说的是林洲。 她轻轻一笑:“是又怎样?不是又能怎么样?方逸群,我现在看到你这张脸,我就能想起鹤鹤,我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才可以对你的亲生女儿这么狠。” 方逸群紧锁着眉头,他静默了几秒钟,再次重复道:“我是绝对不会离婚的。” 婆婆听到了,觉得很是不满意,她原本就不太喜欢梁浅言,何况梁浅言在二胎的问题上和她一直都有矛盾,现在,梁浅言愿意净身出户,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方逸群竟然拒绝了。 “逸群,既然这是浅言的要求,你就随她去吧!”婆婆劝解道,并对方逸群使了一个眼色。 “我还是不会离婚的。”方逸群再次固执道。 “方逸群,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梁浅言红着眼睛,逼视着他。 刘思逸现在也觉得梁浅言提离婚是疯了,何况梁浅言已经脱离社会那么多年了,真的离婚了,她该怎么样去生活。 刘思逸本来对方逸群有很大的怨气的,可看方逸群现在的这个样子,又好像是真的不想离开梁浅言。 出于为梁浅言考虑的想法,她拍了拍梁浅言的后背,安慰道:“你也是太伤心了,什么胡话都往外说,好了,好了,都会好的。” 说着,她看向了方逸群:“她是因为鹤鹤太过于伤心了,你千万不要因此而往心里去。” 方逸群也就顺着刘思逸给的台阶道:“我明白,没事,我不会和浅言计较的。” 说完,他伸出手抱住了梁浅言:“先前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生气什么,我不该为了工作,没有守着方鹤,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或者丈夫。” 一个很冷漠的人说这些话,按理说是很容易被原谅的。 但是,生活对一个人而言,往往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它永远不会让一个人很轻易的崩溃,但是会有很多很多的东西积淀在心里,表里虽然依旧冠冕堂皇,里子却早就是溃烂不堪,鹤鹤的死,对梁浅言而言,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够了!”梁浅言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婆婆先前之所以反对梁浅言和方逸群离婚,大多都是因为财产的事情,现在梁浅言竟然主动提出愿意净身出户,她就丝毫没有想着要对梁浅言客气了。 “逸群!你在胡说什么?”婆婆呵斥着,她一本正经地看着方逸群,数落道,“你也该为浅言想想了,她既然已经对你没有感情了,你还捆着她干嘛?” 婆婆早就察觉到了梁浅言和方逸群之间的微妙气息,她轻轻一笑,看着梁浅言道:“先前我听逸群的话,就有些奇怪,浅言,你是不是真的外面有人了?你大可承认,我会说服逸群成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