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初生嫌隙 “兰卉,你知道吗,我今天见着一个人。”曾高喝下一口红枣茶,长长的叹了口气。 此刻曾高的肚子已经是九个多月的月份,肚皮把衣服撑得老高,顶在了桌子的边缘上,说话的时候,肚子一颤一颤的。 坐在对面的兰卉,看着曾高如此高耸的肚子,担心她随时会有生的可能,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这颤抖的肚皮上,并未理会曾高的话。 “那个人,长得像极了相依。”曾高说完,对着惊愕的兰卉眨了眨眼睛。 相依,这个名字对兰卉意味着太多的情愫。 当初相依在自己跟相离的婚宴爆炸事件以后就销声匿迹了。她问过爸爸,可爸爸兰德却说相依因为放不下C国的友人,所以回国了。兰卉虽然没有深究,但是却不相信这个理由。 结婚快一年,相离每日早出晚归,有的时候好几天都住在公司里不回家,兰卉一个人独守空房的时候比早些年不知道多了多少,幸亏曾高仗义的同她住在了一个小区,她每天下班后都会去跟这个家庭主妇磨蹭道钟茂回家才离开,不然自己不知道会寂寞成什么样子。 阳春白雪当真是一个养人的小区,清净又安逸。 曾高说见到相依的事儿,兰卉只吃惊了一霎,立刻就苦笑了一下,搅动着杯子里的柠檬片,说道:“你一定是看错了,我爸爸都说他回C国了。” 兰卉说着抬头去看曾高。 曾高的双眼突然越过了兰卉看向了她身后的玻璃橱窗,眼睛越睁越大,兰卉还没有开口询问,曾高就抓过了兰卉的手,使劲的连掐带摇晃,说道:“快快,你看,回头看。” 兰卉满腹狐疑的回头,只看了一眼,眼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 隔着橱窗,站在窗外的那个人,看着橱窗里头如公主一般的兰卉,看他的口型就知道,他说的是:“不要哭。” 兰卉迅速的擦了一把鼻涕,立刻跑了出去。 曾高目瞪口呆的看着路灯下就别重逢的相依与兰卉,兰卉低着头,看着相依的鞋尖,不停的说:“你回来,就好了。” 不远处的路灯下,相离恰好开车经过了门禁,路过了这边的橱窗,看见了自己新婚的妻子,还有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两个人虽然隔了那样长的距离,他依旧能感受到他们之间定然不是陌路人那样的简单。 “嘟嘟”相离身后的汽车催促停顿在入口处的他,他不得不将车缓缓的驶入了地库之中。当车停在车位上后,他脑子里却全是兰卉与那个男子相顾无言的模样,心里翻起了无名火。 曾高并没有错过相离黑着脸将车开进地库时满脸的抑郁,无声的轻叹了一声,缓慢的站起来,双手撑着笨重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往咖啡店外头的橱窗移动过去。 打开带着风铃的咖啡店门,曾高有些微微的喘气,今天她觉得有些闷气,此刻已经想回家了,却还是要硬撑着,去告诉兰卉方才自己看见的相离的事情。 “卉卉。”曾高的声音有些虚弱:“刚刚我看见相离开车回来了。” 兰卉点了点头,相离知道相依,也许相依回来早就见过相离了。 “相离刚才看见你们的时候,车停下来了一会儿,而且我看他好像并不太开心,你赶紧回去吧,我怕她误会你了。”曾高说完,看见朝自己远远走过来的钟茂。 钟茂老远就只看见了肚子高耸的曾高,压根没有注意到兰卉身边的相依。等钟茂看见了相依,立刻跟见了鬼一样的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是相……相依?” 相依来不及回答的时候,曾高突然眼前一黑,身子朝钟茂的方向一斜,晕了过去。 钟茂此时吓得魂不附体,完全来不及管眼前的相依到底是人是鬼,连忙将曾高打横抱起,问兰卉道:“会开车吗?” 兰卉此时吓得不轻,脸色煞白的摇了摇头,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 “我来吧。”相依沉着的点点头,伸出手去接过了钟茂手里握着的钥匙。 兰卉朝相依感激的看了一眼,跟在了他们三人的身后。 相依的开车技术一如既往,三十分钟的车程只开了十分钟。 钟茂来不及说感谢的话,就抱着曾高去了急诊。兰卉紧紧的跟在身后,等到医生把曾高弄醒了,一行人才松了口气。 “医生,我媳妇儿这是怎么了?”钟茂跟个孙子似的立在医生的跟前,生怕曾高和孩子有什么不好了。 “羊水还没有破,宫缩频繁,有些缺氧,最近不要劳累了,都是快生的人了,怎么这么不注意。”医生说道这里,有些不满的看了钟茂一眼,继续叮嘱道:“小伙子,你准备准备,请产假吧,只怕就是这两日了。” 钟茂听了医生的话,喜忧参半的谢了医生半天,这才回到曾高的病床跟前,红着两个眼眶就跑到了跟前,握住了曾高的手:“高高,吓死我了。” “我就是一口气没喘过来。”曾高笑着伸出手,刚好够到了钟茂因为慌乱变得凌乱的头发,有气无力的揉了揉,安慰道:“你看,我昨儿就说咱家里那刚金鱼下了籽,不定我什么时候就生了,你哭什么呀。” 钟茂还来不及回话,病房的门突然被拉了开,曾高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并那个冷酷到了周身温度比环境温度低上五度的哥哥曾科一堆人都进了来。 兰卉跟曾高的爸爸曾国凡和妈妈周春花打了个招呼,带着相依从挤满了人的病房里退了出来。 曾高此刻有一堆人照顾,她不会再担忧,心里却有想起方才曾高昏过去之前给自己说的话。 她说相离看见自己同相依站在一起了! 可是送曾高来医院这么久,兰卉竟然忘记给相离打电话说一声,这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再打电话,又显得有点多余,不如赶快回家。 兰卉刚要开口,相依就先开了口:“我送你回去,你不会开车,现在又这么晚了。”相依停了一会,发现兰卉一脸的纠结,这才改口说道:“不然你让相离来接你吧。” 兰卉笑着感激的看了相依一眼,点点头,给相离打了电话。 相离回家后,家中冷锅冷灶,一点吃的没有,不仅如此,灯泡还坏了,黑灯瞎火的,只能接着外头的霓虹灯,顺着自己平时的记忆去浣洗了一身的疲劳。坐在沙发上,左等右等不见兰卉回来,他便在黑暗中独自思索着方才兰卉站在那个人跟前,为什么那样激动? 迷迷糊糊中,相离没有等到兰卉回来,自己却睡在了沙发里头。兰卉的电话吵醒了刚刚睡着的相离,相离没有看是谁,带着一丝不快接通了电话,习惯性的回答道:“喂,你好,我是相离。” 兰卉一怔,小声说道:“是我。” 相离听出了兰卉的声音,心里的怨气因为兰卉吵醒了自己的瞌睡说道:“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在外面干嘛呢?” 兰卉再次一怔,当着相依的面,实在是有点尴尬,硬着头皮说道:“曾高晕倒了,我和钟茂一起送她来医院了。” 相离听完兰卉的解释,神志慢慢的回暖,想起了钟茂也对自己说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请假陪媳妇儿去生孩子的事儿来。 “你现在在医院吗?”相离已经站了起来,开始找衣服:“家里没有电了,我换好衣服了过来接你。” “嗯,我在圣玛丽。”兰卉听完相离的话,终于松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相离快速了收拾了自己,马上开车往圣玛丽医院而去。 相依看到兰卉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于是放了心,陪着兰卉坐在医院的大门口,说道:“我等看到他再走。” 兰卉点点头,突然觉得很暖心,笑嘻嘻的说道:“我爸说你回C国了,不知道会不会回来,我都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是吗?”相依淡淡的笑了笑,眼神没有聚焦的看着大门外的黑夜,良久才接着说道:“我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护着你的周全。” 说完,相依看见了由远及近的车灯,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他来了。” 话刚落音,相离就低气压的从车里走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疲惫,车门关上的声音格外响亮。 相离老早就看见了兰卉笑眯眯的扭头望向了身边那个叫自己膈应的身影,但却不知道是谁,等看清楚是谁,他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好久不见了,相总。”相依依旧淡淡的对相离打了个招呼,转身对兰卉说道:“他来了我就走了。” 兰卉好不容易再次与相依相见,哪里能这样轻易的与他分辨,追了一步,急促的问道:“可我还不知道你现在住在哪里?” 兰卉只顾着看相依,完全没有看到相离脸上崩裂的神情。 相依却没有错过相离精彩的神色,嘴角露出一抹讥讽,低头说道:“大小姐,我仍在兰亭慧海,明日我会来阳春白雪,接送你上下班。”说完这些,相依对着相离挑衅的问道:“这毕竟是我卖身给雪银技术的工作,相总,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要做的敬业一些,才对得起那份工资?” 第2章:活着的他 相离此刻仿佛吞了屎一般的恶心,恨不得将相依去撕碎。 带着兰卉回家的一路上,兰卉同他都没有主动说话。相离就更加的郁闷了,难道真的如黄苏苏说的,女人一般都是看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回到家面对着漆黑的屋子,兰卉也有些惊愕,她记得她是充过电卡以后才将电卡交给婆婆的,只是婆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离开,并未与她交接家中的事物。 “打电话问问咱妈,电卡在哪里吧,里面有充值过的。”兰卉此刻敏锐的觉察到了相离的不愉快,想起方才自己因为激动见到相依,然后紧张曾高的肚子忘记给相离打电话的事情觉得有些理亏,说话的时候格外的温柔了一些。 平时若是兰卉这样退让了,即便相离心中有一些不满,也会因为心里对兰卉的爱恋而做出包容的动作,宽慰兰卉,可今天相离不知道是怎么了,一路上脑子里全是相依临走前对自己那样挑衅的眼神,一团邪火蹿上头,不冷不热的说道:“你也不敢看几点了,老人家早睡了。” 听到相离这样的话,进屋脱外套的兰卉挂衣服的手一滞,这是个什么意思?!心里就觉得有些委屈了,说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兰卉站在黑暗中对着相离,根本看不清相离的脸。但相离面对着兰卉,兰卉对着窗外的路灯,脸上那样惊恐的神色落进了相离的眼中,变成了一根刺,刺痛了他心中最阴暗的一个角落,大声的吼道:“都这么晚了,有灯没灯都一样,睡觉。”说完,相离又有些后悔,可话已出口,已经来不及收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兰卉有些发抖的转身,并未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以前无论相离回来的有多晚,只要他进门,兰卉都会披着睡衣冲出来,像一只温柔的小猫一样等着他吃喝洗漱完毕后再相拥进房间。 相离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兰卉已经进去了,自己再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小时候被相妈妈娇宠的那份倔强此刻占据了上峰,头一次,相离和衣而睡,连被子都没有盖,只抱了一个抱枕倒在了沙发上。 兰卉进去房间后,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想着哪怕相离能够跟自己稍微的解释一下,自己也可以给予相应的台阶让他下来,没想到相离会破罐子破摔睡在了外面。她的一颗心纠成了一团,可天生的尊严让兰卉无法主动去打开那扇门去同相离讲话。本来每个周末都是兰卉和相离难得团聚的日子,如今这样搞的明天格外的难过了。 兰卉换上睡衣,窝在被子里,打开手机随便的浏览着自己的工作邮箱,试图用工作来让自己分散这不愉快的心情,一看就看到了半夜两点钟。处理完所有新邮件,兰卉看了看手机左上角的时间,小声嘟囔了一声:“竟然是半夜两点钟了。” “你还不睡,是因为在伤心吗?”相离突然在黑暗里发声把兰卉吓了一大跳,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 兰卉用手机屏幕当手电筒照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定睛看了看,确认是相离后这才放心的窝回了被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惊吓把自己的心中的气愤给代替了,竟然十分随意的说了句:“没有,你多心了。” 无心的一句话,听在相离的耳朵里,变成了对兰卉与相依独处的解释,相离对兰卉的情谊被此时对相依的醋意战胜,自说自话的也钻进了被子,窝在了兰卉的身边,撒娇道:“我都没有被子,你也不怕我着凉。” 兰卉的手机还亮着,恰好能让他们彼此看见对方。 兰卉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为什么会着凉?” 相离被兰卉问的有些窘迫,心里傻笑,是啊,如果不是自己生闷气,不睡客厅,早早的进来,哪里会被冻醒了才发现兰卉并没有睡觉在等自己。 不管兰卉是不是真的在等自己,相离此刻自恋的以为兰卉是在等他。 “老婆,我困了,睡吧。”相离不容分说的搂住了兰卉的脖子,兰卉没有失手滑落的手机,恰好手指滑动到了图库上,点开了一张曾经自己与相依的合照。 照片是还在读大四的兰卉与一身军装的相依。那个时候的相依刚刚从C国过来Z国,还并未适应C国和平的氛围,总觉得每一个角落都是危险的气息。 相离很想自己不曾看见这张照片,因为此时难得与兰卉和好了,他愤然的抢过手机,关了机,再次滚到了兰卉的身边,可兰卉的心却已经飞出了窗户。 相离以为自己得胜,很快便心安理得的睡着了,可兰卉却再也没有办法睡着。 相依从第一次见自己就开始拯救自己于生死的边缘,最后一次见自己,也是为了救自己。兰卉并不觉得相依是会离开自己的。从医院回来以后,兰卉无数次的问爸爸和黄朗叔叔,无论是爸爸黄朗叔叔都对相依的离开是一个说法,说是跟着killer回国了。可相依分明跟自己说过,他只要有一口气在都不会离开自己的身边。黄叔叔还开玩笑说是因为自己同相离结婚了,所以他才受伤的离开的。兰卉心中并不认为相依这种见惯了生死的人会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兰卉决定明天回一趟兰亭慧海,向相依当面问清。 兰卉辗转反侧的时候,相依也在兰亭慧海的秘密基地之下,接受这黄朗的“盘问”。 “相依,谢谢你能回来。”黄朗看着身形坚朗的相依,眼睛有些湿润。与相依的遭遇相比,自己实在是幸福了太多。 “黄管家,您太客气了。”相依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以至于看起来仿佛永远都是那个样子一样,完全不会让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欢喜还是悲伤。 空气中莫名的充满了尴尬,黄朗顿了顿,下定了决心才开口,问道:“当初不是说你要把心脏献给相离吗,我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死了很多回,都会死里逃生活着回来,没什么。”相依看着黄朗那样热切的眼神,仿佛如慈父看着爱子一般,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看着黄朗的眼睛,望了一圈周围密密麻麻的仪器,换了个话题:“这里还是一样。” “只要Z国还在,这里永远都会是这样。”黄朗将相依的这句话理解成了对自己业务能力的一种肯定,说的有些得意。可刚说完,黄朗有有些抑郁,敢情相依又把自己想问的话题给岔开了。他知道这样绕下去,就算“盘问”到天亮,也不会问出一些东西,只好双手一摊,往相依对面一座,说道:“孩子,跟叔叔说实话吧,不然我不能保证你还可以留在大小姐身边。” 听了最后一句话,相依一层不变的脸上突然染上了一抹黑色。相依盯着黄朗的眼角看了很久,终于也坐在了黄朗的身边,声音轻的好像柳絮一般,如鬼魅在呻吟似的问道:“你确定一定要听吗?” 黄朗头一次听见相依这样有气无力的说话,背上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仿佛坐在身边的战士是从地狱里头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无端端的叫自己有了恐惧。虽然心生了恐惧,可为了确保兰亭慧海的安全,黄朗咬牙说道:“说吧,这是我的职责。” 相依突然笑了,笑的十分的天真,一如当初第一次见到黄朗一般:“黄叔叔,那你坐稳了。这也许并不是一个愉快的回忆。”说着,相依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以前相依身上就有数不清的大小伤口,可如今他心口却有一个更加叫人惊悚的大伤口,看的黄朗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惊讶的问道:“你果然被换心了?” 相依慢慢的放下衣服,摇了摇头:“确切的说,我差点儿就被换心了。” 黄朗紧紧的盯着相依,没有在说话,他知道,相依的故事,定然十分精彩。 “在太平间里,我也以为我已经死了。医生一边划开了我的胸膛,一边感慨着我为兰卉所作出的选择。”相依懒懒的靠在了椅背上,看着一个信息跳动的液晶屏,眼神涣散的诉说着自己的往事:“killer那不靠谱的二货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拿枪指着医生的头,结结巴巴的用Z国的语言告诉他,叫他给我把伤口缝上。然后这个医生为了保命,选择缝上了我的伤口。Killer背着我出了太平间,回去了C国。黄叔叔,你知道吗,我们C国是有神明看护的。” 黄朗默然点了点头,他知道战火纷争的国家,穷苦的人家只能将希望寄托与神明,不然无法精神上无法支撑。 “神明显灵了,我活了过来。”相依说完,对着黄朗咧开了嘴:“黄叔叔,你想听我国的神明是如何显灵的吗?” 黄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黄叔叔,你真的老了。”相依摇了摇头,笑的有些丧气:“这些都是killer那个混蛋告诉我的,我都不相信,您怎么会相信呢?” 第3章:信任与否 相依都这样说了,黄朗自然会觉得自己很傻。即便黄朗觉得自己傻,但他不会说出来,只是狡黠的合拢了一下眼神,真挚的问道:“那么后来你是如何醒过来,又如何会回到这里的呢?” “如何醒过来的我不知道。”相依的眼神显得有些空洞:“我只知道我还能如以前一样灵活的用枪,这本来在Z国为了救大小姐就是失去过的。”相依看看自己的手腕:“也许killer把我卖给了某个生物公司做了什么新型的研究,我是最新的产品。谁知道呢?” 相依的玩笑话让黄朗突然懊悔让相依来到兰亭慧海的心脏所在,万一这种假设是真的呢?这样一想,黄朗脸上的表情就严肃了起来。 相依看黄朗脸上明显的变化,立刻摆摆手说道:“黄叔叔,我是开玩笑的,您别当真了。” 黄朗站起来灭掉了所有的显示器,这样的举措让相依十分的尴尬,立刻解释道:“黄叔叔,您最近是不是科幻片看多了?我回Z国以后专门去三个城市里最好的医院找大夫做了全面的检查,我仍然是有血有肉的人,一个零件都不多的人。” 黄朗依旧摇摇头,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相依叹了口气:“黄叔叔,我觉得您这样不好,万一伤了我的心,我不保护大小姐了,还有谁能豁出去命了维护她?” 黄朗被相依这类似于撒娇的语气弄的一脸尴尬,他自然想说人家大小姐如今嫁给了阿拉丁集团总裁,自然有相离安排,多的是人为了名或者利愿意替兰卉挡枪的,多他相依一个不多,少他一个相依不少。 相依缓缓的站起来,站在了黄朗的对面,十分认真的看着黄朗说道:“我知道您是一个对兰家忠心不二的人,也请您相信我对兰卉的忠诚。即便我有点其他的想法,放眼Z国,您觉得有谁能拦得住我呢?” “毕竟,我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相依说完这一句,转身离开了这叫人窒息的“盘问”室,头也没有回。 等相依消失在那个一尺厚的电梯里,兰德从黄朗背后站了出来,低沉着嗓子说道:“黄朗,辛苦你了。” 黄朗没有回头也知道兰德脸上定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苦笑了一下,隐忍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是否不让他靠近大小姐?” “不必了。”兰德的声音从黄朗身后传来,依旧低沉:“他的心中有卉卉,让他看护卉卉,对相离也是一种鞭策。” 黄朗心中默默的为一直不得兰德欢喜的相离鞠了一把泪,点了点头:“董事长,这么晚了,您怎么不休息呢?” “前几天疫苗出事了。”兰德说完这句,人仿佛老了五岁。疫苗在一个国家算得上子孙万代的大事,自己也刚刚得了幼子,哪里体味不到那些因为打了问题疫苗而去世的孩子家里的悲伤?在媒体还没有暴露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消息,却来不及去阻拦更多的城市里的机构发放这些有问题的疫苗。 黄朗立刻严肃了起来,将疫苗相关的资料放到了液晶显示屏上,兰德和黄朗两个人都默默的看着数据的分析结果。半天,兰德才愤怒的吼道:“难道在商业上威逼我国就范,竟然还想在孩子们身上动手脚吗?” “不仅如此,有些与国外合作的生物公司已经向他们提供了很多DNA基因链的信息。”黄朗说到这里,心里也觉得悲哀。 很多年轻的小夫妻都会被说服去存放孩子的脐带脐血,说是干细胞工程,为孩子和家人在绝症面前留一个保险。即便是那些公司的底层员工与科研人员都以为自己在进行一项为了人民造福的好事,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的科研成果,会给自己的下一代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敌国已经利用这些数据,制造出了带着食品外衣而削弱基因存活能力的东西,并以各种形式输送到了Z国之中。 如果不是兰亭慧海和云天商厦的力量,于暗中将这些东西又掉包送回了那些国家,只怕现在的孩子就不仅仅是收到疫苗残害那么简单了。 “董事长,这件事是报复性质的。”黄朗看见受害孩子的数据后,忍不住留下了眼泪:“原本将那些食品转送回去确实有些狠。” 兰德的手指因为用力抓着椅背而指关节发白,听见黄朗的话,他不咸不淡的说道:“自作孽不可活。” 黄朗叹了口,心中憋了一句话:“无论国与国之间如何,刚出生的孩子又有什么罪过?”只是这话,他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现在Z国的媒体里头也混进了一些渣子,非但没有帮助国家去引导大众,反而发表了一些反动的言论,让人民对国家失去了信心,这些人我们要不要去清理?”黄朗猛然想起了一些有色报道,开口问道。 “那些个白眼狼,吃国家的米粮长大,眼睛里都糊了屎了。”兰德点了点头:“也许是生活对他们太过宽容了。” 黄朗收到了肯定的答复,应了一声下去安排,独留下兰德一人看着满屏闪动的数据。 当黄朗走进兰亭慧海金碧辉煌的走廊时,黎明已经快到降临,透过大门巨大的玻璃门,黄朗可以看见外头的天空,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黄朗无声的叹息之后,郑重其事的打通了一个电话,将方才与兰德讨论的事情安排了下去。正当他迈着疲惫的双腿打算回房间去休息一下,转身就看见相依欢喜的向自己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同自己挥手。 “这样早,你要去哪里?”黄朗有些惊愕的问道。 “自然是去接大小姐。”相依开心的回答道:“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去花房,找一束百合花送给她。” 黄朗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大小姐已经结婚了,你这样的举动似乎不大合适。” “怎么不合适?”相依反问道:“难道结婚之后的女人就不能接受别人赠送的花朵吗?” “自然不合适,因为这样会让他们夫妻关系紧张。”黄朗知道C国里头没有这些传统,耐心的解释道:“而且今天是周日,是大小姐跟相总卉兰亭慧海的日子,你实在是没有必要去接她。”。 “噢?”相依停下了脚步。 “而且,我建议你以后做什么事之前,最好先给大小姐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否则,你的好意就会成为伤害她的利器。”黄朗将这些说完,便留下了相依一个人在空旷而冷清的大厅里。 相依没有去看手机,多年的直觉让他从来没有对时间误判过,外头的天色只怕是早上五点钟的模样。如果自己不去接兰卉,相依觉得他可以去雪银技术走一走,除了兰亭慧海,这是他唯一熟悉的地方。 如果不用去接兰卉,那么相依没有必要去开车。头一回用走,相依下了兰亭慧海的山,等走出那扇笨重而漆黑的大门时,太阳已经让影子清晰了起来。 “看来我需要加强体能锻炼了。”相依很不满意自己的速度,小声的自嘲了一句,小跑步迈向了最近的公交站。 等坐上公交,相依这才发现,自己的口袋里并没有钱。他笨拙的打开了手机,询问公交车司机是否可以用手机付款。公交车司机惊讶的瞥了他一眼,告诉他不可以,相依便彻底的无言了。 一毛钱难倒英雄汉的感觉,相依第一次有了深刻的体味。 一车人都看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相依时,一个女孩子笑盈盈的拿出了自己的公交卡,跑到了打卡机上打了一下,对满脸通红的相依说道:“没关系,我帮你付了。” “谢谢你。”相依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女孩,总觉得这个女孩看起来有些让自己不那么愉悦。从来不愿意欠人人情的相依坚定的跟在了这个女孩的身后下了车,黑着脸赶了上去说道:“把你的手机号给我。” 换做普通的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吓哭就是花容失色,可这个女孩却一脸甜甜的笑意,伸出了手。 “我没有带现金。”相依以为这个女孩是在问自己要方才的公交车费:“如果我有带,刚才我就不会没有办法付公交车费。” “不。”女孩子温柔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要你的手机。” 相依哑然失笑,一次公交车费用换一部手机,这个女孩子笑的果然不单纯,不过他并不在意,于是递给了那个女孩,并转身就走。 女孩飞快的打开相依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的电话,然后冲着相依喊道:“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相依转身,看见女孩一手将自己的手机递给自己,一手摇了摇自己的手机:“第一个就是我的电话,我叫黄苏苏。” “我会给你还钱的。”相依接过手机,同样是温柔的笑意,可相依无论如何就是觉得这个叫黄苏苏的女孩子笑容里有些算计,莫名的就显得她的笑很假,不如兰卉来的单纯。 黄苏苏对着相依的背影大声的喊道:“不用啦,那你当我是朋友就好了,记得我叫黄苏苏啊!” 第4章:柳暗花明 黄苏苏笑盈盈的叮嘱让相依很不舒服,相依并未搭理她,转身拐进了街道的十字路口的拐角。 离开黄苏苏,相依发现自己一个人置身于车水马龙之中,地势不熟人言不通,脑子里突然抽抽的痛了一下。对了,自己今天是要去雪银技术的,可是中途在这个繁华的地段跟着黄苏苏下了公交车,如今身无分文,无论是继续去雪银技术的总部还是返回兰亭慧海都成了一个问题。如果实在C国,他大可以跳上任意一辆车,然后用枪指着人家司机友好的表达自己到达目的地后会给予报酬的想法,可这里不是C国。 相依突然觉得,自己那一身功夫在这个和平的国度里突然之间没有了用武之地,心中有些失落。 喧嚣的人群中,相依看来往的车辆,有一刻的怅然,恍惚间相依仿佛看见了相离在电视机中各种领奖台上叱咤风云的模样,觉得自己真得不配喜欢兰卉,忍不住笑了一下。阳光下,相依硬朗的面容突然笑出来,引得路过的少女一阵窃喜,与相离想比,相依没有那样英俊的相貌,却更加有一种叫人能够安心的温暖。 “嗨,这位先生,您是不是迷路了?”黄苏苏在那些女孩子妒忌的眼神里走近了相依,笑的眯起了眼睛。 因为看不见黄苏苏的眼睛,相依反而觉得这个女孩子不是那么的讨人厌。出于军事习惯,相依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马路边线上,看起来有些危险。 黄苏苏立刻不笑了,担忧的说道:“你不要再往后退了,那样很危险。” 相依侧过身灵巧的闪到了行人之中,面对锲而不舍的黄苏苏皱起了眉头:“你跟踪我?” “你这个人还真是的,你刚才连公交车的钱都没有,现在要怎么回家呢?”黄苏苏说着拿出了三十块钱:“这个给你,足够你坐公交车了还有吃一顿简单的午餐了。”说完,黄苏苏放心的点了点头,再次露出那个让相依不大舒服的笑来,转身顺着川流不息的人流消失在了相依的视线里。 相依看着手里有些破旧的三十元钱,百思不得其解。相依想,也许是自己的直觉出了错,兴许,这个女孩子并没有自己所感觉的那种心眼,只是单纯的好心肠罢了。相依摇摇头,始终无法接受黄苏苏笑的有些虚情假意的面容,将她很快的遗忘在了记忆里。 看着相依踏上继续开往雪银技术的公交车,不远处躲在广告牌后头的黄苏苏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与方才那份纯真的样子实在是判若两人。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了了屏幕。屏幕上是英姿飒爽的相离。 黄苏苏在国外留学多年,心气很高,一般的男孩子都看不到眼睛里,回国以后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在家中闲置了接近两年。这两年的时间里,把她的自尊和骄傲都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对财富和地位的渴求。她不是不会善良,但跟善良想比,她更想让爸爸黄忠和妈妈觉得安心,有面子。 与相离在阳春白雪的偶遇,让黄苏苏眼前一亮,甚至让心高气傲的她有了一见钟情的幸福感。正当她心如鹿撞,不知道该如何与他更进一步的时候,爸爸出现了,邀请孤单的相离去家中小坐,让她有了一丝可以与相离比肩的幻觉。 理想永远都会比现实丰满,骨干的现实也未必会打败一些丧心病狂的人。 当黄苏苏特意换了一身漂亮的裙子出现在餐厅的时候,相离并未去看她一眼,让黄苏苏颇为受挫。 黄忠与相离小酌谈笑的期间,黄苏苏更加挫败的发现,自己好不容易看上的这个男人竟然已经名草有主,而且那个主还是雪银技术的大小姐,自己与兰卉虽说不上云泥之别,可确实是比不上的。 黄苏苏在低头吃饭的短短时间就收拾好了自己全部的情愫,只因为她听见了相离答应了父亲给自己一个工作的机会,在他身边工作的机会。只要相离不跟兰卉结婚,黄苏苏觉得自己就很有机会取而代之。 黄苏苏抬起头,微笑礼貌的陪着老爸老妈还有相离,像一家人一样用完了一顿完美的晚餐,一切都是那么完美,让黄苏苏都有了一种幻觉,以为相离是对自己有不一样的感情的,所以在送相离出门的时候,黄苏苏笑的格外的优雅。对,她以为是优雅的。她并不知道,相离答应给黄苏苏这个机会,实在是因为当初做备选项目硬件备料时,黄忠为自己做了违背高广文董事长的事情,这是冒着很大风险作出的选择。 活过了快五十五,接近知天命的年纪,对于自己这个独女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刻,黄忠在当天就找黄苏苏聊了这件事。 黄忠言辞恳切的告诉黄苏苏,相离很爱兰卉,即便放弃比自己更高职位的身份,也义无反顾的追随在了兰卉的身后。 黄苏苏没有反驳,但她心里并不认为相离会是一个愿意吃软饭的人。 黄忠明白黄苏苏没有死心,心里也认同相离是个优秀的男人。如果有一天相离跟兰卉走不到一起,而是选择了自己的女儿,他是喜闻乐见的。可这样的心思,他却不敢表露半分,否则他胆大包天的女儿定然会做出一些叫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黄苏苏如愿以偿的进入了阿拉丁,却并未成为相离的助理,反而成了副总裁史歌的助理。史歌对她除了工作上的关怀,生活上也有超过普通员工的特殊照顾。黄苏苏明知道史歌是个有家室的人,却知道不能得罪他,与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 史歌觉得黄苏苏是个很识趣的女孩,年轻漂亮,最重要的是懂事,直到他偶然间看见黄苏苏看相离的眼神,读懂了那眼神中的情谊,便立刻收敛了自己对于她过分的行为。黄苏苏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史歌一朝之间收敛了,直到她发现史歌刻意的制造自己与相离独处的机会后,她才敏感的意识到,这个男人知道了自己对相离的爱慕之情。 已经成为创业神话的相离是很多年轻女孩子爱慕和憧憬的对象,黄苏苏便大胆的将自己的这份眷恋更加明显的表现了出来。 相离知道后,并未对黄苏苏过分训斥,而只是笑着告诉她:“他马上要结婚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黄苏苏反复思考过,为什么相离会特别告诉自己,他要结婚的事情呢?按说他与她只是普通的上下级,上级实在是不必要跟自己解释的。除非,他对自己怀着不一样的心思,这样的推断让黄苏苏忍不住狂喜。 只可惜,黄苏苏还来不及过于欢喜,相离与兰卉即将完婚的消息已经在S市传遍了大街小巷起期初知道相离要结婚的消息时,她愤怒过,伤心过,甚至一度怀疑相离要娶兰卉肯定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要跟雪银技术强强联手。十分聪慧的她并没有退缩,而是选择了大度的祝福,并将自己心里狂妄的想法更深的埋藏了下去。 阿拉丁上市之后势头十分强健,颇有当初雪银技术从股市从杀出的那种气魄,可很快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出现了股价下跌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相离每天在公司开着数不清的会议,答复着永远都看不完的邮件,疲惫不堪。即便如此,相离也坚持每周日陪着兰卉过一过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只为了他对她的爱恋和承诺。 兰卉毕业后成了雪银技术设计部的正是员工,但没过多久就成了设计部的负责人。等相离的公司上市之后,她已经成为了雪银技术董事会的执行董事,设计部成为了她的嫡系部门。 相离与兰卉的婚礼出事,成为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受伤几乎丧命,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按照原则上讲,相离与兰卉也算得上是历经了生死的伴侣,今后无论再遇到什么都不足以让他们之间产生间隙,可事实却完全相反。 相离醒来的时候,兰卉并未醒来,陪在自己身边的除了钟茂就是哭哭啼啼的老爸老妈。 “都是你娶了一个扫把星回来把你给克的。”相妈妈一边嚎一边骂兰卉,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兰卉本人也是受害者,她只晓得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紧的儿子因为跟这个女人结婚受到了伤害。 “妈,卉卉还没有醒来。”相离其实想说兰卉也是受害者,可相妈妈却听出了别的意思。 相妈妈惊恐的看着躺在病床上依旧脸色苍白的相离,眼角的泪珠无声的落下,眼神仿佛在控诉相离对兰卉的维护。如果相离连快要死了都在替这个女人说话,那这个女人一定在儿子的心中占据了比自己更要紧的位置,那么往后去,结婚后自己无论同她有什么争执,儿子一定不会第一时间站在自己这边。 第5章 :生活差异 “儿子,你还在替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说话,如果不是她嫌弃我们,怎么会另外办一场婚礼,怎么会因为保护不力而让你吃这样大的苦头。”相妈妈声泪俱下,完全忘记了是自己做主请来了的那些个亲朋好友,弄脏了新房,还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同别人家的女儿:“如果儿子你死了,还让谁来给爸妈养老送终,要知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这一句,成了孝顺的相离心里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终究还是在心里蒙了一道影子。 相妈妈终于还是哭累了,睡着了,相爸爸这才悄悄的凑到儿子跟前,说道:“你妈妈的话,你听一听就过了,别往心里去。” 相离点了点头,问道:“爸爸,您能帮我去看看兰卉醒了没有?” 相爸爸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了犹豫的神色,听了相离的话,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半天才说道:“我大概见不到我们家的媳妇。” 相离了然,按照前头相依贴身保护兰卉的架势,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兰卉此时又还在重症室,定然会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罩起来。 “是我想简单了,一会我让钟茂去吧。”相离说出这话来的时候,嘴里是苦涩的。自己的妻子,竟然不能让公婆前去问候。 相离不知道,这只是他们的臆想,兰德专门交代过,如果相离的父母过来,一定要放行。相妈妈不屑去问兰卉这个“罪人的安危”,相爸爸有些自卑,不愿意去丢这个人,于是给兰卉的妈妈白玲心里添了个不小的堵。 “卉卉,不是妈妈要挑事。”白玲看着一身纱布的女儿,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说道:“如今你伤成这样,相离的父母都没有过来问过你一次。你如今要是反悔,还是来得及的。”白玲指的是兰卉跟相离反正没有拿结婚证,为什么慎重的考虑一下。如今相离的父母是明显的不知礼数,而起不心疼自己的女儿。 毕竟兰卉有不缺祖宗。 站在兰卉病房门口的曾科听见了白玲的话,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喜色。如果兰卉此时反悔,他是愿意娶她的。 “不,妈妈。”兰卉倔强的看着妈妈,说道:“我爱他,我要同他在一起。” 白玲看着女儿那样恳切的眼神,不忍心再在病中伤她,于是说道:“好吧,即便结婚了,也没有什么。过不好,兰亭慧海永远都是你的家。” 曾科尴尬的停在开门的那个瞬间,不能装作自己没有听见兰卉的话,顿了顿才对白玲问好:“白姨,我来看看卉卉。” 白玲站起来,带着一丝打趣的意思埋怨道:“都是你太墨迹了,让卉卉跌进了坑里。” 曾科难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着兰卉说道:“没关系,卉卉和高高都是我的妹妹,我会照顾她们,只要我活着。” 白玲站起来,留了一点时间给曾科,她知道曾科爱慕兰卉,这个时候,与兰卉是否嫁给相离无关,曾科只是关心一个自己想去关心的人。 “曾哥哥,谢谢你。”兰卉笑的很温柔,如同一只刚刚生下来的小兔子一般娇弱。 曾科看着这样柔弱的她,心里暗暗起誓,如果相离胆敢对不起她,他会将他连同他的公司撕碎。 “既然你已经好了,我就放心了。”曾科说着漂亮的假话,潇洒的站了起来:“我现在可以回去答复老爷子,让他们放心了。” 曾科转身,心中万分期待兰卉会挽留自己一下,可兰卉却并没有。 关上门的时候,曾科看见兰卉已经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于是又原谅了她,她毕竟是才醒来,说话也是费神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曾科走到了相离的病房,问到了一股子醋味,让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相妈妈从厕所端出来一碗酸汤面,让曾科忍不住飞了飞眉毛。 曾科的这个举动让相离的内心头一次感受到了侮辱,十分不客气的说道:“真不知道云天商会的会长会来探望我这个病人,实在是受宠若惊。” “我不过是替兰卉来看看,是否她需要改嫁。”曾科拿出帕子擦了擦鼻子,立刻将那帕子丢进了垃圾桶,十分轻蔑的说道:“原本,我不看好这段关系,而且我觉得,它一定不会长远。”说完,曾科对着相妈妈点了点头,仿佛她是他们家的女佣一般,职业性的微笑了一下就走出了病房。 如果不是全身疼痛到不能动弹,相离觉得自己一定会跳起来给曾科一拳,他侮辱自己便罢了,竟然敢轻视自己那老实巴交的母亲! 相妈妈自然是相离的亲妈,看得懂相离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立刻对着曾科出门的方向啐了一口,那口唾沫不偏不倚粘在了曾科的鞋后跟上,让曾科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浑身抖动了一下。 曾科的脸色变得铁青,多年的修养和理智告诉他,作为一个世家的继承人,实在不应该同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太太斤斤计较。他自然不能立刻脱下鞋子扔掉,但手中已经没有能够去擦拭鞋子的手绢。忍了几个呼吸,曾科回头鄙视的看了相离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缓缓的走出了相离的病房,立刻就有保镖上来递上了新鞋。 曾科对那个保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烧掉。”,这话毫无意外的落进了相离房间的所有人耳朵里。 相妈妈还试图出来跟曾科理论被相爸爸一把拉住,大声吼道:“够了,你还不够丢人吗!” “妈,您歇会吧。”相离也觉得脸上无光的闭上了眼睛。如果方才妈妈没有那个举动,那么自己同曾科还要清算他刚才的轻蔑,可现在却成了理亏的一方。 相离真的想哭,但忍住了。 “儿子,开心点,你看,这是妈妈亲手给你做的面条。”相妈妈母爱爆棚的将自己那碗爱心面端到了儿子的眼前,满心期待,想看着相离欢喜的吃下去。 “妈。”相离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的喊了一声妈,这个时候,一声进来了,直接说道:“病人家属,请保持室内空气清馨,另外,病人不适合吃这个,先给他喝点粥就可以了。” 相爸爸立刻乖觉的点点头打开了窗户,一股寒冷的气流吹到了相离的病床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相妈妈听了医生的话,一碗面端在手上有一些尴尬。当医生出去的时候,她突然反映上来,无论是曾科还是医生都在嫌弃自己做的这碗面时,相妈妈哇哇打哭了起来,不管不顾的将那碗面泼在了地上,弄的房间里全是饭味。 “爸爸,您送妈妈回家休息吧。”相离觉得头快要炸裂了,他又太多的事情要思考,实在提不起精神来安慰可怜的母亲。 相爸爸叹了口气,扶着心灵受伤的相妈妈离开病房时,有些心痛的留下了一句话:“孩子,咱么确实不应该娶那样一个家室的姑娘,咱们配不上。” 从小到大,相离一直是相妈妈和相爸爸心中的骄傲,他也十分努力的做到自己所接触范围里的最优秀,让父母一直保持着这种心理上的优越感,直到兰卉的出现,才打破了这种优越感。 当相妈妈知道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后,她并未觉得愧疚,反而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这样优渥的环境下长出来的这朵娇花会让相离在婚后的生活中占据不利的地位,不能做到夫为妇纲。这样的忧虑在一次次相离为了兰卉舍生忘死中得到了验证,让相妈妈对兰卉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充满了敌意。 如今的曾科对于相妈妈的态度就很好的说明了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势必有强有弱,相妈妈想用自己的唾弃来证明自己,反而失去了自尊。病床上儿子的态度让相妈妈紧绷的伪装破裂,撕心裂肺的哭泣引来了医生,他们还以为相离的情况有了反复。 医生走了,护士走了,相爸爸送相妈妈回阳春白雪的公寓休息了,相离终于觉得清净了。 钟茂在门口犹豫再三,还是走进了病房。 “哥们,我看见阿姨哭了。”钟茂叹了口气:“当初你选择兰卉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有些场合是应该避免的。” 相离闭上了眼睛,他自然懂得钟茂说的道理,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婚礼当天就会出这样大的纰漏。 “史歌怎么说?”相离突兀的问话让钟茂再三确认问题后,才明白相离已经从方才的窘迫里跳了出来。 钟茂使劲的搜刮着肚肠,试图回忆这段时间史歌的动静,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一如既往地上班下班,给你处理着公司的大小事务,忙的焦头烂额。” “忙到没有说时间过来探望我一下。”相离睁开了眼睛,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对钟茂说道:“哥们,我饿了。” “噢,我带了粥。媳妇煲的,给兰卉的。知道我要来看你,虽然骂骂咧咧的,还是给你准备了一份。”钟茂言语间带着宠溺:“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 第6章 :口是心非 相离淡淡的一笑,说道:“你去跟史歌说,这段时间就辛苦他了。” 钟茂张大嘴,没有在说什么,因为他在相离的眼睛中看见了一丝疑虑。史歌在公司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已经超过了当初相离在阳春科技的地位。钟茂虽然有相离的关照如今已经是阿拉丁人事部的老大,可跟史歌相比,在内部的影响力远远不及。 钟茂呵呵的笑着点了点头,走到了窗户口打开了窗户,让外头的凉风透过纱窗和窗帘进到了屋子里,却不至于吹到相离这个大病之中的人身上。 相离慢慢的喝完粥时,钟茂因为对着窗口发呆,并未意识到他已经喝完了,没有及时的转身去接他手里的碗。相离端着碗,也望着钟茂变得有些发福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突然间觉得与这个生死与共的兄弟之间产生了一些嫌隙。 “相总,我来吧。”黄苏苏不知道何时进来病房的,此时走到了相离跟前,十分温柔得体的拿过了相离手中的碗。 相离一直对黄苏苏的看法只限于是自己恩人的女儿,虽然有一丝格外的容忍,但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时此刻自己受伤在床的原因,平时对黄苏苏没有什么特比印象的自己竟然对她有了一丝亲近之感。 “谢谢。”相离礼貌的笑了一下,钟茂转身看见了黄苏苏,眼神中划过一丝疑虑,最终还是人精的选择打了个哈哈:“我就说史总不会不来看你,这不叫黄助理来代劳了吗?” 黄苏苏先是楞了一下,很快就继续笑眯眯的将碗碰到卫生间洗漱干净了,想放到橱柜里,钟茂这才开口说道:“大妹子,这是我媳妇给相总准备的。” 黄苏苏有些尴尬,将碗递给钟茂说道:“对不起,钟总,我以为是相妈妈准备的。”黄苏苏这无心之言直接让本来还微笑着的相离黑了脸。黄苏苏不晓得相离的家世,这话本来是句拍马屁的话,却拍在了马腿子上,无心之中将一把刀插在了相离自卑的心窝里。 前头相离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就在门口,此时黄苏苏的话已经出口,他也来不及去阻拦黄苏苏,只好劝相离想开点,跑到相离身边小声说了句:“人家姑娘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了。” “黄助理,这会天色不早了,我送你一下吧。”钟茂大大咧咧的对黄苏苏笑道:“反正咱们是一个小区的。” 黄苏苏早就察觉到自己说的话让相离不痛快的事实,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逃离这个现场,此时钟茂的话给了自己绝好的台阶。 “好的,那么请相总好好休息,公司的大家都想您尽早回来。”黄苏苏礼貌而优雅的走出了相离的办公室,立刻躲在墙角大口的喘气。 钟茂眼毒,看人从不走眼,临走前小声叮嘱道:“这女孩子八成是看上你了,你这刚结婚的,结婚的对象又是兰卉,懂得意思吧?”说完,钟茂拍了拍相离的肩膀,收拾好媳妇儿让自己带来的餐具,拎着小包就走了出去。 黄苏苏见钟茂出来,立刻恢复了一贯温柔的笑脸,说道:“今天麻烦钟总,我就将打车费省下啦!” 对于漂亮的女孩子,钟茂一贯都格外有耐心,此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说道:“客气了,你爸爸也是我曾经的上司,照顾你是应该的。” 黄苏苏没有听懂钟茂的言外之意,故作暧昧的走近了钟茂一步,吓得钟茂往后退了三步,左右看看,一脸为难的神色说道:“黄助理,我媳妇家教森严,我惹不起,更怕回家跪搓板,虽然我能带你回去,可你不能做副驾驶。” 黄苏苏笑的咯咯的出了声,连连摆手道:“我自然知道您是名草有主的人,您就放心吧!” 两人各怀心思的走出了圣玛丽医院,钟茂回家就直觉主动的把这件事给曾高说了。 本来正在洗碗的曾高一听,不等钟茂说完,直接瞪大眼睛问钟茂道:“哪个碗是那个贱兮兮的女人碰过的?” 钟茂没抓住要领,指了指手里领着的保温袋。曾高一把将那保温袋抓了过来,掏出一个碗问道:“是这个吗?” 钟茂摇摇头,指了指保温袋里头:“那一个。” 曾高心中一恼,直接把保温袋一扣上,连带那个碗往地上一摔,恶狠狠的说道:“叫你丫勾引人!” 钟茂被曾高这样郑重其事的摔碗弄的一惊,结结巴巴的劝道:“小祖宗,你何必跟一个碗过不去呢?” 曾高将那保温袋同摔碎了的碗往垃圾桶一倒,转身凶巴巴的瞪着钟茂说道:“你说,还有什么事儿?” 钟茂语言一滞。这小祖宗听说黄苏苏去见相离时不对劲就摔了碗,要是听说自己把黄苏苏拿车载回来,不得去烧了他的车?虽然那只是一辆是不是就抛锚的老车,可到底是陪伴了自己一路走来的车,感情不一样。于是心中开始徘徊,是不是应该跟曾高说真话。 曾高自然看出来钟茂的纠结,不依不饶的冲到钟茂鼻子底下,抬头恶狠狠的瞪着钟茂问道:“你说,是该不是跟这个女人有点什么不清楚的瓜葛了吧?” 钟茂使劲的摇头,正要开口解释,自己的手机响了,好巧不巧,正是黄苏苏打过来的。 曾高拎起钟茂的手机屏幕一眼,差点没有给气死,正是那黄苏苏打过来的,不等钟茂同意,立刻当真钟茂的面黑着脸接通了:“喂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儿?” 黄苏苏自然听出了曾高言语中的排斥,笑眯眯的说道:“曾大小姐,我还没有恭贺您和钟总新婚,您不至于为这个事儿生气吧?” 曾高被黄苏苏这样一句话说的没有了脾气,一股火窝在心中,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只好将手机扔给了钟茂。 钟茂手忙脚乱的接过了手机,讨好的看了曾高一眼,打开了手机的外音,这个时候不放外音,一回什么都没法说清楚了。 “黄助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钟茂恨不得马上掐断电话,可他怕是史歌找自己有事,公司里都知道这个黄助理可是史歌的红粉知己。 黄苏苏笑嘻嘻的说道:“我的包包好像掉在钟总车上了,现在方便拿一下吗?” “好,我现在下去,你就不用去车上了,在你家楼门口等一下就好。”钟茂不容分说的挂断了电话,立刻跪地求饶道:“老婆,我刚才还没有说完,你就开始摔碗,我还来不及跟你说,因为同路,我就把她给捎回来了。” 曾高气的瞪大眼睛,用手抖着指着钟茂指了半天没有说话。 钟茂顺势亲了一下曾高的手背说道:“媳妇儿,要不咱两一块去,以防不测?” “好,我倒是要看看,她怎么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竟然敢勾搭有妇之夫!”曾高将身上穿着的做饭的罩衫一脱,转身就往门口走,回头将钟茂还跪在地上,这才嚷道:“还不跟上!” 钟茂一副做错事的小媳妇样,乖乖的跟在了曾高的身后,曾高一边走还一边气鼓鼓的说道:“老娘一定要帮卉卉把场子找回来。” 钟茂一听,头都大了,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女人对于对第三者的定义到底是什么,此时一边深深的为自己一时的友好将黄苏苏捎回来后悔,一边为自己的老爷车担心。 事实证明,即便是发飙,大家闺秀的女儿发起来也很文雅。 当曾高挽着钟茂走到黄苏苏的视线中时,曾高一改方才气得跟头小狮子似的模样,摆出一个优雅而端着的模样来,十分大度的对钟茂说道:“去吧,那一个还在等她放心不下的小包包呢。” 钟茂仿若一直脱手的兔子,飞快的跑到黄苏苏面前,将包包递给了她,立刻二话不说的返回了曾高的身边。钟茂转身往曾高身边跑的时候,看着自己心中那个依人的小鸟,此时站在路灯下,从骨头里散发出了贵气与稳重,欣喜若狂的同时揉了揉眼睛。不织不觉间,这个脾气刚烈的大小姐也成长为一个气质美女了。 曾高自然看见了钟茂嘴角那一抹得意的笑,挽着钟茂优雅的转身,侧头温柔的靠在了他的臂弯上。 这一切如此的完美,如此的无懈可击,深深的刺痛了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风里的黄苏苏。 黄苏苏抓着包包的手指发出了咯咯的响声,她心中呐喊着:“为什么别人都能拥有如此的幸福,而独独我却要当史歌的备胎!” 其实黄苏苏想的还不对,史歌的妻子很贤惠,不仅为他生下了儿子女儿,跟公婆的关系也处理的十分融洽。即便史歌喜欢黄苏苏这样美丽的年轻女子,却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儿暧昧的关系就去动摇他幸福的家庭。 等曾高和钟茂一走进楼门,立刻就换了一副气压低沉的脸,侧脸看着钟茂说道:“你刚才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钟茂不明白曾高所指。 第7章 :心比天高 “刚刚咱们路过一个倒车镜,我看见黄苏苏那个贱女人脸上的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说完这句,曾高竟然开心的笑了起来:“看样子,她并不是对相离打小算盘,而是她对所有的精英都不怀好意。” 钟茂受宠若惊的亲了一下曾高的手,极为满足的说道:“原来,我媳妇也认为我是个精英。” 曾高轻声嗯了一声,继续叮嘱道:“为什么作为一个管人事的老大,还会留下这么一个隐形炸弹在高层身边呢?” 钟茂这才一改嬉皮笑脸的样子,牵着曾高走进了电梯:“因为这个女孩子是黄忠的女儿,而黄忠不仅仅是我曾经的上司,还是相离的恩人。” 电梯里一片寂静,曾高无力反驳这个理由,没有什么能阻止一个恩人的女人在自己身边谋生活,即便相离知道她心怀不轨,只怕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返回家里,曾高闷闷不乐的走进了房间,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钟茂说道:“唉,你说相离会看上黄苏苏吗?” 钟茂咧开嘴笑道:“你想多了,相离那个死心眼,看上了兰卉就不会移情别恋。” “如果兰卉身边出现了相离的情敌,相离也不会动摇吗?”曾高歪着脑袋随口问道。 钟茂被曾高说的有点没法接话,眼珠转了两圈,最后硬是泄了气:“媳妇儿,我只能说,我一定对你忠心不二,绝无二心!” 曾高噗呲笑了,笑话又故意拉黑脸,瞪大眼睛恶狠狠的说道:“若然你敢对我不忠,我就把你割了!” 钟茂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关键部分,故作惊恐的说道:“那为了对得起我妈,我得赶紧给她生个孙子,媳妇儿,你说是不是?!”说完,立刻十分欢乐的贴到了曾高跟前。 黄苏苏在楼底下,看着钟茂家里的灯光熄灭后才返回了自己的家,完全没有觉察到自己全身已经被夜风吹得冰凉。 开门的是一直等着她的老妈,家里也开着明亮的灯,却照不热黄苏苏疲惫的心。 “苏苏。”黄忠从房间穿着睡袍出来,将眼镜从鼻梁上取下来,语重心长的对黄苏苏说道:“我知道你心气高,可是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护犊心切的黄妈妈一听,立刻出声维护道:“你这是孩子她爸爸说出来的话吗?孩子工作那么辛苦,这么晚回来,你不问一问她的安慰,反而说这样的风凉话,像话吗?” 黄苏苏脸上一红,听懂了黄忠言语之下的警告,立刻劝慰妈妈说道:“妈,爸不是这个意思。” 黄忠看着黄苏苏那样小女儿的模样,不忍再苛责,对黄妈妈说道:“希望是我多想了,夜深了,赶紧洗漱了睡吧。”说完,黄忠有些没落的转身,走进了房间。 黄妈妈与黄忠一辈子的夫妻,知道丈夫的为人,如果他没有听到什么闲话,是万万不会对黄苏苏说出这样严厉的话来的。等黄忠进了房间,黄妈妈才拉着黄苏苏的手问道:“宝贝儿,你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不容易处理的事儿?” “哪有,妈,你想多了。”黄苏苏笑着回答完,脱掉了外衣,一身轻松的躺倒了自己的床上,眼睛盯着床幔发呆。 黄苏苏这样的举动落在黄妈妈眼里,分明就是受到了委屈的模样,忍了忍还是说道:“苏苏啊,你爸爸与相总是说得上话的,你要是在公司被人穿了小鞋子,一定不要忍着,要告诉爸爸妈妈。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一定不能叫你受委屈了的。” “好了,妈,我真的没什么,就是累了想睡了,您也出去,早点歇着吧。”黄苏苏推着黄妈妈出了房间,一把将房门反锁了,这才将脸上那温柔乖巧的模样收起来,露出了一丝狰狞,低声对着门锁说道:“若是真的说得上话,如何会让我做史歌一个副总裁的女助理。” 有很多人,不分男女,都是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的。 黄苏苏并不晓得,以她的姿色也罢,以她的才学也罢,能够做到史歌的女助理,实在是史歌看了相离天大的面子。 只可惜,有些人并不会懂得知足两个字,即便摔得很惨,她或者他依旧认为是命运的不公平,而不是自己的没能耐。 古今中外的蛇蝎美女不少,正巧黄苏苏也算得上一条。 若然黄忠晓得自己女儿打着这样的心思,估摸着他就算是将黄苏苏锁在家里养着,也不会放她出去丢人现眼。 只可惜没有这个若然。 黄忠确实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虽然难听,黄忠因为爱女心切,大都当成了别人对黄苏苏的嫉妒,直到最后闹出人命,他才悔不当初,却也来不及了,这都是后话。 黄苏苏关上房间的门后,对着自己如花似玉的面容,心里想不通一件事情。 刚才曾高没有对自己说一句话,只是那样静静的站在风里,不知道为何,她竟然有一种自己已经输给了兰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黄苏苏感到挫败的同时充满了嫉妒。 以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她并未觉得自己出身有哪里比不上别人,可自从看上相离,晓得他爱的人是雪银技术的大小姐兰卉以后,她格外的在乎起了出身。如果自己跟兰卉互换了身份,不知道相离是不是也会爱上自己。 黄苏苏半天才从各种幻想里头惊醒,对着自己狭小的厕所环视了一周,小声嘟囔道:“我才不相信命运会这样的偏袒一个人。” 夜色深沉,躺在圣玛丽医院的兰卉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而,己的婚姻从这一夜就开始发生了一点点变化。 相离的身体素质一直都很好,这一次也不例外的比兰卉提前一周从病床上站了起来。当他怀着满心的欢喜来到兰卉的病房时,却被告知兰卉已经被送回了兰亭慧海修养。 “相总,大小姐是睡梦中被抬回去的。”相离身后的医生十分温和的告诉了相离兰卉临走时的状况:“据说她受到了惊吓,很难得可以睡着,以后相总只怕要辛苦一些了。” 相离点了点头,面色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虽然明白兰卉此时在兰亭慧海会得到更加妥善的照顾,可兰卉已经是自己的妻子,出院也应该回阳春白雪的新房里。这不仅仅是自己的脸面,还是出于对父母心思的照顾。 相离很想立刻冲到兰亭慧海要人,可他更明白兰德的性子,如果自己硬来来,估计连兰卉的面都见不到。这种无力感让相离充满了受辱的感觉。 就在相离痛彻心扉的时刻,黄朗适时的出现在了相离的眼前。 黄朗是个活了半个世纪的老人儿,自然能够看出相离此时的不满与怨怼。他一边收拾着病房里的东西,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道:“相依死了。” 这句话,好像雷击一样,让相离几乎站不稳身形。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一生会害死什么人,更不会想到自己的“加戏”会让兰卉的救命恩人死掉。 半天,相离才回过神来,黄朗已经离开了病房,让一肚子疑惑的相离无从问起。当他蹒跚着从兰卉的病房里走出来时,迎面而来的是满眼心疼的父母,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朗不紧不慢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儿子呀,你刚能走就惦记你媳妇,可你看看你媳妇,醒来了连家都不会,太不像话了!”相妈妈不顾在场还有医生护士,喋喋不休的说道:“她可是你花了那么多钱娶回来的媳妇儿,凭什么回娘家住?而且醒来了也没有见她来照顾你,要她这个媳妇做什么用?” “妈,别说了。”相离有气无力的劝了一句,试图去甩开相妈妈的手,想离开这个叫他窒息的地方,却被相妈妈狠命的用力抓住了胳膊。 相妈妈气势汹汹的说道:“怎么,妈说你媳妇一句话都不行了,这样怎么得了!” 相爸爸也看出来周围的人对他们三人的指指点点,凑到相妈妈耳朵边上说道:“别说了,赶紧把儿子扶回去。” 相妈妈哪里管得了周遭人的眼光,不管不顾的推开相爸爸的手,继续对相离说道:“你给你媳妇打电话,不然别怪我不让她往后进咱家的门。” 相离终于忍无可忍的说道:“妈,她如今有生命危险,难道我们有能力去护着她周全吗?” “全天下都是人,人都要死,哪里就有那么多的人要害她了!”相妈妈立刻火光了:“千金大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嫁给了你就要听你的。女人结婚了,就应该听他男人的!” 相妈妈的这套言论让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却有不好开口替兰卉出头,只能投来异样的眼色。 相离终于一口气没接上,晕了过去。当他再次醒来时,依旧躺在那张躺了十多天的病床上,只是眼前却多了一张叫他魂牵梦绕的俏脸。 “卉卉!”相离欣喜若狂的的呼唤了一声兰卉,生怕自己是在做梦,赶紧伸手摸向了兰卉的脸庞。 第8章 :婆媳关系 “离。”兰卉感受着从相离手掌里传来的温度,一腔心疼化作泪水,刚从眼眶里溢出来,就听见相妈妈在门口重重的把门一摔,阴阳怪气的说道:“怎么着,我儿子还没死呢,你个扫把星就哭上了!” 兰卉被相妈妈这突如其来的责难弄得无所适从,尴尬的将相离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掰开,相离却依旧用力的牵着兰卉的手,语气有些责怪的说道:“妈,卉卉能来看我说明她好了,您不应该这样说她。” 相离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相妈妈将手里带着的东西往柜子上使劲一放,对着相离就嚷了起来:“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是想让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的妈给你娶过门没几天的小媳妇儿赔不是吗?” 相离一听,眼神就有些冷了,他记忆中的妈妈是吃苦耐劳心地善良的,如何变得如此强势而不讲道理了呢? 相离的眼神深深的刺激到了相妈妈,立刻冲到了兰卉面前,怒目圆睁唾沫飞溅的说道:“你说,你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儿子没有你之前什么都听我的,现在竟然为了你跟我这样说话!” 从相妈妈摔门道这会子将唾沫喷了兰卉一脸,兰卉都没有出声。她不出声是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女人。兰卉的生长环境决定了她被呵护着长大,即便遇到找事儿的,都是文雅至极的,这样如泼妇骂街似的找茬,人生当中,还是头一回。 若然是个别的女人,这样的凶狠,兰卉不过一笑置之,理都不理,可偏偏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婆婆,是自己男人的妈,她不得不去应对。 “婆婆,您误会了。”兰卉知道此时自己总归是要有一个回应,虽然没有妈妈白玲没有说过如何同自己奶奶相处的,可电视剧小说她却读过不少。这种时候,一定要尽量减少正面冲突。 相妈妈白了兰卉一眼,不依不饶的质问道:“怎么着,我难不成瞎了,看不见听不懂?” 兰卉被相妈妈这样直白的自黑弄得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好看了一眼相离,想让相离替自己解围。 相离早就缓缓的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站了起来,此时已经站在了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中间。 “妈,这回您说的对,您消消气,先回去,让媳妇儿做这些劳累的事儿,我一定好好教育她,行吗?”相离表情恳切的看着相妈妈,言语也十分的真诚,仿佛只要相妈妈一离开,他定然会把兰卉狠狠的“收拾”一顿。 相妈妈这才顺了气,得意的翻了兰卉一个白眼,转身对相爸爸说道:“老头子,有他媳妇伺候就够了,咱们回去歇着吧。儿子,你一定要拿出男人的气魄来,女人就是要自己管好的。” 相爸爸哪里不知道相离是在曲线救国,也生怕自己媳妇儿让兰卉这位大小姐真的下不来台,影响了他们两个刚刚结婚的关系,立刻也端出了架子,对着兰卉吩咐道:“媳妇,好好伺候阿离,这是你应该做的。我跟你妈就先回去歇着了。” 说完,相爸爸对相妈妈点点头,自己一个人先走出了病房,相妈妈这才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跟在了相爸爸的身后离开了病房。 相离怕相妈妈去而复返,一直站在病房门口,盯着电梯的门,直到看见父母走上了电梯,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相离转身就看见脸色苍白的兰卉,立刻开口求饶道:“卉卉,请你原谅我,我父母读书不多,重男轻女,认为在夫妻关系中,男为天女为地。” “所以,你刚才用那样的语气对我说话?”兰卉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突然间觉得相离是那么的陌生。 相离看着远离自己的兰卉,心生紧张,生怕兰卉会从自己指尖滑走,不容分说的走到了兰卉的面前,一把将她揽进了怀中。 “请你不要远离我,现在是,以后也是。”相离用一种近乎求饶的语气说道:“我知道我的出身配不上你,可我在努力的做到让你不会因为嫁给我而失去原本的地位。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改变我的父母,卉卉,你读过那么多书,可不可以不要跟没有读过书的农村老太太一般计较呢?” 兰卉被这熟悉的温柔所包围时,有片刻的迷茫。方才那个为了哄妈妈开心而说要“教训”自己的相离不是现在抱着自己温言细语的相离。终于,理智在这种迷茫中渐渐的被情感所代替,兰卉遵从内心对相离的爱意,选择了原谅,轻轻的嗯了一声。 兰卉的答应对相离来说是一种巨大的鼓舞,他以为只要这样,就能让妈妈和兰卉都开心了,只是相离不知道,婆媳关系,从来都没有这样简单。 当初相爸爸为了养家糊口,成天在外头闯荡,相妈妈一个人在农村拉扯着相离长大。多少个黑夜里,相妈妈看着熟睡的儿子,用一颗坚毅的心,抵御了屋外的寒风和雷雨。等到相离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离开了家里,相爸爸也终于在外头闯荡完毕,愿意回家同相妈妈一起种地了,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相爸爸再也无法忍受相妈妈整日你念念碎那些家长理短的闲事,除了回家吃饭,就是在外游荡。相妈妈只能独自一人忍受着无尽的孤独,心灵与身体上的双重孤独。 这样的日子,让相妈妈养成了一个视子如命的信念。她将相离视作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但凡相离的风吹草动都能够让相妈妈的情绪波动好久。 从相离大学毕业开始,村中没有读书的男孩都已经娶了媳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着了,相离却还单身。相妈妈看着人家家里孙子孙女满地跑了,自家相离每次回来都是形单形只的,越发的就着急相离娶媳妇儿的事儿了。 相离带兰卉第一次回家的时候,兰卉吃的不多,相妈妈就觉得这样挑三拣四的女孩子定然娇气,身子骨也不像是个好生养的,心里虽然有所芥蒂,倒也不是那样的讨厌兰卉。 后头相离出事,住院的时候相妈妈来S市照顾相离,适逢报纸上大肆报道曾科与兰卉订婚的消息,让相妈妈立刻对兰卉厌恶到了谷底,认为她是个朝三暮四,敢叫自己儿子当备胎的坏女人。 本来就不喜欢兰卉,偏巧兰卉还故作温柔的给相离带了如五星级大厨做出来的早餐,将相妈妈那点儿手艺彻底的比了下去,让相妈妈争强好胜的自尊心受到了十分严重的打击。 这还不算,相离去美国出差时惹出来的桃花官司,一路从美国追着相离来到了他的老家,让相妈妈彻底的为儿子的魅力自豪起来。南凡的拉的下来脸,在农村同相妈妈同吃同处的革命友谊虽然没有让南凡最终追到相离,但是却让相妈妈有了对比。同样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为什么人家美国生养的大小姐就能同她一个农村老婆子谈笑风生,而本地生养的大小姐除了第一次相离带来吃了一顿饭,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除了能说明兰卉的高傲,在相妈妈看来,再也没有第二个更加合理的解释。 这还不是最让相妈妈气愤的。最让相妈妈气愤的是,相离每次提到兰卉,都是那样迷恋的神色,仿若这个养了他二十多年的老妈子,还比不上那个只会对着他撒娇买痴的小女人。 这是女人之间的战争,没有硝烟,没有输赢,只会两败俱伤的战争。 相离从未想过聪慧如兰卉会同自己的妈妈无法处理好关系,如今的局面也是相离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局面。他可以一两次哄骗相妈妈,但不能每次都以这样的方式来完美的解决争端,因为相妈妈虽然读书不多,但并不是傻子。 自然相离不会去所谓的“收拾”兰卉,那么相离就是再对自己敬爱的母亲撒谎,这是他从小就不会也不屑于去做的事,可是今天他却做的那么痛快。就像钟茂说的,两个女人之间,只有靠说谎才能维系。 相离感受得到此时怀中兰卉除了无尽的温柔,还将一丝丝委屈藏在了这无尽的温柔之下。他确实想不出,今日还有什么比撒谎哄着走刺猬似的妈妈更好的方法。 兰卉也没有想过,她与相离同心同德,一路走到结婚,经历了生死,终于还是在婆媳关系上,跟相离在心里产生了一层隔阂。虽然没有说破,但隔阂一旦产生,想要消弥就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更可况,相离并未想过去消除这层隔阂。 两个相爱的人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彼此之间对一个事情不能保持同一个看法,简单来说,就是三观不合。三观不合,无论经过多少努力,最后只有一个结局,就是分崩离析。 兰卉走的时候,相离没有叮嘱兰卉让她回阳春白雪,而兰卉也没有回去。如果没有相离妈妈跟自己的这场争吵,她原本她是计划回去的,只是万事永远没有什么如果。 第9章:过来的人 当兰卉带着一身的疲惫返回兰亭慧海的时候,兰兴良正吃饱了饭到处撒欢的笑着跑着。学会了走路的孩子压根意识不到世界的危险,只懂得奔跑的快乐。 兰兴良远远的就看见了在大门口下车的姐姐,如一只离弦的箭一般,奔向了门口,速度之快,让跟在兰兴良身后的白玲操碎了心,生怕他一个不留神摔倒。 兰卉刚进门,就看见兰兴良一把飞过来,摔在了自己的裙子边上,立刻将他捡了起来,一边摸一边问:“弟弟,你帅疼了吗?” 兰兴良仿佛听懂了兰卉的话,啊啊啊的回应着兰卉的问题,逗得随后走到的白玲咯咯直笑。 “妈,我又回来了。”兰卉头一次觉得回自己家犹如客人一般,这句话不晓得是在跟自己交代还是在跟妈妈交代。 白玲一愣,旋即笑了,说道:“怎么才结婚就跟妈妈这样说话了,跟个外人似的。”说着,白玲将兰兴良从兰卉怀里拔出来,递给了身边的阿姨,然后拉着兰卉的手走向了她的闺房。 “卉卉,你要记得,无论是身处何方,是什么身份,这里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是你的家。回家就回家,有什么了不得的?”白玲眼尖的看见了兰卉眼角没有擦干净的泪痕,脸上的笑意凝聚,拉着兰卉在她的床上坐下,温柔的问道:“怎么,跟相离闹不愉快了吗?你没有告诉他,让你回兰亭慧海修养的,是你爸爸的主意吗?” 兰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没有跟相离闹。” “那是为什么哭过了呀?”白玲伸手擦了擦兰卉的眼角,脑中立刻闪出了一个想法,轻声问道:“不会是你的婆婆吧?” “嗯。”兰卉眼神立刻亮了,妈妈果然是料事如神的,自己都没有说,她就猜到了。 白玲叹了口气,站了起,打开了兰卉房间的窗户,指着外头被封了的阳台说道:“你记不记得你特别喜欢看月亮,有一次,因为太晚了,结果睡在了阳台上,第二天就发烧住院了。” 兰卉点点头,不明白妈妈突然提起这件事有什么别的意思,于是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那一次,你烧的好厉害,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见你烧成那样过。”白玲的声音渐渐的变得坚硬而急促起来:“你爸爸着急的跟什么似的,甚至以为是因为他反对你跟相离的事情,你想不开才这样。他虽然没有对你说,却私下对我说过很多回。只要你开心,他就不会再反对你跟相离的婚事。” 兰卉心里突然充满了温暖,她就知道爸爸是那样的爱自己。 “后来,他不容分说的把阳台给你封了,你却不再爱去阳台了。”白玲说完这一句,话锋一转,扭头看向了兰卉:“相离就像是这个阳台,而她的妈妈却想这些玻璃,你是不是会再次因为有了这些阻碍风景的玻璃,再也不要去阳台观看你最喜爱的夜景了呢?” 兰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只是阳台跟玻璃的关系,那自己肯定是不会以为一个玻璃而屈就自己来迁就阳台,这房子里,可以看夜景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可相离明明不是阳台,而相妈妈也不是那玻璃。 白玲静静的等候着兰卉的回答,她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听一听女儿心里的想法,才能知道如何去引导她应对今后的生活。 “妈,相离不是阳台。”兰卉笑了,站起来,走向了那久违的小阳台。 阳台上被阿姨打扫的十分干净,甚至还多了一排小玫瑰来装饰,她完全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美丽。即便没有窗外的夜色,这里也是个叫人舒心的地方。 外头的风呼呼的吹来,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引得兰卉看向了窗户。 兰卉伸出手,摸了摸窗户,一股刺骨的寒冷从指间瞬间传遍的全身,这种犹如导电的感觉当真跟在医院时,自己被相妈妈呵斥时的感觉颇为相似。 白玲看出了兰卉的犹豫,缓缓的走到了她的身后,小声说道:“如果你不喜欢这个阳台,只需要告诉你爸爸,并向他保证,你不会再贪恋夜色而晕倒在阳台上,想要拆除这个玻璃窗,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是啊,拆掉玻璃很容易,想要让我的婆婆离开却并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兰卉苦笑了一下:“最重要的是,我并不觉得要动用爸爸的关系来帮我处理婆媳关系。”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白玲呵呵的笑了起来:“妈妈要你记住的是,你什么都不用怕,因为你有我们。” 兰卉点了点头,再次看向窗外,恰好看见同相依和killer一起住的几个人从房子里离开,猛然间就想起了相依,立刻着紧的问道:“妈,我跟相离都醒来了,相依呢?” 白玲被兰卉突然的转折弄得有点反应不上来,脱口而出道:“什么?” “相依呢?”兰卉抓住了妈妈的手,再次问道:“阿波罗呢?!” 白玲这才想起来,阿波罗为了留在兰卉身边,将名字改成了专门膈应相离的相依。 “我不知道,也许你可以等你爸爸回来以后问问他,如果你着急,可以现在去问问黄叔叔。”白玲说道。她并是不有意的隐瞒,是指按时她确实不知道相依在这次爆炸后去了哪里。白玲不能说,相依的尸体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消失不见了。她不想自己的女儿为此心怀愧疚。 听了这话,兰卉毫不犹豫的奔向了黄朗的房间所在的方向。她明白,对于这些个事情,黄朗只怕比爸爸还有清楚。 没有跑到终点,兰卉在下楼的拐角处“偶遇”了黄朗。 “黄叔叔,遇到你真好。”兰卉因为奔跑而脸色有些微红,看起来一副着急的模样:“我想知道相依去哪里了?” “相依回去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黄朗眼神闪烁了一下,从容不迫的回答道:“毕竟,C国才是他的故乡。” 这个话答案,让兰卉心里有几分失落。 虽然不会自大的以为相依会因为自己而放弃自己的生活,但她真的无法相信,曾经信誓旦旦会用生命来守护自己的相依,会这样,跟自己一个招呼都不打的离开Z国。 黄朗看出来了兰卉的不悦,立刻开口安慰道:“兴许他只是回国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等到合适的时机,他还是会回来的。” 兰卉挤出一个端庄的笑来,点点头,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路上,兰卉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自然明白,黄朗最后一句话是在安慰自己。 返回自己房间后,兰卉发现白玲已经离开了。 她微微的笑了一下,心里闪出了对着自己啊啊大叫的弟弟,明白妈妈现在不仅仅有自己,还有幼小的弟弟要照顾。 出于一种无聊的心态,她毫无目的的走进了小阳台,白玲的话再次在耳边回响。 窗外,猛烈的夜风挂过之后,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从小到大,每次遇到微雨的天气,兰卉都会有一种莫名的伤感,仿佛是老天爷在哭泣一般。 兰卉轻轻的打开了阳台密封的窗户,寒意袭便了全身,让她忍不住发抖,只好选择关上了窗户。 “谁知道呢?”兰卉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道:“玻璃也有玻璃的好,习惯了它的存在,就好了。” 兰卉的房间下头,兰亭慧海的起居室里,黄朗正站在一脸肃杀的兰德跟前。 起居室里烧着木材,让里头的温度比外头高了许多,因此黄朗的额头渗出了些许的汗珠。 “相依消失了?”兰德低沉的问道,他虽然并不是一个特别关心像相依这样无足轻重的人,但女儿关心这个微不住道的人,他就一定会格外的留心:“而且,卉卉专程问过你?” 当初兰德答应让相依留在兰卉身边是为什么,他只记得是因为相依的身手与忠心,可显然这份忠心滋生出来了一些别的情愫,让兰德心里不大舒服。 不过,这并不能怪别人,是他忘记了,即便相依有专业的素养,相依跟兰卉正是一个年纪。 幸好这一次相依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不然继续发展下去,以兰卉那样重情重义的个性,指不定能发展出别的情谊来。 只是兰卉对相依的行踪专门问了,那么自己就要同黄朗的口径保持一致。 “是的,董事长。”黄朗点头,身子稍微前倾了一点,缓缓的答道:“我跟大小姐说,相依回国处理自己的事情了,说不准还会不会回来。” 兰德很满意这个说法,点了点头:“自然,我也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安于守护一个女人的人。” 黄朗耸耸肩,不置可否。 “董事长,那么还有一个问题。”黄朗继续问道:“如果相依当真回来,我能接收他吗?” 兰德的眼神明显一沉,相依这孩子,知道兰亭慧海的事情不少,如果他回来,自然不能让他流落到别人手里,于是对黄朗的提问不是很满意,按着黄朗的资历,这种小事,实在是不应该开口问询自己,于是有些不满的反问道:“你说呢?” “自然是要接受的。”黄朗点了点头:“只是,能够让他继续呆在大小姐的身边吗?” 第10章 :未来之主 兰德明白了黄朗的担忧,哈哈大笑起来,往身后的靠背上一靠,说道:“自然,我不想让相离那个小子心里觉得我的女儿娶过去很容易,守起来也很轻松。” “是,我明白了。”黄朗低下头,无声的叹息了一声,缓缓的退出了起居室的门。 兰亭慧海的餐厅里,兰卉坐在婚前一直坐着的位置上,面对着香喷喷的饭菜,提不起什么胃口来。 兰德半开玩笑的说道:“卉卉,难得死里逃生,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兰卉抬头看着兰德的眼神有几分闪烁,心中挣扎着要不要把事情告诉老爸。正在这时,白玲突然呵呵的笑了:“咱们卉卉没有经历过这些,有些后怕也是在所难免的,你不要逼她了。” 兰德被白玲说的没了脾气,方才那样强烈的气势一把灭了下去。 一顿饭吃的不算低沉却也算不上愉快。 等兰德离开了餐桌,兰卉竟然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对着妈妈低声说道:“妈,我想跟您说个事儿。” “什么事儿呢?”白玲眼睛里的笑意淡了几分,随意的瞄了一眼身边的阿姨,餐厅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兰卉同白玲两人,白玲这才向兰卉招手到:“坐过来,到妈妈身边来。” 兰卉早就吃饱了,立刻温顺的坐到了妈妈的身边,仿佛犯了错误一般小声说道:“我不该当着佣人说。” “不要紧。”白玲大方的笑了笑:“与这个没有关系,我只是不希望你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人前。你如今见得人实在是太少,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今天她看起来平平无奇,来日说不定就会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出其不意的陷你于一个很被动的境地。”白玲仿佛在说着一个远方的故事,眼神有些涣散,直到兰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才恢复了一贯的精神,两眼有神的看着兰卉。 “妈妈,我现在是不是不应该住在兰亭慧海?”兰卉一脸渴望的看着妈妈,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困扰了自己几天的答案。 白玲早就知道单纯的兰卉去探望被相爸爸和相妈妈守护的相离后,定然会生出一些其他的想法,但并未想过从小接受现代思想教育的她,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怎么了?”白玲小心的问道:“是相离让你回去,还是相离妈妈让你回去呢?”白玲自然晓得相离对兰卉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以相离的人生经历,他不可能不知道兰卉此时并不是因为娇气待在兰亭慧海的。 “没有,都没有。”兰卉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耷拉着脑袋盯着餐桌桌布上的花纹,有些失神的说道:“是我自己想的。” 白玲伸出手,揉了揉兰卉的头,小声取笑道:“我的卉卉永远都是这样善良,总是会为他人的立场考虑。你是不是觉得新婚燕尔的,不跟相离同甘共苦有些不合适?” 兰卉立刻抬头,使劲的点了点头,望向了妈妈。 “傻孩子,这只是普通人的想法罢了。你不一样,你不仅仅是相离的妻子,还是雪银技术的大小姐,Z国国内信息网络的继承人。”白玲说着说着,表情慢慢的严肃了起来:“你应该知道,你肩上担负着的,不仅仅只有你个人的荣辱,还有国家的兴衰。以前妈妈没有跟你强调,只因为觉得你还小,时间还没有到,可这次的事情却告诉了我,我早就应该让你明白,那样你才会有更大的力量去应对这些事。所以,放下你心里担忧的小家之事,要努力的恢复,然后去跟你黄叔叔学一学,如何成为这信息网络的主人。” 白玲的话已经说得十分到位,兰卉也渐渐的听懂了妈妈言语中交付给自己的重任,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果断的说道:“妈妈,是我太小心眼了,我应该看得更高更远更深刻一些。” “去吧,去找你黄叔叔,开启你新的人生吧。”白玲捏了捏兰卉的手,示意她现在就去找黄朗,兰卉点了点头,顺从的答应了妈妈的请求,离开了餐厅。 等兰卉欢欣雀跃的从餐厅往黄朗平时所在的办公室走时,黄朗却从餐厅的另一扇门走进了餐厅,对着微笑的白玲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连苛责的话也说的如此动听。” “以后卉卉当真要麻烦你了。”白玲站了起来,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充满的圣洁与高雅。 黄朗至始至终都低着头,并未抬眼去看白玲一眼,仿佛看她一眼就会亵渎了神灵一般。等到白玲离开了餐厅,黄朗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看向了脚步消失的走廊。 女佣们陆陆续续的进来,麻利的收拾了餐厅里的一切,仿佛不曾有人在这里用过早餐一般。 女佣们蜂拥而至的时候,黄朗也绅士的离开了餐厅,走一条近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知道,他尊贵的大小姐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敲开他的办公室大门,接着他将成为Z国信息网的第二十一位继承人的导师。 黄朗双手交叠支撑着下巴,还来不及沉思要如何与引导这个如白纸一般的孩子,兰卉就已经喘着气推开了他办公室的大门。 意外的很,兰卉并未敲门,而是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足以见得她的着急。 黄朗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站了起来,给兰卉倒了一杯白开水,然后递给了她,说道:“我应该称呼你大小姐,还是未来的小主人呢?” 兰卉有些微微的红脸,然后对着黄朗礼貌的点头致意后说道:“黄叔叔,我觉得,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卉卉更好。” “好的,卉卉,这只是一个称呼。无论是哪一种,首先,我的小姐,你应该学会在任何情况下,气息都要平稳。”黄朗示意兰卉调整自己的气息后按动了一个书架上的按钮,他办公桌身后的壁炉旁边出现了一扇小小的门。 兰卉虽然知道自己所住着的兰亭慧海这座山是空心儿的,但没有想过她儿时那样熟悉的地方竟然还别有洞天。她指着那扇门,瞪大了眼睛,问道:“黄叔叔,这是去‘那里’的吗?”。 黄朗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点了点头:“自然,你应该开始学习一些事情了。” 兰卉笑了笑,带着比平时跳的更加快速一些的心脏,走进了那未知的世界。黄朗不紧不慢的跟在兴奋的兰卉身后,继续说道:“卉卉,第二条黄叔叔要说的是,你要学会将一切的情愫藏在你天真浪漫的笑容背后,不能让别人看出你真是的想法。” 兰卉放慢脚步,看着犹如童话故事里所描绘的走廊,忍不住想要去触抚。 “不要。”黄朗伸出手抓住了即将要触碰到墙壁的兰卉的手,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有些忧郁的眼色看了兰卉一眼,叹了口气:“难道你的生物老师没有告诉过你,越是颜色鲜艳的东西,越是有毒吗?” 兰卉吐了吐舌头,收回了手,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黄叔叔,我以为这是在家里,所以没有什么防备。” “这就是黄叔叔要说的第三条,无论身处何地,你都要学会警戒。”黄朗环顾了一周自己与兰卉所处的位置,小声说道:“如果有别人进入了这里,看着灯火通明,放松了警惕,触碰到了墙壁,那么他们一定无法走到这条通道的尽头,就已经断气在了这里。”黄朗指了指不远处,继续说道:“这漂亮的背后,隐藏的是无尽的血腥,卉卉,你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毕竟,你还有个弟弟。” 黄朗并不是看不起兰卉,也不是想要吓唬她,而是如今的情势,国内外都不是很妙,如果她选择了继承信息网,将来所要面对的得压力,是常人所不能的。 兰卉听见黄朗的话,将方才那点儿兴奋与侥幸一扫而空,从小就发至骨髓的倔强产生了驱动,旋即坚定的说道:“我是长姐,弟弟才那么点,爸爸年纪也大了。既然妈妈让您来教导我,自然是有必须让我参与的原因。我若是在这个时候懦弱的选择了退缩,那我就不配做我爸爸的女儿。” 黄朗看着灯光下兰卉坚毅的神色,仿佛看见了当初兰德当初带着自己进来这里时他的模样,张开的嘴合拢,恭敬的点了点,在心里承认了这个未来的主人。 “那么,请跟我走吧。”黄朗说完,这一次选择走在了前面。无论前路有何等艰难,他为了心中的那个人,一定会挡在兰卉的前面,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替她遮风挡雨。 兰卉看着黄朗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随后也踏着坚决的步子,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里弥漫着紧张,可这紧张之外的兰亭慧海却遮盖这慵懒,与叫人妒忌的富贵之色。对兰亭慧海南北相对的阳春白雪里,相妈妈在相离的公寓里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