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索命神煞逞凶狂 “好,动手吧!” “索命神煞”眼里顿然杀机涌起,他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右手五指疾速地伸张,抓合。 “看招!”赵九州闻言大吼一声,早将身形腾起,双手抡棍自上而下,一招“力盖金冠”迎头砸下。 这一招威猛绝伦,力重万钧,铁棍破风一声尖啸,震人心魄。 冷奇风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暗忖:久闻江南五大山庄庄主俱是武林英豪,今日一见,果然了得。 亏自己略施巧计将这些人收买过来,否则日后必是朝廷的劲敌。 冷奇风年近五旬,身着锦袍,鹰眼狼腰。 在他身后紧随着清廷四个名将“八旗四猛”,他们都是虎背熊腰,金盔银甲,手执金光耀眼的开山巨斧。 在他们身后是清廷侍卫高手,各个坐骑龙骏,威风凛凛。 中间是御林军的精骁骑兵,其中有身怀绝技的八旗名将,还混杂着被冷奇风收买的一部分武林败类,这些人都是宇内一流高手。 这三百多人的马队被这个“索命神煞”堵在了这个深远幽长的峡谷里。 只要穿过这条峡谷,很快便可以到达天山了。 冷奇风心中当然会不安——前两日“病公子”飞鸽传书,说近期江湖中出现一个从东瀛来的神秘老人,自称“索命神煞”,已先后杀死了十二位武林英豪。 其武功怪异,骇人听闻,至今尚无一人能在“索命神煞”面前幸存,一时间武林中人惶惶不安。 为此,武林领袖——天山派掌门,号称中原大侠的镇八方邓广宇撒下英雄贴,召集武林正宗七大门派掌门到天山商议对付“索命神煞”之事。 “病公子”之意,此是千载难逢之机,可趁此江湖人心惶惶,武林动荡之时,一举剿灭武林,为朝廷除绝后患。 冷奇风接书后,喜出望外,遂连夜面呈乾隆皇帝,请求带兵奇袭天山,将邓广宇及七大掌门一网打尽。 乾隆皇帝自从得了香妃,白日尚且懒理朝政,更何况夜间。 遂让太监传旨:一切事均由冷奇风全权办理。 冷奇风受宠若惊,于是火速聚集绿林黑道高人名将,一路飞骑杀奔天山而来。 非只一日来到天山,并且冲进这条峡谷。 冷奇风紧催坐骑,率先冲到峡谷口。 他刚想长舒一口气,猛然见路中央不知何时早立着一个人。 这人身法之快确是令人惊异。 冷奇风可谓是天下武林数得着的非凡人物,早年拜“东方剑神”五枚禅师学练剑法,投靠清廷后又跟清廷护国法师奇风天佐学演魔功绝技,而今天竟未见面前这人从何处悄然而至。 只见面前这拦住去路之人,正立在谷口上,将冷奇风一路马队全部挡在峡谷里。 只见此人双腿叉立,身高八尺有余,须发皆白,面若冰霜。身穿紫衣长袍,腰系丝绦,上插一把竹笛,双臂抱在胸前。 这老者看上去年近古稀,但丝毫不显老像。 冷奇风看毕催马近前,双拳胸前一抱道:“敢问前辈贵府何处,尊姓高名?” 那老人闻言,收回远眺的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冷奇风,旁若无人地道:“老夫来自东瀛,在此等候江南五大山庄的人。”出言内力充沛,声若洪钟。 “索命神煞!”冷奇风大吃一惊道:“前辈怎知他们要路过此地?” 冷奇风知道五大山庄的五位庄主就在身后马队里,莫非自己奇袭天山事泄? 谁知“索命神煞”怒道:“你的话说得太多了,速让五大山庄的人出来受死,否则你等谁也休想过去!” 冷奇风正待说话,突然身后一阵马嘶,回头见从马群中奔出五匹骏马。 来者正是江南五大山庄的五位庄主:前面骑白马的大汉是云梦山庄庄主神鞭镇三山张泰祖,面皮白净,三绺长须,手执达摩长鞭。 随后的两匹红马上分别坐着云华山庄庄主天刀无敌徐光耀和云霞山庄庄主霸王棍赵九州。 徐光耀绰号“赛关公”,手执青龙偃月刀。 赵九州是黑面大汉,手执一条浑铁大棍,威猛无朋。 最后两骑黑马上端坐着云阳山庄庄主魔鬼影凌虚子和云秀山庄庄主铁拳定乾坤冯子道。 这五位庄主年纪都在五十岁左右,各个相貌迥异,风采不俗。 这五位庄主来到冷奇风跟前,霸王棍赵九州在马上朝冷奇风微微颔首道: “大将军,休要和他啰嗦。我五大山庄的人光明磊落,岂是畏刀避剑之辈?待我等清除路障,我们再奔路不迟!”。 冷奇风此时也想看看这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索命神煞”功夫究竟怎样,正好让赵九州等人一试,于是便道:“你等小心才是。” 赵九州并不答话,早跳下马来,手擎浑铁大棍直奔“索命神煞”而来。 “索命神煞”见一黑面大汉手擎大棍奔来,似半截铁塔,如凶神恶煞。 待赵九州到了近前,便冷冷道:“阁下可是五大山庄的?报上名来。” “云霞山庄庄主赵九州便是!” 赵九州生来勇猛,性如烈火。适才在马队中听得有人找五大山庄的人复仇,早已按捺不住,所以不等别的庄主发话,这才独自擎棍出阵。 这时“索命神煞”见赵九洲抢棍砸下,他发出一声震天长啸,若半空龙吟。 冷奇风定睛再看时,赵九州眨眼间已被击塌天灵盖,尸横地上。 再看“索命神煞”,已将手中竹笛插入腰间。至于拔笛出招,似乎只是一瞬间之事。 只一招便击毙赵九州于笛下,功夫出神入化,匪夷所思。 这时,只听一声大吼,张泰祖已经冲到了“索命神煞”面前。 他并不答话,手中达摩长鞭一招“空中揽月”,击向了“索命神煞”。 张泰祖与赵九州素来交情甚厚,今见赵九州命丧此地,早已心肠欲断,胆肝俱裂,恨不能一鞭将这神秘老人击毙。 于是出招便使了一个杀手,欲一招结果“索命神煞”。 这一招是张泰祖多年苦心悟出,满以为出招必胜。 却不料那鞭头还未接近对手,只见那“索命神煞”身形迅疾飘起,接着感到头顶天崩地裂般地一响,双眼一黑,栽倒在地。 冷奇风在一旁看得真切,不由暗暗称奇。这“索命神煞”武功真是十分了得,身形飘动飞跃,如鬼似魅。这时,“复仇使者”已将手中竹笛插进腰间。 看见那竹笛,冷奇风猛然一惊,心屏上蓦然闪出一个人影:“神笛天魔冷雕!”难怪这“索命神煞”出手如此凌厉凶狠,原来是“神州五魔”之首。 但是,冷奇风又感到此事绝无可能,若是神笛天魔冷雕还活到今天,至少也有九十多岁了,而这“索命神煞”最多不过七十岁,那么,此人若非冷雕又会是谁? 这时,只见天刀无敌徐光耀已下了坐马,擎青龙偃月刀正要去找“索命神煞”。冷奇风催马拦住徐光耀道:“你去不也是白白送死?” 说完,他催马来到“索命神煞”面前道:“前辈功夫果然十分了得!令在下钦佩。我想问一个人,不知前辈可认识神笛天魔冷雕否?” “索命神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旋即不见。 他木然道:“不知所问为何?” “因冷雕是在下师伯。如前辈与冷雕有旧,能否看在下面上暂时饶过他们三位,待他们随在下战完天山后再讨公道。” “你是何人?” “在下乃清廷侍卫大将军冷奇风。” 冷奇风话音未落,身后顿然有人冷叱一声,随即有两条黑影迅疾无朋地在马队里跃起,直向旁边的密林里追去。 冷奇风回身见了,知道又生异情,手下高手已经寻声追去。 他回过头,面前已空无一人,“索命神煞”早已不知去向。 冷奇风大骇,此真乃奇人!来无影去无踪,轻功已经到了功臻化境的程度。 显然,此人与神笛天魔冷雕有旧,听自己这么一说,便给了这个脸面。 武林中人最讲的是“义气”二字,幸亏自己深知这点,才顺嘴胡诌神笛天魔是自己师伯。 如若不然,今天恐怕五大山庄的庄主都要丧命。 冷奇风见“索命神煞”悄然离去,刚要带队继续前行,这时凌虚子,冯子道催马近前,抱拳施礼。 凌虚子道:“愿跟随大将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冷奇风笑道:“阁下言重了,我等同为朝廷效力,以报皇恩。” 说完便留下人埋葬张泰祖和赵九洲的尸首,然后又催马前行,三位庄主亦随后而进。 马队走出了峡谷,眼前已近天山。就在这时,冷奇风见前面不远的树下立着四个人。 这四个人似乎正等他们。他紧催火龙驹,赶到近前一看,这四人为三男一女,两个男的正是自己请来的魔侠“塞北二妖”滚地雷蔡凤和追风电楚秋。 见冷奇风马到近前,追风电楚秋便抢先一步,颌首道: “禀总管,适才楚某与蔡兄视树上有人行动异常鬼祟,便飞身追去,在此将两人擒获,交总管审问。” “哈哈哈!”冷奇风一阵狂笑:“果然塞外魔侠名不虚传,出师必捷,首功一件。” 说罢,便去看那两个被擒获之人,乃是一男一女,均在二十岁左右。 那女的身着淡红色的绫袄,足踏淡绿色薄底弓鞋,鞋上有两只红绒球,头包一方青巾。 柳眉杏眼,粉面朱唇,身材修短适度,确是个绝代佳丽。 再见那小伙子一脸憨厚朴实,身材健壮,一身仆人打扮。 想来必是谁家闺秀携个仆人游玩至此。 这两人都被点了穴道,木立不动。 冷奇风示意把二人穴道解开,又凛然一笑道: “本将军有话问你们,你们要从实说来。” “大爷,我们不是坏人,我们……” 那小伙子早扑到马前,双膝跪下哀求,吓得不知所措,那女的也立在一旁兀自颤抖。 “你们家在何处,姓甚名谁?” “大爷,我们是洛阳的,我家老爷,也就是她的父亲是洛英大侠江秋雨。 因‘索命神煞’前几天杀了我家老爷,尊我家老爷遗命,让飞天大侠沈青云带小的和我家小姐江雪梅到天山投奔中原大侠邓广宇,不想半途碰上了大爷们也和‘索命神煞’打仗,我们就躲在了树上,后来,就被这二位英雄抓了来。” 这小伙子虽然害怕,但话却说得还算顺畅。 冷奇风闻言脸上掠过一丝阴笑:原来是洛英大侠的女儿和仆人。 早听说武林中有四大侠客,结为异姓兄弟。 老大是中原大侠邓广宇,现为武林领袖执掌天山派。 老二是宏义大侠楚江川,因云游天下,行侠仗义,得罪很多黑道中人,二十年前被人联手杀害。 老三是洛英大侠江秋雨,现在也死于‘索命神煞’之手。 老四是飞天大侠沈青云,此人所以称飞天大侠,因为他轻功乃武林一绝,追光逐影,奇快无比。 “你二人想必也会些轻功吧。”冷奇风冷冷地道, “不会功夫怎么能躲在树上?” “老爷在世时,小的和我家小姐曾学些皮毛。”小伙子答道。 “那沈青云现在何处?”冷奇风冷叱。 “飞天大侠遇见你们时,说你们必是趁天山群英聚会时奇袭天山,便让我们二人随后,他先到天山报信去了。” “啊!”冷奇风大吃一惊,只见他一双鹰眼圆睁,精光暴射,对“塞北二妖”道, “将他二人先看起来,我们马上攻山,事不宜迟!” 说完,轻伸猿臂,抽出飞虹长剑,长啸一声,紧催胯下赤炭火龙驹,直奔天山冲去。 身后兵将见状,亦各执兵刃,齐撒缰绳,随后跟来。 到了天山口,一条迷津似的小路向山顶盘旋而上。 冷奇风弃马离鞍,他让“八旗四猛”带领二百御林军在山下等候,一旦山上杀起来即刻攻入,胜则可以助战,败则可以接应。 然后,亲自率一百名武林高手,施展绝顶轻功飞身上山。 一时间,天山脚下磨刀霍霍,杀气森森。冷奇风带领着手下高手名将,小心翼翼地扑向镇八方邓广宇的住居碧云山庄。 这碧云山庄位于天山主峰的半山腰,建在一处断崖之上。 南面是斧劈刀削般的断崖绝壁,北面是巍巍山峰,高耸入云。 若是寻常之辈,莫说是奇袭碧云山庄,就是接近山庄都是十分困难,因为没有一定武功休想攀上峭壁,进入碧云山庄。 冷奇风所带之人是何等高手,个个是武林怪魔奇士,轻功都十分了得,穿林跃涧,攀山过壑都易如反掌。 不多时,众人都来到了峭壁之下。 冷奇风运功凝神,仰面向上望去,只见碧云山庄位于断崖陡壁之上,隐约可见那红木屋舍。 再看面前这陡峭绝壁,光秃秃不见一草一藤,若无飞身提纵术或壁虎绝功很难上去。 他顿然想起一句俗语,“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收回目光道: “众位侠士朋友,剿灭武林便在今日望诸君各显神威。 “只要是此举成功,高官得坐,骏马任骑,我用性命担保,万岁爷不会亏待诸君。来,给我冲!” 说完,率先施展飞身提纵术向上攀去。 众高手见冷奇风身先士卒,亦都各显神功,飞身攀援。捷似猿猴,快如狸猫。 不多时,一百余名高手已全部攀上了几十丈高的悬崖陡壁。 冷奇风来到崖顶,见手下人都飞身上来,心中大喜,把手中飞虹长剑一挥,带众人杀向庄门。 至了近前,众人顿然一怔,见庄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莫非这是空城计?”冷奇风怒道。 “大将军,”冷奇风身边的凌虚子道:“想当年诸葛亮用空城计吓走司马仲达,是因那司马仲达惧诸葛亮有埋伏。 “今日我们已神兵天降,还怕他邓广宇有埋伏吗?依愚之见,应使人先进,查探虚实,以防不测。” 冷奇风闻言心想,世人都知这凌虚子诡计多端,老谋深算,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日后留在身边必能多有用处。得此智多星一人,胜过那莽夫勇将十人。 于是便对身边的人群道:“不知哪位英雄敢进庄以探虚实?” “我等愿往!” 话音未落,人群中便响起一声暴喝。 冷奇风一看说话的是“太行四剑客”老大追风剑客冷虹。 其余的三位剑客执剑站在他身后,乃是赶月剑客江帆,夺魂剑客沙雕,玉面剑客凌峰。遂喜道:“好!那就有烦四剑客了。”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长啸,“太行四剑客”早已飞身而去,转眼间便进了山庄。身形之快,如同一阵轻风拂过。 冷奇风运功调息,凝神静听,若里面喊杀声起,准备立刻带人冲入。 其余高手也都伫立他的左右,屏息静待。 功夫不大,忽见眼前四条人影从庄内一闪即到,定睛看时见是“太行四剑客”去而复返。 到了冷奇风近前,追风剑客冷虹道:“回大将军,此乃一空庄,我等搜遍全庄并无一人。” 冷奇风闻言冷哼一声道:“果然给他们溜了!好,给我放火烧庄,让邓广宇尝尝我的厉害!” 有人闻言便要冲进庄里放火。 就在这时,半空中传来一声大吼,犹如一声炸雷平地响起:“慢!冷奇风你听着,我天山与你本无仇怨,今日你何苦出手相逼? “朝廷与武林这恩怨亦非一日所能了结,你又何必如此争强好胜! “我武林不想过多与朝廷结怨,所以你带兵来天山一路畅通无阻,为所欲为。 “倘你等敢蔑视武林,我等必让你们进得天山出不得天山! “信我良言,你速回师京都,我们两者无犯,冤仇宜解不宜结!” 这些话,众高手包括冷奇风都听得满耳,却不见说话人身在何处,个个惊惶失色。 冷奇风脸色铁青,执剑伫立不动。 他此刻亦是进退两难,若是放火烧了碧云山庄,在群豪面前也算过得去,若是一无所获,狼狈回师,岂不劳而无功,被人耻笑? 但若真的与邓广宇在此决战,想那邓广宇身为武林领袖,一呼百应。 而自己区区百十人,亦无必胜之把握。 正在他为难之际,只听身边凌虚子道:“大将军,你可听见?这说话的便是镇八方邓广宇,其声如奔雷,可见内功修为之深。 “他用的是‘千里传音术’,想来人必不在庄内。若夫极高内功修为者,纵然会用这千里传音术,声音也断不会如此清楚。 “依遇之见邓广宇所言不差,朝廷与武林之恩怨亦非一日所能了断。 “化三年之冰雪,非一日之春风,剿灭武林当从长计议。 “我们若在此血拼,他们已有准备,况且占天时地利,不知这其中又有多少暗设机关,我们人生地殊,焉能不败?” 不如暂且回师,另俟良机而动,武林不愁不除。” 冷奇风闻言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众高手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第2章 狂涛溅血一命亡(1) 凌虚子见冷奇风狂笑不止,遂问道:“大将军因何发笑?” 冷奇风正色道:“我只笑那邓广宇,身为武林领袖,徒有虚名,见我等神兵天降,却躲得无踪无迹,连面也不敢露! “想来他是被诸位的神功魔技吓破了胆,不敢出来决一死战,既然如此,我等便饶过他一次,走!” 说完,调头朝断崖峭壁走来。 众高手都十分高兴,因冷奇风一席话对他们大加赞扬,很是提高了他们的身份。所以各个趾高气扬,簇拥着冷奇风飞身离开碧云山庄,落下庄前的断崖。 在这些人中,唯有凌子虚嘴边滑过一丝冷笑。他知道冷奇风是在众人面前给自己找个台阶。 由此可见冷奇风的狡诈。但邓广宇的谋略深厚也足以看出,倘若逞一时之豪气与冷奇风血战,那么纵然依天山险峻,仗武功绝顶,而冷奇风人多势众,其结局亦难免两败俱伤。 如此一来,和朝廷冤结重深不算,且说那东瀛来的“索命神煞”又如何对付? 每日必有几位武林英豪丧身魔笛之下,长此下去,武林正气必大受损伤,而邓广宇避冷奇风之锋芒,再去全力对付“索命神煞”,此乃明智之举。 至于这些奥妙,其他人自然不会知道。 冷奇风率领众高手落下断崖,疾速回到天山脚下,与守候那里的“八旗四猛”说了句“回朝复命”,然后拉过自己的赤炭火龙驹,飞身上马。 这时众高手也都纷纷上马,冷奇风催动坐下马,飞也似向回路奔去。 众高手和御林军也急撒缰绳,紧催坐骑。马队扬起一路尘埃,扬长而去。 眼见马队离开天山远去。无踪无迹。 这时从碧云山庄后面的巨树上飞身落下六个人来。 这六个人都身着黑色武士劲装,手执兵刃。他们互相看了看,都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然后,又都飞身进了山庄,径直来到山庄最后靠近山腰的一幢红木房子前,其中四人推门进屋,余下二人抖身飞上门前的两株巨树,藏起身形,担任警戒。 推门进屋的四人又留下两人在门内两侧站定,另外两人这才径直走到室内。 这是一间宽敞的客厅,玉案红椅,墙上悬挂字画,显得古朴纯香,幽静清雅。 两人中为首的一人,把北面墙上一轴巨画卷起,墙上赫然显出一个暗门,与墙壁同一颜色。 那人按动隐在墙上的机关,暗门慢慢开启,两人便一闪身形进了暗门。 巨画等暗门一关,复又垂落,与原来一模一样。 进了暗门的两人,顺着一条窄长的暗道向里走。 这暗道乃是掘进山中一个秘洞的洞口。从暗门进来。便已进入秘洞之中。 暗道里黑乎乎的,两人不言不语,一前一后,用踏雪无痕的轻功绝技,脚下声音十分微弱。 不多时,暗道地宽阔起来,同时出现一些光亮。这两人直向光亮处奔来。 远远便见洞府之内明灯高悬,人头攒动。 原来却是武林领袖邓广宇正和七大派掌门在此秘议驱除“索命神煞”之事。 两个人到了近前,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朝一位高坐在一把虎皮椅上的红面大汉施礼道:“禀师父,冷奇风带领御林军已出天山,回京都去了。” 那红面大汉闻言,紧蹙的眉头,略略舒展,颔首道:“知道了。” 这红面大汉六十来岁的光景,剑眉虎目,气宇轩昂。 他便是武林领袖,号称中原大侠的镇八方邓广宇。 此刻邓广宇环视了在坐在七大掌门一眼道: “诸位武林同仁,适才我弟飞天大侠沈青云所言,大家亦都听见。 “‘索命神煞’的血杀令已到黄鹤楼,欲与‘长江三龙’决战。依愚之见,‘长江三龙’亦难脱厄运。 “我们要想一万全之策,以速解武林之危,不知在座有何高见?” “正是,要尽快想个办法,这‘索命神煞’一天不除,武林不一日不得安宁。” 邓广宇身旁一个白面短髯的中年人附和道,这人面目清秀,仪表非凡,虎背狼腰,二目中闪着精明强悍。此人正是飞天大侠沈青云。 “依老衲之见,这‘索命神煞’奇功盖世,绝非等闲,宜联手除之。” 会在邓广宇对面的瘦的法慧大师发话道,法慧大师乃是少林掌门。 “大师之言,贫道不敢苟同。 “想我中华泱泱大国,对付一区区东瀛小寇尚要联手,那么我中土瑰宝之武林岂不为后人留一笑柄! “自古兵来将挡,水到土掩。 “焉有以多欺少之理? “贫道不才,愿亲赴黄鹤楼迎战‘复仇者’。 “胜负之后,再作决策,不知邓大侠意下如何?” 邓广宇举目一看说话之人,年龄七旬开外,身着紫道袍,黑赤面上密密匝匝长满紫髯。 其二目如电,声若钟鸣,正是峨眉派掌门大师紫髯公。 他刚要发话,忽然从座席上站起一个白袍道人,手执拂尘,修眉良目,白面银须,发话道: “紫髯大师欲战‘索命神煞’,贫道愿躬身陪往。” 此人正是昆仑派掌门玉面真人。 邓广宇见状,抚须大笑道:“好!今天二位掌门亲身前往,出师必捷,在下代表天下武林苍生致谢二位! “在武林垂危关头,能挺身而出,此乃武林之幸甚!” 说毕又转对身旁的沈青云道,“四弟,你火速赶赴黄鹤楼,如‘索命神煞’已去那里,要想办法阻其与‘长江三友’决战。 “待二位掌门去后再作商议,免得他们白白陪了性命!” 沈青云闻言,挺身而起,双拳胸前一抱道:“不劳大哥叮咛,小弟去矣!” 话音未落,身形已从洞口斜飞而去。 其轻功使在座的各身怀绝技的掌门也为观止,自愧弗如。 黄鹤楼乃是中华名楼,虎踞长江之畔。登楼高眺,孤帆远影,长江流向天际,蔚为壮观。 使人涌怀古思今之雅兴,生腾飞华夏之豪情。 墨客骚人,多聚于此,吟诗题赋,以壮楼威。 而现在,杀手武夫却欲在此刀剑相拼,一决雌雄。 其时已近薄暮,残阳如血,江风微拂。 黄鹤楼沐浴在落日余晖中,朦朦胧胧给人以无限神秘之感。 黄鹤楼下,立一紫衣长髯老人。 双臂合抱在胸前,面对滔滔长江,冷面如冰。 站在那里,如同木雕泥塑,一动不动。 突然,那冷目之中闪过一丝光亮——原来江面上一叶飞舟顺风飘来,转眼间便到岸边。 从舟上跃下了五个人,都是虎彪彪的年青壮汉,挂刀佩剑。 不用说,必是来迎战的“长江三龙”等人了。 “索命神煞”依然一动不动,旁若无人。 这时,只见那五人中一个穿蓝色武士装的虬髯大汉抢步来到面前。 双拳一抱道:“阁下可是‘索命神煞’?” “索命神煞”闻言用鼻子冷哼一声道:“你是何人?” “我等便是‘长江三龙’,接阁下血杀令后特来迎战!” “好!动手吧。” “索命神煞”已经放下合抱胸前的双臂,二目仍然凝视长江滚滚狂流,根本不把身旁之人放在眼里。 这虬髯大汉便是“长江三龙”的穿云龙郭铁,他见“索命神煞”视他犹如草芥,遂恼羞成怒,伸手在腰间拨出鬼影钢刀,一招秋风扫落叶,破风声响处,那鬼影钢刀斜刺里扫“索命神煞”后颈。 谁知,“索命神煞”如同脑后有眼,待钢刀到时,身形已斜飞而起。 腰间竹笛已于手中,只见半空笛影一闪,“索命神煞”已经飘身落于地上,竹笛已插进腰间。 双臂复又合抱,二目依然凝视江水。 再看穿云龙郭铁已被击塌天灵盖横尸楼前。 旁边观战的四人都惊骇失色。 这四人中有“长江三龙”的震海龙陈冲,飞天龙钱豹。 另外两人是他们的好友,南岳少侠客金枪小霸王刘云玉和通臂熊肖阔海。 二人闻“长江三龙”迎战“索命神煞”,遂特意赶来助战,必要时想出手相帮。 此刻见穿云龙命殒,震海龙陈冲怒吼一声,擎手中方天铁戟一招“飞鸟投林”,身形腾空,连人带戟一起射向了“索命神煞”。 飞天龙钱豹一旁看得清楚,陈冲这一招“飞鸟投林”是一招拼命杀手。 如此招不能置对方于死地,等身形落地后必然门户大开,处于被动。 但是碰上“索命神煞”猝然欺身攻进,手中竹笛劈头砸下。 陈冲尚来不及抵挡,便“扑通”一声倒地身亡,连哼也没哼一声。 飞天龙钱豹见义哥先后被“索命神煞”所杀,早已怒得不行,更不答话,舞动护手双钩向“索命神煞”冲来。 他两臂抡开,双钩舞得山响,自己罩在钩影中间,护住周身各处穴位,连舞动欺身直进。他想用双钩把自己护定,再看准空隙,出招置对方于死地,乃是以守为攻! 却不管他双钩怎样飞舞,脚下怎样游走蛇行,“索命神煞”只是站立不动,二目如电,逼视着那双钩的层层影网。 突然间,钱豹见“复仇者”已慢慢将右手竹笛放在胸前,左手剑指点向自己左手钩,中盘和下盘顿然空门展露,他便急收左手钩,攻击对方面目,而右手钩施一招“横扫千军”,向对方腰间狠命击出。 谁知,“索命神煞。根本未曾出手,中盘和下盘露出空门是有意诱使钱鹏进招。而此时,他早已凌空飘起,身形在钱豹头顶一掠而过。 谁也未看清那竹笛如何击出,却只见钱豹惨嚎一声,倒在地上,被击天灵盖而死。 一旁观战的金枪小霸王刘云玉见状,惊愕失色,他暗暗运功调息,力贯四肢,掌中一抖追魂索命枪,疾躬而上,怒叱道: “阁下果然身手不凡,在下愿领教几招。” “索命神煞”从怀中取出一方绫帕,抖开上下看了几眼,复将绫帕揣于怀内: “你不是我复仇对象,何必白白送死?”说完转身欲走。 刘云玉冷笑道:“好一个狂徒!我不是你的复仇对象,可你却是我复仇的对象。 “你杀死我的朋友,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说完,抖枪一招“银蛇出洞”,向“索命神煞”后心便刺。 “索命神煞”感身后劲风袭至,疾闪身形,避过枪头。 轻伸猿臂将枪杆挟住,刘云玉急忙撒手,谁知那枪被“索命神煞”挟在腋下便如同插进石里,任凭怎样用力也拽不出来,刘云龙狼狈之极。 突然,只听“索命神煞”一声清啸,那条枪端端地带着刘去玉向后飞出丈余,刘云玉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他恼羞成怒,怪叫一声腾身跃,舞枪又欲冲上拼命。 就在此时,只听半空中响起一声大喊:“刘少侠住手!” 话音未落,人影先现,来人正是飞天大侠沈青云。 施展“凌波飞渡”的绝顶轻功,足踏一片荷叶从江上飘来,正赶上刘云玉要与“索命神煞”拼命,遂出语阻止。 刘云玉认识沈青云,见他到来,便羞渐地道:“‘长江三龙’已命染黄土,我正欲以死相拼,不断沈大侠尊驾到死,不知有何赐教?” “刘少侠忠义千秋,肯为朋友两肋插刀,在下十分钦佩,但是万不可以卵击石,白白送了性命! “唉,我到底晚了一步,致使‘长江三龙’……”沈青云沉痛的道。 “沈大侠所言甚是,只是这……”刘云玉一指“复仇使者”,“中华武林容人恣意蹂躏,岂不有辱我武林之威名? “身为武人,以战死阵前而为荣,焉能受此凌辱!” “请刘少侠勿躁,自有敌他之人。”沈青云说着,疾身来到“索命神煞”面前,躬身施礼道: “前辈果然武功超群,非比庸常。在下沈青云奉我武林领袖邓广宇之命来禀告前辈。 “我武林有两位掌门人要来会您,不知前辈能否赏脸与他们过上一招半式?” “他们在何处?”“索命神煞“冷叱道。 “你看,那不是来了?” 沈青云说着一指江心,只见一叶轻舟由远及近飞也似地飘来。 舟首并立两位道人,却无一人划舟,而小舟却在浪里穿飞。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如果“练家子”,一眼便知这是两人已经将内功运至双足,用内功催舟前行。 可见这两人内功修为之深,已非常人所及。 转眼间轻舟已至,舟上两道人不等小舟泊岸,尚有几丈远便双双凌空飞起,身形轻飘飘飞落岸上。 来者正是峨眉掌门紫髯公和昆仑掌门玉面真人。 紫髯公眼见‘长江三龙’横尸楼下,便愤然道: “尊驾来我中土以复仇为名,大开杀戒,屠我武林,莫不是欺我武林无人乎?” 声音如钟鸣,听来便知内功充盛。 “索命神煞”闻言冷冷地道:“想来你必是要为武林讨个公道了?” 声音如钟鸣,听来便知内功充盛。 紫髯公凛然道:“贫道正欲为我武林讨这个公道! “尊驾能否随着我等另往别处过几招? “在此行人往来不断,亦非比武之所在。” “请带路!”“索命神煞”惜语如金,从不说一句废话。 紫髯公闻言更不答话,飞身上来时所乘小舟,站立船头,运功发力,只见小舟飞也似向江心飞去。 第3章 狂涛溅血一命亡(2) 旁边的玉面真人见状亦解下“长江三龙”等来时所乘之舟,立船头,小舟向紫髯公去的方向追去。 沈青云有心露一手,便笑道:“前辈亦另需一舟,待沈某去寻来。” 说完,把来时踏的那片荷叶重又放入江中,施展“凌波飞渡”绝技向江心飘去,沈青云立于荷叶之上,神情自若,如踏舟楫。 “索命神煞”亦不言语,轻探猿臂抽出腰间竹笛,右手一扬,竹笛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入江中。 只见他足一提,便飘然落进江中,双足稳稳踏在笛上。 岸上的刘云玉和肖阔海见了,惊得目瞪口呆。那“索命神煞”双足立于笛上,那竹笛似通灵性,带着他顺波逐流,向前飞去。 而“索命神煞”身形笔直,双臂抱于胸前,木偶一般纹丝不动。 不多时,便见对面有一个黑乎乎的岛影。 前面的紫髯公和玉面真人见了,便弃舟飞身上岸。 沈青云的荷叶径直飘到了岸边,他方自举步登岸,步履潇洒,抑制不住几分得意。 但当他回眸看见踏竹笛而来的“索命神煞”,却不由暗暗吃惊。 由此可见,“索命神煞”轻功比自己是有过之而无及。 如果说在此之前沈青云尚对“索命神煞”有几分蔑视,此时便完全慑服了。 看来这“索命神煞”不但武功绝顶,而轻功也如此玄妙。 这时“索命神煞”已经踏笛靠岸。上了岸,弯腰将笛子从水中拿起。 然后在紫袍上擦净,复插入腰间,傲然而立,冷目四射。 “尊驾果然名不虚传”,玉面真人一旁道,“今请尊驾来这荒岛鹦鹉洲上,是因我等受武林领袖邓大侠之命,特诚请尊驾驾舟东归,以释前嫌,还我武林之宁日,罢干戈于斯时。 “如尊驾就此罢手,驾舟东归,我武林绝不阻拦,尽管尊驾伤害我们许多英杰之士。 “如尊驾仍然执迷不悟,执意复仇到底,我等便要奉邓大侠之命,在此与尊驾讨个公道,比个高低!” “索命神煞”闻言,冷冷地瞟了玉面真人一命,从怀中取出那方绫帕道: “此帕之上有三十人,我已杀死十七人。 “余者我不杀之,绝不驾舟东归。谁若想阻止,同样誓杀不留!” “好一个冷面铁心的杀手,贫道冒犯了!”身旁的此髯公早不耐烦,挥掌打出峨眉门的劈空掌力。 两股罡风凌厉威猛,直袭向“索命神煞”胸前中庭、期门、章门三大死穴。 “索命神煞”冷目睁圆,精光暴射,从腰间平推出双掌,硬接那直袭而来的两股罡风。 耳畔只听一声巨响,紫髯公被震得身形斜飞丈外,方才立住马步。 只觉双臂发麻,急忙用峨眉气功绝技“气穴神功”推宫换气,运力调息,方使心脉平稳,气流舒畅。 “索命神煞”也后退七、八步,身形早已稳稳站住,冷目逼视紫髯公。 只此一掌,此髯公便知论功力这“索命神煞”不在自己之下。 但是,他万没料到这“索命神煞”看年纪与自己相仿,而掌力竟如此罡猛异常,而且力道万钧,不觉暗中称奇。 于是,又运功发力,欺身攻进。施展开峨眉镇山绝技“八十四路猿功拳”。 这猿功拳用“气穴神功”发出,拳挟劲风,暗藏真力。 腾挪浮沉,肩肘臂膝均可点对方之位,故江湖中有“峨眉猿臂功,光辉满天下”之说。 那“索命神煞”见紫髯公施出了镇山绝技,连施杀招,也不敢懈怠。 身形飘动,灵捷异常,见招拆招,见式破式,却始终不发一掌进攻。 紫髯公暗暗吃惊,自己“八十四路猿功拳”眼看已使一半,却丝毫不能奈何他,而这“索命神煞”却只是接招不进招。 于是,一边狠辣地进招一边叱道:“你因何不进招,怕贫道接不得吗?” “索命神煞”凛然道:“我从未学过你这般花拳绣腿,我出招必置对方于死地。 “我乃为杀人而习武,因我与你并无冤仇,尚不忍心伤你性命。” “狂徒!”紫髯公闻言怒不可遏,这对于武林人是莫大耻辱。 自己苦心修为四十年的“八十四路猿功拳”,却被看作花拳绣腿。 他横下一条心,要拼上这条老命。 心念及此,便使用一招“猿手撕天”两手扑向了“索命神煞” “索命神煞”,急出手相架,不断紫髯公途中猝变招,一式“仙猿偷桃”,一股劲风直击向“索命神煞”肩井穴。 “索命神煞”一怔,回手相护已来及,倏然清啸一声,身形斜飞丈余,落入场外。 冷叱道:“我本想让你清名完好,使完八十四路猿功拳,自己认败,谁知你却连出杀手,这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长啸一声,如同半空龙吟风鸣,身形已起在空中,一式“俊凤穿林”,右掌击向了紫髯公。 紫髯公感到空中有股血腥气袭来,他知道“索命神煞”掌力罡劲绝伦,不掌硬接,便欲腾身闪过。 不料,“索命神煞”身形在空中变了方位,一掌迅疾击下。 掌未到,风先到,罡猛之极。紫髯公未想到对方身法如此之快,在要动未动之时,蓦感后背如同一座巨山猛压下来,站立不住,仆倒在地。 “哇”地一张嘴,一腔鲜血从口鼻中喷射而出,他痛楚地喊了一声“血煞掌……”便气绝身亡。 玉面真人见状不禁惊诧失色。适才他嗅到空气中有一股血腥气,正猜疑间,已见紫髯公被“索命神煞”一掌击倒。 又听紫髯公喊了一句“血煞掌”,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这“血煞掌”,早已在江湖绝迹多年,因为狠毒无比,出手多是置人于死地,所以此掌历代绝传。 谁知这东瀛杀手却能打出如此娴熟辛辣的“血煞掌”。 单从这一掌能击透峨眉派“气穴神功”,便可见“索命神煞”必修为一种至高无上的内家功力。 否则,这“血煞掌”不会如此娴熟迅疾。 玉面真人不敢轻敌,暗运功调息,把昆仑派独家“大雁奇功”运至八脉,贯注四肢。 手中一扬马尾拂尘,那拂尘上丝丝马尾便如同被风所引,直立起来。 他把拂尘一颤,便走中宫直攻而进。 拂丝上抖出千丝万缕劲风,袭向“索命神煞”各处穴位。 玉面真人拂尘打出的乃是昆仑派独门绝技,纯阳罡气。 这罡气化铁穿石,无坚不摧,是浸淫他五十年的力道,而形成的独道绝技。 这种拂尘打出的劲风千丝万缕,能笼罩人体各处穴道,令人无法躲避。 谁知“索命神煞”见纯阳罡气迎面满天击来,并不躲避,急抽笛手中在面前一划,一道笛影在半空划过,把扑来的纯阳罡气全都化解。 紧接着不待玉面真人发功运气,身形早已飘上半空,如鬼似鬼,直向玉面真人头顶飘来。 玉面真人似知不妙,忙将拂尘向头顶一甩,颤出千万缕劲风,击向“索命神煞”身形。 “索命神煞”竹笛尚未击中玉面真人,见那劲风又卷来,便将身形在空中一翻,落在三丈之外,躲过那纯阳罡气的袭击。 玉面真人也心中称奇,这“索命神煞”身形居然能在空中移位。 如果不是自己及时挥出拂尘,恐怕那竹笛早已击在头顶了,这“索命神煞”的轻功委实迅疾惊人。 玉面真人更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调动全身真气贯于右臂,挥动拂尘颤出阵阵的纯阳罡气,袭向“索命神煞”。 “索命神煞”一次进攻未果,便知玉面真人十分了得。 自到中土复仇以来,玉面真人还是第一个未在他一招之内丧命之人。 他眼中杀气迸射,长啸一声,又凌空飞起,发起迅猛强攻。 身形时起时落,在空中荡来荡去,手中竹笛几次欲接近对方头顶,都被玉面真人拂尘颤出的纯阳刚力网卷回来。 撕搏中,突然“索命神煞”怪哼一声,又一次凌空而起,手中竹笛穿过玉面真人打出的层层气阵,迅疾地点向他头顶百会穴。 与此同时,“索命神煞”双眼血红,运动周身真力抵御着袭向自己的层层罡气。显然,他是要拼命。 玉面真人感到一股劲风透过自己的气网猛袭向头顶,情知不妙,疾左颈藏头。不料那竹笛仍然击下,正点在玉面真人右肩井穴上。 “索命神煞”能在半空透过拂尘的刚力而认穴奇准,不能不让人惊愕。 玉面真人被这重重一点,右肩穴被制,右臂顿然酸麻无力,他急忙运“大雁奇功”打通穴道。 但没想到,“复仇使者”手中竹笛点过,身形飘然而落。扬左手又虚空击出一掌,一股强劲掌风迅猛地袭向玉面真人。 此刻,玉面真人正全心调动“大雁奇功”移穴换气,欲把穴道冲开,未想到“索命神煞”还会挥掌击来,只好用左掌硬接。 左掌对左掌,两道掌力相击。 “嘭”地一声闷响。玉面真人顿时被震得飞出丈余,“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立即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一旁的飞天大侠沈青云见了,急忙来到近前,伏身抱起玉面真人,从怀中取出一粒八宝还魂丹给其服下。 不多时,玉面真人苍白的脸上方有些血色,他微睁二目,叹道: “想不到贫道一世功名全毁在这老人身上。 “沈大侠,你速回禀邓大侠,再不要派人与此人交手。 “此人的竹笛使的招法颇像当年的神笛天魔冷雕的‘天魔七十二式’但又有不同。 “告诉邓大侠,此人不除,乃我武林之大患。” 说着,便感气短,停下来运功调息。片刻又叹道:“我遭此一击,武功已废了大半,我从此将退隐深山,绝迹江湖,也烦沈大侠将此话回禀邓大侠。 “至于昆仑派的掌门人,待我回山后自会妥定……沈大侠,你速回天山,不用管我,我慢慢会冲开穴道。” “前辈……”沈青云看着玉面真人那痛苦神情,心中很是难受。对一个在武林中享有盛誉的掌门人来说,被人废了大半武功,这是莫大的耻辱。 与其苟且活着,却不如悲壮战死阵前,武林中人多是重名誉胜于生命的。 玉面真人知道“索命神煞”手下留情,适才打出的并非,‘血煞掌’,不过是一招普通的“硬功排力掌”。 若准备充分,本不至于伤得这么重,想着,见沈青云依然不肯离去,便痛苦地喊了一声:“你去吧……怎么还不走?”心中一急,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来。 他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厉声道,“为了武林存亡,你速回天山……速回……” 说着,便又昏死过去。 沈青云蓦然挺起身形,怒视着一旁的“索命神煞”道: “你等着,我去找人与你决一死战,不要欺我中土无人!” “索命神煞”似乎并未听见他的话,脸上毫无表情,从怀中掏出那方绫帕看了一眼道: “我下步要去济南找九天神龙柳苍林。谁与我决战,让他至济南找我。” 说完,把凌帕又揣进怀内。然后将竹笛扔进江中,飞身双足踏上,飘然而去。 第4章 神剑魔笛比高强(1) 沈青云见“索命神煞”飘然离去,便又走到玉面真人面前。 此时玉面真人已经苏醒,只是穴道尚未解开,不能动弹。 见沈青云还守在自己身边,黯然叹道:“都言江湖四大侠客皆忠义之士,今日贫道方知此话不假。 沈大侠,你为何还不登程?眼看金乌西坠,夜色降临,再不走,便迟了。” 沈青云见玉面真人醒来,欣然道:“我怎能把前辈扔在这荒洲之上而不顾?前辈稍等片刻,等我扶你上船送你回昆仑。” 玉面真人叹道:“难得你如此侠义心肠,先上船也好,以后我自有办法。” 说完,便让沈青云扶他坐起闭目合什,静心敛神,运功调息起来。 沈青云见玉面真人无甚危险,这才转过身来,举目江面,放眼四顾。 此时,夜色已临,江面上远近有几点渔火闪烁。 几声江鸟的惨厉叫声传来,令人陡生凄凉之感。 沈青云把玉面真人扶上船运到了对岸。 沈青云欲扶玉面真人上岸,玉面真人拦止道: “贫道已行走不便,上岸必是你的累赘。 “不如暂且息在船上,你自管回天山去吧,我这里不会有事。” 沈青云道:“我可以找个船家一直护送你回昆仑,多予他些银两,他不会不肯。” 玉面真人道:“不必,我这里有昆仑派掌门银牌,你在船头竖起灯笼,把这银牌挂于灯笼旁。 “我昆仑弟子见了便知贫道有难,自会想办法来此救济于我。”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快银牌,递给沈青云,只见上面篆书“昆仑”二字,沈青云似信非信,拿牌出得舱来,便依言办了。 沈青云复又进舱,伤感道:“前辈望好自息养,沈某要事在身,不能久待。” 玉面真人释然道:“沈大侠,你自管去吧,这里你尽可放心。 “想我昆仑派弟子遍及天下,贫道今日之难,想必他们已知晓,你且去吧。” 沈青云向玉面真人躬身一礼道:“在下告辞了。” 玉面真人微微颔首,算是答礼。他看着沈青云的背影出了舱门,叹道: “真乃仁义之侠,江湖有此人真是武林之幸甚。” 旭日东升。 碧云山庄的会客大堂内,高朋满座。 邓广宇和在座的武林五大掌门人,神情肃穆地听沈青云讲述“索命神煞”笛杀“长江三龙”和酣战二掌门的经过。 尤其紫髯公死在“索命神煞”的“血煞掌”下,而玉面真人也在“索命神煞”竹笛“天魔七十二式”之下身受重伤。 众人听了无不骇然失色。 邓广宇紧皱双眉,叹道:“我说‘索命神煞’如此骄横绝世,原来会两手魔门绝技。 “这‘血煞掌’据我所知,可以击透各门秘门气功绝技,否则断不会伤害紫髯公的气穴神功。 “再有这‘天魔七十二式’本是神笛天魔冷雕的镇山独门绝技。 “二十年前,我在飞龙岛用玄极山的玄天剑破了冷雕的‘天魔七十二式’,将其制服,驱除中土,令其漂泊海外。 “却不想他将此绝技传于外夷,此真乃当年我手软之患。” “邓大侠,那‘索命神煞,连伤我武林多人,凶焰日高一日,宜速除之!” 坐在邓广宇身边的一个穿灰袍的老道黯然道。这老道八旬开外,赤面长髯,寿眉凤目,一派仙风道骨。 邓广宇见说话者乃是泰山掌门乾坤道长。 听乾坤道长一说,他身边一银发黑袍的师太便附声道: “这‘索命神煞’在江湖往来奔突,所向无敌。长此下去,我武林元气必受损伤。” 说话的正是华山掌门悟静师尼。 悟静师尼话音刚落,从坐席上蓦地站起两个人来。 其中一个是少林掌门法慧大师,另一个是武当掌门静虚道长。 只见两人挺身而起,法慧大师昂然道: “老衲不才,愿同静虚道兄一同会战‘索命神煞’。 “胜之,我等为武林除却恶魔,败之,我等亦愿以身殉武!前镜可鉴,紫髯公和玉面真人已为我等树之楷模!” 邓广宇见这二位掌门人挺身而出,慷慨应战,甚为感动。再闻其语,更是悲壮。 便凛然笑道:“二掌门挺身除魔,其情可佩,但我邓广宇身为武林领袖,应身先士卒。 “就是以身殉武,亦应我先而你等居后。适才闻我弟青云所言,这索命神煞的武功底细我亦略知一二,想来战他我虽无必胜把握,但亦可挫败其骄横之气。 “故我欲三日后和这‘复仇使者’在泰山决一胜负!” 说完,邓广宇挺身而起,迈虎步来至一处玉案之前,一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柄剑来。 这柄剑三尺有余,狭锋,两面有深深血槽。 只见剑出鞘,寒光四射,空气中猝然透出一股彻骨的冷气。 此乃天下第一神剑:乾坤剑。最奇的却是那剑穗,其红似火,乃真丝编织,内包两颗奇珠。 只见邓广宇执剑在手,屏息敛神,目视剑锋。 倏然空中白光一闪,邓广宇已收剑入鞘。众人不解其意,屏息而视。 邓广宇已弯腰从地上捡起一角玉案,对沈青云威然道: “四弟,你拿此案角即赴济南,找‘索命神煞’以下战书,三日后我在泰山与他一决雌雄,可告之于他,若胜了我,中土武林可任他宰割,再不会有人阻拦他复仇!” 众人闻之大骇,均不知邓广宇如何将案角砍下,只是剑虹一颤,足见邓广宇剑术已是出神入化,高妙莫测。 沈青云闻言,抢身近前,双手接过案角,揣进怀内。 正欲飞身离去,忽然邓广宇一把拉住其臂。向后室喊道:“玉瑶,拿龙泉酿来!” 声音刚落,只听室后传出一句:“知道了,父亲”,这声音恰似雏凤清吟,丽莺呖鸣。 随声室内顿然涌进一股香风,飘飘然从后室侧门走进一位丽女。 但见这丽女年纪二十左右,身着雪白长裙,云鬓高挽。 眉秀如春山。 粉面似桃花。 星眸朱唇,修短适度,举止飘逸。 真乃瑶池仙女,宇内奇珍。 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瓷壶。 此女飘来,即刻满室幽香四溢,屋宇为之生辉。 丽女来至邓广宇面前,递上托盘,低首敛眉道: “父亲,还有什么吩咐?”果真是皓齿排玉,燕语莺声。 这丽女有人认得,正是邓广宇的独生女儿,号称“天山龙女”的邓玉瑶。 邓广宇拿过托盘上的那个瓷壶,道:“回去吧。” 邓玉瑶应了一声,遂飘然离去,似一朵白云转眼不见了。 邓广宇将手中瓷壶递予沈青云笑道: “四弟,你往来奔波,辛苦之甚!大哥将这壶龙泉酿赏你,聊表谢意。” 沈青云见状诚惶诚恐,单膝跪下,双手接过瓷壶,感动道: “大哥过奖!论私交您是我大哥,论公情您乃武林领袖,如此厚爱我委实受之有愧。 “为武林除魔,保江湖安宁,我沈青云愿尽微薄之力,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邓广宇双手相搀,叹道:“四弟,大哥此是一片诚意,你只管收下,速速下山去吧!” “小弟遵命!” 沈青云把瓷壶揣进革囊之内,一转身急纵身形,飞出室外,几个起落,便踪影不见。 邓广宇目送沈青云远去,然后,又环视了面前五位掌门人一一眼,正色道: “各位如无他事,亦各请回。望三日后同去泰山给在下助战。 “在下若胜了那‘索命神煞’更好,若在下以身殉武,还请各位联手除之。 “十年后在昆仑山召开南北英雄会时,再重选出武林领袖。” 五位掌门都应声而立,施礼别过,各回本门。 邓广宇送至门口,见五位掌门已经飞身四方散去,没了踪影。 这才又回到客室坐在太师椅上,似是自言自语地道: “忠义君侯,带你师弟们来一下,我有话讲。” 话音刚落,只见房子后面六条人影越过房脊,落至庭院,再一个个鱼贯进室。 这六个人身法奇快,落地如同棉絮,轻盈无比。 一字跪在邓广宇面前,齐声道:“参见师父!” 邓广宇看了一眼面前的徒弟,凛然道:“起来吧!” 六个人闻言都抖身而起,侍立两侧。邓广宇不再说话,逐个看着自己的徒弟。 大徒弟忠义君侯许志成,三十多岁,相貌纯朴,心地善良。 二徒弟妙手书生肖子建,是众徒弟中唯一的文武全才,细眉朗目儒雅不俗。 三徒弟白云童子上官英,是徒弟中最漂亮的一个,面白如玉,俊眉星眸。 四徒弟无忧公子张锦全,面上总是挂着一抹轻松微笑,显得无忧无虑,倜傥潇洒。 五徒弟冷面阎罗石默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阴沉沉很少言笑,出言见解独特,视之令人陡生敬畏; 六徒弟霹雳金刚杨永魁,性如烈火,感情外露。 看过这六个徒弟,邓广宇惊异地道:“你等俱来,怎么不见老七天柱?” 许志成恭敬地回答:“天柱在后山和银狼摔跤,喊他也不来,我等怕误事,就急着赶来没有等他。” 邓广宇闻言笑道:“上官英,你去找他回来。告诉他这里在分大饼,晚来就没有他的了!” “谁晚来了?这不是来了嘛!” 邓广宇话音未落,突然半空响起一声闷雷般的大吼,接着门口出现一个铁塔般大汉,只见这人身高丈余,浑身肌肉黑亮结实,浓眉大眼,嘴阔鼻直,摇摇晃晃地走进,身旁还跟着一匹银白色的大狼。 第5章 神剑魔笛比高强(2) 这狼浑身雪白如银,碧眼尖耳,虎虎威风,乃是邓广宇的心爱之物:天山银狼。 门口大汉一边走进一边嘟囔道:“都怨它!非要和人家摔跤,摔不过还要赖!” 说完有些不满地噘嘴看了身边银狼一眼。那银狼似乎已懂此话,抬头看看,便跑到太师椅前,伏在邓广宇脚畔不动了。 邓广宇见大汉走进,脸上显出难得的笑容,道:“天柱,你和银狼摔跤谁胜了?” 这七徒弟铁头巨人齐天柱是邓广宇当年闯荡江湖时收养的孤儿,天生憨痴,心地善良,力大无穷。 虽然看上去傻头傻脑,但谁好谁坏还能分得清。因他先天理智不健全,故邓广宇对他很偏爱。 齐天柱闻言,咧开大嘴嘿嘿一笑,得意道:“当然是我胜了!我还没大使劲,就把他摔倒了。 “可它却躺着不起来,让我背着,我不背他就不走。师父你说它多耍赖?” “哦?”邓广宇忍不住笑道,“这么说,是你把银狼背来的了?” “可不是怎的!我寻思师父这儿一定有好吃的,不然师兄们怎么那么急着来,我就背着它跑来了。” “哈哈哈!”邓广宇放声大笑道,“天柱,你这馋嘴熊!去找你玉瑶妹,她那里有好吃的。记住,从今后不可到处乱跑。” “知道了。”齐天柱兴高采烈地答应一声转身欲走,突听银狼轻轻地叫了一声,回头一怔。 邓广宇低头看了银狼一眼,笑道:“原来你也想去。天柱,带上它一块儿去吧,再不许胡闹。” “知道了,师父。不许乱跑,不话胡闹。”齐天柱说着,便向狼一招手道,“走吧,好伴儿!” 银狼站起身摇摇尾,跟着齐天柱走出屋去。 邓广宇见齐天柱和银狼走了出去,便又敛起笑容,对众徒弟正色道: “你们以后要看好天柱,不要让他出庄到山里乱跑,冷奇风手下的高手时刻都会来探山,他要是碰上,岂不白白丢了性命?” “弟子明白!”六个弟子齐声回答。 邓广宇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你们也许知道,为师已让你们沈师叔去下战书,约那东瀛来的‘索命神煞’三日后在泰山决战。 “这一战关系到武林之安危,为师不可不慎。所以想让楚良也回来,有些事好当你们面交代清楚。 “上官英曾去过玄极山,你即刻动身赶赴那里拜见云空长老,说我已决意独战‘索命神煞’,让楚良回山。 “我要看楚良这四年武功长进如何,若他已把玄天剑练到十成火候,也便可代为师迎战‘索命神煞’了。” “弟子遵命!”白云童子上官英躬身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邓广宇环视了五个弟子一眼道:“从现在起,为师要静心调养气脉,除非楚良回来,任何人不得打扰我。你等要加强警戒!” “弟子明白!”五个人震声大吼。 “好,下去吧。”邓广宇大手一挥道。 五弟子闻言,齐躬身施礼后,飞身而去。 泰山乃是五岳之首,素称东岳。 唐人杜甫有诗单道泰山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可见泰山之雄伟峻拔。 武林领袖要独战东瀛杀手,消息不胫而走,顿时震动整座武林。 一时间武林群豪纷纷从四面八方云聚泰山,都要观看这千古难逢的大战。 位于泰山脚下的四海山庄庄主洪万寿也是武林中人,豪爽好客,天性喜交。 他早腾出山庄所有房屋,接待八方豪杰、四海英雄。 凡到这里的人,不论以前有无恩怨,亦都能和睦相处,情同手足。 最后,人多为患,房舍全部住满,不断涌来的人流便只得露宿山上,苦忍饥饿和风寒。 洪万寿过意不去,便令家人烙了大饼,熬了米粥,带上咸萝卜,每天挑几担上山,以尽地主之谊。 这一天,从南边大道上飞也似地奔来两匹白马。 马上一老一少,老的接近六旬,灰衣长袍,腰系丝绦,肋下佩剑;少的穿武士劲装,背上斜插着一柄长剑,年龄二十左右,相貌俊秀,眉宇间透着一团灵气。 这两个人打马如飞,直奔泰山南路而来,突然,从一牌坊后飞奔出两匹红马,马上是两个红衣少女。 四匹马穿隙而过,那少年的白马向一旁靠时带倒了一个行路人。 马上少年自知理亏,待马跑出百步有余,方才勒住坐骑,翻身下马,疾走几步返回,扶起被撞倒之人。 被撞的原来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慈眉善目,白须飘洒胸前。 见少年出手相搀,神态极其恭敬,那老人便哈哈大笑道: “没事的,没事的,老夫不小心被带倒在地,所幸哪儿也未伤着。” 这时,穿灰衣的老者也圈马来到近前,翻身下马,躬身一礼道: “犬子鲁莽,多有得罪,在下柳苍林赔罪了!” 那老人闻言一怔道:“你可是济南府九天神龙柳苍林么?” 那灰衣老者答道:“正是在下,不知前辈怎知贱名?” “哈哈哈!”那老人笑道,“天下之事,我无所不知。 “我不但知你的名,尚知你的事。上几天那东瀛来的‘复仇使者’去济南杀你,他和你剑拔弩张,正欲决一死战。 “幸飞天大侠沈青云赶到,出示镇八方的战书平息了又一场战祸。 “今日你带你的儿子铁臂神猿柳逢春前去泰山观战,我所言可是也不是?” “这?”柳苍林闻言不禁惊异失色,听这老人说话内力充沛,底气贯通,必是武林隐士高人。 想到这里,遂躬身一礼道,“前辈所言极是。相见即有缘。苍林冒昧动问,前辈尊府何处,贵姓高名?” “我?哈哈哈!”那老人笑道,“天地是吾姓,四海是吾家,平常看不到,用时找着他!” 老人吟完说道,“听清楚了吧,我看你亦是忠厚之人,就实对你讲了。 我‘天地老人’上知天庭,下知地府,中知人间万事。” “哦?”一旁的铁臂神猿柳逢春惊异地道,“前辈说知人间万事,那我问你,明天镇八方和‘索命神煞’决战,谁胜谁负?” 柳苍林回眸看了儿子一眼,心说问得好,这“天地老人”必是隐士高人,也许已洞察一切了。 这时天地老人大笑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胜者未必胜,败者未必伤。” 说完转身而去,步履从容,身形飘逸。 “这话怎讲?”柳逢春不解地看了父亲一眼。 柳苍林望着大地老人的背影道:“果然是隐士高人!” 他见儿子不解,便正色道“等决战之后,你自然知道!” 说完父子俩复又飞身上马,正欲前行,突然身后一匹快马飞驰而来,到了两人近前,马上之人紧勒坐骑,在两人马前停住。 柳苍林定睛一看,马上少年有十八九岁光景,身穿道袍,足踏云履,面目清秀。 这时却听身边的柳逢春欣喜道:“清月,你来做什么?” 那少年急切地道:“师兄,你有所不知。你下山回家看望父母,师父便收到天山英雄帖,去了天山。 “后来师父和峨眉掌门去鹦鹉洲迎战‘索命神煞’,受了伤,被‘万花三英’发现,将师父护送回山。 “师父回山后即令我飞马寻你回去,说有事相托。我到你家里去过,说你随父来此,我便打马追来。” “好,我与你回山。”柳逢春一听,心急如火,说着拨转马头,对柳苍林说了句“孩儿去矣”,便打马如飞,回昆仑山去了。 柳苍林见儿子和那少年飞马而去,直到两匹马在视野中消失,方才收回目光,懒催坐骑,信马由缰奔四海山庄而来。 到了庄前,早有门人传报庄主洪万寿,说是门外又来一位英雄,不知是哪方贵客。 洪万寿刚把少林派狂疯罗汉净尘和武当派千佛手无智道长安顿好,听得门人传报,便辞了二人,迎将出来。 远远认出是九天神龙柳苍林,便抱拳道:“柳兄,你何故才到?想我们都居鲁地,你在济南我在泰山。 “眼下天下武林豪杰多会于此,你迟迟不肯露面让我一人怎能应付过来?” 柳苍林和洪万寿素来交厚,知道此人豪侠仗义,慷慨好交,便也笑道: “洪弟见多识广,交游甚众,有你独当一面,尽这泰山地主之谊,我岂能不放心? “当然若是这许多豪杰云聚济南,那时我却责无旁贷了”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客厅。洪万寿让人沏上香茗,两人分宾主落座。 洪万寿笑道:“柳兄,听说那‘索命神煞’的血杀令已经下到你的门下,不知你是怎样死里逃生的?” 柳苍林呷了口茶,笑道:“吉人自有天照应,也该愚不死。 “我正欲与那‘索命神煞’殊死一搏时,镇八方下书的人到,算救了愚兄一命。” “柳兄,我有一事不明,你一生光明磊落,胸怀坦荡却因何与人结仇? “那‘索命神煞’是何来由,想必你也略知一二吧?” 听了洪万寿的话,柳苍林正色道:“身为武林中人,一在江湖之上,无非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走正道,行侠仗义除邪扶正。 “二是入邪道,屠杀众生,害人利已。 “愚兄早年浪荡江湖,挥剑南北,这个名就是闯出来的。” 洪万寿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又有门人来报,说庄门外来了一位俏美的年轻女侠。 洪万寿苦笑道:“柳兄,只好请你另室歇息,这不又有刁客来了。” 柳苍林喝一口茶,起身道:“客随主便嘛!” 于是洪万涛让家人把柳苍林领到自己的卧房歇息,便走出屋去。 柳苍林走进洪万寿的卧房,坐在椅上想到: 这俏美的年轻女侠会是何人? 只身闯江湖的年轻女子似乎并没有谁? 第6章 神剑魔笛比高强(3) 此时隔壁客厅突然传来了说笑声:“林女侠能屈尊光临敝庄,真乃洪某之荣幸!” “这话算你说对了!要无这泰山比武盛事;就是你请女奶奶也怕请不到呢! “我适才到山上去过了,人太多,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想到你这找个睡觉的地方,好好歇一宿,明天好上山助战!” “那一定是为邓大侠助战了?” “废话!我还能为那‘索命神煞’助战?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邓大侠还救过我的命。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哎,你别光听我说话,找个房间我先歇着,奔波了一天真怪累的!” “好!跟我来。‘云天三燕’昨天就已到了,你和她们住在一起怎么样?” “不怕和鬼在一起,有地方就行!” 柳苍林听到这里,心屏上猛然闪出一个姑娘的面容——林秋凤,江湖中人称索命黑蝴蝶的独身女侠。 不是她,还有谁能如此泼辣? 这时,红日西坠,夜色降临,最后一天又被期待决战的人们盼过去了。 次日,天未破晓,柳苍林在睡梦中使被洪万寿推醒,他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道:“什么时候了?” 洪万寿已收拾整齐,见他醒来笑道: “什么时候?唉,亏你还想上泰山助战,这偌大个庄子该走的已都走净了。 “人们都争着上山,怕是晚了人多上不去。 “要是被堵在后面看不到那惊心动魄的大决斗,真是终生遗憾!” “唉!”柳苍林叹道,“洪弟,你怎么也如此天真?想那镇八方邓广宇和‘索命神煞’决战,会像街头卖艺的一般,有一大圈人看热闹!” “这……”洪万寿被柳苍林说得愣住了。 柳苍林又道:“想那邓广宇和索命神煞’皆是宇内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武功都非寻常。 “他们决战之地,也必是险之又险,据我猜测,很可能选在泰山主峰峰巅的那块天石! “你想,天下有几人的轻功能上得了那泰山峰巅,更不用说再上到那天石之上了。” “唉呀!”洪万寿叹了口气,神色顿时黯淡下来,一脸扫兴和惆怅。因为他满心希望能拉九天神龙柳苍林一同登山,看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比武。 不想柳苍林一席话;犹如当头泼了一瓢冷水,使他兴趣全消,他自知轻功平平,绝无那种眼福,于是道:“这么说,天下英雄豪杰都无缘得见那决斗场面了?” “不尽然。”柳苍林见窗外朦胧中已透曙色,便起身穿衣,边穿边道: “想天下习武之人多如牛毛,而有奇世绝技的却凤毛麟角。 “虽然这样,能上得泰山峰巅者也不会没有。 “不说那武林正宗七大门派的掌门都是公认的武林泰斗,就是那旁门左道中也不乏隐士高人,比如‘绝世三宫’和达摩洞。” “如此说这次决斗却只有部分高人奇士才能有幸观看了。”洪万寿已有几分沮丧了。 “正是。饱这眼福是要凭功夫的,我九天神龙想必也只有望山兴叹了!” “哎!”洪万寿道,“柳兄,你太过谦了。谁不知你‘九天燕子穿云术飞’,仅次于飞天大侠沈青云的‘凌波飞渡’,你焉有上不去之理? “倒是小弟轻功拙劣,无福得见。 “这一来,我却不如不去凑这热闹,免得空跑冤枉路,干脆在庄里备些好酒好菜,等决战之后请邓大侠到敝庄饮上一杯,以示庆贺,柳兄你意如何?” “洪弟此举甚合吾意!等愚兄前去观战,归来后必绘声绘色说与你听,让你如亲眼所见一般。” “也只好如此了。”洪万寿无可奈何道。 两人说着话,九天神龙柳苍林已经收拾妥当,当下与洪万涛作别,出了四海山庄。 此时,晨曦微现,旭日欲出。柳苍林的马匹早留在庄上,他施展平生轻功绝学“九天燕子穿云术”,身形飘在空中在林间树枝上穿行,直奔泰山主峰玉皇顶而来。 他一边在树间穿行,一边观察四周,见山路上人头攒动,比肩接踵,推推搡搡,热闹非凡。 同时也有些人像自己一样在树枝间穿行,且都互不干扰,视同路人,一心前奔,彼此并不言语。 这些人的轻功绝技也各有千秋,不尽相同。 不一刻,柳苍林已到玉皇顶上。他飘身落下,在一棵巨树旁立稳身形,举目四顾,不由暗吃一惊。 只见玉皇顶上已经站满了黑压压一群人,少说也有五六十人。 他知道,凡是能到此地者,轻功和武艺绝非等闲。 看来堂堂中华,的确是武术人才济济,英雄辈出。 只见这些人都肃立不动,正在期待什么,不消说,主角还未出场。 这时,旭日已从云海中慢慢托出,红得鲜艳可爱。 柳苍林不止一次在泰山玉皇顶观云海日出,此景为天下罕见,蔚为壮观。 然而,此刻玉皇顶上怕很少有人再有雅兴去观日出,每人脸上都异常肃穆。 因为每个武林中人都知道,扬中华之神威,灭外夷之锐气,救武林于危难,震中华武人之豪情,皆在此一战。 柳苍林亦被这种肃穆庄重的气氛所感染,亦立而不动。 旭日已完会跳出云海,正冉冉而上,光芒也愈来愈强烈,新的一天开始了。 就在这时,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来了!” 这一声登时牵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人们不约而同朝山下望去。 只见远远的天梯上,路人纷纷闪向两旁,中间露出一条窄窄的天梯。 在天梯上走来六人,这六人步履稳健,一步步拾阶而上。 柳苍林一眼认出,走在最前面的红脸大汉正是武林领袖邓广宇。 身后跟着五大门派的掌门人。 因为正宗七大门派掌门中的玉面真人受伤,紫髯公毙命,此时只剩下五人了。 柳苍林知道,这六人身上肩负着天下武林的命运。 他蓦然想到,他们之所以未施展轻功高来高去。 是因为面临的是一场恶战,不能轻易耗费功力和元气。 等邓广宇几人登上玉皇顶的时候,柳苍林甚感幸运,因他所站位置距离他们不远,他猜测邓广宇和“索命神煞”可能会决战于天石,所以一来便选了有利位置,站到天石下面。 这时,只听邓广宇对身边的一人问道:“那‘复仇使者’可应约而来了?” 那人答道:“他两日前接到战书便已到了这里,此时正在天石之上。” 柳苍林定眼细看,那答话者正是飞天大侠沈青云。 邓广宇不再说话,抖掉身披的红绸大氅,露出紧身的英雄劲装。 伸手从腰间解下佩剑,只见寒光一颤,乾坤神剑已出鞘。 邓广宇把手中剑鞘扔给身旁的沈青云,然后向天石走去。 柳苍林见邓广宇神剑出鞘,如同眼前飞过一道彩虹。 他悟道:邓广宇所以要等这日出之后再决战,原来是想用乾坤剑制敌。这乾坤剑本身便光华万道,再加上阳光照射必精光慑人,他由此在兵刃上就占了优势。 邓广宇已走近天石,只见他右手反握乾坤剑,倏然一式“潜龙升天”,只身直向那天石顶端飞去。 柳苍林顺着他飞的方向,凝神仰望。 只见这天石高耸入云,底盘硕大无比,但顶端却十分狭小,只能容纳两三个人。 在那天石顶端,早立着一个紫衣老人,双臂抱于胸前,白发在风中舞动。 这正是那“复仇使者”,恰似云霞中的神仙罗汉。 不用看,那“索命神煞”神情一定是不可一世之极。想一外夷杀手,却能只身站在中华泰山之巅,而中华武林芸芸众生,皆在脚下蚂蚁般蠕动,显得这世界却也太渺小,这中土也大无能人强者了。 柳苍林把内功运到二目之上,目光如电穿透那迷雾和片片飘浮的白云,注视着天石顶端的两个人。 虽然不十分真切,但隐隐约约却还能看见。 这时,只见邓广宇和“索命神煞”两人站在天石之上,说些什么根本无法听见。 过了片刻,两个人便倏然分开。接着便是剑虹如山,笛影排浪,云端里狂风大作,雷声隐隐,石下之人再难看清天石上的人影,只能隐约见云端中两股劲风在盘旋、升腾、撕扯、沉浮! 约莫有一个时辰光景,只听半空中传来巨雷击脆木般一响,紧接着一个黑点从云端中飞射而下。 石下人惶恐刀状,急急躲避,那黑点迅急地向一中年武士的头顶射下,那中年武士轻功了得,见黑点飞下,急抖身形斜飞而起,却不料稍慢一点,那黑点正射在中年武士的右腿上。 中年武士惨呼一声,坐在地上。众人屏息一看,原来却是半截竹笛,正刺穿中年武大的大腿,牢牢地钉进地里。 众人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呼,云端中一条黑影已迅疾地飘下。 因有前车之鉴,众人纷纷躲避,待那黑影落地时一看,正是“索命神煞”。 此时“索命神煞”脸上仍然冷冰冰的,木然而立于天石之下,一动不动。 不多时,云端中又一条黑影飘下,一见正是镇八方邓广宇。 众人皆木立不语。 “索命神煞”见邓广宇落下,便微微地一点头,冷冷说道: “邓大侠剑术精绝,我此番认输! “但我今天败北,三年以后还要来,我倒要看看三年后何人能敌?” “阁下尽管放心!”邓广宇朗声道,“我堂堂中华,英雄辈出,三年后就是邓某不战亦必有人敌你!” “好!邓大侠,我们一言为定,三年后花开时节我必来中土。 “再来时不杀尽仇人誓死不归!” “索命神煞”说完,身形早已飞下玉皇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苍苍林海之中。 第7章 殒遗秘路茫茫(1) 邓广宇眼见那“索命神煞”没了踪影,便长舒了一口气,眉宇紧皱起来,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了。 “大哥,你因何放了这魔鬼,他此一去岂不纵虎归山?”邓广宇身旁的沈青云含有几分怨意道。 “是啊,邓大侠何故如此手软?他屠我武林英豪十多人,杀了他亦是血债血偿,何人又能说你出手狠辣?”法慧大师在一旁附声道。 “二位有所不知,”邓广宇声音明显弱下去,和适才简直判若两人,有些懒洋洋的,似乎没有一点内力,“我与索命神煞’此次决战,真败的乃是我!” “啊?”众人闻言无不愕然。 倒是不远的柳苍林此时还比较镇定。 因为他事先听了天地老人之言,精神早有准备。 此时见众人围着邓广宇皆木立不语,柳苍林便疾步走到邓广宇面前,抱拳施礼道: “在下柳苍林有礼了!” 邓广宇微微颔首算是答礼,叹道:“所幸你未被那‘复仇使者’所伤,否则武林又缺少一柱栋梁。” 柳苍林道:“大侠过誉!今柳某拜见,是要转告四海山庄庄主洪万寿之意,他知大侠决战必捷,特在庄中略备薄酒为大侠庆贺,望大侠能屈尊一往。” “洪万寿倒是好客之人。”邓广宇道,“但我已受伤,要赶回天山息养。这庆贺之事就免了,请阁下代我谢过洪庄主。” 说毕便迈步下了玉皇顶,众人紧跟其后向山下走来。 天下群豪都为邓广宇能战胜“索命神煞”而群情激昂,夹道欢呼,其情其景甚是壮大感人。 邓广宇暗调真气顶住内伤,微笑着向群豪挥手示意,他不能让天下群豪看到他们心目中的武林领袖皱眉弯腰。 殊不知这样一来,由于苦运真气强撑身体,使真气损耗过巨。 这一切九天神龙柳苍林都看在眼里,他暗中焦急,却束手无策。 因群豪情绪甚高,又怎好让邓广宇抽身而去,以扫大家之兴? 情急智生,柳苍林似乎想起什么,便抖身运起“九天燕子穿云术”,在树梢上飞掠而过,直奔四海山庄。 到了马厩,拉出自己的白马飞身骑上,直奔泰山而来。 来至泰山脚下便拉马而立,等着邓广宇一行人下山。 不多时,见邓广宇在五大掌门和飞天大侠沈青云簇拥下走下山来。 柳苍林拉马迎上前道:“邓大侠,在下有一匹辽东名马‘雪兔’,因久仰大侠英名,欲以此马相赠,不知邓大侠肯笑纳否?” 邓广宇也发现了柳苍林身后的“雪兔”,看这匹马浑身雪白,无一杂毛。双耳较一般马耳稍长,雄骏无匹,果然是辽东有名的宝驹。 他心中早生出几分喜爱,便道:“不知所赠为何?” 柳苍林道:“邓大侠为武林挺身除魔,可谓有勇;战败敌魔而不穷追,饶其性命,可谓有仁;借日出而挥剑,以壮剑威,可谓有智;先下战书而后决战,可谓有礼。 “如吐有勇有仁有智有礼之人堪任此宝驹之主。而在下身贱名微,独占此马岂不是主贱马贵,不相宜乎?” “此马阁下何处所得?”邓广宇道。 “在下去岁到辽东访一旧友,途中救了一位重病的少女,那少女的爷爷便将此马赠予在下,赠马时叮嘱在下,说此马乃是一匹神驹,已通灵性。 “在下早忖,若将此马赠与大侠,大侠便如虎添翼。因大侠英名远播,四海敬仰,再有何人敢挥戈中土。 “此非但是大侠之福祉,亦为我中土武林之幸甚。” “如此说来,你名则将此马赠我,实则是赠武林了。” “在下正是此意。” “好!我便收下此马。但我怎能平白受人之赠,我这里有两枚金镖,今转赠阁下,以作纪念。 邓广宇话毕,自革囊中取出两枚金镖,递给柳苍林。 柳苍林一看那两枚金镖,登时双眼一亮,惊喜地脱口道:“龙凤雌雄宝镖!” 这龙凤雌雄宝镖乃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兵器中的至宝,发出时光华万道,夺人二目,非沾血不回。 锋利绝伦,可破各家秘门气功绝技。 这本是邓广宇的师父,武林“三大隐士”之首——灵山万灵老君的镇山之宝。 想当年邓广宇刚出道时,万灵者君将此宝镖赠给他,令其闯荡江湖。 几十年来,邓广宇凭着手中一柄乾坤剑,囊内两枚龙凤镖,遍走江湖,纵横天下,最后登上了武林领袖高位。 如今邓广宇将此龙凤雌雄宝镖相赠,柳苍林真是受宠若惊,急忙双膝跪下,双手接过宝镖,感动道:“在下柳苍林谢过邓大侠赠镖之恩。” 邓广宇含笑道:“我以此镖换你此马,彼此彼此,不必称谢。” 闻言柳苍林挺起身形,收起宝镖,走近“雪兔”,拉马来到邓广宇面前: “请邓大侠上马吧,您不先走,这天下群豪怎肯散去?” 邓广宇走近“雪兔”喜爱地抚其鬃毛。那“雪兔”似通人意,用头摩掌其身作答。 邓广宇顿然心潮激荡,纵身上马。 那马猛然抖鬃扬尾,扬首一声长啸,震人耳膜,响彻天宇。 邓广宇精神为之大振,面对天下群豪,运气发力高声道: “诸位都乃武林中人,今日相会诸位,邓某兴奋异常。 “在下与诸位就此别过,青山永在,碧水长流! “望诸位谨遵武德,扶正除邪,震中土武威!” 顿时,天下群豪激情澎湃,皆振臂大吼: “扶正除邪!震中上武威!”这吼声如奔雷,似海啸,震撼泰山,响彻云霄! 天已破晓。 碧云山庄里“天山七杰”中的六人都已起床到庄后练功场练功,唯独老七齐天柱还在房里蒙头大睡。 齐天柱的武功也是已不用再练了,因为从小到大,邓广宇只教了他一套独特的实战拳法:“金刚十八锤。” 这套拳法是邓广宇据齐天柱身高力大的特点,集多家拳法之长编演而成。 齐天柱从十岁被邓广宇带上天山开始,“就专练这套拳法。 今年二十二岁,整整练习十二年,早已是烂熟于心,应用自如。 至于别的气功、轻功,他一概不会,而邓广宇也从未让他练过。 他心眼实在,师父不教,他就不学。 所以把自己那套“金刚十八锤”练熟之后,就自由自在,整日东游西逛。 别的师兄练功,他也不到练功场去,不是捕鸟便是捉鼠。 以后邓广宇见他闲而无事,便把银狼交给他,让这一人一兽处在一起。 却未想这一人一兽相处甚为亲密,形影不离。 齐天柱心地善良,惟恐银狼挨饿,经常打些野兔山鸟喂它,处处顺着银狼性子。一来二去,这一人一兽成了好友,齐天柱亲昵地叫银狼“好伴儿。” 这时齐天柱正在蒙头酣睡。突然门被撞开,银狼从外面急惶惶冲进来,叼起齐天柱身上的被子,甩到地下。 齐天柱睡得膝膝胧胧,见被子让谁扯去,正要发火,睁眼一看面前站着银狼,火气便一下子全消。 他一边穿衣,一边下了地道:“你又闹,师父说了,不许乱闯,不许胡闹。” 可银狼并不听话,见他穿上衣服,便撕扯着他的裤角往门外走。 “嘿嘿!”齐天柱咧开大嘴笑了,“你又让我陪你出去玩,我不去。 “一会儿师兄们练功回来该吃饭了,回来晚了又要吃不饱。” 谁知听了此话,银狼却轻嚎一声,仍然撕扯着齐天柱向门外拉。 “啊!我知道了,你有事让我帮忙,”齐天柱伏下身对银狼道。 银狼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便松了嘴,转头向门外走去。 齐天柱见了,便一摇一晃跟在后面出了屋,边走边道: “怎么样,我说对了,你真是有事呀!” 银狼回头见齐天柱跟来,便抖起身形小跑起来。 齐天柱便也开大步紧紧跟住不放,一边疾走一边嘟囔:“哎呀,还是急事哩!” 只见银狼径直出了庄门,来到了庄前悬崖顶上,身形一纵直落而下。 这可难住了齐天柱,他本不会轻功,这几十丈高的陡峭悬崖,又光秃秃无法落脚,他怎能下得去? 他从十岁被邓广宇带上这碧云山庄,便从未离开过山庄,又怎知庄前还有一处险之又险的峭壁绝崖? 那银狼在崖下见齐天柱不敢下来,便仰脖狂嗥不止,声音惨厉吓人。 “喂呀,还是大事哩!我得去找人来。” 齐天柱见了嘟囔一句,便急转身奔回庄里,迎面正碰上练功回来的六个师兄。 “师兄师兄,出大事了!”齐天柱一看,便像见了救星似地喊起来。 “大懒虫,你怎么不睡觉了?”无忧公子张锦全见了齐天柱那急惶惶的样子,戏言道,“什么大事?你睡觉还能知道什么大事?怕是做梦梦见的吧。” “四弟,让七弟把话说完,”一旁的忠义君侯许志成正色道: “说吧七弟,出了什么大事?” “大哥,我正在睡觉,银狼就来叼我的被子,把我弄醒。 “带着我走到庄前那悬崖前,它跳下去,我下不去。 “它在底下一个劲地叫,好像出了大事。” “走,咱们去看看!” 许志成说完,带领众师弟来到悬崖边上,他让齐天柱在上面等着,然后六人飞身下了悬崖,来到银狼跟前。  第8章 殒遗秘路茫茫(2) 银狼见六个人来到面前,便又调头向山下跑去。 六人施展所学轻功,紧随其后,不多时便来到了天山脚下。 只见在天山的上山路口处,立着一匹白色的雄骏,马前躺着一个人。 银狼早已经飞身近前,回头朝远远奔来的六个人凄凉地嗥叫。 六人飞身来至近前,站稳身形,定睛一看那地上躺着的人,都不由惊呼了一声:“师父!” 许志成跪下身去,摸摸脉象,抬头对白云童子上官英道: “你速回庄告诉师妹,让他带两颗‘回天追命丸’来,再带一瓶‘天露水’。” 说完自己盘腿打坐,双掌平压向邓广宇前胸,运动真气,为邓广宇弥补身体元气。其他几位弟子伫立在侧,焦急地注视着邓广宇。 只见许志成的双掌伸出,不断地冒出股股热气,袭向邓广宇的身体。 随着那热气的冒出,许志成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约莫半个时辰,许志成双掌冒出的热气突然中断,他微弱地哼了一声,便歪身倒在一边。 许志成掌上热气一逝,见邓广宇身体剧烈地一抖,便又僵直不动。 “不好!”妙手书生肖子建惊叫一声,早已在邓广宇身边坐下来、也推出双掌压向邓广宇前胸,掌中冒出热气罩住了邓广宇的心胸。 这时,无忧公子张锦全和霹雳金刚杨永魁已经把许志成抱到一旁,许志成因内力竭尽,故一时昏迷过去。 息养片刻便苏醒过来,他见肖子建已经接替自己为师父弥补真气,便欣慰道: “师父必是受了内伤,用真气苦撑至此,真气已竭以致昏迷。 “如不补气,一个时辰后必故。”声音很微弱。 这时只见肖子建也已汗流满面,掌中热气也时断时续。 许志成对无忧公子道:“四弟,你准备好,一会儿换下你三哥。” 无忧公子此时脸上已没有了那轻松笑意,郑重点点头。 站在那里气沉丹田,运功调气。 就在这时,两条白影自空落下,疾速赶来,原来是上官英和邓玉瑶。 两人来到近前,只见邓玉瑶打开手中一只玉瓶盖,将瓶口对上邓广宇之口,让瓶中的“天露水”一滴滴流进嘴里。 这“天露水”是在天山顶巅一石穴中盛的石露,乃天地真品,世间奇物。 这石露受日精月华,饮之可却病延年,轻身益气。 随着“天露水”的滴下,邓广宇的眼睛才慢慢睁开,脸色也不像适才那样苍白了。 邓玉瑶见父亲醒来,惊喜道:“醒了,醒了!快喂追命丸!” 上官英不敢怠慢,捧起邓广宇的头放在怀中,然后取出一颗回天追命丸,放进邓广宇的嘴里,从邓玉瑶手中接过玉瓶,用“天露水”将药丸冲下。 邓广宇这时已恢复知觉,他慢慢咽下药丸和“天露水”,吃力地道: “我真怕见不着你们。” 声音很微弱,弟子们听了,泪水都止不住流出眼眶。 “师父,我们回庄吧。”许志成勉强地站起身道。 邓广宇微微点点头,便又闭上眼睛。他不能再耗费一点真气了。 许志成看了几位师弟一眼道: “师父已不能动弹,需要背回庄去,可是庄前的悬崖……” “让我来吧!”霹雳金刚杨永魁自告奋勇。 “不!还是让我来。”上官英一旁争道。 “你俩别争,我来背师父。”冷面阎罗石默羽道。 许志成看三个师弟争得面红耳赤,正在左右为难,不知让谁背好。 就在这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吼:“你们都放下,有我你们谁也背不着!” 随着这声大吼,只见齐天柱大步如飞地奔下山来,一边走一边嘟囔: “师父,我来背你来了,天柱不让他们背。” 众人见这铁头巨人来了都很惊异,他怎么下得那悬崖峭壁? 这时齐天柱已到近前,一眼见了地上躺着的邓广宇,便大嘴一咧哭起来: “师父啊!是谁害了你呀,师父告诉大柱,天柱去一锤把他锤死!” “你嚎什么,师父还没死!”张锦全在一旁制住齐天柱。 “师父还活着?”齐天柱破涕为笑,“嘿嘿!我说师父不会死嘛!那么高的武功怎么会死,我天柱不如师父还没死呢! “走,我把师父背回庄去,你们还愣着干啥,快把师父搀到我背上来。”说着,便蹲下巨大的身躯。 众人见状,心中都道: 你自己连悬崖都下不来,还想背着师父上去,那怎么可能? “好了,让天柱先背吧,到了悬崖下再说。” 许志成知道凡是齐天柱认准的事谁也拗不过他,对此,有时师父也得让他三分。 “嘿嘿!”齐天柱听了,咧嘴笑道,“还是大哥向着我!” 众人见许志成说话,也不好再争,因为邓广宇已经说过,如他不在,众人须听大师兄的。 眼下师父病危,一切自然要听大师兄的了。 张锦全和上官英闻言,轻轻搀起邓广宇,放在齐天柱的宽背上。 齐天柱见师父已经放好,一挺身站了起来,朝众人道: “我先走了,到庄上等你们。” 说完,开大步向山上疾走而去。背负一人,轻轻松松,一点看不出吃力。 齐天柱一走,银狼摇摇尾巴,也随后跟去。 见齐天柱一走了,许志成道:“玉瑶,你和上官英、石默羽、杨永魁护着师父,随天柱先走。 “锦全把你二哥子建扶上师父的马和我走在后面。” “知道了!”邓玉瑶、上官英、石默羽、杨永魁答应一声,抖身向齐天柱追去。 众人一走,张锦全便把肖子建扶上“雪兔”。因肖子建真气损耗将尽,行动十分困难。 张锦全盘了“雪兔”缰绳,又来到许志成近前,用手搀扶着许志成吃力地向山上走来。 那“雪兔”乖乖跟在他们身后,走上山来。 前面的邓玉瑶和上官英等人跟在齐天柱身后,因齐天柱腿长步大,一味疾走,几人居然追随不上。 不得已施展轻功,方才没被落下。 到了悬崖之下,几人抬头一看,不由哑然失笑。 原来悬崖上垂下一根藤条,上端系在树上,下端飘荡荡垂落崖下。 想来必是齐天柱情急智生,拴了藤条顺之滑下来的。 这时,齐天柱正立在悬崖下发愁。因为他不会轻功,顺着藤条从上滑下并不难,而若身背一人,顺一根藤条攀援到崖顶可绝非易事。 几人站在齐天柱身旁都不说话,有意无意地想看他怎么办,不料齐天柱见几个人到了近前,便转身道:“你们还愣什么,都上去。” 几个人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到底是邓玉瑶不忍再作弄他,况且父亲病危也急需早些进庄调养,便笑道: “七哥,还是让三哥背吧。这么高的悬崖你下得来,上去便难,何况还背着人。” “唉!”齐天柱急道,“你们真是死心眼,看见那垂下的藤条没有?” “七弟,你别逞能了,”霹雳金刚杨永魁打断齐天柱的道,“别说垂下一根藤条,就是垂下十根,你背着师父也不见得上去。” 杨永魁素来心性耿直,想到便说。 不料这一番话却激怒了齐天柱,他脸憋得通红,睁大眼睛急辩道: “我逞能!我这是逞能?你们上去拉那藤条,我在下头握紧,一拉不就把我拉上去了吗? “这多保险!换了别人若背着师父硬上,一不小心就会摔下,你们死了不要紧,可是师父……哼!” 几个人闻言都被说得怔在那里。 中午时分,众人都回到了碧云山庄。 上悬崖的办法果然是按齐天柱所说,邓玉瑶和上官英、张锦全,石默羽、杨永魁等人先上了悬崖,然后编了一条粗藤绳,分别将齐天柱,许志成和肖子健拉了上去。 而银狼和“雪兔”并不用拉,早已腾身窜上。 回到山庄,邓广宇便躺在了床上,气色稍有好转。 他令众弟子都回去歇息,然后让女儿玉瑶从他书房里取来天下“武林一百九十七家秘门秘谱”。 又对玉瑶道:“去把天柱叫来。” 玉瑶应声而出。 不多时,齐天柱领着银狼进了卧室。 一进门便道:“师父,你是不是会算?” 邓广宇被这没头没脑的话说得愣了,问道:“为师会算什么?” “嘿嘿!”齐天柱咧嘴笑道,“你不会算怎么知道我想来看你。 “你一算我想来,就让师妹喊我来了,是不是?” 邓广宇看着齐天柱那憨态可掬的模样,想到自己不久就要别他而去,这憨子心地善良,理智又不健全,以后若流落江湖,难免经历凶险。 心中一阵沉痛,胸前又剧烈疼痛起来,他强作欢颜道: ““天柱,你把银狼留下,到门外看着,别让旁人进来,为师要休息一会儿。” “知道了,谁也不让进来。” 齐天柱答应一声,走出屋去。关好房门,坐在门旁,一动不动,默无声息。 邓广宇见齐天柱出去,便开始翻阅“武林一百九十七家秘门秘谱”。 他要利用生命的有限时间,在武林各门派中找出一招能够用来破解“索命神煞”的“雷霆一击”。  第9章 殒遗秘路茫茫(3) 银狼伏在床下,静静地不动。 金乌西坠,暮色降临。 齐天柱仍然静静地坐在门外,一双大眼始终睁得溜圆、他忠于职守,一下午师兄们来过无数次,被他一概拒之门外,毫不客气。 就连邓玉瑶来过两次也被挡了回去。 月亮升起,是下弦月,清冷的月光。 齐天柱坐在那里再也坚持不住,迷迷糊糊地打着吨,似睡非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见银狼轻轻地从屋里钻出,脖子上系个什么,嘴里好像叼着一包东西。 还未等他看清,那银狼已迅疾地穿过身旁,消失在夜幕之中。 齐天柱未动,管银狼去哪儿呢? 只要没人进屋就行,他又闭上眼睛小睡。 过了很长时间,朦朦胧胧中好像听见有人走近,他浑身打个寒颤,飞快地睁开眼睛,嘴里嘟囔道:“坏了坏了!怎么睡着了?” 睁眼一看,见银狼领着邓玉瑶走来。 齐天柱猛地站起来,正要伸臂阻拦,便见邓玉瑶朝他点点头、指指银狼道: “是银狼让我来,也许家父有事。” 齐天柱没有吭声,仍然坐下身去。 既然师父让银狼找师妹来,那还有什么可说! 邓玉瑶跟银狼进了屋,见父亲的气色更加不好,便心如刀绞,泪水扑簇簇滚落下来,强抑着不哭出声来。 邓广宇的面前已经没有了武林秘谱,床边放着一个信封和一个锦囊。 见玉瑶进来,他便拿起那个信封道: “玉瑶,我死之后,你看到楚良时,把这封信在适当时候给他。” 玉瑶默默无语,唯有泪水千行,她轻轻地接过那已经封好的信。 邓广宇又拿起那个锦囊道:“我撒手西去之时,也必是你流落江湖之日。 “江湖上凶险重重,你一个弱女子,武功又平平,为父实是放心不下。” “父亲,我哪儿也不去,愿为您守孝以终此生。”玉瑶声音哽咽,泪如雨下。 “不,玉瑶,我死之后,还有许多事要你们做。 “记住这锦囊中有一封信,在你日后生命受到威胁时,方可拆阅,那时你必然有惊无险,转危为安。 “记住这锦囊和给楚良信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玉瑶接过锦囊,连同那封给楚良的信,贴身揣好,她哭得说不出一句话。…… 屋内生死离别,窗外的齐天柱却一点也不知道。 天欲破晓的时候,他才从睡梦中醒来。 睁眼细看,师父卧室的灯一夜未熄,不用说师父也一夜未睡。 师父在忙些什么? 齐天柱摇摇头,他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 天已破晓,晨曦微现。 这时卧室的门开了,邓玉瑶走了出来,双眼红红,显然是哭过。 她对门外的齐天柱幽幽地道:“七哥,我爸让你去找师兄他们来,他有话说。” “知道了,”齐天柱忙不迭答应一声,举步正要走,一转身见几个师兄已经转过前面房子墙角,奔这面走过来。 遂喊道:“大哥,你们来得真是时候,师父正好让我去喊你们哩!” “师父怎么样了?好些没有?”走在前头的许志成问道。 “你,你问她吧。”齐天柱一指身旁的邓玉瑶,“师父屋里的灯亮了一夜。” “父亲要当面和你们说几句话,怕是……” 说着邓玉瑶眼圈又红了,哽咽着说不下去,他闪身让几个师兄进了屋。 几人都轻手轻脚地进了邓广宇的卧室,一进屋便都跪在床前,最后进来的齐天柱也挨着跪了下去。 邓玉瑶垂手站在床头,任凭泪水一颗颗地滴落下来,也不用手拭擦。 邓广宇仰靠在床头,见七个弟子和女儿都到齐了,便吃力地叹道: “你们都来了,只差楚良。我只怕再也见不到这孩子了!” 邓广宇话一出口,一旁的玉瑶便抑制不住嘤嘤而泣起来。 邓广宇看了女儿一眼,又道:“玉瑶,不要哭,听我把话说完。” 玉瑶这才强止悲声,抽抽咽咽地流着泪。 邓广宇叹道:“上次我让上官英去玄极山找楚良,得知他已随云空长老到四海云游。 “所幸的是,上次他没能和‘索命神煞’交手,不然单凭他的玄天剑法也难敌那‘天魔七十二杀手’。” 说着他又停了停,显然是在调息真气,停了片刻又道: “为师已被那‘雷霆一击,震伤了内脉,本来若当时静下心来,用功调养两年也能治愈,但为师又勉强用真气苦撑许久,以致伤势严重。 “我骑马回来时,一路耗尽了真气,在山下昏倒,幸亏银狼听见雪兔嘶鸣,发现了我。 “也多亏志成和子建及时为我弥补真气,否则为师早已不在人世了。” “师父,我们愿永远为你弥补真气,直到你康复为止。”许志成眼里闪着泪光道。 邓广宇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已经晚了,为师顶多能活到明天,现在趁我还能说话,有些后事我不能不交代一下。 “我死后第一件事就是忧虑三年后‘复仇使者’再来中土何人敌之。” “师父勿虑!待那‘索命神煞’再来,我等必合力战之,为师父报仇雪恨!”杨永魁大声道。 邓广宇又摇摇头道:“你等合力亦非那‘索命神煞’对手,欲敌‘索命神煞’必须有破那‘天魔七十二杀手’的绝技。 “所以为师整整一夜翻阅了天下各派武林秘谱,可叹中土武林至今尚无一派武功能破得此招,只有那玄极山镇山秘技玄天剑法才勉强可在‘天魔七十二杀手’前过得几招。 “为此,为师决意让你们七个护着你们的师妹去西方天竺国找瑜咖法王,只有从那里学得天竺镇国绝技‘太空无敌手’,才能破得‘天魔七十二杀手,中最霸道的一招‘雷霆一击’。 “而天竺国的瑜咖法王却也不会轻易传授你们那一镇国秘技,除非把为师收藏的天下‘武林一百九十七家秘门秘谱’交给他。 “因为瑜珈法王欲得中土武林各派秘谱之心早已有之,为中土武林之安危存亡,为师不得不与他这般换艺。 “你们七个中除了天柱,凭现在的功底,都有希望学成那‘大空无敌手,至于那瑜咖法王肯把秘技传授给谁,就要看他认为你们当中谁更合适了。” 邓广宇说着,扫视了面前七个弟子一眼,接着又道: “为师死后第二件事就是要告诉你们,这天山有一宝窟,里面有中土武林正宗各门派多年筹集的许多奇珍异宝。 “欲为日后振兴武林而用,还有为师收藏的许多历代名画古董。 “为师死后,此宝窟必然要招惹是非,引来一些见利忘义的小人。 “而这保护宝窟的重任就落在你们肩上,你们要同心协力把它保护好。 “待过十年,在昆仑南北英雄会后,你们再将宝窟完逼移交给新的武林领袖。 “至于宝窟中为师收藏的东西,也一并捐献武林。” 邓广宇说完,转脸看了看站在床头的邓玉瑶。 微喟一声,轻轻伸出手来,握住女儿一只纤纤玉手,对面前的七个弟子叹道: “为师死后第三件事,就是牵挂你们这师妹玉瑶……” 话一出口,虎目中早噙满泪水,“玉瑶自幼因我过于娇惯,武功平平,我担心日后在江湖之上,经风沐雨,她…… “眼下楚良又不在身边,我就把玉瑶托付给你们了。” “师父放心,我等必待瑶妹如亲妹妹一般,纵然万死,亦不会让瑶妹受丝毫委屈!”许志成真诚地道。 邓广宇微微点了点头道:“至此,为师牵挂的三件事皆有着落,为师也就死而瞑目矣!” “师父,不知那‘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现在何处?我等以便妥为保管。”石默羽一旁急切地道。 邓广宇看了看石默羽,点点头道:“说得对!” 又转对玉瑶道,“你和天柱去我书房,把那天下‘武林一百九十七家秘门秘谱’和藏在我书案夹层里的‘宝窟地图’取来。” 邓玉瑶答应一声,领着齐天柱走了出去。 邓广宇又道:“为师和你们相处一回,在此临别之际,惭愧的却是没有什么给你们留下。 “为师一生只有三件心爱之物,两件是随身携带的乾坤剑和龙凤雌雄宝镖,另一心爱之物便是银狼。 “这银狼还是当年为师闯荡江湖时路经此山,偶见一毒蛇欲害一只小银狼。 “为师挥剑斩了那毒蛇,救下了那只银狼。 “我欲放其上山,不料那小银狼却不肯走,我只好带在身边,飘荡四方。 “为师隐居天山不久,你们师母便去世了,我便与它为伴,和它一起也解除了为师许多寂寞。” “这三件东西,其中那龙凤雌雄宝镖,我在泰山比武之后已经赠给了九天神龙柳苍林,因为他执意要将自己的宝马良驹‘雪兔’赠与为师,为师便以此镖回赠与他。 “而银狼在我死之后想必只愿跟随的就是天柱了。 “唯一剩下的就是乾坤剑,我想把这柄剑赠予志成,因你身为大师兄,肩上责任重大,要无论如何保护好宝窟,带师弟们到天竺学会秘技。 “记住,为师死后你们要悄悄下山,迅速西行,不要声张。 “否则你们将身陷重围,脱身不得。 “因为武林中窥视宝窟者有之,欲得武林秘谱者有之。 “为师生前,他们慑于为师之名未敢妄动。 “为师死后,他们必然冒险相夺。” “再有最后一事,你们要记住,楚良的一孪生兄弟楚玉,二十年前我把他俩带到山上之后,没过一月便失踪了。 “我想可能遗落江湖,以后你们见到貌似楚良的青年,要留意问清,以免自相残杀。” 这时,邓玉瑶和齐天柱已从书房回来。  第10章 殒遗秘路茫茫(4) 只见齐天柱拎个大包袱,里面想必就是那武林中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武林一百九十六家秘门秘谱”,邓玉瑶手中拿着一个不大的黄色绢卷,显然那便是“宝窟地图”。 这两件东西部放在了邓广宇的床边,他看看面前的“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抬头对邓玉瑶道:“玉瑶,取我乾坤剑来。” 邓玉瑶依言,从墙上摘下那柄乾坤神剑递与父亲。 邓广宇接剑在手,左手握鞘,右手吃力地抽出半截剑身。 只见他凝视着手中的乾坤剑,双手微微颤抖,慨然而叹道: “剑啊剑!自我出道以来,你伴我踏遍天涯,飘泊江湖。 “曾经历过多少恶战血杀,今天我就要弃你而去,永远诀别了。” 说着,猛地推剑入鞘,虎目中滚出两颗泪珠,滴落腮边…… 残阳如血,悲风呼啸。可叹一代大侠邓广宇最后耗尽一丝真气,健躯入士,英魂升天。 天山七弟子把师父安葬在天山后山的一片松林之内, 这墓地四处苍松翠柏,野花瑞草,甚是幽雅清静。 “天山七杰”并“天山龙女”邓玉瑶,跪在坟前,都哭了个如疯如痴,昏天黑地。尤其是邓玉瑶,更是悲切难抑,寸断肝肠。恰如梨花带雨,更似瑞草含露。 这世间难一的亲人又撒手长逝,只可叹她刚满二十岁,正值青春妙龄,双亲二老便先后而去。 把她一个美艳绝世的女孩弃于红尘之内,却教她怎样在江湖那无尽的风险中闯荡? 在悲念哀思中,她不由更思念远方的一个心上人,那便是邓广宇的义子,和她从小就青梅竹马的情哥哥楚良。 想起那个小魔星却不禁叫玉瑶又爱又恨: 爱的是良哥哥虽然容貌不及潘安宋玉,才思也不及曹植苏轼,但却有一颗真诚善良之心,那般炽热的人。 恨的是自从三年前父亲把他送上玄极山拜武林“三大隐士”之三云空长老为师,他却真能安心得下,一次也不回来看一眼对他朝思暮想的瑶妹,空让这女孩家思情切切,泪洒纷纷。 而今天,自己这慈爱而严厉的父亲,也溘然长逝。 自己在这世上却唯有那狠心的良哥哥是亲人了,而他却似水上浮萍,四海漂泊,无根无踪。 呀,良哥哥,此刻你又身在哪里?客居何方? “天山七杰”也是悲情涌荡,痛切伤怀,想恩师在世,不但传授他们武功,尚谆谆教诲他们世间之哲理,人生之真谛。 教诲他们要弘扬武德,匡扶正义。要顾民族之尊严,扬华夏之声威。 身为一介武人当驱恶而扬善,旨在健身而强国。 昨昔教诲犹在耳,今朝恩师成古人。怎不让英雄泪下,豪杰悲怀。 最后,还是忠义君侯许志成强抑悲痛,率先挺身站起,悲声道: “师弟师妹,切莫再悲哭了。 “恩师现已作古,哭有何用? “我等当遵师遗嘱,偿师遗愿,那才是对恩师最好的祭奠。” 几个师弟闻言也觉话中有理,使都擦拭泪痕,缓缓起身。 再看那邓玉瑶亦非寻常闺阁之女,闻大师兄一席话,也不再号哭。 站起身来,只是让那泪珠扑簇簇滚落,泣而无音,洒泪晶莹,娇模样却这般令人看了心碎。 “回去吧,师妹,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许志成走近玉瑶柔声劝慰。 玉瑶点点头,默默地又看了那新坟一眼,娇叹一声道: “唉!看来也不能为父亲在此守孝了!” “师妹,恩师临终时叮嘱,他故去后我等要迅速下山西行,否则会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只待我等完成他的遗愿,再一同来此陪伴他老人家。” 邓玉瑶没再说话,默默地跟随师兄们回到碧云山庄。 大家一同来到了客厅,未等坐下,忽见齐天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进屋便大声喊道:“师父,师父,饿死天柱了!” 原来邓广宇临终之前,打发齐天柱去看守书房,因为那里放着“宝窟地图”和“武林秘谱”,惟恐趁这些人去安葬遗体时有人从中偷走。 齐天柱明知师父已经气若游丝,濒临冥府,但师命难违,于是便去了书房。 在书房中睁着一双大眼,目不交睫,怕那放在书柜中的“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有个闪失。 中午时分,他实在饿得焦急,但也不敢离开,就大喊起来: “来人哪!怎么不来人换我?饿死天柱了!” 这时正是邓广宇星陨之际,谁还顾得上他。 直到了傍晚,他实在饿得难忍,便想叫银狼替他看守一会儿,自己去厨房寻些吃的,却不料银狼也喊不来,他这才锁上书房,奔前院跑来,想寻些大饼马上返回,不料找了几处都未见人。 于是直向客厅闯来,一进门就大喊。 客厅里的几人见天柱这副憨头憨脑的模样,谁也不忍心告诉他师父已死的消息,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齐天柱见众师兄看着自己缄默不语,他一下子愣了,嘟囔道: “怎么了?好像出大事了。” 倒是许志成不忍心再让这憨师弟继续蒙在鼓里,他转身对肖子建和上官英道: “你二人去代天柱看守好书房。”二人应声而出。 齐天柱见了急忙道:“不用不用,我寻些吃的就回去。师父没有让我离开,是我自己跑出来的,天柱不能惹师父生气。” 许志成听了轻叹道:“天柱,师父他……他……”说着,声音哽咽,眼里噙满了泪水。 “大哥,你说师父他怎么了?你说呀,急死天柱了!” 若是别人,便可以从许志成神情话语中领悟其中含义,可齐天柱不能。其实在他心中也没想到师父会死,他又怎能那样去想。 “师父他……死了。”许志成只有直截了当说了。 “你瞎说!”谁知齐天柱听了,却指着许志成怒吼一声,“师父那么好的人怎么能死!” 众人听了都不由心中感慨万千: 是呀!如果世间凡是好人都可以不死,那该有多好! 然而,世间唯有两件事最为公平,那就是生与死! “你不信去问银狼,它会告诉你的。”许志成知道齐天柱此刻谁的话也不会信,灵机一动说道。 “对了!我去找好伴儿问问,它什么事都知道。”齐天柱嘟囔了一句,转身大步走了。 许志成见齐天柱走了,便转头对邓玉瑶道:“师妹,你和五弟、六弟速去收拾行囊,四弟告诉厨房准备晚饭。” 几个人答应一声,刚要出门。这时,便听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邓大侠,侄女到此,不知容否一见?” 室内众人皆大惊失色,便离座迎出门外,见庭院中站着一位丽女,身材适中、柳眉杏眼,朱唇皓齿,一身紫色武士轻装,但谁都不认识。 许志成抱拳道:“女侠来自何处?名号怎么称呼?师父不在,在下是他大徒弟许志成。” “哦,是许大哥,!”那丽女抱拳还礼道,“小女是洛英大侠江秋雨之女江雪梅,遵父命来投奔邓大侠邓伯伯。” “哦!原来是江姑娘,快请到屋中一叙,”许志成早就见过洛英大侠江秋雨,也知他有一个女儿江雪梅。 以前每逢中秋节江秋雨、沈青云都要来碧云山庄与邓广宇团聚,三个人一同饮酒赏月。 许志成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江秋雨有一儿一女。儿子江飞舟,十岁时送上崆峒山拜师学艺;女儿江雪梅虽待守闺房,但也喜舞枪弄剑,功夫并不一般。 听许志成这么一说,江雪梅客气了几句,便进了客厅。 这时夜幕降临,有人掌上油灯,众人分宾主落座。 江雪梅已和邓玉瑶见过礼,便挨着邓玉瑶坐下。 一旁的张锦全为她端上香茗,江雪梅点头含笑,以示谢意。 许志成见江雪梅坐定,便道:“江姑娘,想那江大侠遇害已有很长时间,怎么你却方才来到呢?” 不问则可,一问便见那江雪梅顿然柳眉微蹩,笑容全失。 凄切道:“唉!别说了。那天我本是和沈大侠沈叔叔一同来的,来时还有我父亲的贴身仆人施晓泉。 “不意途中正碰上那朝廷御林军谋取天山,沈叔叔便先来天山报信,让我俩随后。 “谁知我俩在树上隐身不慎,被那冷奇风手下人发现,那些人都是宇内一流高手魔侠,追上我俩缚了去。 “等冷奇风从天山撤回京都时,便把施晓泉杀了。” 说到这里,眼中涌出晶莹的泪珠,接着道:“把我掳回京都献给了那乾隆皇帝。那皇帝便封我为皇妃,当即被软禁起来,受尽了凌辱和折磨。” “那,你是怎样逃出来的呢?”邓玉瑶关切地道。 “也该我逃脱。一天晚上,我寂寞难耐,便到御花园赏月。 “正对月悲吟,感叹不能力父报仇,却身陷四笼。 “突然,离我不远的两个宫女轻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我一惊,站起身刚要看个究竟,忽见一件东西迎面飞来,躲避不及被打在脸上。 “我只感到一阵奇香扑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见自己正躺在一个假山背后。 “才知被人暗算,这时不远处的一个人,见我醒来,便走到近前,对我说一些污言秽语。 “我问他是谁,怎么胆敢到皇宫里来。 “他笑着告诉我本是和香妃约好幽会,不料今夜香妃被那皇帝老儿缠住了。 “他见我在御花园赏月,才用暗器伤了宫女,再用迷香帕制我昏迷凌辱了我,我当时对他虽恨得要死,但也奈何不了他。 “我知他只身夜半闯皇宫,绝非寻常之辈,遂灵机一动求他把我也带出皇宫,还告诉他自己的不幸遭遇。 “他想了会儿便道:可以做一回善事。 “于是便将我背在背上,施展绝顶轻功,飞檐走壁,逃出了皇宫。 “后来,我告诉他要上天山找邓大侠邓伯伯。 “那人听了,便将他的马让我骑了,还给我两颗还功升气丹。 “我千恩万谢,再问他姓名,那人却飘然而去。 “临走时说了下句,‘足踏四海地,一剑走天涯。’就这样,我一路奔波总算上得山来。” “你还想到别处去吗?”玉瑶早已陪着流了许多泪。 天山龙女自幼生长在碧云山庄,从未涉足天山以外的世界,哪知世间尚有这般稀奇险恶之事。 “玉瑶姐,我父亲死时便嘱我来找邓伯伯,说邓伯伯会把我留在身边,像亲生女儿一样待我。” 江雪梅柔声说道,眼中泪光莹莹。 “可是雪梅妹,你还不知,家父他……已经于今日午时去世了。” 玉瑶说着泪水又流下来。 “啊!”江雪梅惊叫一声,“邓伯伯他…” 说着,便泣不成声,“我的命好苦啊!” “雪梅妹,你莫悲伤。家父虽故而姐姐还在,你若信得过姐姐,就留在姐姐身旁,咱姐妹也有个伴儿。”玉瑶抽咽着说。 “玉瑶姐,你不嫌我吗?”江雪梅幽幽地问道。 “傻妹子,那怎能怪你呢!” “姐姐!”江雪梅再也抑制不住,抱住邓玉瑶,号啕大哭起来,玉瑶也抱住了江雪梅,想起自己双亲早丧,自己形单影孤,不禁也悲从中来,泪如而下。 这一双苦命的绝代佳丽拥抱在一起,哭声大作,震天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