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娇女断头血染红(1) 风雪漫天,朔风呼啸。 天地间充满了无限的恐怖与肃杀之气。 蓦然,在雪山冰峰的半腰,透出一丝红光。 这红光在这风雪之夜,越发显得诡异莫测。 这塞外雪山很少人来,何况冰峰半腰。 在这风雪漫天之夜如果不是鬼魅还会有谁能够到得万仞冰峰之上? 说来更怪,红光刚刚透出,在冰峰脚下,便显出一个白点,跳跃蹦弹着直向冰峰上射去。 速度急迅,似星流丸泻。 渐渐地接近了那团红光,白点一敛,现出人形,原来是一个玉面星眸,通身穿白的英俊少年。 他身形一掠,接近了那团红光,方看清是从凿进冰峰的一间冰屋里透出,冰屋地上放着一盆红红的炭火,那团红光正是炭火所致。 少年机警四顾,见风雪漫漫,天地间漆黑如墨,并无异常遂轻轻拍了三掌,掌声微弱。 声音刚落,冰屋里也传出三下掌声。 少年听见掌声,急撩开冰屋小窗口的一块兽皮,身形一团,射进冰屋。 少年脚刚刚落稳,耳畔便响起一个阴冷冷的声音: “一想就是你,别人不知道进屋的规矩。 “你来干什么?这里也是你随便来的吗?” 少年闻言,连头也没抬,急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跪下去,朗声道: “师父,徒儿有要事禀告,不得不冒师父之责前来打扰。” 说完,抬起眼睛,看清在炭火旁边坐着两个身穿皮袄的老者,一人穿黄,一人穿黑,都是须发皆白,皓首苍苍。 在两个老者身侧,还坐着一位粉面朱唇的美貌少女。 看见这少女,他急忙又垂下头去,补充道:“徒儿想,此事关系到香珂师妹的安危,不可不禀。” 闻言,另一个黄衣老者沉声道:“莫非有人知道了香珂要辞师下山,出道江湖? “你坐下来慢慢说吧。” 少年遂改跪为坐,抬眼望了黄衣老者一眼道: “师伯,徒儿偶然发现山口处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既不像猎人也不像路人。 “而且看上去手身都非同一般,一闪即逝,轻功已达上乘之境。 “徒儿想,香珂师妹此番下山肩负重任,是不是有人知道后,前来……” “俊超,不要说了。”黄衣老者打断了少年的话转脸对黑衣老者道: “冷师弟,香珂下山之事只有你派中的几个人知道,怎么消息这么快就泄露了? “还让人家堵住了山口。” 黑衣老者冷哼一声,自语道:“是哪帮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打我们长白黑水派的主意。” 这黑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长白黑水派的掌门,号称塞外孤魂的冷子心。 在他身旁的这位黄衣老者,是他师兄“雪山隐者”纪英年。 两个人虽然不是一师之徒,但纪英年十多年来一直隐居此地,与冷子心的住处相距不远。 两人经常切磋武功,品茗弈棋,相处得甚为融洽。 天长日久,也就以兄弟相称,情同手足。 在旁边的这位美貌少女,是纪英年的唯一的徒弟。 当她还身在襁褓中时,纪英年就把她带到这冰屋,起名叫香珂。 一边把她扶养成人,一边传授她武功。 今夜,纪英年约来冷子心,要一同说破香珂的身世,然后,让她下山,闯荡江湖,去揭开曾经震惊整座武林的一桩特大谜案。 香珂青春成熟,武功大进,加之她那不寻常的身世,他们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谁知,话没出口冷子心的徒弟,玉面小霸王白俊超便前来报警。 这其中原委只有纪英年和冷子心心里清楚,而此刻坐在旁边的香珂却如坠五里雾中,越听越糊涂。 香珂见师父和师叔神色肃穆,如临大敌,便不由嫣然笑道: “师父,徒儿不明白,我辞师下山,还会得罪谁吗?” 纪英年微喟道:“徒儿,你有所不知,一旦你的身世披露江湖,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香珂敛了笑,诧异道: “我的身世?师父,每当我问起你的时候,你总是说等我下山的那一天告诉我。 “今天我就要下山了,你应该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为什么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抛下我不管?” 纪英年微叹一声,没有回答,而是转脸望了冷子心一眼,沉声道: “冷师弟,我想推迟香珂下山时间。 “显然消息已经泄露,以防不测。” 冷子心闻言,冷冷一笑道: “师兄此言差矣!若是那样的话,不太小瞧我们长白黑水派了吗! “师兄,依我看,香珂明天就辞师下山,我们原来想让‘绝色双玉’两个人护送她。 “现在我们要增派些人手,要让他们知道,长白黑水派是无所畏惧的。” 白俊超闻言,剑眉上扬,喜道:“师父说得对!长白黑水派从来就不是好欺负的。 “我们要保护香珂师妹闯荡江湖,让江湖中人都知道,长白黑水派就是不怕横的,扬扬咱们的威名。” 纪英年点了点头,道:“如此是再好不过,只是老夫担心,这样一来,会为长白黑水派引来不少麻烦。” 冷子心大笑道:“师兄此言又差矣,你我之交已非一日,虽非手足,胜似手足。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更何况香珂此番下山关系到武林日后的安危,事关重大,也不容我们袖手旁观。” 说着,转对玉面小霸王白俊超道:“俊超,你速回山把‘鬼面二丑’、金鹰怪爪、野莽、流星珠、‘绝色双玉’给我叫来。” 白俊超抖身而起,答应一声,正欲掠身奔出,又急转回头,笑道: “师父,我要不要来呢!” 冷子心微微一笑道:“为师知道你的心意,你也来吧,不然岂不是群龙无首。” 白俊超闻言,躬身施礼说了声“谢师父”,然后身形一弹,从小窗射出冰屋。 冷子心见白俊超一走,便转对纪英年道:“师兄,有这八个人你总该放心了吧。” 纪英年频频颔首道:“多谢师弟派出了本派的顶尖高手,看来她此番出道江湖虽难免经凶历险,但亦可高枕无忧了。” 说着,又转对香珂,显出忧戚之色,叹道: “香珂,你一定不理解为什么派这么多好手保护你吧。 “因为你此番下山对整座武林实在太重要了。” 香珂眨动一双晶莹清澈的美眸,定定地注视着师父,她陡然为自身的重要而惊异,不由喃喃地道:“当真这样重要吗?” 纪英年点了点头,神色依然那么凝重:“当真很重要。因为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香珂重复一句,急切地渴望师父说下去。 可是,纪英年却住了嘴,转脸去看冷子心,低声道: “师弟,我想该是告诉她一切的时候了。” 冷子心叹了口气,望了一眼香珂,脸上显出极端悲愤,沉声道: “香珂,你知道了你的身世不要难过,更不要流眼泪,你能够答应师叔吗?” 香珂默默地点了点头,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心,紧张得怦怦直跳。 她想阻止师叔不要讲了,但是,一种急于知道自己身世的好奇心又使她无法说出阻止的话。 她终于拿定主意,还是让师叔讲出一切吧,那是十多年来自己冥思苦想的一切,那一切不管是好是坏,自己都应该知道并且毫无怨言地接受。 因为那是过去的事,是命中注定的事! 冷子心看着香珂那姣美忧戚的面庞,又叹息一声道: “香珂,也许你最想知道的便是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吧。” 香珂猛地抬起头,眼中已陡然噙满泪水。 是啊!自从懂事的那一天起,她就不止一次地向师父追问自己的亲生父母究是何人。 世上还有什么能比那种心情更真挚、更渴切。 然而,一次次都遭到师父婉言拒绝。 她盼望着自己早日长大,盼望着武功学成辞师下山的那一天。 因为师父说了,只有到了那一天,才告诉她那一切。 今天终于盼来了,就要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了。 她激动、紧张,同时心中又忐忑不安,眼中含泪,难置一语,只有默默地点了点头。 冷子心又道:“香珂,让我告诉你吧。你的父亲叫柳金童……” “柳金童?” 香珂惊奇地叫出声来。 这名字对她是这样陌生,她曾经无数次在脑海中幻化出父母的形象,也曾无数次猜想自己该占百家姓上的哪一个字。 师父在传授她武功之余也曾教她识字,背三字经,百家姓,她怎么也没想过自己姓的就是“俞任袁柳”的“柳”字。 那么母亲呢?母亲又会姓什么! “你母亲叫杨若英。”冷子心续道,“你的家曾住在昆仑山的拥翠山庄,那里也是你的出生地。” 香珂不再胡思乱想,她也来不及再思想,冷子心的每句话对她都是那么新奇。 她定定地望着冷子心,希望他能够说出自己想知道的一切,把自己内心的谜团一层层解开。 “你们柳家一直在武林中受人尊重。 “你曾祖父叫柳苍林,江湖人称九天神龙。雄踞济南,名声远播。 “你的祖父铁臂神猿柳逢春,乃是昆仑派的掌门。 “也是从你祖父时起,你们家移居昆仑山。” 香珂听到这里,情不自禁的问道:“他们都不在了吗?……” 纪英年在旁边长喟一声道:“你曾祖父柳苍林在崂山寿终正寝。 第2章 娇女断头血染红(2) “你祖父柳逢春二十多年前为挽救武林劫难,仗剑寻仇,以身殉武,英年早逝,令人痛惜。” 冷子心接口道:“最可叹的是你父亲……” 说着,望了纪英年一眼,又道,“本来你父亲大业已成,只可惜……” 说着,沉痛地一声叹,“唉!辛苦遭逢、干戈寥落、英才殒天,可悲可叹!” 纪英年微喟道:“香珂,我告诉你吧。在你没有出生时,你父亲柳金童就接替你祖父成为昆仑派的掌门。 “在你刚满两岁那年,中土武林召开三度南北英雄会……” “南北英雄会?”香珂重复了一句,“什么是南北英雄会?” 纪英年道:“南北英雄会可谓天下武林的盛会。每隔十年开一次。 “第一次也是在昆仑山,据说当时中原大侠镇八方邓广宇倚仗于手中乾坤剑。 “囊中两枚龙凤宝镖,艺盖天下群雄,登上武林领袖之位。 “可是第二次南北英雄会,却因东瀛杀手雪山一星鬼剑雄捣乱而失败。 “到了第三次南北英雄会,你父亲在肖银萍、齐二柱等侠士暗中支持下,力挫群雄,登上了武林领袖之位……” 香珂听到这里,美目中迸射出欣喜的火花,不由急切地问道:“后来呢?” 纪英年又道:“谁知,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南北英雄会结束的那天夜里,发生了武林空前的特大惨案。” 说着,纪英年垂下头去,沉痛地长叹一声。 旁边的冷子心接口道:“那天夜里,被你父亲留下设筵庆贺的三十六位武林中的高手名宿都莫名其妙地死去,无一幸免。 “幸亏我在南北英雄会一散,就急急赶回处理本派一桩要事。否则若留下喝酒,也是在劫难逃。” 香珂立时脸色惨白,颤声道:“我父亲他……” 纪英年微喟道:“为师那夜去天山会一旧友,正好路过昆仑山。 “听说你父亲荣登武林领袖之位,便想顺路致贺。 “然而,去时为时已晚,便见包括你父亲在内的三十六具尸体,列放殿堂,凶手已逃之夭夭。 “为师查寻拥翠山庄各处,终于在一间寝室找到了啼哭不止的你,为师便把你抱在怀内。 “正欲离开,突然发现有几个蒙面人闯进殿堂,正搬运你父亲等人的尸体。 “显然是想消尸灭迹。 “为师怒不可遏,前去阻止。 “怎奈那几个蒙面人武功非凡,加之为师抱着你不便厮杀,最后左臂受伤,死命逃出。 “为师恐别人知道,加害于你,故一路风尘,奔来塞外,隐居数载。 “知你是名门之后,系血海深仇一身,要把你扶养成人,日后为父报仇,为武林除害。” 香珂神色凝重,美目含威,怒道:“师父,徒儿下山就是为了揭开这桩谜案真相,为众侠士报仇吗?” 纪英年沉声道:“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查寻武林至尊之物‘神州令’。 “‘神州令’是武林领袖权力的象征,见此‘神州令’如见其人。 “若‘神州令’落入歹人异帮之手,武林将后患无穷。” 香珂颤声道:“我又到何处查寻?” 纪英年道:“据为师猜测,你父亲必将‘神州令’交给你母亲保管。 “而出事的那天,为师查遍三十六位尸体,只有两位女尸,但无法断定哪个是你母亲。 “若没有你母亲,为师想她必带‘神州令’隐藏起来,所以丢下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当时她应该明白‘神州令’比你要重要得多,所以有人加害你父亲等人,也必是为了索取‘神州令’。 “倘若两具女尸中有你母亲,那么‘神州令’也许落入他人之手。 “但从这么多年一直未在江湖露面来看,这又不可能,所以这些一直是悬在人们心上的谜团。” “之所以让你出道江湖,经风历险,是因为你必然酷似你母亲。 “母女连心,假如你母亲还活在人世,你们就不难相见。 “只有找到你母亲才能找到‘神州令’,进而查出制造那起特大惨案的真正原凶。” “可是,”香珂颤声道,“假如我母亲真的死了,我又何处寻觅?” 冷子心截口道:“假如令堂已逝,‘神州令’为他人所得,这么多年未露江湖,也必是等待柳家后人出现。 “此番你出道江湖,一石激起千层浪,没有得到‘神州令’的人会以为你手中有‘神州令’,而那位得到‘神州令’的人也许会想方设法把‘神州令’交给你,抑或令堂临终时转托别人,也未可知。” 香珂闻言点了点头,悟道:“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还没下山,就有人闻讯而动。” 纪英年和冷子心相视而笑。 纪英年道:“香珂,你知道了就好。” “自此一别,天各一方,为师不能再伴你左右。 “只身闯荡,处处要靠自己。不但要依仗武功,还要靠机警和智慧。 “江湖风云变幻,人心莫测,望你自重自珍,好自为之。” 说着,眼中泪光闪烁,急忙以手加额,掩饰地叹息一声。 香珂见师父满脸忧楚,心中一阵凄戚,不觉热泪噙眶,柔声道: “师父,徒儿蒙师父养育成人,授之武功,此恩犹再生父母……” 说着,声音哽咽,泪如雨下,便如同雨打梨花,更恰似含露海棠。 人生几多情,父也情,母也情,这是苍天注定。 师徒有情,夫妻有情,本是缘分。 香珂与师父十多载朝夕相处,名为师徒,情同父女,今朝一别,登上天涯路。 云海归期渺,漫漫岁月长。 思想起来,怎不令人愁肠百转,潸然泪下。 一旁,冷子心见香珂师徒别绪浓重,凄凄戚戚,不由笑道: “冷师兄,不必过分牵挂,香珂此番出道难说不是一件好事。 “若她在江湖名声远播你这当师父的不也风光吗! “总比长年隐居此地,与冰霜为伴的好。” 说着,又从腰间解下一柄短剑,微喟道: “香珂,你我也算是有些师徒情分,我也曾授过你些雕虫小技。 “今番你下山,我便将这‘金丝剑’赠送于你。 “此剑列为当今八件神兵锐器之五。算得上武林至宝之一,望你珍视。” 香珂急仆拜于地,双手接过金丝剑,谢道:“蒙师叔赐此宝剑,香珂不胜感念,定不辱师父师叔使命,以此剑惩恶扬善答师叔赐剑之恩。” 香珂话音刚落,突然冰屋之外,响起三声掌声。 冷子心会心一笑,对纪英年道:“他们来了。”说着,拍了三下巴掌。 纪英年点了点头,沉声道:“来得好。咱们安排一下,明日拂晓送香珂出山!” 拂晓。 风雪早停,雪山空寂。 银装素裹,白皑皑成了一个雪的世界。 山路上现出九个人影。 穿着各异,颜色纷杂。 有的是黑熊皮,有的是玄狐皮,还有的是野狍皮,都佩刀挂剑。 在这九个人中只有一位少女没有戴风帽。 而是在颈上围了一条狐尾。 雪白的皮衣外,罩了件色彩斑斓的虎皮马夹,看上去英姿勃勃,精神抖擞。 另外八个人拥簇着这少女,缓缓前行。 昨夜一场风雪,山路上积雪没膝,行走起来微感吃力。 一路走来,谁都无话,神色凝重,仿佛奔赴一个殊死决斗的战场。 逐渐的,已经接近了山口。 此时,一轮旭日喷薄而出。 万道霞光,从冰峰后洒下来,照在雪地上,登时雪地生辉,光芒耀眼。 走在雪地上的几个人,精神为之一振,便听那少女低声对身旁的八个人道: “山口已近,你等要小心了。” 在少女身旁一个反穿羊皮袄的精瘦汉子听了,警眸四顾,附声道: “小心是要得。不过,看这雪地上并无踪迹,也许……” 话音未落,蓦然眼前雪花飞溅,平地窜起几条人影,随之爆起一声阴森森的狂笑: “哈哈哈!果然来了!” 定睛看时,面前卓立着八个人。 一字排开,都毛朝外穿着皮袄,手里握刀执剑,杀气腾腾。 冷目逼视,一见便让人惧了三分。 原来这八个人都伏在雪地上,身上盖着雪,加之皮毛朝外,不到近前,绝难发现。 大敌当前,精瘦汉子跨上一步,用身体挡住了穿虎皮马夹的少女,手里早多了两颗晶亮的钢珠,朝面前的八个人微微一笑,道: “尔等伏地隐藏,可谓高明,看来早有准备了。 “不知尔等是何帮派,来此何干?” 对面人中,有一人跨上一步,双手抖了抖皮袄的双襟,使上面的雪散落,冷笑道: “不要问我们是何帮何派。 “我且问你,这小女子可是柳香珂吗?” 精瘦汉子冷笑答道:“不错,她正是我师妹柳香珂,今天我们哥几个护送她出山。 “因为昨夜我们发现这里来了形迹可疑之人,如在下没说错,那些人就是尔等!” 边说边打量着面前这说话的汉子,见此人身高顶丈,虎背熊腰,一脸络腮胡子,密密匝匝,两只小眼睛射出凶残狡诈的贼光。 第3章 娇女断头血染红(3) 闻言,络腮胡子又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干着了,老子终于等到了!” 笑毕,对精瘦汉子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来朝你们要一样东西!” 精瘦汉子一怔,道:“什么东西?” 络腮胡子高声道:“神州令!” 闻言,精瘦汉子正欲开口,旁边的少女跨步上前,怒斥道:“妄想!” 络腮胡子见了这少女,冷冷一笑,道:“你就是那个柳香珂? “长得果然不错,难怪叫‘雪山玉女’! “哼,你不交出‘神州令’可以,但是,我们只好拎着你的脑袋回去复命! “二者你必舍其一!” 精瘦汉子截口道:“你们既然敢做这劫货的勾当,怎么不敢报出名号? “可见不是什么显赫帮派,无非山贼野寇而已。” “放屁!”络腮胡子被激怒了,大骂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银牌,往精瘦汉子面前一亮,怒道,“你可识得吗?” 这银牌三寸见方,上面嵌有三尊佛像。 佛像下方还有三个金字: 三圣教。 络腮胡子见精瘦汉子看完正面后,脸上现出惊恐之色,狞笑一声,又把银牌的背面亮出,只见上写: 仁教执事。 精瘦汉子眼中恐惧陡增,回头对身旁少女低声道: “师妹,他们是一度为祸武林,令人谈之色变的三圣教徒。 “尤其是这仁教,专从事该教杀人职业。 “不用问,这络腮胡子便是仁教执事杀人魔王郑心善。 “他身后的七个人是他手下的‘索命七鬼’。 “遇上他们,天王老子都头疼,今日咱们只恐……” 话音说完,仁教执事郑心善截口大笑着:“哼,老子没工夫听你们的悄悄话!说!是交出‘神州令’还是交出脑袋!” 穿虎皮马夹少女闻言,登时杏眼圆睁,伸手抽出佩剑,对身旁的精瘦汉子道: “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坏了长白黑水派的名声!师兄,拼了吧!” 说完,脚下一滑,人如脱兔,贴雪射出。 白光一闪,手中剑已向郑心善前胸递出。 她滑步攻进,挥剑刺入,全在一瞬之间,令人防不胜防。 说她快,还有人比她更快。 就在她的剑攻近郑心善的刹那间,从郑心善身旁急射出一人,连人带剑像一团银光。 眨眼之间,耳畔响起一声惊叫,空虎皮马夹的少女身形射飘丈外,握剑的右臂鲜血淋漓。 她惊恐地一看郑心善面前,正站个披头散发,面如纸白的女子,手中剑尖朝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木呆呆就像一具僵尸。 杀人魔王郑心善瞟了穿虎皮马夹少女一眼,冷哼一声,怒道:“看来你是想交出脑袋了!去,成全她!” 说完,银牌入怀,抽出腰下鬼头刀,身形一掠,扑向面前的精瘦汉子。 精瘦汉子不及郑心善近前,沉声呵斥,右手钢珠脱手飞出,直击向郑心善面门。 郑心善正往前闯,见一道寒光扑面袭至,急左颈藏头,鬼头刀面前一晃,只听“铮”的一声,把钢珠震落。 还没等他站稳,精瘦汉子已贴地如流欺身攻进,左手钢珠迎面一晃,挡开郑心善外封鬼头刀,右拳一招“顺手击锤”捣向郑心善心窝。 他欺身进珠攻拳,一气呵成,干净利索。 郑心善身为仁教执事,武功虽不能说居索命七鬼之上,但也非一般庸手。 只是精瘦汉子武功有些怪异,所使的钢珠有拳头般大小,脱手可以当暗器,在手又能做兵刃。 此刻,见精瘦汉子珠中加拳,狠命捣来,郑心善并不慌急。 他撤步拧腰,避过拳锋,鬼头刀急迅前探,顺势一抹,斩向精瘦汉子右臂。 精瘦汉子见郑心善挥刀斩来,急忙弹身后避,同时左手一抬,钢珠脱手射出。 钢珠刚刚脱手,身形已凌空而起,双腿前伸,平空射向郑心善。 用的乃是“飞龙戏珠”绝技。 郑心善见面前一道寒光袭来,料定对方又飞珠袭至,没想到,精瘦汉子双腿奇袭而出,而且后发先至。 他的鬼头刀刚刚震落面前袭至的钢珠,精瘦汉子双腿一齐袭到,不偏不倚,踢中郑心善双肩。 蓬然大震,郑心善身形后移,仰面倒下。 精瘦汉子双脚踏空一翻,直向郑心善胸上落下。 郑心善忍着疼痛就地一滚。 精瘦汉子双脚踏空,正要弹身扑上,谁知郑心善刀随人滚,迅然袭到精瘦汉子脚下。 精瘦汉子不及腾身跃起,郑心善鬼头刀已平地扫来。 只听一声惨叫,精瘦汉子双脚已被郑心善斩断,身形倒在雪地上,血涌而出。 郑心善长身而起,刀光闪处,已切进精瘦汉子腹部。 精瘦汉子的皮袄登时开裂,肉绽血涌。 他惨叫一声:“师妹快……” “逃”字未出口,他已气断身亡。 那穿虎皮马夹的少女正然和一个满头红发的厉鬼恶战。 因为右臂受伤,不得不用左手握剑。 听见精瘦汉子一声嘶喊,她登时热血沸腾,叫了声“师哥”,狠命一剑,逼退红发鬼,掠身扑向精瘦汉子。 红发鬼哪里容得她走,身形电射追至,手中剑一探,刺向少女后心。 与此同时,站在精瘦汉子身旁的郑心善见少女奔至,忍着双肩疼痛,迎面一刀斩来。 前有刀斩,后有剑刺,少女前后受敌,千钧一发。 就在这时,一声清啸,斜里扑过一条白影,清啸声起,他推开少女,挥剑格开郑心善的鬼头刀,可是却被后面袭至的红发鬼一剑刺中后心。 他惨嚎一声,倒了下去。 那少女惊魂甫定,厉啸一声,弹身攻上,一剑劈中红发鬼后脑。 红发鬼手中剑还没有抽出,便栽倒在雪地上。 郑心善见少女一剑劈死红发鬼,厉嚎一声,发疯般挥着鬼头刀抢攻而上。 少女抖剑接架。 两人厮杀一处。 就在两人厮杀时,旁边惨叫声暴起,原来有两个长白黑水派的侠士手中双剑一同刺进面前吊死鬼的前胸。 与此同时,他俩也分别被吊死鬼的双刀刺中。 三个人惨叫着,一同栽倒在雪地里,鲜血从刀口剑伤处汩汩而出。 就在这三个人倒下不久,相继惨叫声起,又有几个人倒地命毙。 倒下的都是长白黑水派的人,因为卓立着的是索命七鬼中的五鬼。 红发鬼和吊死鬼已经战死。 此刻,黑风鬼、骷髅鬼、哭丧鬼、捉妖鬼和女鬼已经把正然厮杀的少女和郑心善围在当中,看热闹一般,旁观袖手。 因为他们看出少女已堪堪不支,而郑心善与少女厮杀,七分调戏三分实杀,不好攻上助战,唯恐败了执事的兴致。 此时,郑心善劈面一刀砍下,趁少女出剑外封时,身形一转,欺身而近,一招“苍龙探爪”左手抓向少女头顶。 少女格开郑心善的刀,剑还没有收回,见郑心善欺身攻进,着实吃了一惊,急摆头避开郑心善抓来的一爪。 谁知,郑心善出手似电,一抓落空,变爪为击肘,身形一旋,猛然一肘撞向少女前胸。 只听“蓬”然一声,少女被撞出丈外,重重地栽倒,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郑心善掠身急至,伸腿踏住少女,一把抓住少女颈上狐尾围脖,用力一拉,凶狠地道:“柳香珂,你交不交出‘神州令’!” 少女脖颈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吃力地道:“我死也不交!” “我要你硬!”郑心善暴怒地吼了一声,双手猛地一拽狐尾围脖。 少女闷哼一声,口鼻流血,双睛暴突,被活活勒死! 郑心善放下踏在少女身上的脚,松开狐尾,瞟了少女一眼,冷笑一声:“哼,不交出‘神州令’,老子只好拿你脑袋回去复命了!” 说着,他手起刀落,砍下少女的脑袋,血淋淋地拎在手上。 鲜血点点滴滴洒在雪地上,清晰触目。 “执事,这里面有鬼!” 突然,郑心善身旁的女鬼说话了,声音尖厉,听来就像野猫子。 郑心善一怔,瞥了女鬼一眼,道:“黑蝙蝠,你说什么?” 女鬼黑蝙蝠依然不阴不阳地道:“执事,你不觉得这柳香珂杀得太容易了吗?” 说着,她身形一掠,奔到一个尸体前,一手抓起那尸首的头发。 那人原来还一息尚存,黑蝙蝠厉声问道:“你说,这女子是谁?说了,我便救活你!” 那人死之将至,正值回光返照,断断续续地道:“她不是柳……是‘绝色双玉’的江玉珠,……那精瘦汉子是流星珠肖秋雨,我们几个是……长白黑水派弟子……” 说完,他把头一垂,气绝身亡。 这些话,郑心善听了个满耳。 他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上当了!柳香珂一定从别的路出山跑了。” 骂完,他低头看见手里的江玉珠的人头,气得冷哼一声,向旁边用力抛出,打得旁边树上积雪散落。 人头挂在树上。 血依然滴落,雪地上点点滴滴,血红雪白,令人触目惊心。 郑心善狂怒地一挥手,吼道:“走!给我追,一定要在长城外干掉柳香珂!” 第4章 邪魔恶道露狰狞(1) 茫茫雪野,漠漠空寂。 北风呼号,把雪花卷上半空。 夕阳躲在云朵背后,仿佛也不敢久视这施虐的风魔。 蓦然,在雪野尽处显出两个黑点,由南向北缓缓移来。 渐近,方看清是两个顶风冒雪艰难前行的旅人。 走在左首的这人身穿厚厚的蓝色道袍,风帽拉下掩耳。 右首的这人整个裹在一件黑熊皮大褂里。 两个人都缩着脖子,只顾低头往前走,像是漂浮在雪海中的两片树叶。 渐渐的,两个人来到一片树林前。 古树参天,遮风挡雪。 两个人这才像喘过一口气,来到一株古树前,驻了足。 穿道袍的人抖了抖风帽上的雪花,朝旁边穿黑熊皮大褂的人道: “冷兄,我说不到这塞外来,你偏不听,这鬼地方连禽兽都少有,哪是人呆的地方!” 黑熊皮大褂里探出半个脸来,一双黑亮的三角眼闪着机警,发话道: “秋兄此言不对,咱们哥俩自从投靠了‘毒谷神鹰’,没少受人家的好处。 “金子银子不说,就说女人吧,‘毒谷神鹰’从来都是由着咱们性子玩。 “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咱们不能管吃饭不干活。 “你想‘毒谷神鹰’这么宠着咱们为的什么,还不想让咱们下死命为他查寻到‘神州令’,助他成为武林总盟主吗? “十几年来,咱哥俩在中原走三山踏五岳,可也算没少折腾。 “但是连‘神州令’一个影都没见着。 “依我猜,‘神州令’肯定失落到塞外了。 “你说,秋兄,咱们不到塞外跑一趟,怎么能算是尽了力,又怎么能对得起‘毒谷神鹰’对咱们的好处呢?” “奶奶的!” 风帽里愤愤地传出一声骂:“这鬼地方除了风雪什么也没有。 “找‘神州令’?哼,不冻死饿死才怪!” “秋兄不要发牢骚,”三角眼接话道,“咱们去找寒外孤魂,这塞外雪野千里,都是那老家伙的地盘。 “若有谁带‘神州令’逃了来,还能瞒得了他?说不定‘神州令’就在他的手里。” “说得对呀!”那穿道袍的人除下风帽,露出一个肥大的脑袋,一脸横肉,两只外凸的眼睛闪着邪恶的光芒,“听说塞外孤魂手下有两个女徒弟,叫什么‘绝色双玉’。 “你听听,‘绝色双玉’那模样还错得了! “贫道入关以来就他奶奶的没开过荤……” 三角眼也把整个脑袋从皮大褂中露出,凑近那老道笑道: “秋兄还是忍着点吧,塞外孤魂可不是好欺负的。 “况且,咱们是为什么来的? “要是弄不好,脑袋搬家不说,可辜负了‘毒谷神鹰’的一番心意。” “哼!他奶奶的!”老道重新戴上风帽,骂了一句,“走吧,找到塞外孤魂再说。 “天上谁不知道‘恶道邪魔’? “量他塞上孤魂也惧咱们三分!” 三角眼重新把头缩进黑熊皮大褂里。 两个人一前一后,绕过树林,往西北方向走来.正往前走着,突然走在前头的三角眼停住脚步,从皮大褂里露出一只眼睛向前瞄去。 这一看不要紧,他不由得惊异地低叫一声:“前面有人!” 这三角眼果然有超人之能,尚能从呼号的风中,分辨出前面有人踏雪行走之声。 跟在他身后的老道听见三角眼的低叫,凑上来,顺着三角眼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两个矮小的黑影正一步步地走过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站住不动,等那两个人影走近。 对面的两个人渐渐走近,在丈外突然止步,朝这边看了看,突然发出一声长啸。 三角眼和老道不知何意,面面相觑。 少顷,见那两个人径直走过来。两人都穿着羊皮袄,背后分别插着一双铁杵。 搭眼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 到了跟前五尺处,来人停住脚步,上下打量着三角眼和老道,也不说话。 四个人冷眼相对,定定逼视。 来的这两个人也戴着风帽,卷起掩耳。长得一模一样,显然是孪生兄弟。 个子矮小短粗面庞黑中透亮,大嘴塌鼻小眼睛,长得很丑,像是从坟地乱死岗子里钻出来的。 对视片刻,还是两个矮子沉不住气。其中一个用手一指,沉声道:“看二位怕冷的样子,绝非本地人,敢问仙乡何处,名号怎么称呼?” 三角眼狡诈一笑,道:“我们确实非本地人。本是来自关内,到塞外走访一位老朋友。” “访老朋友?叫什么名字?”一个矮子冷冷地问。 “塞外孤魂冷子心。”三角眼回答。 闻言,两个矮子对视一眼。 便听左首的对右首的矮子低声道:“是我师父!” 右首矮子点了点头,口气缓和道:“显然二位是初到这里。 “路径并不熟悉,你们找我们师父还要往回走,遇一片树林往东北走。 “再走约二百里遇一冰山,那里会有人带你们进山。” 说完,对身旁的矮子低声道:“发信号,让他们过来。这里没事。” 话音未落,左首的矮子便把手放进嘴里打了声尖哨。 然后,两个人绕过三角眼和老道径直往南走去。 老道见两个人渐渐走远,转对三角眼道:“咱们也走吧。你不是听见了吗,还得返回去,往东北走。奶奶还有二百多里,真要命!” 三角眼闻言,挥手止住老道,低声道: “且慢,咱们看一看这两个矮子后面到底是什么人。 “显然这两个家伙是开咱的。行为如此诡秘,也许隐藏着什么阴谋。” 说着,他就地躺下,目不转睛地盯着西北方,就像猎手等待着猎物出现。 老道不情愿地咕哝了一句,也在三角眼身边躺下,但他并不去看,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硬饼子兀自啃起来。 啃了没几口突然三角眼碰了碰他,低声道:“来了!” 老道强咽下嘴饼子,把手里的饼子复又揣起,顺三角眼望的方向一看,不由惊喜地咂了下嘴,道:“好像是两个妞!” 说着,长长身跃起,被三角眼一把按住。 三角眼低声道:“别动!” 来的两个人已经到了近前在三米外止步,显然已经发现了雪地上躺着的三角眼和老道。 一个悦耳的声音道:“这里怎么卧着两个人?怕是冻死了。” 老道急不可待慢慢长起身形,一边拍打身上雪花,一边慢吞吞地道: “只差一口气了,这鬼地方!” 面前的两个人着实吃了一惊,本能地后退两步。 三角眼也从地上站起。 他打量着面前两个人,不由双眼一亮。 面前站着的确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右首这个一身雪白的貂皮,脖颈上围着白色玄狐围脖,衬托出一张如花似玉的姣秀面庞,肌肤欺霜傲雪,美眸又黑又大,间或一轮,勾人魂魄。 朱唇一点红,宛如雪地上一叶梅花瓣。 整个看上去说不尽窈窕妩媚,道不完婀娜风情,美艳中透出一种英姿傲气,活脱脱一朵傲雪欺风的雪莲花,亭亭玉立。 再看左首这个一身黄狐皮衣,外罩虎皮马夹,虽然美艳逊右者三分,但也堪称女中妖娃,人间佳丽。 两个女子都腰上悬剑,一看便知非是富家闺秀,山野村姑。 就在三角眼打量这两个女子的当儿,老道已凑上前去,满脸横肉笑成一堆,亲亲热热地道:“两位姑娘,就你们两人在这旷野雪上行走,不害怕吗?要不要我们陪陪你们?” 左首穿狐皮的女子柳眉微蹙,跨前一步,冷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样不规矩!” 说着,她气咻咻地将手按在了剑靶上。 老道正要发作。 右首的女子跨前一步,朝老道嫣然一笑:“都是路人,话语投机就说,不投机就不说。不必伤了和气。”说完,一拉穿狐皮女子,低声道,“咱们走吧。” 老道凶相毕露,把手一拦,冷道,“慢着,话没说完不能走!” 穿貂皮女子一怔,依然面带微笑道: “道爷还有什么话要说,请快讲。 “我们还要赶路,眼看金乌西坠,我们还要赶一个住处投宿。” “嘿嘿!”老道淫邪地笑了两声,“就在这儿睡吧,有贫道陪你们!” 说着,他身形往上一扑,伸出双手搂向面前穿貂皮的女子。 嘴里还喊着:“冷兄,上啊!一人一……” 话没说完,嘴里像被塞进了什么,双手抓空,用手掏出一看,是一个雪团。 他“呸”地吐了一口,愤愤地骂道:“刁丫头,不识抬举!贫道给你点厉害看看!” 说着,脚下步法一变,垫步抢身,亮单掌,迅急欺上,一道锐利掌风袭向穿貂皮女子的“中庭穴”。 穿貂皮的女子见掌风袭来,曲膝跨足,挪移出五尺,避开掌风,身法煞是灵妙玄奇。 一旁的三角眼脱口赞道:“好俊的身手!” 话音未落,便听穿狐皮的女子一声清啸,弹身而进,护住穿貂皮的女子,手中剑一式“春云舒展”点向老道的“期门穴”。 她进身出剑,甚是轻灵妙曼,且迅疾无比,一看就知身手非凡。 老道满脸横肉含煞,二目凶光暴射,冷叱一声,身形斜斜旋开,避过剑锋,不及对方收剑变式,起右脚反踢对方握剑手腕。 这一脚真是诡奇玄妙,穿狐皮女子惊咦一起,撒手丢剑,飘身丈外,惊惧地厉声喝道:“贼老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5章 邪魔恶道露狰狞(2) 老道满脸狞笑,正欲开口。 突然一声长啸乍起。从西北方向有三条人影,电射而至。 用的都是雪上飞轻功绝技,眨眼到了近前。 最前面这人通身着白,玉面星眸。 他身形一敛,对那穿貂皮的女子关切道:“师妹,你们没事吧!” 穿貂皮女子微微一笑道:“这老道功夫十分了得,玉娇怕是受了伤。” 来人并不说话,伸手抽出腰间青霜剑,一指老道,冷道: “贼道,报上名来!白俊超剑下不死无名之鬼。” 话音落时,另外两条人影已到跟前,敛住身形,一左一右护定穿貂皮女子。 一人手握“穿风刺”,一人双手戴着“恶虎抓”。 老道见这三个迅至之人的声势,不由皱了皱眉。 回头瞟了一眼身旁的三角眼,低声道:“他们什么来头?” 三角眼微微一笑道:“惹了不是!你这改不掉吃腥的老公猫,早晚会吃女人的亏!” 说着,他跨上一步,朝面前伏剑怒视的白俊超一抑拳,淡淡地道: “在下冷青山,人称毒心辣手。他是我的老搭档三星八卦秋寒子,敢问少侠是哪个帮派的?” “原来是天底下令人闻名丧胆的‘恶道邪魔’!”白俊超手中剑沉下了三寸。 白俊超虽然久居塞外,但曾随师父塞外孤魂到中原去过不止一次。 他知道中原江湖上有“九大凶神恶魔”。 这九个人令人闻名色变,见之心寒。 四大凶神:三圣教仁教执事杀人魔王郑心善;衡山紫霞山庄,紫电飞豹楚太昌;螃蟹岛八面威风邓九龙;还有一个就是拼命小魔神流星。 五大恶魔:闪电杀手杜一剑;女鬼黑蝙蝠;摧花公子金品正;剩下的两位“恶道邪魔”秋寒子和冷青山。 在“九大凶神恶煞”之外,还有一位令人江湖中头疼的怪人物: 勾魂使者。 谁也不知道他真名实姓,来无影去无踪,好事找不着,坏事少不了。 正因为白俊超对中原有所熟悉,因此塞外孤魂才让他为首护送柳香珂南来。 白俊超果然颇有江湖经验,他先让“绝色双玉”中的江玉珠和流星珠肖秋雨带本派弟子走山口,引开可能埋伏的敌人然后自己带领人护送柳香珂从别处绕道出山。 这样,虽然躲避了凶险,但却低估了对手,送掉了江玉珠和肖秋雨的性命。 白俊超带人南来,先让“鬼面二丑”先头开路,遇警长啸,再让“绝色双玉”中的胡玉娇陪柳香珂走中间,自己和野莽周表林、金鹰怪爪诸葛岩断后。 这样首尾呼应,遇强敌可以躲避,不至于闯入圈套。 谁知“鬼面二丑”粗心大意,竟没有查明“恶道邪魔”的真实身份,就发出了前行的信号,致使柳香珂和胡玉娇撞上了“恶道邪魔”。 这时候,一旁的柳香珂,也就是穿貂皮的少女,见白俊超听见毒心辣手冷青山报完名号,半晌不动,便知事情严重,遂暗思忖对策,想法脱身。 冷青山见白俊超半晌不语,遂又冷冷一笑:“少侠,你尚未说出是何帮派,莫非是长白黑水派吗?” 野莽周表林早不耐烦,抢步上前,厉声叱道:“知道了何必还问,识相的快快闪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识相的,可休怪我们不客气!” 态度蛮横,口气也不弱。只因为他未曾到过中原,更不知道“恶道邪魔”的厉害。 不知者不怪;同样,不知者也不惧。 冷青山闻言,三角眼内杀机汹涌,厉声道:“不客气又怎样?我们‘恶道邪魔’的名头是拎脑袋闯出来的,不是吓唬出来的。”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玉面小霸王白俊超见状,急忙出手止住挥刺欲搏的野莽,朝冷青山谦恭一笑道: “冷前辈勿怒,也是我们不知前辈尊驾至此,还乞宽谅。 “若前辈有兴致,可到本派府地小憩,家师塞外孤魂必会盛情以待,小子和几位师妹还有些琐事,恕不奉陪。” 说完,他抱拳一礼,朝旁边的柳香珂和金鹰怪爪等人使了个眼色。 几个人正欲迈步走开,突然恶道秋寒子把手一伸,阻止道: “慢着,走可以,得把这位穿貂皮的小妞留下!” 白俊超剑眉一蹙,不动声色地道:“秋前辈,你有所不知,便是我们这几个人都死光了也绝不让你碰她一指头!” 话音未落,便见两条人影狂奔而至,到了近前,原来是两个矮子,“鬼面二丑”去而复返。 两个人到了近前,稳住身形。前头的矮子瞟了“恶道邪魔”一眼,自语道: “我看这两个家伙不是好鸟,果然遇上麻烦了。” 说话的是“鬼面二丑”老大马林汉,旁边的是他兄弟马林风。 兄弟俩走出很远,不见后面的柳香珂和胡玉娇跟上来,知道生发异情,这才急急返回。 这样一来,双方人数更加悬殊,七对二。白俊超的心稍稍安稳,但丝毫也不轻松。 恶道秋寒子可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好虎一个能拦路,黑瞎子一窝也是熊。 人多顶个屁?经师不名,学艺不精,有多少人也不堪一击。 他一听说不让碰这个穿貂皮的绝美女子,不由怒道:“贫道不露两手,你们也不知马王爷三只眼。” 说完,他冷哼一声,身形弹射而出,直扑向柳香珂。 与此同时,柳香珂身侧的野莽和金鹰怪爪也双双抢出“穿风刺”和“恶虎抓”凶猛罩下,联手进袭,配合得相当默契娴熟,登时威力剧增,撼人心魄。 恶道果然不是等闲庸手,在两个人凌厉的袭击下,并不慌急,展开身形,亮出八卦掌绝妙路数,但见掌影绵绵,掌风层层,护定周身各穴,远攻近守,真是个风雨不透,任凭野莽和金鹰怪爪凶猛凌厉,想近身伤人也不容易。 玉面小霸王白俊超一见动了手,钢牙一咬,手中剑一挥,喊了一声:“得罪了!” 他身形电射而出,扑向一旁的毒心辣手冷青山。 手中剑一式“霸王挥鞭”扫向冷青山腰际,乃是“霸王剑”中最凌厉的一招。 “鬼面二丑”见白俊超和野莽、金鹰怪爪都动了手,兄弟俩不约而同喊了一声:“上!” 他抽出身后一双“降魔铁杵”,一跳一蹦,扑上前来,助战白俊超。 一旁的柳香珂早已手握金丝剑,暗自提防。 胡玉娇右手被恶道飞脚扫了一下,伤势不轻,其时酸痛稍弱,已拾回自己的长剑,执剑站在柳香珂身畔,随时准备出招护卫。 天光渐暗,夜色朦朦胧。 风势渐弱,雪野变得肃杀宁静。 雪野上的厮杀却越发惨烈。 这“恶道邪魔”不愧列入“五大恶煞”之内,武功果然诡异玄奥,莫测高深。 尤其是毒心辣手冷青山,双手各扣一柄一尺长的短刺。 招式怪异,身法玄奥,出手狠辣手冷青山用心恶毒。 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毒心辣手”。 便是玉面小霸王和“鬼面双丑”同战也只是打了个平手。 而恶道与金鹰怪爪、野莽厮搏,情形又有不同。 恶道不使兵器,只凭一双肉掌厮拼,在野莽的“穿刺”和金鹰怪爪的“恶虎抓”的强攻猛刺下,不能不有所顾忌。 堪堪显得有些步法零乱,恶道顿时大怒:“奶奶的!贫道大江大河闯过多少,这小河沟还能翻了船!”骂着,他探手入怀,摸了一把什么,沉喝一声,挥手向野莽袭出。 野莽早有提防,见恶道挥手,知有暗器,忙摆头闪避。 可是一闪之手,却不见恶道有暗器出手。 怔间,恶道大喝一声:“在这儿呢!” 他手一扬,三道白芒袭向野莽咽喉。 野莽大惊,急用“穿风刺”外封,只听“铮”的一声,格掉一颗“三星毒芒”,而另两颗不偏不倚已袭中野莽的咽喉。 他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恶道见“三星毒芒”得手,斗志暗增,“嗷”地狂叫一声,扑向了金鹰怪爪。 情形骤变。金鹰怪爪知道自己不是恶道的敌手,拼死用“恶虎抓”抵住恶道,用力朝玉面小霸王喊道: “白师兄,你快带师妹她们走,让我们拖住这两个魔鬼!如若不然,谁都难走。”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 白俊超也知长此厮杀下去不会有好结果。听金鹰怪爪这么一说,便挥剑震开邪魔的左手短刺,纵身跳出圈外,朝一旁驻足不动的柳香珂和胡玉娇一挥手,果断地喊了声: “咱们走!” 柳香珂看了一眼野莽的尸首,痛心地道:“周师兄的尸首怎么办?” 白俊超道:“顾不了那么多了。”说完,向南一指,“你俩先走,我断后。” 柳香珂和胡玉娇不再迟疑,纵起身形,向南飞奔而去。" 白俊超头朝厮杀中的“鬼面二丑”和“金鹰怪爪”高声喊道:“宜速脱身,不可恋战!” 说完,他转身施展雪上飞的轻功,向远去的柳香珂和胡玉娇追去。 见白俊超和柳香珂、胡玉娇没了踪影,厮杀中的金鹰怪爪诸葛岩突然断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第6章 邪魔恶道露狰狞(3) 恶道不管何意,身形一纵,跳到一旁,怒道:“因何不打,莫非你们认输了?” “鬼面二丑”和邪魔听见断喝也罢了手,惊异地望着金鹰怪爪。 金鹰怪爪诸葛岩朝恶道冷冷一笑,道:“你们就算杀了我们又有何用? “只会平添一分罪孽,重要人物已经远走高飞了。” 邪魔三斛眼一转,冷道:“什么重要人物?” 诸葛岩冷笑道:“柳香珂。她是当年武林领袖柳金童的女儿。 “手里有‘神州令’,此番去中原正是要重整武林霸业,这还不算重要人物吗?” “啊!”恶道惊叫一声,“你说‘神州令’,在那小妞手里?” 诸葛岩仰面大笑,道:“你们还看不出吗?我们如此精心护卫不是足可以证明这一点吗?” 邪魔一挥手对恶道说了声:“追!” 两个人抖起身形,飞奔而去,如同两股旋风,眨眼间便消失得无踪无迹。 见两个人一走,“鬼面二丑”面面相觑。 马林汉对一旁洋洋自得的金鹰怪爪埋怨道:“诸葛师兄,你这样不增加香珂师妹他们危险了吗?” 诸葛岩敛了笑,道:“是她们危险重要还是咱们三人性命重要? “如果不这样骗走‘恶道邪魔’,凭咱们的武功,九死一生! “这样,虽然加大了香珂他们的危险,但咱们尚可以去想办法营救。 “要是咱们都死了,还会有谁再去救护他们! “危险乃是暂时,咱们即刻动身,在暗中保护。” “鬼面二丑”虽然觉得诸葛岩这事做得欠妥,但也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人活着,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再凶再险,也能战胜。 夜幕低垂。 三个人在雪地上挖了个坑,埋葬了野莽周青林的尸首。 然后,三个人一齐动身,乘着清冷的月色,向南奔去,渐渐地消失在夜之中。 天已经破晓,晨曦甫现。 苍茫大地现出一条横卧的巨龙。 这段在阴山到贺兰山脉一线静静地卧伏的古长城,孤独地任凭茫茫流沙和肆虐的狂风侵蚀。 躺在荒漠之中,记载了几多忧患与荣辱,不止一次地目睹人类残酷的杀戮与血痕。 现在,它又将目睹一场惨烈的搏杀。 此刻距长城北里许之遥,正走来三个人,一男两女。 不是别人,正是经过一夜奔波的玉面小霸王白俊超和“雪山玉女”柳香珂、“绝色双玉”之一胡玉娇。 三个人只想一夜狂奔把“恶道邪魔”抛在背后,前路坦荡无忧,殊不知更强悍的对手此刻正虎视眈眈,张网以待。 一边往前走,香珂一边指着隐隐可见的长城,脱口赞道:“这墙好长呀!是谁修的?” 白俊超笑道:“师妹,你自小隐居冰屋,难怪你不知,这就是长城。是当年统一六国的秦始皇命蒙恬修筑的。” 一旁的胡玉娇接口道:“是传说中孟姜女哭倒的那个长城吗?” 白俊超颔首道:“我想是吧。” 香珂闻言显出忧戚之色,叹道:“你们知道得真多,可我对外面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白俊超红了脸,嗫嚅道:“其实我们也知之有限,不过是听师父说的。 “以后咱们闯荡江湖,师妹也一定会见多识广的。” 香珂转忧为喜,莞尔道:“真的吗?我也会知道很多很多?” 胡玉娇一旁附声道:“自然了,经历得多也便知道得多呀。 “比如说你不看见这长城,恐怕永远也不相信世上还会有这么长的墙。” 说着话,三人来到了长城脚下。 白俊超游目四顾,见无异常便对香珂道:“师妹,过了长城再往南就入关了。 “咱们奔波一夜,都很困倦,先在此歇息一下,正好长城可挡风寒。你意如何?” 香珂未开口,胡玉娇一旁笑道:“呀!白师兄怎么这样客气,我们三人还不是你说了算!要走就走,要歇就歇。” 香珂附声道:“说得是。白师哥,我们初涉江湖,经验不足,一切都依仗你了。凡事你说怎么好就怎么办吧。” 白俊超展颜一笑,道:“也好。” 说完,便领二人来到一个避风处,解下身上的皮囊放在地上,一指地上道: “坐下吧。皮蒙里有干粮和腊肉,谁若饿了,先吃一些。” “唉!累死我了!” 胡玉娇一屁股坐下去。 柳香珂也正想在胡玉娇身旁坐下。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响起一阵狂笑: “哈哈哈!真他妈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朝得来不费劲!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自来投!哈哈!” 狂笑声止,在头顶的长城之上,蓦然现出六个人影,一字列开,眨眼如电,死死盯着长城下的三个人。 就像是六只苍鹰盯着三只精疲力竭的小鸡! 胡玉娇挺身而起,满脸倦怠一扫而光。 虽然三个人已经一夜奔波,力竭精疲,但强敌当前,生死攸关,不能不重振精神。 白俊超一把抓起地上皮囊,说了声:“快躲开!”身形向南斜飘而出,在两丈外稳住身形。 香珂和胡玉娇也随身飘至,拿桩站住。 白俊超见香珂和胡玉娇面显不解之色,便瞟了一眼卓立长城上的几个人一眼,低声道:“咱们若不躲开,他们居高临下,猛扑而至,咱们绝难抵挡。 “只有避到这里,才不至于让他们借地势之便。” 白俊超果然有丰富的临敌经验。 他说得并不错,反应也是迅速。 假如不是急身闪开,长城上的人若发动攻势,自上而下迅猛扑来,下面的人武功再高也难施展。 现在退身平地,双方都需平身进袭,想一举攻破却绝非易事。 见白俊超三人飘身避开,长城上的人也飞身而下,身形急掠,已到八尺。 不首的一个络腮胡子大汉,手中鬼头刀一指白俊超,冷冷一笑道: “说,哪个小妞是柳香珂!?” 这络腮胡子大汉正是仁教执事、杀人魔王郑心善。 前番他受三圣教主之命,带索命七鬼来到塞外捉拿柳香珂,逼取“神州令”。 却误将江玉珠当成香珂杀死。 当他们知道杀错之后,便急急南追,可是一直到了长城附近都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郑心善气急败坏,认定柳香珂已经入关南去。 他没能在关外杀死柳香珂,也没能得到“神州令”,害怕回去向三圣教主交不了差。 来时,三圣教主已经言明,柳香珂入关以后他就不必再插手,交给礼教和义教。 因为一入中原,仁教大施杀伐会惹起武林共愤。 郑心善与礼教执事和义教执事素来面合心不合,若在长城外杀不死柳香珂,得不到“神州令”,那么就等于成全了礼教和义教,自己在三圣教中的地位就会动摇。 因此,雪山口一战失利,千里追踪不获,使郑心善心急如焚,百爪挠心。 正措手无策时,倒是女鬼黑蝙蝠出主意,在长城关口设伏等待。 若三天以后未见人来,那么柳香珂肯定已入关了,然后再撤回去。 所以,白俊超等人因为路遇“恶道邪魔”纠缠,便给他们抢了先,以致被堵了个正着。 听郑心善横刀动问,白俊超不由剑眉微蹙。 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再说的都是多余的。 燃眉之急是要杀开一条血路,最好是能探听出他们是如何知道香珂下山的消息的。 本派内部出了奸细。这一点已经肯定。 临下山时师父就示意他暗中查寻奸细。 因为香珂下山的消息,除了塞外孤魂之外,只有包括自己在内的八个人知道。 白俊超想到这里,向身旁的香珂和胡玉娇道:“事已至此,我们只好拼死一搏! “诸葛师弟和马家兄弟与‘恶道邪魔’厮杀,生死未卜,我们也不能指望他们来救。” 说着,丢下手里皮囊,缓缓抽出腰间青霜剑,神色肃穆,玉面含煞。 香珂和胡玉娇对望一眼,也都执剑在手,准备做殊死一搏。 郑心善见三个人都亮出了兵刃,便又大笑道: “哈哈!你们还不束手待缚,想折腾折腾是吧! “依我说,谁是柳香珂就站出来,免得连累同伴! “在雪山口我们杀死了九个人,奶奶的,到终了才知道杀错了。” 闻言,白俊超三个人心里“格登”一下。 胡玉娇禁不住颤声道:“你说什么?在雪山口你闪杀了九个人?” 郑心善残忍地一笑,道:“奇怪么?据说,那女子是什么‘绝色双玉’中的江玉珠。 “现在我想她的脑袋只怕还挂在树上……” “呀!” 胡玉娇不待郑心善说完,怒啸一声,挥剑便刺,一股劲风袭向郑心善咽喉。 原来,“绝色双玉”同拜师塞外孤魂,两人情同姐妹,交情甚笃。 今日胡玉娇一听妹妹玉珠惨死人手,哪能不恼,决意拼上一死为妹妹报仇雪恨,这才挥剑攻上。 郑心善见胡玉娇挥剑奔自己咽喉刺来,忙用手中鬼头刀往外一封,顺势手腕一沉,鬼刀头往前推进,斩向胡玉娇握剑右腕。 一封一推恰到好处,正是用刀的绝活。 胡玉娇右腕倏沉,缩回剑来。她正想再度攻出,郑心善已经跨步欺上,手中刀一式横扫斩向胡玉娇的腰际。 胡玉娇想用剑外格,已来不及,只有弹身后闪,想躲开这一刀,谁知动作稍慢,劲风袭到。 只听“丝”的一声,鬼刀头齐斩斩扫开了胡玉娇腹部虎皮马夹。 千钧一发,惊心动魄。 胡玉娇吓得惊叫一声,立时粉面失色。 郑心善见状,面露狰狞,挥刀又上,直奔惊得呆住的胡玉娇面门劈来。 这个杀人魔王一天不杀人就手痒。 他经常说:“杀人是一种乐趣。尤其杀年轻貌美的女子,更是一种快活。” 所以,自他出道江湖以来,死在这个嗜血魔王鬼头刀下的人难以胜数。 一刀劈下,满以为又是肉绽血溅。 谁知面前白光一闪,只听“锵”的一声金铁交鸣,震得郑心善鬼头刀险些失手。 他后退三步,拿桩站住,定睛一看玉面小霸王已执剑护在胡玉娇身前。 他冷冷一笑,道:“我可以告诉你谁是柳香珂,不过你得先说出你们是什么来路,怎么知道柳香珂要下山,出道江湖?” 郑心善傲气十足地把嘴一咧,冷哼一声,道: “我们说出来路来,量你们也不能怎样。 “在下郑心善,乃是三圣教中仁教执事,他们是在下的手下,人称‘索命七鬼’。 “只是在雪山口死了两个,变成‘索命五鬼’了。 “要说我们怎么知道的柳香珂要下山,这要问我们教主。 “我们只知道奉教主这命行事杀人,别的一概不知。 “怎么样,满意吗?哈哈哈!” “原来如此!”白俊超点了点头,“你们一定是为了‘神州令’而来吧,为什么口口声声要杀死柳香珂?” “这个!”郑心善一怔,高声道,“教主反正是这么交代的,要么得到‘神州令’,要么取下柳香珂的脑袋,二者必得其一。 “我们想,取柳香珂的脑袋一定比得到‘神州令’容易。 “何况‘神州令’是武林至尊之物,就是我们得到了,也未必能活着回去交给教主。 “这一路上说不定早让人收拾了!” “哼!”郑心善的话刚说这完,身边有人冷哼一声,道: “执事今日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干脆取了这三个人的脑袋回去交差算了。” 话音一落,一条黑影已经电射而出,袭向白俊超。 郑心善一看,原来是手下的捉妖鬼。 见捉妖鬼抢先攻上,他把手中刀一挥,喊了声:“杀!割了脑袋再说。” 一声令下,鬼影飘飘,袭向了白俊超和柳香珂,胡玉娇。 第7章 绝色遭劫鬼神惊(1) 玉面小霸王白俊超见捉妖鬼舞剑抢先攻上,立时眼中寒光迸射,钢牙一咬,震声清啸,不及捉妖鬼近身,人已凌空而起,手中剑像一道银链,袭向捉妖鬼。 捉妖鬼正往前冲,料想不到小霸王会先发制。 微微一怔,小霸王的青霜剑已凌空劈下。他急忙挥剑上迎。 谁知小霸王剑招猝变,身形空中斜荡,顺手青霜剑一抹,一团银光闪烁,捉妖鬼惨叫一声,血溅衣襟,斗大的人头落地。 小霸王用的乃是剑法中的杀着“空中揽月”,一剑置捉妖鬼于死地,其用意是震慑诸鬼,杀一儆百。 果然,见捉妖鬼人头落地,剩下四鬼正往前扑,登时俱是一怔。 接着“嗷”地厉啸声起,女鬼黑蝙蝠、骷髅鬼两人抖剑欺向玉面小霸王白俊超。 黑风鬼扑向了柳香珂。 哭丧鬼扑向了胡玉娇。 郑心善见白俊超剑斩捉妖鬼,气得火冒三丈,在一旁挥刀大吼: “杀杀杀!一个不留,都他妈的让他们脑袋搬家!” 话音未落,果然人群中有人惨叫一声,一颗人头落地。 郑心善一看,不由傻眼了: 是黑风鬼。 原来黑风鬼扑向柳香珂,欺她一个美貌女子,轻灵俊秀,也未必能有多么高的武学。 谁知柳香珂与“雪山隐者”纪英年习武十多载,不仅武功已达上乘之境,而且手中金丝剑乃武林中数得着的神兵锐器。 一交手就把黑风鬼手中刀削断,再一进身,金丝剑寒光四射,早割下了黑风鬼人头。身法玄奇妙曼,令人不敢轻视。 柳香珂一剑斩了黑风鬼,正欲扑上帮助胡玉娇杀了哭丧鬼,不料郑心善斜里横刀切入,只好反手一剑格去。 只听“当”的一声,郑心善手中鬼头刀被削去一截。 他惊异地叫了一声:“金丝剑!” 身形斜斜旋出八尺,避开香珂抢身刺出的一剑。 香珂正欲扑上结果了郑心善,突听身旁玉面小霸王惊呼一声。 转眸看时,见小霸王右臂被黑蝙蝠一剑扫中,立时肉绽血涌,手中剑沉了下去。 旁边的骷髅鬼见状,见有机可乘,厉嚎一声,挥剑向白俊超斜劈下去。 白俊超右臂受伤,只好弹身闪避。 香珂看到这里,丢下郑心善,清啸一声,身形凌空而起一个云里翻,已到近前,让过白俊超,挥金丝剑挡住了女鬼黑蝙蝠和骷髅鬼。 骷髅鬼见白俊超受伤,更不把为放在眼里,冷哼一声,舞剑攻上。 同时,黑蝙蝠也斜里递出一剑,刺向香珂“期门穴”。 香珂左右受敌,临危不惧,身形一旋,黑蝙蝠的剑掠腰扫过,随势一个翻转身,踏中宫欺身攻向骷髅鬼,右手疾吐,金丝剑电递而出。 骷髅鬼慌急中摆剑外格,不料手中剑被金丝剑断为两截。 惨叫声起,金丝剑穿胸而入,剑抽血溅,骷髅鬼仰面跌倒。 白俊超一旁见了,忘了伤痛,喝彩道:“师妹,好俊的功夫!” 白俊超万没想到香珂武功这么高,可以说已达上乘境界。 他其实对香珂武功并不了解,虽然以师兄师妹相称,但并不是一师之徒,也从未切磋过武学。 香珂隐居冰屋,足不出山,他甚至见一面都难,所以,并不了解香珂武功根基。 今日一见心中大大宽慰,想来以前所有担心亦属多余。 突然,黑蝙蝠厉啸一声,人似飞鹰呼的一声,笔直射出,连人带剑,疾向香珂头部袭了过去。 这女鬼列为“五大恶煞”之内,武功在“索命七鬼”中也最高。 今见香珂连杀二鬼,若不出奇招,恐难取胜。 于是才拿出看家本领,要与香珂决一生死。 香珂见黑蝙蝠连剑带人骤然射出,神色一肃,手中金剑迎风一晃,疾向上举。看似平常无奇,其实却恰到好处。. 一团银光迸射,黑蝙蝠惊呼一声:“金丝剑!” 只听“嗤”的一声皮裂声响,黑蝙蝠已经飞过香珂头顶,射落丈外。 她长身而起,低头一看手中剑已截为两断,胸前的皮衣被划破四寸,幸而未伤肌肤。 黑蝙蝠撒手扔了手中半截剑,又是一声厉啸,挥双爪直掠身形,再次扑上。 就在这时,从北面一声长啸传来,紧接着一条黑影疾迅射来,高喊一声: “师兄师妹不必担惊,金鹰怪爪来也!” 声落人到,“恶虎抓”电射而出,挡住了黑蝙蝠。 香珂一见援兵已到,心中高兴,正想扑过去结果了郑心善,一旁的白俊超突然急呼: “香珂师妹快救玉娇!” 香珂转脸见了,身形已弹射而出。 哭丧鬼已经把胡玉娇逼入死角,正想一剑刺入,谁知身后劲风大震。 郑心善惊魂甫定,一旁惊叫:“身后!身后金丝剑!”叫着,人已凌空射出,半截鬼头刀袭向空中的香珂,企图阻止香珂袭向哭丧鬼的一剑! 一声惨叫,哭丧鬼后背中剑,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血透皮衣,身形斜飘丈外。 郑心善鬼头刀落空,刚刚落地,香珂轻妙地身子一旋,右足已经电奔风驰地踢向他前胸。 郑心善早已心有余悸,哪里还敢接招,急退步三尺,朝正然与金鹰怪爪半战的黑蝙蝠嘶声喊道:“女鬼,风硬顺山倒!”说完,挽着受伤的哭丧鬼,两人身形一纵,已到长城脚下,长身弹起,掠上长城,转眼不见。 女鬼黑蝙蝠见郑心善和哭丧鬼先自逃之夭夭,气得骂了一句“怕死鬼!” 然后,拼力双爪震开金鹰怪爪的“恶虎抓”,身形一掠,飘出丈外,掠上长城,飘然而去。 告一段落,剩下的人长舒了一口气。 一见郑心善和二鬼逃去,白俊超对一旁的胡玉娇关切道:“师妹,你没事吧!” 胡玉娇摇了摇头,凄楚道:“若非香珂及时援手,只怕我再见不到你们了!” 香珂叹道:“也是这帮家伙可恶!” 说着,看见白俊超的伤口,兀自幽幽叹息一声。 白俊超又转对金鹰怪爪道:“诸葛师弟,怎么只有你一人来,‘鬼面二丑’呢?” 金鹰怪爪一边收起“恶虎抓”,一边叹道:“唉,别提了,你们走后,我用计骗走‘恶道邪魔’,于是我们三个人南来追你们。 “谁知追了没有十里地又和‘恶道邪魔’遭遇,一场血战,‘鬼面二丑’带伤逃走,我也死里逃生,寻不见他俩便自己赶了来……” 白俊超闻言,皱了皱眉,叹道:“还没入关,咱们就死伤好几个人,以后……” 他抬眼看了看香珂、胡玉娇、金鹰怪爪,接口说下去,“以后还不知怎么样呢?” 清阳关,不算是边陲重镇,也是南来北往的必经之地。买卖店铺一应俱全,酒楼客栈随处可见。也算是比较繁荣热闹的了。 此时已是初春。 塞外尚然冰天雪地,朔风呼号,而这里却到处都充满了春天的气息,很少再看到有人穿皮衣厚袍了。 可是,这一天黄昏,镇子头便走进四个穿皮衣的人。 这四个人显然是长途跋涉,风尘仆仆。 一走进镇子,就吸引了人们好奇的目光。 因为一看他们的穿着,就知是从塞外而来。 这四个人正是玉面小霸王白俊超及柳香珂、胡玉娇还有金鹰怪爪诸葛岩。 白俊超第一个察觉到了镇上人惊奇的目光,他一边往镇子里走,一边对身旁的三个人道:“咱们先寻家酒楼吃些东西,然后把这身衣裳换掉,再找个客栈歇息。这样再往南去就隐蔽多了。” 胡玉娇附声道:“白师哥说得对,再说这里天也暖了,再穿这身热得难受。” 说着话,四个人来到一家酒楼前。停住脚,白俊超望了望酒楼,但见酒楼的匾额上写三个金字: 聚义楼。 白俊超回头对香珂道:“师妹,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还是寻个僻静处吧,以免惹出是非。” 香珂莞尔一笑道:“我们不是说过了么,师兄看怎么好就怎么办!” 白俊超正要说话,突然从酒楼里走出几个食客,送客的小二见了四个人,便满脸赔笑地凑上来,道: “客官想吃饭吗?请到屋里坐呀!这里菜肴俱全,若想喝酒这里都是陈年佳酿,芳香扑鼻喝了第一口准保想喝第二口准保想喝第二要是喝了第三口,拉你也不想走啦!客官,屋里请吧!” 小二的大声喊喝吸引了许多人,都朝这边投过好奇的目光。 白俊超怕引出麻烦,于是改变了主意,淡淡地对小二道:“好吧,前头带路!” 小二又拉了食客,兴高采烈,正想扭头回屋,这时旁边跑过来一个卖花少女,身着蓝粗布衣褂,跑到柳香珂和胡玉娇跟前,笑盈盈地道: “二位小姐,买花儿吗? “什么花都有,又好看又芳香!” 柳香珂一见卖花少女,不由惊喜异常。 她从小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多鲜艳好看的花。 遂拿起一支红红的花,问卖花少女道:“这是什么花,真好看呀!” “这是玫瑰!”卖花少女甜甜地道,“你们是从塞外来的吧,难怪不认识。” 胡玉娇也拿起一朵玫瑰,问卖花少女道:“这里看气候也不过是初春,怎么这些花儿都开了?” 卖花少女笑道:“这些花都是在温室里培育的! “物以稀为贵,待到百花齐放,谁还买花呀!” 柳香珂正想掏出银子买一朵,就在这时,那个酒楼的小二已经折回来,见卖花少女正缠着四个人,遂怒形于色,张口骂道:“去去!滚他妈的一边去!” 边骂边把花少女推到一旁,亲亲热热地拉了白俊超就往酒楼里走。 柳香珂和胡玉娇只好放下手里的花,跟了小二走进酒楼。 小二径直把四个人带到楼上雅室,捡了张干净的桌子让四个人坐了。 然后朝白俊超点头一笑,道:“客官,你们吃点什么?要酒不?” 白俊超瞥了香珂和胡玉娇一眼,转对小二道:“不要酒。来十个馒头,四碗汤。” 小二闻言,旋即笑道:“客官,看你们这么高贵的身份,这……” 白俊超早不耐烦,剑鞘一竖,冷道:“少啰嗦!快去端来。” 小二吓得浑身哆嗦,连声道:“是是,就去端来!” 不多时,馒头和汤都已端上。 小二放下汤正想退下,白俊超一把抓住他的手,直视着小二的眼睛,冷道: “你想陷害我等!”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使小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结结巴巴地道: “没有,没!我怎么敢,再说小的与四位无冤无仇的……” 白俊超转怒为喜,笑道:“别介意,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小二哭笑不得,揣起银子揉着被抓疼的手腕下楼去了。 白俊超见小二一走,便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对香珂和玉娇、诸葛岩道: “放心吃吧!” 三个人会心地一笑,埋头吃起来。 香珂一个馒头刚刚吃完,突然楼梯口一阵大乱,有一个披头散发,脏兮兮的老太婆跑上楼来,嘴里喊着“救命”,向四个人食桌后面躲去。 在老太婆后面追上来三个人。 这三个人一看就是厨房里的伙计。 手里分别拿着烧火叉、面杖、菜刀,一追上来。 便见那双手拿着菜刀的胖子朝老太婆气恨恨地骂道: “疯丐婆,我今天非剁了你不可! “你到厨房偷东西吃,害得我们受罪!” 说着就要往上闯。 白俊超早已离了座,一个箭步跨上拦住了胖子,笑道: “师傅息怒,看这老婆子也够可怜,你们且饶过她吧。 “她东西,在下愿替她按价赔偿。” 胖子一怔,显然白俊超从中插进来,出乎他们的意料,果然有江湖好汉,仗义疏财,竟使他一时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楼梯口已经涌上不少看热闹的食客。 香珂眼尖,看见那卖花少女也在其中,便点手叫道: “卖花的姑娘,请到这边来三个人我们还想看看你的花!” 卖花少女闻言,拎着花篮来到近前,笑吟吟道:“你们买两枝吧。很便宜的!” 说着话,便伸手去篮子里取花,香珂正想掏银子,蓦然,卖花少女身形一闪,已欺到她身畔,手里多了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抵上香珂心窝,阴阴一笑,道:“不许动!” 这骤然的变化,使在场的白俊超、胡玉娇、诸葛岩骇然大惊。 那三个伙计和疯丐婆见状,也不吵闹了,俱面露冷酷之色,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四个人。 第8章 绝色遭劫鬼神惊(2) 卖花少女冷冷一笑,对香珂道:“你是不是柳香珂?‘神州令’可在你手里?说!” 香珂正欲开口,一旁的胡玉娇接口道: “你错了,柳香珂是我!你若放了她我可以交出‘神州令’!” 卖花少女一怔,目光投向胡玉娇。 说时迟那时快,香珂轻啸一声,身子已斜斜旋开,同时凌空飞脚踢向卖花少女握匕首的右腕! 瞬息间,情形陡变。 卖花少女倏然沉腕,娇叱一声“上!”纵身欺向香珂。 厨房三个伙计听得一声令下,便震声齐吼,舞擀面杖,挥烧火叉,举菜刀一齐扑向白俊超和金鹰怪爪。 那个疯丐婆厉啸一声,怪手电奔疾迅地向胡玉娇袭出一掌。 胡玉娇急忙闪身躲避,可是她正处在两个桌子中间,躲避时正撞上扑向香珂的卖花少女。 突然,卖花少女身子一旋,只见一道寒光从胡玉娇胸前掠过。 胡玉娇惨叫一声,扑身栽倒。 香珂见了,娇叱一声,手中已多了柄光华迸射,冷气森森的金丝剑。 她身形灵巧地一弹,直射向疯丐婆胸前三寸。 剑抽血喷,疯丐婆尸体倒地。 卖花少女见状大惊,厉声尖叫,身形一弹,直向窗子撞去,一声脆响,撞破窗子,射下楼去。 一见卖花少女先自逃走,那厨房三伙计,一阵乱叫,也想跃窗逃走。可是已经迟了。 便听白俊超怒吼一声,身形凌空而起,手中青霜剑寒光一闪,早刺入使菜刀胖子的胸前;脚不落地,身形空中一旋,飞起一脚踢在执擀面杖的人腹部。 这家伙被踢得后退数步,正撞在和金鹰怪爪厮搏的使烧火叉瘦子身上,身形摇晃着险些栽倒。 金鹰怪爪趁瘦子被撞一怔的刹那间,欺身攻上,“恶虎抓”当头抓下,但见那瘦子惨嚎一声,立时脑浆迸涌,倒地身亡。 白俊超不等那执擀面杖的人站稳,抢步欺身一剑刺进他的后背。血涌身亡,呜呼哀哉。 三个人杀了厨房三伙计和疯丐婆,见卖花少女已逃走,这才去看倒地的胡玉娇,见胡玉娇面色煞白,双眸紧闭。 腹部皮衣已被划裂,肉绽血涌不止。 香珂一试鼻息,见还有一息尚存,便抬头对白俊超道:“玉娇还有救!” 白俊超对金鹰怪爪急道:“背上玉娇,咱们快走!说不定外面还有埋伏!” 说着,手提青霜剑在前面开路,金鹰怪爪背起胡玉娇走在中间,香珂提剑断后。 四个人冲下楼中是一看楼下情景,却不由俱是一怔。 只见一个掌柜模样的胖子和那个小二跪在楼下,见四个人下来,忙不迭以头磕地,连呼“饶命!” 白俊超用剑一指那掌柜模样的胖子,厉声道: “想不到你们设下圈套要陷害我等! “看我不一把火将这酒楼烧个干净!” 那胖掌柜闻言。吓得连连摆手,带着哭腔道: “好汉,千万别放火,千万别!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身不由己呀!” “你们和那卖花少女等人不是一路?”白俊超怒道。 胖掌柜道:“不是,不是。他们几天前就来到这里,逼我们与他们合作,想不到……” 白俊超截口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胖掌柜嗫嚅道:“小的不知……” 那小二闻言,一旁插话道:“小的偷听过他们的说话,好像是什么‘教’的! “反正那卖花的是个头,那几个人都听她的!” 白俊超点了点头,怒道:“滚开!今日饶过你们,以后再有类似之事,定杀不留!” 说完,从胖掌柜身旁大步走过,出了酒楼。 金鹰怪爪和香珂也随后跟出。 白俊超左右看了看,见无异常。 便对金鹰怪爪道:“咱们不能在镇里久留,应速找个僻静处为师妹医伤要紧。” 金鹰怪爪点头称是,于是三个人抖开身形直向镇外奔来。 其时夜幕降临,远近一片朦胧。 三个人奔出镇子,径向南来,隐隐约约见前面不远现出一处村庄。 很快便来到村庄近前,三个人捡村庄最西头三间茅屋叩开了门。 开门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见了三个人,着实吓了一跳,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俊超施礼道:“婆婆,我们本是路人,遭到歹人追杀,有人受了伤,想借此间医治一下,望婆婆能给个方便。 老婆婆没说什么,闪身让三个人进了屋,金鹰怪爪把胡玉娇放在屋里那脏兮兮的破土炕上。 香珂赶紧掏出金枪药给她敷在伤口上,然后从皮囊中掏出一条锦绸给包扎好。 再见胡玉娇依然昏迷不醒,双眸紧闭。 她抬头对白俊超道:“玉娇伤势很重……” 白俊超瞟了金鹰怪爪一眼,微喟道:“下山以来,我们屡屡遭劫,处处被动,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金鹰怪爪附声道:“我也觉得奇怪……” 白俊超对香珂道:“师妹,你且在此守护玉娇,我和诸葛师弟再返回镇子里一趟,查寻一下那卖花少女的来头,顺便弄回几件衣裳。” 香珂颔首道:“你可要小心了……那卖花少女武功不弱。” 白俊超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出门去。 金鹰怪爪随后跟出。 香珂见两个人走出屋去,便又去看玉娇,见玉娇脸色稍转红润,但双眸依然紧闭,呼吸也正常了,她这才略略心安,对一旁一直冷观不语的老婆婆笑道: “婆婆,怎么家里就你一个人呀!” 老婆婆惊魂甫定,咽了口唾沫,道:“儿子出远门了,儿媳妇回了娘家。 “姑娘,你们是从哪儿来?想到哪儿去呀!” 香珂道:“从塞外来,想去中原。” 老婆婆道:“去中原?那还有好远的路程,这闺女又受伤……” 香珂听了,又勾起满腹的思绪,她把目光投向窗外,见外面不知何时已明月东升,月华如水洒在地上,甚是清亮。 她幽幽一声长叹,自语道:“是啊!还有好远的路程……” 渐渐地,夜已经很深了。 香珂倚在墙边,不觉倦意袭来,她对老婆婆道:“婆婆,咱们歇息吧!我看你也困了。” 老婆婆打了个哈欠,道:“可是你们走的两个人还没有回来呀!” 香珂叹道:“他们今夜也许不能回来,抑或天亮才能回来也未可知。” 话音刚落,突然,庭院里响起脚步声,接着有人“啪啪”敲门。 尽管有精神准备,但老婆婆还是唬了一跳,低声道:“他们回来了。” 说着,下了炕前去开门,可是,等门一打开,她不由怔住了,门外站着一个身穿蓝布粗衣的少妇。 见了老婆婆笑吟吟道:“婆婆,我不小心走路脚脖扭伤了,今夜在你这歇一宿。你看行么!” 屋里的香珂听见这声音,十分耳熟,趁月光向门口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真是冤家路窄,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在聚义楼设计陷害她的那个卖花少女。 一眼看见炕上昏迷的胡玉娇,怒火直往上撞,香珂银牙一咬,蓦地抽出金丝剑,身形一弹,到了门口一看把老婆婆往旁一推,右手电奔,朝门外的卖花少女前是一剑。 香珂随身跟出,不待卖花少女站稳,身形飞旋欺进,金丝剑发动疾迅的抢攻。 卖花少女连连闪避,惊呼声声,一招也不能接架。 香珂为了给玉娇报仇,早红了眼,手中金丝剑一招紧似一招,逼得卖花少女险象环生。 堪堪已经逼入死角,正想一剑戳心而入,就在这时,只听茅屋传出一声惨叫。 香珂一怔,手中金丝剑举在半空,卖花少女乘机脱身,身形斜飘门外,匆匆逃走。 香珂也不去追,急急返回茅屋,面对眼前的情景,惊得她目瞪口呆—— 土炕上的胡玉娇不翼而飞,老婆婆面壁靠在墙上,后心插一柄匕首,匕首上挂着一张雪笺。 香珂稳了稳神,来到老婆婆身后,拔出匕首,把老婆婆的尸体慢慢放在地上,然后借月光去看那雪笺上面的字迹: 今知雪山玉女柳香珂养伤在此,因久闻其美艳绝伦,故借去一览。他日必当奉还,立此为据。 落款是:勾魂使者。 看完这“借据”,香珂如遭电击,通身冰凉。江湖怪事层出不穷,可从没听说过还有“借人”的。 这勾魂使者来无影去无踪,究是可人? 香珂痴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以致白俊超已经来到了她身旁,她才发现。一看白俊超,她又是一惊—— 月光下的白俊超浑身是血,显然已经受了重伤。 她急忙迎上去扶住摇摇欲倒的白俊超,惊诧地道:“白师兄,你怎么了?诸葛师兄呢?” 白俊超倚着门框站稳,大口地喘着气,吃力地道: “金鹰怪爪是奸细……我俩从这儿走后,便到镇子里一家富户去弄衣裳,不料那家富户的户主是武林中人。 “他发现了我们,于是一场厮杀,我俩出去,在镇头的一个破屋子里歇息。 “金鹰怪爪趁我不防,用‘恶虎抓’袭中了我的后脑,把我击昏。 “等我醒来时,他狞笑着告诉我,正是他把你下山的消息用飞鸽传书告诉了三圣教主。 “原来早些年前他随师父去中原时就和三圣教主勾搭上了。 “三圣教主答应他,若杀死了你,得到‘神州令’,就把自己的女徒弟许配给他为妻,并让他任礼教的执事! “三圣教主的女徒弟也就是那个卖花少女。 “现在是礼教的执事!我听后怒不可遏,让他杀死我! “可是他却说,杀死我还不到时候,要留着我欺骗你。 “他知道你武功了得,不敢贸然下手,就施诡计打我的主意。 “我听后强抑悲愤,趁他不备,倏然出击,一脚踢中他的腹部。 “于是我俩厮滚成一团,最后他见难以置死我,便带伤逃走了,我才勉勉强强地赶回来。 “师妹,这里没事吧!” 香珂微喟一声,把手里勾魂使者留下的那张雪笺递给白俊超。 白俊超借月光看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恨恨道:“想不到勾魂使者这么快就露面了。” 香珂不解地道:“勾魂使者是谁?” 白俊超慢慢地坐在门旁,对蹲下身来的香珂低声道: “勾魂使者是江湖第一可怕人物,黑白两道谁提起他都头疼。 “以后你要多多注意,他比‘九大凶神恶煞’还危险。”香珂点了点头。 白俊超双道:“师妹,勾魂使者误将玉娇当成你掳走,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从此,你便女扮男装,隐姓埋名,悄悄南下……” 香珂闻言一怔颤声道:“师兄那你……” 白俊超叹息道:“我恐怕在短时间内不能陪你同行了,需找个地方医伤息养些天……好在你的武功我也看到,一般庸手绝伤不得你。” 香珂一听说要和白俊超分别,心中顿时充满惆怅,她柔声道:“我孤孤单单,又到哪里去呢?” 白俊超道:“你忘了下山时你师父的话了? “他说,去中原第一站先去齐家堡齐天柱。 “也许从他那里能够探听出一些有关当年惨案的事来,再顺藤摸瓜,一一查访。” 香珂点了点头,道:“可是中原那么大,齐家堡又在哪里呀!” 白俊超道:“听说在云秀山附近,洛阳一带,具体地址我也不知道。” 说着,他吃力地站起身,望了一眼外面皎洁的月色,道: “师妹,我只弄回来一套儒衫,你快进屋里换了,然后乘月色迅速离去,以防金鹰怪爪带人来袭。”说着,解下身上一个小包袱,递给香珂。 香珂接了转身进屋。 不多时,换装完毕,一个潇洒英俊的书生活脱脱地出现在白俊超面前。 白俊超对香珂的改扮很满意,点了点头,两个人离了茅屋,出了村庄。 白俊超一指村庄旁的一条官道,低声:“从那条道一直往南走,去吧!” 香珂望着白俊超,关切地道:“师兄,你多保重!早日把伤养好!” 说着,眼中涌出泪来,虽然是短暂的分别,但也使人愁肠百转,满怀失落。 白俊超强颜欢笑,道:“师妹,别难过,我伤好后就南下找你。”香珂点了点头。 然后充满眷恋地望了白俊超一眼,这才迈步踏上官道,头也不回地向南走去…… 一见香珂走远,白俊超身形摇晃了两下,终于一头栽倒,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第9章 斩凶诛煞金刀鸣(1) 晨曦甫现。 云秀山间晨雾缭绕。 在山前一块草坪上有两个少年正在练武。 这两个少年看上去都不足二十岁,一个穿黑一个着白。 黑衣少年正在练一套“恶虎拳”。 只见他闪转腾跃,劈挂钩打。颇有大家风度。 而那个白衣少年却在舞一柄长剑。 这剑看上去较一般的剑至少要长四寸,白衣少年舞起来,但见寒光烁烁,剑气层层,其势慑人。 有顷,白衣少年一套剑术舞毕,瞥了不远处的黑衣少年一眼,见黑衣少年一套拳法尚未打完,便淡淡道一声: “兄弟,我先回去了。”说完,左手放在嘴里,打了个尖哨。 哨声刚落,从旁边的树林里传出一声马嘶,紧接着一匹白色龙驹,振鬃扬蹄跑出树林,向白衣少年奔过来。 白衣少年见了,星眸一亮,身形已凌空,稳稳跃上鞍鞒,手提长剑,策马向山上跑去。 待白衣少年策马离去,黑衣少年一套“恶虎拳”也打完。他撩起衣襟,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然后离了草坪,转入一片树林,想从小路抄近上山。 可是刚步入树林,便听见一声嚎叫,抬头看时,见一只老灰狼正拦住一只小花鹿,呲牙咧嘴地耍威风。 黑衣少年见了,弯腰拾了块石头,向老灰狼用力掷去。 老灰狼吓得叫了一声,夹着尾巴钻进草丛不见了。 黑衣少年正想举步前行,突然前方有人冷道:“什么人乱扔石头,险些伤着在下!” 话音未落,树林旁的羊肠小道上显出一个白面书生。 黑衣少年一怔,眨动着一双黑亮的大眼,也不搭话。 见这书生身穿一袭儒衫,头戴公子巾,长相标致,举止斯文,站在那里如临风玉树,超凡脱俗。 他不由笑了笑,摆了摆手,转头就走。 这书生见黑衣少年的神态好生奇怪,便急步转到黑衣少年身前,出手拦阻道: “在下初入此山,路径不熟,以致迷了路,敢问阁下去洛阳怎么走?” 黑衣少年闻言,一指旁边的一条迷津似的小路。 白面书生道:“有多远路程?” 黑衣少年闻言,伸出两个手指。 白面书生道:“二十里路么?” 黑衣少年摇了摇头。 白面书生微笑道:“二百里路程,对吗?” 黑衣少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又想走开。 白面书生一怔,又拦住黑衣少年,指了指自己的嘴,道:“你不能说话?” 黑衣少年点了点头。 白面书生又指了指自己耳朵道:“你能够听见别人说话?” 黑衣少年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白面书生皱了皱眉。都说是十哑九聋,而这黑衣少年虽不能说话但却不聋,而且反应敏捷,真的是哑得奇怪。 就在这书生一怔的当儿,哑巴少年已转身钻进旁边树林,不见了。 书生见哑巴少年走了,便只好沿哑巴指点的小路向前走去。 这书生正是女扮男装的“雪山玉女”柳香珂。 也多亏了她女扮男装,从清阳关到云秀山才一路平安。 天近中午时,香珂走出那迷津似的小路,眼前豁然一亮,原来已翻过云秀山。 她沿着山前一条荒凉的山路往西走,一边走一边暗自后悔: 前番没能详细地问清楚去洛阳的路线,万一再走差了路,岂不白白受劳碌之苦。 转今又一想,问路遇上一个哑巴,也够不走运了。 再问恐怕也是枉然。想到这里,也便释然了。 遂信步西来,一路观赏着两旁的景色,也颇感新鲜,兀自落个悠哉游哉。 刚刚转过山脚,突然香珂一抬头,见迎面走过来三个人,等看清这三个人容貌时,已到身前八尺。 香珂的心骤然缩紧了,因为她已经认出,这三个人虽然换了衣裳,但确是仁教执事郑心善和女鬼、哭丧鬼。 香珂一咬牙,装作漫不经心地大摇大摆地迎上去。可是心却怦怦直跳。 郑心善和女鬼、哭丧鬼三也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一介书生。三个人似乎并不注意,只是匆匆地瞥了香珂一眼,然后双方擦身而过。 就在双方擦身掠过的一瞬间,香珂突然感到一股异香扑鼻,心知不妙,可为时已晚,登时头晕目眩。她步腿踉跄了一下,赶紧将真气聚在胸前,拿桩站稳。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厉尖的狂笑: “嘿嘿,丫头,你今天已死到临头!” 香珂蓦然回首,见面前郑心善、女鬼、哭丧鬼三人一字排立,面露得意,正冷冷地望着她。 女鬼黑蝙蝠又道:“丫头,你别觉得自己装得像,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黑蝙蝠!你腰间的金丝剑就是最好的见证!” 香珂暗自愧悔不迭,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难怪对方一下子就识破自己,原来是败露在这金丝剑上。 她勉强抵住头昏眼花,冷道:“不错,我就是柳香珂。你们要怎么样,还要尝尝金丝剑的厉害?” 女鬼黑蝙蝠冷笑道:“你已中了我的‘九毒迷香’,尽管你强用真气坚持,也难活半个时辰。 “哈哈!你想不到吧,量你金丝剑再霸气也是枉然!” “哈哈哈哈!”郑心善在一旁狂笑道,“真他妈的是天助我也!有了你的脑袋,在下就不愁向教主交不了差了!哈哈!哭丧鬼,去把她的脑袋给我取来!” 哭丧鬼正要动作,但觉眼前金光一闪,郑心善的人头已经落在地上,眼睛还睁得圆圆的,好像嘴巴还动了动。 他一惊之间,耳畔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哭丧鬼,这颗人头你满意吗?” 哭丧鬼立时吓得魂飞魄散,猛一抬头,见身旁八尺卓立着一个黄衣少年,正面带傲笑注视着自己和身畔的黑蝙蝠。 黑蝙蝠不由惊恐万状地道:“你!你是什么人?胆敢杀仁教执事,这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你,你不要命了?” 但见黄衣少年冷傲地一笑,看了看手中的一把金光烁烁冷气森森的金刀,不阴不阳,不紧不慢地道: “如果阁下知道我是谁恐怕就不会说这番话了。” “你!你是‘金刀客’!”突然女鬼黑蝙蝠在一旁嘶声大叫起来,“是你一夜之间杀死了‘北海七蛟’和‘阳州五老’。是你把一度名震武林的‘万胜庄’一夜之间杀个鸡犬不留!” 黄衣少年闻言,潇洒地一笑,道: “不错,那些都是在下所为,只因他们坏事干尽,恶贯满盈!” 哭丧鬼又色厉内荏地吼道:“那你为何与我们过不去?” 黄衣少年威然一笑道:“只因我是一切‘妖神魔鬼’的克星!斩凶诛煞,捉神弄鬼,是我的职业。” “哼!”女鬼黑蝙蝠冷哼一声,道,“金刀客,江湖上近年把你传得神乎其神,人人惧怕,可我黑蝙蝠未必怕你!” 金刀客轻松地一笑,调侃道:“在下不是妖神鬼怪,并不想让人怕。你女鬼也可以不怕我,更可以杀了在下,不过那要看你的本事!” “我和你拼了!”女鬼黑蝙蝠厉啸一声,张牙舞爪,疾射而出,利爪电奔,抓向金刀客的咽喉。 与此同时,旁边的哭丧鬼也厉啸一声挥剑攻上。 看样子二鬼是玩儿了命,出手迅猛,招式歹毒!因为他们心里明白,只有先发制人,才可能得手,若一招不能击败金刀客,也绝无还手的可能。 但是金刀客要比他们想象的更可怕: 女鬼黑蝙蝠扑身而上,只觉一股暗劲当胸击来,劲道甚是猛烈;她浑身如遭电击,正想凝聚全身内劲真元反击,不料眼前骤然金光大展,来不及惨叫,人头已被金刀斩落在地。 哭丧鬼反应还算灵捷,见女鬼人头落地,身形倏止,急转身欲逃,不料身后劲风骤起,一股强劲无朋的力道击得他浑身一颤,立时骨软筋麻,再难举足半步,急忙转过身来双膝跪下,以头触地,连声求饶: “金刀客,饶命饶命,在下不过是个小鬼,也没干过多少坏事!望高抬贵手。” 金刀客冷冷一笑,把手中金刀入鞘,道:“哭丧鬼,你走吧。正如你自己所说你不过是个小鬼,‘九大凶神恶魔’中没有你! “不过你若还珍视自己这条命,以后还是别再干坏事。” 哭丧鬼连声答应,爬起身,头也不回,仓皇逃走,转眼不见了。 金刀客这才抬眼去看旁边摇摇欲倒的柳香珂。 柳香珂已经真气将竭,一息尚存,但是她依然倔强地站着,看到金刀客把郑心善和女鬼杀完,才心神一松,一头栽倒。 金刀客并不着忙,转过身来缓步走到女鬼身前,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看了看,然后从瓶里倒出两颗红色药丸,复把玉瓶放在自己的革囊,这才走近柳香珂双膝跪下,把两颗红药丸塞进香珂嘴里。 香珂回光返照,下意识地把药丸咽下。 金刀客瞥了一眼香珂,起身走到路旁,在一棵巨树下,用金刀挖了一个大坑,然后把郑心善和女鬼的尸体拖进坑内,掩埋了。 埋完两个人的尸体,他这才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下,从怀里扯出一条锦绸,低头擦拭着金刀。 不多时,香珂药力发作,只觉周身舒泰,气血贯通。 她轻吟一声,坐起身,瞥了一旁依然低头擦刀的金刀客,柔声道: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掩埋了他们的尸体?” 金刀客连头也不抬,淡淡地道:“因为罪恶是他们生前犯下的,所以该诛;而人死便不会再犯罪恶,所以应该掩埋,不能让野兽糟蹋了!” 香珂一怔,脱口道:“你这人好怪!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金刀客抬头瞟了香珂一眼,威然一笑道: “我说过,斩妖除魔、捉神弄鬼是我的职业。 “我不过是巧遇杀了凶神郑心善和恶煞黑蝙蝠,纵然你不在,我也会出手,这怎么能算救你?” 香珂闻言,竟莫名其妙地脸一红,道:“这么说,你不希望我感谢了?” 金刀客并不言语,站起身,收起锦绸,金刀入鞘,一边往旁边的树木里走,一边回头对香珂道了一句:“你还是把感谢留给别人吧!” 说完,转入树林,飘然而去。 香珂一怔,旋即气得一拳打在地上,愤愤地骂了声:“你坏!” 骂完,身形弹起,已掠到树林前,正要抖身去追,又止了脚步,自语道: “我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去追人家,他并不希图我的感谢呀……” 说着,不禁又向树林望了一眼,只觉双颊发烫,心中一阵骚动,一缕从未有过的情思涌上心头。 她烦躁地摇了摇头,又自语道:“真是个怪人,我还是忘了他吧……” 说着,又重新走回山路,沿山路继续往前走。 第10章 斩凶诛煞金刀鸣(2) 一边走着,脑海中又浮现出金刀客的影子,她痛苦地摇了摇头,竭力把那个身影从脑海中赶走,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可是到终了还是徒劳,只因为这个金刀客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 她没办法不去琢磨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最后,她突然想出一个绝妙的办法,用轻功赶长途,这样就可以避免胡思乱想了,况且眼看金乌西坠,也正好赶个集镇投宿,看来今日到洛阳是不可能了。 心念及此,香珂便施展出八步赶蝉的轻功飞奔起来。 一口气奔出几十里路,这时眼前不远出现一个十字路口。 隐约还见十字路口上站着两个人。 香珂远远地稳住身形,整整衣衫,然后信步向路口走来。 渐近,方看清路口上站着一男一女两个皓首苍苍的老人。 男老者身形高大,足足比那老婆婆高出一头还多。 两个人正在烧着一堆纸钱,便听那老婆婆一边用树枝拨弄着纸钱,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柱儿啊!今天是你的祭日,妈给你送钱来了。” 那老者站在一旁,不断长吁短叹,看着那纸灰纷纷扬扬刮得四处都是。 香珂一旁见了,受了感染似地放轻了脚步。 见纸钱烧完了,那老者挽起老婆婆。 两个人正要离去,香珂急步上前躬身施礼道:“老丈,叨扰了!在下想去洛阳,不知走哪条路呀!望老丈明示,晚生不胜感谢!” 那老者和老婆婆闻言,俱是一怔。 老者上下打量了几眼香珂,指了指往西的一条路道:“从这条路走,过了齐家堡,还有个七十多里路程!”老者说话粗声大气。 香珂闻言,大喜过望,急道:“齐家堡!是有个齐天柱呆的那个齐家堡吗?” 老者闻言,神色一肃,冷道:“壮士怎么认识齐天柱?” 香珂笑道:“晚生并不认识齐天柱,只是家师让晚生找他,打听些事情!” 说完,正想急步走开,突然那老者哈哈大笑道: “看你外表很斯文,怎么如此毛糙!实话告诉你,若是你想找‘天山七杰’中的那个齐天柱,老夫便是。” 香珂闻上步,回过头打量着这老者,又看了看他身旁的老婆婆。 那老婆婆见香珂满脸狐疑欲言又止,便慈爱地一笑道: “壮士,你师父是谁,不知让你找齐天柱打听甚事?” 香珂依然半信半疑道:“这位老丈,恕晚生冒昧,你怎么才能让晚生相信你就是那个‘天山七杰’中的齐天柱?在没有证实这一点之前,我什么都不能说!” “哈哈哈!”那老者大笑道,“看你小小年纪还怪谨慎的!我嘛,反正就是齐天柱。‘天山七杰’,唉,只剩下我老哥一个。”说着,老者眼圈一红,愤愤骂道,“我这老废物,还他妈的老也不死!” 老婆婆见状不高兴地瞟了香珂一眼,劝慰老者道: “天柱,你又来了。再这样不懂事,我可要生气了!” 老者转怒为笑,朝老婆婆道: “别生气!别生气!我他妈的不过是说说,好死还不如赖活着! “这些年也多亏咱们封刀江湖,落个两耳清静,不然我这脑袋也早他奶奶的搬家了!” 香珂听了这老夫妻的话,已确认面前的老者就是自己所要找的齐天柱。 这才“扑通”一声拜伏于地,道: “齐爷爷,孙女香珂给你磕头了!”说着,以头触地,磕了三个头。 齐天柱哈哈大笑,连忙双手把香珂搀起,爱怜地上下打量着,道: “怎么你是个女孩家,唉!我还愣没看出来!说,你爹是谁,你爷是谁!” 香珂如见亲人,美眸含泪道:“我爹叫柳金童,我爷是柳逢春……” “啊!”齐天柱闻言大惊,一把将香珂揽进怀中,仔细地端详着,不住地点着头,连声道:“像!像!真像!唉!” 老婆婆也喜形于色,对齐天柱道:“天柱,咱们快带孩子回家吧,有话回去好好说!” 这老婆婆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名满武林的“绝代二娇”之一的江雪梅。 岁月沧桑,风云变幻,昔年的佳丽已变成风烛残年的老婆婆。 真是乾坤大,岁月长。 唯人生短暂。 几度花开花落,已是暮年。 乾坤不算净,人为名利忙到终了不过是雪鬓又染霜,魂游黄泉路上,枉说那凌云有志、壮年豪放。 齐家堡坐落在一个山窝里。不过几十户人家。自耕自种,过着日出而作,日暮而息的田园生活。 这里山高皇帝远,官府管不着,江湖中人也很少涉足。所以倒也清静。 齐天柱夫妻是堡中老户,一直受到村人的尊敬。 同时也被当作堡中的一个顶梁柱,谁家出个大事小情只要他一出场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若偶然有江湖中人涉足此地,因久闻齐天柱之名也不敢胡作非为。 在这官法如炉,民不聊生的时代,能有这么一块安静之地存身,村民是巴不得的。因此,齐天柱越发德高望重,成了一方保护神。 因为齐天柱一条腿早年受过伤,落下残疾,等江雪梅和柳香珂挽扶着他走回齐家堡时,已是薄暮时分。 齐天柱在家中设筵,盛情款待香珂。期间他又喝了个半醉,不禁百感交集,看着香珂长叹道:“孩子,看到你呀,我就想起自己的孙子!” 香珂道:“齐爷爷,令孙子在哪里?怕是有我一般大了吧!” 齐天柱叹息一声,喝了口酒道: “谁知道呢?十多年前二柱和他媳妇银萍接到你父亲派人送来的信,说是第三度召开南北英雄会,让我领着他们前去。 “当时我染病在床,就想打发二柱去,可是二柱武功又废了,他媳妇放心不下,执意要陪着。 “当时二柱媳妇身怀六甲……唉,谁知一去就没回来也不知道孩子生下来没有。 “我老是做梦,说柱儿他媳妇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唉!他奶奶的。一觉醒来却是一场空喜。” 闻言,坐在一旁的江雪梅眼圈一红,急忙撩衣襟擦了擦眼睛,附声道: “这么多年,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们的孙子。 “抑或是孙女能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要是能看上孙子或是孙女一眼,我们这两个老人就是死也瞑目了。 “只可叹我是等不到那一刻,或者说,柱他媳妇孩子还没生下来就遇了害……” 香珂见状,被两个老人的思亲之情深深感动,幽幽道: “爷爷和奶奶,你们不要过分伤怀,孙女今番奉师命下山,就是要把十多年前的谜案查个水落石出。 “届时一定也会知道我婶婶是否有后人留下,若是有后人,我一定寻来与你们相见。” 这番话使齐天柱老夫妻甚是宽慰。齐天柱大嘴一张哈哈笑道: “孩子,那就全依仗你了!我要是真能有个孙子或孙女,那我老齐可就他妈的死也甘心了!” 香珂见齐天柱来了兴致,趁机问道: “爷爷,我师父在我下山时第一个便让我来找您,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昔年谜案的消息,便于我进一步追查。” 齐天柱喝下一口酒,闻言,酒杯往桌上一放,直视着香珂道: “对了,你一再提起你师父,他是谁?怎么知道我呢?” 香珂道:“家师是塞外雪山隐者纪英年,小女就是师父救的命并抚养成人。” 齐天柱皱了皱眉,道:“塞外雪山隐者?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只知道有个塞外孤魂冷子心,在二度南北英雄会上见过他一面。” 香珂笑道:“师父足不出山,本是长年隐居雪山,爷爷自然不知道了。” 齐天柱点了点头,道:“说得对,像我老齐这十多年从没涉足江湖一步,自然也就没人知道我了。 “以前知道的也怕是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对于你说的十多年前那桩惨案,我也是知之不多。 “刚才我不是说了么,开始收到你爹的信,我就让二柱他们夫妻去了。 “临走时他们说到三丽山庄找海明珠和上官俊夫妻,然后一同去昆仑山。 “后来就他妈的音信皆无,我算计着南北英雄会已经结束了,可是还不见人回来。 “后来过了一年多,才从到这里来的江湖人口中得知,昆仑山发生了震惊武林的惨案。 “新选出的武林领袖柳金童和三十六位武林高手名宿一夜之间都莫名其妙地死去。“我们二柱和他媳妇肯定也在其内,不然能老也不回来吗? “就这样,每到二柱的生日那天,我们就当成二柱的祭日到十字路口烧点纸,让孩子们安息。 “他奶奶的,若不是我老了,不中用了,我想再出外闯荡生番,查出凶手,一刀两断!” 齐天柱说着,又喝了一杯酒,此时已是面红耳赤,差不多酩酊大醉。 香珂见了,知道再问下去,也不过尔尔,便对一旁的江雪梅道: “奶奶,我爷爷怕是喝醉了,您老让他歇息吧,小女想连夜去洛阳。” 江雪梅闻言,急道:“不可,这星夜赶路多有不便,更何况你一个女儿家!今日到了奶奶这里,无论如何要住上一夜,明天早晨再去不迟。 “洛阳离此不足百里,一日便到,你又着忙什么!” 香珂正想开口,再见齐天柱已伏在酒桌上酣然睡去。 她不由想到,观遍江湖,像齐爷爷这样久经风险尚能到此高龄的并不多见。 便是不葬身刀剑之下,变多忧患积疾而亡。 像这般杯中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每饮必醉,以此忘却人生一切烦恼与不幸,虽身处忧患,尚能将万物置之云外,这也算得上养生妙法。 然而,香珂自然不会知道齐天柱的为人,他这一生是半憨半痴,活在半梦半醒之间,功名富贵如云烟,唯有酒中去寻欢。 师父居然让自己找他来探听消息,却不知白走了这许多冤枉路。 想到这里,香珂幽幽叹息一声,投目窗外,不知不觉,窗外已经月光如水。 她转过头,笑着对江雪梅道: “奶奶,我便听你的,今天不走了,明天再去洛阳,找金龙堡主金南天。 “他是我师叔冷子心的师弟。”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