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清天堑 十年一觉修真梦,一入三清道成真。由五洲共参,每十年一届,为时三十天的三清纳新,在夕阳染红了夏都的天空时,宣告完美收官。 师从道是三清道院的纪律长老,这届招生事宜,由他和三院长伯阳道尊负责。望着最后一名成功敲响暮鼓的少年走进学院大门的背影,师从道笑了。在这个无仙,无帝,又不得长生之法的后仙古时期,他仿佛看到了永生不灭,看到了羽化飞升,看到了五洲修士们的愿景,看到了修真界的未来。 这一届的学生,天赋和实力普遍偏高,这让他老怀甚慰。 “散了吧!十年后,期待你们有更出色的表现。”师从道的刚正不阿,是有口皆碑的,他鼓舞着落选的修士们。 “等等,我还没考试呢!”一名光头少年边招手,边向这边疾步跑来。他衣衫褴褛,满脸风尘,光秃秃的脑袋上,还黏了几枚树叶。 少年名叫牧天歌,他用了三年的时间,跋山涉水,不远万里从西漠的无垠沙海赶来,为的就是能参加三清道院的入学试,可终还是晚了。 “考核时间已过,你十年后再来吧。”伯阳尊者威严的声音,让人不容置疑。 “请给我一个机会。”牧天歌恳求道。 “你已经错过了机会,下届再来吧!”伯阳尊者甩袖转身,不再理睬牧天歌。 “按照我三清道院的规矩,在错过正式的入学考核时机后,如能顺利闯过三关,便能入学三清道院。如你愿意,可尝试一闯。”师从道向来遵从条文规矩,他的公平公正,深受推崇。 牧天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愿意尝试。”他语气铿锵有力,一双清澈的眼眸,折射出了他坚定的信念和不屈的意志。 “给他机会,让他去闯!”修士们大声起哄。这位形象邋遢,风尘仆仆的少年,居然想闯三关,入三清,怎么看,他都像是个笑话。 师从道点头道:“好,你且在此静候。”说完,他便转身离开,跟伯阳道尊一前一后,进了三清道院。 师从道和伯阳道尊离开后,牧天歌取出一物,以三清道院牌楼为背景,他自拍了一张照片。 未曾散去的修士们不清楚他在做什么,更好奇他手中的东西是何法宝,为何有纳石的成像功能,正欲发问,师从道的声音,却恰巧从三清道院传了出来:“少年,穿过牌楼,便是你要闯的第一关,三清天堑了。此阵仅开一天,你自行珍重吧。” 收起手中可自拍成像的法宝,牧天歌对着三清道院如利剑般直插云霄的三座主峰据鞠了个躬,深吸一口气,举步迈过牌楼。 “轰隆隆!”一声震耳巨响,三清天堑法阵在牧天歌进入后,瞬间自启。一道天堑壁垒凭空出现,将三清道院罩在其中,其上法则激荡,流光如电。 三清道院,不仅是修真人才的培育院校,亦肩负着守护夏都北门的重责。三清天堑,是其最大依仗之一,其内自成天地,蕴有完整的天地法则。这道旷世奇阵一旦开启,皇者都难以逾越。 牧天歌在迈入三清天堑的一瞬间,心神便被眼前之震撼景象所摄。 此时间,他如同身在浩瀚星域中一般,一股激昂的士气顿时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生了无尽的征服欲。 星际中,一颗血色星球格外显眼,那蒸腾的血光蔽日干云,浓烈的死亡气息弥漫了整颗星球。 “轰!” 就在牧天歌血气沸腾,振臂欲冲之时,血色星球忽然爆炸,血光激射,死气滚滚而至。一道天音亦在此时突兀响起:“仙血洗礼道成人,混沌之石定乾坤;万灭之眼平万恶,永生之瞳泽苍生。” 牧天歌惊恐急退,在后背靠实后,方堪堪躲开。他下意识的揉了揉被刺痛的左眼,冷汗已浸湿了衣服。谁知这时,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 烈日下,黄沙无垠。牧天歌匍匐在沙漠之中,嘶哑地叫着:“水……水……”一头沙漠之鹰盘桓在他的头顶,随时都有俯冲而下,啄食其肉的可能。 日照更甚,沙漠中温度骤升,牧天歌已连舔舐干裂嘴唇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的死亡之感,让他恐惧不安。 “我要死了吗?我要活下去。”一缕神念,在牧天歌的识海中呼唤着。 忽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一个高大的身影披着烈日的光辉从远处走来,牧天歌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他伸长手臂,想要爬向来人,可当来人走近,他却万念俱灰,断断续续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是……我的魂……魄……吗?跟我……长得……真……真像……啊!”可惜,牧天歌没能得到回答,他大叫一声,就此一命呜呼。他双目圆瞪,死不瞑目,那涣散的瞳孔里,映现出一名跟他长相一样的少年。 无垠的沙漠中,多了一个沙包。一名背对着烈日的少年对着沙包鞠了个躬。沙包下,葬的是牧天歌干瘪的尸骸。少年转身,居然真的像极了死去的牧天歌,他跳上一块巨大的金碑,飞向烈日。 烈日爆碎,金芒迸射,那璀璨,如烟花般绚烂。旋即,金芒散尽,黑暗侵蚀了沙海,一切都归于了死寂。 牧天歌神智逐渐恢复,死灰色的双眼慢慢恢复了清亮,左眼中一道戾芒一闪而没,诡异的让人心悸。 “幻境?居然能摄人心智。”牧天歌喃喃自语道。 三清天堑一旦启动,便隔绝了阵内和阵外的联系。牧天歌在阵中的情形,没人看得到;阵外的揣测、议论声,阵中的牧天歌同样听不到。 神智恢复清明的牧天歌,举目皆混沌,知是自己脱离了幻境的困扰,可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却无从知晓。他一咬牙,往前迈了一步。 压力,无形的压力,来自阵中天地法则的压力,如浪袭般,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牧天歌的身体,几欲让他跪倒在地了;更有心魔杂念乱其神智,让他有了暴戾的冲动。他双拳紧握,牙关紧咬,双眼爆凸,瞳孔中却满含坚毅;他脊背不弯,双腿不颤,磅礴的肌肉,一时间撑裂了衣衫。 又一步,牧天歌艰难的迈出了第二步后,却再也忍受不住无尽威压。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他双腿一软,就此跪在了阵中混沌的天地之间。 僵直的挺着背脊,倨傲的仰着头颅,阵中无风,牧天歌头顶上黏着的三枚树叶,却飘落而下,在他身前摆出了一道三连乾卦。 第二章 鸿蒙悟道 三才不和,五格不谐,法则为公,邪魍不显。牧天歌的遭遇,如果落入旁人眼里,定会惊疑无比,他居然受到了天地法则的排斥,难道他真的是五格不谐,与天地不和的邪魍体吗? 或因痛苦,或因天地威压,牧天歌的表情变的狰狞扭曲起来,他坚毅的目光,也已经开始涣散了。可是他心中的信念,却支撑着他没有倒下。他尝试站起来,可终还是难抵天地之威,法则之桎。 “六道轮回,来往无其数。末法堪堪,各人寻头路。”牧天歌的心中,突兀的升起了一道执念。求生、求真的意志,让他的心念变的空灵起来,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时间在牧天歌阖目悟道,挺脊昂首的跪地拜天之姿中,慢慢的向前推移着,阵中的混沌,越来越浓郁了。 “此是苦、我当离。此是集,我当断。此是灭,我当证。此是道,我当修。此是苦,我已离。此是集、我已断。此是灭,我已证。此是道,我已修。”出自西漠的修真口诀,在牧天歌的识海中回荡着。在赶来三清道院的一路上,牧天歌修行不怠,可三年来,他始终无法窥破这句口诀的玄机,此时此境,他顿悟了。 混沌之中的天地灵气,在牧天歌悟道的那一刻,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很快便以他为中心,在他的身旁形成了一道灵气漩涡。牧天歌仿佛全身都能呼吸一般,将那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通过他的毛孔、口鼻,吸入身体里。 阵外,此时已月挂中天,三清道院牌楼前的广场上,落选的修士们未曾散去,还在翘首以盼,这些人所期待的出奇一致,他们在等牧天歌出关,想见识一下十年未曾开启的三清天堑法阵,到底能给人带来什么样的伤害,是伤残身体,是摧毁道基,还是左右道心,又或者是,身陨道消呢? 就在众说纷纭之际,三清天堑上空,忽然出现了一道无匹的威压,这种威压,让天地色变,让风云际动,让广场上的修士不寒而栗。这是出自当世天地间最高修士的威压,皇者无匹啊! 若说天地威压遇强则强的话,那皇者威严,在无帝的时代,是所向披靡的。 皇威陡增,尝试破开玄关。修为略低的修士在这一刻,双膝一软,“扑通,扑通”跪倒在地,浑身战兢,抖个不停。由三清天堑法阵形成的壁垒,在皇威的压迫下,凹了进去,随即骤然弹起,瞬间将皇威瓦解。 皇威再凝,欲再次尝试冲击三清天堑法阵,就在这时,从夏都不同的三个地方,又袭来三道皇威。四道无匹皇威在三清天堑法阵之上碰撞在一起。 一时间,风云起,天地变,雷霆滚滚,无匹皇威慑苍生。这一刻,大地都为之震颤。 “嘭、嘭、嘭”时起彼伏的爆炸声在广场上响起。那些跪倒在地的修士,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顷刻间便爆体而亡,三清道院牌楼前的广场上,顿时下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法阵上,四道皇威僵持不退,法阵壁垒流光急旋。天际,一道雷霆劈落,同一时间,僵持的四道皇威中,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缕微弱的帝气,在雷霆劈落之时,击溃了皇威。 皇威溃散,帝气隐匿,可雷霆之势却不减,它卷着散而不消的皇威,击穿了三清天堑法阵的流光壁垒,劈落在阵中。 在雷霆劈落之际,牧天歌兀自沉寂在悟道吐纳中。 雷霆劈在了灵气漩涡之中,那势如破竹之势,被急速旋转的灵气漩涡化解了。最终被牧天歌将势缓的雷霆,连同皇威、灵气,一同吸入了体内。 阵外,乌云遮天,雷声兀自不歇,一道皇音如闷雷般隔空传来:“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就不要现世了。那阵中的先天之气,对我等并无大用,何必搅了年轻人的机缘,种下因果呢!” “请遵从修真契约。”同样如闷雷的皇者之音,同样传遍了夏都,此人说话简洁明了,却不容置疑。 “桀桀桀桀……”这也是一位皇者在传音,他干笑数声,不置可否。 “哼!”第四道皇音的冷哼之声,如同暴雷一般,将回荡在夏都的另外三道皇音化解。 夏都,与三清道院遥遥相对的大夏皇宫深处的一间静室内,一名威严的老者隔窗遥望天际,他怒不可揭的冷哼了一声,道:“没人能阻挡尘儿称帝。他才是未来天地间的主宰。通知凡儿,让她多留意三清天堑阵中的那名少年,必要的时候,格杀勿论。”而他心中却在想,那道微弱的帝气,到底出自何人,有人破关,晋升次帝了吗? “谨遵皇老祖法旨。”窗外,一道尖细之音应道。随后,一条黑影急速离开,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三清天堑法阵中,在劈落的雷霆被牧天歌完全吸收之后,一道天音,骤然响起:“鸿蒙位面,天地之初;三清一气,道法自然。” 袅袅天音,穿透先天之气集结而成的漩涡,清晰的烙在了牧天歌的识海中。 他心念微动,道心更加剔透了,身体亦弹了起来,笔直的站在这所谓的鸿蒙位面间,天地威压,再难阻他。 “轰隆隆!” 又是一阵闷雷滚滚,惊魂未定的修士们大惊失色,他们连忙抬头望天,只见天际厚积的乌云中,再次劈落一道闪电。 “咔嚓!” 惊天霹雳照亮了大地,劈开了三清天堑法阵,再次劈在雾气漩涡之上,只是这一切,牧天歌和阵外在皇威之下幸免于难的修士全然不知。 “天劫?怎么会有天劫?阵内到低发生了什么?” “皇威触怒了天威,引动了天劫。可惜了阵中的先天之气了啊!” “是啊!那可是鸿蒙始气,可孕万物,可开天地啊!” 修士们猜到了天劫,在可惜先天之气,却没人在乎如刍狗般存在的牧天歌。 第三章 一九天劫 天劫九重,劫劫递增。 不同的修为,天地量劫不同,分为一九、二九,到九九天劫。在九九天劫之上相传有无量天劫等,可这也仅仅是传说而已,如今的天地间,一九天劫都没人见过。 牧天歌经历的正是一九天劫,每一劫,只有一道雷霆,可即便如此,也不是常人能够抵御的。得亏他身外的先天之气漩涡,替他化解了五道天劫,不然,第一道天雷就可能会把他劈成劫灰。 第六道天劫眼见就要降临了,可先天之气漩涡却已溃散,凝而不实,再难抵御天雷之势。 牧天歌还在悟道,先天之气随着他的一呼一吸,如烟似雾般,从他的口鼻、毛孔中沁入身体。他的脚下,踩着一滩粘稠恶臭的黑渍,那是先天之气冲刷、拓宽了他的经脉,锻造了他的骨骼后,自体内排出的杂渍。再看他的体貌,磅礴的肌肉更加扎实了,风尘仆仆的脸庞,铅华涤尽,他冷峭的双颊上,酡红微显,刚毅的下颏上翘,彰显着他的不屈不挠。他尚年少,稚气未脱,此时看来,虽像邻家男孩,却别有一番威严气势。 眼见天雷就要劈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了,可他却没有一点反应。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头顶上突然升起一座七色莲台,稳稳地将天雷拖住。先天之气漩涡急聚,将天雷绞了个粉碎,而后被牧天歌吸入体内。 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如果牧天歌体内有先天至宝的话,七色莲台的显化,还能说的过去。如果是真气所化,那就不合常理了。学而专,方可达彼岸。这个道理谁都懂,常人仅修一种真气,都难蹬彼岸,如牧天歌修有七道真气的话,他的修真之路,将无比艰辛。 牧天歌到底修有几道真气,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如果他达到了内视的境界,定会陷入迷茫。他气海中先天之气未被炼化,混沌不堪,看不到气海的大小,却能看到其中有雷霆万钧,似能感觉到,那如蛇舌吞吐,明灭不定的雷电之中,蕴有些许皇威。原来,他并未修出真气,修为仅在先天第一重聚气境。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他再难活命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修为尚在先天聚气期就有了可抗天劫的先天至宝,这可是修士们梦寐以求的啊,那等同于有了另一条命。 牧天歌的头顶,莲台不散,连续为他拖住了两道天劫,同样被先天之气漩涡绞碎,再被他吸入体内,他气海之内,更混沌了。此时,天色已经大亮。 在吸收了第八道天劫,和更多的先天之气后,牧天歌的气海内,万钧雷霆如开山凿地一般,将他的气海扩大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境地,只是在混沌中难以看清罢了。 “轰”的一声在牧天歌的气海内响起,他双目暴睁,左眼中散出一股滔天的万灭之意,使得先天之气漩涡都为之激荡,不过很快就隐匿消失了。他长吁一口气,居然吹散了在他体外凝聚而成的先天之气漩涡。 从悟道中觉醒的牧天歌心中激荡不已,一直未能聚气的他,居然在这种环境中,迈出了修真最坚实的一步。他深吸一口气,仰天欲长啸,可嘴巴刚刚张大,就被头顶上劈落的雷霆惊呆了。而七色莲台,在他转醒时,就已没入了他的体内。 牧天歌暗叫一声“不好”,想要躲避,可为时已晚,雷霆之势太快,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动作。 “咔嚓!” 一九天劫最后一道天雷,不偏不倚地劈在牧天歌的光头上,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劈成了人形黑炭。不过他没有倒下,他双臂微展,嘴巴兀自张着,可却没有了呼吸,阵中的混沌之感,也随之散去,流光的天堑壁垒也闭合了,一切又恢复如初。 天劫第九道天雷劈落之后,天空中厚积的乌云顷刻间散去,郎朗天空再次出现在修士们的头顶之上。 “一九天劫已过,那小子估计被劈的灰飞烟灭了吧!可惜大好的先天之气了!”当世先天之气已不复存在了,难怪有那么修士念念不忘呢。 有人抱怨,逞口舌之利,就有人会付诸行动。那些胆大的修士,在乌云散尽后,第一时间扑向了三清天堑,可却被天堑壁垒弹开了。连皇威都破不开的天堑,普通修士怎么可能冲开呢。他们反复尝试了几次之后,都失望的摇头退开。 三清道院内,师从道摇头叹息,他一念之间,害了一名少年,心中不免自责。 “我看,是时候关闭法阵了。”伯阳道尊站在师从道的身边说道,他二人同在太清峰的一处洞府外。 师从道无奈的点了点头,振臂跃起,几个起落后,便出现在了三清主峰,玉清峰上。控制三清天堑法阵的枢纽,在玉清峰玉虚洞内,此玉虚洞是大院长修炼的洞府,坐落在玉清峰顶。大院长常年在外云游,很少回来,二院长平时又在上清峰上闭关,这三清道院的事务,一般都由他和三院长伯阳道尊来负责。不然,他也不会自责害了牧天歌的命了。 师从道关闭了三清天堑法阵,又迫不及待的飞驰而出,转眼间便到了三清道院校门外。 牧天歌着一袭干净整洁的淡青色长袍,面庞白净,双目明亮,笑盈盈的站在牌楼内,那个位置,地上没有了粘稠恶臭的黑渍,刚好是迈过牌楼第二步的位置,他居然一步都没有挪动过,而且,还好端端的活着。 师从道惊喜交加,连忙走下台阶,走到牧天歌身前,奇声问道:“你没事?阵中经历了什么?” 牧天歌摸了摸他光秃秃的脑袋,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低声说道:“告师长,我在阵中重新走了一遍这次赶来夏都的路。阵中的心境不同,让我有了欣赏不同风景的兴致,一路上我游遍了山水人间,还在……” 牧天歌犹豫了一下,羞愧道:“还在那旖旎的山水之间,洗了个澡,换了一套干净的衣物。” 牧天歌的生还,以及他的话语,惊掉了一地下巴。谁曾想到,被所有人都认为已经灰飞烟灭了的小子,居然活生生的站在那里,还没羞没臊的介绍自己在阵中的际遇。 师从道不知道该夸牧天歌造化不浅呢,还是该赞他实力不逊。他摇了摇头,居然也笑了起来。 “第一关我已经过了吧?那第二道关在哪儿?我吃点干粮,就去闯关。”牧天歌刚毅的外表下,居然潜藏了一颗逗逼的心。 第四章 以体入道 牧天歌并没有完全撒谎,他确在阵中被幻境迷惑了心智,可他并没有经历重走西漠到夏都的路。他隐去了悟道修真,破关入境,成为了先天聚气境修士这一段经历。当然,被雷劈这么尴尬的事,他更不好意思提起。雷劈之后发生的事,诡异至极,那是他的秘密,他永远都不会说出来的。 在当时,天雷劈中牧天歌之后,牧天歌瞬间便没了呼吸,可他的心跳却没有停止,就在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死的时候,那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撑着他再次进入了深沉次的悟道之中。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鸿蒙伊始,一气三清。”天音再起,牧天歌心中顿时明朗,知晓了何为三清,何为一气,何为万物之道,那是自然大道。 呼吸吐纳间,他的脊椎上,生出了一股滂沱的生命之力,将他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脏紧紧的包裹起来,源源不断的生命力涌入心中。 那一刻,他的身体发生了惊天的变化,浑身的焦黑在哪一瞬间被吸入了他的左眼之中,无限恐怖的万灭之念,在他眼中再次出现,直到焦黑之肌被完全吸收,左眼才恢复空灵。 焦黑蜕掉,牧天歌仅余一颗头颅尚有血肉,其他地方则露出了森森白骨,他的脊椎中,居然有一截乌黑的短棒。更让人难以想到的是,他的右耳中,还有一粒雷劫都不能化掉的金色耳屎。 牧天歌脊椎上一股股的生命力源源不断的输出,在滂沱的生命力加持下,白骨逐渐变的晶莹剔透,犹如玉质一般。慢慢的,新肌再生,强健程度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他居然以体入道了。 以体入道,天脊化形,这是异能、异体。牧天歌身上,透出了太多的神秘。可惜,这一切,牧天歌不自知,旁人更无从知晓。 师从道没能从牧天歌炯炯有神的双眼中看出他有没有说谎。牧天歌的表情和说话虽有些腼腆,可脸上的那份刚毅,眼中的那份清明,给人处事坦然,全无心机的感觉。他点头道:“第一关,算你通过了。不过这第二关,虽没有第一关凶险莫测,可却极易乱人道心。你可想好了啊!” 三清天堑,是三清祖师移至远古战场上的法阵,因其内是一处独立的界天,故其中凶险和机遇是并存的。各人的心境、修为不同,所遭遇的凶险和造化就不同。没人知道身在阵中会发生什么,所以师从道再没多问牧天歌在阵中的遭遇,他选择了相信这位看起来人蓄无害的少年,并提醒他,在第二关中,如果道心不稳,道基不固的话,可能这一生的修行,将会被其左右,从此停止不前;又或者聚气无望。 对于所要挑战的第二关,牧天歌不仅全然无畏,脸上还露出了兴奋和期待之色,他急忙说道:“没关系,我接受第二关的挑战。” 师从道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何处而来?” 牧天歌谦恭道:“学生牧天歌见过师长。我从西漠而来。”他并没有说是从西漠的无垠沙海中走出来的,那种地方,很难有人能活着走出来,他不想让人对他有太多猜忌。 即便如此,当他自报家门后,广场上围观的修士,还是发出了一阵惊叹,就连师从道都动容了。 “天地以生代我,我当回报以歌。北原牧家的七皇子,牧天歌。原来是他啊!” “听说此人是牧家最妖孽的存在,三岁时便被送往西漠苦行放养了。不知道如今的修为达到哪层境界了。” “我看他资质平庸,并不像身具修为之人。如果不是因为皇威引动了天劫,他恐怕早身死阵中了。” “你说的有道理,在下也看不出他有修为。定是天劫左右了法阵的运行,让他有了可乘之机,这才安然无恙,顺利过关的。” 即便牧天歌道明了身份,即便修士们知道牧天歌的背景如何不凡,可众人还是不认为,他是凭借自身实力闯过三清天堑的。因为在牧天歌身上,确实看不出有修为,师从道亦看不出来。 这一切跟牧天歌脊椎中的那截乌木短棒有关了,是短棒的特殊力量,隔绝了牧天歌的气海,这才让人看走了眼。 既然旁人看不出自己有修为,牧天歌干脆隐瞒到底,他慷慨激昂地说道:“我确实没有修为,为的就是能够修习这天地间最高的真气法决。” 天下分五洲,每一州的修行法决都不同,要说真气,当属三清最高。北原牧家的真气法决,中州夏家的真气法决也不弱,只因夏家和牧家,同为皇族,分统中州和北原,真气法决并不外传,修士们难以公允的评估而已。 众所周知,身体是驾驭真气的根本;真气是施展法术的基础。任何强大的法术,在没有足够真气支撑的情况下,都不会有太大的威力,甚至都无法施展;任何真气,在没有强健的身体驾驭,没有宽广气海的话,都不可能沉淀、积蓄足够的真气。 这便是“身为基,气为骨,法为躯”的修真至理。 牧天歌经过了雷劫和先天之气的洗礼,使得他以体入道,气海又极其宽广,又积蓄了不少的先天之气。使他满足了所有的修真条件,未来成就,将不可估量。可惜,没人能看的出来,他又不愿让人知道。 师从道满意的点了点头,牧天歌强壮的身体,正合了修真最好的先天条件,又有坚定的信念,即便现在没有修为,将来也会一鸣惊人的,他决定成全这位少年。 “你可以先吃些干粮。”师从道笑着说道,随后,他指了指在校门和牌楼中间的的天台,又道:“整座天台,便是你要面对的第二关。此关为三清道音,你可在阵中聆听静悟,一切要看你的悟性和造化了。” 牧天歌点了点头,居然真的从怀里取出了一张面饼啃食起来。师从道笑着转身,回到了三清道院。 牧天歌身上的面饼,是他在来夏都的路上准备的干粮,一直被收在空间法器里。在他在三清天堑法阵中取出干净的衣服穿上的时候,顺便取出揣进了怀里。那件空间法器,就是他右耳中的金色耳屎。 第五章 三清道音 牧天歌啃食了一张面饼后,师从道在校内喊话告诉他可以去闯关了。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昂首向前,走向天台。 天台宽阔,其下有九阶台阶,过了天台,再往上走九阶台阶,就是三清道院的正门了。正门一侧,架着一面古朴凝重的青铜鼓。这一届三清纳新的考核题目所用的道具,正是那面青铜鼓。鼓名暮鼓,只要前来应试的修士,在不动用真气、法术,不凭借外力的情况下,能够击响暮鼓,便能成为三清道院新一届的学生了。 牧天歌虽然错过了敲响暮鼓的机会,却成就了他的一场造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在天台下的台阶前,牧天歌停了一下,自信的笑了笑后,坚定的迈上了第一阶台阶。就在牧天歌的脚刚刚落实的时候,一阵杂乱无章的噪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牧天歌就此止步,双眉紧锁,一股狂躁暴戾的情绪自心间幽然而升。旋即,他想到了从西漠到夏都这一路上的经历。三年的时间里,他星夜兼程的在赶路,同时亦在修行,或思考问题。虽然始终无法聚气,可他对道的感悟,对未来的规划,远比同龄人要悟的多,想的通透。 “天地以生代我,我当回报以歌。我是牧天歌!”牧天歌想到了自己名字的由来,想到了他认为的道,他高声唱道:“智者视大音希声,视大象无形,视无为似有为,是为大道自然。”他黠慧的心,玲珑剔透,很快便从杂乱纷扰的五音中回过了神。 笑而举步,牧天歌心境平和,他登上了第二阶台阶。再举步,杂音不乱耳,杂音不扰神,他陷入了空灵境地,第三阶台阶,已在脚下。 第四阶,杂音不起,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晦涩难懂的音韵:“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 第五阶,音韵不变,在牧天歌的心间回荡不绝。一直到他登上第九阶台阶,九字音符还在回荡。 三清道音法阵内,声音与外界隔绝,可行动却能看的真切。 牧天歌在第一阶的时候,明显情绪和表情发生了变化,高踞太清峰顶的伯阳道尊和师从道看的真真切切。可牧天歌只稍作停留,就再次举步,而且一口气登上了第九阶,不过,在第九阶台阶上,牧天歌停了下来。 看着站在第九阶台阶上浅笑的牧天歌,伯阳道尊若有所思。师从道从旁说道:“此子心性不错,为人态度不卑不亢,天资和悟性现在看来,也不弱于常人,是个可塑之才。” 伯阳道尊点头称赞道:“嗯!他的身份背景和他目前看起来的悟性和天资,确当得起盛传中的牧家七皇子。” 师从道侧目看了看伯阳道尊,很快便想到了为何伯阳道尊会如此说。因为十年前,有位幼学小儿就曾在成功敲响暮鼓后,尝试过闯三清天堑和三清道音法阵,并全部顺利通过,而且闯三清天堑的用时比牧天歌要少。那时,那人,仅十岁。 那个人,有着跟牧天歌一样的显赫背景,悟性更高,造化亦不浅。他是大夏的皇子,他叫夏落凡,同时,他还是伯阳道尊的关门弟子,被视为未来可称帝的新生代种子。 “此子在第一阶台阶上时,观其嘴型,似在和音而歌。若他能在三清道音法阵中悟到九字真言,又或是九决法印的话,那将是我三清之福啊!”师从道看着兀自在第九阶台阶上笑看天穹的牧天歌说道。 “我看此子未必有如此悟性和福缘,落尘都不曾悟出,他?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小子,怎会有道的觉悟呢!”伯阳道尊脸有不悦,他冷冷说道。 牧天歌悟到了九字真言,他在第九阶台阶上停留了许久,只为巩固和加深对九字真言的感悟。他熟知西漠的六字大明咒,知道此刻听到的九字音韵,定跟音攻有关。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呢。 天地间最高的攻击法术,不是力量,不是真气,是音。无孔不入的声音,可破万法,所向无匹。亦能明心静气,摄人心魄,而且还无影无形。这天地间,此类法决唯有西漠和三清道院才有。不过两者的法决都残缺不全,尤其是西漠的六字大明咒,仅余真言,却无修行法决。传说三清道院也仅存一字法决可供修行。 牧天歌就那么挺立在第九阶台阶之上,把背脊留给了广场上围观的修士们。这一时间,修士们凌乱了。 如果说闯过三清天堑是因为皇威引动的雷劫,化去了他在三清天堑的劫数的话,那连登八阶台阶,兀自悠闲自在,又作何解释? “他没有修为,那就是没有道心。三清道音不乱其心,不盲其耳,也合情合理。”这是修士中给出的唯一解释。 牧天歌在第九阶台阶上停留了很久,可惜,九字真言他只得其音,而不明其法,只得无奈摇头,举步迈上天台。 天台上,牧天歌没有贸然的往前走,九字真言还在心底盘桓,那杂乱无序之声又想了起来。他道心紧锁,和着三清道音,喊了一个字:“体!” 同时,他跟着舞动起来,动作滑稽诡异,惹得广场上围观的人“哈哈”大笑。伯阳道尊和师从道似看出了端倪,两人一个双眉紧锁,面露不屑;一个面显惊容,双目含光。 接下来,更出人意表的事情发生了,牧天歌的双手中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块金色的金砖,和一截乌木短棒。如果有人知道金砖和短棒,分别是他右耳中的一粒金色耳屎;和融于脊椎,并能发出滂沱生命力的乌木短棒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在牧天歌手中多出两样东西后,他的举止似乎变的癫狂起来。他表情怪异,时而兴奋,时而惆怅,时而疯狂,时而又悲天悯人,在他的表情最平静的时候,他就会用短棒击响手中的金砖,嘴里亦喃喃有词,而后迈开步伐,绕着天台转起圈来,双手亦毫无章法的乱舞一通。 “体、力、法、合、度、心、破、控、性。”牧天歌嘴里喃喃着。他每吐出一个字,手中的短棒便敲一下金砖。 第六章 秘法真言 牧天歌嘴里吐出的九个字,正好和上了三清道音法阵中纷乱嘈杂的声音,应了九字真言;他每敲响一次金砖,所发出的或金铁交吗之声,或沉闷的“笃”声,跟所有的声音相得益彰,居然在阵中协奏出一曲旷世奇歌。 “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阵中九字真言回荡不绝。 “体、力、法、合、度、心、破、控、性。”牧天歌和着九字真言吟唱着,每一个字和一拍短棒敲击金砖的声音。 九字真言急,牧天歌的和音也急,敲击的节拍也急;九字真言缓,牧天歌的和音也缓,敲击节拍的声音也缓。如此这般,牧天歌绕着天台如狂魔乱舞,而他的脚下,居然又出现了跟他在三清天堑法阵中出现过的,一样的黑渍。 广场上,不知何时多了两拨人。 一拨人中,一名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的少女,皱着眉头紧盯天台上的牧天歌,她身后跟着一名太监,一队金甲城卫。此少女,是大夏皇朝的公主,夏落凡,他的哥哥叫夏落尘。 另一拨人,由一名威严的中年男人领队,在他的身后,是一批整齐划一的黑甲护卫。中年男人脸上惊喜交加,口中喃喃有词:“好,很好!” 围观修士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牧天歌身上,并没有留意到这两拨人是什么时候到的。 有人取笑道:“贵圈的人是不是都有病啊?他显然是疯了!” 有人则觊觎牧天歌手中的两样东西,垂涎道:“疯了也好,死了也罢。他手里的东西,老子看上了。” “至少是本命法宝,先天至宝亦有可能。都是好东西啊!”有人道出了牧天歌手中金砖和短棒的两种可能性。 就在这几个人的话音刚落之际,那名领着黑甲护卫的中年男人,厉声喊道:“谁敢为难我牧家小皇子?谁敢觊觎我牧家的东西?站出来!” “铮”的一声,中年男人身后的黑甲护卫,第一时间抽出了手中的佩刀,一股浓烈的杀意,顿时迸射而出。 围观的修士们打了个冷颤,之前说话的那几个人连忙低头闭嘴。 “哼!”中年男人冷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转头继续关注天台上的牧天歌,他身后的黑甲护卫亦收刀归鞘,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没人敢对那名中年男人不敬,即便他的修为很高,地位尊崇。因为中年男人是牧战,北原牧皇的皇兄。本应是北原皇朝皇位继承人的牧战,现任北原皇朝常驻中州夏都的外交使王。他是牧天歌的皇伯父。 天台上的牧天歌,并不知道广场上发生的这一切,他还在低吟乱舞,只是节奏上明显更协调了,顺着他的身体流在地上的黑渍,此刻似乎蒸腾起了黑雾。 “铮!”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在牧天歌的短棒击中金砖后缓缓荡开,一股如临阵对敌时激昂奋起的士气,在阵内散开。 牧天歌仰天长啸:“法!” 此字经牧天歌喊出,铿锵有力,斗志昂扬。牧天歌的脚步跟着快了起来,手中的金砖和短棒,舞出了一个诡异难解的动作。 “笃!” 一声低昂的敲击声,牧天歌的脚步慢了下来,手中的短棒和金砖,又舞出了一个诡异难解的动作。 “合!”牧天歌喊道。同时,阵中的九字真言刚好吟到“者”字。那听似杂乱无序的噪音,居然跟着牧天歌的节奏,变得缓和了下来。 牧天歌控制了三清道音,他居然可以操纵九字真言了。这恐怕要让伯阳道尊失望了,让师从道欣慰了,让牧战高兴了。 阵中的牧天歌有效的控制着声噪和九字真言,他的脚步,他手中舞动着的金砖和短棒,跟着他喊出的每一个字,诡异的变幻着。他脚下,黑渍慢慢的蒸发了个干净,他的身体已不再往外排了。至此,他方算真正以体入道。 又转了几圈,牧天歌才停下脚步,将手中的金砖和短棒收回,盘膝坐在了天台中央。 “天哪,亮瞎我的狗眼了。那块金砖,居然是本命法宝;那根黑不溜秋的短棒,居然是先天至宝!土壕啊,修真界的土壕啊,做我朋友吧!”有人跳起,大声叫嚷道。 “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居然祭炼了本命法宝。而且他还是修真异体,天生合道。那根短棒,可是天脊化形啊。太不可思议了。”有人兴叹,自愧不如,这是羡慕不来的。 牧战“哈哈”大笑,高兴不已,骄傲不已。 夏落凡的双眉锁的更紧了。 而天台上的牧天歌,在盘膝坐下后不久,脑中便出现了九式不同的手印,手印的结法,居然跟他舞动金砖和短棒的韵律一样,跟他绕天台跑动的步伐一样,正是师从道口中的九决法印。 牧天歌心中将九种不同的手印结法练了个纯熟,刚要起身出阵,却在这时,那架在三清道院校门口的暮鼓居然自动飞进了阵内,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牧天歌的怀里。 牧天歌睁眼,看着怀里的暮鼓感觉莫名。不过,他早已知晓三清道院的规矩,在赶来之前就做好了要勇闯三关的打算,也知道是哪三关。他怀中的暮鼓正是第三关,既然自动飞了进来,那就第二关内闯第三关吧。 牧天歌笑了笑,双手微扬,而后慢慢落下,和着三清道音敲响了暮鼓。 “咚!砰!咚咚!砰!咚……”牧天歌或拍击鼓面中间,或拍击鼓面边缘,或拍击鼓帮,节奏鲜明,轻松自若。 “这……”师从道哑然,因为暮鼓的声音居然穿透了三清道音法阵。 这一刻,整个夏都都听到了暮鼓的激昂之声。这节奏,时而雄心激昂,时而如沐春风,时而荡气回肠,时而古井无波。 师从道清楚的感觉到,有五道皇者法眼看向这边,不过,皇威没再出现。大概是遵从修真契约了吧。只是,这次多出来的那名皇者,又是谁呢?夏都是人才济济,风云际会的修真圣地,有几名皇者在此,不足为奇,只要不为难小辈,师从道便放心了。 师从道看了一眼一脸震惊,似略有不甘的伯阳道尊,纵身飞向主峰玉清峰,他这是要去关闭三清道音法阵。 第七章 蒙尘道兵 三清道音法阵关闭,杂音不再起,九字真言亦骤停。牧天歌停下手里的动作,抱着暮鼓想要站起来。谁曾想,他居然抱不动,暮鼓在法阵关闭的那一刻,忽然加重了,压的牧天歌双腿几乎断裂。他连续发力,可始终没能把暮鼓抱起,反倒憋红了脸,他尴尬的笑了起来。 师从道站在三清道院校门口,嘴里念念有词,暮鼓瞬间自动脱离牧天歌的怀抱,自行飞到了校门口的架子上。 这面青铜暮鼓,乃上古时期,经过战争、鲜血和亡魂洗礼的战鼓。跟三清天堑和三清道音,出自同一时期。不然不会在三清道音被牧天歌控制后自动飞进法阵的,不然牧天歌敲响的暮鼓之声也不会传遍整个夏都。正是因为牧天歌和暮鼓同在法阵中,暮鼓的重量,才会变得很轻,声音才会远远传开。 这一切牧天歌当然不知晓,他只知暮鼓是蒙尘的道兵,开蒙后便是可比仙器的极境道兵。 牧天歌见暮鼓飞回,连忙起身,对师从道鞠了躬,问道:“学生算不算通过三关考验了?” 师从道向他招了招手,笑着点头道:“是,你成功闯过了三关。从此时起,你便是我三清道院的学生了。至于为何你抱不动暮鼓,往后你自会知晓。” 牧天歌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快步走出天台,踏上了通往三清道院校门的台阶。 “小天。你小子是没看到你大爷,还是在装犊子啊?”在牧天歌刚刚踏上台阶的时候,他身后,有人大声责骂道。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牧天歌揉了揉右耳,忽然想到了是谁,这是战王,是他的皇伯父,牧战啊。这三年来,他经常取出金砖内藏着的纳石观看三岁前录下的音像。如今那块纳石还在,其中的一个人,活生生的出现了。一时间,他百感交集,连忙转身望向广场。 牧战还是那般模样,不曾老去,只是眼中的沧桑感更浓了。牧天歌远远望着牧战,怔怔出神。有些事,他想到过,可真到了四目顾盼的时候,竟无言以对。他的经历,他心中的秘密,不知该如何诉说。 身后,师从道叹息一声,道:“明日来报道,去跟你的亲人团聚吧!” 红尘有血,人皆有情。修士是人,亦要在红尘中悟道参天。此情此景,不免让人唏嘘。 从牧战让出皇位,来夏都做闲散王爷;牧天歌离家,去西漠苦行寻道,到现在,十三年过去了。记得牧天歌被送走的时候,牧战还没离开,他曾对牧天歌做过叮嘱,希望他能在未来,撑起牧家的天下,维护牧家的地位。如今牧天歌长大了,可是,时间都去哪儿了? 十三年对于修士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是磨难。牧战心疼牧天歌,在牧天歌跳下台阶,向他跑来的时候,主动迎了上去。 叔侄俩在三清道院牌楼下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牧战,居然流出了眼泪。 牧天歌“嘿嘿”傻笑道:“几十岁的人了,还看不透。”他知道,他这位皇伯父,也就是他“大爷”,是位重情重义,贪恋红尘,有故事的人。他是故意在开牧战的玩笑,想要缓解一下气氛。血浓于水的道理,他自然懂。 牧战在牧天歌的胸脯上狠狠地捶了一拳,哈哈大笑道:“没大没小的,大爷我看着你出生,看着你长高,看着你离开。又看到了你今天的表现,高兴一下怎么了?” 是啊,牧战是牧天歌儿时最关心他的亲人之一。这位困与红尘,不屑繁文缛节的皇伯父,在夏都,一定经历过什么让他比亲人离去更痛苦的事情,是该高兴的时候了。 “回去,走,回去。跟你大爷我好好的喝几杯。你今天太长脸,你是牧家的骄傲。”牧战拍了拍牧天歌的后背,他俩居然勾肩搭背的向广场外走去。 在二人经过夏落凡时,牧天歌微微侧目,瞥了一眼,恰巧夏落凡亦投来了目光。他俩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交,一触即分。 牧战可能是太高兴了,完全失去了皇族的仪态,不仅张口闭口大爷,而且还长幼不分,他看到牧天歌侧目看了一眼夏落凡,哈哈笑道:“你要是觉得这小丫头不错的话,回头你大爷我去替你提亲,把她娶回北原做老婆。” 牧天歌和夏落凡的身份背景相当,他俩可谓是门当户对,如果这事由牧战出面,可能真的会成。不过牧天歌肩负着家族的使命,对于儿女情长,他完全不以为意。 “皇伯父,尽开侄儿的玩笑。倒是你,我未来的皇伯母,还不肯见你吗?”牧天歌摇头道。 “你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想你大爷难堪吧?”牧战在牧天歌的肚子上打了一拳,牧天歌收腹弯腰,卸了一部分力。这对叔侄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远了。 夏落凡看着牧天歌和牧战远去的背影,招手带人也离开了广场。 北原公馆戒备森严,侍卫们见牧战搂着一名光头少年回来了,好奇之余,没忘了抱拳问安。 牧战第一时间通知了公馆内所有人,让他们全部来前院,隆重的把牧天歌介绍了出去。又着人取来纳石,把牧天歌如约赶来夏都,并成功考进三清道院的消息录成音像,派人即刻送回北原牧家。不过却被牧天歌阻止了。牧战正欲责问,牧天歌却对他报以神秘一笑,他只好随之任之了。 从夏都到北原,凡人差不多也要走三年的时间。牧天歌顿觉头大,没日没夜的赶路,他是受够了。 三岁时,牧天歌出行,族里就交代过,让他务必在十六岁时赶来夏都参加三清道院的入学考核。这件事,记录在牧天歌金砖中的纳石里。 北原公馆的正厅里,牧天歌和牧战相邻而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两名家丁捧着美酒,不停的为两人斟酒,两人已经微醉,也谈了很多。 牧天歌从右耳中取出金砖,将金砖内的干面饼一股脑丢在了桌上,道:“真是够了,再不用吃这东西了。” 同被牧天歌丢在桌上的还有几张图纸、一块纳石、一面长方形的镜子。牧天歌把纳石收进了金砖。 牧战好奇的翻了翻图纸和镜子,而后拿起了牧天歌的金砖,问道:“这十三年来,你吃了不少苦,以后面对你的可能更多,但是家族能给你的,一定会不惜一切给你。这个东西,真是你的本命法宝吗?” 第八章 时代产物 牧天歌把桌上的干面饼推到一边,把那面光可鉴人的镜子放好,又取出了体内的乌木短棒递给牧战。 “皇伯父,侄儿知你随性无畏,自不敢瞒你。侄儿所受的苦,是对心性的磨砺,不足挂齿。这两样东西,都是侄儿的武器,不过并不是什么本命法宝,更不是先天至宝。它们倒是跟侄儿的血脉相连,要不是这俩家伙,侄儿在三清天堑法阵中,早被雷劫劈成灰了。”牧战告知了牧天歌皇威和雷劫的事,联想到他被最后一道天雷差点劈死的情景,他笃定,他之所以能扛过天劫,定跟金砖和短棒有关。 牧战反复查看了短棒和金砖后,问道:“你从何处得来。” 牧天歌没有马上回答,他干了一杯酒后,才慢慢说道:“是从西漠的无垠沙海中得来。在发现金砖的时候,它顶天立地,金芒万丈。这截乌木短棒,就悬在其上。侄儿同时把它们收了。” “金砖可大可小,可收入气海温养祭炼;短棒在侄儿收了之后,就融进了脊椎。除了金砖侄儿发现了有收纳万物的功能之外,这短棒和金砖的其它功能,并没有发现,可能有被动技能吧。要不就是侄儿还没有完全收服它俩。”牧天歌补充道,并接过金砖,将之丢起变大。 牧战看着悬于头顶,几乎覆盖了整间正厅的金砖,思忖良久后,说道:“不管是不是本命法宝,不管你是不是身具异禀,这俩样东西都不能有失,你且收入体内,慢慢温养祭炼,等你修到后天第三境的时候,它俩的功能自会显化。你现在什么修为?” “先天聚气境,是在阵中悟道破关的。”牧天歌难为情道。 牧战蹙眉道:“慢了点。不过没关系,你在阵中吸入了不少的先天之气,奠定了你坚实的修真基础。只要勤修不怠,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凡。” 牧天歌知道牧战多少有些失望,于是安慰道:“侄儿在三清道音法阵中悟出了九字真言和九决法印。只是欠缺心法,不过九决法印的诡异法结,侄儿将之演化成为了步法和招式,当世绝无仅有。” 牧战听后老怀大慰,他这才知道,牧天歌在三清道音法阵中看似疯魔乱舞的动作,原来是失传已久的九决法印,足见他的悟性之高。 “哈哈!我就说嘛,我牧家子弟,怎么可能会落于人后呢。凭你的悟性,只要有法决在手,修行速度一定比常人快的多。”牧战大笑道。 牧天歌不谦虚的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桌上的如镜子一般的东西和那几张图纸,对牧战说道:“侄儿在赶来夏都的一路上,见闻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物。忽发奇想,就做了这么一个,可以改变修士生活习惯,可以赚取更多财物的玩意儿。” 牧天歌说着,便把那面镜子递到了牧战手里,又介绍道:“侄儿给它取名叫手机。它是由纳石和其它一些材料做成的,具有纳石的所有能力,最关键,它有通讯联络的功能,更有更多方便修炼的功能,是修真界的黑科技产物。” 牧天歌说完,将手机上所有的功能一一介绍给牧战。惊异的牧战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的手机,大叫“妙哉”。 牧天歌又把图纸交予牧战,言道:“这是各部件制作的图纸,以及组装的方法,还有一份详细的计划书。请皇伯父动用家族的力量,在最短的时间内大批量制作,并根绝计划书,有效的实施每一步计划。如果我牧家不能独立运作的话,就找其它家族或教派合作。切记一定要保密,不可将所有的制作图纸和制作方法交予一家,一定要确保机密性,保证我牧家是控制手机制作的唯一家族。” 牧天歌特别交代了保密性,他这是要垄断。而这件新奇的,足以改变修真界的手机,牧战则始终握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嘴上嘟囔着答应了下来。 牧天歌知道,他这一项发明算是落实了,而且一旦问世,将会轰动修真界,他甚至看到了修士们趋之若鹜的情景。他这一发明,不过是为了满足他的私欲罢了。当然也是为了牧家的地位和利益。拥有资源,拥有财富,才是修真最坚定的基础,即便没有修真天赋,在有足够的天材地宝的堆持下,修为也不会太弱。而这些天材地宝的来源,就要靠财富和资源去换取。牧天歌的修真之基,至此算是夯实了。 北原公馆恰巧收藏有一些手机的制作材料,而且北原又拥有五洲最大的纳石矿。牧战当晚就找出了材料,迫不及待的让牧天歌连夜制作手机。 牧天歌幸不辱命,在天亮时,亲手做出了三部手机。一部交给了牧战,一部交给了回北原报信的使者,自己留下了一部.,并嘱咐牧战和那名使者,即刻开始设立信号基站,并将基站设立的方法告诉了他二人。并亲手在北原公馆内设立了一处信号足以覆盖方圆百里的基站。 信号基站是基于手机之间数据传输和信号连接的必备设施,牧天歌在亲手建立基站的时候,每一步都做的很慢,很细致,牧战和使者看的真切,不懂的地方也问的很详细。 在基站设好后,牧天歌取出了一物,此物甚大,牧天歌在其上点了几指,镜面便亮了起来。 “大手机?你小子藏私,给你皇伯父也弄个这么大的吧。”牧战凑在牧天歌身边,盯着镜面说道。 牧天歌在镜面上连续点了好几下,而后关闭了镜面,说道:“此乃信号调试器,可不是什么大手机。信号基站建立后,需要它来调试信号。” 牧天歌敲了敲镜面,又道:“这镜面也是用纳石做的,叫做屏幕,又叫显示屏。这些零部件都是消耗品,要多加工一些出来。” 牧天歌说完,便把信号调试器交给了那名使者,并教会了他使用方法,和基站建立的一些注意事项。 北原公馆虽然有大量的纳石,但还不够设立足够的基站来连通北原和夏都。幸好纳石这种用来记录文字、音像的矿石,并不稀缺,到处都可以买的到。牧战给了使者足够的钱财,让他带了一批人马,即刻离开夏都,赶回北原,并沿途设立基站,而他则软磨硬泡的从牧天歌手里把另一部手机要了出来,至于要来干嘛用,牧天歌不用问也知道。 在牧战捧着两部手机的时候,牧天歌看到了他皇伯父眼中的期盼,那饱经沧桑的脸,居然红了起来。 第九章 玉清真经 一天一夜,满夏都在讨论牧天歌。三清道院的学生们,很多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传说中北原牧家在西漠苦行放养的小皇子,在三清天堑中避开了天劫,能在三清道音法阵中和音而歌,敲响暮鼓惊动夏都,引出五位皇者查探的光头少年了。尤其是新一届入学的学生,牧天歌简直成为他们的标榜了。老生们则不然,多数人在埋头苦练,少数人不屑,不屑的那些人,认为夏落尘才是准帝种子,才是修士的楷模。 牧天歌在三清道院门口值守的学生带领下,去了师从道在山下处理公务的阁楼。一路上有不少学生对他指指点点的,更有为攀上牧天歌和北原牧家上前搭讪的。对于这些人,牧天歌礼貌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师从道的居所内,伯阳道尊亦在场。牧天歌分别鞠躬问好道:“见过俩位师长。学生牧天歌前来报到。” 牧天歌说话大方得体,不卑不亢,没有少年郎的局促或浮躁轻狂。 师从道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将你的信息资料报上,容我为你登记编号。” 三清道院的每位学生都有一块腰牌,腰牌上标有学号,是进出学院和学院内各处修行之地的凭证,亦是记录功勋学分的凭证。 牧天歌把自己的个人资料报于师从道后,就背手而立,等着师从道编号赐牌,训话讲规。 伯阳道尊上下打量着牧天歌,一双眼睛似要看穿牧天歌的一切。而牧天歌则心无波澜,眼神平静似无波古井,任凭伯阳道尊探查。 伯阳道尊看了一会,并没有发现异常,便起身离开了。 “由于你身份的特殊,二院长谨慎对待,实属常情。从今天开始,你正式入学我院了,在校内,你只有学生一重身份,切勿以皇子自居。”师从道说着,递给牧天歌一块腰牌和二套校服。 牧天歌伸手接过,微笑道:“谨遵师长教诲。” 师从道点头,给牧天歌讲了校规后,领着他去了三座主峰中间一座相连主峰的山峦,那里有新生修炼的几处道场。牧天歌被安排在了中间的一座道场,跟其他九十九名学生在一起,开始了他的问道修真之路。 三清道院有玉清、上清、太清三种真气的修炼法决。分别是大院长盘皇、二院长上清道君、三院长伯阳道尊的绝学,由校内的师长们亲传。 修炼此三种法决所需的灵气,天下唯有三清道院的三座主峰间才有,相传是因为三座主峰暗合了改天换地的法阵,可转化天地灵气。唯有修至后天之命轮境,方能不再依赖主峰间的灵气。 气海人人都能开辟,只是大小不一,因此修行的成就也就分出了高下。 牧天歌这一道场的同修学生,由师从道亲自教导。师从道修的是玉清真经,是大院长的真气法决。 师从道讲了一些修行禁忌和入道破关,开辟气海的感悟之后,就传下了玉清真经先天境的聚气口诀。又特意嘱咐百名学生要时刻互相印证,要团结友爱。而后便盘坐在讲法台上闭目吐纳起来。 道场上的百名学生,今天都是第一天上课,大家都积极性高涨,有好奇的扭头看了看牧天歌,见他亦进入了修炼状态,也就收起了好奇心,忙不迭的盘膝打坐起来。一时间,整座道场上空,灵气旖旎,静可听闻到彼此间呼吸吐纳的节奏。 师从道放开神念,从百名学生们身上一一扫过。这中间,有不少人是带艺求学的,本身有一定的修为,再修玉清真经,自顺利许多。有一些天赋不低,悟性不俗,已进入了深度修炼中。他很满意这一届的学生。当师从道的神念扫到牧天歌的时候,他刻意停下仔细观察起来。 牧天歌心无旁骛,入定后他老神在在,打坐又稳若磐石。师从道可以确定牧天歌已经开辟出了气海,只是牧天歌的气海朦胧混沌,似是刚刚开辟,尚不能确定其大小。不过从牧天歌呼吸吐纳时引动的真气速度和流量上分析,他明显高于在场的所有人。假以时日,他开辟出来的气海,一定会很大很广。 师从道怎会想到,牧天歌体内自动运行的口诀,多数引动的是他气海内的先天之气,从外吸入的灵气,仅少许而已。 牧天歌在师从道说出玉清真经先天境聚气口诀之后,就进入了深度修炼之中。其实关于三清学院的三种真气修炼法决,外界流传甚广。归元境三重以内的口诀,他很早以前便已记得纯熟了。只因外界真气不合适修炼,他才一直视其为参考。 此时,他在不断的尝试用口诀教授的行功之法来冲刷经脉,开辟气海。其实师从道刚才看见的,不过是他刚刚拓宽的气海而已。 牧天歌无垠的气海居然又扩大了。他的经脉也变的更加宽广、柔韧了。牧天歌虽不能内视,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亦感觉到了师从道在用神念窥视他,索性放开顾虑,全心修炼了起来。 师从道的神念在牧天歌的身上停留了很久,牧天歌的气海一直处于混沌朦胧的状态,不过却一直在变大,虽然涨幅的速度不快,可成效却是显而易见的。 师从道收回神念,心中起伏不定,他居然起了收徒之心。他认为,牧天歌的气海一旦凝实,定会轰动整个三清道院。他怕到时候大院长回归,跟他抢这位千年不出的天才。大院长也没有入室弟子,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师从道心中肯定的点了点头,起身悄悄的飞离了道场。道场上打坐修行的学生们,并没有察觉到师从道的离开。悟道苦修,追求长生,期待有朝一日能羽化飞升,化仙逍遥,才是他们最大的追求,才是他们的愿景。 牧天歌一边吸收着此间的天地灵气,一边引动气海内的先天之气,不断的冲刷着经脉、气海,洗涤着肌体、骨骼。他的气海还在慢慢变大,其内就像一座无底洞,填不满,亦探不到低、看不到边。 第十章 一砖拍飞 修炼,不是一味的打坐吐纳,还要练体、锻心,磨砺性情。中午的时候,师从道回到了道场,为学生们制定了严格的修炼时间和项目。并指派了洞府,供他们休息。 收牧天歌为徒之事,师从道并没有急于一时,毕竟牧天歌的心性他还不太了解,而且牧天歌的身份背景又太敏感,他还需要观察和引导。 牧天歌不知道师从道的想法,他在一众同道场学生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下山用膳去了。师从道看着这批年龄都在二十岁以内的学生们,叹息起了自己的迟暮,收徒的心越发的迫切了。 夏明远,大夏皇朝新皇胞弟明王的次子,为人嚣张跋扈,又是个好色之徒。他也是这一届的新生,被安排在了另一座道场里,由三院长伯阳道尊亲自教授。他远远就看到了一个光头小子下得山来,嘴角一撇,不屑的哼了一声。 跟他同一道场的学生看穿了他的心思,怂恿道:“这小子脑袋跟个秃瓢似的,要不是运气好,有天劫和暮鼓两个变数的话,他能闯过三关?还是皇族子弟呢,我看他就是个屁,跟明远兄比起来,差太远了。” 关于牧天歌闯过三关的事迹,很多人都认为是天劫和暮鼓帮助了他,让他有了可乘之机,才顺利闯过三关的;也有一些人认为他有一定的实力。认为他是靠运气闯过三关的人,大都是一些羡慕嫉妒恨的贵族或名门教派的子弟。这些人在三清道院都是横着走的角色,自是不服牧天歌了。 “我呸,你恶心人呢?一个屁怎么能跟明远兄相提并论呢!”夏明远的身旁的另一名学生忿忿说道,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偷瞄夏明远。 夏明远冷哼一声,道:“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皇族后裔,该怎么好好做人。一个秃瓢,怎么有资格做皇族子弟呢。” 众人连忙点头附和,心里却在期待一场好戏。关于夏明远的纨绔,没几个人不知道,尤其是夏都修士,他们可是没少吃夏明远的苦头啊。 牧天歌走近,见一群人挡在食堂门口,表情戏谑的看着他。他皱了皱眉,转身想要去另一间食堂。 “秃子,你,过来,过来!”夏明远张狂的冲着牧天歌挑衅道。 牧天歌确实是光头,所以他不介意别人喊他秃子。夏明远确实很嚣张,可牧天歌并不想惹事。他装出没有听到的样子,转身离开。谁知夏明远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手摁在了牧天歌的肩膀上。 “叫你呢,没听到吗?”夏明远手上用力,想要把牧天歌摁倒,可他的力气哪儿有以体入道的牧天歌大啊,摁了几下之后,牧天歌不仅纹丝不动,还轻描淡写的反手在自己肩上拨了一拨,把他摁在牧天歌肩头的手轻轻拨开,差点把他闪了个跟头。 夏明远不服,抬腿踢向牧天歌的后腰。牧天歌向前垫了一步,轻松躲开。转身冷冷问道:“你欲何为?” 夏明远嚣张的叫道:“你丢尽了皇族的颜面,我出手教育教育你。”夏明远嘴上在嚷嚷,脚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他再次向前迈了一步,并举起拳头轰向牧天歌的头。 牧天歌双眼闪过一丝厉色,心念一动,至右耳内唤出了金砖,在夏明远的拳头眼看就要击中他的头时,他抡起金砖重重的拍在夏明远的脸上。只听的“咔嚓”一声,夏明远便斜着飞了出去,在撞翻几人之后,方摔在地上。 看热闹的学生们倒吸了一口凉气,牧天歌的出手太快了,众人只看到了一道金色的弧线,而后就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夏明远就远远地飞了出去了,而且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晕死过去了。 这一切,来的快,去的也快。牧天歌见夏明远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便不再理会,领着一帮学生进了食堂。 刚才发生的一切,站在山间道场边的师从道尽收眼底。他是三清道院的纪律长老,不但没有干预这件事,还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牧天歌一砖拍晕夏明远的事,很快就在三清道院的学生中间传开了。有人放出了话,说是夏明远的弟弟出关后,一定会找牧天歌算这个账的。 夏明远的弟弟是谁?牧天歌自不知晓。不过有人告诉了他,并把这个人的详细资料说了一遍。 夏明远的弟弟是夏落凡,二十岁,入三清道院整十年了,是三院长的关门弟子,修为有多高没人知道,他一直在闭关,由三院长一对一指导,是新生代修士中的翘楚,有准帝之姿。 牧天歌暗自摇头,太多的虚名,便落了俗套,成了桎梏;闭关苦修又不理俗世,靠别人的感悟去悟道参天吗?那修真界岂不是满地皇者了。对于夏落尘,牧天歌并未轻视,只是他对修真的态度不同而已。 修真,真为重,修为次。修和真相辅相成,修炼真我是为正解。失了真我,不种因果,何以磨砺心性,何以合道通天?随心随性,结缘化果,才是修真之道。都是父母生养的,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不理俗世,不破红尘,终难成就正果。在来夏都的一路上,牧天歌想明白了自己的修真之路,这才是他的修真之路。 他并不在意夏落凡会找他麻烦,两人迟早一天会对上,就像北原和中州迟早一天会对上一样。不管是红尘间,还是修真界,追名逐利是经久不变的。不然不会有时代更迭,不会有历史进步。牧天歌早有了心里打算,亦在布局对策。 夏明远的坏,众所周知,很多学生都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被牧天歌一砖拍碎了颧骨,拍掉几颗牙齿,着实给不少人出了一口恶气,这些人,自然而然的倾向了牧天歌这边。使得他在新晋的这届学生中的人气,压过了所有人。 下午的课程是练体,对于牧天歌来说,师从道授下的练体方法,根本不具挑战性,他可以轻松完成。不过却苦了不少学生,这些人平时根本不注重练体,完全没有体悟到身体力行,才是驾驭真气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