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网络情缘 局里换了一把手，这对一直不受待见、倍受压制的柳志军来说应该算得上是一件喜事。 但种种迹象表明，事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令人欣慰，恰恰相反，他越发感觉到形式窘迫，如履薄冰。 其一，新局长到任后的当天下午，先后找了各色人单独谈话，这里面包括各科室主任、个别职员，甚至连门卫老胡都被叫过去谈了十几分钟，却没给他这个做办公室副主任的一次机会。 其二，压在自己头上七八年那座大山形式上是被搬走了，可也没搬多远，落脚地儿更为显赫——官升一级，成了副市长，并且还分管原单位。 说白了，无非就是身份发生了变化，由爸爸变成了爷爷而已。 这还不算，更要命的是新老交接座谈会上，关键时刻他放了一个屁，一个惊天动地的响屁，并且奇臭无比。 那时候，前任局长侯壬才正在满含深情的演讲，他眼含热泪地说：“同志们呢！说句掏心窝的话，我是不愿离开这儿，离开你们的，毕竟一起摸爬滚打了七八年，风风雨雨，同甘苦，共患难，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嘭~~~” 一个熟耳的声音突兀爆响，并且带着绵长的尾音，听上去像是一个特别的音符。 一屋人忍俊不禁，哄堂大笑，很多人趁机捂紧了自己的鼻子。 唯有老局长侯壬才没有笑，他皱了皱眉，哼了一下鼻息，继续慷慨激昂的演讲。 散会之后，新局长马方成故意走在后头，小声问正在收拾文件的柳志军：“是你放的？” 柳志军尴尬一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放得好！”马方成说了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柳志军一时弄不清那句“放得好”的意思，但内心却懊恼不已，妈了个逼的！早不放，晚不放，偏偏人家煽情的时候放，你他妈算个什么狗臭屁啊！ 好在过后也没人再提及，更不见领导追究，就算过去了。不就是个屁嘛，臭一阵也就没了，有什么好玩味的？ 随后一段时间里倒也平静，各部位一如既往的运转，看上去新来的马局长人还不错，不但年轻有为、处事干练，意识也超前，他调来的当天，就把局里所有的计算机全部接入了宽带网。 但他有言在先，上班时间不能打牌玩游戏，至于泡泡吧、聊聊天之类的消遣也没做刻意的限制。 此举深得下属们的拥戴，上班时间不再打屁聊天嚼舌头，自然也就少了一些是是非非。 当然了，其中受益最深的当属柳志军，网络的接通不但减轻了他的抑郁症，还让他喜逢知己，找到了一份别样的感情依托。 按理说，这年头，网恋已经不是啥稀罕事儿，可在柳志军这儿就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此公是个传统型的人，对于男女之事甚为保守，怎么会在网上玩那种游戏呢？ 可他不但接受了女网友，还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都说缘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看来一点都不假，要不是新局长开通了宽带，要不是随意点击一下鼠标，接受了女网友的申请，也就与这份情缘失之交臂了。 那是上网后的第二天，有一个叫“前世芳华”的网友申请加他为好友。 柳志军看了一下对方的资料，是个女的，并且年龄相当，还住在同一个市区，心头不由得砰然一动。 他几乎想都没想，鼠标就点了上去。 这一点就有了划时代的意义，不但让他邂逅了一份虚拟艳遇，还演绎成了现实版的隐秘爱情。 他们俨然一对初恋的情人，没白没黑的粘着，几乎无话不谈。女人还时不时地喊他老公，直喊得他热血沸腾，随之涌起了某种本能的冲动。 那段时间柳志军正跟老婆打冷战，前世芳华的出现，给了他极大的精神抚慰与依恋。 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前世芳华突然说出了一个说法：咱们都已经聊了这么久了，不妨再深入一点，你觉得呢？ 柳志军问她怎么个深入法。 前世芳华说咱们可以视频呀。 柳志军心头一热，随就答应了下来，下班路上买了个摄像头。 安装好了以后，前世芳华说：“我可有个不公平的条件。” “你说。” “因为你是男人，可以随意点，但我不能露脸，你愿意吗？” “你的意思是，只能你看我，我不能看你了？” “不，你能看到我，只是暂时不能让你看到我完整的面部。” 柳志军自然有点儿不情愿，说：“这是有点儿不公平，不过，只要能看到你的影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好，但你可不能遮遮掩掩，我想好好看看你。” “我是个大男人，有啥好看的？” “我就是想看一下，你是不是跟上辈子一个样。” 柳志军发一个笑脸，说：“让你说得毛骨悚然了，哪有上辈子呀？” 前世芳华说：“对我来说，真的是上辈子。” 柳志军心里一阵拧巴，随就坦然起来，看来这女人是真的入戏了，要么就是个幻想家。 他随就有了某种邪恶的猜测，看来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个寻常之辈，也许自己遇到“猎艳”高手了，是专在网上勾引男人，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迟疑了，甚至有些害怕。 毕竟自己是个机关工作人员，在网上看女人，还腻腻歪歪演戏上演感情戏，传出去还不丢死人啊！ 那边的女人更显得迫不及待，主动发过一个视频，柳志军手一抖，就点击了接受。 屏幕上立马显现出了美丽的“景色”——女人坐在电脑桌前，身姿圆润而丰满，一截脖颈细腻如玉…… 就跟事先说好的一样，女人只露出了半张脸，没法看清她的全貌。 好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 她今天穿着比较随便，一件粉红色的睡衣松松垮垮罩在身上，深V领的那种，酥肩微露，脖颈圆润，连锁骨的凹陷都看得清清楚楚…… 第2章 精巧下巴 视线再往下移，风景越发迷人，直把柳志军的眼给亮瞎了。 他直直看了一阵子，心中烈焰腾腾，万马驰骋。 看上去前世芳华被夸得心花怒放，虽然依然看不到她的脸，但却芳姿摇曳，美不胜收。 美呀！ 好一个美艳尤物！ 柳志军心潮起伏，暖流震荡，感觉都快要流鼻血了，禁不住感叹道：这是哪里来的天仙呀？还让不让人活了？ 柳志军咽一口唾沫，敲出了一行字：真心觉得你是个非人类啊！ 不等对方回答，屏幕上的视频画面突然没了，很明显，前世芳华已经关掉了视频。 我勒个去！ 这不是明摆着折磨人吗? 柳志军正在兴头上，火急火燎地敲击着键盘，连声追问：“在吗……在吗？为什么不告而别了呢？回答……回答……你回答我呀……” 前世芳华没有回应，看样子是直接下线了。 柳志军一下子冷到了极点，电脑对面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人，她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就不告而别了呢？ 不会是她老公突然闯入了吧？ 进门后发现了老婆正在跟一个陌生男人视频调情，二话不说，上前摔烂了摄像头？ 摔完摄像头还不过瘾，又搬起电脑，直接扔到了楼下。 我靠，这样一想可够悲壮的，那个浪猪不会出手伤人吧？娇柔水嫩的一个女人，怎么经得住折腾呢？ 这样一想，本来就神经兮兮的柳志军坐不住了，来来回回在屋里走动着，走看几圈后，总算安静下来。 那些个残酷的可能性概率是极低的，因为在她关机下线之前，自己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画面，如果有人闯入，肯定能看到的。 既然不是外力原因，那么她为什么突然离线呢？ 嗯，对了，一定是她故意而为之，利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不安分的男人。 她先利用语言跟肢体撩拨、勾引男人，见对方热血沸腾，有了冲动，就悄然而退，无影无踪，独自想象着雄性动物承受煎熬的狼狈之状。 …… 柳志军大脑急速运转，没一会儿工夫，他又否定了自己。 怎么可能呢？ 看上去前世芳华绝非卑鄙之人，恰恰相反，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的暴露了她的身世，就算不是名门望族，也绝非是卑劣鼠辈，总体上看，算得上是个有一定教养和和品位的女人。 …… 正天马行空的想着，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柳志军走过去，拿起来一看，见是主任高攀登的号码，心里就些腻歪，这个老小子，看来是上班时间没折腾够，下班之后还穷追不舍地骚扰。 但人家毕竟是领导，又不能不接，只得按下了接听键。 听上去他好像喝了不少酒，直接下达了命令，说局长家的电脑坏了，让他赶紧去修一下，还特别强调说嫂子急用。 妈了个蛋滴！ 原来是让自己去当维修工呀啊！ 柳志军心里有了怨气，讥讽道：“得了，这可是讨好领导的大好机会，还是让你吧。” “嗨，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我知道这是个好机会，所以才想到了你啊！再说了，我这边也实在脱不开呀，正在陪贵客小酌呢，劳驾劳驾，你就用不着跟我客气了。” “这么好的机会，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我这边也没闲着，正在写材料呢，没事挂了。” “别……别挂……别挂，柳志军，你不识趣是不是？” “谁不不识趣了？” “我说老柳呀，你别跟我拧巴了，我这边正忙着呢，实在走不开，你赶紧跑一趟吧，可不能让嫂子等急了，拜托拜托，我挂了。”高攀登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唉，怎么就摊上这号领导呢？ 不但不体恤下属，还拿着当牛做马，为他自己讨巧。 可人家是顶头上司，又能奈何？ 当然了，柳志军也不是个糊涂蛋，就算是有一万个不情愿，也不敢明火执仗跟人家明着干。 毕竟人家是顶头上司，得罪不起啊！ 他关掉微机，穿好了衣服，拎上工具包出了门。 新局长马方成半月前从平江县调到江河市来的。 江河是个县级市，单从职务上来看算是平调，但从行政级别上来看算是升了半格，因为县级市的一把手是享受副厅级待遇的，以此类推，水涨船高，下面所属的大小官员自然也就高出了一截。 关键是马方成这人非同小可，人还没到任，小道消息就传开了，说他上头有人，调到江河市来的目的，就是来镀金，说白了，就是把这地儿当成了跳板，用不着多久，就会“火箭式升迁”。 并且据说提拔的力度很大，大到不可预测。 不管消息属不属实，很多人还是信以为真了。但柳志军懒得理会，他觉得那些狗屁事儿与自己无关，就算马方成一个箭步蹿上天，自己也接不着一个驴粪蛋儿。 有一搭无一搭地想着，柳志军来到了公交站。 看一眼站牌提示，气又不打一处来，奶奶个棒槌的！怎么就这么怂呢？连末班车都没赶上。 无奈之下，他只得走到路边去打的。 好在还算顺利，也就三两分钟的当儿，便拦到了一辆出租。 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妇女，五官硬朗，皮肤黝黑女，长得极有安全感，她问清了目的地，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我擦！ 这车开得也太爷们了。 柳志军的小心脏悬了起来，他说：“我那事儿不急，用不着开那么快。” 的姐头也没回，说：“没事，这才是半脚油门呢。” “大姐，你就不怕被抓拍？” “切，老哥，你什么眼色呀？我咋就成大姐了。” “对不起，光线不好，没看清。” “我才二十三岁！” “什么？”柳志军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女人不会是天天吃激素吧？怎么看都是奔五的人了呀，也太早熟了点儿。 “大哥，你近视眼吧？” “对……对……是的……是的……我高度近视，没有看仔细，只是担心你会被罚款。”柳志军连声抱歉。 的姐倒也大气，头都没回一下，说：“没事，罚不着咱，咱哥是交警，大小还是个官。” 柳志军无语了，车到了花园小区大门口停下来，的姐说声了二十。 “这么多？” 的姐转过身，恶狠狠瞪着他，嚷一嗓子：“看表！” 倒也是，人家打表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乖乖缴钱走人了事。 走进小区，柳志军才想起忘记问马局家住几楼几号了，只得掏出手机，拨了高攀登的电话。 这时候高攀登已经喝高了，话都说得不利索，口里像是含着个饺子，却如数家珍的报出了马局家的楼牌号码。 交代清楚后，还不忘羞辱柳志军几句：“老柳啊，你真是个榆木疙瘩，怎么好连领导家住哪儿都不知道呢？好想不想进步了？唉，朽木不可雕也……不可雕也！” 柳志军懒得听他教训，直接挂断了手机，暗骂道：去你姥姥个棒槌的！老子才不愿做哈巴狗呢！ 按照高攀登的指点，柳志军顺利来到了马局的楼下，按响了门铃。 手指刚刚离开按键盘，里面便有了回应，一个女人柔声问道：“是高主任让您来修电脑的吧？” “是啊，是我。”柳志军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骂骂咧咧，日个狗的，老子啥时变成修电脑的了？ 马局家住在四楼，刚刚爬上二楼，就听见上头响起了咔嚓的开门声。 柳志军抬头一望，见一个女人站在门外，正笑容可掬地望着他，嘴里客套着：“实在不好意思，都这么晚了，还麻烦您跑一趟。” 女人不但身姿绰约，话也说得动听，积在柳志军心头的怨气瞬间没了，回应道：“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 说话间，柳志军已经到了三楼的拐角，仰头打量一番，这才看到女人越发的鲜活美丽，楚楚动人…… 突然间，柳志军的双眼嗖一下，就像被电光灼了一下。 不会的……不会的……这么怎么可能呢？ 他变得紧张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故意抬手擦起了眼睛。 “眼睛怎么了？”女人关贴的问一声。 “没事……没事，好像有小虫飞进去了。”柳志军从手指间偷偷瞅着她，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女人的下巴。 果然，那的确是一个精致的下巴！ 第3章 竟然是她 并且在那个近乎完美的下巴上，同样长着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不，准确的说是颗美人痣。 “别用手擦了，会感染的，赶紧进屋冲洗一下吧，快……快点。”女人说着，转身朝屋里面走去。 “好了……好了……已经弄出来了。”柳志军故意大幅度眨巴着眼睛，朝回头看向自己的女人僵硬一笑。 妈呀！ 这也实在是太像了，见识是如出一辙，惟妙惟肖。 难道真的是她？ 物化弄人啊，老天爷会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是巧合？ 还是天意？ …… 柳志军彻底蒙圈了，意识瞬间乱作了一团。 无论怎样，他都没了退路，只得硬着头皮跟上楼来。 女人等在门前，对视的一瞬间，柳志军明显感觉到，女人貌似平静的外表下也流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情。 但瞬间便恢复了平静，矜持一笑，说：“别站在那儿了，赶紧快到屋吧，请……请……里面请。” 说完，往旁边一闪身，做了一个礼让的手势。 柳志军本想回应一声，可嗓子眼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堵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发声。 只好微微点了点头，抬脚走进了屋里，蒙头蒙脑一直走到了客厅正中，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换拖鞋，忙折身回来。 谁料想，他竟然一头扎进了女人的怀抱里，扎得踏踏实实，彼此间不留一丝缝隙。 不知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没来得及，女人并没退让，用她温润的前胸接纳了柳志军的莽撞。 “啊！” 柳志军轻叫一声，慌乱退步，连声说着对不起。 “没事……没事，快进屋吧！” “我还是换一下拖鞋吧。” “要换吗？” “是啊，有合适的就换一下吧。” “随意一点，用不着那么客气。” 听女人这样一说，柳志军不知道该换还是不该换了，傻乎乎站在那儿。 女人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拖鞋，看上去是新买的，没人穿过的样子。 由于女人是深弓着腰的，柳志军只得俯身去接，无意间就看到了她V领里面的一片大好河山，不，那简直就是一副诱人风景画—— 如雪的平原； 突兀的山峰； 更有那幽深的谷壑； …… 柳志军的本能倏然苏醒，心跳如鼓，万马奔腾…… 女人看到了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却淡定如常，缓缓直起身，说：“你试一下，看看合适不合适。” 柳志军这才回过神来，埋头换好了拖鞋，用力踩了踩，说：“合适……合适，正合适呢。” 女人微微一笑，没再说话，转身朝里面走去。 柳志军紧随其后，刻意放缓呼吸，才缓缓平静了下来，胸口却依然揣着个兔子，不得消停。 他打量着女人的背影，看上去略显臃肿，但蜂腰翘臀，风韵犹存。 心里不停地叽咕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世界那么大，又是在浩如烟海的网络上，怎么会偏偏遇见她呢？ 那也太离奇了吧？ 不，简直是离谱！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对了，最说明问题的就是她身上的衣服，跟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毫不相同，不管质地，还是款式都相差甚远。 至于神似度最高的下巴，以及下巴上那颗美人痣，也纯属巧合，世界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都有，更不用说某一个部位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间就变得疑神疑鬼的了？ 自打见到了这个女人，就开始变得贼头贼脑，丑态百出，不但钻进了人家怀里，还看了不该看的地方，这要是被马局知道了，那后果…… 想到这点，柳志军就开始惶惶然了，心里绷起了一根弦，脱口问道：“马局长在家吗？” 女人头也没回，淡淡应了一句：“没呢。” 柳志军嗓子里哦了一声，悬着的心才落了下去，看来自己是多虑了，网上情人“前世芳华”之前告诉过自己，说她的老公去了香港，怎么会是新任领导马方成呢？ 操，想啥呢？简直脑子进水了！ …… 乌七八糟的想着，已经跟随女人走进了书房。 女人在书架前站定了，望着柳志军说：“我刚来江河不久，也不便去你们单位，局里里只认识高主任一个人。哦，对了，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你是个文化人，学历很高。” “什么文化人呀？狗屁！”柳志军自嘲地爆了一句粗口。 “可不能这么说，有知识的人就是不一般，你好像是博士毕业吧？” “不是……不是……勉强读了个硕士。” “硕士也不简单呀，当年读高中的时候，我豁上命都没考上大学，所以就特别崇拜你们这些人。”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没啥好崇拜的。” “那可不是，我这一见到您，就觉得是个品位不一般的人。” “不敢……不敢，您高看了。”柳志军嘴上谦虚着，心里面却悠悠荡起了一股别样滋味儿，暖暖的，甜甜的。 唉，这个年代，谁还在意那个呀？有文化算个屁，有钱才是证道，才是真理啊！ 感觉很久很久都没人夸耀过自己了，甭说是局长夫人，就连乞丐都不怎么正眼看自己，想起来满满都是酸楚。 平心而论，一定意义上，高学历并没有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好运气，有时候反倒成了他人，尤其是成了老婆潘莲莲冷嘲热讽的依据。 虽然潜意识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马局夫人，但柳志军仍不忘问一句她：“请问您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马方成的老婆。” “对不住了，嫂子，我这人眼拙，没能看出来。”柳志军假惺惺客套着，趁机在女人脸上扫了一遍，目光最终黏在了人家的下巴上，拔都拔不下来了。 女人脸上一阵不自然，扭头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她捧着一杯白开水返了回来，说：“不是不舍得一把茶，是担心你睡不着。” 看来她知道自己睡眠不好。 柳志军道一声谢，接过水杯，并没有急着喝，而是放到了微机上，问女人：“电脑怎么了？” “开不了机，试了几次都不行。” “那我看一下”柳志军蹲下身，抽出电脑主机，打开了侧盖，摆弄起来。 他动作娴熟，有条不紊，思绪却不得清闲，不时偷偷瞄一眼站一旁的马局夫人。 他彻底断定：马夫人就是自己的虚拟情人“前世芳华”。 没错，就是她！ 别说身段、五官像了，就连身上散发出的光晕都似曾相识，那光滑的肌肤，那那稍显年轮的脖颈，还有那双精致的纤纤玉手，以及手指上晶莹剔透的指甲…… 浑身上下任何一个部位都在向他传递着一种神秘的信号——她就是前世芳华，她就是自己的红颜知己，要在天边，却近在眼前 柳志军被一种异样的感觉摄住了，既兴奋，又紧张，几乎要窒息过去。 好在他能及时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集中精力用在维修电脑上，三下两下，就把故障排除了。 其实那根本就算不上是故障，只是显卡稍有松动，拔下重新插一下，开机一试，果然就OK了。 柳志军站起来，两只手下意识的拍打一下，说：“好了。” 马局长夫人微微点头，夸赞说：“果然身世不凡呀，手到病除！” “本来就没毛病。”柳志军把主机放到了原来的位置，就在他起身刹那，目光无意间被一副壁画吸引了过去。 这不就是前世芳华身后的那副画吗？ 构图、风格、尺寸，看上去毫无二致。 晕啊！ 难道真的是老天在故意捉弄？ 柳志军暗暗吸一口凉气，是啊，就是她，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墙上的画已经揭开了谜底。 第4章 尖刻怨妇 这真是应了那句话了，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网络上那么多在QQ上聊天的女人，怎么就偏偏遇上她了呢？ 随便说说话，聊聊天也就罢了，怎么就打开了视频，还没深没浅的玩起了感情游戏呢？ 想想那些动作，那些语言，还有……简直肉麻到家，厚颜无耻啊！ 这真要是被她认出来，就算是她不当场点破，待日后有意无意的告诉了老公，那自己还有好日子过吗？ 人家手上掌握着生杀大权啊！就算不朝着致命点捅刀子，暗中给你一双小鞋足够，不夹死你这个下流坯子才怪呢！ 乱了！ 乱了！ 全乱了！ 柳志军心里万马奔腾，感觉稍有不慎，就会全盘皆乱，不敢多想，拿起工具包就开溜。 马局长夫人倒是坦然，在后面喊了些什么，他连一句都没听到耳朵里面去，弯腰勾背，俨然一条偷吃了狼食的夹尾巴狗，往小区外面逃去。 把门的保安死死盯着他，眼神恶毒，一定是把他当成可疑份子了。 打车回到家里，他直接钻进了书房，一屁股坐下来，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镇静、镇静、再镇静。 难道真是真的？ 确定不是个梦！ 他把手伸向了大腿根，狠劲一扭，痛感是真实的。 柳志军，你这个傻瓜二百五，这还用得着质疑了吗？貌似荒谬，但却毫无悬念，那幅画就是千真万确的答案。 这段时日里，自己差不多每一天都能够看到那幅画，就是那幅画把女人衬托得美轮美奂，生动无比，有了噬心蚀骨的诱惑。 那个精巧的下巴； 那颗勾魂摄魄的美人痣； …… 也许她也认出了自己，只是碍于面子，不便当面点破罢了。 怎么办？ 该怎么去面对接下来的窘迫？ 想来想去，柳志军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开电脑再次确认，如果真的是她，那就毫不犹豫，直接删除了事。 柳志军坐到了电脑桌前，伸出去的手却没有勇气按下去。 他尝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了，就那么傻乎乎地呆坐在那儿，直到外面响起了开门声，才站了起来。 老婆潘莲莲走过来，问他：“咋了？中毒了？” “你才中毒了呢？” “那你发啥呆呀？” “我这不是在想事嘛。” “想女人了？” “想你奶奶个头啊！” “骂人算啥本事？说呀，到底想什么？” “还能想啥，想项目报告呗。” “切，工作上的事情值得你那么想吗？” “我不想咋办？” “这有意义吗？上班想想就罢了，下班还要想，就算你想到天上去又有什么用呢？” “那是我的本职工作好不好？” “得……得……别给我唱高调了好不好？整天只知道低头拉车，就不会抬头看看路吗？现如今但凡有点儿权利的，哪一个不是玩得潇洒，该吃吃，该喝喝，伸手就捞，腰包鼓鼓，到头来该升的升，该提的提。再看看你，我都不敢在外面说起了，丢人，害臊！”潘莲莲刻毒地数落着。 “你就留点口德吧，眼下这局势，能抱住个饭碗就不错了！”柳志军盖都气青了。 潘莲莲倒也不恼，接着说：“老柳，你该好好反省一番了，人生这东西可不能一根筋走到黑，该拐弯的时候就得拐。” “好啊，那你教教我，这弯该怎么拐呢？” “这个不难呀，不就是个意识问题嘛，只要意识开阔了，活泛了，做起事情来一准放得开。” “那你接着说，怎么个开阔意识法？” 潘莲莲不假思索的想了想，说：“这样吧，等明天晚上你跟我去跳舞吧。” “跳舞？“ “是啊。” “跳舞管个屁事，不去！” “看看……看看，明显就是落伍了嘛。告诉你，跳舞的好处可多了，不光能活络筋骨，还能愉悦心情，只要心情好了，做起事情来才得心应手。这样吧，我也不吃你的醋，给你找一个漂亮的舞伴，风骚一点也可以，等几圈跳下来，保你激情四射，充满活力。” “滚一边去，射你个头啊！” 潘莲莲拉成了脸，骂道：“不知道好歹的东西，你有病啊！” “你才妈逼的有病呢！” “还不承认，没病能软成那个死熊样子？” “谁他妈软了？” “软不软你还不知道呀，多久没完完整整做成事了？” “少给我扯那事儿，我那是累的，你知道不知道？滚，睡你的觉去！” 见老公气急败坏，潘莲莲扭头就走，不再搭理他，去卫生间洗漱一番，便走进了卧室，关门睡觉去了。 天亮之后，他走出书房，见屋子里已经没了老婆潘莲莲的身影，就知道她赶早上班去了。 半月之前，她去了一家房产公司上班。 公司老板是她的高中同学，名字叫吴广生，此人能耐非凡，一开始靠着倒腾二手房发家，后来有了一定的资产积累，就加入了房地产开发的行列，短短十几年时间，就拥有了十几亿固定资产，在石川市算得上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了。 说起来，这个吴广生也算得上是潘莲莲的贵人了。 她原来在市纺织厂上班，好不容易混到了中层，由于经营不善，亏损严重，厂子突然宣布破产。 对于潘莲莲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她在家憋闷了几天，意识到自己还年轻，不能就此沉沦下去，便走出家门找工作。 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 她再次跌入了冷宫，宅在家里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人几乎成了傻子，连身子都捂出了霉味儿。 孤单、无聊折磨着她，白天除了看电视，就是满屋子转圈。到了夜里，又得不到老公的安抚，甚至连最最起码的雨露滋润都难求一回，一来二去，人就变了，变得喜怒无常、疯疯癫癫，完全是一副怨妇相。 潘莲莲还是不是就拿着老公柳志军出气，恶毒地骂他无能，狗屁不如。 见柳志军装聋作哑，潘莲莲只得硬着头皮“自谋出路”了。她找出纸笔，把几乎所有的熟人都列在了上面，一个一个排查，寻找着能够拉扯自己一把的贵人。 排来排去，留在名单上的也就几个人了。 她化妆整容，换上时髦衣裳，开始挨个儿拜门子，最终，她在老同学吴广生那儿找到了落脚点。 吴广生不但真诚地接纳了她，还给她安排了一个还算体面的工作，去公司财务科做了记账员。 如此以来，总算是拨云见日了，潘莲莲的脸蛋也舒展开来，花儿一样飘来荡去。 可过了一段时间，但花儿就不怎么鲜艳了，至少回到家里就蔫了，又还原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第5章 狗屁惯例 上班路上，柳志军接到了老婆潘莲莲打过来的电话，说要出一趟远门。 “远门？去哪儿？” “海南。” “去海南干嘛？” “公司统一安排去考察，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嘛，大概……大概要十几天吧，具体还不知道呢。” 柳志军一听不对劲了，立起半截身子问道：“你才一个小小的出纳呀，人家出去考察与你有什么关系？” 潘莲莲解释道：“忘记告诉你了，公司已经决定让我任财务总监了。” “什么……什么……”柳志军一怔，“这是啥时候的事？” “今天啊，刚来单位就宣布了。” 柳志军不再说话，看来自己所担心的终归还是发生了，她潘莲莲是靠不住的，一定是她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了总监那个位置，也换来了这次所谓的考察机会。 柳志军甚至怀疑起了他们这次外出的真正意义，考察学习或许只是个幌子，创造机会寻欢作乐才是真正的目的。 到了单位后，刚刚爬上二楼，柳志军就感觉有点异常。 往日里，大多数情况下，第一个走进办公室的必定是他柳志军，可此时的大门已经敞开。 立在门口，探头一望，见主任高攀登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着什么。 “老柳，你过来一下。” “有事吗？” “我有话要问你。” 其实高攀登的办公室跟局综合办公室就在同一个大房间内，只是用木板隔开了一个小套间。 虽然只是一墙之隔，但里面却别有洞天，集成吊顶、壁纸贴墙、纯木地板、高档办公桌用具，在房间的一角还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用品一应俱全，这就显得别有韵味儿了。 柳志军进了屋，盯着高攀登光溜溜的额头，等待着他下达指令。 高攀登抬起头来，逼视着柳志军，生冷地问道：“老柳啊，市报上那篇兰岭镇的稿件是咋回事儿？” 说完，顺手把铺展在桌面上的一张报纸推了过来。 柳志军这才意识到一定是自己应报社之约，撰写的那篇有关农业产业结构调整的稿子惹了是非，忙问：“稿子怎么了？有啥不合适的地方吗？” “你自己看！”高攀登白了他一眼。 柳志军低头看时，在二版头条的位置上，赫然印着“如其土壤改良，不如养牛养羊”的黑体标题。 “老柳，我问你，谁让你用这个标题了？还有里面的内容，意思全他妈弄翻个了。” “高主任，你怎么骂人呢？”柳志军不乐意了。 “我骂你了吗？” “你说呢？” “靠，我这不是在骂文章嘛，你自己品味一下，这不是瞎胡闹吗？你这么一写倒好了，正好跟局里确立的土壤改良规划项目唱了反调，把领导的们的整体思路全盘否定了，你让马局长怎么开展工作？又怎么跟上级领导交代呢？”高攀登面若冷霜，毫不留情地把一顶沉甸甸的帽子扣到了柳志军的大脑袋上。 柳志军一时懵住了，支支吾吾地说：“原稿上的标题并不是这个，一定是被人给篡改了。” “谁篡改了？谁能给你篡改了？” “还能是谁，编辑呗。” “我说老柳，别推诿好不好？你写了那么多年稿子了，又是特约通讯员，编辑能随随便便改标题吗？” “可是我原来用的不是这个呀。” “你用的是哪个？” “原稿上用的是‘兰岭里有个宝，开石填土长新苗’啊，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如其土壤改良，不如养牛放羊’了？” “你问我，我问谁？还有……还有，柳大才子，谁让你把我的名字也挂上去了？” 柳志军脸色阴沉下来，说：“高主任，这个可就怪不得我了，这可是延续了多年的惯例，只要是咱们办公室撰写的稿子，哪一篇没有署您的大名？不署上去，您乐意吗？” “这……这算个狗屁惯例？是你们自己多事好不好？” “话可不能这么说，发稿之前，您不是也审稿了嘛，咋就没当场提出反对意见呢？”柳志军毫不想让。 “靠！老柳你用不着胡搅蛮缠，再怎么着，你也罪责难逃，我手头那么多事，整天忙得团团转，哪顾得上斟字琢句去看每一篇报道呢？要不是一大早马局长打电话骂我，我还不知道你闯祸了呢。” 柳志军心头一紧，忙问：“你是说马局长他亲自过问这稿子了？” “是啊，听上去很生气，说要追究责任，我早早赶过来，就是提前向你通通气，别到时候措手不及。” “有那么严重？” “可不是嘛，你就等着挨板子吧！”高攀登说完，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姥姥个棒槌的！ 咋就出力不讨好呢？本来想着给局里扯扯大旗，唱唱颂歌，没想到热脸蛋贴在了马蜂窝上。 马局长刚刚走马上任没多久，这头把火都还没烧起来呢，自己就撞枪口上了，这下好了，没准第一炮就轰在了自己脑门子上。 我靠！还有一个杀伤力更强的定时炸弹等着自己呢，那就是马局长的老婆，她要是把自己跟她在网上玩虚拟感情的事情说出去，同样会死无葬身之地！ 柳志军越想越害怕，脑袋无限胀大，大成了一座山，压得他透不过气，几近窒息。 最终，他一咬牙，一跺脚，心就横成了一条岭：去他妈的！爱咋着咋着吧，老子豁出去了，孬好就这百十斤，由着他去吧！ 说到底，自己写这篇报道的出发点并无恶意，本来就是立足实际，既没有夸大其词，也没存在故意扭曲，更谈不上祸国殃民，只是实事求是地论证了兰岭镇的基本现状，以及当地的地形地貌和土质结构，并提出了未来发展的构想和设计，何错之有呢？ 真要是理论起来，自己也有满满的底气，就算是闹到上级主管部门那儿，也未必就会输！ 至于跟马局长夫人之间的网上情事，也无需多虑，要怪也只能怪那个女人不检点，母狗不掉腚，公狗能往上爬吗？ 估摸着她也不傻，不会把那些腥臊烂臭的脏事儿说出口，毕竟女人的脸皮子比性命都重要。 更何况，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视频里那个风情万种、媚态婀娜的女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第6章 慌乱不堪 这样一想，柳志军心里就安然了，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正在埋头起草着一份请示报告，马局长司机孟师傅走了进来，小声喊了一声柳科长。 柳志军抬起头，盯着孟师傅问：“您叫我吗？” 孟师傅点了点头，礼貌地说：“是啊，马局长让您过去一趟。” 我勒个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迟早要来！ 柳志军的脑袋再次胀大起来，站起来，蒙头蒙脑走出了办公室，朝着三楼走去。 到了经理办公室前，他站定了，长吁一口气，又平复了几秒钟，才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柳志军推开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见马局长正在打电话，一脸的肃冷，心里面就敲起了小鼓：柳志军啊柳志军，你这个老小子，看来这顿板子是挨定了，想躲是躲不过去的。唉，事到临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来他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又何妨？ 马局长的电话打了足足十几分钟，柳志军直直站在那儿，心里七上八下，稀里哗啦，不等开打，已经是皮开肉绽了。 “你来了？”马局长把电话从耳朵旁挪开，啪嚓一声扣到了机座上。 柳志军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唯唯诺诺应了一声。 “小柳啊，你怎么了？” “我……我……没怎么呀。” “不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是不是昨天夜里没睡好啊？” 柳志军摇摇头，说：“没……没，我睡眠一直很好的。” “那就是累了，对不对？” “不累……不累……” 马局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稍加沉吟，说：“对不起，我不该喊你小柳，其实你比我小不了几岁。” “这个……”柳志军脑海中突然就跳出了视频里的那个女人，聊天的时候，她曾经告诉自己，她比自己大，大整整五岁，还说这是典型的姐弟恋，要自己称呼她姐姐。 柳志军想到这些，愈发局促不安起来，胸口就像揣着个兔子似的，怦怦乱跳，不无恭维地说：“应该小不了几岁，看上去您更显年轻。” 马局长咧嘴一笑，说：“还年轻呢，头发都白了。” “那是您用脑过度呗。” “你是高级知识分子，我用的脑子，没你的十分之一呢。” “马局长您谦虚了。” “不是谦虚，我真的是个粗人。”马局长说着，下意识地咳了一声，说：“干脆，我称呼你老柳得了，你不介意吧。” “行啊，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我这个人啊，适应能力差，到了一个新地方，很长一段时间都顺不过劲来，这不，都调过这么久了，整天瞎忙，倒是把自己单位的兄弟们给冷落了，实在不好意思，我连你的大名都没记住。” “哦，马局长，我叫柳志军。” “柳志军，嗯，这名字不错，叫着也顺口。”马局长微微颔首，接着说，“以后咱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弟兄了，但直呼大名总归是不合适的，显得生分，你说对不对？” “这有啥好生分的，起了名字不就是叫的嘛。” “这倒也是，说白了，那就是个符号。”说到这儿，马局长话锋一转，问，“听说你不但那学历高，并且有才华横溢，非常了得！” “马局长过奖了，就是写点口水文章罢了。” “瞧，你也跟我玩谦虚了不是？” “真的，也就是写点小豆腐块，小事一桩。” “是啊，在你来说是小事一桩，可换了别人就没那么容易了。我也不止一次在市报上拜读过你的文章了，可叫一个洒洒脱脱，荡气回肠，非一日之功呢！” 一提到市报，柳志军的身上就开始发凉，慌乱地说：“马局长，我那点口水小文，不值一提，更谈不上拜读，惭愧……惭愧……” “看来，你还是把我当外人看了。” “不是……不是……马局长您误会了，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柳志军几乎语无伦次了。 “得了，高手都是这样，理解……理解……”马局长拿起茶杯，喝一口水，接着说，“喊你过来，主要向你表示感谢。” “感谢？” “是啊，早上临出门前，娘们儿一再嘱咐我，要我一定当面致谢，要不是碍于上下级关系，我应该亲自到你办公室去。” 听到马局长说到他老婆，柳志军又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了，慌乱不堪地说：“不用……不用，小菜一碟，不值一提。” “可不能那么说，这一回你可帮了大忙了，你不知道，我家那个娘们儿一时一刻都离不了电脑，你及时赶到，手到病除，可算是为她解了燃眉之急。” “名字，您用不着客气，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柳志军低下头，把窘迫的表情掩藏起来。 “听你嫂子说，你对电脑也很有研究，短短几分钟就把故障给排除了，她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听上去马局长的夸赞很真诚。 “你家电脑本来就没啥大毛病，一点小故障，鼓捣一下就成了。” “想不到你这么谦虚，你嫂子还对我说了一大堆好话呢。” “嫂子她……她都说啥了？” “她说你不但手艺好，人品也是一流的，老实本分，贪图高雅，在她嘴里，你简直是个完美无缺的男人。我可告诉你，那个娘们儿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当着我的面夸赞其他男人的，并且还满满都是欣赏的口吻，成心让我吃醋。”马局长说完，裂开大嘴哈哈笑了起来。 “嫂子过奖了……过奖了……我哪有那么好呀？”柳志军面色赤红，更加局促不安了。 马局长突然收敛了笑容，叹息一声，说：“要说吧，我家那个娘们儿也算得上是个好女人了，说她是贤妻良母一点都不过分，平日里安分守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呢，干了这点小差使，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陪她呀。说实话，也多亏有了网络，才缓解了她的寂寞之苦。”马局长说得很动情，听上去让人心里暖暖的。 “是啊，一个人呆在家里，一天天过下来，确实够无聊的。”柳志军嘴上迎合着，心里面却在犯嘀咕：马局长啊马局长，亲爱的马局长，看来你根本就不了解自己老婆，远不及我一个虚拟情人，她老实吗？本分吗？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你堂堂一局之长，咋就连自己的老婆都掌控不了呢？ “没办法呢，自古忠孝难两全嘛！”马局长感叹道。 擦！ 他竟然把这句用到了这儿，听上去不伦不类，真有点儿风马牛不相及的味道了，可又不好随意点破，柳志军只得是啊是啊的附和着。 突然见，他觉得神思恍惚起来，马局长又说了些什么，他根本就没听到耳朵里面去，眼前飘飘忽忽，全都是“前世缘”在视频里给自己调情的一幕一幕，就连展现隐私的那些也都一清二楚—— 女人那张姣好的面庞，那一句句体贴入微的话语，以及那雪白的肌肤，那显山露水的景致…… “老柳，不……不，志军老弟，你是不是真的舒服呀？”马局长见柳志军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皱起眉心关切地问。 “哦，没事，真的没事，我好好的呢。”柳志军打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第7章 意外得宠 “确定没事吗？” “是啊，这不好好的吗？” “那就好，咱就不占用上班时间了，私人话题改日再聊。走，今天你陪我出去转转。” 柳志军一怔，问马局长：“出去转转？您想……想去哪儿呢？” “我调过来时间也不算短了，基层单位一个都没有去过，今天手头没事，咱们去做一次实地调研。”马局长说完，站了起来，拿起旁边的真皮提包，慢吞吞往里面装着本子、笔啥的。 这一下，柳志军更加云里雾里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呢？自己明明来是来挨“板子”，不但没被打，反倒被七七八八夸到了天上。 难不成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回头想一想，多少年来，如此这般的被“宠幸”还是第一遭。 好一点儿也就罢了，竟然又要自己陪他出去考察，这越发使得柳志军受宠若惊。 马局长见他站着不动，就催促说：“别呆着了，赶紧了，回去准备一下，车在院子里候着呢。” 柳志军答应着，转身朝着楼下跑去，进屋后，他直接进了高攀登的办公室，告诉他马局长要自己陪他出去一趟。 高攀登好像没听清，抬起头来，两只浑浊的小眼睛直直盯着柳志军，问一声：“你说什么？” 柳志军重复一遍，说：“马局长要我陪他出去一趟。” “去哪儿？” “不知道，马局没说。” 高攀登若有所思了几秒钟，然后冷冷地说：“哦，你去吧。” 柳志军知道他不开心，因为按照以往的惯例，一把手下基层一般都是由办公室主任随行的，这莫名其妙就易主了，并且还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的确让人不好接受。 靠，越是这样，就越不多做解释，憋死你个驴！ 柳志军回到了办公桌前，取了纸笔放进包里，转身朝外走去。 到了门口，再回头朝着高攀登看了一眼，见他眉头紧皱，脸色土灰，异常难看。 他心里悠忽一动，竟有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快感。 来到楼下，见马局长的专用小车已经停在了门前，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见驾驶员孟师傅正朝着他笑，就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一会儿工夫，马局长开门坐到了后排座位上，说一声咱们走吧，小车便徐徐开出了局大院。 出了大门，左转弯，奔向了顺和大道，加快速度朝前驶去。 一开始没人说话，车里的气氛有点儿压抑，只有滋滋啦啦的微弱的马达声响着。 柳志军有些忍不住了，几次转过脸，想问一下此行的目的地，可想到既然马局长之前没有告诉自己，那就是说明不便提前告知，再去刻意打听，就显得自己有些傻帽了。 他顶着一头雾水，心里面天南海北的胡乱猜测着。 等下车驶出了城里，马局长终于开口了，他问柳志军：“老柳啊，我听说你刚毕业的时候是分到市委办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调到了农业局，是这么回事吧？” 柳志军点点头，说：“是啊。” “算起来时间也不短了。” “可不是嘛，足足十三年零三个月了。” “你记得可够清楚的。” “调过来后就没挪过窝，便于记忆。” 停了片刻，马局长说：“我还听说你研究生读的是哲学吧？这与农业工作也不搭边呀，怎么就选择做起了这一行。” 柳志军尴尬一笑，说：“是不搭边，工作需要呗，稀里糊涂就这样了。” 马方成一笑，说：“稀里糊涂？我说老柳啊，看来你心里面还有有点儿抱怨的。” “不……不是抱怨。” “鬼才信呢，你就没觉得有怀才不遇之感？” “哪有屁用啊？工作需要，由不得自己。” “你就没找领导要求一下？” “没有。”柳志军嘴上说得淡然，心里头却禁不住黯然起来，那段隐晦的记忆又浮现在了眼前—— 研究生毕业的柳志军被分配到当时的江河县（后升格为县级市）委办公室工作，任文字秘书，主要负责文案的撰写与签发。 当时，知识分子相对还算匮乏，作为一个名校的研究生，柳志军可谓是顺水顺风、前程似锦。 正当他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之时，发生了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是毕业后第二年的一个初夏，柳志军正在埋头撰写一个领导发言稿，时任县委办办公室主任的丁昭亮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前，见四周没其他人，就开门见山地说：“柳志军啊，你小子交狗屎运了！” 柳志军抬起头，傻乎乎地问一句：“我能有什么狗屎运啊？” 丁昭亮直截了当地说：“杨县长家的千金看上你了，亲自找到我，要我帮她保媒呢，你说这是不是天上下屎了？” 柳志军有些发蒙，虽然姓杨的只是个副县长，但自己是个农民的儿子，门不当户不对，便摇头回绝了，说：““不行……不行，这事儿不靠谱。” “怎么就不靠谱了？” 柳志军就借口说自己刚刚参加工作，想着先在事业上扎下根后，再考虑成家的事情。 丁主任本来就是个急性子，见柳志军一根筋地摇头，立马变了脸，喝问道：“你小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天大的好事你也拒绝？” 柳志军哭丧着脸说：“丁主任，您误会了，我已经下定决心，头三年是不想那个问题的。” “操！那你把决心再重新改一下就是了。我估摸着，就算你用脚指甲盖想一想，也能明白这个道理，一旦你成了杨县长家的乘龙快婿，以后的一切一切，那还有法估量吗？小子哎，我敢打包票，保准你一年起步，两年飞奔，三年辉煌，你服不服？” “不行……不行……我可不想沾别人的光。”柳志军还是摇头。 丁主任赤白了脸，竟然高高扬起了巴掌，骂咧咧道：“你这个臭小子，不识好歹是不是？你要是再一根筋，我他妈就揍你，你以为是谁呀，连老总家的闺女都拒绝！” 柳志军一声不吭，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工作了。 丁主任又絮絮叨叨说了一阵子，软磨硬缠不消停，无奈之下，柳志军只得只得打电话征求了父母的意见。 父母一听，乐得不得了，怂恿儿子一定要把这门亲事答应下来。 第8章 荒唐爱情 电话是当着丁主任的面打的，如此以来，就没了退路，柳志军只得勉强答应下来，说先见个面再说，如果谈得来，就继续，不行就拉倒。 丁主任脸上当时就有了喜色，夸耀柳志军懂事理、明是非，是一匹识时务的千里马。 接下来，在丁主任的亲自筹划之下，柳志军跟杨县长家的千金杨飞红有了第一次约会。 那是一个风平浪静、月光皎洁的夜晚，见面之后，两个人肩并肩，一起走在月光斑驳的石子路上。 柳志军眼色不好，中度近视，他不时偏过头，偷偷瞄了几眼，见女孩脸蛋儿白皙、五官端正，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心里面便泛起了丝丝爱意。 但碍于初次见面，又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女孩，柳志军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敢随意造次。 看起来女孩对他也算钟情，走着走着，竟然主动把手伸了过来，试探着攥住了柳志军的手指。 柳志军心头轰然一震，几乎都要晕过去了。 好大一阵子才慢慢平静下来，他觉得女孩的手很柔很软，丝一般细滑，但他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一点都不真实，简直就跟做梦一般。 大概是为了一试真伪，柳志军下意识地甩了甩手，果真就把女孩的手给甩开了。 但他瞬间就有了悔意，反过来，一把攥住了女孩那只正不知所措的小软手，贪婪地摩挲起来。 他们走到了一片开阔的草坪上，女孩柔婉地说：“这地方风景真好，咱们坐一会儿吧。” 柳志军松开手，弯腰找了一块相对平整，草叶丰厚的地方，自己先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女孩撩一下裙摆，慢吞吞坐在了他的身旁。 这时候的柳志军，心里就想灌了蜜一样，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扭头看着女孩，只见那张白皙的脸庞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楚楚动人。双眼炯炯有神，忽闪忽闪，俨然两颗垂在眼前的星星。 一时间，柳志军就跟喝了酒一般，如痴似醉，恍恍惚惚，稍不留意就要飘起来一样。 他的欲望在冲动，而他的理性又在挣扎，内心煎熬得死去活来。 就在这时，女孩上身一斜，突然倒在了他的身上，见柳志军没有拒绝，又慢悠悠滑到了他的怀里，头枕着并不宽厚的胸膛，缓缓闭上了眼睛。 妈呀！这不会真的是春梦一场吧？ 当时的柳志军还是个百分百的童子身，纯爷们儿，面对着贴皮贴骨黏过来的含香玉体，他饥渴难耐。 但想到女孩的身世，他只得绷紧了神经，咬紧了牙关，忍耐，忍耐，坚守着最后的阵地。 但女孩却显得过于急切，貌似有一种饥不择食的轻浮之感，这不得不让柳志军警觉起来，她毕竟是县长家的爱伶千金，如此主动，莫非背后另有隐情？ 要不然，就是得了譬如“饥渴症”啥的？ 柳志军急中生智，哎哟叫唤了一声。 女孩问他怎么了。 柳志军挣脱着站了起来，弯腰塌背，弄出满脸痛苦状，说：“一定是吃坏东西了，肚子疼，想拉稀，实在受不了了。” 说完，撒腿就跑，速度之快，连兔子都赶不上。 女孩傻了那儿，空等了半宿，只得悻悻而归了。 第二天上午，刚刚上班不久，丁主任就打电话把柳志军“传”到了他的办公室，二话不说，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盒痢特灵，啪嚓一声，摔在了他的跟前，嘴里喊着：“一次吞下，保你一辈子不拉稀！” 柳志军没有吱声，也没有接药，但他心知肚明，禁不住暗暗偷笑，但却装得茫然无知，像个半傻子。 丁主任一拍桌子，喝问道：“你小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柳志军想笑又不敢笑，脸拧巴得变了形，说：“丁主任，我没骗她，真的是闹肚子。” “闹肚子你就扔下人家跑了？” “我不跑能成吗？” “怎么就不成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都已经拉在裤裆里头了，再呆在那里，还不把人给臭死了呀。” 丁主任也忍俊不住了，噗嗤笑了出来，平静下来后，说：“我这不是给你买药了嘛，你带回去，下班之后吃下去，别他妈一到关键时刻就拉稀！” 柳志军耷拉个大脑袋，干脆闭嘴了。 “柳志军，我告诉你，就你那两下子，还能蒙得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过来人了，吃的盐比你吃的面都多，别想着在我面前玩些幺蛾子，你要是再敢临阵脱逃试试，我让你天天‘拉肚子’，你信不信？” “主任，我真的没玩幺蛾子。” “别嘴硬了！你说你这个小屁孩，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你给听好了，我丁某人百分百是为了你好，是为了你们全家着想，要是痛痛快快答应了这门亲事，我保你出人头地，保你祖坟冒青烟，让你的子孙后代都跟着沾光！”丁主任咬牙切齿说着，完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最后，丁主任责令他立马回宿舍反省，用不着上班了，什么时候想好了，及时跟他汇报。 这下，柳志军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在宿舍里憋闷了半天，终于豁然开朗了，他终于理清了思路，掂量出了轻重。 下午上班后，他直接去了丁主任办公室，满口答应继续跟杨县长千金杨飞红相处。 丁主任很高兴，甩给柳志军一包高级龙井，说：“回去后，沏一杯浓茶，也好打起精神来，晚上继续约会，还是老地方。” 柳志军满口答应着，喝了一下午茶，把胃肠的余货全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晚饭吃了一斤馒头、三碗菜，便器宇轩昂的去公园约会去了。 令他大感意外的是女孩依然过于主动，早早就侯在了那棵歪脖树下，见柳志军远远走来，就一路小跑迎了上去，并且上来就亲热地挽起了他的胳膊。 这样的举止，的确有些反常，哪有女孩子会在关系确定之前如此这般的主动呢？ 第9章 为之一振 更何况她还是县长家的女儿呢？家庭条件无可比拟，小模样又是那么清纯可爱。 除非她是个花痴！ …… 对呀，也许是她对自己暗恋已久，已经到了情不自禁、难以自拔的地步，所以才不顾一切“扑上”自己。 想到这些，柳志军心里就只剩了轻飘飘的甜蜜，反手挽起了女孩，沐浴着月华幽光，感受着微风送情，缓缓而行，走向公园深处。 他已经完全打消了所有的顾虑，并且痛彻心扉的歉疚起来，柳志军啊柳志军，你真是个脑残王八蛋，多好的一个女孩啊，你怎么就舍得扔下人家走了呢？还无端怀疑人家，恶意中伤人家，简直禽兽不如！ 想着想着，柳志军就动了真感情，一把将孩搂在了怀里。 正当女孩闭上眼睛，挑起双脚，把两片艳红的嘴唇迎上去时，旁边走过了一对男女，只得停了下来，悄声说：“走，咱到那片草地上去吧。” 柳志军应一声，牵着她的手，朝前走去。 当他们俩相依相偎席地而坐时，彼此之间好似已经完全沉浸在了爱情的浪漫之中。 这一次，占住主动的仍是女孩，她施尽了浑身解数，在一阵热辣辣的亲吻之后，竟然忘乎所以地牵住了柳志军的手，慢慢地向着她的下腹部滑去…… 柳志军热血喷涌，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真实地接触一个非亲异性，五脏六腑间好像有一头小兽在横冲直撞，在汩汩下坠…… 好在还理性尚存，他暗暗告诫自己，好饭好吃，可不能一口吞，小心被烫着了。 但他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雄性活体，尽管收紧了体内狂奔不止的野性，还是忍不住一寸寸，一厘厘的延伸、探究。 突然，他缓缓下滑的手猛地停住了，直接僵在了那儿。 因为他有了异样的感觉——女孩的柔滑的腹肌竟然是微微隆起的，摸上去就像是成熟的葫芦。 柳志军打一个机灵，心身迅速降温，他非常决断的意识到了什么，并且借着皎洁的月光，仔细观察了一番。 没错，女孩的腹部的确是隆起的，已经足够把她宽松的上衣给撑出了一条若隐若现的弧线。 女孩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却并不慌乱，仰起脸，甜腻腻地问柳志军：“我是不是有点儿胖了，该减肥了，是吧？” “哦……”柳志军木讷地应一声，默默缩回了手，说，“是有点儿胖，我还是喜欢清瘦一点的女孩。” 女孩说：“我也就是腹部肥了点，其实大腿上的肉并不多，不信你摸摸，摸摸试试，真的很直挺的。” 柳志军说：“用不着摸了，腹部的肌肉早晚要下滑下去的。” 女孩说：“我向你保证，我会瘦下来的，一定会瘦到你喜欢的地步，真的，请你相信我。” 柳志军说：“不了，也许有人喜欢胖一点的。” 女孩急了，哀求说：“志军哥哥，我太喜欢你了，好不容易再盼来了这一天，你想干啥就干啥吧。” 说完，女孩仰身躺了下去，刻意把裙裾撩了上头，搭在了隆起的下腹部，不但挡着了隆起的部位，还露出了一片诱人的风景…… 柳志军毫不犹豫站了起来，叹息一声，轻语道：“那个啥……啥……我又开始闹肚子了。” 说完，就溜之大吉了。 …… 这段在顶头上司嘴里算得上是天作之合的爱情故事就此结束了，无论丁主任好说还是歹说，大喊大叫、骂骂咧咧、要杀要砍，柳志军都闭口不言，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丁主任把一张好好的办公桌都快捶碎了，还是不见柳志军松口，就瞪着血红的眼睛问他：“那你说，究竟是为什么？” 柳志军仍是摇头晃脑。 “你觉得人家配不上你？” 柳志军还是摇头晃脑。 “你总该给个理由吗？” 柳志军还是那个习惯动作。 “狗杂种，你脑袋被驴踢了是不是？” 柳志军仍在摇脑袋，满脸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硬生生变成了一个哑巴。 丁主任简直被气疯了，摔碎了一把椅子后，就气呼呼回了办公室，当即起草了一纸“调令”，把柳志军这个不知好歹的“熊玩意儿”扫地出门了。 好在他良心未泯，没有直接开除他公职，只是把他“贬到”了农业局，做了一名档案管理员。 …… “我说老柳啊，你对兰岭镇的情况熟悉吗？” 柳志军仍沉浸在那段不可忽视的往事中，竟然没有听到马局长的问话。 “哎，柳科长，马局长问你话呢。” 多亏了孟师傅及时提醒，柳志军才回过神来，却不知道马局长问的是啥话，借口说道：“我大概天生就没有坐车的命，一上车就犯迷糊，刚才又睡着了，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了马局长。” 看上去马局长并不介意，笑了笑，说：“这倒是个好习惯，坐在车上可以打盹休息。我就不行了，一上车精神头更足，想睡都睡不着。” 孟师傅再次小声提醒柳志军：“柳科长，马局长问你熟悉不熟悉兰岭镇的情况呢。” “哦。”柳志军这才顿悟过来，原来马局长此行的目的地是兰岭镇，再联想到自己“被挑刺”的报道，心里就有点儿惴惴不安，回应道，“倒是去过几次，可那只是去调查材料，说是调查，实际上就是去抄些数字过来，说实话，真的不是很了解。” 马局长说：“数字就能说明问题呀，也算得上是有所了解了。老柳啊，我问你，以你个人的观点，你觉得历年来的土壤改良的项目还有实际意义吗？” 柳志军不假思索地说：“应该有吧，省里不都已经认可了嘛，听说今年还要直接上报部里去，争取更大的投资。” 马局长冷冷一笑，说：“老柳啊，你这个应该有吧，可真是韵味无穷呢。” “不……不……马局长，我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其他意思。”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可我打耳就听出一点点门道了。” 见柳志军无言以对，马局长接着说：“我在平江县的时候，就听说过兰岭镇的事情，有些兄弟单位意见很多，还编了顺口溜，说他们是‘年年改良不见粮，投下猪肉惹来狼’。” 柳志军说：“成效也还是有一点的。” “可投入跟产出总有个比较吧？跟你说实话，之前我就去过一次，大概看了一下，方圆几十公里地，几乎全都是荒山野岭，改良的地块在哪儿？我可真是没看着。” 柳志军说：“直到现在我都弄不明白，当初上头为什么却确立那些项目，感觉意义不大。” “此话怎讲？” “马局长您有所不知，兰岭那个地方太荒凉了，说难听一点，那就是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不但机械设备上不去，很多地块连拖拉机都爬不上去，凭着人工咋改良？” 马局长稍加沉吟，说：“老柳，照你这么说，是不是就是因为人工投入太大，占用了成本，所以就只见投入，不见产出了呢？” 柳志军听了，心头一震，难不成马局长想放弃那个改良项目不成？ 不可能呀，毕竟那是前任局长侯壬才的政绩工程，曾经为此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并大肆宣传，广造舆论，从市里到省里，再到中央级媒体都先后做过报道，这才彰显了前任的能力所在，要不然，他怎么会一个箭步窜到了副市长的位置上呢？ 这个话题实在太敏感了，万万不可信口雌黄呢，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第10章 似曾相识 见柳志军呆着脸不说话，马局长从后面伸过手来，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说：“老柳啊，你写的那篇报道了我看过了。” 柳志军后背一凉，心想敢情这是要进入主题了。 马局长接着说：“想不到，你不但文笔好，观点也端正，是啊，一年接着一年的搞改良，劳民伤财不说，还耽误了其他发展的机会，真不如搞点切合实际的项目。” “马局长，您的意思是正在立项的有问题了？” “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提出的思路好，值得推广，养牛养羊，发展畜牧倒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值得商榷，值得商榷啊！” 这下，柳志军有点儿惶惶然了，自己当时写那个稿子的初衷，压根儿就没想那么多，只是以自己的个人观点，建议性地提出了自己的构想，绝对没有否定改良项目的意思。 如果这事儿被前任一把手，也就是现任副市长侯壬才听到了耳朵里，并且曲解了，那可就百口难辨了，非把薄屎拉裤裆里不可。 这时候马局长不阴不阳的这么一说，反倒让他越发心虚了，以为对方在有意试探自己，忙解释说：“马局长，老实说，那篇报道是‘江河晚报’编辑的约稿，不便推辞，只得敷衍了一下，纯粹是口水，您别当真，一定别当真！” “我说老柳啊，你就别再谦虚了，都说文如其人，我觉得一点都不假，但从这篇稿件来看，就知道你这人不但有文化，并且思想境界高，为人坦诚，不虚伪，不错，真的不错。” “马局长，您过奖了，我没那么好。”柳志军摇摇头，接着说，“不行，真的不行，差得远着呢。” “瞧瞧，犯忌了不是，男人嘛，不要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行，我告诉你，女人最瞧不上不行的男人了。”马局长说完，竟然爽朗的笑了起来。 这下又戳到了柳志军的痛处，脸都憋红了，正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即孟师傅说话了：“好像是来人接咱们了。” 柳志军抬头一看，见前方的路边停着四辆车，最前边的竟然是一辆警车。 几个人站在路边，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小伙站在最前面，挥舞着长长的手臂，朝这边打着招呼。 车子慢慢减下速来，孟师傅扭过脸，问柳志军：“柳主任，你看是不是兰岭镇的人？” “是啊，是他们。” 孟师傅便踩了刹车，直接停在了路边。 那几个人齐刷刷走了过来，戴眼镜的小伙子先行一步走了过来，拉开马局长那边的门，带着一脸媚笑，客套道：“马局长您好，一路辛苦了，辛苦了。” 马局长点了点头，抬脚下了车。 柳志军紧跟着下了车，随在马局长后头，朝前走去。他睁大眼睛，目光越过马局长的肩头，打量着迎面走过来的那几个人。 他眼前豁然一亮，看到人群中竟然有一位女性，并且长相极其端庄。 这个女人会是谁呢？ 那张俏丽的面庞虽然陌生，却隐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以前在哪儿见过似的。 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刚好是韵味无穷的年龄，再看她的身段，挺拔笔直，凹凸有致，尤其是她的皮肤，白皙细嫩，红润亮泽，几步之遥，根本看不到一丝皱褶。 穿着也得体，一套深蓝套裙，端庄大方，不但显示出了职业女性的风范，而且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了优雅的气质。 眼镜男逐一向马局长介绍起了“迎驾者”——书记王明达、镇长李明辉、人大黄勇…… 等介绍到那位鹤立鸡群的美女时，柳志军刻意仔细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她叫杨飞絮，是兰岭镇的纪委书记。 柳志军心里咯噔一下，这名字怎么这么熟耳呢？ 稍加搜索，脑海中便蹦出一个人来，那就是当初挺着隆起的肚子，跟自己约会的副县长的千金——杨飞红，她们的名字仅有一字之差。 柳志军站在后面，不露声色打量着她，觉得这个女人的确很眼熟，她的眉眼，她的五官轮廓，特别是她那微微上挑的唇线，都与记忆深处的杨飞红如出一辙，莫非她是…… 不对呀，她怎么会在这儿呢？ 虽然说兰岭镇也算是个正局级单位，但一个县长的女儿，又是这么一个出水芙蓉一般的女人，怎么会被芝麻粒子一般大小的职位所吸引，跑到这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来呢？ …… 正胡乱琢磨着，兰岭镇的几位领导也过来跟他握手寒暄，等杨飞絮主动把手伸过来时，柳志军不由得一阵慌乱，像是怕被热水烫着了一般，象征性地一握，迅速拿开了。 不等他心里面安静下来，眼镜男快步走了过来，拽了他一下，客客气气地说：“柳科长，您上我的车吧，请！” 柳志军应一声，这才注意到外面已经没了马局长的身影，仔细一看，原来他早已坐到了书记王明达的车里。 于是，他紧脚跟过去，弯腰钻进了眼镜男的车里，坐定之后，才看到同车的还有镇长李明辉。 警车亮起警灯，鸣响警笛，一路引领着朝前驶去。 四辆车一字排开，沿着乡间公路跑了近半个小时，随后左拐，驶向了一条水泥道，直奔兰岭镇的所属地南部山区。 柳志军心里泛起了叽咕：马局长只是个主管领导，随便来转一转，看一看，用得着这么惊天动地了，又是“迎驾”，又是开道的，看上去真有几分滑稽，真麻痹滴吃饱了撑的！ 好在这时候的山区正好是万物生长的大好时光，可谓是万木葱茏，百花争艳。 柳志军想了一阵子，也没想出个一二三来，干脆就把视线投向了车窗外，欣赏起了城市里难得一见的自然风光。 但很快就没了兴致，所有的心思都飘到张似曾相识的俏脸蛋上了，暗暗思忖道—— 杨飞絮……杨飞红……杨飞红……杨飞絮……难不成真的是她？ 是那个与自己约会过两次，有过短暂“恋情”的女孩的亲妹妹？ 不可能！怎么会如此巧合呢？ 无非是长相有点儿相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