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毕业分配 周峰对着办公桌上的一张报纸想着心事。 《明宁日报》刊登了一则明宁市公开招考公务员的公告。 这是明宁市第一次面向全社会以公开招考的方式来招收公务员。 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整个社会兴起全民经商热。许多人做生意挣来的钱，比起在机关事业单位领取的固定工资要高出很多，而且各种生意都是起步不久，竞争虽然激烈，但成功的机会更大。 于是，机关、企事业单位里拿着固定工资的人员纷纷搞停薪留职、下海创业。为此当时报考公务员的人数完全不象现在这样多，竞争也没有象现在这么激烈与残酷。 在那时候做生意，绝对没有象现在这样，许多领域的生意都已经是充分竞争、处于饱和状态，利润既透明又微小，完全要靠规模和新技术来取胜，这样就使得一部分没有什么资金实力和拥有新技术的人员很难再进入。 周峰刚从京城师范大学毕业时，国家对所有大学生的工作还是进行包分配的。 在当时，大学生的数量在全国人口中所占比例还是很小很小。本科生就可以算是明宁市的引进人才了，绝对不象现在的明宁市，连博士生都不一定能算是引进人才。 本来象周峰这样，从国家重点师范大学本科毕业的，又属于明宁市引进人才，完全可以留在明宁城区的高中学校工作。可他偏偏被分配到明宁市镇明区一个位于城乡结合部，名叫春晖实验的学校。 开始时，周峰当然不会明白，这种具体学校的分配，自身没有背景与关系，又没有去一些相关领导那里去打点沟通、联络感情，只能分配到最差的地方了。 反正只要进行分配了，你又不敢怎么样。如果责问起来，这些人完全可以说，总要有人去艰苦的地方进行支教和进行锻炼。 就如镇明区教育局组人科科长所说，人才都需要从最基层、最艰苦的地方开始锻炼的。这是很正确的废话。 周峰的老家在农村，他深知农村生活的艰苦。 七八月大热天，顶着烈日收割稻谷，清晨睡眼朦胧起来，在半饥半饱的状态下，抢时间拨秧苗种下去，真是苦不堪言。 平时放学回家，还要帮母亲去干农活，锄锄草、播播种，反正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 如果当时没有父亲做工人的工资补贴，一年辛苦下来，一家人只能勉强混个温饱而已。 为了不再从事这么辛苦的农活，周峰便发奋读书。 在当时，高考是大多数农村孩子赌人生命运的工具。未来是否能跳出农村，不再重复父辈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就得看高考这一战。 因为只有考上大学，才能迁出农村户口。大学毕业了，国家包分配工作，能成为吃商品粮的国家干部。 周峰本身天赋不错，经过努力拼搏，他就成为了当时村里为数不多的考上大学的人。 现在毕业分配到明宁市的城乡结合部学校，周峰心中或多或少有些不满。 当然他也知道光表示不满也没有啥用，不能改变目前的任何现状。只能用“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来宽慰自己。毕竟也算是留在了城市里，从事的又是自己喜欢的教书育人的工作，也不至于太差。 春晖实验学校，位于镇明区的城乡结合部，实行小学与初中直升的九年一贯制。 那时还没有人提出经营城市的理念，也没有开始进行大规模的房地产开发，土地并不值钱。 春晖实验学校的占地规模很大，学生数量多，当然老师也多。不过毕竟是处于郊区了，有名气、有资历、有关系的老师，都找门路托关系调到城区的学校里。 现在留在学校里的老师，要么是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要么是刚参加工作没几年的。因此男男女女的年青老师相对更多一些。 以前教师职业不吃香，愿意去读师范的人比较少，毕业后喜欢从事教育工作的人更少。 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国家对大学生的工作是包分配的。 只是为了保证义务教育阶段师资队伍稳定，对于师范生改行从事其它工作的限制很多，最终大多数师范生只能选择教师职业。 周峰的到来，成为了春晖实验学校里学历最高、也是最名牌的教师。其它老师基本上是普通中等或高等师范学校毕业，大多数属于中专或大专学历，也有个别教师在参加工作后再去进修，达到了本科学历。 周峰毕竟是全国重点师范大学的全日制本科毕业生，拥有学士学位。虽然说文人容易相轻，但对真正有才气的人，许多年青教师还是会服气的，所以他们都会高看周峰一眼。 周峰为人随和、热情，没有因为学历高而傲视他人，也很尊重年纪比他大的教师，经常会虚心请教一些问题。因此参加工作以来，他与老师们相处的还是很融洽的。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周峰在上课时有些怯场。每次他走上讲台，心中就会有些紧张，不敢正视学生，眼睛也总是看着天花板或者是看着教室后面的黑板。 这样的教学行为，让听课的学生们感到周峰老师怪怪的，教学效果当然也不会好。 如此这般过了好多天，他心里着急，就去请教有经验的同事。 一位教龄已有六七年的教师向他传授了一招。说：“你每次走上讲台时，千万不要把你的学生当学生，你就想象在你的面前是一堆土豆，那样你就不会怯场了。” 周峰开始试用这个方法，过了几个星期，发现还是很管用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他慢慢地就不感到怯场了。 周峰后来明白，如果一个老师从来不关注于自己的教案、讲课思路和讲课激情，那么，这个老师基本上不是一个真诚的、有思想深度的老师。 可如果一个老师长久地沉湎于自己的讲课思路和讲课激情，而忘记了他面前的学生，那么，这个老师基本上是一个不称职的老师，因为这种老师目中无人，无法很好地发现和了解学生的即时变化，而对授课进行适当的变化。 第2章教师的辛苦 善于从现场捕捉教学信息的老师，能经常从自己的讲课思路和讲课激情中抽身出来，抬头观察面前的学生。 总是能够从学生的脸上读出他的困惑，能够从学生的眼神中读出他的智慧，或者能够随着学生身体语言的波动而调整教学的节奏。 周峰认识到这一点，也就努力地在平常的教学工作中去做到。 正因为有了如此的功底，以后他当了领导后，在大会小会上进行讲话时，他都能及时捕捉到与会者、倾听者的表情变化，从而适当调整讲话的内容、语速、语气等等。 周峰在大学里，学的是中文专业，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学校里的语文老师。在克服了上课怯场后，他就在认真地考虑如何把语文课上的生动有趣，让学生们喜欢上，喜欢听。 初中的学生普遍不喜欢上语文课，这跟初中语文的教材内容没有紧跟学生的实际生活，许多课文重于说教有一定的关系。也跟一些语文老师没有认真备课，上课枯燥乏味有关系。 周峰在读小学、初中时，有幸碰到了几个教学认真负责的好老师。虽然他们只是代课教师，没有正式的事业编制，能拿到手的工资很低，但都很认真地为人师表、传道授业，让周峰一直以来很敬重。 现在自己当了老师，周峰当然也不愿意误人子弟。新手上路，需要知道的方面很多，他就经常虚心地向有经验的老师请教，经常主动地去观摩生动有趣的语文课，再加以反思吸收、为自己所用。 功夫不负有心人。渐渐地，周峰的语文课也上的有模有样、生动活泼，使得大部分学生都喜欢听。 写作是绝大多数学生感到困难的方面。为了提高学生的写作水平，周峰还善于引导学生“我手写我心”，要求学生们认真地描写自己所看到的、所遇到的、所想到的事情。 要求学生描写清楚具体的时间、地点、相关的环境、有关人物、事情的起因、发展经过、最后结果，叙述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等等。 如果学生感到实在没有东西可以写，或者写作能力确实比较弱，周峰也允许他们去抄写相关的文章，只是要抄三篇才能抵一篇自己写的。而且还要写明，为什么抄这三篇文章，觉得好在哪些方面。 这一系列的做法，让班级里学生的写作能力有了很大提升，受到了学生和家长们的一致好评，这让周峰很有成就感。 初中学生已经开始步入叛逆期，有时需要依靠教师个人的魅力去吸引他们、征服他们。所谓的是：“亲其师、信其道。” 周峰的文学功底不错，在平时就用自己的文学素养去征服、去吸引学生来喜欢语文。比如与学生一起竞赛背古诗词，学生可以三五个人一起来挑战周峰。 如果他赢了，这几个学生就要多背几首古诗词。如果学生赢了，周峰就会请客，给他们买一些喜欢吃的零食，或者学习用品。 比赛刚开始的几个月内，往往都是周峰赢的多，这让学生们心生佩服，学习的劲头很足。到了后来，周峰也会偶尔输掉几次，但这让他更感到开心。 周峰健壮的身体和良好的球类运动能力，对于精力充沛、喜欢体育运动的初中男生来说，也是一种偶像般的存在。 一般情况下，在中午休息时间或者放学后，周峰就会与这些男生一起踢足球、打篮球。双方年纪相差也不是很多，当然很玩的开。 几次一起运动下来，这些男生在崇拜周峰精良球技的同时，也会很听从他的话。如果在课堂上实在不想听，也不敢进行公开的捣乱。 多与男生们进行球类运动，不仅促进了学生们和周峰的身体健康，促进了师生关系的融洽，而且对于精力旺盛和好动的男生来说，也是一种是很好的精力宣泄方式，为此减少了很多打架斗殴事情的发生。 一个学期工作下来，周峰发现老师除了正常的教学工作外，还都要兼职其它的一些工作。 市、区二级教育行政部门有门类众多的科室，每个科室又有一定数量的工作人员，每个工作人员每年都有一定量的工作任务。 比如小学的少先队工作、初中的共青团工作，学校重要活动的宣传报道工作、工会工作、教职员工的思想政治工作、教师培训工作、教育科研工作、教学研讨工作，党的组织工作、后勤总务工作。 这些任务都要下派到各个学校，这样对于基层学校来说，真正是上面千根线，下面一枚针。许多老师为了完成这些额外的工作，忙的不亦乐乎。有时还把正常的教学工作推后或者应付了事。 同时市、区二级其它的政府部门也经常把非教育领域的事情安排给学校来完成，比如环保教育、金融知识普及、禁毒教育、消防教育等等，美其名曰“从娃娃抓起。” 虽然每一项活动的内容并不多，所占的时间也不多，但所有的事情加起来，教师所要化费的额外时间就很可观了。有时就要明显地挤占正常的教学时间。 学校校长、副校长一方面要处理学校日常管理事务，一方面也陷入“文山会海”中。市、区二级教育行政部门、其它政府部门每年都有大量的文件下发，需要阅读和执行。 另外，许多部门与科室的开会，都要指定校长或分管校长与真正执行事务的老师一起参会，美其名曰“学校一把手或领导负责制”。 这样使得校长或副校长很少有时间、有精力用于教学工作，往往只承担很少量的教学会签任务来应付上面的检查与考核。 学校的中层干部一般只承担一半的教学工作量。这些多出来的教学工作，就需要其它教师一起来分担。 学校总的编制数是规定好的，不能随便突破，所以根本无法为了应付这些额外的工作或消化校级领导、中层干部减少的这些教学工作量而随意增加教师的数量。 第3章课题研究（一） 事情多，教师数量不足，学校没有其它办法，只能把这些工作再分配给一线的老师来承担。工作量增多了，可老师们的时间与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就没有更多的时间去钻研教材、去研究教法，去辅导学生。 周峰所在的春晖实验学校，业务好、有名气的老师基本上都调走了，就缺乏能进行业务引领的老师。主持教研工作的教研组长、教导主任等人，都是凭关系当上去的，因此在开展学科教研活动时，无法真正起到引领示范作用。 区级教研部门中，每一门学科，一般只配备一个教研员，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顾及到每一所学校具体的教学研讨活动。 学校里的所谓教研活动，往往是教同一门学科的老师围坐成一圈，某个老师把理论文章读一读，几个年长的或资格老的教师讲一讲，组长再说一说相关的通知，就算完事了。 另一种教研形式就是组织同一门学科老师听一听公开课，评议一下好在哪里，还存在什么不足。 不过大家所听的公开课、观摩课都是提前一二个星期进行准备，上课的老师对这节课的教案往往会修正五六遍，同时还会进行三四次的试教，这样推出来的公开课，其实已经没有了研讨的意味。 教师平常的教案设计和备课活动，绝对不可能化这么长的时间去准备，因此这样推出来的公开课和观摩课对教师并没有什么学习和借鉴的意义。 这种精心准备过的公开课，对于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新教师来说，根本就提不出什么意见与建议，只能听着老教师说上一大堆优点，不痛不痒地讲一些不足。 这样流于形式的理论学习与教学研讨活动，对提升教师的理论素养与实际业务能力都帮助不大。 由于学习与研讨的成效不是很大，许多年青教师参与教学研讨的积极性往往不高。 周峰自身教学水平的发展，是靠自己的实践摸索和经验积累，或者是有针对性地请教自己所结对的师傅。 周峰还发现，市、区二级的教学研究部门每隔二年就要进行一次教坛新秀、学科骨干的评比活动。 市、区二级教坛新秀、学科骨干参评名额一般按学校教师的数量进行分配。 学校一旦分到了名额，为了集体荣誉，也为了在教育局对学校进行年度考核中可以加分，就会对参评教师进行全力以赴的包装打造，以求在评比中取得好名次。 比如给参评老师减少教学工作量，比如组织一些教师帮她进行比赛课的包装等等。 而一旦参评教师取得了比赛的好名次，基于“教而优则仕”的考虑，可能会提拔她当中层干部，甚至是校级领导。 虽然学校只是事业单位，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但还是充满了行政机关的味道。 普通老师当上中层干部甚至校级领导，在收入上、在减少课时量上、在学校的地位上、在成就感上都会得到很多，所以许多都是往往都争着要当各层各级的领导。 教学业务优秀的教师相对提拔的机会多一些，这些优秀的教师很难抵挡住当校级领导、甚至去区级、市级教育行政部门工作的诱惑。这样反而慢慢地脱离了教学第一线，这其实是对优秀老师的浪费。 另外，各级各类的教坛新秀、学科骨干的数量与档次，是衡量一所学校师资状况的重要方面，因此每所学校都希望拥有一批具有教坛新秀、学科骨干称号的优秀教师。 在优质课教学比赛中获得好名次的老师或是评上教坛新秀、学科骨干的老师，就会被城区学校看中，挖走。 有些一时调不走的，或者已经调到一个好学校的，由于有了教学名气，往往会被各级各类学校请去开讲座，这种讲座所给的报酬是比较可观的，许多骨干教师都乐此不疲，这样就会影响到她所承担的日常的教学工作。 其它的老师看到这种现象，心中会有所不满，或者心生嫉妒，就会想另外的办法来赚钱，比如办辅导班、比如放学后，带几个学生住家进行辅导，这些额外赚钱的工作，或多或少会影响了老师们正常的教育教学工作。 当然从整体上来看，大部分教师都不愿意误人子弟，能兢兢业业、乐于奉献，愿意为人师表、甘于清贫的，为中小学的教育事业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不过上述现象的存在，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师资水平的提升、教育资源的优化、办学水平的均衡。 周峰读的是全国重点师范大学的中文专业。学校领导想当然的认为他的文字表达能力不错，就把负责写课题方案和研究报告的任务交给他。 在当时，包括现在，无论学校的师资条件如何，无论办学水平如何，无论办学历史长短，都要开展全国级、省级、市级、区级的教育教学类课题研究。 有一些学校确确实实是结合自身优势和条件开展了研究，取得了良好的成效。 可大多数学校其实就是应付上面的考核或者是纯粹为了成果获奖，用于评职称，否则这么多年这么多学校研究下来，教育完全可以进行很可观的改变了。 事实上，几十年来，各级各类学校的教育水平和教育方式并没有得到很大的提升与改变。 周峰才参加工作不久，其实并不具备课题研究的能力。 写课题方案与研究报告，是个苦差事，要认真考虑写什么内容、要查阅相关的资料，同时还要讲究措辞表达、文章结构，所以学校里绝大部分的老师都不愿意也没有什么能力来承担课题研究任务。 周峰是新人，又是语文老师，他只能服从学校领导想当然的安排。 他找出学校以前的课题方案进行参考，再根据目前的研究热点，花费几个晚上的时间，东拼西凑成一个研究方案。 学校领导会找来一些专家，特别去找要想立项的对应层级的负责课题审批工作的专家来进行开题论证。 第4章课题研究（二） 学校想立市级课题，就会去找市教科所的专家；如果只是想立区级课题，就会去找区教科室的专家。 这些专家聚集在学校的会议室，对着周峰写的课题研究方案评头论足一番，提出一些大同小异的意见或建议，最后拿着一笔课题指导费离开。 周峰不经手财务，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专家还有课题指导费可以拿的，对他们的指导还是有些感激的。 开课题论证会时，每个专家、校长、分管教育教学的副校长面前都有一个文件袋。至于文件袋里面具体装了哪些材料，周峰不参与，当然不会知道的。 有一次学校召开课题论证会，其它材料都已经放入了文件袋。但财务匆匆赶来找周峰，要求帮忙。先是数钱，数好金额后放入印有学校名称的信封内，再逐一的放入文件袋中。 于是周峰第一次知道，信封除了装信，还有装钱的功能。呵呵。 他也感到有些困惑，所谓的专家，化上二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讲上十几分钟的意见与建议，就可以拿到普通老师近一个月的工资。当然他只能把这种困惑放在心里，不能在嘴上说出来。 这次课题论证会开始后，周峰就开始关注专家们对这个信封的处理情况。 他发现有的人打开文件袋，看到信封，没有理会，而是拿出方案先研究起来。 有的人看到信封，会轻轻地捏一捏，好象要感觉一下里面有多少钱，然后用眼睛环顾一下周边的人，再把信封悄悄拿出，放入自己的手提包中。 当然周峰只是很普通的老师，在所谓的专家论证会上，他是没有任何的发言机会，还要集中精力去边听边记。 等专家离开后，周峰则要根据这几个专家的意见，进行适当的修正，形成最终的课题研究方案。 当然事先经过了专家的论证，课题立项就毫无悬念了。 课题立项后，学校有时会开展几次讨论交流，或者进行观摩研讨，但都是浮于表面的多，流于形式的多，老师们很少真正能在课题研究中得到理论素养或教学能力的提升。 为了快速出成果，课题研究的时间往往只有一年或二年。等快到了课题结题的时间，周峰就会开始收集相关资料和文字，再化费几个晚上的时间，用妙笔生花的文字，拼凑成上万字的研究报告。 学校同样会再去请来相应的专家进行结题论证。大家聚在一起又是对研究报告东讲西讲，提一些意见与建议，再次拿着报告评审指导费走人。 周峰则再进行适当的补充和修正。通过专家这样论证过的研究报告，最终在评奖时，往往能评上一或二等奖。 学校往往注重是立项过什么级别的课题，获得过什么级别什么等次的奖项。而是否对具体的教育教学工作真正起到过什么作用，发挥过什么教学成效并不关心。 当然课题成果的获奖证书上第一个作者肯定是校长，他要起到领导、协调作用嘛，虽然连研究报告都可能没有完整地看过一遍。 第二个作者一般是分管教学工作的副校长、第三个作者可能是教导主任、再接下来是年级组长或是教研组长。真正写研究报告的周峰往往是排在最后一个。 周峰从内心上对这种学术造假行为很是痛恨，也很排斥这种证书，虽然这种证书是参评职称的重要指标。 后来他考上公务员，离开了学校，也就完全用不上这种证书。在搬行李时，就把这些证书全部当成垃圾扔掉了。 当然这种研究上的造假和专家拿取指导费的行为也不是普遍的现象，许多城区学校或者确实有研究水平的乡镇学校，都在切切实实地开展教育教学的研究工作。 市、区二级的教科专家，也都不辞辛苦地、不计报酬地去各级各类学校进行论证和指导。 不过市、区二级教科专家的人数有限，精力和时间也有限，不可能对每一所学校的课题研究过程进行关注与监督，这样就给一些学校有了造假的机会。 在课题成果评奖时，限于评审人员的人力与精力，不能对参评学校的所有成果进行现场检查，只能对上交的课题报告进行评审。 有时课题报告上交太多，课题报告写的太长，评审时间有限，评审人员也只能是匆匆浏览，走马观花。 这样一来，课题研究开展的一般或者根本没有进行实际操练，只要课题报告写的妙笔生花，写的有新意，写的令人耳目一新，往往就能获得好名次。 当然由于各级教育行政部门对学校办学水平评估上，教师评职称上，对课题研究、奖论文一刀切的要求，迫使不具备研究条件和研究能力的学校与教师参与学术造假行为。 虽然对学校进行这样的学术做假行为，让周峰觉得很郁闷，但毕竟与学生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快乐开心的多一些。 本来他想一直在这所学校认认真真的教书育人，做一个学生喜欢、家长尊重的老师，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成家，过好平平淡淡的日子就行。 他是新人，还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其它老师的利益与位置，他本身又不太喜欢行政工作，没有当中层干部与校长的想法，因此许多人都不会与他为敌、不会中伤于他。 于是在工作上、生活上，周峰的人际关系都还是简单的，轻松的。他喜欢这样的人际氛围，喜欢与学生们在一起。 相对来说，在学校名称的命名上，如果用了某某中心、某某实验、某某大学附属学校等等，就突出学校的不一般的地位与性质。 某某中心、某某实验，一般一个区只能用于一所学校。有时候为了摆平各学校之间的需求，也为了提升新办学校的名气，就会用另想办法来进行突破。 比如用第二中心，第二实验、第三实验，或者是用某某中心分部（园区）、某某实验分部（园区）的名称。 第5章校长好色（一） 基层学校与知名的师范大学或与当地有师范专业的高校合作，命名为某某大学附属幼儿园（小学、学校）。 在中国，知名的师范大学还是很多的。而且为了培养本地中小学的师资队伍，当地总有一至二所开设师范专业的高校。 大学院校与基层政府合作办学，都会收取一定的合作费用，而且这些师范大学都希望拥有固定的师范学生的实习基地，因此无论从经济效益上，还是从社会效益上来考虑，都愿意进行相关的合作办学。 无论如何，能用这些名称的学校在办学资金的投入上、师资配备上、培训培养机会上、都拥有其它学校无法享受到一些特权。 这对许多家长来说，吸引力还是很大的。当时社会上也还没有完全杜绝择校，就出现了这些学校的服务区很小，择校生数量大大多于正常入学的学生数量的怪异现象。 学生素质普遍较好，学校设施配备齐全、师资优良，当然学校最终的办学水平肯定也是不错的。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办学水平高、教学质量优，更是吸引了家长千方百计地进行择校。 后来国家一再强调进行义务教育的均衡化、实施零择校，才慢慢地化解了优质学校与一般学校之间存在的巨大差异。 春晖实验学校是个另类的存在。本来学校处于城乡结合部，不会也不能冠于实验之类的名称。 明宁市实验小学、明宁市实验学校、镇明区实验小学、镇明区实验学校都已经有了，而且都处于镇明区的城区内。 当然这些学校名称放在一起，也真是搞脑子，不知道当时的领导们是怎么考虑的，取了这么几个名字类似的学校名称，让家长们很容易搞混搞错。 春晖学校在开办之初，镇明区教育局与东成街道都寄于厚望，希望在城乡结合部能办出一所上档次、上规模的九年一贯制学校。 当然当时的校长为了充分显示自身的地位，也是坚决要求在学校名称里加上实验二字，经过上下协调和努力争取，所以就有了没有冠以某某市、某某区的实验学校。 由于镇明区教育局与东成街道的重视，春晖实验学校的占地面积很大，里面各类教室、功能室都配备齐全，电教设备、教学设施是当时最先进的。同时引进了一批各级各类先进教师，以增强师资力量。 按常理来说，在设备设施如此先进，师资如此优秀的状态下，春晖实验学校应该办的比一般的学校要好，可是由于校长的独裁霸道、好色、任人唯亲，学校办的一年不如一年，后来甚至不如最一般的学校。 春晖实验学校的校长叫陈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办学能力不怎么样，可攀附关系、打通下下各方面关节的水平很厉害，因此他还兼任了街道教辅室主任。 镇明区实行校长、园长由区教育局任命；教师由区教育局统一分配；办校资金由街道给予的管理模式。 春晖实验学校属于东成街道，地理位置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差。东成街道有五所公立幼儿园、十所民办幼儿园、五所公立小学、一所初中。 镇明区的区域比较大，区教育局里行政管理人员有限，区教研室里的每门学科，也只有一个教研员，根本无法对全区所有的学校、幼儿园进行精细的管理与业务辅导。 因而平时办学资金调配、业务比赛、街道中小学幼儿园教师内部流动，都要通过街道的教辅室进行组织与实施。 这个教辅室主任虽然没有行政上的级别，但对于街道里的这些幼儿园、小学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领导。 比如教师评职称，区教育局每年会分配给各个街道一定数量的名额，这些名额最终如何分给每一所学校幼儿园，虽然有一定的标准，但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教辅室主任手中。 再如区教育局把每个年度的镇级、区级、地市级、省级等各个级别的先进的名额分配给各乡镇街道，再由教辅助室进行具体调配。 这些名额虽然是按教师数量的一定比例来确定的，但往往规模小的学校或幼儿园，分不到一个名额，竞争相当激烈。 中级与高级职称关系到老师的经济收入，关系到他们在教育界、学校里的社会地位，当然都眼巴巴着盯着自己学校或幼儿园的领导。 又比如街道小学或幼儿之间的教师流动、中层干部的任用、校长或园长的提拔建议，都与教辅室主任有关。 许多中小学幼儿园老师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都要与陈明校长搞好关系，至少不能得罪他。 更加重要的是园所的装修、设备添置，相关资金的调配使用，虽然这些事情的最终决定权在街道书记或街道主任或分管教育卫生的副主任手中，但领导们分管的事情多，应酬也多，当然不会事无巨细地进行过问。 于是街道领导对于学校、幼儿园上的事情，一般都会听听教辅室主任的意见与建议。为此，街道内的园长与校长们为了自身学校或幼儿园的利益，都要千方百计地与陈明处理好关系。 陈明校长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就是好色。他经常喜欢对年青漂亮的女教师或姿色不错、性感圆润的少妇级女教师动手动脚。 如果只是偶尔拍拍她们的肩膀，以示关心，还可以理解。 不过陈明经常有意无意利用各种机会去拍拍她们的臀部、搂搂她们的腰部，甚至有时会装出不小心的样子，来触碰她们饱满的胸部，这就是明显的性骚扰了。 许多年青女教师或形象不错的校长、园长虽然对于这种骚扰行为，心中很讨厌很厌恶，但不敢轻易的得罪他，不能明着进行反抗，只能尽量的躲避。 陈明尤其对少妇很感兴趣，他有一套关于少妇性感有味的言论，并对找少妇调情、骚扰、甚至发展为情人，乐此不疲。 第6章校长好色（二） 有一次，周峰与几个年青教师一起喝酒，其中有一个老师与陈明走的近，经常有机会与陈明一起喝酒吃饭。当时他有些喝多了，说起陈明校长的一些好色理论。 陈明校长曾经不止一次在小范围的心腹聚会上说起，找未婚的、已婚的，抱抱摸摸是没有关系的，只是弄上床，如果被男朋友或老公发现，都会惹麻烦。而找离婚少妇，就不会有这方面的麻烦。 有人喜欢少女的清纯，还有人喜欢少妇的成熟。 陈明认为，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是最美的，因为，这时的女人已趋于成熟。唯有风情万种的女人才是最可爱的，唯有女人味十足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 成熟的女人就比饱满的葡萄，成熟的女人就比经年的醇酒；成熟的女人就比和煦的春风。三十多岁的女人最解风情，只有这个年段的女人才真正称得上性感、迷人。 同时离婚少妇，既性感圆润、经验丰富，又在虎狼年龄。如果施以经济上或精神上或工作上的关照，便很容易上手。 刚开始听到这种消息，周峰有些担心会惹麻烦，后来大家都知道了校长的好色，也就见怪不怪了。 陈明与镇明区教育局、东成街道的领导们关系都不错。 这一方面缘于他善于利用各种机会，左右逢源、长袖善舞，打好各方面的交道。另一方面他的哥哥在镇明区里当领导，有时候区教育局和东成街道的领导给陈明面子，其实是给他的哥哥面子。 本来一个上规模的九年一贯制学校，出于权力制衡的需要，需要配备校长与书记。 校长与书记都是学校的正职，级别一样，可以对学校许多决策和重大事项进行互相制衡，防止一人独大，失去权力制约。 可在春晖实验学校，陈明已经当了好多年的校长，又兼着学校党支部书记，在学校里已经形成了说一不二的的做事风格。当然也没有人敢在学校里与之抗衡。 陈明在学校里就有些得意忘形、为所欲为了。他认为需要他拍板的事情，决不允许他人说个不字。 据一些在学校工作多年的老师私下讲，本来学校配有校长与书记。自从陈明当上校长后，就想着大权独揽，对着原来的书记进行明里暗里的争斗。 书记是个老实人，本想着退让，以求得平时工作上的安稳。 可后来面对陈明的步步紧逼，看到他的专横与好色，觉得与他一起工作，实在是心身受折磨，就找了关系调走了。按他的原话，说是眼不见、心不烦。 区教育局本来想着再调一个书记进来，可许多人面对陈明的强势，都不愿意过来任职。一拖再拖，再加上陈明与各级领导的关系不错，于是就让陈明把校长与书记一肩挑了。 在教职工的利益上，教师推选出来的原工会主席一直想努力地争取，这又与陈明独裁式管理发生了冲突。 陈明先在优先评职称、优先分配房子上进行拉拢，工会主席出于责任与良心，不愿意为了获取自身的利益，而牺牲所有教师应有的福利待遇和利益。 见利诱不成，陈明就在工会活动费用上、课时量上、评职称上、评比先进上、分配房子上，处处给工会主席设障碍、穿小鞋。 甚至还指使亲近的教师写信上告，在年度考核进行群众评议的时候，悄悄联合几个教师给工会主席打分不合格。最后这名由教师推选出来的工会主席不得不辞职，并调离学校。 为了工作上的安稳，许多老师都选择保持了沉默。因此在学校里已经没有人敢与校长进行对抗。 陈明作为教辅室主任，对于整个街道教师参评中级或高级职称的名额，以及各级各类先进的名额在进行分配时，毕竟要考虑到适当的平衡，还做不到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进行。 有些校长、园长，背景也是深厚的，陈明招惹不起。他是八面玲珑的人，对这些人采取拉拢、结交、给予好处等方式，处理好相互的关系。 在春晖学校里面，对于这些职称与先进名额的分配，陈明就能紧紧地握在手上，完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初级职称的评定，不受名额限制，工作年限一到，只要不出严重的事情，都能评定好。但中级与高级职称，在总体上有一定比例限制，评上中级或高级的教师，只有到了退休，才能把这个名额空出来。 另外，为了维稳需要，评上中级或高级职称的老师都要进行聘任，为了不突破原先设定的比例，一般有了名额才能参评。 一般来讲，在一个学校，符合参评中级或高级的老师往往很多，而每年可以分到的名额却很少，竞争通常很激烈。 许多学校为了公平起见，会设置一些参评条件与标准。比如年度考核情况，一个优秀比一个合格可以多加2分；不同级别的先进，可以加不同的分数；还有学科类荣誉、课题报告获奖级别等；当然还有学校领导的打分。 根据这些标准，给每位想参评的老师进行打分，最后按照从高分到低分进行排列，从第一名开始，往下取到可以参评的名额为止。 而且如果拿了名额去区里统一参评，最终没有评上（区教育局为了平衡与加强职称管理，往往对各街道推荐上来的所有教师，按不同学段、不同学科进行统一的再评定，一般有近15-20%的老师还是不能评上。），就需要再等候三年再参与竞争。 这样一来，在学校里，校长在这些方面，权力就很大了。如教师的年底考核是优秀还是合格，虽然是许多老师要参与打分，但最终由校长主导的校务委员会或考评委员会说了算。 推荐各级先进，更是由校长说了算，因为有时候，许多老师都不知道，学校分到哪些级别的先进与名额。 学校领导的打分，一般是由校长、教学副校长来进行。如果教学副校长是听校长的，那就是完全由校长说了算。 第7章校长好色（三） 经过这样的设计与程序，虽然表面看起来，是否可以参评中级或高级职称，是由打分打出来的，好象很公平公正公开，但在校长大权独揽、完全没有出于公心、完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其实参评名额早就定下了。 在学校里，教师职称的高低，关系到工资收入的多少，关系到对其教学水平的肯定与否。 在福利分房的时代，还关系到房屋的面积大小。当然在幼儿园、小学和初中，许多老师评上中级职称就到顶了，具有中级职称教师可以分到的房子面积比初级职称教师可以分到的房子面积要整整大出10平方。 当时大家的住房面积普通比较小，这多出的10平方，也是很可观的，往往就是多出了一个房间。 许多教师为了能获得参评名额，纷纷显出各种本事。托关系、找门路、或者送礼等等，不一而足。 陈明除了照顾几个亲信外，把更多的名额用来分配给他看中的女教师。一些女教师在没有关系、没有门路、又送礼送不进的情况，被迫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当然有些女教师不愿意牺牲尊严与色相来换取这样的利益，要么不参评，要么想法设法调走。 周峰刚毕业参加工作，连初级职称也要等到一年实习期满转正后，才能确定。初级职称确定后，还要再工作五年，才符合参评中级职称的最低工作年限。这样一算，周峰离参评中级职称还远着呢。 周峰心性淡然，想着既然评职称还远着，那就尽量先不要去掺合这些事。这无形之中，又少了很多竞争对手，少了很多人际关系上的麻烦。 周峰读的是中文专业，文笔当然是不错的。陈明经常会让他写写一些工作总结、会议讲话稿之类的东西。 他刚参加工作，也乐意与领导搞好关系，对领导交办的、工作之外的事情也很上心，每次都完成的不错。 当然，在写总结、写讲话稿时，周峰总会接触到一些相关材料，就让他知道了街道里幼儿园、学校的一些具体情况。 开始他觉得有些事情的做法不太正常，感到很困惑。时间一长，也就明白了。 陈明最近提拔了二个离婚的女教师分别当了教导主任、办公室主任。 这二人都是少妇，被职业装包裹着的身体，凹凸有致的曲线非常有诱惑力。 政教主任讲起话来，嗲声嗲气，对男人很有勾魂味。 教导主任前突后翘，39E的胸很有料，领口下露出的沟壑深深，在视觉上很有冲击力。 难怪有教师私下在说，时不时的可以看见陈明在校长办公室里搂着教导主任在摸奶。 也有教师在传，有好几次，校长办公室的门从里面反锁了，去敲门，过了好久才开门，只见出来的办公室主任的头发有些散乱，脸也是红红的。 大白天二人锁上办公室的门，在里面干了些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样的行为也显示了陈明校长已经在学校里为所欲为，胆大包天了。 这二个主任在经济上享受了中层待遇，比一般的老师在收入上要高出1.5倍，而课时量却要少三分之二，则让许多普通老师的心里很不满。 更要命的是，这二人在教导主任与政教主任位置上，办事能力不强，经常会惹出一些笑话或者把事情办砸了。 当然许多教师都明白这二位女教师是如何才当上主任的，就都只在心里骂骂，表面上都不会向她们露出难看的脸色。 因为这二个主任的后面是陈明校长，骂她们或者与她们对抗，就是骂校长或是与校长对抗。他们都深知陈明校长的厉害，当然不敢公开地进行反对。 一些在教学上有名气的、或者有一定社会关系的人，就都各自找关系调走了。惹不起、可以远远地躲了。 其它学校的校长为了学校的办学质量，对确实有教学水平的教师，都是持欢迎的态度，因此都会暗自同意或者找关系帮助这些教师调来自己的学校。 毕竟陈明只是一个学校的校长，就再算在镇明区里当领导的哥哥，也不能在社会上一手遮天，同时他也深知官场上的门道，一般不会轻易地去得罪那些有关系、有背景的人。 能调走的教师都调走了，调走的教师虽然内心上会憎恨陈明校长，是他的所作所为才让自己要找关系、托人或化费一定的财物来进行工作上的调动。私下会发发牢骚，说说陈明校长的绯闻逸事。 不过真正调走了，也不会再去告发陈明校长，一是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是觉得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告了也白告。告不赢，反而落的自己一身骚。 这样一来，虽然陈明校长的风流做法被老师们私下添油加醋，传的如同一部色情小说一样，而且他的办学能力也深受质疑，但是在校长的位置上，陈明还是坐的很稳。 周峰对有能力的人当领导，心里还是很服从的。但对经常搞不清状况的二个女主任，好感就越来越少了。有时候她们对自己工作进行指手画脚时，由于年轻气盛，忍不住会顶顶嘴。 一旦他顶嘴还击，女主任就会跑去向校长告状，校长碍于周峰的才气与文笔，不至于当面训斥，但毕竟这是自己的女人，还是经常会给周峰很难看的脸色。 时间一长，交恶的次数一多，周峰觉得很不爽，同时看到业务好的，或者有关系的老师逐步调走，渐渐萌生了离开这个学校的想法。 周峰明白自己在明宁市没有任何人脉关系，参加工作二年还不到，这个时候想调动，也是很不现实的。 在他感觉郁闷之际，峰回路转，现在有了一个报考公务员的机会。 在向全社会公开招考以前，各机关单位要进人，都是从下面的机关单位或事业单位里去抽调相应的人员，或者机关单位自行组织招考。 这些不公开化的招考，一般只是走个形式，许多人无从知晓招考的消息；就是知道内部招考的消息，如果没有什么关系，一般也是考不上的。 第8章公务员考试（一） 无论是进行工作调动还是内部招考，对于周峰这样从农村里出来，在明宁市没有任何人脉关系的人，是没有什么可能性。 这一次《明宁日报》上的公开招考公告，明确了招考对象是面向全社会报名的。 招考的程序中还说明了笔试的试题由市委组织部委托国家考试中心出题，同时由国家考试中心委派专家统一批改。 每个岗位的面试评委都从专家库中随机抽出七人组成，每名评委独立打分，汇总时，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再进行平均而生成考生的成绩。同时这个面试的过程还要接受社会人士的现场监督。 笔试与面试要经过这样的招考程序，又具体规定了各种要求，让周峰的心里有些安定，认为没有了内部的暗箱操作，内部操作性很强的面试环节又有了社会人士的监督，自己能考上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这是一次离开学校的绝好机会，周峰想好好的把握一下。 当时为了稳定教师队伍，公开招考公告中只同意在职教师报考教育行政部门。如想报考其它部门的岗位，需要学校与区级教育行政部门同意，这是限制条件。 当然学校与区教育局基本上是不会同意教师去报考的。 周峰仔细看了看招考的部门，发现符合自己报考条件的岗位，只能是明宁市教育局组织宣传处的宣传干事。 周峰报了名、交了考务费，随手在报考现场买了一本公务员行政能力测试的参考书。 公务员行政能力考试，在明宁市，是第一次。参加考试的所有人都没有其它的参考书，也没有辅导班可以进行专门的培训。 大家都是新手，都是白板，让周峰更有了考取的信心。 报考市教育局组织宣传处的宣传干事，这是属于教育系统内部的，所以报考时不需要学校的同意。 周峰也就没有必要与学校的领导与同事讲起这件事，就是对平时关系好、经常走动的几个老师，也没有说起自己要报考公务员，主要是怕万一考不上，会让人说闲话。 学校地处城乡结合部，教师们上下班，来去明宁城区的交通不算麻烦，但也不是很方便。 地处郊区，学校占地很大、用地很宽裕。 陈明校长头脑活络，上层各级领导的关系都还不错，通过他的多方努力与沟通，采取上级拨款、社会捐助的方式，筹集到一批资金，专门建造了老师宿舍楼。 陈明本来是用不着学校宿舍的，但他以方便在学校值班为由，改建了二间宿舍为一间，同时配备了全套家具。 周峰有时会看到几个年青漂亮或者性感圆润的女教师出入陈明的宿舍，他开始有些不理解，明明可以在办公室谈事情的，却要到宿舍里来，时间一长，才明白了其中的隐秘。 为了不影响平时的教学工作，学校给愿意住校的教师配了宿舍。周峰是外地人，又是单身，肯定是住在学校的宿舍里了。 镇明区经济相对发达，同时对教育很重视，对教师的住房问题，解决的比较好。 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大部分人还是由单位来解决住房大事。镇明区对已婚的，双方都是教师的，或者一方是教师，另一方单位愿意出钱或者自己掏钱的，都可以分到一套教师公寓。 教师公寓的面积有大有小，这是按照校长或科长的职务大小或教师的职称高低来安排。一般的教师可以分到二室一厅的房子，带有卫生间和厨房。从当时大部分人的住房条件来看，应该算是可以了。 教师公寓不可能位于市中心地段，相对于位于城乡结合部的东成街道的教师来说，去教师公寓更方便，只要坐二站的公交车就可以到达。 已经成家的教师一般都回教师公寓去住了，夫妻团聚、相夫教子，这就是平常百姓的生活，也是工作的动力。 参加工作二三年的年青教师，等到教育教学工作基本熟悉后，想着反正一辈子就是教书育人了，如果不是有很强的事业心，就不会在这方面投入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大部分人开始把找对象、谈情说爱、结婚成家等事情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一到下班，男男女女都打扮一番，各自约会去了。 周峰来学校二年还不到，暂时没有找女朋友的心思。 一是受当时社会整体环境影响，教师的地位与收入都不高，男教师要找个可心的对象并不容易。 二是明宁市是个沿海开放城市，经济发达，消费水平高，本地女孩子一般不喜欢找外地的男孩子。 自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周峰不想再让父母操心自己成家的经济问题。其实父母在经济上能帮他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 母亲是农民，父亲是工人，可能是年青时太过于劳累，后来二人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所以经济上并不是很宽裕，供他上大学，父母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周峰本来的打算是等教学工作稳定后，再化三四年的时间在外面赚些钱，待真正具有一定经济基础后，再找对象。总归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 学校供应早餐与午餐。周峰单身，平时一起吃晚饭的同事几乎没有，就经常在学校外面的小吃店解决晚餐。一个人虽然有些寂寞，但也比较清闲自在。 学校处于城乡结合部，生源不是很理想。再说几年下来，学校里许多教学有水平、有名气的老师都先后调走了，学校整体办学水平一年不如一年。 镇明区教育局、东成街道和家长对学校的教育教学质量已经不再抱着很高的希望，老师的教学压力没有象城区学校里那么大。下班后，老师们的大部分时间都可以留给自己支配。 在平时，晚餐后，周峰一般在校园操场上散步半小时，再去健身房锻炼半小时，就回宿舍看看书、写写文章。 周峰写的东西比较杂，有教学反思、有工作小结，也有对一天来工作、人际交往简单的回顾与总结。这种坚持对其以后的工作带来了很多的好处与便利。 第9章公务员考试（二） 周峰有时会写写校长交给的工作总结、会议讲话稿等。空余的时候还写写散文、小说之类，一是为了打发时间，二是为了练练文笔，毕竟自己是中文专业毕业的，骨子里还是有些文青的意思。 在这样清静的环境下，近二年来，周峰倒也看了几本书，写了一些随笔、散文，有七八篇散文居然还在《明宁晚报》的副刊上发表了。 现在一切为了公务员考试，除了平时的身体锻炼外，看书与写文章都停下来了。 公务员行政能力测试，其实内容包罗万象，题型也多种多样。 周峰长项是文科，对于文学、政治、天文、地理、历史等方面的知识，还是掌握的比较全面的，又离开学校不久，复习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数理化方面，他也不是很弱，毕竟要考上京城师范大学，数理化成绩也不能太差。 针对数理化方面的题型和内容，他就进行重点复习和攻关，要求自己每天或二天内，必须攻克一种题型或一个方面的内容。 这样二个多月下来，对参考书里的内容与题型，周峰已经准备的比较充分了。 当然为了调剂备考的压力，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也不让他们怀疑自己在备考公务员，对于偶尔年青教师的聚会，周峰还是照样参加，一起与大家喝喝酒、聊聊天、吹吹牛。 周峰才参加工作，又不是校长亲近的人，因此与许多年青老师都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与竞争，大家都相处得不错。 周峰本身比较外向，不清高，又善于聊天，与年青老师们还是很谈的来。本来大家聚在一起喝酒，就是为了喝个爽快，聊个痛快，才会散场。 现在为了应对公务员的考试，周峰在喝酒时，表现的不再很豪爽，也绝不把酒喝多。毕竟聚会后，回到宿舍里，他还要利用时间，再复习一会儿报考公务员的相关资料。 在白天，周峰要忙于上课、接待学生、批改作业等，同时又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能让其它老师发现自己在复习应考，只能利用晚上和休息日的时间来进行准备。 时间过的很快，就到了公务员笔试的日子。当时公务员的笔试只有行政能力测试一门。 周峰本着平常心，加上准备的相对充分，在明宁市教育局宣传干事这个岗位上，笔试竟然考了第一名。这个岗位一共招二个人，本着1：3的比例，让笔试成绩在前六名的考生进入了面试。 面试在笔试成绩公布后的第三天进行。周峰由于公交车晚点，等赶到面试等待室抽签时，其它五个人都已经抽好面试号，他抽到是最后一个号码。 周峰自嘲道，最后来抽签的人抽到最后一个号码，很有意思。 面试号码抽好后，周峰对组织抽签的工作人员表示了谢意，这个礼貌的举动让这位工作人员对他多看了几眼。可能是其它五个人在抽签后，都面无表情的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进行等待。 周峰在走向等待的位置时，都对其它几个参加面试的人投以笑脸，但基本上没有得到回应，也就自己闷闷的坐下，开始等待。 每个人面试的准备时间只有10分钟，回答的时间也是10分钟。 虽然是面试的最后一个，其实等待的时间也不长，很快就轮到周峰进行准备了。 面试题目有二个，具体什么题目，时间相隔长了，周峰现在已经回忆不起来。 他只记得在准备面试题目时，心里并不紧张，只用笔简单地在白纸上写了几个要回答的要点，对每个要点梳理了一下思路，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就在引导员的引导下，进入面试室。 面试的七名评委，围坐成一个半圆形，三米远处，放了一把考生坐的椅子，考生坐的后面，还围坐着十几个社会人士。 当年为了慎重起见，并没有真正的从社会人员中进行报名筛选面试监督员，而是从市、区二级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自愿报名中，产生一批面试监督员。 这是第一次考录国家公务员的面试，许多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还是很感兴趣的，知道有这么一个现场监督的机会，都纷纷报名参加。 因而每一个岗位的面试，都有十几个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作为面试监督员在现场观摩监督。 当时对于公务员的面试，社会上还没有专门的辅导培训，有关面试的礼仪也无从说起。 周峰当时只想着礼多人不怪，在走到自己坐的椅子前，先对七名评委鞠了一躬，再转身过来，侧面的向这些旁听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也鞠了一躬，才开始坐下。 待坐在椅子上，他脸带微笑，面向评委们：“评委老师，你们好，我可以开始回答了吗？” 在得到主评委的同意后，周峰继续微笑着：“各位评委，我现在开始回答第一个考题……第一个考题回答完毕。现在接下来回答第二个考题……第二个考题回答完毕。” 在主评委示意可以离开后，周峰站起来，向七位评委再一次鞠了一躬。 周峰又转身过来，侧面的向这些旁听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又鞠了一躬，这些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自发的给予了掌声。 可能是这些面试监督员觉得周峰对刚才的问题回答的不错，也可能是觉得他礼仪周到。他再次表示了谢意，退到旁边，开始耐心地等待公布自己面试的得分。 在等待的时候，周峰一直露着微笑，同时用眼光悄悄观察着七位评委的表情与动作，发现有好几个评委也对自己报以微笑，心中就更淡定了。 等了约五分钟，负责计分的工作人员，面对七位评委宣布，面试总分为60分，（笔试的总分为100分，按40%计入最后的总分），去掉一个最高分58分，去掉一个最低分52分，周峰考生的最后面试得分为55分。 听完面试成绩，周峰再次对评委鞠了一躬，“谢谢各位评委”后，便退出了面试室。 第10章公务员考试（三） 让周峰有些意外的是，在面试室的门口又碰到了刚才负责面试抽签的这位工作人员。“你好，你辛苦了。”见她看着自己，周峰赶忙笑着的向她打招呼。 在抽签时，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虽然表现的有礼貌，但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仔细打量这位工作人员。 现在面试已经结束，一切都随天意了。 在向她问好的同时，周峰仔细看了一下对方，这是一位年轻的姑娘，长的不算漂亮，但比较顺眼，属于越看越好看的类型。人长不高，身材苗条，有些小巧玲珑的感觉。 周峰1.75米的身高，在那个年代的男青年中，身高还是算高的，棱角分明的面孔，加上健壮的体格，虽然不算帅气，但让人感觉很有男人味。 这位姑娘面对周峰时，脸有些微红，轻声的问“你的笔试成绩如何？”周峰一开始感觉很奇怪，她干嘛问自己这个问题？ 但他转念一想，她又不是竞争者，现在二项成绩都公布了，告诉她也无所谓。于是就笑着说“笔试成绩是第一名，折成40%，是37分。” 她听后，也笑着说：“你是最后一个面试的人，我刚才打听过了前面五个人的面试分数，要恭喜你了，你的面试成绩也是第一名，看来你肯定可以考上了，到时你要请客的”。 周峰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很高兴，“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一旦公布了，我肯定请你吃饭。” 为了避嫌，周峰和她一边离开面试室，一边说着话。这样也就没有引起后面陆续从面试室出来人员的注意。 周峰又接着问道：“我怎么可以联系到你？” 她笑着说：“如果你真的考上了，以后应该会见到我的。我还要去一下会议室，我先走了。” 周峰赶忙又一次表示了谢意，让她先去忙。他心里感到很开心、也很温暖。 开心的是自己考的不错，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基本上可以确定能考上了。 温暖的是，自己只是在抽签时，出于礼貌，对这位姑娘表示了客气，但她在周峰举目无亲的情况下，很难打听到其它人面试成绩的时候，竟悄悄地告诉了自己这么一个好消息，让自己着急的心可以安定下来。 虽然过几天明宁市官方也会公布每个面试者的最终分数，但这样的话，周峰就要多过几天煎熬的日子。毕竟报考了，总想尽快知道结果的。 这一次明宁市面向全社会的完全公开的招考，有些环节还没有做的太细致、太严密。比如笔试只考一门，不能较好地反映出报考者的理论水平和素养。再比如对于面试，没有进行全程录像，事后核查比较困难。 不过，由于这是明宁市甚至于东江省第一次公务员面向社会公开招考，整个社会的关注度很高。 东江省里的领导也都盯着，面试时，各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在现场旁听，市、区级领导不敢大意。有些想开后门的人，在笔试和面试分数都已经定局的情况下，更不敢大胆妄为。 接下来的几天，要对综合成绩排在前三名的考生，进行体检。体检合格的，再进行政审与单位的考察。 政审与考察合格的，就从第一名开始，依次录取，取完为止。如果前三名都不符合条件，那就进行公告，从第四名开始依次进行递补。 所幸这此事情都还显得比较顺利。 先是组织报考每个岗位的综合分数为第一名的人进行体检。经过一个上午的折腾，各项检查项目完毕。周峰的身体状况不错，二天后，体验合格的报告出来了，体验顺利通过。 再是政审与考察。周峰出身农民世家，历史清白。他是在大学里入的党，属于学生党员。 在大学里入党的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比例都是很少很少的。肯定是那些学习成绩、政治思想、道德品行都表现好的极少数学生才能达到。因此政审也很快就顺利通过了。 周峰工作和住宿都在学校里，组织考察就放在学校里进行了。 在以前，陈明由于二个女主任的关系，对周峰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现在知道他考取了明宁市教育局公务员的第一名，觉得有些意外，就怪周峰事先一点消息都不告诉他。 可陈明毕竟久经关系场合，觉得应该要做顺水人情，就对前来负责考察的人，说了一大通周峰如何优秀的话。当然周峰也确实没有什么表现不好的地方。 二位女主任平时与周峰不太对路，本来想说一些难听的话，可听了校长劝告，也就顺着说好的了。 周峰在普通老师这边的人缘本来就很好，人家更不愿意公开说他的坏话。 少数几个老师心里有些嫉妒，但在表面上倒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大家没有什么公开化的、深层次的不可调和的矛盾，没有必要摆上台面，去说别人的不好。 因此毫无悬念的，组织考察也很顺利通过了。 考虑到这是明宁市的第一次公务员开考，等一系列的体检与考察程序走完，《明宁日报》上公布了最终的录取名单，周峰的名字赫然在列。此时，周峰才算正式考上了公务员。 接下来就是等待调令下来，去新单位报到。 陈明对周峰的上调，竟然组织了一次学校的聚餐，算是对他的欢送。本来对一个普通老师的调走，陈明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更不会组织聚餐送行。 可周峰现在调去的单位是市教育局，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代表市教育局来学校检查验收，而且他这么年轻，上升的空间与机会都很大，前程不可估量，陈明觉得有必要与他搞好关系。 周峰对陈明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聚餐，还是表示了谢意。喝酒时，连敬了三杯酒，给足了校长面子。 陈明也是一脸笑意，在酒桌上，亲热地称呼周峰为“周弟”，而且让他坐在自己的旁边。陈明在学校以往的聚餐中，肯定是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平时能坐在他旁边的，都是他的得力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