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泪 第一章 梦魇 "菲儿……"轻微的呼唤声从某个未知的地方传来,似哀、似愁,又似乎夹杂着淡淡的苦涩. 睡梦中的楚菲脑海里不断飘荡着这个声音,她的额头上沁出了丝丝冷汗,身子不安地扭动着,"菲儿……菲儿……"声音极其哀怨地呼唤着楚菲,它似乎想借此传达自己心中无尽的苦楚. "不要!"她突然惊呼出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瞪得大大的.白墨轩的寝室便在她寝室旁,楚菲的一声惊呼将他从梦中惊醒,生怕楚菲出了意外,他随手抓了件外衣披上便朝楚菲的寝殿奔去. "菲儿,发生什么事了?"白墨轩焦急地问道,双手紧紧地搂着她,她的身体凉得刺骨,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颤抖. 楚菲半晌才回过神来,双手颤巍巍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眼底尽是惊恐之色,隐隐含有泪光."轩,我又梦到那个声音了,那个声音很轻、很淡,却越来越清晰,它似乎充满了哀怨和愁苦,一遍遍地唤着'菲儿……菲儿……'"她说到这突然哽咽了,缩在他怀里低泣起来."轩,不知为何,我的心好痛,那个声音每唤一遍我的心便更痛,直至心如刀绞……" 白墨轩沉默着,静静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自从那个人坠落悬崖后,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他从不相信姻缘天定一说,可事到如今,即使他不愿相信,残酷的事实也早已摆在了他的面前,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菲儿与慕容羽凡联系在了一起,他们未出生时便被各自的爹爹定了娃娃亲,如今他死了菲儿却仍无法摆脱他…… 楚菲不知何时再次睡了过去,白墨轩轻轻地将她放到床榻上,替她盖好被子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楚菲的寝室外面,抬眼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眼中是说不尽的哀伤,纵使他自私地将菲儿留在了身边又如何,她即使失忆了,可慕容羽凡的影子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她心中抹去的,他又能如何…… 当日与慕容羽凡一同掉下悬崖的还有景元王,可他并没有掉落崖底,是慕容羽凡耗尽自己所有的内力才将他送回了崖上,而他自己却永远留在了那个无底的深渊里.事后他曾想派人到崖底去寻找他,可根本没有路可以通向崖底,在他之前从那儿坠下的人无一生还,恐怕他也无法幸免吧. 景元王对菲儿的爱也是至真的,若不是他为了夺走菲儿而选择不择手段,慕容羽凡也不会选择和他同归于尽,许是顾虑到景元百姓的安危吧,他临危改变了主意.景元王死里逃生后也曾多次想来抢夺菲儿,好在有墨尘的帮忙,他才能将菲儿保护到现在,但他知道,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自知自己体弱多病，根本不能如墨尘那般细心入微地照顾好菲儿，可他却又是那么地自私，他明知如此却还是横刀夺爱，将菲儿从墨尘的身边夺了过来，即使这是她当时自己选择的……他依旧无法逃脱罪责。 如今想来，说不定当初让菲儿跟着墨尘是最好的结果，墨尘和他都是真心待菲儿的，他定不能辜负了她，他的身体也比自己好了许多，但皇甫敬，他对菲儿的心虽真，但他不信任他，他后宫佳丽三千，美人无数，又岂会对菲儿从一而终，若真到了那时再要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白墨轩回头朝里望了望,眼底有柔情,但更多的是痛.他悄无声息地关好了门,朝自己的寝室走去.如今想这些都已经无用了，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不会有后悔药吃的，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地去弥补她，以及墨尘。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兄长。 当慕容羽凡的死讯传来时,黄如玉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是真的,他武功那么高强,她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地死了,他不是说要将楚菲夺回来么,如今楚菲还未回到他身边,他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了. 可纵使她心里一直坚信他没死,也不过是她认为的罢了,自那以后,慕容羽凡再也没有回来过,她的信念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被一点点地消磨,直到她不得不相信他已死的这个事实. 偌大的冷阳山庄走的走,散的散,到最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可她不愿离开,也不会离开,爹娘再怎么不同意她也决不会离开半步,因为这是他的家,是他长大的地方,只有待在这儿她才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景元王原本很是气恼表哥要和他同归于尽的念头,但在最后关头也是表哥拼尽全力救了他,见如今的冷阳山庄不过是座空宅他便没再计较,任由它渐渐荒凉. 爹娘来催了好几回,让她回家相亲,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可她偏不,她相信总有一天表哥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除了他,再好的男人她都不会嫁,她只要他.即使……他喜欢的不是她…… 春去秋来,究竟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已经算不清楚了,那个她等待着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待到花即将枯萎,夕阳西斜之时,她的眼前总会出现他归来的影像,可当她高兴地扑过去时才意识到,这只不过是又一个幻象罢了. 待来年春天到来时,是否还同样是这番景象.那个帅气的男人，那个对她体贴入微的男人，那个会保护她的男人，他已经离开了……永永远远地离开了！为了他心中的爱人，为了他矢志不渝的爱情，他甘愿为她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她还有什么话可说呢？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她根本无从干涉……她只希望，他在天上生活的日子里能够偶尔想起有个叫黄如玉的人便好，这是她如今唯一的奢望了……纳兰楚菲，当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天，她可会如她这般？呵呵。 红颜泪 第二章 质问 如同往常一样,每当夜里惊醒过后墨轩总会匆忙地赶来,然后哄她睡下,她一睡便安安稳稳地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以前她总是刻意地去回避这个问题,可现在,她不想再回避了,她想知道一切事实的真相…… 墨轩外出了,此时并不在王府中,他说过,她想出去走走的话随时都可以,但必须有人在近旁保护着,她知道他这是为了她好,所以便让他们跟着了,好在她只是想去找二哥,他们跟着也无妨. 自从皇甫敬死里逃生后纳兰浩宇便将水月山庄迁到了漠风王朝,一是为了防止皇甫敬拿他要挟菲儿,二是菲儿想见他一面也较为方便,至于水心宜,她父皇虽舍不得让她远嫁,但苦于他只有这么个宝贝女儿,她的性子又十分倔强,他不得不从了她,如今她已是水月山庄的庄主夫人,楚菲的嫂嫂了. 门口的守卫见是楚菲来了,忙请她先到客厅里稍作片刻,自己则去寻纳兰浩宇去了. 婢女端来了一杯茶,放下后向楚菲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其他人都候在了外面,水月山庄因为常常要商议一些大事,所以不允许婢女在客厅随侍,一般只是端上一杯茶就退下了,是以此时这儿只有楚菲一人. 楚菲虽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对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似乎很熟悉,这里的布局完全是按照以前的水月山庄布置的,虽然她回想不起以前的事了,但她内心深处的那份熟悉感是怎么都无法抹去的. 纳兰浩宇听说楚菲来了,忙放下了手头上的事务朝客厅奔来,一眼便看到她静静地看着周围的模样,笑着上前道:"觉得这里很熟悉吧,咱们小时候的水月山庄也是这个模样的,若是突然换了个样我们都会不习惯,我索性就把这里也改成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格局,还喜欢么?" 楚菲闻言笑笑地转头看他,道:"不错,很亲切的感觉."她顿了顿,又道:"二哥,我想知道以前发生过的事,你告诉我好么?" 纳兰浩宇一怔,诧异道:"怎么突然想知道以前的事了,其实你忘了也好,这样就不必为了那些伤心事难过了."若是她知道了慕容羽凡的真实身份,又得到他已死的消息,她会怎么样? "二哥,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这会让我感到内心很空虚,我常常会觉得自己没有过去就不算是个完整的人,会感到难过,所以,虽然我明白有很多过去发生的事对我来说很残忍,但我仍旧想去了解它,想让自己变回完整的一个人.二哥,算我求你了,告诉我吧."她总觉得梦里的那个声音和她的过去有关,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知道她过去究竟发生过那些事情,只有这样她才能揭开心中的谜团. 纳兰浩宇犹豫着,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来,毕竟她说的是有道理的,他没理由让她继续做一个不完整的人. "关于咱们儿时发生的事我基本上都已经告诉你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其实你以前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我想这才是你最想知道的吧,听墨轩说你在梦里经常能梦到一个男人的呼唤声,想必就是他了."他自己的妹妹他岂会不了解,除了这件事,其他事她不在乎也不会想去记起,但唯独这件……即使他们想瞒,她的心也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闻言,楚菲隐隐觉得二哥口中的那个他就是她梦中的那个人,忙问:"他是谁?你们为何不告诉我?"原来,他们一直都将她蒙在了鼓里!楚菲的情绪激动起来,愤愤地盯着他. 纳兰浩宇不可置信地盯着她,问道:"他对你难道就真的那么重要么?你忘了他当初的所作所为,我却仍记得一清二楚的,只有墨轩才配拥有你的爱,只有他才不会让你伤心,我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是错的."慕容羽凡既然敢伤害她,就应该为此承担代价! "可你说他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夫,这门亲事是爹爹定下的,你这么做就违背了爹爹的意愿,何况这门亲事是我的,我有权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楚菲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忍不住和他争吵起来. 纳兰浩宇不知还能和她说些什么,但他不可能告诉她那个人的名字和身份,他已坠崖而死,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菲儿知道了反倒徒增伤感. 楚菲见他仍是不肯说,一时气急,眼眶里泪花滚滚,不停地打着转. "菲儿,此事你不能完全把责任推到浩宇身上,这对他不公平,当年是你自己选择忘记他的,你喝忘情水都是因为他,可见你当时有多决绝,竟为了遗忘和他发生过的事,连你二哥都不要了,你知道你二哥四处寻找你的焦急么?你知道你二哥为了你都做了些什么事么?你现在却反过来怪他."水心宜听闻楚菲来了,也放下了手上的活赶了过来,恰好撞到了这一幕,便忍不住站出来替纳兰浩宇说了几句公道话. 楚菲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怔怔地站着,久久不能言语.许久,她才低着头轻声道了声"对不起"便匆匆转身离去了. 纳兰浩宇叹息着看着楚菲离去的背影，他真的错了么？本以为只要他守口如瓶，菲儿就可以忘记慕容羽凡，和墨轩一起过幸福快乐的日子，可他忘了，一个对过去的记忆完全空白的人是不会有幸福感的，无论白墨轩对楚菲有多好，她始终都无法忽视自己脑海中的那一片空白，还有……残缺不全的心…… 或许楚菲自己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心里到底住着的是谁，但她很快便会明白了，等她找回了记忆，一切就都会明了，无论她最后选择的是谁，纳兰浩宇都会支持她。只是……慕容羽凡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她即使找回了记忆也同样不会快乐，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菲儿可以幸福快乐地活着…… 红颜泪 第三章 追寻 回到王府,白墨轩已经坐在客厅等候她多时了,楚菲的心很乱,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本想绕过他往后院走去,可当她经过他身旁的时候,他伸手一把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白墨轩就这么一声不响地抓着她,楚菲知道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本以为他会质问自己,可他没有. 两人僵持了会儿,白墨轩却始终没说一句话,半晌,他手上的力道渐渐轻了,最后完全放开了楚菲,双手无力地下垂,柔声道:"下次要出去时先跟我说一声,今日捕获了一个皇甫敬派来潜伏在漠风的探子." 闻言,楚菲虽诧异于他没有对她兴师问罪,但她没有多问,低低地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她离开后,白墨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瞬间便染红了地面.他的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阵阵地疼着,似乎下一秒便要撕裂了一般.他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那摊血,嘴角咧开了一丝苦笑,这是报应么?或许他当初就不该对菲儿隐瞒一切事实的真相……是他错了…… 楚菲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回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心里百感交集,她不想伤害二哥和墨轩,可他们不应该隐瞒她实情啊. 那个人……二哥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何他的声音会一次次地出现在她的梦境里,他想跟她说些什么? 随着思绪的深入,楚菲的头便痛地越厉害,也许是忘情水的作用,它在阻止她回忆起往事.楚菲头痛欲裂地抱住了自己的头,为什么即使她痛到近乎昏厥,她仍旧想不出一星半点关于那个人的影子…… 头越来越痛,楚菲知道再这样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停止了思考,这才慢慢缓和了下来,但,她会想办法知道真相的. 若不是事出突然,楚菲都几乎快忘了自己的那一身本领了,直接跟墨轩提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让她离开,是以,必要时她要用这身武功偷偷地离开这里,她要自己去寻找真相,即使被皇甫敬找到了她也不怕,她不信他派来的那些人是她的对手. 当日夜里,楚菲支开了所有的婢女,于子时翻窗而出,用飞行术朝景元王朝的方向飞去,暗处,白墨轩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出手阻止,若非他默许,楚菲根本无法这么容易就支开那些婢女,他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离开,可没想到她走得这么急. 他走进楚菲的屋里,桌上放着一封写给他的信,他苦笑着撕开信封,她总算还记得有他的存在. 轩: 我知道突然不辞而别于你不公,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否则你恐怕不会让我离开了吧.对不起,我既然已经选择了你就不本不该再离开你,但我不喜欢这样不完整的自己,我脑海中有关过去的那些记忆全都是听二哥说的,我自己却全无半点印象,这种感觉是你所不能理解的,空白的记忆使我感到很空虚,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吧,我必须去寻找我梦里的那个声音,它似乎有千言万语等着向我诉说,我不能弃它于不顾. 不必为我担忧,我不会轻易让皇甫敬抓住的,即使抓住了凭我的功力他也奈何不了我,待我找到了那个声音,我就回来找你,曾经许下的誓言我会永记于心,等我. 菲儿 白墨轩看完书信后凄凉地笑了,纵使誓言仍在,可当她寻到那个声音后可真的会再回来? 楚菲出来得匆忙,并未来得及易容,是以只用轻纱掩面,飞行术速度极快,第二日的太阳刚升起时她便已到了景元王朝的首都,天京.之所以选择来这儿是因为水月山庄的旧址就在这儿,没有任何人能比本地人更了解水月山庄了,当然,这也是天子脚下,很有可能会遇到皇甫敬,但他不可能没事就出宫溜达,所以遇到的可能性也不大. 楚菲凭着自己仅有的记忆寻找到了水月山庄的旧址,水月山庄的牌子仍在,就只是不如往日那么风光了. 她随手拦住了一个路人,装作外地人的模样问道:"这位老婆婆,小女是从外地来的,以前便听闻都城里有个水月山庄便想着来瞧瞧,可如今这水月山庄为何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那老婆婆闻言上下打量了她几下,诧异道:"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从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怎么会不知道水月山庄发生了什么事?这事早便在景元传开了,水月山庄现任庄主的妹妹楚菲小姐即将远嫁漠风,庄主不放心让楚菲小姐独自一人待在漠风,便将水月山庄也一同迁去漠风了啊." 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看来皇甫敬只对外声称二哥是因为不放心她才去的漠风,并未将真相公诸于世."楚菲小姐?为何小女从未听说过庄主有个妹妹,庄主的妹妹又是个什么来历,怎会远嫁到漠风呢?"为了不让人起疑心,她必须一步步地慢慢进行. "唉!"老婆婆叹了口气,"你这女娃娃定是从小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竟连楚菲小姐都不知道,她是庄主唯一的妹妹,失踪过一段时间,在她失踪的时候是漠风的轩王一直在照顾她,她感念轩王的恩德便决定嫁给他了.不过说来也可惜,楚菲小姐若没失踪,她如今嫁的人便是慕容庄主了,慕容庄主也不会英年早逝." 楚菲的身子一颤,慕容庄主?"老婆婆,您说的是哪个慕容庄主,他和楚菲小姐是什么关系?"她一激动便抓住老婆婆的肩膀,急道. 老婆婆疑惑地看着她,"就是冷阳山庄的前任庄主慕容羽凡啊,他和楚菲小姐未出生时便被两位老庄主定下了娃娃亲,郎才女貌的很是登对,这件事应该人尽皆知才是……" 老婆婆后面说了些什么楚菲已经听不进去了,失魂落魄地离开,原来,那个人她早就已经见过了,他们曾经离得那么近…… 红颜泪 第四章 同行 楚菲正走着,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的前方,她并未发现,一头撞了上去,脸上的面纱也不小心掉落下来,头上传来的痛感让她回过神来看向前方,那男子嘴角带笑地看着她,看不出有半点君王的模样. "菲儿,你想知道的可都打听清楚了?"他笑问,仿佛他们之间有着很亲密的关系. 楚菲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和他到底发生过哪些事,仅仅是失忆后和他见过几面,有点印象罢了."不烦皇上费心,楚菲只不过想多了解些自己失忆前的事,并无他意,若皇上没有要事,楚菲便先告辞了."她不想再和他周旋下去,此人诡计多端,难免不会使些阴招,到那时纵使她本事再好,恐怕一包迷药就能瞬间让她不省人事. 皇甫敬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邪笑道:"走得这么急干嘛,难道你不想多了解些关于慕容羽凡的事么?很多事情可不是路人能清楚知道的." 楚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会这么好心?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吧,这说不定只是他布下的一个圈套. 她又欲举步离开,皇甫敬忙抓住了她的袖子,"朕若想抓你早就动手了,又何必跟你说这么多,下一包麻药不是轻松多了."他的确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即使他将她抓回宫又如何,她的心始终不是他的,他不仅要她的人,还要她的心,他要她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闻言,楚菲细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她倒要看看他耍的是什么花样,待发现异样时她立即用飞行术飞到空中,谅他也奈何不了他. 皇甫敬见他默许了,便让侍从迁来了一辆马车,和楚菲一同坐上去. 一路上,楚菲都警惕地看着马车走过的路线,她发现马车并没有朝皇宫的方向去,心里放心了不少,但她又觉得这条路很熟悉,她之前好像走过. 马车在一座宅子前停了下来,楚菲下车后才看见萧索的门上面挂着的冷阳山庄的牌子,心里骤地一紧,她来过这里,不过那时候这里有很多人,虽算不上极其奢华但也绝对不差,不曾想如今竟变成了这副模样,是因为那个人的离开么? 皇甫敬在楚菲后面下了车,见她呆呆地看着前方,便得意道:"想必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省得我再向你解释了,你不是想了解过去么?随朕进去走一圈,待出来时你便知道一切了." 楚菲闻言转过头看他,眼中有着一丝怀疑,皇甫敬看出来了,笑言:"你放心,朕不会对你隐瞒半句的,更不会随意篡改,朕只会将所有真实发生过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我为什么要信你?"楚菲好笑道,仅凭他的片面之词似乎不能证明什么吧. "你可以不信,朕只知道,让你知道真相于朕有益无害,你以为你为何会想不开去喝忘情水,若非慕容羽凡,恐怕这世上没人能让你做到如此."他敛起笑容,带着讽刺道. 楚菲的瞳孔一缩,不再多话,举步上前,抬起手想推开门,可门却好似从里面锁上了,不是说这么已经没人了么? 皇甫敬走到她身边,悄了悄门,趁着里面的人还未来开门的空档解释道:"冷阳山庄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如今里面只有慕容羽凡的表妹黄如玉一人在,你还不知道黄如玉吧,待进去后朕再细细说给你听."他说完后门便适时地开了,黄如玉诧异地看着他们,很难想象他们居然能相安无事地走在一起. 发了会怔,基本礼仪还是要的,黄如玉将门打开,朝皇甫敬福了福身后退到一旁让他们进来. "朕与纳兰小姐想到庄里四处走走看看,看完便离开,黄小姐不必特意招待我们,做自己的事去吧."皇甫敬只想和楚菲一起走,不想让其他人跟着,便将自己的侍从以及黄如玉都遣走了. "是."黄如玉低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离去了,而皇甫敬的侍从则候在了门外. 遣走了众人,皇甫敬才和楚菲一起往里走去,边走边说道:"慕容羽凡是冷阳山庄前任庄主慕容耀的儿子,慕容耀死后他便接掌了庄主之位,而慕容耀年轻时与水月山庄前任庄主,也就是你父亲比武,你父亲贪杯一时败给了他,不得不履行之前的诺言,若庄主夫人生的是个儿子就让他与慕容羽凡结拜成兄弟,若是女儿便嫁给慕容羽凡为妻." 楚菲正听着,见他忽然停了,问道:"然后呢?" 皇甫敬不紧不慢道:"因为水月山庄被灭了门,慕容羽凡在十年后才找到了你,是他帮你揭开了叶威的真面目." 楚菲听得蒙蒙的,"叶威?他是谁?"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叶威是你们的外公,是你母亲叶天雪的养父,却也是杀了水月山庄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的人,当日在武林大会上,他为了逃避罪责找了两个人来冒充你和你二哥,好在有慕容羽凡相帮,叶威的奸计才没得逞."见她不解,皇甫敬便解释道. 对于叶威,楚菲已无半点印象,所以也没太关心于他的事,"那听你这么说,慕容羽凡对我很好了?" 闻言,皇甫敬嗤笑了声,"不过是假象罢了,当年你被黄如玉陷害,他没有查清楚一切因由便将所有过错都归在你的身上,对你也渐渐冷淡了,你和黄如玉都中毒时却只有你手上有一颗救命丹药,他不顾你的生死,将药拿去救了黄如玉,自此你才绝望地离开,谁也再没有找得到你,你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待你再回来时已经是失忆了." 楚菲皱起了眉头,为何他会不顾她的生死而选择去救别人,若非她医术高超,恐怕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吧. "这么说,他对我也不过是虚情假意吧?"不知为何,楚菲的心里涌出了一股酸涩感,这种感觉似乎似曾相识,她却怎么都无法回想起来. 皇甫敬见自己的方法生效了,刚想应一声是,树丛里突然窜出来了一个人,将他的话给打断了. 红颜泪 第五章 揭露 "你不要被他给蒙骗了!"黄如玉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大声说着,毫无畏惧地走到了他们面前，她本便不是畏惧皇权之人，如今又岂会怕皇甫敬怪罪。 皇甫敬在心里低骂了声,拳头紧握,冷声道:"退下!朕说过,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更何况偷听,仅凭这两点,朕完全可以治你的死罪!"是他太大意了,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派几个侍从看着她。 面对他的威胁,黄如玉并没有退缩,脸上毫无恐惧之色,"我这条命你若想要便拿去吧,但我决不能容忍你颠倒是非,表哥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那个样子!"她没办法忍受他这么诬陷表哥，为了表哥的清白，她必须和他正面交锋。 "闭嘴!"皇甫敬怒喝道,抬起手,一个巴掌就要打了下去，她若是搅乱了他布下的局，到时候可就不只一个巴掌那么简单了。 楚菲见他挥起了手，忙适时地抓住了他,冷冷地看着他,道:"该闭嘴的是你,你忘了自己之前跟我承诺过什么了?听与不听是我的权力,用不着你来插手,你也别妄想用你的皇权来干涉,那样只会让我更瞧不起你."他看到他眼底紧张的神色了，那就说明接下来黄如玉要说的话就是她想要知道的真相。 黄如玉见皇甫敬对自己已经构不成威胁了,胆子愈发大了起来,也不管皇甫敬的反应了，直接看着楚菲道："楚菲,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你是表哥喜欢的女人,若是你误会了他,他心里会很难受,即使他如今已经不在了……"她垂下了眼睑,眼底有抹挥之不去的哀痛. "当年,我从家乡进天京来找表哥,在路上遇到歹徒将我劫了去,自此我便被关在了一个黑屋子里,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情,直到你和哥哥嫂嫂将我从那屋子里救出来我才了解了一切.是蒋云,是她劫走了我,也是她假扮了我的身份靠近表哥,表哥不过是被她制造出来的假象给迷惑了,自从表哥知道真相后他一直在找你,他的心里也很痛苦,可无论他再后悔你也再没出现在他面前.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表哥身边,他也知道我喜欢的是他……"她自嘲地笑了笑,"可那又怎样,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你,无论我付出多少努力都无法让他看我一眼……他待你如此,你还不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么?"黄如玉真替慕容羽凡感到不值,纳兰楚菲早已经忘了有他这个人,而他却仍傻傻地抱着回忆独自伤神，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傻的人了。 楚菲怔住了,这些是她从来都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他为了我如此,他真的好傻……"楚菲状似喃喃道,墨轩也会为她这样么?恐怕不会吧，因为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 黄如玉冷哼了声道:"你当然不知道,你喝忘情水仅仅是为了逃避,可曾想过你这么做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纳兰楚菲,我可不可以请你不要这么自私,多替你身边的人想想."若不是因为她,表哥根本不会遭遇劫难,若不是因为她,表哥现在一定还好好地站在这儿……都是她的错！是她害死了表哥！ 楚菲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半天都没办法开口,她不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事会伤别人这么深，只能静静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沉默了半晌，黄如玉知道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了,稍稍平复了下心情才又继续道:"即使我表哥误会过你,但人岂有不犯错的?若你还有半点良知的话便去找回记忆吧,不要再逃避了,那样只会让表哥在天上也不放心."说着,她瞟了眼一旁脸色发青的皇甫敬,若无其事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皇甫敬气恼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欲拍手召出暗处的守卫,楚菲阻止了他的动作,"她只不过是照我的要求说了些我想知道的话,不要为难她了."更何况她也没什么大过错，她这么一来更让她清楚地明白了事实，也揭发了皇甫敬的谎言。 "不行!若是这么纵然她,以后还有没有王法了!"皇甫敬这次是真的被惹怒了,不顾楚菲的劝阻仍旧决定一意孤行. 楚菲见他不听劝,用力甩开了他的手,"罢!常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原来都是空话,连当今圣上也出尔反尔,这世间也没有信守承诺的价值了!"说完她转身便走,她走得很决绝,再也没回过头. 皇甫敬追究也不是,不追究也不是,看着楚菲的身影越来越远了,他也顾不上什么黄如玉蓝如玉的了,忙追了上去. "菲儿,你别气了,朕不追究她就是了,但你现在还不能走,你得随朕入宫一趟."皇甫敬软声道,黄如玉出来搅局是他事先没有预料到的,好在他还有准备下一个计划，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成功，他今日便不会走这一遭了。 楚菲闻言停住了脚步,目光凌厉地看着他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搞了半天也不过是想将我困在宫中做你的妃子,但你认为我会乖乖跟你走么?你是不是早就将迷药准备好了?" 见她语气不善,皇甫敬忙解释道:"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若想迷晕你然后将你劫走的话朕早就这么做了,又何必兜这么大一圈带你来这儿呢?让你入宫是为了让你见一个故交,说不定对你恢复记忆会很有帮助,见不见由你."说着他便自顾往门外走去，她如今为了找回记忆根本不会想那么多，他知道她为了见那个所谓的故交一定会同意随他一同进宫的。 故交?楚菲迟疑了会,一想到这个人可能对自己有帮助，她便赶忙跟了上去,不管怎样让她先见了再说,若不幸中计她也终能找到方法逃出来,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红颜泪 第六章 入局 到了宫里,皇甫敬根本没带楚菲去见什么故人,而是设法将她骗进了一座宫殿里,轻而易举地就将她困在了里面，楚菲恼了,明知他是个卑鄙小人,可她还是轻信了他,以至于再次将自己陷入了困境。 皇甫敬也不是傻子,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恐怕他也不能轻易出手.不同于其他宫殿,这座宫殿阴森森的,而且连一个宫人也没有,虽然窗户和大门都敞开着,可她却完全没有办法走出去,似乎有一道隐形的屏帐挡在了那儿.无论她使出多大的内力都无法冲破,她顿时觉得有些挫败,难道她以后就这么一直被困在这里了么?她还没有找回过去的那段记忆，怎么可以就这么被困在了这个鬼地方。她离开时并没有告诉墨轩她的去向,他也根本想不到她会被困在这儿,怎么可能来救她呢…… 恼火地踢了下那道隐形屏帐,它十分结实，坚不可摧，反倒是皇甫敬的笑声随之而来了. 楚菲闻声立马怒瞪向皇甫敬,质问道:"你到底对这里做了什么手脚?为何你可以自由出入,而我不行?"她看到皇甫敬是直接从大门走进来的,可明明自己的手触摸上去仍旧有一道阻碍，根本无法穿透过去。 皇甫敬哈哈大笑，"纵使你身怀绝技又如何?这世上你不知道的,不擅长的东西多着呢,朕也是前不久刚发现了这玩意,看来效果还挺不错的,你连门都迈不出一步."他现在很得意,以前因为她的一身绝技,他的计划都以失败告终了,这次能这么成功地困住她,他怎能不高兴? "你……"楚菲气结,说不出话来,这反倒让皇甫敬更加肆无忌惮了. "别妄想能冲破这道屏帐,这可是朕特地命人从西域请来的几名大巫师设下的,连妖魔鬼怪都逃不出去,更何况你一介凡人."他让大巫师在自己的身上施了法才能这么顺利地走进来,这世上除了他再无第二个人能从这里自由出入，连只虫子恐怕都没办法从这里爬出去。 楚菲心底下忽地涌起了一股无名火，她努力定了定自己心神,趁他不注意快速移过身去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狠声威胁道:"我的功力比你高出了许多,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凭她的武力，只要她说自己排行第二，就绝没有人敢说第一。 皇甫敬从容地看着她,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任由她掐着，"若想杀你只管动手,不过到时候可别怪朕没事先提醒你,若朕死了,大巫师便会用巫术将这里夷为平地,那样的话,恐怕你一辈子都没机会离开这里了."当然了，这样一来她也就没办法再去找什么过去的记忆了。 楚菲闻言眉头紧拧着,双肩气得微微颤抖了起来，犹豫了会才缓缓拿开了自己的手,"你好卑鄙!"她颤抖着声音道,眼睛愤怒地瞪着他，说他卑鄙还是抬举他了！ "哈哈哈!你知道得也未免太晚了,好好在这儿待着吧,朕会早日安排好一切将你娶进门的,你大可不必担心白墨轩知道了会生气,朕不会让他听到半点风声的."即使他知道了又如何,他绝对无法破除这道屏帐,他这么做只不过是不想浪费兵马和他纠缠罢了. 楚菲恨恨地看着他,却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难道真如他所说的在这儿静静等着嫁给他么?他做梦! 皇甫敬走后,楚菲便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她还能怎么办,她如今已经是刀口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纵使她不想嫁,她却根本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 仅一日,皇上要大婚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景元王朝,老百姓只听说那女子是朝中某位官员的女儿,具体是哪位官员却没有人知道.但百姓对这些已经不感兴趣了,皇上喜新厌旧的毛病人尽皆知,遇到好玩的他便可以直接册封,稍稍感兴趣点的便为她举办个仪式,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无非是皇上又遇到了一个稍微比较感兴趣点的女子，想给她半个仪式罢了。 而皇甫敬正是因为知道了这点才敢这么大张旗鼓地举办婚礼,消息传到漠风去他也不怕,反正他已大婚成风,不在乎多这么一次,白墨轩也绝不会想到这次的妃子就是楚菲，可纵使他真的发兵了又如何，他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名女子就是楚菲 事实上,当白墨轩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下一震,脑海中立即便闪现出了楚菲的模样,他怕楚菲会被皇甫敬给抓了去.但转念一想,又不大有那个可能,皇甫敬隔不了多久便大婚一次,每次都只有几天的热度,最长的也只有几个星期,若真的是菲儿他不会只举办婚礼这么简单,再者,菲儿的武力岂是他可以匹敌的,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抓到菲儿. 这么一想,白墨轩的心这才放宽了,墨尘派人来询问菲儿的状况,他只敷衍地回了几句,并没有将菲儿出走的事告诉他,他如今是一国之主了,他不想让他再在这些事上费心了,他已经从他那里夺走了菲儿,他不能再让他伤心了. 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清楚,他从小就比较体弱多病,成年后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反倒让作为弟弟的墨尘一直照顾着他,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他也很想为墨尘做点什么,可他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也许他真的是很没用吧，所以菲儿会选择离他而去。又或者不是，她只是单纯地想去了解自己的过去。但这是不现实的，白墨轩心里清楚，她的心里始终都只有一个慕容羽凡，即使是喝下了忘情水……只是她自己没发现罢了。 可那又如何，慕容羽凡已赴黄泉，他又怎能让菲儿幸福？白墨轩发现自己真的很自私，如今的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会和一个已经逝世的人争，他不得不问自己一句：白墨轩，你到底怎么了？ 红颜泪 第七章 试毒 楚菲想遍了各种办法想逃出去,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损坏那道屏帐一丝一毫,随着她运功的次数增加,她的内力似乎也在跟着一点点地流逝,待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内力竟已几乎消耗殆尽,没想到皇甫敬竟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如此一来,纵使内力再高的人,一旦陷入了这里,根本再无逃出去的机会. 她已经累得虚脱了,软软地趴在了榻上,她不能再白白地耗费内力了,这只会让皇甫敬的奸计更容易得逞,她不能这么做. 晚间,由于其他人都没办法自由出入楚菲所在的重华殿,大巫师早已经回西域去了,根本无法再对任何人施法,是以由皇甫敬自己亲自给她送去了饭菜,他这一去才发现楚菲无力地趴在了榻上.转念一想,他立即明白了发生过的事,据大巫师所述,这道屏帐不仅能将武功高强的人牢牢困住,而且若是它受到攻击的次数多了,它也会发怒,以吸走对方的内力为代价,看楚菲现如今的情况应该是这样无疑了. 皇甫敬心里顿时畅快了不少,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好用,他本想给她下一包化功散废了她的内力,不曾想它倒先替他完成了,如今也不用下化功散什么的了,只需一包慢性毒药,她便能对他服服贴贴的,即使她想同归于尽恐怕也没那个本事能伤到他了. 这么想着,他将饭菜端到榻边的桌子上放着,然后拍了拍楚菲的背将她唤醒,楚菲睁眼看到皇甫敬反应也没像之前那么大了,现在她反倒安静了下来,理都不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趴着. 皇甫敬见她如此心里就特不是滋味,他不喜欢被她忽视的感觉,他要的是她能够看着他,她的心里能够有他,而不是这样不理不睬的."菲儿,这么久都没吃饭,想必你早就饿了吧,朕给你带了饭菜来,你多少起来吃点,说什么也得先养好自己的身体要紧."若她不吃这些饭菜,饿到倒没多大的问题,只是这样一来他的计划就不能顺利实施了. 楚菲趴在榻子上压根就没想理他,他这个卑鄙小人的话岂能轻信,已经有了一次经验教训了,她不想再犯第二个错误. "怎么,怕朕在饭菜里下毒?"见她不动,皇甫敬状似无意道. 楚菲没有回答他,静静地趴着,那意思是默认了. 皇甫敬没办法,只得拿起了筷子,每样夹了点放在碗里,"朕今日就为你以身试毒,你睁大眼睛看着点."他说着便将饭菜直往嘴里送,好在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提前服下了解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以身试毒与否楚菲都无动于衷,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这饭菜除了他还有谁能吃呢. 皇甫敬放下筷子后她仍旧不理不睬的,无奈之下,他只能起身离开,"饭菜就给你放在这儿了,多少吃点吧,别饿坏了."说着,他便朝门口走了出去. 他走后楚菲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桌上的饭菜,她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冷笑,他真以为她是这么好骗的么,他似乎忘记了,在这世上,她的医术也是无人能够匹敌的,这么点小伎俩她如何会看不出来,也难为他肯试毒,怕是早就服过解药了吧. 楚菲没有动那些饭菜,且不说里面有没有毒,就是他动过的任何东西她都不会碰. 一隔多日,楚菲再没有半点音讯,连同白墨轩派去暗中保护她的那几名侍卫都失去了消息,他的心这才慌了起来,原以为凭着菲儿高超的武艺再加上几个人保护就能万无一失的,不曾想还是出了差错. 事到如今,他只能将此事如实地告诉墨尘,让他帮忙一起想想办法,毕竟他只是个王爷,能力有限. 白墨尘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愁,将人弄丢的毕竟是他哥哥,可被弄丢的这个人却是他们共同喜欢的女子. 这世上天大地大的,若是她被歹人抓住藏了起来,要找到她谈何容易啊,若是她自己要躲着他们,那他们找到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如今为了找到菲儿也别无他法了,白墨尘下令让宫中的隐士全部出动去寻找菲儿,至于是否有成效那就不好说了,找了起码比没找的好. 为了个女子如此大动干戈,即使是脾气再好的母亲也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儿子这么胡闹,虽说她对楚菲的印象不错,但她这次也未免太任性了,她如今已是轩儿的未婚妻,行为举止都关系到皇家的颜面,怎能就这么不告而别了. 太后找到了白墨尘和白墨轩两兄弟,他们正在讨论对策,见是太后来了都忙停了下来. "儿臣参见母后."两人一同拱手道.白墨轩似是已经猜到了什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白墨尘见场面立时冷了下来,忙陪着笑问道:母后,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您年纪大了,不宜走动,为何不等儿子们前去拜见." 太后一脸怒色,厉声道:"你还问母后有什么事?你们两个再清楚不过了,你们说说你们做的这叫什么事啊,菲儿她不懂事难道你们也跟着不懂事了么?这么大动干戈地派人去寻找她,万一传了出去你们让皇家的颜面何存啊!"她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指不定哪天便撒手人寰了,他们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不让她省心啊. 白墨尘和白墨轩都沉默着,垂着头不敢看她,半晌,太后气急地跺了下脚指着他们斥道:"这次无论如何母后都不能再由着你们了,尘儿,你马上将派出去的人都召回来,轩儿你立刻回王府,从今往后不许再提起此事,至于菲儿,她若回得来便回来吧,若回不来咱们权当从来都没有这个人!" 闻言,白墨尘和白墨轩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她."母后,菲儿她一个女子孤身在外,若遇到了危险可怎么办,我们怎能弃她于不顾?"白墨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母后会说出这种话,她不是这样的人. "是啊母后,菲儿身处险境,我们怎能置之不理."白墨尘也觉得她这个决定有失妥当,这完全是要让菲儿去自生自灭啊. 太后被说得有些惭愧,但她还是坚持道:"反正你们得按照母后的话去做,否则皇家的颜面不保啊!" "不!不行!我们决不能弃菲儿于不顾!"白墨轩激动道,若是她有什么损失,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还请母后三思,儿臣会让手下在暗中寻找的,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白墨尘央求道,让他不去救菲儿,他做不到. 太后不可思议地来回看着他们,抬手指着他们道:"好,你们不愿意听母后的话了是吧!那母后还不如死了算了!"她大吼了一声便飞快地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白墨轩和白墨尘想拦住她,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撞得头破血流,晕倒在了地上. 红颜泪 第八章 获救 楚菲因为被屏帐吸去了大部分的内力,抵抗力瞬间下降了不少,若是在以前她三天不吃不喝都不会有事,如今仅仅一天还不到的时间她便受不住了,但她深知皇甫敬送来的饭菜是万万不能动的,即便她医术高超也没办法配出那种毒药的解药.那是一种慢性毒药,若定期服用解药便可保证在一段时间内安然无恙,但若没有按时服药则会毒发身亡,这一直以来都是拿来控制别人的最好工具,时至今日,除了那可以暂时缓解痛苦的解药外,真正可以根除毒素的药还没有人能够配制出来. 所以楚菲即使再痛苦也必须坚持住,她不能被皇甫敬控制住,如若不然她今后即使活着也再无自由可言了. 她努力想让自己睡着,这样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也不会感觉饿了,可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入睡,她因为一天没有进食了,肚子不再只是饿那么简单,而是一阵阵绞痛着,她的额头上不断地冒出冷汗,双手用力地按住肚子想借此来缓解一些痛苦,却始终没有半点效果.皇甫敬这个时候是不可能过来的,他以为楚菲饿了自然就会乖乖吃饭了,而且里面的毒药是慢性毒,服下去不会立刻毒发的,他只要在她差不多毒发的时候去一趟就行了. 楚菲整个人蜷缩在榻上,脸上不知是沁出的冷汗还是痛苦的泪水,她心里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虽说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但若时间久了还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那就难说了. 肚子里的痛感越来越强烈，楚菲痛得近乎昏厥，她强忍着不让自己陷入昏迷，一旦晕了过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尽量保持清醒起码可以让她比较心安。 但她的视线很快便渐渐模糊了,身上的痛感也似乎在慢慢地减缓下来,她挣扎着不让眼皮合上，可它却丝毫不受她的控制，她的意识慢慢地也迷散了。在她陷入昏迷之前,她似乎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大门走了进来,那个人不像是皇甫敬…… 太后一时激动一头撞上了柱子,当场便昏倒在地,血流不止,白墨轩心下一惊,忙跑出去让宫人传召太医,白墨尘的力气较大,一把抱起太后便朝太后寝宫奔去. 将太后送到寝宫后不久太医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慌张地正准备跪下给白墨尘和白墨轩请安,白墨尘急着让他给太后看病,伸手拉住了他不让他跪下,喝道:"母后伤势严重,如今还要这些繁文褥节干嘛,还不快去诊治!"这太医未免太不懂事了,母后都昏迷不醒了他还在这儿浪费时间. 太医一头冷汗地站着,躬身说了几声"是"便不敢再拖延时间,忙走到床边拿起太后的手把了把脉,然后看了看她额头上的伤口,再掀起她的眼皮看了会儿才道:"太后冲撞柱子时太过用力,才导致血流不止,会陷入昏迷很可能是因为撞击的瞬间在脑子里形成了血块,微臣先帮太后止血,然后开个方子让太后每日服用,待会臣针灸过后太后便能清醒过来了."说着,他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打开自己的药箱准备清理伤口. 白墨轩闻言心中仍有疑问,道:"适才听太医说母后脑子里可能形成了血块,那块血块对母后的健康可有影响?" 太医拿东西的手一顿,叹了口气道:"臣本来不想这么早说的,既然王爷问起了,臣就如实告知吧,太后若是因为其他原因才昏迷的,那自是万幸,可若是因为血块……嗨!血块这东西严重的话会让一个正常人瞬间便迷了心智,思想就如同一个三岁小儿一般,若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便会双目失明,再看不到任何东西,除非血块能自己消失才有可能恢复光明."照太后如今的情况看来,有血块的可能性最大. 白墨尘和白墨轩闻言皆瞪大双眼当场怔住了,他们没想到事情竟会严重到这个地步,若是母后有什么损失这让他们如何面对皇室的列祖列宗和已故的父皇啊! 太医说完便开始给太后清理伤口了,清理好了伤口他便又拿出了银针开始针灸,太后许是感觉到了银针扎进肉里的痛楚,皱起了眉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太医见她醒了忙又取回了银针. 白墨尘和白墨轩见太后睁开了双眼,齐声问道:"母后,您感觉怎么样了?"他们的心里此时都很紧张,若母后真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那可如何是好. 太后闻言只是笑了笑,道:"母后没事,母后的身体好着呢."她虽这么说,可她的眼睛始终都只是盯着上面. 白墨尘和白墨轩刚想松一口气,太后接下来的那句话让他们的心又再次坠入了谷底. 太后的手向四处摸索着,随后才问道:"尘儿,轩儿,天都这么黑了你们怎么连根蜡烛都不点呢?" 白墨尘和白墨轩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四周,他们的确没有点一根蜡烛,但现在还是白天,屋里亮堂堂的,根本不需要蜡烛. 他们没有回答太后,而是询问地看向太医,太医眉头紧锁,无奈地点了点头. 两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白墨轩怕太后起疑,忙道:"母后您不知道,如今尘弟在宫里实行了一个什么省钱政策,这个新政策规定宫里以后都不能再使用蜡烛了,以此便可省下不少的蜡烛钱,若想让他人照做首先咱们得做个好榜样啊."他不知道这个方法能瞒多久,但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能瞒多久是多久. 听白墨轩这么一说,太后竟信以为真了,好笑道:"尘儿这孩子也真是的,要省也犯不着省这么点钱啊,但既然已经颁布了母后也不能违反,自然得以身作则了." 白墨尘松了口气,好在哥哥暂时瞒住了母后,但她的眼睛究竟要怎样才能治好啊…… 红颜泪 第九章 陌生人 楚菲只隐隐约约记得自己被一个人抱进了怀里,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之后的事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待她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座森冷的宫殿里了,她如今正待在一个她不认识的地方. 她想到屋外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脚刚刚着地,屋门便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黑衣男子,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楚菲看不到他的脸,但她能模糊地记起,他就是那个将她从宫里救出来的人,但即使是他救了她,楚菲仍不能肯定他是敌是友,亦或是有什么目的. 楚菲看了他一眼,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没动,楚菲穿上鞋子,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但她才刚刚清醒,身体还是很弱,根本站不稳,眼看着她就要跌倒在地,黑衣男子一惊,忙冲过来扶住了她. 楚菲原以为自己会摔下去,紧张地闭紧了双眼,预料中的痛感没有袭来,她反倒觉得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地圈住了她. 她缓缓地睁开眼,见是黑衣男子抱住了她,忙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怀抱,黑衣男子没办法,怕她会再摔倒,便让她坐在了床沿上. 在床沿上坐好后楚菲才松了口气,有点尴尬地对黑衣男子道:"多谢侠士出手相救,否则楚菲此时便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了." 黑衣男子蒙着面,楚菲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隔了会儿他才回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姑娘好生休息着,在下先出去了."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听不出一丝的感情. 他转身要走,楚菲忙叫住了他,"侠士请等一下,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客栈."他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转身又要走. "请问侠士为何要冒险进宫救我?"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问题,她和他无亲无故的,他完全没必要去救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黑衣男子的背一僵,但很快反应过来,无所谓道:"姑娘多想了,在下只是奉师父之命才进宫救你的,师父虽然是西域的大巫师,但为人善良正直,不忍看你被他设下的屏帐所害,这才命我来将你救走,别无他意." 闻言,楚菲顿时觉得很失望,原来如此,她原以为他也是她的哪位故识,所以才会来救她,是她多想了."既然如此,侠士已经完成了使命,就不必在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去办你自己的事去吧,我自己可以的."他能救她出来她已经感激不尽了,又怎能要求他留在这里照顾自己. 黑衣男子沉默了半晌才道:"师父交代过,要好好照顾你,帮你恢复记忆,姑娘还是安心修养吧,在下告辞."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菲还想问他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已经没了人影,只得作罢. 他方才说是他师父这么要求他的,他师父为何要这么做?若仅仅是因为那道屏帐,将她救出来就够了,又何必费那么多的功夫,难道大巫师她之前认识? 楚菲不敢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她从来都没听二哥说起过什么大巫师,那黑衣男子也不见得会告诉她什么. 虽然白墨轩之前的说法暂时糊弄住了太后,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同样的借口用多了也终究会有失效的一天,太后每天从睡梦中醒来后都是黑夜时分,仍旧是没有一点光亮,她曾试着让婢女在白天叫醒她,她好出去走动走动,可当她再次醒来时眼前仍旧一片漆黑,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婢女没有遵从她的指令而大发雷霆,但转念一想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尘儿和轩儿来看她的时候也是晚上,她醒来也是晚上,为什么一切都在晚上进行?为何尘儿和轩儿不在白天过来? 她虽不解,但隐隐已经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她撞到的是头部,她当时用力不轻,绝不可能就只是皮外伤罢了,除非…… "来人啊!"太后突然大喊道,马上有婢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奴婢在,太后有何吩咐?"一名婢女福了福身子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太后问她,但眼睛却看不到半点人影. 那名婢女支吾着看了看当头的烈日,回道:"禀太后,现在……戌时了."太后的眼睛失明了,皇上下令瞒着太后,她又岂敢说出真实的时辰. "胡说!"太后怒道,她支支吾吾地迟迟才说出口已经证明了她的猜想是正确的."去,把皇上和轩王召来,哀家有话要和他们说!" 婢女被太后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跪倒在了地上,一听要去召皇上和轩王,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怯怯道:"是,奴婢这就去."说着便快速跑了出去. 白墨尘和白墨轩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们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太后也不是傻子,连续这么多天醒来时都是晚上,论谁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太后自然也无法接受. 两人一同来到了太后的寝宫,似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太后感觉到他们进来了,唤道:"你们两个过来." 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缓缓地走到了太后的床边. "母后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太后很从容地问道,没有一丝的哀伤. 知道瞒不过了,两人齐声道了声"是",太后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没有告诉母后,反而一直瞒着母后,若不是母后发现了,你们岂不是准备瞒一辈子?" "儿臣不敢."两人道,"儿子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母后着想,我们生怕母后知道事实后会承受不住打击,这才不得以出此下策,母后若要怪罪便只怪罪儿臣一人吧,这个主意是我出的."白墨轩道,他不想连累白墨尘. "不,母后,此事是儿臣想出来的,你应该惩罚我."白墨尘忙道,大哥身子骨弱,根本受不了重罚. "你们倒是都很有义气."太后双眼对着前方道,眼中没有焦距. 红颜泪 第十章 退让 白墨尘和白墨轩两人僵持不下,都想为各自承担全部的责任,太后眼睛看不见,只能用耳朵听他们在一旁争论,实在不耐烦了便出声制止了他们. "你们如今也不用再争执了,母后只要你们答应一件事,过往之事便可不再追究."如此一来他们也就不用再争执不下了,她也乐得清静. 白墨轩和白墨尘闻言都停止了争执,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后问道:"母后此话当真?只要儿臣答应一件事便不再追究过往之事了?"太后的态度变化得太快,他们有点不相信.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母后又岂是不守信的人,但你们要答应我的要求."她从来都说到做到,如今更不会欺骗了他们. 两人心里都是一喜,白墨尘忙道:"母后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您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儿臣也会想办法给您摘下来."母后好不容易才让步了,他当然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是啊,母后您有什么要求就说出来,儿臣二人一定会想办法完成的."白墨轩附和道. 太后浅浅地笑道:"母后要天上的月亮没用,何况你们也没那本事将月亮摘下来,母后只要求你们从今往后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不要随意去给自己惹麻烦."除了他们两兄弟,她在这个世上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有他们好了她才能安心. 白墨尘和白墨轩都怔了怔,齐声道:"母后就放心吧,儿臣二人一定会遵照您的要求去做的."没想到,在如今这个关头上母后关心的居然是他们的安危. "还有一点,希望你们也能做到."太后突然正色道,只要这点他们做到了,从今往后还能有什么大灾大祸呢? 闻言,白墨轩和白墨尘都诧异地看向她,不知为何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母后指的是何事?只要是儿子们做得到的就一定会去做的."白墨尘道,心里却隐隐有些许的不安. "母后希望你们马上停止寻找菲儿."太后沉默了一会儿,"母后也不是不让轩儿同她在一起,只是现如今这事绝对不能让世人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你们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也总会有泄露的一天,若真发生那种事,不只菲儿再无资格嫁入皇室,就连尘儿在百姓眼中的威信也会受到破坏,难道这是你希望看到的么轩儿?"漠风王朝从古至今都规定女子必须遵守妇道,即使仅仅只是定了亲,没有夫家的允许是绝对不能私自外出的,否则会被视为水性杨花的女子,此后再无人敢娶,寻常百姓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帝王之家,菲儿是为了找回记忆才不告而别的,这她能理解,但这并不代表漠风的百姓们就能理解,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都好. 白墨轩沉默着,拳头紧紧攥起,他知道母后说的是事实,可是不去找菲儿的话她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皇甫敬对她一直虎视眈眈的,若是她不小心落入了他的手中可还逃得出来? 白墨尘见白墨轩没有反应,眼角余光瞥到了他紧紧攥着的拳头,上前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他了. "母后的要求儿子可以答应,从今往后不会再派人去寻菲儿了."白墨尘突然道,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白墨轩却是一脸诧异地盯着他,他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么? 白墨尘没有理会白墨轩异样的眼光,继续道:"但儿子也有一事,希望母后能够应允." 太后闻言,没有多加思考便道:"有何事你便说吧,只要是对皇室和你们都没有危害的事母后都能答应你们."她如今想要保护的也就只有祖宗留下的江山和她的两个宝贝儿子了. "儿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希望母后准许皇兄以游山玩水之名去寻菲儿,如此便不怕有什么对皇室不利的流言蜚语了."若真要弃菲儿于不顾,不仅白墨轩不同意,他也不会心安的,如此一来,不仅白墨轩能得尝所愿,他的心也不会那么担忧了. 太后闻言沉思了会儿,半晌才道:"如此,母后答应你也无妨,只是轩儿自小体弱多病,母后怕他的身体吃不消."怪只怪她怀着他们时贪嘴导致产期提前了,尘儿有轩儿在前面垫着身体倒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轩儿的体质比尘儿差了许多,早知如此她那时便不该贪嘴的. 白墨尘见有希望,忙道:"这点母后大可放心,皇兄又不是不曾出过远门,儿子只要如往常那样派一个御医跟他同去便不会有问题了."事实证明,白墨轩外出游玩过多次,只要有御医在他都出不了事. 太后点了点头,他说的也对,轩儿外出从未发生过意外,"那就依你吧,母后知道你们对菲儿都情有独钟,也不好多加阻挠,就让他去吧,也亏了尘儿你能有这么大的气度."轩儿自小身体便不大好,尘儿虽比他晚出生,却一点都不像个弟弟,反倒是他对轩儿很是关心,轩儿想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给他弄到手,当然了,轩儿也想当好一个哥哥,所以他也会替尘儿将他喜欢的东西弄到手,直到现在,他们俩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尘儿却能心平气和地帮轩儿制造见菲儿的机会. 白墨尘闻言表情僵了僵,随即苦笑道:"母后错了,儿子并没有刻意将菲儿让给皇兄,若她选择的是儿子,那儿子便决不会放手,可菲儿选择了皇兄,即使再不愿意儿子也只能祝福他们,强扭的瓜不甜."他又何尝不想将菲儿留在自己的身边呢,奈何她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他. 白墨轩怔怔地看着他,原来他是这么想的,若菲儿当初选择了他,他是否也会如此地深明大义? 太后低叹了声道:"这些事母后也不想多管了,你们的事自己处理就好,母后不会干涉的,好了,你们出去吧,轩儿急着寻菲儿就让他早早地出发吧,母后累了,想再睡会."事已至此,她的双眼已经失明了,这是不变的事实,既然没办法去改变,倒不如坦然接受. "儿臣告退."白墨尘躬身道,转身便离开了,白墨轩这才回过神来,也说了声"儿臣告退"便退了出来. "尘儿,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白墨轩追上了白墨尘,感激道. 白墨尘释然地笑笑道:"你不必谢我,只要你和菲儿在一起能幸福,我做这些都是值得的."何况他不这么做的话又能怎样?菲儿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强行占有只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破裂. 白墨轩再没有说话,久久地沉默着,和他一起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