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盟主令 东南形胜,自古繁华。 中州,鱼米之乡的中州,温香暖玉的中州。正所谓地灵人杰,这中州不但盛产美酒、美景和美人,还是巨贾、奇人的聚集地,更是一块藏龙卧虎的宝地。也应了人杰地灵的古话,因为人杰所以地灵,的确,这中州是个美丽的地方。 冰雪初融,春江水暖,春寒并非料峭,阳光明媚的时候反而是和风宜人,若是遇上微风细雨的天气,更显得这座南方小城的迷人之处中的惬意,正所谓烟雨江南梦中看。 久居此地的人也好,南来北往的过客也罢,他们都为这一片旖旎的江南春色中注入了繁华的气息,那种令人激动的繁华气息。 这一天,松软的泥土、响动的流水、柔和的阳光、和煦的微风,风中似乎还有点花香,阳光里似乎也掺杂着青草的芬芳,总之,这一天春色宜人。 叮铃铃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而且是越来越响,原来是一辆马车悠然驶近。为什么说这辆马车是悠然的呢?很慢,给人的感觉很慢,也许事实上并不慢。十里凤鸣街,珍宝过万千,据说凤鸣古街是中州最繁华的大街。可是从听见铃铛声到看见马车,似乎只是一转眼的时间。似乎又是片刻,这辆马车已驶进古街中间,而这条凤鸣古街至少有十里长。如此推算,又怎么可以说它很慢呢。 中州的繁华孕育了中州人的大气和清高,也养成了他们对奢华的司空见惯。然而,即便是在繁华的中州,这样华丽的马车依然少见。 整个车子看上去是银色的。驾车的一对白马高大精神,毛色纯净,在阳光下还闪着银光,它们步履矫健有力,始终保持一致,不但如此,迈出的每一步似乎都是固定的距离,也许是半米也许是一米,只是没人刻意去丈量过。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这对白马的名贵。车蓬是纯银做得、隆起的圆顶,每个顶角都镶嵌了一颗硕大的珠子,四周是上等的绵绸做的,那上面还用银线绣了梅花,这等绣工会使见识广博的人想到名满天下的绣王苏家。赶车的是个一身雪白布衣、面色白净的少年,十**岁的样子,手握一支银色小长鞭,目光炯炯。马车的其他部位多数也是银制的,而且上面全部雕刻了精美细腻的图案,马笼头也不例外。缀于车蓬两侧的白流苏,又长又大,在风中柔顺地招展,更见干净雅致,使人不由自主地想象这车中人不但尊贵还很风雅。 华贵的不仅仅是这马车的装饰,更是气势,是那通过马车透出来的气势,就连那几匹马也雍荣华贵得让人侧目。 避让的行人在羡慕,在感叹,更在议论。 这车中坐得是何许人?中州没有这样张扬。 这车中究竟是何许人?中州也没有这样的霸气和贵气。 有人猜测这是某个得势的王爷在出游或是进京朝拜的达官贵人,也有人猜测这是某个世家公子远游归来,还有人猜测这是参加武林盛会的江湖奇人……不管是哪种猜测,所有人都认定这车中乘坐的一定不是个普通人,而这个人也不过是中州的一个过客,一如这辆华丽的马车,也不过是凤鸣古街的一个过客。 **************************************************青城派掌门人张青峰广发英雄贴,诚邀各路英雄于四月四日相聚春城山,而这一日正是清明。话说这青城派虽不及少林、武当、丐帮,但近十年来其声势之大,发展之快亦不可小窥。青城派始于青城丈人诸天翁,中间又经由张紫阳、李八百等人习传,这些当年都是名动江湖的大家,其武学造诣可谓高深,传至张青峰已是第六代。张青峰自10岁起便跟随其师吴和道君苦练武功,修习道法,在青城派追风三十六式剑法的基础上发展成如今的披麻剑法,其剑法精湛,内功深厚,曾用此剑法击败仙剑门的张天时,战败前来挑战的龙凤二煞。历经几代人的努力,到张青峰这一代,青城派已经发展壮大,位列武林八大门派之一;认识他的人都道他平时内外兼修,为人谦和谨慎,广施仁义,虽不是无人能敌,但其剑法确有精妙之处,可谓一代宗师,岭南第一人了;这张青峰似乎真像传言中的那般厉害非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湖人总要给其几分薄面。 两个月前,江湖中突然传出这样一首歌谣:武林奇人来,盟主令将出,预知令何在,请到青城来。张青峰广发英雄贴是要证实失踪近二十年的武林盟主令重现江湖的传闻是否真实,又是何人为之,其意何在,这将事关江湖的安危。武林各大门派,江湖豪杰,包括黑白两道的奇人异士纷纷相聚青城山,这正是张掌门人能够一呼百应的真正原因所在。 据传,张青峰一共发出300张英雄贴,收贴之人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腕儿,那是叫得出名号的,正邪黑白皆有之。张青峰行走江湖数十年,人脉之广是一个方面,最主要的是有了盟主令这个噱头。 会场原本布置在清雅厅,就是青城派一向议事的地方。因前来的武林人士太多,临时改在了青城山上一处干净宽敞的院落。 据大弟子宋高明报道,前来共商要事的武林人士共413人,其中有贴践约的有290人。算得上一场武林盛会了。由此可见张青峰的武林地位及其号召力的确不容小窥。 虽说春光明媚草木吐绿算得上踏青的好时候,但古人曾言: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有关盟主令的传闻如同黑云一般笼罩着整个武林,正所谓黑云压城城欲摧,张青峰满心忧虑,不知这是何人所为,竟将青城派置于如此境地,此番情景将如何收场,联想到近日江湖所发生的惨案,不觉眉头紧缩。 已届午时,很多人已经等得不耐烦。 “感谢各位武林同道不远千里,迢迢奔波来我青城山。区区在下实乃感恩在怀,不胜荣幸。今日老朽斗胆广发英雄贴邀各位前来,惊扰各位清修雅兴,实在有愧于心,敬请各位海涵。各位想必已经知晓此番目的。老朽请各位前来实是有要事相告。”说到这儿张青峰顿了顿,接着吐出三个字:“盟-主-令!” 第二章 张青峰之死 虽然在场的江湖人士都早已经听说了盟主令的事情也知晓张青峰广发英雄帖的用意和盟主令有关,但当盟主令三个字从张青峰之口说出来时仍然具有非同凡响的震慑力,因为江湖传言只有这张青峰知道盟主令的下落。场下顿时一阵混乱,有故作镇定者,有静候下文者,有交耳私语者,更有急性者叫嚷:“张掌门,您老就别卖关子了,快快说出这盟主令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江湖传言:武林奇人在,盟主令讲出,欲知令何在,请往青城来。期间不少英雄异士来我青城询问此事,更有甚者前来向我派索要盟主令。事实上,老朽以及所有青城弟子皆不知这盟主令是何物!” 此话一出便震惊了会场:难道传言有误? 张青峰似乎料想到各位的反应,兀自说道:“我派乃出世之人,虽说在江湖中蒙各位抬爱有了点微名,但断不会因名利卷入任何纠纷,若说青城派知晓盟主令的下落纯属子虚乌有。” “但这个传闻却关系武林的安危,相信各位必有耳闻,骇人听闻的白云山庄以及龙腾镖局的灭门血案也皆是因此发生!” 白云山庄上百口人一夜之间尽数被杀,一把大火还将山庄夷为平地,白云山庄从此消失武林,与白云山庄相似的是龙腾镖局,在经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之后也从此绝迹江湖,手法和行事风格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这二者均是因为收到了有关盟主令的信息。这成了武林中的公案,却查不出丝毫的蛛丝马迹,如今再次听闻此事,在场的人无不面带惧色,老朽愿意将自己所知一二告知大家也算是为武林安危作一些绵薄之力。不过,还请各位稍安片刻,与老朽同等一个人…” 半个时辰过去,张青峰却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有人追问他所等是何人,张青峰却是摇头苦笑,并不回答,只是眼中的忧愁更深了。 “既然他已经不来了,那老朽便不等了,现在老朽想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盟主令的事情说出来,实不相瞒,就在发英雄帖的前天,老朽收到了这个。”说罢,从左袖中取出一块玉牌。 就在在场之人睁大眼睛看向张青峰手中玉牌时,一道黑影闪过来,迅如闪电,在会堂的各个地方迅速移动,以致在场的人看不清那黑影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个人。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黑影便飞出了会堂,等到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张青峰已躺在了地上。 有人急忙将他扶起,问:“老宗主,那盟主令究竟在何人手中?” “司…司空…”张青峰艰难吐出这两个字,再也说不出话来,两眼依旧瞪得斗大,仿佛是不相信这世间居然有人一招将其杀死而他并未看到是何人所为。但事实便是如此:有人躲过青城弟子的守卫,在众多武林好手面前毫不费力地杀死了他们的掌门人、他们心目中的一代宗师,而且只用了一招,这一招又快若闪电!他们连来人是什么样子、什么来路丝毫不知。恐惧迅速在大家的心中蔓延,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都担心自己将是下一个张青峰。 众人近前一看,只见有样东西分毫不差地穿进了张青峰的喉咙。这是何等身手,何等速度,何等轻功!惊恐。众人陷入惊恐之中。 一件东西从张青峰身上滑落,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响,在寂静的院落中显得异常响亮。有人小心翼翼地将其捡起。 盟主令!传说中的盟主令!! 那块雕刻成虎头形状的玄色玉佩上明白无误地雕刻着盟主令三个字。 众人立刻兴奋起来。随即又失落,碎了,碎了的盟主令还有什么用呢?不管怎么说,盟主令终于出现了。 “这块盟主令是假的。”有人如是说。 “假的?你又如何知道这是假的?” “张青峰这老儿,千里迢迢招我们过来就是弄块加盟主令糊弄我们?” 众人纷纷议论。 “真的盟主令是用千年寒玉所作,刀枪斧钺皆不能碎之,如何轻轻一摔便破碎不堪?”说罢,他将手中的一半玉佩又摔向地面,果真又碎成很多块。 “他说的是真的。我早年听家父说,这盟主令的确是坚如磐石,硬若钢铁,且较一般玉石沉重,不会轻易破碎的。”随后这人又转身对方才言语者道:“司空轩果然名不虚传,见识广博,机智过人,一语中的。”原来是司空轩。张青峰临死之时说到底“司空”便是指司空轩?众人疑惑不解。 提起司空轩我们无法用大名鼎鼎来形容,因为那不足以形容。江湖人传:“为人不识司空轩,便是英雄也枉然。”事实上,不识司空轩的江湖人大有人在,但是没听说过司空轩这个名号的人却少之又少。 只听司空轩拱手一笑道:“马大侠谬奖。马大侠的威名在下久有耳闻,幸会。”原来这位就是徽州马家太极十三枪的传人马远行,其枪法中的“回马枪”“拖刀计”以及“败式亮掌”虽说都是外家功夫,却使得出神入化。马家老爷子马齐钟人称“夺命银枪王”,二十年前曾担任武林盟主的四大令旗使之一,对盟主令牌是再熟悉不过的。马远行说这块玉牌是假的,想必它就是假的了。 “司空大侠是否看清方才那人的面貌及武功来路?” “在下才到,不曾见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了?”司空轩问道。 “要是司空大侠早些来就好了,否则以阁下独步天下的轻功还有什么人追不到,怎能眼看此人昭然行凶?!”众人除了恐惧还有悲愤。 只见司空轩面色凝重,来到张青峰尸体旁,从其颈部轻轻取出一样东西,长两寸有余,宽约一寸,薄如蝉翼,泛着蓝光。这是什么暗器?伤口出未有血迹流出,若不细看甚至找不到伤口,可见此人的身手之快。那道丝线一样的伤口处微微呈现绿色,原来这只暗器已经淬满剧毒。 恐惧!巨大的恐惧!恐惧正笼罩着在场的每个人。以张青峰的身手居然挡不过这飞来的暗器。可见这人出手有多快、狠!加上他方才的轻功,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不相信这世间还有如此快捷的身手。 二十年前武林盟主萧易便是被此物所伤,从此盟主令便消失了。一时群龙无首,中原武林成了一盘散沙,没有盟主令便无法选出令众人信服的武林盟主,为争夺权势和威望,整个武林陷入了无休止的混乱和恶战之中,为此死伤的江湖人不计其数,只是近年来各门各派为修养生息才有所缓和。盟主令惊现江湖的传闻无疑又掀起了轩然大波。就是一个月前白云山庄庄主柳风以及龙腾镖局的总镖头龙五也是此物致死的,与杀死张青峰一样,除了一枚透明的暗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何人所为?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将这些人杀死的?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在场的每个人心中都有数不清的疑问。 张青峰的大弟子雷风带着一干青城派弟子围住了司空轩,道:“这里除了你司空轩有这样的轻功和身手,还有谁能将师父一招毙命!方才,师父临死之死念道司空二字,莫不是暗示你下的毒手?”他此话一出,竟在人群中引起一片骚动。 司空轩笑道:“这不过是你的猜测。我有张掌门的亲笔书信,他找我来也是为了商议盟主令的事,若是我要加害于他,他为何还要给我写信?大家请看!”司空轩从袖子掏出一封信,雷风接过一看,发现那是张青峰的笔迹,内容——剑神吾兄,某于数日之前偶得盟主令,听闻近日江湖告急人人自危,某甚感不安,疑有诈,某知剑神侠义无双,神功盖世,拜请剑神于清明时分移尊青城,共商要事。某若因此不测,愿请剑神详查。张青峰拜祈再拜。 司空轩又道:“你师父是不是事前是否有什么交代?” 雷风道:“事发之前,师父的确坐卧不安,告诉弟子等人,若是他有难,便由师叔左林山接管掌门之位。” 忽然雷风率一干弟子跪倒在司空轩面前,泪道:“还请司空大侠为家师查出真凶,让他老人家九泉瞑目,我等不肖弟子对大侠的恩典没齿难忘!” 司空轩征得青城派弟子和在场的武林的允许,将那枚暗器小心收好,带走了。说是好奇,想研究一下。 此后不久,江湖中接二连三又出现了一些怪事情,例如丐帮的三大长老突然失踪,臭名昭著的煞血门毫无迹象地突然消失,五毒教圣物“五毒”被盗,同时又出现了两起灭门惨案。无论武林正宗还是小帮小派,上至名流大腕下至江湖混混,一时间几乎人人自危。据说,这期间,有些仁人志士四处查探,以求查出真凶为武林除害,但一无所获,更让人悲愤与惊恐的是,大部分参与调查此事的人已经遭到了毒手,有的甚至不见尸首…… 第三章 司空轩其人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据说红颜知己从烟花胜地的红牌到名门大家的贵妇,从徐娘半老到二八少女,数以千计。泡妞高手未必就是名流,也许是下流,比如那些**小贼,流连花景的老嫖客。但怪就怪在,很多女人都以结交他为荣,甚至把自己的梦中情郎想象成他的模样,以致“谈司空轩色变”,因为内心的爱慕而脸红。 司空轩无疑是个名人,还是个红人。自古英雄出少年,有人说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已经很有名了。他成名已久,五年?十年?也许更久。没人猜测他的年纪,那也是一个秘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司空轩不会超过三十岁,而我们看到的也正是翩翩公子模样的司空轩。就是那种落拓不羁的贵气,亦正亦邪的痞气,光明磊落的大气成就了一个武林传奇——司空轩。 能到迷倒万千女人的男人据说像金钱豹一样富有,像猫一样温柔,像老鼠一样狡猾,像老虎一样气势威猛。他很好地诠释了这句话,将它像真理一样应验了。 确切地说他是个怪人,而且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怪人。见过他的人都道他像绅士一样举止优雅,穿着得体,吃住考究,却又是个不折不扣的高级流氓,对投怀送抱的各种美色常常来者不拒;听说他还牙尖嘴利,口若悬河,擅长诬赖,不过说他是一言九鼎的守信之士的人也很多;听说他还是个侠客,游历四方,剑在手义满心,仗义出手的事情做过,匡扶正义的理想有过,却又正邪不分,广接三教九流之士,狐朋狗友满天下;他像天下所有男人一样,很喜欢冒险,甚至他的冒险秉性更易于常人,越是凶险、越是离奇的事情他越喜欢,他爱热闹、爱管闲事,但偏偏又能悠闲成性,对诸多纷争无动于衷。就是这样一个让人褒贬不一、亦正亦邪的怪人。有人说,他过去的经历就是一部惊险刺激的历史,甚为传奇,可惜我们无从得知,因为那也是秘密,知道的人甚少,又无人愿意传诵。 当然,也许他的神秘出身、风流艳史都极具谈资,但最不能忽略的还是他的武功!有道是,寒剑砺霜华,锋芒出剑匣。剑,素有“百兵之君”的美称,他的兵器便是剑。如果说漂亮的身手成就了他行走江湖的霸气,那么他的剑便是这种霸气中必不可少的道具。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剑!相传,晋朝孝帝曾铸宝剑一柄,铭曰:“神剑隶书”,并于太元元年埋于华山之颠;据说这把剑吸取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遇险而鸣,择主而侍,人剑合一便能爆发出强大的杀伤力,使其真正的主人化险为夷,却又能使贪妄无能之辈命丧九泉,后人称之为“天机剑”。天机,也许就是知晓天机的意思。 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上天安排,辗转几百年,这把神剑便落入他之手。但见过这把剑的人都道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剑,而且还是一把铁剑,只不过这是一把寒光锃亮的铁剑,就是这阵寒光显露了这把剑的贵气与戾气。从外观上看这把剑与普通的剑并无太大差异,长两尺三寸,宽三寸,重三斤。 神剑当然要神功来相配。他似乎会很多种功夫,使很多种剑法,只是没人知道他最厉害的是什么武功,因为每一种武功都很厉害;他的武功是一种公开的秘密。与他的武功同样神秘和负有盛名的是他的软功,据说,这世间找不到一种锁链可以将他锁住、也没有任何一扇门窗可以将他拒之门外。 有人恭敬地称他为“神剑大侠”,也有人戏谑地称他“风流神剑”。无论是剑侠还是风流神剑,都是司空轩。也许是剑王也许是贱王,这其中又有多少故事可说笑。 有人曾这样形容司空轩:“蓝天,白云,绿水,青山,紫气,丹心;沉静,温和,冷淡,热烈,飘逸,灵动。” 若论侠客为何必佩剑、侠骨为何香如许,那便是江湖。一个纵横笑傲的侠客,一个远离庙堂的江湖。人即是江湖,恩怨即是江湖。江湖是美丽的,在深夜的街头独自挥舞着刻着自己名字的剑,像风一样潇洒;江湖是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师友至爱喋血黄沙,为报仇也只能十年面壁。江湖是意境,江湖是梦想,江湖还是流血亦流泪的风采。没有司空轩的江湖依然是江湖,但是有了司空轩的江湖却是更为生动的江湖,他便是为江湖而生 ****************************************************** 落月亭。傍晚。 一个身形秀颀的男人正面朝着晚霞看得入神。看他那陶醉的神色很容易想人想到他此刻的遐适,事实上他在等人。不过是等人的时候顺带欣赏了一下夕阳晚景。 更为让他陶醉的是,耳中传来了一阵幽雅的琴声,琴声越来越近,又感觉越来越远,飘飘渺渺,珠玉落盘,动人心弦。 这个人便是司空轩。他要等的人便是琴公子。据说这琴公子天人之姿,相貌非凡,通音律,精卜算,工奇门,擅用毒,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能够飞花成剑、出神入化,琴仙与梅后的独子,如今是桃花居的主人。 司空轩感觉来人就近在身后,这才转身。然而,司空轩看见的并非传说中的琴公子,而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他虽然未从见过琴公子,但也能断定来人不是琴公子。只见这小姑娘身量略瘦,穿一身月白长袍,系一条蓝白相间的丝绦,外套一蓝色小夹衣,丝带上系着一只粉色小荷包,脚登白色浅筒小皮靴;灵动的大眼睛显得稚气未脱,娇憨可爱;飘逸的长发,加上甜美的长相,又有了少女的风致与美丽。司空轩自认阅美女无数,却也不从见过如此灵动的人,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美丽。 司空轩猜测这姑娘定是与琴公子有什么渊源,并不惊讶,正启口问道:“敢问姑娘……” 第四章 琴公子爱徒 哪知却被她抢先一步,只见她径直走到司空轩面前,道:“敢问阁下可是人称神剑大侠、风流神剑的司空轩司空大侠?”这句话有点明知故问的味道,最主要的是,还提到了“风流剑侠”,而他还不得不承认,在一个美女哪怕只是一个未成年的美少女面前承认自己风流,多少有点不爽,何况自己的风流韵事也不过是徒有其名,司空轩不觉略感尴尬,摇了摇扇子佯作扇风,微微颔首,“正是在下,”又补充道:“不过是些虚名,姑娘不必以为真。” “司空大侠神功盖世,何人不知,这剑神的名号当之无愧,晚辈见过司空大侠。”姑娘略一作揖道。 “姑娘不必过谦。”司空轩慌忙还礼道,心里又不爽起来:想我司空轩也不过二十几岁,有那么老吗、都做长辈了? “家师琴公子正闭关不能前来,特命晚辈前来告知,并代为转达歉意,师父还要晚辈转告司空剑神:他早已不问江湖诸事,也厌倦江湖虚名、冤冤相报,已有十余年不从走出桃花居,卜算八卦也生疏许久,若司空大侠是煮酒论诗,叙谈音律,我们桃花居荣幸之至,并准备上好的桃花酿,其他一切江湖恩怨都与他老人家无关。”小姑娘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只见她虽年少,但言谈举止却极为得体,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娴静与大家之气。司空轩暗道:这琴公子果真名不虚传,未从谋面便知晓我此行的用意,若是他出山调查盟主令的事只怕事半功倍,只可惜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司空轩面色沉静,对着她微微一笑,这个结果早已在他预料之中,遂道:“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拜见琴公子,不想尊驾不问江湖事久已,甚感遗憾。想琴公子一世清平孤高,在下虽未能免俗,倒也不该以江湖琐事来劳烦,我虽无缘得见尊驾,但琴公子仍派爱徒前来告知,在下仍感激不尽。”说完还向来人作揖道谢。 “司空大侠太过客气了。” 司空轩转而又道:“方才在下听闻姑娘的琴声,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如听仙乐耳暂明。听闻琴公子精通音律,想必姑娘已得其所传,”说道这里司空轩顿了一顿道:“在下有两个不情之请,一是请教姑娘的尊姓大名,二是可否请姑娘为在下抚琴一首,免得在下抱恨终身。” 这个问题倒是出乎来人的意料,只见她秀美微蹙了一下,心下道:听闻这司空轩风流倜傥,喜好音律,是个风雅之士,不想他此刻竟提出此等要求来,师父对此并未示下,我当如何?遂微笑道:“晚辈名叫叫月南风,剑舞杨柳楼心月,歌尽南花扇底风。只是剑神方才说到抚琴的事情,只怕晚辈手拙未必作得出清音……” 司空轩忙道:“月姑娘何出此言?在下虽不懂音律,但也时常听闻丝竹声,想来姑娘的琴艺除了琴公子恐怕已天下无双了,还请姑娘不要推脱,在下感激不尽。” 月南风见司空轩如此谦逊有礼,诚心相邀,不忍拒绝,便道:“既然司空大侠雅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虽说其年纪尚轻,举手投足却尽显了大家风范,又有一种不拘小节的气势,司空轩不禁暗赞:不愧是琴公子调教出来的人。他在心底默念了一下:剑舞杨柳楼心月,歌尽南花扇底风。月-南-风,好名字,南方佳人,如风如月。 说完,举手击掌,朗声叫道:“琴剑二童。”一男一女两少年进来,二人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虽是随从装扮却衣着华丽得体,唯有其对小女孩恭敬至极的态度才显示出他们之间的主仆身份。 红衣少女右手托一装水银盆,右手托一方蓝色锦帕;白衣少年则是双手托起一架古琴,甚为轻松。古人云好琴“轻如叶,重如铁”莫过如此。只见那琴通体呈古朴的紫赤色,光泽闪亮,纹理顺直清晰,岳山、承露、轸池板、琴轸、冠角(焦尾)、雁足、尾托等均是象牙所制。行家一眼便可看出此琴的价值不菲。月南风先是净手,然后盘腿坐下,转轴拨弦调了调音,然后便自顾抚起琴来。如歌如诉,如痴如醉,如浴春风,如听仙乐。司空轩虽不是经晓音律之人,倒也是难得的风雅之士,丝竹管弦之乐却也自在其中。 司空轩正沉醉其中,忽听一人兀自鼓掌走过来,仿若一片娇兰中闯进了一头野彘,甚是煞风景,琴声不觉戛然而止。司空轩微微蹙眉。只见此人瘦高,一袭杏黄长衫,玉冠玉笄束发,脚登皂色高底靴,相貌也算堂堂怎奈神情轻浮恶浊。身后数米处立着几个劲装男子。只见他凑向正端坐古琴前的月南风,端详半晌,道:“啧啧,小丫头生的甚是乖巧俊俏啊,一看就是个美人胚,琴弹得真好,连我等不晓音律之人都听得痴了。莫若与我回去,做我的美娇娘,这辈子都会荣华富贵。哈哈……”笑声甚是嚣张,司空轩不觉又微微蹙眉。 “你是何人?好狂妄的口气!” 这时冲上来一劲装少年道:“这是我们沙门岛的少主潘牧野少爷。”潘牧野得意地笑了。 原来是沙门岛的少岛主潘牧野。这下轮到月南风笑了。她笑起来极美。就连司空轩都觉得这一笑倾国倾城。这潘牧野看得痴了。月南风伸手便是一巴掌打在潘牧野的脸上,只见他的右半边脸瞬时紫肿起来,更像猪头,还是个卤猪头。司空轩暗道:好俊的身手。只有行家才看得出这一巴掌中的来历和功力。 “死丫头,你居然敢打我?!”轮到潘牧野气急败坏了。 “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沙门岛。不过是一个不懂礼的狂徒,我自然打得!”月南风提高了声音,这声音传达了她的愤怒。“你可知这位是谁?”她指了指司空轩问道。 “哼,不过是一个没用的小白脸。”潘牧野学着少女的口吻道。 “呵呵,是吗?我第一次听人说司空轩是个没用的小白脸。”小姑娘格格笑起来。事实上这个笑话也的确够好笑。 “司空轩?”这下轮到潘牧野惊讶了,脸色也变得难看。但到马上故作镇定起来,淫邪地上下看了看司空轩,然后道:“风流剑神司空轩无人不晓,只是在下未曾想到他如此魅力非凡,连个小姑娘都是青眼相看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说完,又故意暧昧地乜了二人一眼。司空轩也是笑了笑,说他没用不要紧,但他这辈子最恨别人叫他小白脸,虽然事实上他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白脸。 这月南风毕竟年少,哪里见过这等事,见过这等放浪形骸之人,,听得潘牧野出口戏谑,又羞又恼。持剑的少年喝道:“休得对我们家姑娘无礼!”正欲拔剑出鞘。 司空轩折起了扇子,拍在手中,道:“且慢。姑娘还是请移驾先回,免得尊师琴公子挂念,这点小事不敢劳烦姑娘大驾,在下自会理会,替姑娘讨个说法。” 小女孩道:“琴者,轻也,静也,惊扰便无以继之。师尊之意我等已代为转达,就此告辞。”不待司空轩言语,遂转身携琴剑二童离去。如同一只惊鸿,她的轻功之好,更是出乎司空轩的意料,这让一项轻功独步天下的他有些微酸的感觉。这也让潘牧野惊叹,不由问道:“这是哪家的女子?这等好的轻功?” “琴公子的高徒。”司空轩不看他。忽然他嘴角一扬,笑道:“你刚才说谁是小白脸来着?” 第五章 神秘暗器 丰城,荣宝隆。这是一家小客栈。店面不大,口碑却是极好,生意倒也兴隆。 一个年轻公子轻摇着扇子踱了进来。马上就有跑堂的小二出来招呼:“公子,您是吃饭呢还是住店?小店有上好的客房还有大江南北的名菜,时下各色蔬鲜更是一应俱全……” 只听这位公子道:“不住店,拣几个干净爽口的小菜给我端上,来壶池阳春,听闻这是你们自酿的酒,很出名。” “好嘞,公子您稍等,小的马上就给你端上。” “还有,叫你家掌柜,来我要见他。”来人低声补上这么一句。 小二忙道:“哟,不巧,公子,我们老板忙得很,早先出去进货了,恐怕没时间见您啊。” “你把这把扇交给你们掌柜的,他自会出来见我。” “这……我们掌柜确实有事外出……”小二甚感为难。 来人微微一笑,“你只管去通报。小心误事被掌柜的责罚。还有,小心我的扇子。” 虽然掌柜的一再交代生人求见一概不见,但小二见来人气势谈吐皆不凡,也不敢待慢,速捧着扇子回后堂禀告掌柜。 荣宝隆的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典型生意人的衣着打扮,却给人一种精明持重的感觉,还有那透着精光的双目,即便他是个生意人却也绝不是一般的生意人。 一见来人便抱拳道:“原来是……”,来人打住他:“表兄,近来可好?小弟奉家母之命特来拜见。”这位掌柜心领神会,道:“哎呀,轩弟,你可来了,想煞哥哥。姑母近来可好?轩弟远道而来,想必劳苦奔波,速速与我入后堂,我们好好叙旧。” 二人来至后堂。 “请问司空大侠前来找宋某所谓何事?方才小二不懂规矩,怠慢之处还望剑神海涵。” 来人正是司空轩。 “宋兄不必多礼,我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讨教。” “不敢当。” “近来江湖出现了盟主令,但失传已经的盟主令是否真的重现我们都不得知,但是凶-杀连起,江湖一片大乱,想必宋兄也有所耳闻。我想,这些凶-杀可能与盟主令的出现有关,这也许是个阴谋。”听到这里宋刚不觉动容,虽然他退隐在此,但从荣宝隆来往的江湖客口中也得知了江湖中的一些状况,只是他从未将这些凶-杀归为阴谋,这是他不从想过的,也不敢想。 “如此说来,你可有什么证据线索?可知是何人所为?” “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更不知是何人所为。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只是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司空轩愁容道。 “我来是想请你帮我看看这个。”说完司空轩遂从袖中取出一件用绸布包裹的东西,看份量和体积都很小,道:“小心,有剧毒。”原来是枚张青峰杀死的暗器。“宋兄,你来自千手门,又行走江湖多年,看看这究竟是何暗器?还有这其上的剧毒,又出自何处?” 只见宋刚转身从柜中翻出一副蛇皮手套,戴上,然后拿起这枚暗器对着光亮认真查看。边看边摇头。 “你发现没有,它很冷,透着寒气?”宋刚问。 司空轩道:“发现了。难道宋兄的意思是?”宋刚与司空轩对看了一眼,点点头。 “如果它是冰,那它为何能数十天依旧完整无缺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很有可能是天山积水潭的千年寒冰。据说这种冰坚如钢铁,通透若水晶,里面有一些细若游丝的红线,你看。”司空轩凑过去,迎着光亮一看,果真看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红线,像一滴血滴入水中,四处溢开时的细血丝…… “由于积寒千年,所以即便是在常温之下仍能数月不化,若是密封起来更是可以常年保存。你再看这枚暗器,泛着蓝光,如果再靠近点似乎能闻见一股幽香,奇怪的是……” 司空轩问:“哪里奇怪?” “这种香绝非暗器上的毒所散发出来的香气,暗器若真是寒冰所制,必是经历一番苦心雕琢,试想这样罕见的暗器萃取的又怎会萃取普通的剧毒,这种香气若是有毒,恐怕剑神早已毒发,说不定此刻我也早已中毒。”司空轩点点头。 正当司空轩若有所思的时候,“难道这是剑神的香气不成?定是这帕子所发出的,哈哈。”宋刚大笑。 “宋兄又在挤兑小弟了。”司空轩笑道。 “怎是挤兑?天下谁人不知司空轩红粉知己遍天下,好一个名剑风流啊。哈哈” “照此说来,这香气有可能是用镖之人身上的香气?” “我也是如此猜测的。至于这镖上之毒,我实在不知,也不敢枉自揣测。想我千手门是以使暗器出名,在用毒方面只是浅尝辄止,何况我远离江湖数年,对江湖诸人诸事早已生疏。你不妨去访一个人。”宋刚复有沉静道。 “哦?还请宋兄指教。” “指教怎敢当。难道剑神忘了五毒仙子?”宋刚神秘一笑。 *************************************************************************** 这个锦衣华服,依旧风度翩翩的公子就是司空轩。司空轩从来都是自信的人,还有点自恋,这才使得他走到哪里都有着鹤立鸡群的优越感。 也许是场庙会,也许是因为今天是个好天气,总之,这条南北大街今天显得异常热闹。来来往往行人摩肩接踵,街上的物品也五花八门,吆喝声,欢笑声,打闹声,杂耍声不绝于耳。南北街交接处正是集市的中心,那里相对开阔,似乎特别热闹,很多人围在四周驻足观看,还不时爆发出喝彩声、拍手声。 司空轩从边上扫过一眼才知道这里有人在卖艺,是父女二人。司空轩笑着打算走开,他虽不是个冷清的人,但只喜欢小群体的热闹,对这种大众娱乐向来缺少必要的热情。忽听那卖艺的父亲道:“这位公子,还请您老多捧捧场,我们父女行走江湖遭奸人算计骗光了钱财,沦落贵地再次卖艺献丑赚点盘缠,实属不易,还请公子打些赏钱,小老儿一辈子纪念在心啊。”司空轩笑着摸出一小锭银子,微笑着放进卖艺老头递过来的铜钹里。 第六章 疯狂暗杀 突然,老头右手刺向司空轩的腹部,手中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只见司空轩向后一跃,用乌骨扇拨开那把匕首,接着用力一挥乌骨扇将数十枚淬满剧毒的毒针打到墙上,原来是那位红衣姑娘射出的暗器。二人来势汹汹,身手不凡,司空轩也不敢掉以轻心。那老头的匕首被司空轩踢落在地,便腾出左掌迅雷般朝司空轩劈来,司空轩恐其掌上有毒,不敢正面接掌,只是躲闪。司空轩身形灵活,轻功更是运用自如,加上临危不惧的心态,使他从一片紧密的掌风中飞身出来,一副逃遁的架势,却出其不意地转身,并趁机挥出一把如意珠,恰巧打在那红衣女子的膝盖、胸前,只听一声“哎呀”,甚是惨烈,只见那女子吐出一口鲜血,从半空中摔到地面。 一条梭子枪仍死命地打过来,毒蛇芯子一般,紧咬着司空轩不放,一阵紧过一阵。司空轩见状,反而沉静,不慌不忙挥着乌骨扇将梭子枪引过来,只见这梭链在空中打了几个圈,便顺势绕在了那把乌骨扇上,司空轩用力拉扯梭链,然后凌空一跃,一脚踢在老头期门穴,老头情急之下,拔下发簪朝司空轩掷去,司空轩本欲闪身躲避,怎奈看见发簪尾部喷出的白色粉末,于是又挥起一脚,踢在老头的气海穴;然后急忙跃起,挥起扇子将它打回,发簪与老头同时落地,些许毒粉散落在老头脸上,面色顿时青黑,甚至惧人。 那红衣女子此时把自己当做剑,旋转着冲向司空轩的胸口,司空轩不敢掉以轻心,刷地拔出天机剑,迎着日光,天机剑发出刺眼的光芒,只听那红衣女呀地叫出声,急忙以手遮眼,司空轩见机便一反手,剑便飞出了他的右手,剑柄一下子击中红衣女子的胸口,她再次摔倒在地,口吐鲜血。剑在天空旋了一圈,司空轩踢出左脚,身形略一晃,又反手接住了天机剑。 司空轩收起天机剑,用乌骨扇抵住那红衣女子的喉咙,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欲将我置于死地?”他声音不大却极具严厉。本来还在苟延残喘的女子突然脸色发黑倒头死去——服毒自尽了。司空轩发现她的面目很干燥粗糙,暗黄无色,不似姑娘家的皮肤,用手轻轻一揭,原来是人皮面具。这是个男人!司空轩忽然感到沉重,原来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 也许这些人是受雇于人的杀手,看其情形及身手,训练有素,出手狠厉,这些很符合杀手的特征。杀手杀人向来只准成功不许失败,一旦失败便是自砸招牌,再无立身之计,而且一些杀手组织的杀手执行任务失败会受到组织严厉的处置,所以刺杀失败后杀手自杀身亡也是有可能的。可谁有那么大胆,敢接下这样一笔买卖呢?刺杀司空轩,那是怎样的危险,岂非拿生命作儿戏?所以这些人更有可能是一干死士,此次行动的目的就是将他置于死地,至少也给他个下马威,怕暴露主人的身份,任务失败了,宁可带着秘密死去。能训练出这样凌厉愚忠的死士,那么此人绝非等闲之辈,那他司空轩不是无意中惹上了大麻烦?更让司空轩觉得沉重的是,他不知此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自己又是怎样惹上了这样一个大麻烦? 司空轩无心多想,继续向前走,深知此地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刚才的那场恶战使得许多行人惊慌逃离,留下了惊恐不已的“杀人啦!杀人啦!”的喊嚷声。 这时,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个彪形大汉,骑枣红马,圆脸、黑髯、怒目、手执竹节钢鞭,随行者约五六人,皆是精装汉子。 这时一个小童拿着一串糖葫芦正穿过路中间,眼看那马就要踏在小童身上,真个千钧一发。司空轩飞身至前将小童抱起,还好,有惊无险。小童冲着他笑得很无邪,满眼的笑意,司空轩却觉得腹部一阵疼痛,原来匕首已经深深刺入腹中。司空轩抓起小童将他甩出怀抱,小童坠落在地后哇哇大哭,满脸依然是纯真和无邪。司空轩苦笑了,难怪师父常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越是无害的东西越可能有害。小孩和女人常常无害,最擅长苦肉计,越是可爱的小孩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不能信! 来者果然不善! 围攻,六个人,六条钢鞭,变幻不定的鞭阵。 “阁下可是‘关中二煞’中的长鞭黑煞段天飞?”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爷就是要取你的性命!你已经中了我们的失功散,看你还怎么用你的神功神剑!没了命看你怎么多管闲事。”常人一般不用钢鞭作兵器,因为一来是力道不好掌握,鞭梢着力不均,无法运用自如;二来钢鞭主要是软兵器,以劈砸为主,挑刺不便,鞭击之力更容易被对方借用。但是用鞭者一旦掌握驾驭之术,运用得法,便可威力无穷,柔中有刚,柔能克刚,而且刚中带柔,攻守自如,这个段天飞无疑就是用鞭的大行家,一条长鞭纵行关中数十年,便没有失手过,更有传言,他在数米内能挥鞭取酒,杯不碎,酒不洒。如今,招招凌厉,鞭鞭凶狠,真是要置司空轩于死地。 司空轩心道:不好,果真是中了他们说的失功散了,难怪自己使不出内力来。体内忽感一阵血气上涌,满腔虚热,不觉感到疲乏。这种失功散封住了司空轩的七门八脉,使其无法施展内功,没有内力,只剩下招式,也只能是疲于招架,支撑不了多久,决不能恋战,司空轩想到这里,运气丹田,提起最后一点底气,使出一招力扫千军,使得段天飞等人急忙招架,这样各人用鞭的力道便不均不起,司空轩见状朝其中一个攻势比较弱的方向刺去,这样便打破了那个鞭阵,迅速跃出那个鞭阵,脚蹬其中一人之肩,借力飞走了。 人人皆道司空轩的轻功相当了得,早已独步天下的,纵行江湖十几年,能赶超他的人屈指可数。这帮人如何追得! 究竟何人要杀自己?所谓何事?这是司空轩内心最大的疑问。那个段天飞说自己是管闲事,什么闲事竟引来杀身之祸?难道是盟主令引火烧身? 第七章 歌如天籁 万里潇潇古吴天,天生水墨画中观。燕鸥几点穿秋柳,画舫一只系桥边。——说的便是千岛湖的美景。 再冷清那也是别人,司空轩仿佛永远属于热闹,他所到之处总是莺莺燕燕,绿肥红瘦。用他的话说就是“韶华如斯逝,红颜落花怜,春江作泪恨独醒,英雄应风流,纵是多情死不休。”所以,司空轩不但是个风流的人还是个多情的人。 “司空大哥快过来呀,这儿有好多鱼儿,好漂亮的啊。”一个红衣少女正站在船头欢快地喊道。司空轩闻声,嘴角露笑,从船的另一头踱着步子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个同样年轻貌美的女子。只是这位美女似乎老大不情愿,嘴里似乎还在嘟哝:“鱼儿有什么看的,大惊小怪的。我说司空大哥才不会喜欢这种小孩子的游戏。”说归说,但她还是跟着司空轩朝那个红衣少女走去。 美景如画,人如画中仙。 “小鱼,果真是个小鱼儿,同类呀。” 那红衣少女嗔道:“司空大哥真的好坏呀!人家才不是鱼儿嘞。此鱼非彼鱼。” “你若真的想养几只鱼,改日我送你几只好了,绝对够漂亮。”司空轩刮了一下少女的鼻子,有点宠溺地说道。 “好啊,好啊,司空大哥最好了。”小鱼又顿时雀跃起来。 “那司空大哥,我也想养漂亮的鱼,我也要养。”另外一个少女也撒娇道。 “好好好,都有啊。哈哈”司空轩爽朗地笑道。 正在说鱼儿的事情,却听见:“哈哈,好你个司空轩,人人说你风流倜傥,都道你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我说财迷老兄,你几时才能不挤兑我?挤兑我也就算了,还把小鱼和画竹也算上,某人可没少吃人家的酒菜啊。再说了,进了别人的船好歹也该和主人打声招呼嘛,不请自来的本领又见长了。若说风流,谁有你老兄的那份艳福,你家那五位美娇娘可好吧?”来人正是赵济贫。只是名不副实,从未见他济过贫。 “瞧瞧,我才一句,你竟说出这么一大堆。”又转向画竹小鱼道:“你们到底喜欢他哪点?一张臭嘴,一身臭毛病。” “要你管!!”二女异口同声地答道。还不忘向赵济贫做了个鬼脸。 这司空轩一行怎会在浙江的千岛湖游玩?原来,自那日司空轩在集市遭人追杀又中了失功散之毒,便想找个安静的居所疗伤,就来到了千岛湖附近的一个小城。他服用了师父秘制的解毒丹药——七草丹,加上他本身也知晓一点医理,一连多日的运功疗伤,基本上完全恢复了武功,每日坚持涂抹紫玉膏,腹部的伤口也渐渐痊愈。这些天来,多亏画竹与小鱼二人照顾,偷得浮生半日闲,就陪二位美女泛舟游湖了。怎奈天公不作美,来了个煞风景的赵济贫。 正所谓“行舟雾里水天近,清波潋滟万峰漂。美哉犹胜天池水,又见蓬莱仔稀世幽”,湖光山色美不胜收,三人正沉浸在旖旎美景之中,万般情调都付笑谈中,竟不知何时赵济贫已来到他的那艘精致小巧的画舫上。 司空轩对赵济贫不请自来的本领领教颇深,早已见怪不怪。 “画竹,小鱼,快去准备一些酒菜,我与你赵大哥小饮几杯。只是不知赵大财主这次要济哪位的贫?”说完,司空轩满眼玩味地看向赵济贫。 “莫谈财事,良辰美景,美酒佳人啊。”赵济贫笑道。赵济贫是个财主,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财主,这一点估计没人怀疑,只是和一般的江湖人相比,他更像生意人,像生意人一样精明、吝啬、富有。如此一来,济贫就成了徒有虚名,敛财倒是他的本质了。 不一会儿,几个精致的小菜已准备齐全,还特意搬出了一坛珍藏了十余年的绍兴花雕。司空轩、赵济贫以及小鱼、画竹两佳人坐饮船中,佳肴美酒,佳人美景,倒也一番惬意! 虽说司空轩对江湖此番风雨以及自己前些日的遭遇也颇感忧虑,但终究性情洒脱随意,与三人把酒言欢。四人正畅饮开怀,谈笑风生。忽然湖面上飘来一阵歌声——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阑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原来是水龙吟。辛弃疾的水龙吟。 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却并非甜美异常的,但足以打动人心,因为那份清澈与沉静,自然和灵气。画舫中的四人听痴了,听呆了,遂走出画舫,向歌声飘来的方向望去,每个人都在刻画心中这歌者的模样,这该是怎样女子才能唱出如此的天籁之歌? 近来江湖中出现多起凶-杀惨案,游人颇少,不似往日的热闹繁华,虽有三五只小船,但还是很容易地寻到了那飘着歌声的小船。赵济贫情不自禁地吟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不知此女子是何人?若是姿色再好些,那岂不是美哉?”听闻赵济贫这般说道,司空轩忽然想起了月南风,虽然这人弹得曲子甚有韵味,声音也美妙动人,但和月南风的曲子相比,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至于是什么司空轩一时也说不清。 于是道:“我听过比这好上十倍百倍的曲子。”说完,司空轩满脸的憧憬和向往。 “哟,我们的剑神这是想起哪位美女了?这般神往哪,改天还真的要见识一下啦。”赵济贫打趣道。 若是在往日,赵济贫这般询问,司空轩定要戏谑一番:“莫非赵大官人有意于此女?不若我与人家说去,好铸成一段秦晋之好呀。”但这次司空轩却没有,他忽然觉得赵济贫就是个不懂风雅的俗物,是不能和月南风相提并论的,虽然那还是个小姑娘,凭他司空轩阅人无数的眼力,他相信,不多久她便会出落成天仙似的大美人,人见人爱。 第八章 美人蛇蝎 男人除了好色的本性,还有好奇的潜质。凭着男人猎奇的本性,司空轩、赵济贫等人正欲上演一处“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的美事,不想那飘出琴声和歌声的小船竟自将移了过来。只听船头的舟子作揖行礼道:“敢问阁下可是司空大侠和赵大侠吗?” 司空轩微微抱拳道:“正是在下。” 赵济贫则是一脸的嬉笑:“敢情我也是这般有名气啊。” 只听舟子又道:“我家姑娘说久闻各位侠名,能在此遇见甚感荣幸,想请几位至船中一叙,还望各位不要拒绝。” 听罢,司空轩和赵济贫对视了一眼,欲前行。一如美女对司空轩的免疫力不大,司空轩对美女的免疫力也同样不大,即便明知美女的投怀送抱总是有所求的,很多还是离奇的要求,但他行走江湖多年,自恃艺高胆大,倒也没什么他不敢的事情;何况一个美女很容易激起男人猎奇猎艳的心理;所以,面对美女司空轩总是不忍拒绝的。只是此刻,他并不能确定这船中的女子是否个美女,也许丑的惊人,但奇怪的是他遇见的女子总是色艺俱佳的,往往是越美貌的越有才,越有才的越貌美。 见司空轩正欲前行,小鱼拉了拉他的衣袖,耳语道:“司空大哥,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小心有诈。”画竹也道:“是啊,凭什么她让我们去我们就要去,是不是美女还不一定呢,司空大哥不要去啦!”见状,赵济贫也在对司空轩使眼色。 “小女子久闻各位大名,仰慕已久,这才冒昧相邀,还望各位休要见弃。”话音刚落,便从对面的小舟里走出一位年轻飘逸的女子。果然是人比花美,艳冠桃李,若说方才的歌声美,见人方知那人更美。只见她肤若凝脂,眉如远山,目似水杏,樱桃小嘴,悬胆高鼻,鹅蛋小脸,白嫩的脖颈,莲藕般的双臂,腰肢摆动若如弱柳;笑起来嘴角上翘,风韵无限,看人的时候眼波浮动,似春水一潭。司空轩、赵济贫竟看得有些痴,随口便道:“那我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叨扰姑娘了。姑娘,先请。” 司空轩、赵济贫一起纵身一跳便轻轻若入对方的船头。他们落下来的时候,小船仍旧纹丝不动,只听这美人道:“二位好轻功。” “姑娘过奖。” 画竹小鱼又气又恨,偏偏无计可施,只得跺脚,一气男人这么见色忘义,二恨自己色不如人,但也无法,只好随后,也纵身落入对面的小船。 舟内布置简单,倒也素雅整洁,看似平常,却也花了心思,多少也彰显了主人脱俗出新的品位。 “在下等人冒昧打扰,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司空轩道。 “司空大侠莫要着急,我为各位准备了上好的茗茶,司空大侠品完茶自当知晓,请吧。”姑娘道。 司空轩微微一笑,道:“感谢姑娘美意。”端起茶杯便饮,道:“果然好茶,入口醇香甘冽。”画竹和小鱼心存戒备,加上对茗茶无甚了解,只是象征性地呷了一口。只听赵济贫道:“巴山的雀舌,采自清明前,摊凉杀青提香都出自一流的茶师之手,连这泡茶的水都是初冬第一场积雪所化而成,加上姑娘这副上等的紫砂茶具,这才泡出这色香味俱全的好茶来,姑娘果然好品位。” “赵爷谬赞了。赵爷果然见多识广。只是赵爷少说了一件东西……”姑娘微微一顿。赵济贫正要询问,却兀自倒下,其余人见势不妙欲出手却听那女子道:“倒。”也都应声倒下。 “赵济贫啊赵济贫,你说的都对,只是我这里还有一样好东西你忘了说,就是七品玉露丹,无色无味。哈哈……” 只见她迅速跳到司空轩身侧,在他身上上下摸索,找到一个包裹,小心翼翼打开之后,方道:“就是它了。”又转向司空轩:“武林人人都司空轩如何神武聪明,如何武艺非凡,我看也不过是笨蛋一个。”正欲跳出小舟,飞身而去,却被人飞身挡住了去路,此人正是司空轩! “司空轩?你……你怎么没有中毒?”先前眼中的得意全被惊愕取代。 “很奇怪啊,我怎么就没中毒,因为我没喝。”说完扔给她一个茶杯,只见茶杯已经没了底。 “不过姑娘的茶的确是好茶。杨玲燕杨姑娘,逍遥宫的东守护!”司空轩继续道。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杨玲燕恨道。 “杨守护此言差矣,在下也不过是方才确认才对。” “那你又是如何确认的呢?”杨玲燕不甘心地问道。 “我嘛……”司空轩未说完便欺身向前,飞快掣住她的左手,道:“还请姑娘先交出解药救我各位朋友要紧,至于如何确认,”略一顿,加大了力度,痛得杨玲燕叫出声来。 “我没有解药。只有宫主才有。” “看来杨姑娘有意与在下为难了。那也不要怪在下不怜香惜玉。”说完又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杨玲燕不觉“呀“地痛喊出声。但她又岂是束手待毙之人,突然向司空轩的怀中倒去,司空轩未料她会这般,恐其用诈,就将身子一偏,这一偏手上的力道不觉小了下来,杨玲燕遂伸出右掌击向司空轩的面门,司空轩见状随即腾出右手拨开她那袭来的一掌。外面化身舟子的少年里面的打斗声闻声前来帮忙,杨玲燕自知以她个人定不是司空轩的对手,即使与周子二人合力也无法打败司空轩,遂急道:“速去搬救兵!”少年闻言跳出船舱,一个打挺便跃入了水中,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杨玲燕身为逍遥宫的四大守护之一,自是一流的好手,但是又怎能与司空轩匹敌。不过是十几个回合,杨玲燕已步步后退,维有招架的份。杨玲燕摔倒在地,正倒在赵济贫的身侧,便忍住疼痛用力将赵济贫掼向司空轩,乘着空隙飞身出外。 只听“啊”的一声,本已飞身出外的杨玲燕却倒在了舟口处,满脸冷汗,半爬在地上哆嗦,原来司空轩用方才喝茶的杯盖击中了她的双肩。 司空轩道:“别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我,你逼得我没办法怜香惜玉;再说,对你这种蛇蝎美人,我若太怜香惜玉,估计再没办法对其他美人怜香惜玉了。” 第九章 答疑解惑 “既然杨姑娘不愿交出解药,那就在下只好再次失礼了。”说罢,司空轩伸手点住了杨玲燕的穴道,使其不能动弹。司空轩似笑非笑地在她的身上瞄了几眼,想着解药可能藏于何处。司空轩翻遍了杨玲燕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面除了女人的描金饰物再无其他。于是他又在杨玲燕的腰带处翻了一会,也没有找到解药,这才将手轻轻伸进杨玲燕的胸前里衣内,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当司空轩触摸到那高峰柔软之处时,不觉有些心旌摇荡。 司空轩第一次用这种手段逼一个女人交出解药,他并不想这样,因为他一向以为自己不但是个流氓更是个绅士,他得彬彬有礼,尤其是对女人。想到这里,司空轩颇感尴尬,不自然地干咳起来。而杨玲燕则秀目圆瞪,面色赤红,表情羞愤至极,恨道:“司空轩,你枉有侠名,你下流!” “谁说有侠名就不能下流了?如此美景如此美人,我难道不该如此心动乎?我这到底是风流还是下流啊?”司空轩痞气上来了,这样调笑道。 “司空轩,总要有一天,我会剁下你的手,一点点切碎,煮了吃!” “好啊,我这双手随时恭候您的大驾。到时我再帮你备个小酒。”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恶作剧,只见司空轩忽然俯身靠近杨玲燕,嘴脸几乎已经凑到她的脸上,那棱角分明的线条在杨玲燕的眼中来了个特写,杨玲燕大慌,急道:“司空轩,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 司空轩闻其言哈哈大笑,“呵,姑娘的皮肤真不错。很是细嫩,对我的胃口。”杨玲燕仍在焦急,唯恐司空轩作出更过分的举动来,哪知他只是轻轻一抬手,便从杨玲燕的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来,原来是一蓝一白两个小瓷瓶,除了颜色,大小外观并无差异。司空轩道:“谢谢姑娘赠药。” “哼╭(╯^╰)╮!卑鄙,明明一下子就可以取出来的……”说道后面杨玲燕不好说了。 “姑娘既然知道在下可以一下取出来,为什么不提醒在下呢?难道姑娘是有意让在下这样一近芳泽?” “你卑鄙!你本来就是可以一下子取出来的!” “我是可以一下子就取出来。可是……”司空轩貌似为难。 “可是什么?” “可是我难过你的美人关啊,姑娘果真有料,哈哈”还有意嗅了嗅自己的手,“嗯,真的很香。” “你无耻!”杨玲燕愤恨地道。 司空轩看了看手中的小瓶,没有急着打开,问道:“杨姑娘,解药是在这个小瓶里吗?”边说边晃动那个小蓝瓶。“哼!”杨玲燕不答话,并赌气不去看他。 司空轩道:“姑娘当真不说?” 杨玲燕恨道:“没有一瓶是解药!我没有解药,你的朋友死定了!” “下毒之人却没有解药,当真是江湖的大笑话。姑娘虽然不愿意说,但在下还是有办法知道的。只是这又得委屈杨姑娘了。” “有劳姑娘把其中一瓶的药吃下去,若真的都不是解药,我的朋友漫漫黄泉也不致太孤单,有杨守护这样的天人作陪。只是可惜了姑娘这倾国倾城的貌。”说罢,便将小蓝瓶靠近杨玲燕的嘴边,正欲喂其吃下去,又似自言自语道:“我听闻,若中了这七品玉露丹的毒,即便有了解药,如果救治不及时,武功仍然会丧失至少三成,杨姑娘与逍遥宫的其他三位守护的武功应该是不相上下的,若是姑娘也服用了七品玉露丹,又没有及时服用解药,岂不是要丧失了三成功力,这守护的位置岂不是巍巍可及?这逍遥宫的守护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美差啊!逍遥宫高手如云,不知多少高手觊觎这守护的位置哟。哎,习武之人得苦练多少年才能得到姑娘这般功力啊,实乃可惜呀。” “司空轩你卑鄙至极!那个小蓝瓶内是解药。”杨玲燕这一刻真的是对司空轩恨之入骨,因为他不但打伤了她,羞辱了她,还轻易地击中了她的软肋。 “真是多谢杨姑娘了。在下猜得果然不错,解药就在这蓝瓶里。我就知道姑娘不但天生丽质还是个聪明人。”司空轩微微一笑。 司空轩从蓝瓶中取出一粒药丸,意味深长地看了杨玲燕一眼,道:“虽然在下很相信姑娘的话,不过,还是姑娘先服用一颗。”听闻此言,杨玲燕不觉一愣,她万万没想到此时司空轩还是让她服下药丸,她低估了司空轩的老谋深算,就在她发愣的一刹那,司空轩将一粒药丸丢进了她的嘴里,伸手推了一下她的下巴,便将药丸吞下去了。 “司空轩你够狠。这是毒药,解药在小白瓶里!快给我解药!”杨玲燕刚说完这些便倒下了。原来这七品玉露丹乃是混杂了七种毒草炼制而成,不但无色无味,而且毒性极强,不管药量的多少,只要服用下去,立马晕死过去。 司空轩冷笑道:“害人者人必害之,姑娘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真是聪明太过,反误卿卿性命。哼!” 司空轩亦知这七品玉露丹的毒性,赶紧将白瓶里的解药倒出来,给小鱼、画竹服下,并将二人抱至船内的软榻上,见二人呼吸渐渐平稳,应该无甚大碍,这才来到赵济贫的身边,取出一粒褐色药丸放进赵济贫的嘴里,但是,任凭司空轩如何努力,赵济贫都无法吞咽,莫非……莫非这家伙一时贪嘴,多饮了几口以致中毒最深,毒发身亡了?早知道就不和杨玲燕那般纠缠了,司空轩一阵心惊,拍拍赵济贫的脸,“赵济贫,赵济贫,赵济贫你醒醒,醒醒,老赵……”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颤抖。 “我说司空轩,你拍够了没有?!”赵济贫忽地睁开眼睛,一骨碌爬起来,不耐烦地对司空轩囔道。“这个归我啦!说不定以后用得着。”说罢从嘴里吐出那颗丹药,司空轩先是一惊,继而笑起来。 赵济贫又凑上司空轩跟前,嬉笑道:“我说风流鬼,你还蛮在意我骂,看你方才急的。” “我不是在意你,在意自己罢了,你死了,你那五位美娇娘不是要找我拼命啊!” 司空轩望了一眼杨玲燕,摇摇头,从小白瓶中取出一粒丹药放入其嘴中,使其昂头吞下。不多时,她便也苏醒过来。 “你……你没死?”最惊讶的还是杨玲燕。 “美女,你有咒人的习惯吗?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既饮了我的茶,怎会没事?” “饮你茶的人多了,他们不都是没事吗?”赵济贫反问道。 “可你……” “可我还中了你的追魂针是不是?”赵济贫道。 “你看这是什么?”一口水吐到地上,就是方才饮的毛尖。“你再看看这是什么。”只见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三根寒光闪闪的银针。“我只是看看你们都演什么好戏,哪知又便宜了司空轩这个风流鬼,居然可以摸来摸去。”最后一句话说得杨玲燕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那我问你,你也知道那茶里有毒?”杨玲燕显得不甘心,自己是江湖一流的高手,受过逍遥宫最残酷最严密的训练,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人识破了。 “我不但知道那里有毒,而且,在你以为身份没有暴露以前我就知道你是杨玲燕!” 杨玲燕一双美丽的大眼充满了疑惑,看得赵济贫都有些不忍,道:“我若不和你说,你肯定不甘心、不死心。我就告诉你吧。江湖人人都知逍遥宫有一种引自西域的花名叫曼陀兰,这种花与中原之花不同之处在于,明明闻之无味却又能让人时刻感受到自己身处花香中,并且这种花可以根据人心所想幻化出不同的香味来,我想的是茶香便是茶香,想得是玫瑰便是玫瑰的香味喽,这曼陀兰是从不外传,被逍遥宫视作宫花圣物,个中缘由杨姑娘定是比我等外人清楚,试想,一个外人怎么会有曼陀兰呢?这就让我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据说逍遥宫四大守护之一的杨玲燕,美貌非凡且精通音律,但是还不能确信你就是逍遥宫的人更不能确信你是杨玲燕,于是我们的司空剑神就在接茶的时候用了点小手段,这就是杨姑娘为什么感觉到一阵风的原因,你左手腕出的蔓驼兰标记便暴露了你的身份,这至少能说明你是逍遥宫的人,能敢对我们下手的应该也不是个小角色。” “‘狸猫太子’果然不简单,真是人如其名!”杨玲燕道。 “杨守护这是夸赵某呢还是损赵某呢?我可是好心给你解疑啊。”赵济贫这样道。 “那我明明看你们都喝了茶,你没中毒是没咽下去,那他又是怎么回事?”杨玲燕不甘心地问道。 赵济贫望着司空轩,两人相视而笑,“这个……这个还是不能告诉你,男人的秘密。哈哈……”赵济贫大笑。 第十章 绿湖小筑 正在赵济贫得意之际,忽听“嗖”的一声,又是几道寒光射来,原来杨玲燕再次向他发来了追魂针,赵济贫脸色凌然,使出搜神指中的玄天指稳稳当当接住了那几枚银针。 只见杨玲燕已经跃出数丈远,并笑道:“看来二位也不过如此。三水有相逢,后会有期!”说罢便随手扔出一些东西。 司空轩大叫“小心。”飞身至画竹小鱼旁,拎起二人便往水里跳,赵济贫见状也紧随其后,刚跳入水中便听身后一声巨响,那只小巧精致的小船便化作了无数残骸,湖面上尽是火焰。 “女人啊,果真是个麻烦。”司空轩解嘲道。赵济贫接过来道:“美丽的女人就更是麻烦。可偏偏有些人就是喜欢麻烦。” 司空轩并不计较他的嘲讽,道:“说得在理!哈哈” 这怀中的两个又何尝不是个麻烦?这二人虽中毒不深,但是功力尚浅,虽服用了解药仍然还在昏迷之中,需静养才是。如今他司空轩走到哪里都有危险,带着她们不但不能很好保护她们,还有可能连累她们。 司空轩忽然想到一个故人。遂与赵济贫一起抱着画竹、小鱼上了岸,雇了一艘小船驶向了对岸,不多时便来到了绿湖小筑。这小筑的主人张靖宇曾是赫赫有名的“鬼刀王”,一把弯月金刀使得神出鬼没,这才有了鬼刀王的美誉。这张靖宇不但是使刀的行家,其庐山升龙霸的拳法据说也练得出神入化,纵是练得外家功夫,却是难得的风雅之人,要不也不会在这依山傍水的地方居建一座如此风雅的居所——绿湖小筑。 “哈哈,今天这是哪门子好风,居然吹来了贵客。剑神、狸猫太子光临寒舍,真是碰壁生辉啊。二位大侠快快里面请。”来人正是张靖宇。司空轩、赵济贫也赶紧抱拳还礼。 “哟,这两位姑娘是怎么了?快快屋里请。嫣红,快去喊夫人。” 司空轩道:“说来惭愧,小弟并非特意拜访,而是为这二位姑娘前来叨扰张大侠的。她们二人方才中毒,虽吞服了解药,至今未醒。” 张靖宇道:“二位为难之际想起张某,那是张某的荣幸,无须客气。”又道:“我夫人粗通医理,让她给二位姑娘看看脉象。”“那是再好不过,就有劳嫂夫人了。” 张靖宇为人正直豁达,司空轩与其也不过是数面之缘,并不深交,但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他觉得这个人可信,可以托付。司空轩简单将方才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只见张靖宇微微蹙眉,道:“想不到逍遥宫居然和神火门有了勾结。虽说这两个门派算不得名门正派,但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竟勾结在一起,的确蹊跷。”这也正是司空轩、赵济贫担心的地方,杨玲燕逃走时使出的霹雳丸,正是出自神火门。事情比他想象得要复杂,而且是越来越复杂了。 “来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司空轩,江湖无人不知的剑神,这位赵济贫,大名鼎鼎的狸猫太子;这位是内子。” “见过二位公子。”来人正是张靖宇的夫人,虽算不上倾城美貌,却也美目清秀,大方得体,说不出的顺眼与舒心,竟是应了一句词:“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这女人哪,不必太漂亮,关键是听话,关键是省心,关键是贤惠——司空轩一直这么认为。 “见过嫂夫人。有劳嫂夫人瞧瞧这二位姑娘。” 张夫人过来一一为画竹、小鱼把脉,道:“两位姑娘身体并无大碍,体内余毒也已排尽,脉象也很平稳,只是毒性至阴伤了经脉,加上方才落水致使脾胃亏虚,稍加调养即可复原。我这就安排家人为二位姑娘换些干净的衣物,再做些进补的汤药,二位公子不必担忧。” “有劳夫人了。” “让二位姑娘在这里安歇便是,在下定当竭力看护。”张靖宇道。 “是啊,二位妹妹来了,也正好与我作伴。”张夫人也微笑着道。 “实不相瞒,在下正有此意。把她们二人交与张大侠与夫人照看,我等也放心。那就多谢张大侠和夫人了。”司空轩、赵济贫甚是感激。 张靖宇笑道:“好说好说。速叫家人备了几杯浊酒。难得二位大驾光临,莫负东篱菊蕊黄,陪君樽前醉。”司空轩、赵济贫也欣赏张靖宇的豪爽又不失风雅的大气,遂道:“好个‘陪君樽前醉’,张大侠请。“ 席间,三人相谈甚欢。说到近来武林中的种种怪事,司空轩所遭遇的种种凶险,这位封刀隐居的盖世侠客也颇为感叹:“江湖多纷争,我之所以找一处清静的地方隐居起来,就是厌倦了整天打打杀杀的生活,恩怨也好,名利也罢,人死方休。如今我已见不得厮杀。” 谁能想到曾经杀人如麻的鬼刀王如今“见不得厮杀”。张靖宇接着又问道:“那么二位可查出什么眉目?可知晓是何人所为?” 司空轩道:“张大侠,实不相瞒,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既然张大侠和夫人已经过上了神仙美眷的田园生活,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与其快意恩仇,不如相忘江湖。”张靖宇道:“也罢。” “好一句相忘江湖,来,为我们都能相忘江湖干一杯。” “哈哈,张兄果然性情中人。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在下敬张兄一杯。” ………… 三人对饮叙旧,不知不觉已是三更天,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司空轩此时却无心睡眠,想想白天的情景,一个杨玲燕便如此狡诈难以对付,那宫衣人又该如何了得?真是越发棘手了。忽然他感觉到一阵强劲的气息正慢慢逼近,还带着阴冷之气,便装作睡着的样子,实则屏息凝视,静观动静。 来人似乎并不急于加害于司空轩,走近道:“司空轩,真人面前何必做作,知道你没睡。”声音沉闷有力,中气十足。司空轩抱拳笑道:“阁下好兴致,夜半来访。幸会幸会。”“司空轩,我只是奉人之命告诫一声,闲事莫管,否则有杀身之祸。”身影一闪,飞出了屋檐。“想走,没那么容易。”司空轩心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