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近四十丈的深蓝石塔,层层盘旋而上。龙飞凤舞的石刻镶嵌表面,历经千年岁月,石刻已模糊不清。随着石塔望去,高隆的阁楼显得格格不入。在石塔的皓月光华下,周围的琼楼玉宇如荧光般平淡无奇。 永州石塔的历史久远,千年前姬家入住永州,称为永州标志性的建筑,也有风水大师曾言:石塔象征了永州姬家的权势。 这一日,石塔外迎来一位远客。 来人是个青年,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是从极远之地赶路而来。 永州牧姬翰此刻半躺在太师椅上,华丽衣裳的遮盖下,是一颗寂寞空虚的心。自认才学不下于先祖姬术,却无大展手脚之地。于是闲暇之余,沉寂酒色之堂,颇为欢快。 姬术便是开启永州姬家的大功臣,姬府石塔也正是此人耗资所建。若是九泉之下,见子孙如此福泽,也算安心了。 “禀将军,塔外来了位远客,说有封信要亲自交给您。”叶管家向永州牧说到,声音极轻,似乎怕打扰到州牧的美梦。 姬翰毫无所动,还是斜躺于太师椅上,一副假寐的样子。叶管家也未再次出声,让塔外青年就这样一直候着。 “把人请进来,怎好让客人一直候着。”永州牧洪亮的声音吩咐道,威严却夹带浓重的乡音。而后,一个锦袍的中年人出现在厅堂,此人正是永州牧姬翰。精致屏风上的挂帘摇动不已。 青年听闻州牧传见,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随后跟着管家来到大厅。 “拜见永州牧,我家主人向姬将军问好,带来密信一封。”青年一见正在踱步的锦袍人,单漆跪倒的说到。并呈上一幅锦帕。 片刻时间,青年就从正厅退了出来,随着丫环走向了偏厅。青年前脚刚走,厅里的护卫也出现在门下,而后有序的向四边扩散,有把大厅隐隐包围的迹象。 姬翰环视着大厅,双手后靠的站立中央,犹如一杆标枪挺立。很难想象夜晚沉醉花田酒色中的模样。 “叶兄,这些年辛苦你了,将军府虽大,可不够你一展抱负鍀。来人,把这太师椅拉去伙房烧了。立马传信把逸儿他们几兄弟叫回来。”姬将军猛然挥手,指了指屏风后的太师椅吩咐道。 “将军答应了,此事牵连甚广,实不当草率决定,属下还望将军三思。”叶管家阅过密信,大惊失色的谏言道。 “叶家自行之狱以来,随我永州牧已有千年之久,而泰昌皇朝更是久远,足万载有余,天下莫不太平,其间虽有大有小撼动皇朝之事,莫不是过眼云烟,非大势也。而如今,五州并起,藩王三霸,海外巨头,天下皆有舍安逸而逐鹿之意。我姬家不愿率性揭竿而为,却多举防患于未然,更何况是关乎永州成败之事,岂可贪恋于太师之椅而枉费大事。” 姬将军抡起桌台上的毛笔,在宣纸挥洒厚重的一篇。似乎意犹未尽,轻笑一声,在下方缓缓写上“糊涂家”的字样,看来这便是他的号了。 叶老者也雄心一回,拿起将军印在宣纸上狠狠的按了下去,这就是俩位雄才霸主的协议吧。 “哟,榜文呢,真是千年等一回啊,好运气,居然让洒家给碰上了,还真是有缘,佛语:有缘千年来相会。”酒肉和尚一边挤开人群,一边囔囔着榜文。附近的人群已经司空见惯,对这幕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永州附近寺庙的和尚,要说这类酒肉和尚,在这永州,俩只手都数不过来,更别遑论整个泰昌皇土了。 “招兵买马就招兵买马嘛,还写的这么啰嗦,哎呀,还是姬家老大姬翰的大印,这事得回去跟老头子说一声。”酒肉和尚唧唧歪歪的说道。 “这回招兵估计是百年之首例,难道变天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变天,泰昌盛世才千年之久,听一位江湖相士说,足足万载有余,还真不知变天后会咋样,俗话说乱世出英雄,我家相公天天谋着当回盖世英雄呢。”又一少妇笑嘻嘻的插话道。 “英雄,你家公公得改姓了。”种种声音陆续传了开来 酒肉和尚骂骂咧咧的离开人群,摇摇晃晃的走到数里开外的一所庙宇前。这方庙宇建的倒是极为体面,四面青砖砌起,屋顶青瓦镶嵌。相较于一般的小富人家了。 “老头子,有大事了。”和尚还未进门,就冲里面大声囔囔,丝毫未当此地乃佛门清净之地。 “劣徒休狂,等老头子将林夫人的上上之签解了,再听不急。”老头子也爽快,一句话便应承了下来,随后从佛堂传出了阵阵笑语。 和尚也未搭话,坐于门庭喝酒吃肉,图的净是人性洒脱。 “大智师傅,您的相学真是日趋高深,比起家兄真是天壤之别。妾身告退了。”顷刻时间,林夫人碎步走出,一缕幽香袭来,和尚顿时清醒了几分。 “咕噜”一声,大智又灌了口烈酒,迷醉的望着佛堂之上,栩栩如生的佛像,俨如真人般的禅坐,四处飘荡着独特的禅香,把这方韵味衬托的犹如仙境。 是醉是醒,还是半醉半醒,和尚摸了摸油光油光的头,也分不清。 “学为相术,却沉寂于庙宇之堂,不能一展所学,且沦为市井之徒,悲哉。幸有林善此等知己,也不枉逗在此留了数年岁月。”大智迷糊中自言自语,似乎在述说着他落寞的过去。 姬府石塔高贵沧桑,犹如巨人般气势,把这方土地征服的服服帖帖。初始之时,借行之狱而登大位。与京都昌州,北方并州,西方胡郡,东方禹州,并称泰昌五州。永州以富饶环水闻名,颇有江南水乡的韵味。 大智此刻正徘徊在姬府石塔外,犹豫不决的来回踱步。似乎很难做出某个决定。 “嗒嗒,嗒嗒….”马蹄声刚起,数匹快马已到了石塔下。数个模样俊俏的青年一跃下马,笑容满面的攀谈起来。 各个吹嘘不已,把在外的见闻一股脑的捅出,毫无心机的样子,惹的大智心中一阵摇头。 “先生请进。”看样子应该是大哥的青年把大智请进塔内。 姬翰在书房听闻属下来报,有位老头被长子姬逸请进府邸,心中大为欢快,这榜文一出,便有人自荐,想必有几分才学。于是更衣后就做个样子去迎接一番。 “先生乃永州闻名的大智相士。姬某失敬失敬,在永州这方土地,还有先生此等大才,真是我永州之福。”此刻姬翰心底大赞,方才的明智之举,若是此人愤然离去,倒是他的大损失。 要说大智相士,在永州十年来,名声不小,一手相术虽称不上精准绝伦,却有八八九九。偶于山间风水之说,亦于庙宇间相术之解。虽算不上大名大利,倒也几分快活。如今舍安而自荐效力姬府,图一大成之事。 数日后,姬府陆续来了许多人,山间无名之士,市井混迹之徒,也有半步不出门却解天下事之人,更有永州名绅富士。 “当今天下,盛世之局,然五州并立,海外虎视眈眈,三藩王野心勃勃,而皇室气势渐落,各州牧更是不甘旧位。主公召集兵马,礼贤下士,莫非局势已动,有席卷天下之迹象。”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望向姬翰,脸上充满询问的神色。 “兄台莫急,诸位观了此物,便可知晓。”姬翰将密信递给说话之人。此人立马摊开锦帕,脸上未露丝毫表情,看完又递给下一人。 就这样片刻过后,众人将锦帕内容传阅完毕,纷纷陷入沉思,一时之间竟无话语声,只是偶然从厅门外传来一声鸟鸣。 姬翰端起茶水,吹吹浮在水面的茶沫,喝下小口,瞥了瞥厅内五花八门的来客,心中最后的三分怀疑也放了下来。不禁想起来另一件事,姬逸回途路过新城时,在家名为“池酒”客栈里,遇到单挑废了数十人的青年叶灿,叶灿对姬逸有些好感,便在客栈里喝了好几壶后相自离去。 “此子久非池中物,不知是将才还是帅才,或说是莽夫。”新城,位于永州,禹州,京都三州的交界之地,此地混乱不堪,龙蛇混杂,三教九流之人数不胜数,杂乱无章,谋财害命日尽有之,官府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是牵扯太广,皆不了了之。行之狱时,更多犯人被流放此地,这些犯人也在新城安了家,留了根。而行之狱,当时牵涉之广,人犯之多,居万载之首,让不少人暗暗捏了一把汗。 所谓行之狱,言行犯下牢狱之灾,甚于文x字x狱。行文,言语,书画,戏说皆不能冒朝犯帝之威严。反之种种,则入狱服刑。当时人心惶惶,更有伺机而动者借机上位,永州姬家便是。 “人生无志,少年言愁。天下莫不是谈古论今,咬文嚼字,一片酒色花田,偶遇有志者,不过纸上谈兵尔。这世道,让人费解。”叶灿躺在湖边石梯上,无精打采的自言自语,却有几分真谛。 此湖名为惹月湖,新城有名的湖泊。每到夕阳之时,月圆之夜,有情人联袂而至。在湖边赏月吟诗,饮酒作画,十分享受。 正是黄昏时分,叶灿这般躺在石道上胡言乱语,过往的情侣以为是失意之人,寻旧欢之所,皆报以得意笑容。 微风袭过,吹起了半边袍角,叶灿从睡梦中醒来,见四处人群愈少,也翻了起来,注视着天际那一道渐淡的彩虹。 身高六尺有余,壮的像头牛,皮肤黝黑,像是常年沉寂在海风之中,不然太阳也晒不到那么黑的程度,脸庞轮廓倒是个普通人的模样。不见多么突出,也不见得能跟英俊沾边。这便是叶灿的真实写照。 在这个繁华世界,女子择夫的标准也愈渐独特,空有一副好面貌,并不能博得美人心,且身材素养尤为重要。而叶灿这类型,倒是符合大众美人的口味。不过跟叶灿有所交集的女子,无不是勾了有妇之夫,弄的家破人亡,便是入了官妓,搞的官场混乱,更有入了**者,弄的满城风雨,这些女子并不是天香国色,却是千中选一,也不够祸国殃民的本钱,这事着实让他费解。 叶灿单身,家道破落,年幼时父母莫名失踪,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家族的沦落。从富到穷,如何潦倒。家族靠着坊间的接济维持生计时,这一年整个村庄颗粒无收,村名远走他乡,叶家子弟从此凋零四方。 天际的彩虹消散殆尽,叶灿悠悠回神,人群早已散尽,一盏盏灯笼在湖的四边挂起,照亮了整个湖面,宁静的气息悄然而至,万家灯火,静待鸡鸣。 似乎不习惯这份难得的宁静,叶灿来到酒家,要了几壶烈酒,几斤狗肉,独自坐于角落间自斟自饮。 店家喜酒,朦胧间醉于台上,迷糊中打烊了小店 姬府石塔的某一层,一副子求父的画面正在绘刻。 “父亲,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一个帝王!”姬逸跪在书桌前。兵戈铁马,战火连天的场景在他脑中徘徊不尽,实在受不住这种煎熬,于是出现了这一幕。 姬翰始终未曾听闻一般,手中挥动毛笔,洋洋洒洒在宣纸上,一首的诗歌即将完曲。 “三年前的你可不是这样,那时的你还想做关爷第二,怎么几年后的你,倒是先天下之忧了。”终于,姬翰手中毛笔一扔,轻描淡写的问道。随后朝宣纸上了吹了热气,谈笑间诗歌成文。 “村有氏族三姓,不日,火起,毁农田数里,食不果腹,盗贼横行,百日后,村不见人,流落他乡,为乞,为妓,为奴。”姬逸看着父亲冷峻的神色,恼怒不言而喻,心中一横,咬牙继续劝道。 姬翰面无表情盯着横梁,心中却翻滚不已,长子转变之快,让他始料不及。若是来期来劝,以此子心智,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除非……”姬翰俯视着随笔写下的《子求父》,双眼一眯的喃喃道 并州,位于昌州之北,五州之一,向来有北国之称。地大物博,兵多将广,这些年来隐隐有五州之首的气势。 花岱水榭是并州最为宏观的建筑,三面临水,犹如置身海岛。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各式阁楼凉亭交相辉映,一派繁华无尽的景象。 执掌并州的铁家便是居住于此,不过水榭并非铁家所建,自铁家入主并州起,花岱水榭便已存在。 这一日,花岱水榭最为奢华的大厅。家主铁真摊开一副锦帕,小心翼翼的看完。随后行向摆放鱼缸的窗口,见鱼儿游来游去,一副悠然自得。猛吸一口鲜花溢出的清香,神色间极为洒脱。 似乎很巧,就在铁真转过头时,大厅里的诸位贤才已把锦帕阅完。 见锦帕回到原位,铁真开口说话了。 “诸位有何意见,铁某决计不会嫉能妒才,尽管知无不言。” 众人一听,皆望向无风相士,意思就要他代为开口了。 无风见此,也没推却,隆了隆喉咙说道。 “这锦帕四份,并,禹,永,胡四州郡各执一份,而真正有机会行刺动手,确属禹,永二州。并州与胡郡相差新城甚远,故而刺探一番会不了了之。此番行刺成功,据锦帕上所说,京都皇室必定大怒,迁怒于新城百万之众。至于此行目标是王储,而这送帕之人恐怕无人知晓。” “家主,不如趁机把京都夺下,顺势踏平其他三州,铁家便可执掌天下,家父夜观天象,皇室气数虽然未尽,但已薄弱之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听闻后,双手一拱,向铁真谏言道。 “谢二公子此言差也。老朽以为,京都统治天下万载有余,底蕴更深不可测,至于此帕所言,老朽浅见,并不可全信。皇室中关乎天下兴亡者,无也。淩老相爷,皇帝殿下,诸多王储,也不过是相互权衡而已。而昌州兵权,却一直都在皇室那几位开国将领的后人手中。”无风神色严厉,犹如教训晚辈一般,狠狠敲打了少年一番。 被无风相士如猎物般盯着,谢二公子心中七上八下。似乎这位无风相士和他的父亲有些不对头。其他人并未劝说,显然这类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无兄,首先招兵买马,听说鹤城出了数千匹好马,而粮食也到了秋收季节了,抓紧把粮草收紧,接下来就静待局势吧。”铁真一连串的布置吩咐下来后,就离开了议事厅,行向水榭早已备好酒菜的某个亭台 就在永州,并州,胡郡大展手脚招兵买马之际,禹州牧却在宴请了一位远道之客。宴会地点则在禹州最具风月韵味的酒家,月下酒村。 禹州城内数条主道拥挤不堪,古稀道却人迹罕至,有匹马儿路过,后面都拉着大红轿子,慢悠悠的走在道上,偶然掀起了轿帘,里面也是雅士模样的人,一把折扇在手上来回摇摆,头也跟着慢摇慢摇,不知是真风雅,还是附庸风雅。 古稀道的尽头便是月下酒村,虽名为酒村,不过方圆数里。酒村是禹州上等的风流之地,绅士书生无不向往,谈天说地,诗画琴棋之人比比皆是。而每隔数年出炉的存酒,更让爱酒之人欲罢不能,此地最大的特色却是不谈污秽之事,不做污秽之人,让更多自命清高的雅士独爱。 秋风吹来,发黄的树叶掉落在地,有些萧瑟,有些凋零。每到知秋时节,就连平时乐观雅士也会有点迷惘,有点哀伤。 夕阳已坠,小二打起了灯火,这时辰本应忙碌不堪,而现在却闲的慌了,听老酒保说州府大人宴请远客,包下了整个酒村,这手笔把小二吓得一愣一愣的。 酒村的天字号阁楼内,半鬓银白的老者与正值壮年的禹州牧,分主次落座。老者是西北曾潇士,二十年前夺了皇朝的文武状元,壮士之年有如此成就,当是光宗耀祖,然并非如此,曾在京都有个官位,因与同僚反目,无奈早早就告了老还乡。自此之后,一直隐身于山林研究相学。前些日子见天象已变,遂复出,遇正狩猎的禹州牧,两者相谈甚欢。 “曾兄,天象虽变,京都气势已落,却不见覆灭之迹,这是为何?”禹州牧史谱仰望着苍穹上耀眼的星光,无尽的感慨随口而出。 老者摇了摇头,晃了晃酒樽,似乎一知半解的说道:“天意”。 泰昌皇朝的京都建在昌州,很难想象,一州之地,管理天下万载,要花费怎样的心血,铸就这一世英明。 皇朝的皇城是一座巨型宫殿,方圆数十里,最高约六七十丈。无数的精致宫殿伫立其中,更多的却是作为陪衬的小巧房舍。更为惹眼的却奢华的装饰,无论是腾飞空中的龙首,还是驱邪的石鸡雕,各个精贵的有价无市。 皇帝侯故坐在龙椅上,双目炯炯有神,凝神注视着奏折,配上还算出众的脸庞,一副贤君明主的模样。见天色已晚,宫女掌起了灯火。就在这时,一双大手从后抱了过来,把宫女拦腰抱住,宫女十分惶恐。 “你是新来的宫女吧。”皇帝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宫女害羞的低下了头,微弱的灯光照映在宫女红苹果般的脸蛋上,桃腮杏面,有几分姿色。皇帝修长的双手在玉体上不停的游走,一件件华贵的衣裳剥了下来,娇喘,呻吟接踪而至。 广寒殿内,一场激烈超凡的春x宫x图悄然上演。 平庸的禁卫军木然的站在岗位上,对这种香艳之事置若罔闻。些许时间,酥胸半掩的宫女,笑盈盈的离开宫殿,行向附依在旁的小巧房舍。 皇帝披上龙袍,宛如披上羊皮的狼,似乎有点不合意。羊可人畜无害,而这件龙袍可不是好东西,那是祸起的根源,跟万恶的金钱是一样一样的。 这时,躲在殿外的太监见房事已了,也进前来服侍皇帝穿衣。脱衣可就不用他这双手了,自然有美人服侍。 把皇帝给侍候好了,于是太监去寻来拖把。在皇帝不舍的眼神中,清扫干净一地的污秽之物。 太监一去一回,见皇帝转眼间恢复了贤君明主的模样,神色间佩服不已。 此刻,皇帝注视着摇曳的烛火,沉吟不语,手中紧紧抓着一份折子,微光闪烁中,隐隐有“快报”的字样 叶灿醉了一宿,这才醒来,听见有人大声吆喝,把这个店子包了,已经下了逐客令。在新城有这份能耐之人确实不少,却低调的很,小事勿得罪于人,排场不过是充充面子罢了,说不定惹来血光之灾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这类事情发生了不少,甚至有人为此丢了性命,新城之乱倒也名副其实。 逐客之人约莫十来个,各个训练有素,锦衣华贵,不苟言笑,一看便知身为军职。 “又是哪个衰仔,打扰小爷清修,近日手脚酸痛,谁来练练手。”满脸胡茬,一脸凶相,八字眉开,大汉手腕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这厮叶灿认识,人如其名,几宿杯酒之交,专行坑蒙拐骗之事,做过几回大买卖,在新城一角是个小人物。 逐客的士兵停下来,拔出腰间的佩刀,朝胡茬冲过去,抡刀就砍,胡茬也不是靠嘴皮子,从桌下扛出俩把巨斧迎了上去。 正当胡茬打的兴起之时,嗖的一声,一把箭矢直射而出,瞬间穿过大汉的右肩,射在墙上,轻吟的震动数下。 胡茬还未反应过来,右肩一个剧痛跪倒在地,数把大刀趁机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全杀了。”冷冽的声音传了进来,数道人影投射在门下,接着一个绝色少年走进酒家。 少年稚气未脱,眼神清澈,没有尘世的污染,与做事老辣形成鲜明对比。浑身的高贵气质,脸蛋俨如女孩家般细嫩,必是出自大富之门,而身旁护卫数量之多,可知身份之金贵。 就在这时,嘣的一声,架在大汉脖子上的刀尽数震开,大汉趁机滚了出去,猛的爬起站在叶灿身旁,左手摁着箭伤,牙齿嘎嘣嘎嘣的响不停。 “酒鬼,如何是好,外面被包围了,这次可别把命给赔上了。”纸糊的窗子外人影憧憧,一副瓮中之鳖的境况。 “勿需自乱阵脚,擒贼先擒王,杀了就是。”叶灿冷冷的说了声,身形化作一道影子越过士兵,长戟刺向绝色少年,士兵见此却未惊慌,反而围向受伤的胡茬。 嘣的一声巨响,叶灿串出去的身形弹了回来,虎口隐隐作痛,嘴角溢出血丝,这一击着实吃了大亏,这让他哭笑不得,见绝色少年弱不禁风,原以为是个软柿子,谁知这才是真正的狠茬。 绝色少年扬起了讽刺的笑容,冷眼注视着叶灿,看死人的眼神流露无疑,这让叶灿如受奇耻大辱,面红赤耳的挥动长戟,拼命三郎般刺向绝色少年。 绝色少年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就与长戟碰撞了数十次,动作之快,让人目不暇接。嘣的又一声,俩只差别甚大的手掌碰在一起,一触即分,叶灿便与绝色少年擦肩而过,残余的力量把他带出了门外,人影一闪,便消失在附近。 想起叶灿擦肩而过时,笑嘻嘻的样貌,绝色少年怒气横生,咬牙切齿的将长剑一扔,正欲突围的胡茬不幸中剑身故,死不瞑目。 昌首街边的小矮房,毫不起眼,住着满头银发的矮小老者,六旬已过,膝下无子女,普通的孤家寡人。咚咚的敲门声把老者吵醒,正欲破口大骂,听敲门声有力又果断,便下床开了门去。 叶灿笑嘻嘻的瞧了眼银发老者,就不客气的走进矮房,东张西望的把四周看了个遍,随后又左翻翻,又翻翻,完全当成了自己的家。 终于,叶灿在银发老者鄙夷的眼神中停了动作,竟然厚颜无耻的耸耸肩,一无所得的样子。 “家徒四壁,家徒四壁听过没有?”银发老者说的铿锵有力,摆明了死猪不怕开水烫。臭小子不能拿他咋的。 “崆竹山孔老爷子,医术妙手回春,五年前因被官府通缉,后来失了踪。家徒四壁呀四壁”叶灿摸了摸头上的梁木。 “他妈的我孔侏儒要不是长的这个高度,早就不知在哪里吃香喝辣了。凭我的医术,金银满贯小事一桩,就你们这群王八蛋,一个敲完一个诈。”银发老者怒目圆睁,恼怒之极的说道。 孔老爷子,五年前犯了案,被通缉,听闻新城是个三不管,只身前来,谁知竟被人敲诈,一回还好,可这么十回八回下去,也穷的响当当了。故而一见叶灿这幅贼兮兮的模样就火冒三丈。 “老爷子不必太过生气,在下前来讨要一份伤筋动骨的药方,还望孔老成全。”叶灿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俩银子扔了过去。 盏茶时间,叶灿乐滋滋的从小矮房出来,若有所得哼着小曲行向城里各大药房。心中还在赞叹孔老爷子的医术,不过也是在金钱的辅助下。孔老爷子一开始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坚持二十两银子后终于变成了十天,这让叶灿欣喜若狂。 酒家打斗自叶灿逃走便终止下来,护卫三下五除二的打扫了一番。店家便开始上酒上菜,对于打烂的这些桌椅,他倒不担心,这些人一看是大富之家,肯定不会小气。 第二章 “侯兄不必动气,古来谁能解愁,唯有杜康,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店家果然有些门道,陈酒竟然如此香醇,真是罕有之物。”侯翔此时怒气未消,独手支樽,自斟自饮,借酒消愁。韩璐山见此便劝解道。 韩璐山乃新城城主独子,昔日在京都读书,与王储侯翔同窗共读,情深谊厚,听闻侯翔远道而来,相邀与此店饮乐。韩璐山与侯翔入了酒家,欲一续同窗情谊,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啥诗性雅兴都没了,而且还让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王储吃个大亏,左手伤筋动骨,百日不能提力握笔,这让他这个地主如何是好。本欲借机攀龙附凤,结果弄巧成拙。回去少不了一顿臭骂了。 次日,坊间便有传闻,富家子弟酒家清场,与城西胡茬干了一场,胡茬身死,重伤数人,两者势均力敌。叶灿听到,心中不禁冷笑一声,这厮手段倒是狠辣,那声冷冽的“杀”字,更是触犯他的生命。 “杀我,看你有没有命杀。”叶灿嘴角传出淡淡的声音。 千年樟树方圆百丈有余,樟脑驱蚊也是良方,每到酷暑来临,树下积满了纳凉之人。叶灿拨开树叶,望见大道上行来的一队豪华隆重的车马时,眼中闪过狠毒之色。 此刻日中时候,石道上冒着丝丝白气,本是秋雨时节,却酷热之极,真是天赐良机。叶灿小声嘀咕着。 侯翔别了同窗,于是启程回京,不过对那逃走之人念念不忘,甚是怨恨,临走还嘱咐韩璐山,对此人多加关照,倒是有仇报仇 韩璐山并非庸碌之辈,随手一张通缉令扔了下去,赏银五十两后,便不闻不问。 赶了数日路,士兵仍不见倦意,可身边随从早已疲惫不堪。生在富贵之家,也极少有过这般风餐露宿的经历,精神也匮乏的很。 侯翔见樟树树叶稀稀落落,树枝大的出奇,足以遮阳,便遣随从吩咐下去,树下歇息少许再启程上路。 一番人马才接近樟树,树枝后便冲出来了数十人,各个精神抖擞,手执兵器扑杀了过来,王储随从如惊弓之鸟,哄的一散而开,士兵才缓过神,就有数人丧命刀下。 叶灿也趁势杀向侯翔,一杆长戟舞动的虎虎生风,让他气势上占了几分先机,更让王储骇然的是,前者手伤好像康复了。 这让侯翔大惊失色,随后瞳孔一缩,意识到十分恐惧之事的样子,心中竟然滋生了几分退意。 就在这瞬间,犹豫不决的王储侯翔,失去最后的逃命机会,也注定了他成为,数不尽为了摆谱,为了撑面子而死的人之一。 叶灿看到己方压倒性的一幕,心中乐翻了天。数日前,他在报仇之事上举棋不定时,却迎来了一个意外之喜,这让他报仇的信心凭空增添了数成。 如今见绝色少年惊慌失措的模样,算计倒是应验了几分。心中如此想着,手中加大力气,长戟猛朝对方砍了过去。 绝色少年面露恐惧之色,手下士兵死伤殆尽,尚无再战之力,孤身被围,颇有四面楚歌的味道。竟后悔起酒家清场的那个举动,不过似乎为时已晚。 数日后,一则传闻席卷坊间,富家子弟被杀,全波覆灭,胡茬之仇已报,大振三不管的威风。 同时,朝廷上下也风传一则重磅消息,王储侯翔在新城被围杀,尸骨无存,到底是何人所为,至今还不为所知。 数十日后,这则旧事传遍了五州,传到三藩,海外也有所耳闻,这让原本草木皆兵的皇室,徒增了诸多困恼。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席卷天下。 京都巨型宫殿的某个殿堂,皇帝憔悴的望着堂上的灵位,神色间挂满难以言喻的悲伤,一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景,让人心碎。本来少年夭折,在皇室灵堂并无灵位。不过鉴于皇后乃至皇太后的一再坚持,皇帝也有此意的情况下,破例给安了灵位。 “也算是对翔儿的一种亏欠吧。”皇帝心中如此想到。 翻开新城呈上来的奏折,皇帝神色变的愤怒。数日前下旨,迫于太后悲伤,皇室颜面,于是大力施压韩卓。 此份奏折更让皇帝怒发冲冠,乃是韩璐山所奏。言明家父因迫于压力,自吊而亡,说的是痛不欲生,肝肠寸断。而凶手之事,只字未提。 就在这时,太监敞亮的尖叫响彻宫廷。 “淩相爷觐见。” 高约五尺的老者信步进了宫殿,目光敏锐的察觉到了皇帝的不悦,遂行大礼,一番君臣之礼后赐坐,繁琐极了。 牙齿焦黄,发黄之发,皓白容颜,眼瞳深陷。实在无法和权倾朝野的相爷,相提并论。 老相爷也不安坐,径直站于殿中,眼神悲切的仰望皇帝,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转眼间三个时辰已过,太监囔了一声,相爷神色自若的出了宫。皇帝若有所思的在龙椅前比比划划,仔细看去,一副地图样式的宣纸上写满了州郡之名。 虞山坐落于京都的东南角,足有六百余丈高,地势攀岩而上,山顶寸草无存,往年皆用来祭天,求个风调雨顺,而如今秋收已过,山顶却铸起了三足石鼎,约莫两丈高,表面粗糙不堪,并无精工细磨,应是近日赶工而成。 “祭天鼎,是把水搅黄了浑水摸鱼么?还是拿新城三不管之地开刀?或者是借此举震慑各个州郡。”白马从虞山脚下轻蹄而过,马上坐着白衣书生,浮想联翩的说道。 “当”的一声,皇帝侯故携百官在虞山之巅祭天,集齐十二生肖,血溅三足鼎,百官参拜,皇帝点香行祭天大礼,三跪九叩于鼎前,冥纸烧于鼎内,道士挑剑舞春秋,天色顿时乌黑,伸手不见五指,鼎内冥火闪耀,大有礼成之象。突然,天空乌云飘动,诸多动物虚影搅动天象,大有与之抗衡之意。十二生肖血肉干瘪,精气消亡。道士叹曰“功败垂成。” “无知小辈,弄巧成拙。”在京都数十万里外的西北海域上,一个轻灵的声音讥笑了一声过后,此处变的空荡荡起来,附近惊涛骇浪的海面渺无人迹 京都祭天失败的消息在十余日内传遍了大街小巷,宫廷朝野。新城新主韩璐山不由松了一口气,其他州郡各有所为,永州继续蛰伏不动,禹州牧观天象,谈月亮。并州,胡郡继续招兵买马 叶灿摸了摸撑起的肚子,咕~~咕~~的打嗝连续不断,肆无忌惮的眼睛,在过往的姑娘身上飘来飘去。姑娘们酥胸半掩,浓妆淡抹,各有一番风味。时不时还剽来一道勾魂的眼神。他倒也不担心所谓的通缉令,在新城这东西多了去。随便在窑子里抓上一把,哪个不是有三五件案底在身。不过韩卓有头脑,自然不会干这种得力不讨好的事情。韩家也因此能稳坐新城主人的位置 溪复郡,京都东南方向,紧邻新城,领地甚小,远少于其他州郡,还不如一城之地,且频临东南海域,百姓多以打渔为生,水性甚好,无良之人便入海为盗,专做伤天害理之事,让人憎恶。 路天途,溪复郡郡主,十年前用一古董山水画,博了太后一声欢喜,用这郡主之位打发离了京都,原以为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到了此地才发现,油水不足不说,这海风长年肆虐,他却在气候温和的京都养尊处优惯了,一开始颇有微词,后来渐渐也就默认了。 十年来,这方土地被路天途管理的还算不错,意思就是没犯大错,也没啥大功,这就足矣,所谓做官,只要不是有大错,随着官龄的增加官位也在上升。这不,朝廷刚发出的信函就表明了意思,下一任已有人选,这次完任回京述职便升迁了吧。 路天途美滋滋的端详着信函,脸上欣喜若狂。听闻独子路杰来报,每年的大潮即来,渔民早已安排妥当,欣喜的点了点头,虽然每次的汛期城镇都会有些损失,不过相比升迁之事,何必揪心。 嘣,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打破了港口的宁静,海潮磅礴的冲开了相连的渔船,接着冲向岸边,眨眼之间淹没了整个港口,不仅如此,海潮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上升,冲过堤坝,蔓延向城镇。 监守官兵瞬即发现,这次海潮不同以往,大的出乎意料,有把整个溪复湮灭的迹象。立马敲响了警钟,点燃了烽火台,火耀百里。各大镇区相继苏醒过来,开始有序的撤退,纷纷往高处逃去。 次日,海水淹没了溪复,百姓无家可归,逃难四方。路天途在路杰的搀扶下,看着呆了十年的家,管了十年的地,老泪纵横,无声的哽咽。 “兵哥哥,我们还有家吗?”十来岁的女童牵着她的弟弟,好不容易见到了信仰,心中信仰的官兵问道。 路杰憔悴的面容上流下了俩行眼泪,嘶哑的声音哄道:“有,还有。”女童那稚嫩的声音在耳边环绕,久久不去。 溪复海啸被淹,损失惨重,人员伤亡无数,一批又一批的灾民离开了家乡,前往他处暂谋生路。海啸灾难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多日,灾后的溪复呈现在眼前。一片废墟,房舍积水,倒塌随处可见,良田被毁,草木拔地而起,城镇变的空洞起来 鑫藩,关外的天然屏障,易守难攻,永州南下数百里,边临沙漠,鑫藩北上与永州南下之路共称皇王界。永州亦是皇朝阻挡藩王入侵的关口之一,历年来被皇朝予以重利。 鑫藩乃关外三藩王共治,意欲阻挡泰昌皇朝挥师南下,扩大疆域。而藩王北上之心,犹如皓月当空,悬而不绝。 听闻溪复海啸之袭,三藩王着实高兴了一番,对他们来说,这也许是个不错的消息。付雪玲在当今天下,名声之大,堪比泰昌皇帝。她一介女流,不论才智还是舞刀弄枪,巾帼不让须眉,这点足以让他扬名万里,更何况他还是当世雄主之一,呼赞藩王。这么个能文能武之人,相貌想必也不会太过出众。果然,此人明眸皓齿,清丽无双,长的天香国色,关外第一美人的称号名副其实。 付雪玲收拢了不少人才,能掐会算的相士,兵法通彻烂透的军师,能驾驭兵将的帅才,着实不少,这些人对其有几分非分之想,倒也正常。 这些日子来,宾客们陆续谏言,天下将变,劝其引兵屯粮,她也吩咐了下去,颇有成效。外出狩猎见天色已晚,便回府衙。这时,边塞快马来报,与其相邻的坦思克番区境内的巴拉城,数日前发生了大地震,藩王郎布尼已前去救灾,主城空虚。乌巴赫藩王特遣来使相告。 “奥尔这个老狐狸,哼,不安好心。”付雪玲目不转睛的看着快报,心中冷笑了数声。 巴拉城城墙倒塌,随之入目的是废墟,断壁残垣,随处充斥着大地的咆哮,怒火燃烧了生命,一切的一切,已经深埋在地。郎布尼浑身颤抖的望着四周,远处传来生者的痛哭声,像一把刺刀插在他的心窝上,爱民如子的他仿佛在经历恶魔的洗礼,心乱如麻 叶灿躲在新城的**左右逢源,两耳不闻窗外事,倒也快活,这一日,他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一封旧友信。 叶灿震惊的看着信函,难以置信的目光来回流转,些许时间,终于决断下来,前去禹州赴约,旧友夜轻狂,独喜美人,曾因有案压身在新城躲过一段时日,后来不知所踪,如今信中说道,后来他在禹州牧下当个副将,近日升迁,有些能耐,欲与叶灿大干一番,成就大业。 不日,叶灿启程去了禹州,在**呆了些时日,倒有厌倦那种风月之事。一路舟车劳顿,刚到禹州,夜轻狂把他请了去月下酒村。 叶灿初进这种风流之地,过足了酒瘾,听着风中咬文嚼字的诗词,也学着雅士般摇头晃脑,惹的夜轻狂一阵讥笑。 数日后,夜轻狂走马上任,在边境之地做个主将,叶灿也是在他的大力推荐下,做了身边副将,俩人两骑离开了禹州主城,前往东方海滨之城,冰海城。 冰海城,临东海,东海岛屿近千之数,大有方圆数百里,小则数里之地,东海海域之广,足当半个皇朝。 夜轻狂到了冰海,新官一上任,大发三把火,大大小小的贪官懒官罢免了十余人,城内的世家就发了慌。各大世家吃了冰海城的大头,小头分给了官员,剩下的零头便给了普通百姓。这让百姓苦不堪言,偏偏饿又饿不死,吃又吃不饱,对世家甚是怨恨。 叶灿着实发威了一回,这一入城门便有人挑衅,在夜轻狂的授意下,把挑衅之人打的口鼻是血,打了看门狗,主子脸上挂不住,又叫了百余人来,不过下场都是一样一样的。 不知不觉秋天已过,迎来了寒冬,这一日夜轻狂正视察回来,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雪中飘荡着血雨,甚是惹眼,夜轻狂看到这幕,震惊的数日无法成眠。 “大凶之相,此地不宜久留。”苍老的声音在山边惊声叹道,随即一个黑影消失在冰天雪地里,速度之快,尤甚快马。 叶灿触摸天上飘下的血雨,眼中疑惑之色一闪而过,一个不祥的念头在他脑中逐渐成形。大雪加血雨下了数日后,天空变成了阴霾之色,压抑的气息,让叶灿在城内透不过气来。 次日,叶灿便向主将请示,去海边驻守一些时日,夜轻狂见局势已定,倒放了他一把。 初见大海的磅礴气派,波澜壮阔,一望无尽,于是冲海中怒吼一声,“我恨天。”叶灿的眼中出现了他的过往,如祸水般的际遇,沾染过的人如今又在何方?心情变得格外压抑。 就在这时,天空乌云逐渐稠密,四周渐渐暗了下来,阵阵雷鸣在乌云中闪烁,还不止步于此,乌云正以超快的速度席卷天际。 一日后,整个天下被乌云覆盖,漆黑如墨,雷声滚滚,犹如进入了黑暗的世界,寸步难行。惊慌失措的州郡点燃了烽火,照耀世人,借着烽火照耀天际的微光,颇懂相术之人,见到乌云汇聚,惊人的一番恐怖景象,兵荒马乱,草木皆兵,断垣残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生死俩茫茫。 “大乱之象,天下即将打破平衡,迎来百载乱世,英雄,枭雄尽出,天下将是英雄的天下。”永州大智相士激动的语无伦次,后面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说了些什么。 淩老相爷望着无尽的黑暗,旁人不闻的低声说到“天下大乱”“意欲归隐山林”之类的话语。 天下之大,莫属黑暗,原本明朗的天空消失不见,黑暗之下,笼罩着一张张恐惧的脸孔,有惊奇,有欢喜。有人愁,有人笑。 黑暗中,叶灿似乎见到了自己的宿命,战争,逃亡,孤身突围,祸乱天下,与死亡擦肩而过,种种在冥冥中显像。 叶灿感觉自己像是被火海包围,全身发烫,血肉骨骼正在燃烧,就在快要消亡的那一刻,天边露出了一屡曙光,黑暗逐渐被代替。重归天明。 叶灿呼出一口凉气,似乎经历了某种可怕的梦境一般,满头大汗,劫后余生般苦笑不已。望着天空万里无云,叶灿满脸疑惑,感觉抓住了一些事,绞尽脑汁却想不起来究竟何事,在黑暗中看到的因果如命运般抓不住,悟不透。 终于,叶灿把目光转移到海面,见浪花一朵朵,后浪推前浪,远处无尽的浪花接连不尽,海风吹拂着脸庞,压抑的内心突然变的清爽,有些意外的淡然一笑。 “叶副将军,东海巨头段千仞手下来报,言明我城渔民冒入其领域,要将军前去交接。”叶灿在海边驻守整日无所事事,除了喝酒就是练练手脚。有过一次类似的渔民交接才知,海外巨头锻千仞的手下经常抓些冰海渔民,言明酒肉来换,银子都不管用。这不,又要拿酒送肉,叶灿无奈的摇了摇头。 “什么,不够百斤牛肉,你要小爷如何下酒,你们不够诚意,休怪小爷无情了。”苟子队长傲慢的动了动嘴皮子,一副强盗借势要挟的嘴脸,左一句小爷,右一句小爷。叶灿听了耳朵都生茧子了。来到海边驻守未够半月,就被海外巨头手下的这苟子队长,连敲带诈了五百多斤肉,让曾经为盗的他情何以堪。 “跪下,本副将饶你一条狗命。”苟子队长此刻心惊肉跳,脖子上架着长戟,而新来的黑汉神色阴厉的扫视着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苟子队长倒有几分精明,深知打狗也得看主人的道理,硬是咬牙不跪。 叶灿看懂了苟子队长的心思,手下在此,面子上也下不来台,两人还就这样杠上了。盏茶时间。苟子队长有些心虚了,小命还握在他人身上,要是此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他小命休矣。 苟子队长这才反应过来,正欲出声,脖子一凉,双眼一冒黑便不醒人事。要是他在阴间有知,海陆之乱的起始预兆,却因为他的这条小命被宰,不知作何感想 明月岛,东海数个繁华岛屿之一,岛主段千仞,手下战船无数,年少时曾游历了五州三藩,对天下局势甚为了解。此刻正和文官武将商议,先图禹州还是先统外海。这时手下来报,海域守兵小队长被冰海城副将所杀,他犹豫不决的手终于停了下来,指在标注为“禹州”的地图上。 叶灿杀了苟子队长,离开了海边,回到城内,向夜轻狂报告此事经过,便向卧房行去。 夜轻狂满脸愁云,竟怀疑起了当初的决定,该不该把叶灿带来这冰海。 夜深人静,海风呼啸,冬天的冰海格外萧条,阴冷。叶灿正愁独酒无趣,夜轻狂走进卧房,手中还提着数斤牛肉。 “这些日子,把城里值钱的官位,房子,能卖皆卖,全部变现,招些兵马跑路吧。”夜轻狂小人得志般说道,一脸的自得。 “怎么,就这样弃你的伯乐而去,只要坚守冰海,阻挡住海外的战船,禹州牧会对你感激涕零的。”叶灿轻声取笑道,似乎早料到夜轻狂会这般动作。 “哼,坚守,这破城怎么守,本来打算将此城做为根基,看这阵势,来不及了。而此城为外海进攻的第一缓冲带,禹州牧才予俩千兵马,意思不言而喻。把夜某官配此地,倒是好算计。”夜轻狂脸色阴沉,有些恼怒的哼了几句后,不再言语,只顾把酒吃肉。 数日后,一则消息传到禹州牧耳朵里。夜轻狂主将携六千兵马,沿海南下永州,弃城投靠永州牧。 史谱震怒,大发雷霆一番,却无意外之感。而后遣亲信石方携三万兵马,前去接管冰海城。已方人马才到冰海,却遭遇了一万海外段家兵,大战数日,不分胜负。这让禹州牧隐隐觉得,战局有些不利。 果然,石方大败,几近全歼的消息传到了禹州,朝野震动。要说首战大胜,段家兵锋之强,锻千仞着实捧腹大笑了数日。于是,择日写了书信,交予另外俩位巨头,言明瓜分禹州。 禹州牧感觉到了危机,向其他州牧求救,八百里加急的书信传遍四州,未见兵马来援,皇帝侯故欲借此机,削落禹州日渐强盛的兵马,史谱因此忧心忡忡,整日茶饭不思。 忽闻曾潇士求见,遂允,半鬓银白,虎步声威,丝毫不见老态龙钟之象。 “主公不必忧心,石方已大败,海外三巨头有联手之势,主因段家兵锋强劲,无人撄锋,如若主人出兵灭了段千仞的威风。此局不解自破。”曾潇士微笑着说道。 永州牧姬翰听闻,夜轻狂率六千兵马来投,遂大开中门,以大礼相待,宴席名贵,期间美人相陪,夜轻狂着实痛快,大赞叶灿慧眼识英雄。姬逸一旁相陪,极为尽兴。 数日后,禹州史谱之弟史记率十万大军,挥军东进,直挺冰海,与段千仞一决雌雄。冰海城遍地尸骨,哀鸿遍野,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史记率兵大战海外巨头,硬生生的把段千仞逼回了海岛,死伤万余,耗资无数 就在史记大胜的消息传到禹州时,一个噩耗也传遍五州。永州牧姬翰长子姬逸身亡,疑为藩王所为,其中真假,有待商榷。 不日,永州牧文书曰,为子报仇,南下进军,越过皇王界,兵逼鑫藩之地。 并州铁家见天下乱象已起,铁真亲派大将谢松率军,欲夺西北重地鹤城。鹤城守将吕成精固守不出,俩军交战月余,不见丝毫突破之际。 胡郡出人意料的打起了皇室的主意,发兵十万欲一统昌胡俩地。 泰昌皇朝的格局打破,统治万载的天下被相继瓜分,独留京都昌州领地。巨型宫殿的某个议事大殿,连日来,皇朝的高官侯爵进进出出。一副忙碌不堪的模样,让隐隐不安的人心,开始浮躁起来。于是,有人承受不住流言蜚语,做出一些难于预料之事。 皇帝侯故,也趁此机看破了数人之心。落井下石之辈,皇朝也并非没有。这不,数日前便抓了一个,让属下散布谣言的侯爵。 “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还不如说:得势者必得天下。”这些日子以来,皇帝侯故最深刻的感悟便是此语。一旦闲暇之余,便脱口而出。 冷眼旁观了数日后,皇帝下了一道圣旨,意欲一统天下,匡扶正室。 胡郡来袭,侯故取淩相爷良策,于榕城大败胡兵。举起了镇压反贼,戡平叛乱的旗号,有智者纷纷投效,风头一时无二 沙河镇,地属皇王界,频临天南沙漠,环境恶劣,无法长年居住,日前永州大军经过此地,开辟了一条大道,通车行马,尽数可行。黄昏时分,快马载着一个相貌普通的青年冲过此镇,向大军后方行去。 千余帐篷连绵数里之地,如小山凸起,突兀之极,一队一队士兵有序的巡逻。发现大后方行来一匹快马,扬起了滚滚灰尘。 “下马检查。”巡逻骑兵大队围了上去,拉弓上弩的警告道。 来人是个青年,虎背熊腰,肩骨甚为突出,一副力大无穷的模样。一听,腿脚利索的下了马。 “主公有令,此信面呈军师。”青年举着令牌和信函说道,声音激昂有力。一番细致检查后,青年健步如飞的跑向军中大营。 “林某能随大军出征,建功立业,还得未谢过智兄的多番美言啊。”林扇披头散发,浑身透出一股儒生气息,布衣平民之装,一脸笑意的瞅着军师,竟有几分不敬的神色。 主座上的军师过目信函一番,随手放在一旁。对着远处的滚滚沙砾,默然不语。 “好笑,好笑至极呀。智兄,这台南岛小不说,人口粮食比例严重失调,听了奥尔那老家伙的蛊惑,偷袭我军大营,烧掉我军粮草。这志向倒是蛮大的。”林善阅过信函,笑的合不拢嘴,人仰马翻。 第三章 “若是台南兵士从浅海区弃船,直奔沙河镇而去呢。林兄此言太过武断了?”军师微笑的砌了壶茗茶,倒在俩人杯中说到。 “沙河镇堵了粮草之路,鑫藩有天关之险,这仗难打啊。姬家处心积虑想攻下鑫藩,连接南下藩王,北进京都之路,永州根基大可无忧。”林善叹出口气说到,神色间多了分正经。 叶灿眺望着无尽的沙漠,死寂,空无一物,偶然袭来的风暴,必然的带起了滚滚沙尘,在偶然与必然间,形成了某种特定的默契。 夜轻狂沙中舞剑,连日随大军出征,夜不轻狂,他好生难受。酒不能喝,只借剑独舞,虚染寂寞。 次日,三军号令,战鼓擂起,万马嘶鸣,气势壮阔,军师坐大帐,百将听令于帐前,谋士纷纷阴谋阳谋献计。兵逼鑫藩十余日,鑫藩守将固守不战,军师数日来愁容不展,这日终于下定了决心。 正午时分,擂鼓举兵攻城,战车先行,云梯随后,弓箭主攻,骑兵压阵。呐喊昏天黑地,血溅城墙,死伤无数,见城之易守难攻,军师鸣金收了兵。 夜轻狂喝了口闷酒,拿着肉块撕咬了起来,竟如蛮人般囫囵吞枣,昨日的轻狂成邋遢不已,叶灿抚摸着额头,脸上竟是落寞之色,如英雄陌路般的萧条。 “兄弟,这遭哥俩要是活下来,是继续为永州牧卖命,还是另谋出路,六千手下足以打下不小的城池,总比到哪都比被人拿枪使的好。”夜轻狂恨意凛然。 “军师也算不错,至少有一顿酒喝,让兄弟们壮壮胆。而且你觉得明日此时,我们六千弟兄还能活着几个?破釜沉舟之战呀。”叶灿苦笑,却笑不出一丝笑容。 “三更造饭,四更启程,五更天进攻,军师可以先歇会,明日还得主持大战。”侍寝士兵半搀半拉,把军师催去歇息。 四更天,夜轻狂率领部下离了大营,穿行沙漠,绕过鑫藩西北角,侧击西门。天还未亮,六千兵马架起云梯,盘上东门城墙,顿时,喊杀声惊天裂地。 鑫藩守将听闻西门被攻,速调南门兵马相援,南门空虚。天微微亮,东门耀起冲天火光,得知永州大将富寒玉率兵偷袭,战事吃紧。 守将石彬伐举目远望,见永州大营毫无动静,脸色一沉,顿时心中一横的吩咐一声。 “传令副将陆千军,死守东门,如若被破,提头来见。传令西门值守赵翼,副将阔三单,入城敌兵能降则降,不降者杀无赦,漏网一兵罚俸一月,一将罚俸十年。” 夜轻狂率兵攻进西门,正欲快马加鞭直插东门接应,这时城南方向马蹄渐响,向东无望,进退两难之际,见叶灿一把长戟杀的淋漓尽致,龙虎之威。片刻时间,杀敌上百,引亲兵数名夺了快马欲向东杀去。 这时,夜轻狂呼啸一声,剑指南方,毫不犹豫领兵向南杀去。叶灿见此,眼中犹豫之色一闪而过,相继而去。 洛邑,藩王奥尔手下一员大将,乱象一起,便领命驻守这北上重城。鑫藩乃藩王称霸必争之地,永州南下必阻之城。美其名曰三王共治,其实三王割据,各占一方城门。而重中之重的北门,则由三藩共同选举担当,一主二副,主将石彬伐,上任三年有余。 西门祸起,洛邑见主将以烽火相令,立马集齐兵力,直扑西门,这时,又闻东门火起,遂引兵向北,以阻敌兵汇聚。 夜轻狂余部百余人策马奔腾,后面追兵马蹄滚滚,足有千骑之数,这让夜轻狂一阵头大,汗流如注,似乎黔驴技穷。叶灿见手下惊慌失措,一副恐惧异常的样子。猛夹向胯下白马,向夜轻狂追去。 稍许时间,俩人商量完毕,夜轻狂脸上竟然流露出沾沾自喜的神色。 这时,叶灿突然大喝一声,“特令无军衔者下马受降。”随后,俩人俩骑消失在了惊魂未定的兵士眼中。 次日,俩个狼狈的身影出现在草原上,接着俩匹快马口吐白沫,倒在一旁。俩人一路快马加鞭出了鑫藩南门,狂奔呼赞藩区。这才接近草原,数里外的景象随之入目。一片波浪般的野草在风中摇曳,天然的绿色袭入眼帘。 夜轻狂没有闲暇欣赏草原风情,俩只眼睛瞪的跟铜锣似的,在忽高忽低的野草中找寻,口中还哑然失声道。“马,马在哪。” 叶灿挥起长戟,一个大跟头翻进丈高的野草中,随即一声野马嘶鸣呼啸草原,俩人便挤上马鞍甚无的野马。叶灿猛的将马屁一拍,在又一声嘶鸣中,俩人消失在草原边缘处。 一顿饭功夫后,数百铁骑从草原边缘策马追击。 五日后,风尘仆仆的俩个青年进入了呼赞藩区的宁远城。看起来俩人神情极为疲倦,眼中却有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宁远城,呼赞藩区临界落日草原之地。而让此城闻名在外的特色,却有些八卦。坊间传闻,藩王付雪玲每到开春之际,会在宁远城西的天鹅湖畔,吟诗作画,弹琴唱戏,这着实让各地的文人墨客,才子佳人蜂拥而至。 这不,天鹅湖又迎来了俩个不速之客。俩人一扫数日前的疲惫神态,举止优雅的从容模样,似乎近日贴满三藩的通缉令,上面画的像是别人。 夜轻狂一身公子哥的打扮,小跨八字步,一把折扇指点江山,一副唯我独狂的嚣张。跟在后面书童却腹议不已,叶灿不由暗暗怀疑,这老套伎俩,能否与关外的第一美人见面。 “关外第一美人何在,小可能否一睹芳容?”夜轻狂出了狠招,在湖畔大呼小叫,猴子撒野般的毫无顾忌。 天鹅湖畔,丈高绿竹长遍了山庄,一片翠绿,还不时飘来了淡淡清香。竹林中,紫衣女子抚摸青丝,蓝眼瞳瞭望苍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小姐,湖畔来了一位狂生,竟敢直呼小姐名字,欲与小姐见上一面。”水灵灵的丫环气急败坏的说道。眼睛还时不时瞟向小姐娇嫩欲滴的脸蛋。 “狂生,不知是否虚有其表。宅女,按老规矩,找人去试探后再做定论。”付雪玲风情万种间浅笑了数下,嘴角陷出了指头般大小的酒窝,着实可爱。 宅丫头见此美景也不禁一愣,双眼放光的肆虐一番才不舍的退出了竹林。 就在夜轻狂夹着尾巴逃出南门之时,大将富寒玉见势不妙,率军来路撤退,天光大亮便已返回大营。此刻正悠悠的躺在大帐,听取手下清点伤亡的结果。对于夜轻狂几近全歼之事,神情间有着难以言喻的讥讽。 “夜轻狂逃亡关外,藩王也不会坐视不理,要么杀之,要么留之待用。西门乃藩王郎布尼的大将执掌。奥尔出了名的卑劣之徒。鑫藩南门一出,频临落日草原,前者若无死伤,此刻恐怕已在呼赞藩区的宁远城了。”军师神色自若的分析着,竟把真实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 “修书一封至藩王付雪玲,愿以万两雪花银换夜主将安然回关,并欠她一个人情,快马加鞭送至鑫藩东门,嘱咐陆千军六百里加急送至宁远天鹅湖畔。”大智军师俩眼一闭,吩咐完后欲假寐而睡。 “军师好心肠,莫非是在佛堂呆的久了,有了出家人的慈悲。救了那夜轻狂一条性命。”林善抖动布衣,蒲扇长年随身,即使寒冬之计也是。 “夜轻狂褒贬不一。不过其身旁的叶副将,来头不小。曾是新城风云人物之一,不过此人善于隐藏身份,且从不依靠外力,在新城也无人敢惹。若不是昔年路过新城,亲眼目睹其长戟挑百兵,对那杆百斤长戟印象极深,老夫也不能认知。”大智军师眼神泛出骇人的光芒,似乎回到了当日的情景,百余官兵横尸野外,长戟一往无前的杀戮,鲜血溅满少年白衣,毒蛇般眼神,犀利的回顾四周。 “如此英才,军师没有少打主意吧。永州牧也不是易于之辈,对此人身份应有所知,不然也不会大张旗鼓的款待夜轻狂。而且似乎拉拢不成,才会随夜轻狂来到军中,依然副官之职。”林善从容不迫间竟把深层次分析的有条不紊。 “借此机卖他们一个人情,也算是对他们夜袭西门的犒劳吧。统军二十万,这里头水深的很啊,排外之事,不说也罢。林兄,老夫有些怀念庙宇之堂了。”大智军师叹了一声后,不再言语。林善见此也不说话,像是懂得军师苦衷的样子。 杨柳垂落在湖面,微风吹拂间,扬起了翩翩柳叶,平淡之极的美在天鹅湖似乎独具风情。 “竟敢大声喧哗,打扰我家少爷清静,还不速速报上名来,望少爷饶你一命。”数个下人拥簇着宫装青年,一行人来到湖畔,听闻远处传来夜轻狂的叫嚣,下人们就指指点点,小人借势的嘴脸表露无遗。 “一堆狗仗人势的东西,休对本大爷乱吠。”夜轻狂冷喝一声。顿时,那些个下人老实的闭上了嘴。 “欺软怕硬的货色,还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人群中窃窃私语传了开来。 宫装青年也未动怒,摸了摸下巴,满脸的思量之色。须臾时间,宫装青年终于展颜一笑,轻吐一口气随声说道:“兄台真是好兴致,三藩通缉的人头,兄台还有雅兴在此寻觅美人,本少爷着实佩服。” “乌巴赫皇族,阁下千里迢迢来到天鹅湖畔,就不怕半路风大,把小命给夭折了。”夜轻狂挑衅的唏嘘了一声。 乌巴赫皇族,三百年前统一过关外一段时日,不过局势迅速被瓦解。呼赞藩和坦思克藩趁机崛起,各夺了三分关外之一。那时皇族还不承认俩藩的存在,一直以关外皇族自居,甚者连衣着传统都继承了下来。久而久之,天下人把关外皇族改成了乌巴赫皇族,让乌巴赫一族脸上甚是无光。 宫装青年心中一阵抽搐,哐的一声,拔出护卫腰刀,往夜轻狂砍去。破空声起,夜轻狂闪开,叶灿见此,冷笑一声,长戟在手,朝宫装青年猛砸过去。 宫装青年见长戟砍来,欲持刀对砍。刹那间,宫装青年心中一沉,虎口一震,跨刀当的一声,坠落在地。 “小姐,那狂生乃坦思克藩王通缉的要犯,永州姬翰麾下主将夜轻狂,数日前夜袭鑫藩西门,败走宁远。乌巴赫藩王奥尔的老幺与他对上了,恐怕已经…” 竹林中,宅女向付雪玲述说着正发生的一幕。 “哼,净给本王惹麻烦,请他们去大厅,本王这就过去。” 宫装青年此时苦不堪言,若是被一杆百斤长戟架在脖子上,达半晌之久,且押解囚犯般到了紫竹宅,恐怕谁也好不到哪里去。父亲身为一方霸主,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渐渐养成了心高气傲的心性。此次远门游历,更是身心俱伤。一身姣好的容貌,自以为是的打起了藩王付雪玲的主意,着实吃了不少大亏。 “小王爷为何屡次入我紫竹宅,莫不是本王好欺负?” 夜轻狂一进厅堂,后面跟着的宫装青年一听质问声,脸色唰的白了起来,惊慌失措的模样,一时忘了回话。 “拜见藩王,夜轻狂携副将叶灿前来投靠。”夜轻狂适时的出声,给小王爷解了围,小王爷对他的眼神也变的和善少许。 夜轻狂愣愣的注视着王座上的脸孔,一颦一笑间风情万种,既有成熟女人的风韵,又有少女般的青涩。涉女无数的他也不由仰慕,也许这就祸国殃民的女人吧。 “美不胜收,关外第一美人,哎,红颜祸水。”叶灿不解风情的嘀咕道,惹的王座上的美目连瞪数眼。 “来人,将二人拿下,未有边关公文,私入本王藩区,暂且押监,容本王与小王爷一叙,其他人退下。”王座上,付雪玲不容置疑的吩咐完。俩个士兵就将夜轻狂俩人带了下去。叫宅女的丫环听了,“噗嗤”笑了一声。 叶灿听付雪玲要与小王爷叙旧,脸色顿时发青,竟如夜轻狂般争风吃醋。小王爷脸色难堪,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小王爷惊秫的瞪着鞭子,犹如见到了可怕的恶魔,要将他吞噬一般。 片刻。叶灿被带到了偏厅,很意外的是,偏厅也有王座。上方铺着毛绒丰厚的貂皮,周围横列着十余把木椅,两两之间摆放着一套茶具,实为悠闲。王座后方一套偌大的屏风,中央画着凤求凰。屏风右下方显眼的黑墨字,自然洒脱,流露出书生的义气。 “不可思议,藩王竟有泰昌皇朝的御师之画,而且还是他最著名的三画之一的凤求凰。让叶某大开眼界。”叶灿触摸着古朴的屏风,榉木传来冰冷之意。 “叶兄见识真是广博。泰昌皇帝与本王有些交情,数年前遣人送来了这幅凤求凰,本王也惊叹矛画鑫的画工,天下罕有。”不知何时,藩王付雪玲已在背后笑呵呵的打量着叶灿,见叶灿一幅爱不释手的模样,这才开了口。 “想不到当年在天南沙漠,有过一面之缘的付姑娘,竟然是藩王,让在下吃惊不少啊。”叶灿挠了挠两腮,凝视着指甲挠下的污垢,连眼皮都未曾抬起。似乎对这有过一面之缘的藩王,没什么好感。 “叶兄还把那档子事放在心上呀,雪玲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借助叶兄的武力,雪玲这厢给叶兄赔罪了,还望海涵。当年叶兄一杆长戟,杀的贼人片甲不留,英武的模样可在雪玲心中印象极深。”付雪玲轻笑一声,露出浅浅的酒窝,蓝眼瞳异彩连篇,轻声细语的说道。 本打算狠狠的数落这付藩王,而对方一口一个叶兄,一个雪玲,叶灿普通之极的脸庞不由动容,冷酷的神色松动了几分。再见付雪玲话语间那份柔美,端过宅女奉上的酒樽,坐于木椅上自斟自饮。 “叶兄见到雪玲这个藩王,未带吃惊之色,莫非早就知道雪玲的真实身份了?”付雪玲见叶灿终于动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柔声说道。 “噗嗤”。跟随的丫环宅女又笑了出声。 叶灿脑海一凛,随即摇了摇头的否定了。心中却苦笑不已,要说当时见付姑娘失踪了,他沿着天南沙漠追寻到了落日草原,开始长达一年的游历,途经三藩各大城池,若不是遇见了一位稍有地位的雅士,见此女画像,告知了付姑娘的身份,他就默认死亡了。后来思量了一段时日,果断回关。进入永州地界时,一个意外发生,他被通缉在案。原因是劫了皇朝的贡品,这让他辗转难眠了数日,又一番思量后,去了三不管的新城,在新城安顿下来。数月后,不知哪里走漏了消息,在新城野外被百余名官兵围堵,奋战许久,方才脱身。 那日后,新城时有大贼大盗消失,风声鹤唳。官府有了剿灭三不管乱地的打算,新城各方人物暗中汇聚,给了新城官府一个大礼。数日后,新城知府满门被灭的消息传遍天下。那一战,一杆长戟战府门的英雄战歌流传开来,却不知英雄为谁。韩家借机登上了新城的知府,一改前任知府的行事风格。使得韩家在新城地位逐渐提高。 “雪玲为表当年歉意,在湖畔备了酒席。叶兄请。”付雪玲得到了否定答案,却未表现出失望,反而笑意更浓,随后做出个请的姿势,便率先离开厅堂,行向湖畔。 穿过翠绿的竹林,叶灿望着婀娜多姿的背影,心中有些难以取舍起来,倒不是完全鉴于此女的美貌,而是一则来自永州大营的快报。军师欲万两白银加一个人情,换取俩人的安然回归。以此女聪慧,顷刻间就将军师的意图猜测个八九不离十。此女也精明的很,竟把选择的权利抛给了叶灿。 “叶兄,敬你一杯,喝下此酒,就当叶兄原谅雪玲了。”付雪玲举起酒樽,冲叶灿梨涡一笑后,咕噜一声下咽,颇有几分男儿本色。 叶灿被她这风情万种的一笑,唤进了某种甜蜜的梦境,无尽的云朵,俩人站立在天空的一端,甜蜜恩爱的欣赏着下方郁郁葱葱的风景。 付雪玲嬉笑的注视着大为失态的叶灿,美目笑意连连,一副邻家女孩的模样。 叶灿被笑声惊醒,尴尬的干笑数声后,举樽对饮。酒席期间,付雪玲唤来了戏女,各个美丽出众,不过有付雪玲此等倾国之容相陪,叶灿甚是自足。付雪玲似乎还未尽兴,美目朦胧间,在亭中独舞一支,此女在他心中不禁更加完美。 俩人相谈至此,叶灿告辞退下,付雪玲少许客套后,便随丫环去了宾客房。 若不此时离去,再几杯下肚,恐怕连叶灿都把持不住自己,生出什么乱子来。要知此女酒后,脸色红晕,半醉半醒的模样,美貌尤甚平时三分。叶灿第一次半体会到,啥叫祸国殃民的姿色。 夜轻狂瞅着满桌的酒菜,脑中不断思量缘由,他虽然有些自傲,但也不会不知天高地厚。若说才华,他也知道自己斤两。一番思量无果后,他终于贪婪的举起了酒壶。 鹤城乃西北重镇,格云河饶过鹤城,将鹤城与京都,胡郡俩地分割而开。被并州兵马围城达数月,城池人心惶惶,莫不以为吕成精会破釜沉舟准备一战。结果大出所料,吕成精固守至今,丝毫未有开门大战之意。于是并州的种种计谋随之面世。 手下被收买,就寝之时差点身死。城门守将投敌,若不是发现的早,此刻城池恐怕已在并州牧的掌控中了。经过这些种种阴谋。吕成精惊慌过度,夜不能寐,整日提心吊胆,实在痛苦。 吕成精望着阑珊灯火,在春意怏然的月夜,显得很是凋零,纸窗外的桃花红白交映,他的脸上也是红白交替着。并州大营射来的信函上意思很清楚,要么投降,要么一战。若以为并州粮草运送不便,那是错上加错。 “再拖下去,恐怕军中最后那少许战意也会殆尽了。战与不战俩难。”吕成精有气无力的对着窗外感叹道。 “城主,马场的老马头求见,说是有张良计相献。”这时,亲兵走进来低声报告。 “哦,是他。”吕成精的话语里听不出是叹息还是欣喜。 随后,一个迟暮的老人蹒跚入了屋子,夜里静悄悄,拐杖的投路声格外刺耳。吕成精见老马头老暮之相,淡笑间扶了他一把。 “听坊间传闻,并州兵马围住了鹤城有些时日,见局势无动静,自荐而来。鹤城易守难攻,可谓天险,若并州大营围而不战,时日一久,对鹤城影响甚大。还不如遣信一封至京都,言明鹤城脱险后依然归顺朝廷,一直未有称霸之心。如此一来,昌州派兵截断并州大营的粮草,此乃易事。鹤城便无忧。”老马头一番话后,喘息不停,老暮之相,难以言喻。 次日,数十匹快马冲出东门,迫不及待的往东南方向行去。 数日后,一则消息开始传出。并州十万兵马的粮草之路,被昌州派兵袭击,前线粮草告急。吕成精放眼瞭望,并州兵马有撤退的迹象,一展百日愁容,鹤城终于回到了平静的日子。不过吕成精却开始了忙碌,操练兵马,抢购粮草,收税纳粮,招贤纳士之事。 “鹤城西南的格云河段,有座苍吟山,山间住着一名不闻世事的秀士,若城主将此人请出,天下兵马大乱之时,恐有一席之地。”终于有人向吕成精举贤,他心里总算踏实一些 经历过海啸的溪复,满目苍凉,整个小城被毁,朝廷忙于兴兵,无暇分身他顾,百姓见此,纷纷迁居他方。一时之间,溪复成了空城。海盗趁机据此为窝,把此地当成了海盗根据地。招募各处的零星海盗,前来投靠。于是不久后,海盗也选出了一个统领。 海盗统领一身白衣,书生模样。竟是白马路过京都虞山的书生倪军。倪军此刻无语的很,听闻溪复海啸,只身前来游历。谁知来到此地后,随口俩句的天下局势,外带他的稍许分析,海盗听闻后,不管三七二十几,把他掳走当了海盗统领。 原以为海盗也是跟梁山好汉一般,好酒好肉侍候着,一句不快活便拔刀相向。当了海盗统领的倪军才了解,海盗有时也会出海打渔,除了数人在海面监视动向外,其他人则混迹市井码头,各有一条活路,海盗只能算是副业。而如今溪复空城,海盗全都出海捕鱼,毫无秩序章法可言。 这让倪军心痛不已,海盗统领无非就是一个挂职,可有可无,海盗们闲来无事就来拜见一下,若是谁不畅快,理都懒得理。他还大好年华,志向未展,就葬送于统领这么一个空职,冤不冤无需枉费口舌了。 “我恨啊,我恨。”倪军恼怒的吼道。游历为了增长见闻,此刻却悔不当初。 缅怀了一番后,倪军拾起了信心,开始寻找逃命之法 新城还是一如既往,龙蛇混杂。自从禹州史记统兵击退海外段家后,新城的局势也动荡起来。城内各方大佬纷纷约束手下,谋财害命之事一时少了甚多。新主韩璐山,频频出手收购粮草,招兵买马。三教九流之人感觉乱世的气势扑面而来,各自开始保命之法,形成一股暗流在新城涌动。 韩璐山在一片唏嘘声中继承下了家业,世袭了城主,心中确实痛快,即将英雄并起,战火连天的乱世来临,他终于等到大展手脚的机会。 夕阳即坠,湖面闪耀磷磷波光,犹如鱼儿在湖面游荡。一片嬉闹声中,锦鲤跃过,咚的一声,钻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夜黑掌灯,湖畔的夜市敞开大门,小贩开始了摆摊。 潇湘酒楼地字号,韩璐山对面坐着一个虬须大汉,满脸的凶悍,眼神冰冷的望了眼窗外。随后自顾自的喝酒,浑然不将他这个新城城主当一回事。 “阁下是新城四把交椅之一。本城主奉上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百年陈酒三十坛,全数交予阁下,能否助本城主收拢那些有用之才?” 半晌之后,韩璐山开口便是一大堆诱人的条件。 烛火摇动下,虬须大汉终于有些动容,眼中冰冷的神色闪动不已。 韩璐山见此,又一个诱人的条件开了出来。“事成之后加连天狂徒那把连天刀。” 虬须大汉一听连天刀,眼神变的炽热起来,脱口而出的问道:“你真有那把刀。” 得到肯定答案后。虬须大汉隐隐的点了点头。一顿饭功夫过后,虬须大汉离开了酒楼。韩璐山轻喝一声,一个侏儒模样的老者被带了上来。此人却是被人经常敲诈的崆竹山孔老者。 “孔神医好大的架子,本城主请你过来。你倒不应,非得吃些罚酒不成。”韩璐山的笑容在微弱的烛火下格**深。 “老夫这些年一穷二白,对这滚滚红尘也厌倦了。”孔侏儒挥了挥衣袖,面无表情的说道。 “孔神医这些年的事,本城主也略有所闻,以神医高深医术,实不当如此潦倒。不如效命本城主,保你衣食无忧,荣华富贵。”韩璐山斟了樽酒,浅尝了一口。 第四章 孔侏儒听到荣华富贵,一改方才狂傲的态度,笑眯眯的对着韩璐山干笑数声后,变的前倨后恭。 这日后,暗流在新城更加汹涌,平日混迹于客栈,酒家,窑子等各方小人物,渐渐少有露面,开始有默契般的隐匿。一些目光敏锐之人,察觉到了不对劲,而后谣言四起。 新野外的某个大山谷,方圆数里平地,四面高山围起。一阵阵操兵炼马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战车,盔甲,战刀种种关联上战争的物品,这里陆续陈列了出来。一条数丈宽的沙道上,一道铁闸门把练兵场与外界隔绝开来。某个被掏空的山腹,腾起了袅袅炊烟。 韩璐山端详着近日的成果,愁眉不展,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许久,一声叹息声打破了密室的寂静。 “照这个进度,百日后恐怕见不到一支凶猛的奇旅。”韩璐山吐出一口气,望了望近在咫尺的虬须大汉,双眼一眯的说道。 面露愧疚之色的虬须大汉低头不语,似乎对城主所言充耳不闻。盏茶时间过后,虬须大汉一句“属下全力以赴,定当完成大人预期。”后,离开了密室。 韩璐山望着虬须大汉魁梧的背影,沉吟不语,尽显思量之色。 数日后,新野外的大山谷,练兵场开始了昼夜交加的操练,进入了长达百日,全军魔鬼般的训练 原始森林长年雾气环绕,野兽毫无规律的出没,使得山脉内部荒芜人际。这日,山脉边缘走出了一个采药女,姑娘出落的水灵大方。费力背着采药篓子,香汗淋漓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爱怜。眼角余光瞥见装满草药的竹篓,脸上就露出甚为满足的笑容。 姑娘名叫尤书瑶,家住不远的桃源村,父亲尤思远是村庄上的私塾先生。若是以为尤家境况甚是潦倒,那就大错特错了。尤家在村庄上可算有些名望的大户人家。虽然桃源村人口甚少,不足百户,可村中大富之家大有人在。 书瑶隔些时日,便要去原始森林走上一遭,替师傅采集用尽的药材。尤思远对于独女甚是喜爱,琴棋书画样样皆学,甚者连剪纸,刺绣,红妆都不缺。书瑶喜欢专研医道,一番劝解无望后,送到了村中草堂。数次路过,见书瑶沉浸医道,不敢旁骛。之后尤思远渐渐放心,任她为医。 说道草堂,不得不说到桃源村千奇百怪的现象。小小一个村庄应有尽有,三夫三坊三馆一草堂一私塾一市场。所谓三夫,屠夫,马夫,纤夫。三坊,衣坊,茶坊,书坊。三馆呢,酒馆,烟馆,武馆。更离谱的却是,一间近百丈长宽的棺材铺,铺内摆放着各类棺材,无论是镶着金色花纹的,还是涂着各色油漆的外壳,就算是名贵木材制的棺材,至少十多幅。 棺材铺的东家卧伍德,书瑶倒也认识,与尤家有几分交情。对于村庄上的怪事,书瑶也问过父亲,得到“隐士村”数字后,便没了下文。 桃源村,寓意世外桃源之意,倒得到了多个同龄之人的认可。三面环水,依傍在原始森林的边缘。在方圆数十里地,再无第二个村庄,甚至进趟城里,都得花上好些时日。颇有与世隔绝之意,而村内每隔个三五年会有人迁居进来,多少也知道外界的一些大事大人物。于是村内的少年对外界甚是向往,一过成年之礼,纷纷出外游历。 屈杰是这么一个人。成年后在外游历年许,就风风火火的回了村。也不知为何,在村子里呆到如今。这人长的俊俏,却做了三夫之一的屠夫。 “我家军儿涉世未深,虽头脑好使,可也耐不住美色,真让人操心。”书瑶背着竹篓接近草堂,便听见了倪老太的声音。倪老太的孙子出去游历后,这老太一想念他孙子倪军,就来到草堂与师傅闲聊。久而久之,书瑶也就习惯了。 回到草堂,歇息了少许时间。书瑶正准备清洗药草,一个陌生人从草堂走过。要是放在平日,书瑶还真有些好奇,不过最近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就在前些日子,桃源村迎来了一些陌生人,开始在村内打探起来,无非是问些听都没人听过的名字称号。这让原本的平静村庄,掀起了一股小风浪。 屈玄打量着宾坐上的三位不速之客,吩咐下人奉上茶,没有起身相迎,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屈玄将军,主公因兵事在身,遣在下代主公向将军问好。”粗犷大汉见主人没有开口说话,于是抱拳说道,神色甚是恭敬。 “屈某早已平民之身,贵主公若有意要屈某出山,阁下算是白来一趟。屈某在后花园备了酒菜,算是给诸位接风洗尘。酒后屈某就不送了。”屈玄一听粗狂大汉的意思,立马把话搁下后行向书房。 粗犷大汉面面相觑的望着同伴,一时之间还没醒过神来。 盏茶时间,屈玄听到下人告知,粗犷大汉三人已按来路返回。 这时,屈杰从浴房出来,径直行向书房,房门虚掩,推开走了进去。见父亲提笔凤舞,伫立桌前,不敢出言打扰。终于,在屈杰的期盼下,父亲停下了笔。一双浑浊的眼睛关切的望了过来,看的屈杰心底一阵温暖。 “父亲,孩儿从庄上回来,路过棺材铺和烟馆,俩个店子贴了一个白条,孩儿甚是奇怪,便上前看去,俩者白条皆是永久歇业之意,加上村内陌生人渐多,孩儿预测外界恐有大事发生。”屈杰心中左右思量后向父亲禀告道。 “棺材板和老烟杆,莫非与去年寒冬的黑暗乱象有关。事不宜迟,杰儿,你替为父跑一趟城里,去打听下消息。即刻起程,快去快回。”屈玄浑浊双眼精光一闪,对着屈杰吩咐道。 很快,棺材铺和烟馆永久歇业的消息,在村子里传开了。而屠夫屈杰匹马进城的事,也随风到了各户人家的耳朵。 不过,俩件事似乎一阵清风吹过。数日后就无人再提,桃源村又恢复往日的平静。 一个月后,一阵马蹄扰乱了桃源村的宁静。屈杰白衣染血,俊脸带伤,手扛杀猪刀,一路驮马般回到桃源村。一下马鞍,瘫倒在地。村民见状无不大惊失色。便扶着屈杰到了屈家大宅。 草堂的老药头适时出现,思瑶背着药箱紧随其后,一番诊断后。屈杰疼痛中转醒,见父亲屈玄在旁,大松了一口气后,又晕了过去。 “屈老头,屠夫是心力劳累,一路打斗奔波所致,待老夫抓些药材,修养些时日可痊愈。思瑶,给你的小情人的刀剑伤口敷上创伤药。”老药头为老不尊的连番说道。 屈玄一听“屠夫”二字,脸上皮肉一阵抽搐。随后皮笑肉不笑的谢了数语。 村民们并没有退去,听闻屠夫打斗受创,神情间不禁严谨了许多。屠夫屈杰在村里,一手刀法可是得到屈玄的真传。在村民中,可是响当当屠猪能手。而屈玄却是三馆之一的武馆馆主,舞刀弄枪更是家常便饭。 屈杰此等能手,被迫一路逃跑,无招架之力。可想而知,追杀之人的能耐了。见屈杰一时没有醒来,老药头和屈玄开始劝村民回去,一旦屠夫醒来,立马派人通知全村。村民们在俩人的再三保证下,终于散去。 次日,屈杰醒来的消息轰动桃源村。村民们挤满了屈家大宅。屈杰满脸苍白,在思瑶的搀扶下,到了大厅。断断续续的将此去城里的整个过程叙述出来。 屈杰策马出了桃源山路,一路快马加鞭行向格云河畔,驶船过了格云河。进入水塞城,在城里打探数日后,终于得到可靠消息,立马返回。 谁知回途过了格云河,发现五六百骑在山路间安营扎寨,隐隐间有把整条山路阻挡的样子。屈杰见此脸色大变。待夜漆黑,绕过骑兵营,快速向桃源村行来。 毫无沙场经历的屈杰被暗哨发现。须臾时间,骑兵滚滚追来。俩者大战数次,在屈杰勇猛无双的刀下,骑兵营损失惨重。竟有几分胆怯。 趁势夺了快马逃走,半途创伤发作,坚持入了桃源村,便晕厥在地。 屈杰说完后,咳嗽一声,显然甚为辛苦。思瑶正欲把他扶进卧房。 这时,一个老辣的声音响起。 “屈馆主莫怪,老婆子有一事不明。当今天下局势如何?还请屈公子真言相告。”说话之人正是倪老太。 众人一听,纷纷露出询问的神色。屈玄甚是不悦,无奈之下向屈杰点了点头,便沉默不语。 “当今天下,泰昌皇朝格局破裂,五州拥兵自立。王储身死新城。藩王有待观望,海外段家寒冬试探禹州,巧夺冰城。禹州出兵十万,逼走段家兵。并州欲夺西北鹤城,粮草之道被京都偷袭,撤军回州。永州大智统兵南下,对峙鑫藩数月,至今进展甚微。值得一提的皇帝懿旨召集天下英才,欲戡平叛乱,匡扶正统。”屈杰寥寥数语间,把天下大事说的甚是透彻,实在不像普通的屠夫之言。 “前些时日是否有州牧行祭天之礼?”一个须发洁白的老者问道,此人是三坊之一的书坊东家胡不才 屈杰听了此言,神色变的奇怪,既有惊奇,又有迷惑。随后简略的说道:“皇帝携百官行祭天之礼于昌州虞山之巅。” “蠢货,天道不可违。盛极必衰,泰昌皇朝统治万载,盛世三千年,开启有史以来的三个长达千年的盛世,此次大乱可不简单。”胡不才捂了捂发白的胡须,老眼微眯的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以为胡不才年老,致胡言乱语。面面相觑间露出奇异的神色。 胡不才见此,接着悠悠说道。 “老朽不才,昔年有幸目睹,一页圣书副本的史乱札记篇。才了解此间秘闻,至于皇朝为何掩盖了俩次盛世,老朽便一问三不知。” 胡不才说完,神色间露出了强烈的自傲。似乎见过一页圣书乃非同一般之事。 果然,众人一听圣书,纷纷流露出溢于言表的激动,乃至兴奋。在胡不才的一番模棱两可的推却下,这才清醒过来,谁会轻而易举的拿出这等宝贝。 圣书,是爱书之人赋予的称呼。实际上不过是本札记。关乎天下万载历史的札记,夹带一些奇闻怪谈。有传言称,还记载了些关于成仙成佛之事,让一些颇有远见的文人嗤之以鼻。即便如此,皇朝对隐秘之事的慎重,也严禁此书大肆传阅。 “诸位是否忘了我等境况,和瓮中之鳖无异。天下即将大乱,料想诸位不想终老桃源村吧。”屈玄乃习武之人,见诸人对那本圣书嘴馋的模样,不禁出声打击道。 “对了,天下大乱,军儿还在外游历,老婆子得把他寻回来。”倪老太被一言惊醒,脸上关切的说道。这倪军父母死的早,还好留下了一条根。身为外祖母的倪老太,对倪军是视如己出。 “哼,整个村子就你那宝贝孙儿未曾习武,不给老夫面子,这下可好。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游历在外,遇天下大乱,多么残酷的事实。”屈玄似乎等这日等了好久,毫不犹豫的接口打击道,一分情面都不留的样子。 倪老太出乎意料的不语,并没有回击屈玄的言语。不知是真后悔当初没让倪军习武的决定,还是懒得理他。 “这队骑兵驻扎山路口。依老朽浅见,意欲阻挡隐士村出世,不让我等介入乱世之争。老朽生性淡泊,却也不愿被人掐着脖子。”既是酒馆东家亦是酒保的老者说道。 于是,整个村庄的重要人物便集中在屈宅,商议如何破解这被困之局。还别说,这隐士村的名头真不是盖的。寥寥数语间,就商议妥当。转眼间就布置了一个可行的方案。这幕不禁让人咋舌。 一顿饭功夫后,桃源村的青壮劳力集中在屈家,约莫五十人。奇怪的是,其中有三个姑娘。虽然不是强壮有力,却也并非弱不禁风的小家子模样。随后,全部被分派了任务。这些劳力领了任务后便朝原始森林行去。 香烛微弱的火苗照亮不到所有角落,某个漆黑的一角,一个早已坑坑洼洼,却没有腐朽的木雕禽首,冒着丝丝冷气。禽首几分像牛,几分像马,竟有牛马相及的模样。这里便是桃源村的祠堂,里面没有摆放一个灵位。有的却是一些古画,古诗之类的文人之物。不知名的木雕禽首分散在祠堂的各处。 数日后,桃源村的大祠堂里,摆放着各类生禽猛兽的尸体。一个长高约五尺的圆钵里,盛放了品种混杂的鲜血,此刻已凝结成血块。 屈玄注视大厅青花板上,心底不禁夸赞徒儿们办事的效率,尤其是卢家那些个小女娃,丝毫不让须眉。这时,思瑶搀扶着屈杰也到了门口,不管男女老少,很自觉的为二人让开一条道。思瑶脸色红晕的娇羞模样,不禁惹来了大伙肆无忌惮的调笑。尤思远和老药头对视一眼,无能为力的耸了耸肩。 终于,祠堂静了下来。胡不才须发洁白,白衣踱步而来。众人一见他到来,不管调笑还是窃窃私语,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他才是主角。 果不其然,胡不才立到木椅上,这才把众人看个七七八八。随后,拿出一副画轴般的东西,拉开后宣读了起来。 “桃源历代贤能在上。今天下即乱,桃源本欲不沾乱世,然有心怀不轨者,欲扼杀桃源于山野之中,我等自然不愿坐以待毙,于今日开启桃源阵法,以护桃源无恙。待天下一统,自有能者撤去此阵,恢复桃源本貌。望贤能谅解。”胡不才如祷告般心诚。 祠堂黑暗的一角,木雕禽首依然冒着丝丝冷气。当胡不才苍老的声音响起时,一个个纯黑的符文出现在冷气中,随着冷气腾起后消散。 胡不才祷告完毕。纯黑的符文又如昙花一现般未再出现。 桃源村民开始忙碌起来,各种珍稀的草,药,酒摆上了,方才搭起的祭台。十二属相也被生祭,接下来各种早已失传的礼仪,祭礼搬了出来。一番繁琐下来,丝毫不下于皇帝虞山的祭天之礼。 在胡不才又一番祷告中,祠堂大门自动关了起来。门外的众人有些激动,此等神秘的礼仪还是初次经历,对于为何种种,又如天命般无解。道士叹曰:此签无解。 胡不才在大门关起的那一刹那。眼中泛起一片炽热,有如见到稀世宝藏般的兴奋。又在几个瞬即间,恢复了普通老者的模样。眼中闪过的异色,其他人似乎没有注意到。 “三日内,我等必须离开桃源,不然被困此地,老朽也无能为力了。卢家大丫头听令,去将山路上的攻击阵法开启,放些驱兽的药材。诸位,此间事了,我等沿着原始山脉到了苍吟山,一路到了洛江城,诸位便要泽路而去了。”胡不才捂了捂洁白的胡须,有些悲意的说道。 桃源村民听后,纷纷陷入了沉思,夹带少许的缅怀。 一队男女老少组成的队伍行走于山脉边缘。年长之人倒是平静的很,不过年轻之人眼神迷惘,包含少许憧憬。似乎在某件事情上难以决断,却又对事情的背后充满向往。这些自然是桃源的村民了。 原始森林超乎寻常的冷静,没有野兽袭击一行人。不仅如此,一行人所到之处,野兽退避三舍。竟有几分害怕的模样。估摸着是前些日子杀的野禽太多,造成的影响吧。 苍吟山,坐落于格云河畔。山体龙卧之姿,苍劲有力。山顶龙吟之势,独孕苍吟泉。泉水清甜可口,分外惹诗人喜爱。 这一日,苍吟山下。 “诸位,老朽不才,欲游历天下,不愿被尘世所扰,就此与诸位分道扬镳,多保重。”胡不才在一片告别声中,悠然驱马的行向乡间小道。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内,众人才一一回过神来。年轻没有经历过这等送别,眼中溢出了丝丝泪花。而老辣之人注目天际,眉宇间流出一段段离愁。 行出百里路,一条偌大的官道出现在眼前,接着却是三四条羊肠小道,蜿蜒而去。这时,思瑶心里明白,又要离别,不知下一个会是谁。 “老婆子寻觅军儿,老迈之力无可行之。只有借一方雄主,才有把握。此去西南方,便是胡郡古堡,老婆子也分开了吧。卢家大丫头,等安顿下来,捎封信到古堡找老婆子。相信军儿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倪老太说着说着流出泪花,老泪纵横。在下人的搀扶下,行向一条羊肠小道。 倪老太的离开,给众人洒下了一层厚厚的离愁,犹如醇厚的酒香,挥之不去。 洛江城建于格云河畔,城小却是名声远扬。随着格云河顺流而下,数月后便已临西海。城里的九州饭店,在一班文人雅士眼中,与禹州月下酒村齐名并至。 此刻,久征沙场的老将屈玄。总算感受到那班文人的心思。望着饭店大厅边的题诗,一干人等莫不驻足。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寥寥十余字,道出了无数人的情怀,送别,还是送别。却多了一种诗情画意,勾起了更多的情怀。 弥漫席间一股难言的忧伤,被气氛渲染,思瑶眼泪哗哗。似乎为了掩盖自己的柔弱,思瑶举起大碗,一口一口的烈酒顺喉而下。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那句无言的送别又出现在她的耳边。 尤思远看着独女,心中不禁一阵肉疼,提起酒壶,满口灌酒。 许久,一干人等醉倒席间。屈玄半途转醒,从爱子怀中掏出一封信函,拿起窗台的毛笔,在下方加了一句后,塞进了尤思远的怀中。随后背着屈杰离开了饭店。 一对璧人,在醉梦时分,就这样的分开。没有离别,没有挥手,也没有说声后会有期。简简单单的一封书信,就此各分天涯。也许某年某月的某日里,俩人在某个地方相聚,淡淡的看着对方,无言诉说这一切。 思瑶醒来看到书信,让父亲很意外的没有哭。从屈杰近日躲躲闪闪的目光中,她已然捕捉到一丝痕迹,故而在席间灌醉了自己,让他随梦离开。 “陈伯,我和父亲打算回趟故里,拜祭下祖先。如无意外,恐怕就在故里安家。陈伯,您有什么打算?”思瑶望着老酒保亲切的问道,眼中似乎恳求跟她一起回乡。 “丫头,陈伯老了,不想长途跋涉,这条老命经不起颠簸了。至于打算,想在这洛江城开家酒馆。如果哪一年还活着,天下太平了,桃源村可以入住。我还是会在村里开间酒馆,尽管生意很差,但也很满足。”老酒保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发黄的书籍,递给了尤思远。又拿出一个玉器簪子,插在思瑶的秀发间。 尤思瑶在陈伯的挥手中,跟着父亲离开了洛江城,踏上回乡的路。 “桃源村出天下苦。护村大阵已隔多少春秋未开,天下祸像。那五六百铁骑是哪个老不死派来的,高招啊。”陈伯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完,叹了叹气。 数日后。桃源现,隐士出的消息从水塞城传了开来。数日间便已到胡郡,速度之快,估摸着是有心人特意散布 关外天鹅湖春风拂动,桃花含苞待放。绿茵茵的湖面漂浮一艘画舫,随波逐流间,充满了诗情画意。数间小巧精致的木制阁楼,门窗紧闭,似乎没有雅兴欣赏流过的春景。 一间稍大的阁楼里,装饰着各式女红,贵重之物数之不尽。付雪玲提着一杆兽毛制笔,在一张偌大的画轴上,柔软坚韧的笔锋下,一副长戟论英雄即将完毕。画中男子手握一杆长戟,在漫无边际的草原上,百只野狼躺在他的附近。一副腥风血雨,却又诗情画意。不过,更为出众的却是,男子单调的背影,配上一杆长戟,颇有英雄落寞之感。 叶灿这些时日享尽艳福,成天围在身旁的美丽丫环不说,单单付雪玲有事无事,一个“叶兄”叫唤不停,听的心底一阵纠结。 不过,叶灿也并非是精虫上脑之辈。深知俩人仅限于此,如若再进一步,反而会失去这个红颜知己。倒不如就此下去,享受此女艳福,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福分。 夜轻狂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在紫竹宅呆了二月余。除了初次见过,这段时日莫不是碰钉就是碰壁。就连见上叶灿一面,也要通过三番禀告。反而叶灿见他,说来就来,让他莫不伤心。 “这小子长的黑不溜秋,五官平凡之极,除了能喊打喊杀外,其他就身材比我好,就怎么能得到藩王的青睐呢。”这个问题让夜轻狂十分抓狂,百思不得其解。每每一见叶灿满面春风的闲逛而来,心中便嘀咕不已。 叶灿自然不会把旧事告知他。于是一问到此,叶灿便装作一知半解的样子,随后再胡言乱语一番,这才让他作罢。 最近叶灿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丫环宅女和付雪玲眉宇间竟有几分相像,这让他不得不佩服藩王的心智了。 “叶兄,这幅长戟论英雄如何。”付雪玲站在屏风旁,指了指屏风中央的画轴说道。 “付王,别取笑在下了,叶某哪里称的上英雄,市井草民而已。”叶灿谦虚的瞅着那把长戟,神色间还是有些得意。能让关外第一美女称为“英雄”倒是件愉快之事。 叶灿不是不想做盖世英雄,他很清楚自己祸水连连,不想连累佳人。这些年的追寻,毫无所获后,渐渐把心中想法给淡忘了。随波逐流在尘世,所谓的随遇而安。 似乎在天鹅湖呆久了,付雪玲席间便向叶灿表明了去意。 “付王这么快就要走,莫非天下局势已动,必须回去主持王朝。”叶灿自从到了此地,未曾主动跟付雪玲谈论过天下大事。俩者交流的不过是风月见闻,奇谈怪论。不过付雪玲极为聪慧,也从不轻易开口。 “莫非叶兄愿助雪玲一臂之力?”付雪玲终于说出了这话,她为此思虑甚久,甚至推敲了无数次,此时忍不住的开了口。对于叶灿的武力,她可仰慕很久了。虽然心中翻滚,脸上却是风情万种的梨涡一笑,瞬间花容失色。 “付王说笑了。对于这些兴兵夺权之事,在下真是没兴趣,若非局势所逼,在下恐怕就见不到关外第一美女了。”叶灿淡笑间说到,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脸上的笑容一时收拢不回来。 付雪玲见这幅模样,未再言语,眼神落寞的凝望着画轴,那个单调的背影。这时,她竟后悔起来,后悔那么一句话,似乎捅破了那层窗纸,使俩人以后相处变的尴尬,或者说是权谋。 “叶兄,雪玲鲁莽了,还望莫怪。雪玲明日便要启程回朝,再见之日,遥遥无期。天下即将大乱,还望保重。等哪一年,雪玲不再是藩王,不再思虑权谋。那个潇湘水岸的阁楼,会传出那曲英雄战歌。”付雪玲说完,俩行清泪流了下来,打湿了衣襟,滴滴答答的掉落在桌面,无声的哽咽。 第五章 叶灿呼出了一口气,眼神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的木然。第一次拨弄他的心怀,不告而别后。他查到了此女乃贵为藩王,关外的第一美女。之后他远远的躲在关内。即便知道他被利用了,他依然背着通缉犯的身份。 虽然他身边躺过的女子他也记不清,内心却留一个位置给了初恋的她。 这段感情他打算深深的埋在湖畔,即使是在付雪玲多番的暗示下,他依然装成那个不涉感情的愣头青。而付雪玲思量已久的一句笼络试探,却又一次伤了他的心。 英雄与美人的背道而驰,演绎俩人浓厚的悲伤。 春末之时,藩王付雪玲回朝,结束了初春天鹅湖之游。 湖畔站立一个青年,相貌普通,眼神颓废,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叶灿手上拿着一本札记,心中苦笑不已,不知该笑还该哭了。就在付雪玲离开天鹅湖之际,派宅女送来了札记,言中之意便是当做歉意。如此还好,可是宅女在离开时说的一句话,让他哭笑不得。 “小姐其实很爱你的。”宅女骑在马上,回眸一笑间,竟说出了这么一句废话。 宁远城内的某间窑子,夜轻狂左拥右抱着,俩个相貌出色的双胞胎姐妹。小妖精甚是迷人,一口一句文雅之极“公子”,身子却使劲扭动,尽量让夜轻狂能多揩油,当然也要多打发些银子。 夜轻狂也没闲着,这厢揩完那厢揩,一副饥渴代偿的模样。心底却是不断夸赞付雪玲不仅人美,心地更美。 “公子,别急,讲点情调嘛。”夜轻狂一手一个,猴急猴急的进了某间楼台。 要是放在平日里,叶灿估摸着和夜轻狂也没区别,在天下间打滚,哪有几个正经人。 初夏来临,古朴森林里,透过树叶间的缝隙,一丝丝阳光照射进来。森林中有一条偌大的官道穿梭而过。 这时正值晌午,一行车马在森林中停留下来,准备歇息少许的样子。 “小姐。这天这么热,要不等晚上赶路吧,”宅女擦拭了额头的细汗,一手摇着团扇说道。 藩王付雪玲恢复以往的神色,平静无波,偶然的笑容却少了一丝甜腻,成了冰山美人。此刻双眸疑惑的打量四周,在高树巨木间扫视,感觉了有点不对劲。 “什么人,给本王滚出来。”突然,藩王付雪玲大喝一声。 随行藩王的护卫一听,顿时把付雪玲围了起来,护在中央。如临大敌般举着兵器,沉默不语的盯着四周。 许久,除了森林中叽叽喳喳的鸟鸣,似乎根本没有他人存在。宅女紧张的脸孔松弛了下来。 “一群偷偷摸摸的贼子,也敢打本王主意,找死。”付雪玲怒骂一声,随后,抢过护卫的弓箭。 “嗖”箭矢穿过了十丈外的树杈。无声无息,犹如石沉大海。这下,宅女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上,双手紧紧的握住长剑。 护卫队长脸色一变,这下麻烦可大了,要是藩王稍有不测,他举家老小都得陪葬。 护卫队员瞪着箭矢消失的地方,嗜血的眼神露出一股难以置信的惊疑。 又过了许久,一滴鲜血从树杈后浓密的树叶里,滴落在地。这下,付雪玲的脸色也变了,敌人的冷静超过了她的预期。蓝眼瞳瞪向另一处,随后又一根箭矢飞射而出。 又一个许久,一滴鲜血滴落在地。付雪玲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忽然,笑容戛然而止,她宝石般的眼睛了望到,天际那一轮红太阳,即将落下山头。 付雪玲深呼吸一次,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终于被撇弃角落。开始思索起,如何逃过围杀。顷刻间,太阳落下山头。森林中渐渐暗了下来。 就在这时,藩王付雪玲吩咐下来,后撤半里地安营扎寨。依然还是在森林之内,只不过此地树木稀松了许多,视线也变的开阔起来。 一干人等紧绷的神经犹如逃出升天,压抑的气氛瞬即消失。护卫队开始在周围搜索起来,见毫无所获,心中甚是解脱。 随行藩王的奴仆搭起了帐篷,点亮了灯火。少许时间,一个小帐篷里升起了炊烟。 一个奴仆打扮的少女进了藩王的帐篷,赫然是那随身付雪玲的丫环宅女。 藩王付雪玲见进来的是宅女,神色冰冷的说了一句,“坐吧。” 宅女没有依然坐下,反而一直傻乎乎的打量着藩王的美貌,脑海中出现了那些曾经的过往,初见那种我见犹怜的绝色,那一刹那的心动,一刹那的仰慕。 盏茶时间,一个丫环打扮的少女出了藩王就寝的帐篷。 夏夜的月光总是很皎洁,这一夜依然如此,在离宁远城甚远的一个森林里,藩王付雪玲经历了这个特别的夜。 护卫队员四处巡逻,百余来人半休半岗。这一夜,帐篷点着灯火,所有人都是和衣而睡,挑灯而眠。 忽然,一声惊鸟声,掀起了平静夜晚,森林一角的杀戮。 惊鸟过后,森林弥漫着阴森森的死亡气息。护卫队似乎并未听见这声鸟鸣,在帐篷外来回巡逻,不过时间一久,便能发觉护卫队,把藩王就寝的帐篷隐隐包围。月华洒在某个护卫的脸上,朦胧中看见他严肃且暴露青筋的轮廓。 一行黑衣人,出现在远处高树上,为首的黑衣人,露出的双目炯炯有神,直直的盯着藩王就寝的帐篷,他也发觉了护卫的心思。 “美貌与智慧兼并,藩王付雪玲,看来这是场硬仗了。”为首的黑衣人喃喃说到。 一行黑衣人潜伏于树梢,窥视着帐篷的动静。 终于,黑衣人动了,各个步履矫健,身轻如燕的跃过颗颗巨树。声声惊鸟也随之响起,护卫队很清楚,这是进攻的迹象。 转眼间,护卫队把藩王帐篷包围的铁桶一般,人墙一堵。 一行黑衣人在空地落下,随后散开,竟有数百人的阵势。这让护卫队长冥冥中觉得不安。 “全力助藩王突围。”护卫队长高声命令道。 帐篷里的藩王一听,一个跟头翻出了数丈远,说巧不巧,正好坐在马匹上,似乎这一切都早已准备好了。一声嘶鸣,快马就窜出了丈远,接着就要突围而去。 为首的黑衣人无语的摇了摇头。想走,可没这么简单,随手一挥,一张大渔网就罩了过去。不过他也清楚,藩王也没这么容易抓住。 在他的意料中,藩王一剑破开渔网,窜了上树,打算借树梢逃走。 黑衣人呼啸一声。早已隐藏树上的同伴,嗖嗖的几声冷兵器袭向藩王。刹那间,藩王又回到原地,几次夺路不成,有些恼怒成羞的怒斥一声。 付雪玲眸光闪动,手中长剑更是剑影重重,恨不得一剑刺死这些黑衣人。这方开始倒没落下风,时间待久就说不定了。护卫都是经过沙场考验,耐战之力尤甚武夫。反观随从们,各个手脚利落,一刀一枪耍的有板有眼,不过仔细看去,不是额头冒着粗汗,就是眼神急切,一副未经战火洗礼的模样。 而付雪玲更为恼怒的并非此事,而是她装扮成的丫头,数次冲过包围,又被逼了回来。黑衣人意欲全歼的想法让她胆寒,对幕后之人咬牙切齿,恨意更深。 宅女扮成的藩王,余光瞥见正主还未逃脱,心中急切的四路搜寻,又向包围薄弱处杀去。 这时,护卫队长似乎发现了猫腻。于是大啸一声,一改持久式的打法,速战速决的猛攻起来。 一时之间,黑衣人被逼的节节后退,不过人数实在太多,依然保持着包围的状态。 终于,护卫队撕开一个口子,见势兴起,又一番猛攻下,付雪玲见到了希望。 一干人等逃出包围圈后,立马分散,逃向四方。 而后的这个夜晚,时不时在森林的某个角落,传出一声凄惨的叫声,接着便戛然而止。 在森林某一角的巨树中,一个脸色惨白,浑身带伤的绝世美人半靠着。显然伤口很是疼痛,却是一声未吭。此女性格之坚韧,不禁让人刮目相看。 听着手下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付雪玲没有哭,没有眼泪,有的却是满腔的杀意。 黑色的石头四边堆砌,到了顶层则圆锥顶起。有的则是六边堆砌,到了中部则是圆形,顶部相同的是圆锥。这种建筑在关内少有,而在关外却象征着权贵。 黑色的城堡由这种奇异建筑组成,有的则是普通瓦房加以改造,有的则如楼台般四面垂帘。 城堡矗立城北,足有方圆数里地,堪比皇宫的造诣,让人惊叹。一条约莫十丈的官道横穿南北,直达城堡的门下。 这便是呼赞藩区王都珑盅城的藩王堡。 呼赞藩区有五位侯爵,三员大将。五爵位封地被分散呼赞藩区,呈五角包围住了王都。三员大将则分掌藩区兵马,精锐兵马自然由付雪玲亲自掌管。 就在藩王付雪玲失踪数日后,消息传到了城堡,城堡的一间密室里,会聚了呼赞藩区的高层。五爵三将,全部在场,各个神色左顾右盼,似乎在等什么人。 半晌时间,密室的大门被推了开,一个年纪老迈却精神抖擞的老者走进了密室。 一干高层人员见老者进来,犹如见到主心骨,静默旁边。这时,五爵中的岳珏侯爵把藩王失踪之事告知老者。 老者乃是付家家主付言君,门人子弟无数,惊闻天下兵事将起,遂来助爱女一番。正入城堡,有人相请,便来到了密室。 这付言君可说是幕后掌权人,除却爱女付雪玲,不管其他侯爵还是将军,都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付雪玲才把藩王当的这么顺利。一般的事情,付言君也不会去干涉付雪玲的权利,俩者相处甚是融洽。 一来到王都就听见这份消息,让他好不快活。于是,立马派兵前去接应,付言君就在城堡的住了下来。 三日后,一匹快马从城南入城,直奔藩王堡。 城堡的议事大厅,付言君和颜悦色的坐在宾坐。快马来报,爱女逃过一劫,心中甚是欢喜,于是应了门生的接风宴。 “老师此番前来,学生们甚是开心。闻藩王无碍,真是天佑呼赞。天下兵事激起,若无意外,三藩必要决一雌雄。学生们定助老师一统关外。”这才刚做坐下,三员大将之一的刘亭将军一番肺腑之言,说的付言君甚是欢喜。 于是,纷纷举杯相敬,在付言君各有所及的夸赞下,一场接风宴倒是欢欢喜喜。不过,付言君也表明了来意,此次前来并非夺爱女之权,而是助爱女一统关外。 森林一角,巨木之中,付雪玲总算是盼来了救兵。虽然伤口无碍,但呆在林中达数日之久,美人也甚是憔悴,精神匮乏。 听闻部下此行万余兵马,付雪玲思量一番后,竟没有回都,而是直奔骷髅山。 数日后,万余兵马轻装急行到了骷髅山脚。付雪玲没有让部下歇息,一顿干粮侍候后,一鼓作气的杀进骷髅山。 骷髅山,闻名便知不是好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里也是如此,前些日子袭击付雪玲一行的正是蜗居此山的一群盗匪,美其名曰:江湖好汉。不过是一堆三流货色罢了。 至于是谁收买这群盗匪,付雪玲看了看天色,心中估计也是差不多了,幕后人物该暴露爪牙了。 正值此时,骷髅山所谓的寨主被部下抓住,带下山来。 付雪玲一看,此人正是那夜带头的黑衣人,扬起一脚,把大汉踢得是鲜血直流。随后便拉去暗牢审问。没见过藩王出手的士兵,被付雪玲这一脚吓的着实不轻。要是那地方给一下,而后他们的眼神变的敬畏起来。 这骷髅山寨主嘴倒是很硬,一开始坚决不说。不过知晓到,逃走的儿子,俩个小妾被抓住。一股脑的全捅了出来。 “哼,本王三番饶你,你暗害本王,本王就把你的祖业给毁了。”付雪玲怒火燃烧,把桌前一堆酒菜拍的七零八落。心中不禁更加愤怒,这奥尔的老幺倒是继承了,奥尔行事的卑鄙。 数日后,城堡里付言君听闻爱女归来,亲自到城门迎接。竟行起了大礼,这招让付雪玲终于破愁微笑了。 “父亲。奥尔那厮的老幺暗害女儿,如若不杀了他,毁了乌巴赫皇族,女儿就甘愿一死了之。”付雪玲见父亲多番阻拦,不让起兵,不得不放下狠话。 “既然你真想统一关外,那你去做吧,为父让他们尽力辅助你的。”付言君见此,便给了爱女一个保证,似乎对爱女如何起兵没任何兴趣。关外第一美人离去,天鹅湖变的失去了颜色一般,甚少人问津。 叶灿拖着醉生梦死的夜轻狂,雇了一辆马车,朝鑫藩行去。若说要长久的呆在关外,夜轻狂倒是无所谓,只要夜能轻狂,到哪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一样的。再说这关外的窑子还忒有劲。这是他数次对叶灿的感慨。 鑫藩东南方向的台南岛,乘船北上,便可到达永州晋安的码头,到了永州,那就是鱼入大海任逍遥。叶灿在马车喝着烈酒,心中思量道。 听闻付雪玲在半路被袭,他倒没有感到意外。不过那个骷髅山的寨主,还真是不知道是吃了虎胆,还是豹子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有冲晕头的傻子。 沿着落日草原一路向北,停停走走,对草原风情也有了七八分的了解。草原是游牧民族的家,一些大小不一的部落,从草原的一头到另一头,一年四季都不固定,类似迁徙。到了一定期间,就开始到另一块区域游牧。 游牧民族好客,喜酒,气量比起关内乃至关外,都大上许多,兴许是因为他们移动式的家,对于利益并没有其他地域那么重要,乃至权利。 从他们所谓的族长,乃至部落的首领,都是选举,而且公正的态度,让有幸目睹一次的叶灿大为惊叹。 叶灿更为佩服的却不是此事,而是那些大的部落,从来不强迫别的部落屈膝称卑,因此落日草原少了外界的权谋,从而平静许多。 又一次的落寞回关,这一次却上次那样轻率,草草了事。他一路搜集了许多札记,无事之时便拿出来观看。 这个无意之举让他收获颇丰,了解到一些落日草原的辉煌过去,甚至还有泰昌皇朝的种种秘史。更让他哭笑不得却是,一本札记里记载了泰昌某个年间,后x宫x淫x乱x之奇闻。 夜轻狂一见此书,犹见付雪玲,更甚三分。 数十日后,台南岛的码头,俩个狼狈的身影被扔出了船舱。船舱恶臭难闻,一群衣着普通的人,捂着鼻子,怒气冲冲的瞪着俩人。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样子。 这时,一个船长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嘴巴动了动,像是在劝解。 随后,这群普通人带着怒目离开码头。船长瞅了瞅瘫倒在地,惊慌失措的俩人,无奈摇了摇头。 俩人自然是叶灿和夜轻狂。此刻俩人彷如经历一次痛苦的冒险,脸上还夹带着一丝惊恐。 这不得不说俩人实在太背,从鑫藩上船,还未出现不适,过了二三日后,从疲惫,冷汗,恶心,接着把吃的食物吐了一船舱。船舱中其他人,陪着俩人经历了十余日的痛苦煎熬后,终于发泄的将俩人扔在岸上。还算心地仁慈,没在半途把他们扔下海去喂鱼。 俩人才缓过神来,一副大难不死的侥幸。见码头行人甚少,便起身行向街市中。 叶灿又启程了,不过俩人这次有所准备,买了台南岛特制的镇晕药。除了小心翼翼的带了些干粮外,酒却再也不敢带了。 一路无事,俩人风平浪静的到了永州晋安码头。 这才一下码头,叶灿发觉到气氛不同往日。于是朝街市方向行去,找了一个普通客栈,叶灿便竖耳探听起来。 足足一晌午,叶灿终于对近日泰昌局势有所了解。 闻名天下的隐士桃源村出世了。要放以前,叶灿还不觉得意外。就在落日草原的游历中,他从一副札记中认识到,以往真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札记中记载,昌州初年,侯氏上位,正逢天下大乱。昌州牧侯煌败走格云河,躲入桃源村,追兵杀来,诛杀一村名。不日,桃源隐士出,协侯氏领兵夺地。天象哭鸣不断,各方兵阀心惊胆战。二十载后,侯煌一统江山。 这次隐士桃源举村出世,世人莫不惊疑,若真是统一效命于某个州牧,皇帝估计也是满头大汗吧。叶灿不禁幸灾乐祸的想到。 接着却是各个州牧间的小打小闹。虽说没动真格,但还真能试出一点深浅。比如,并州铁家,派万余兵马驻守东南方向的边境之地,被禹州兵马断了来路,谁知竟无人相援。万余兵马在铁家眼皮底下被禹州生吞。 铁真因此在花岱水榭的厅堂大发雷霆,罚了数位主将的俸禄,以示惩戒。 而叶灿较为在意的老巢新城,也传出消息,新主韩璐山重金笼络了数位大佬,竟把新城的有才之士皆收拢麾下。 叶灿对此淡笑一声,那些大佬他倒有过数面之缘,若不是他的一再推却,如今恐怕也是其中一位吧。 叶灿既然来到永州,自然想起了那个,曾经在酒池把酒言欢的姬逸。虽然姬家文书上说明,被鑫藩卧底所杀。他心底是打一万个不相信。姬逸为人十分重义。他投永州时,姬逸酒后曾邀他赏月,劝他莫在永州为将,否则后悔莫及。于是,叶灿照他所说,推辞了永州牧的数次宴请。直到大智率兵南下,才随夜轻狂而去。果不其然,永州兵将还不是一般的排外。 而后,把天下间局势稍微一理,叶灿便在客栈的房间里,规划着铸就一世英名的旅程。 夜轻狂早已不知去向,兴许又是去了某间窑子里左拥右抱吧。 夜幕降临,又是涨潮时分,码头人影稀少。一只候鸟从天空飞过,落单的孤独鸣叫,听的一阵心伤。 东方红光渐亮,又一个夜晚,平静中夹着沮丧,欲罢不能。 这日,桃源村的父女到了晋安县。思瑶随着父亲一路风尘,赶回了故里。望着陌生的地方,寻不出当年的影迹,唯独地名还有一丝儿时回忆。尤思远是入地无门,问天无术。在一番思量后,只好寻了客栈住下。待多发打探,再做决定。 命运的齿轮转动不停,此刻又将俩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人,扯在相遇。 京都西南有个城池,吴仓城。属地高山环绕,独有一方可供远望,实乃易守难攻之地。城主陈庚存,昔年有把酒之谊。若是雪中送炭,此人莫不感激涕零。且吴仓民风彪悍,皆是勇猛之人。于是决断下来,等夜轻狂逛够了此地窑子,再启程上路。 叶灿打算一番后,欲去嗜酒一番,遂出客栈。 谁知又要做出一回英雄救美之事,叶灿心中叹了一声。不知何时,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英雄,这关外第一美人灌汤技术,还真是一流,让人防不胜防。 思瑶随着父亲正进入客栈。这时,几个地痞流氓般的青年,一见思瑶美貌,惊为天人。而思瑶一副害羞的模样,几人就欲动手动脚。 接下来上演了一幕英雄救美。 “兄台武力超群,尤某和小女谢过了。”尤思远见叶灿相貌普通,脸色乌黑。感触甚差,于是连忙开口说道。 “老伯客气了,晚辈叶灿,偶遇此事,当是出手。”叶灿一见思瑶,尤思远的话语,心中甚是好笑,世人皆是以貌取人者多啊。 “老伯和小姐若要差遣,尽管找叶某,让小二传个信便可。”在尤思远疑惑中,叶灿说完了这句后朝酒馆走去。 尤思远见叶灿已走远,瞅着爱女美貌,竟一时难以释解,而后,父女俩人就在客栈住下。 思瑶自从与屠夫分开,除了赶路,一直沉寂于医道。进入房间,尤思远搁下行李,便朝坊间行去。迫不及待的打听起,这些年晋安的变化。 叶灿此时独杯孤影,脑中时不时出现付雪玲那倾国倾城之容,一颦一笑间的风情,让他不禁沉醉。 “这位爷,住在楼下的尤老爷叫小的给您捎封信。”叶灿刚会到客栈,小二献媚般的出现,随后呈上了信函。小二似乎知道这位爷不好惹,没有赖着要赏钱,直接掉头就走。 嘎的一声。叶灿神色匆匆的出了客栈。 晋安城东的煮酒酒家,尤思远坐在一方角落,独斟独饮。忧愁满面,应是故里不知在何处。寻觅无果,有无家可归之感。而在这晋安,能陪他喝几口,唯独叶灿一人。 “小老弟,尤某自出桃源,日夜兼程赶来晋安,欲拜祭祖先,故里变化甚大,竟找不回儿时之地。真是可笑之极。”尤思远迷糊中拍了拍叶灿的肩头,半眯着的眼睛毫无神采,孤独落寞之色。 叶灿被尤思远“小老弟”称呼着,尴尬免不了,不过也未太过在意。要不是他有个同龄女儿,还真就称兄道弟了。 一听到老伯出自桃源隐士村,叶灿双眼不再轻佻,变的慎重起来。于是,在他的追问下。尤思远不加隐瞒,把桃源隐士举村而出,前因后果说个七七八八。 第六章 以叶灿阅历,自然知晓有人欲将天下搅的更乱,水更浑浊。桃源隐士之能,岂会连这点都猜测不出,要么是这帮老家伙闲的慌了。其次是桃源出与不出,皆改变不了天下即乱之境况。 “估摸着是后者了。无人能撼动天下大乱之势。”叶灿推敲许久,终于开口说道。 “老伯,这是晚辈此次出关,游历得来的几本札记,见老伯甚为爱书,特意孝敬老伯。”叶灿在客栈里,对着尤思远笑眯眯的说到,阿谀之色,尽露于表。 “想不到小老弟有出关经历,尤某真是羡慕。不过,一般的札记,尤某也没兴趣。”尤思远看见札记,心中欣喜,嘴上却是冷冷的回绝道。 叶灿自信满满的翻开其中一本,让窗外阳光洒在清晰的字迹上。随即说道:“泰昌秘闻,百朝秘史,老伯不会没兴趣吧。” “哦。若真有这些秘闻,老夫改口也非难事。”尤思远一听,立马隐晦的点头示意到。 驱马行走在去吴仓的路上,叶灿不禁回想客栈这一幕。文人爱书,特别是历史类的。如今,泰昌皇朝对前五千年历史的管制,这类书籍更是少之又少。出土一本,也是被有心人抢购,到手后大肆贩卖副本,狠赚文人钱。 尤思远盯着札记的眼睛忽然停住,随后缓缓望向马上的青袍男子,问道:“叶小子,你二进二出关卡,是否有睹关外第一美女倾城之容?” 叶灿牵着缰绳,黑脸倒是怡然自得。心中思量到,这桃源老鬼还真不赖,一语中的。嘴上却是打趣的说到:“您真有雅兴,不过,叶某要让老伯失望了。” “何止见过,都入幕之宾了。”夜轻狂心中嘀咕着,对天鹅湖之事,记忆甚为深刻。要不是付雪玲离开之际,貌似给了不少封口费,指不定就开口捅篓子了。 “爹,您都多大年纪了,还惦记这关外第一美人,害不害臊。”坐在马车内的思瑶开口了,语气有些嫉妒的说到。随后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自从与屈杰分离了后,她的医术进步神速,早非吴下阿蒙。 尤思远觅祖无方,正故里徘徊。叶灿见机请他出山助吴仓,闻吴仓之险关,民风之强悍。携爱女四人择日启了程。 正感慨官道越岔越狭小,越小越荒凉。叶灿意外的看到了官道尽头,尽头后面一条丈许的山路弯弯曲曲,饶山而转。路上长满的荒草,竟有半车轮高。 马夫知道,已到了官道尽头,于是把马车停下,对着马车里解释数句。随后,一身蓝色衣裙装扮的思瑶下了车,马夫对着思瑶的美貌瞻仰一番后,赶着马车回程了。 盛夏之季,额头冒着豆大个汗,酷热之极,顶着烈日行至山间,正欲歇脚。 这时,从山间行出四个汉子,一个光膀子的汉子冷笑着说道:“新规矩,抢劫,简单就好,贵重物品奉上,其他一律废话。” 夜轻狂大笑一声,眼睛望向叶灿那杆一丈长戟。山风袭来,青袍咧咧作响,汗液随着脸庞流淌而下,叶灿冷酷的转过身来,凌厉的眼神迸射而出。 光膀汉子犹如被野狼盯住,身上汗流浃背,一时不敢动作。其他强盗也被叶灿的气势镇住,傻傻的站在原位。 “你们强盗也改口号了,什么新规矩?”冷酷的盯着光膀汉子,叶灿冰冷的开口问道。 光膀汉子望着五花大绑的绳子,身上骨头隐隐作痛,强盗反倒被绑,悲观的说道:“世道乱了,人心不古,抢劫也不好过,起早贪黑,一月下来被反抢四次,被绑六次。被反抢时,那些强盗说的就是新口号了。” 思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丹凤眼怜悯的望了眼光膀汉子。 “真如你所说,那一条路下来,岂不是有很多盗匪。”尤思远眼光流转,神色谨慎的问道。 “不瞒先生,正是如此。”光膀汉子见尤思远一副儒生打扮,便称为先生的回答到。 在尤思远的建议下,叶灿将几人收归手下,照他的意思,一路下来,见盗匪就招安,到了吴仓少说也有百名手下,去见陈姓城主也多少有点底气。 叶灿推敲一番,还真是如此,心中对尤思远更加敬仰。 “你是说前山那四个倒霉鬼,跟人混了。”山路中部路段附近的寨子里,光着布满纹身的上半身,脸上布着寸许刀疤,黝黑铁汉听着属下汇报。 那个一杆长戟有丈许,高有六尺的青袍男子,他真有这么勇猛,让本寨主试上一试就可知晓。黝黑铁汉心中思量到。 此人在这一代盗匪中,声明赫赫的石头寨寨主,外号黑鬼的钱布。一手横刀甚是强悍,掌管的石头寨,官府也未围剿。 叶灿听着刚收的手下,讲述这一条山路的盗匪,最富恶名的却是和自己长的一样,黑不溜秋的黑鬼钱布,这厮下手狠辣,掌管的石头寨更是猖狂,无恶不作,却是时常隐藏在山寨里。 光膀汉子名叫谢虎,来历平常稀松。 这一日,一行八人到了山路中段。谢虎神色变的紧张,东张西望的走了段路。忽然行到叶灿身边,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叶公子,黑鬼亲近的俩个手下出现了,估计要亲自对付你。” 收谢虎做了手下,叶灿自然不会瞒着他,意欲把这一带盗匪收归麾下的事告诉了他,把这没见过大世面的谢虎,吓的是一愣一愣的。 不过,谢虎倒也忠诚,做了叶灿手下,却也没生啥心思。把整条山路的主要情况,给叶灿说了个七七八八。 听到谢虎说黑鬼那厮在附近,叶灿步履间沉着起来,一步一个脚印,缓步行走在山路上。 躲在暗中的黑鬼钱布,准备一击偷袭后,再正面打个痛快,见对方如此谨慎,冲着山路上喊道:“本寨主这就来了。” 话语声刚响起,钱布覆盖纹身的装束出现在叶灿眼前,手中握着的横刀,反射阴森森的青光。 叶灿见恶名赫赫的黑鬼,竟光明磊落起来,有些意外淡然一笑说到:“阁下也是六尺男儿,天下正逢乱世,不求建功立业么?” 这一番话倒是说到黑鬼心里去了,山寨无文人,不识天下大势。不过那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形多少感觉到了。正渴望劫来一介书生,来助他一臂之力。 于是黑鬼心中大喜,天不负他,给他送来个文武双全之人。开口说到:“你替本寨主打江山,你想要什么,本寨主就给你什么。” 尤思远听了后叹气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打天下是跟做土匪一般,你有属地,有后备储存,有饷银供养千军万马。再来考虑打江山吧。” 黑鬼勃然的兴致被打垮了,想了想似乎又有道理,若说打江山跟他管理一段山路这么简单,那天下还有谁去争。 这时,叶灿开口说到,“你若是能赢了叶某,叶某奉你为主,如若不然” “不然怎么样。”黑鬼忙的接口问道。 “不然你携山寨人马入我部下。”冰冷的声音回响黑鬼耳边,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恐怖,一条刀疤甚是惹人。 叶灿眼中出现横刀,在瞳孔中快速放大,眼看就要劈到身上时,当,长戟架开横刀,脚影闪动,嘣的一声,黑鬼钱布未打至一回合,露出了败像。 山寨强盗见寨主被蹂躏,无人相助,冷眼旁观着这难见一幕。 轻轻的一声,黑鬼钱布那可憎的头颅,失去身体的支撑,坠落在地,凶行累累后死在老巢。而其他强盗对黑鬼的被杀,似乎没点意外,眼中还呈现出少许解脱。 黑鬼被杀的消息,刹那间传遍了山寨,望着越来越多的强盗,山路被包围,叶灿未有丝毫惊慌。反而尤思远数人,眼中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 终于,强盗的目光转移到了叶灿身上,那杆长戟矛头沾染的鲜血,在荒山野岭,阳光偶有触及的境况下,格**森。 散满山间的强盗,渐渐的聚集一起,商量着什么大事一般。叶灿身后的尤思远几人紧张起来,似乎很怕强盗一声令下,围杀了他们。 强盗商量完毕后,从山间走出一个光头的黑袍汉子,光头上一只虎头纹身,停在叶灿面前,而后嘣的一声半跪说到:“我等草莽愿随公子争霸天下。” “什么,你说朕的爱妃被偷走了?”京都巨型宫殿的帝位上,皇帝侯故震惊的瞪着禁卫军统领,难以置信的目光来回流转。就在不久前,这统领负荆请罪来了。妃子在皇城被偷,实在不可思议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贻笑天下。 次日,妃子深宫病亡的消息传出了皇城,夹带风声的小道消息,却是皇帝爱妃皇城被偷,皇帝大失颜面。 在远离京都数十里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的轿子里,棺材板和老烟杆,正打趣的问着美若天仙的妃子:“小妖精,你想我把你送给哪位州牧。” 被称为妖精的女子,便是二人从皇城偷出来的妃子。俩人一出桃源,闻天下大势,于是想出一通敲山震虎之法,在京城做件大事。闻新城已有人杀了王储,思量之下正巧见皇帝携爱妃萧蔷出游,俩人一番合计,竟打上此女的主意。 妃子萧蔷娇容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配上娇嫩欲滴的脸蛋,俩个老头子竟有些吃不消。见识到了自己的魅力,萧蔷这才开口说道:“闻并州花岱水榭之风华绝代,小女子谢过二位老丈,拯救小女子于水深火热中。” “并州牧铁真,传闻中倒是风花雪月之人,颇有好名声。”老烟杆嘎巴吸了一口水烟,靠在窗口上说道。 “小乖乖,来老爹这,老爹带你去逛街。”望着屁颠屁颠的儿子,陈庚存伸手抱了过来,轻轻的用胡须扎了儿子一番,把儿子哄得是乐不可支,一家三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老来得子,当是万幸。吴仓陈庚存,在当今盛世之末,默默无闻之辈。然,听闻叶灿率百人前来投靠,也激起心中那股舍我取谁之意。 “叶灿,一杆长戟,当是文武双全之辈,昔年路过吴仓,长戟所到之处,山中盗匪退避,城中守将三败于他。我欲笼络他,曾宴请三番。”陈庚存抚摸着儿子白嫩的皮肤,对着妻子说道。 陈庚存在护卫的拥簇下,来到城墙上。见叶灿青袍风中飘逸,长戟直指青天,马匹稳健,一副盖世英雄模样,遂开城门,亲自相迎。 “这小子武力勇猛无双,能有此部将,实为乱世幸事。不知与屠夫相比,谁更出色。若是卢家那三个丫头联手,估计也能平分秋色吧。”尤思远老辣的眼光,打量着青袍匹马的叶灿,感慨的说道。 夜轻狂一听,顿时脸上无光,此番路途中,终于知道,关外第一美女为何青睐于叶灿,当是深藏不露之辈。而吴仓城主亲自相迎,若还看不出端倪,那就太愚昧无知了。 思瑶坐于马车中,那条遍布盗匪的山路,使她对英雄有了一点模糊的认知。青袍雄壮的背影,给了她极为深刻的印象,乃至好感。 尤思远较为意外的事,却是叶灿自客栈以来,从未找思瑶闲谈。反而容貌英俊的夜轻狂,倒是有事无事,黏在爱女身旁。由此他对叶灿刮目相看。 “叶兄弟能来吴仓,陈某甚是欢喜,特在昔日把酒言欢之地,无月亭设了宴席,替叶兄弟一行接风洗尘。“一入城内,陈庚存笑容满面的开口说到。见叶灿手下兵士,匪气甚重,毫无章法,揣测了一番后,心中大乐。 叶灿得到陈庚存如此礼遇,甚是欢喜。见陈庚存眼睛在尤思远三人身上打转,随口介绍起来:“这位是挚友夜轻狂,饱读诗书。这俩位是鼎鼎大名的桃源隐士,尤老伯和千金尤思瑶。” 陈庚存一听桃源隐士,兴奋之色流露于表,激动的开口说道:“几位大才能特助吴仓一方小城,陈某感激不尽。” 陈庚存说完后,不禁多看了尤思远几眼。瘦骨如柴,平常老人的模样,给他添加了几分的神秘色彩。 见到横跨河床的亭子,六个亭角圆弧翘起,镶嵌着青色瓦片,亭子四周垂帘。叶灿有些怀旧的说道:“想不到好些年不见,这无月亭还是这般模样。” 一干人等客套了敬酒吃菜后,开始如挚友般随意攀谈起来。 “叶兄弟之勇武,陈某所见,天下无出左右,可是仰慕的很。”酒至半席,陈庚存开口夸赞道,把话题转向了叶灿。 尤思远也望向叶灿,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叶灿无奈的摇了摇头。“城主太高看在下了,天下能人异士之多,远非你我想象。” 思瑶美目朦胧,听得叶灿谦虚之言,杏唇缓慢的张开了口,对着叶灿说到:“叶公子,能仔细说说么,思瑶涉世未深,真想了解了解这大千世界。” 满樽透明的老酒,叶灿一口闷了下去,待酒香刺鼻而出,叶灿恍如陷入了回忆。“生平初次与人两败俱伤,游历禹州,于山涧中遇老者曾潇士,见叶某一杆丈余长戟,达百斤重,便持刀相向,从夜半战至天明,重伤后相至而去。” 夜轻狂仿佛被这回忆中,夹着的落寞渲染了,提起酒壶猛灌。待陈庚存的声音响起,这才停歇。 “西北曾潇士,莫不是二十余年前曾勇夺文武状元之人。惊才艳艳之辈,忌才倒也说的通。”这是陈庚存听闻后的第一念头。 叶灿心中苦笑着,饶是如此,也不当以命相搏吧。随即又忆起另一事,开口说道:“昔年曾与友相赌,入皇朝宫殿一行,遇护卫统领完颜石,说来丢人,被此人追杀了达百日之久,才得以逃脱升天。” 这个完颜石让叶灿很是无语,不仅耐性好,而且一手关刀甚是刁钻,防不胜防,不过此人倒也光明磊落,言明百日之内追杀不到,便单骑回京。 “诸位听过连天狂徒吧。”叶灿轻描淡写的问了句,随后在思瑶桃红的脸上打量不停,像是在欣赏某一物事。 “连天狂徒,新城第一霸。”夜轻狂震惊的喊了出来,难以置信目光望着叶灿,流露出平常少有的紧张。 “呵呵,夜兄倒知道,昔年此人在新城,说话独一无二,无人敢违。在风云之际,被官府围杀,传闻身陨此战,却并非事实。”酒樽传来的冰冷,酒凉了。侍奉见此,把酒被换了下来,端上一壶热气腾腾的老酒。 闷了口热酒,叶灿接着开口说道:“连天狂徒连天刀,新城一坐无人招。昔年传遍五州的连天狂徒,被官府数千铁蹄围杀,依然逃了性命,叶某甚是佩服。追寻他的形迹,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他,此人徒手战叶某,仍不落下风。若是连天刀在手,叶某自认不敌。” “除了这三人,据叶某所知,关外陆千军,足有万夫之勇。鑫藩主将石彬伐,智勇双全。海外叶伏城,足以和连天狂徒相提并论。永州姬家的老幺,叶某是自愧不如。” 咚咚咚咚咚……………. 战鼓擂起,四个士兵方阵分布在练兵场上,在浑天激昂的呐喊中,叶灿一声“出征”,十万兵士缓缓行出吴仓城,向清水县进发。 清水县位于吴仓东北方向,吴仓通往京城的要道。 在叶灿的命令下,十万吴仓男儿勇猛杀向清水城墙。 滚滚烟尘,一波一波的士兵,无畏的攀向城楼。终于,在举兵一天后,军师尤思远带领的奇旅,从后方偷袭成功。 半月后,隆隆咚咚的战鼓声又响起。 叶灿率七万大军杀向三安,不日,夺下三安县。 吴仓连夺清水,三安,遂川三县,直逼天都府的消息瞬间风靡天下,正等待观望的各州牧果断出手。 ……………… 在离内陆数十万里的西北海域,一个淡淡人形虚影浮现而出,盯着天空飘动的透明冤魂,一口嘶哑的声音传了开来:“不入轮回路,不进天堂门,奇事。” 虚影伸出淡淡的掌影,向一闪而过的透明灵魂猛的招手,一股吸力爆发,透明灵魂如断了线的风筝,吸引到了掌影手心。 “咦,祸气,难怪那群老家伙都频繁出关,原来如此。”虚影望着手心窜动的一丝气流说完后,一时闭口不言。 转眼间,再看去,虚影不知何时消失,海面变的格外空荡。 ………. 这日,叶灿正思量如何攻打天都府,在宣纸来来回回,兴致勃然。尤思远不知何时来到议事厅,叶灿对兵事如此喜爱,让他极为赞赏。毕竟俩人,如今一个是军师,一个是主将,相辅相成。 见他思量甚久,竟毫无所获,尤思远便在一旁提点了几句,顿时让卡壳的叶灿茅塞顿开,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 于是,叶灿有事没事就拉着尤思远,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一副诚心求学的模样。尤思远看了不禁更加喜欢,心中还想道:“如果有这么个儿子多好,做女婿也还不错。” 说道女婿,思瑶满肚子的委屈。夜轻狂这风流根,一待脱下战袍,就马不停蹄的往草堂跑,思瑶也正因为医术高明,把夜轻狂那夜夜莺歌的身体,了解个透彻,实在太虚亏了。不过,值得一提的却是,夜轻狂自从认识思瑶后,竟把窑子里那些妖精忘至脑后,真是奇闻。 “思瑶,你去山里采药,我陪你去。”夜轻狂一见思瑶背个竹篓,豪气凛然的抢了过来,转过头,寥寥数语就把军师安排的护卫打发了。 夜轻狂在思瑶的沉默中,似有所得的跟在后面,一副“脸皮厚不怕骂的臭”的熊样,这丫就忒相信日久生情。 俩人在各怀心思的步履下,行到山里。打量着地势平坦的山间,夜轻狂发觉,由于这些日子采药的频率太高,导致这里的草药十分稀少。于是,带着思瑶往深山行去。 夜轻狂贼兮兮的目光,停留在思瑶的某个饱满部位,窥视了许久。终于在思瑶腼腆的一笑中,丢弃了好色的嘴脸。恢复了平常那副大哥哥的模样。 洞察到周围渐渐愈多的草药,思瑶停下玉足,纤手不断在荆棘密布中,拔出一颗颗珍贵的草药。 …………. “大哥,这小子是个跟屁虫,要把他甩了,谈何容易。”山林一角,矮小汉子怒轰轰的声音响起。 循着声音望去,五个大汉躲在远处深林处。目光阴狠的盯着,夜轻狂潇洒身形。最前面被称为大哥的汉子,黑袍遮盖下,目光毒辣的望了夜轻狂一眼,随后笑眯眯说道:“去窑子里找几个漂亮的姑娘。” 大哥吩咐下,矮小汉子在其余几人的瞪眼中,拖拖妈妈的向街市走去。 “哼,矮子还有点不服气了。大哥,找窑子里的姑娘做啥子?”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眉宇间一颗豆大的痣,上面趴着三根长毛。 “痣毛,这你就不懂了,大哥的意图岂是我等能猜测到的。”又一个大汉溜须拍马的说道。 痣毛汉子甚是不爽,心中不满的嘀咕了声:“不就是找窑子姑娘来勾引这小子,神秘兮兮的,以为是瞒天过海的大计呢。” 夜轻狂望着忙碌的倩影,心中冥想着,思瑶清丽衣裳掩盖下的动人娇躯,竟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难道这就传说中的最高境界,意x淫x。”他骇然的注视着自己某个部位,如顽固子弟般毫无礼貌的随意顶起。 “嘿,这山间还有姑娘经过,莫非干些见不得人之事。”夜轻狂的眼睛看到了,四个身材苗条,却凹凸有致,素衣紧身的姑娘行走在不远处。四人嬉笑打闹毫无顾忌,水蛇腰肢扭动不停。似乎未发现采药的二人。 夜轻狂的心神也跟着,四个姑娘的碎步飞去了远处。 哗啦哗啦的戏水声传来,他本已消停的孽火又燃烧起来。见思瑶一副专心采药,未搭理自己,于是,鬼使神差的脚步缓慢的移动着。 隐藏的五个汉子见夜轻狂到了百丈开外,互相使了个神色,蹑手蹑脚的向一心采药的思瑶行去。 思瑶拔开一片荆棘,里面一颗百善草傲然挺立。随着百善草的意外出现,思瑶精致的面容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一股青涩的诱惑绽放草莽。 百善草感觉到了危机,随风摇晃不已。跟随着药草摇动,思瑶柔和的目光察觉出了异常。五个背影在夕阳的喷洒下,投射进了荆棘中。 就在这时,一股剧痛从脖颈袭来,百善草在眼中变的模糊起来。一番剧烈挣扎,思瑶咬破舌头,猛然清醒了刹那。 “夜副将,救。”终于,思瑶如黄鹂般的嗓音破喉而出,接着戛然而止,随后穿过重重树荫,回响在夜轻狂耳中。 沉醉在美人出浴的火眼,顿时,被一盆凉水泼下,转瞬熄灭。长剑飘动,竟被他当做飞镖,钉向抱着思瑶的汉子。 当,黑袍汉子格开了长剑,五人不再隐藏形迹,迅速向山外撤去。 黑袍汉子挥手示意,五人停在山腰,此处视野开阔,周围杂草密布。 望着姗姗来迟的身形,黑袍汉子嘴角扬起藐视的笑容,随后,向着杂草中呼啸一声。 夜轻狂遇到了令他一生难以释怀的一幕。 夕阳下,思瑶精致的脸蛋被衬托的更加迷人,似乎由于惊吓过度,昏迷中神色还流露出一丝丝不安。忽然,从杂草中射出的一片箭矢,在瞳孔中迅速放大。 痣毛从夜轻狂扭曲的脸庞上,看到了他对死亡的恐惧。 黑袍汉子解脱的抿了抿嘴,他眼中出现了插满箭矢的夜轻狂。他渴望,他料定,此人必死无疑。 也许天不绝他。就在这时,一把长戟出现在了夕阳下。刹那间,长戟挥动,箭矢大部分被挡下。 随后,一个青袍男子站在山腰,望着被劫的思瑶,眼中冰冷的杀意瞬即爆发。 一场腥风血雨,在叶灿的长戟下,轰然上演。 “不”痣毛也感受到了对死亡的恐惧,长戟的锋刃在眼瞳放大,随后,一片黑暗,那个“不”陪他走完最后一瞬。 天不遂人愿,在属下百余人的阻挡下,黑袍汉子果断的带走了思瑶。 洒遍一地的鲜血,某具遗体喉咙间发出咕咕的声音,近乎变形的轮廓,在夕阳倾斜下,一股乱世气息迎面扑来。 “回去吧,这是天意。”叶灿拉着失魂落魄的夜轻狂,架着矮子,向来路行去。 第七章 至于他为何到此,乃是听闻谢虎汇报,城中出现了一些陌生人,浑身散发着匪气,让曾经为匪的谢虎格外敏感,而且有意无意的围着草堂转。 “谁派你们来劫尤姑娘?”府邸中,叶灿对着矮子问到,眼皮都未抬起,似乎对矮子的回答并不是十分在意。 矮子见叶灿英武,屠戮了百余号帮众,三言两语把前因说了出来。 见坐上的主副将脸上毫无表情,矮子的心嘎噔掉进了死亡深渊。 听闻矮子的招供与军师推测的结果不谋而合,叶灿的心也紧张起来,若是思瑶被人玷污,或许有一丝损失,夜轻狂,乃至他,内心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军师知道爱女被劫时弥漫的杀意,叶灿很清楚,那是一种毁天灭地的文人杀意,刀锋乃至士兵都不曾具备与之对抗的资格。在那种杀意的铺张下,久经刀剑的叶灿都有些心神不宁。 遂川通往天都府的官道上,一个叫太和的小镇上。夜轻狂率军轻装急行到此,堵住了此去天都府的道路,欲在此截住劫走思瑶的黑袍汉子。 黑袍汉子小心翼翼的出了吴仓城,正巧到了太和镇歇脚,听闻坊间传闻,前方兵马阻道。见思瑶清丽精致的美貌,想起那杆嗜血的长戟,于是转道京都。 “呜呜。” 去往京都的一条官道上,一座类似牢房的马车里。 思瑶轻声哭泣,被关在牢笼的马车上已有半月,期间啼哭不断,眼睛肿了,喉咙干了,满脸的悲意,如笼子里的小鸟,渴望自由。 她不知道这一路下去将会怎样,也不清楚目的是在何方,涉世未深的她,这时对那青袍背影的渴望,成了心灵唯一的依靠。父亲那老迈的身体,她从桃源出来,就知道,再也经不起长途颠簸。 从日出到日落,思瑶对俩边射进笼子里的阳光,都分不清了,没有了方向感,她又哭了,眼神迷茫的望着车顶,依然如旧。 终于,在思瑶期盼下,那个黑袍汉子打开了车门,对着思瑶冷笑,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 “不,我不要。”一出车门,思瑶傻眼了。看见挂在大门招牌上的三个字,她紧紧的抓住笼子,可是,黑袍汉子用力扯了一下,她就掉在地上,流干的眼泪早已泛不出一丝泪花,只有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思瑶心中不禁想到,宁可在那无天无日的笼子囚禁,也不愿自由的堕落在此,她甚至还渴望,那个黑袍汉子再把她关进笼子,即便是用强。她又想起了黑袍男子开门时冷笑,那是多么的可憎,恨不得用鹤顶红灌在那焦黄的牙齿上。 就在这时,思瑶心中出现曾经最熟悉的人,一身白衣,手持杀猪刀的屠夫屈杰。“待我成就功名时,与君共守花田间。”屈杰那封信函上,最为醒目的一句话,她知道,那是他的血写的,也是屠夫对她的誓言。 “凤凰楼”乃京都上等的风流场所,侯爵乃至亲王,在此争风吃醋之事,坊间传闻甚多。凤凰楼虽为上等风流,可在天下间,却没有文人给予的名声,与禹州的月下酒村,乃至洛江城的九州饭店,相差都不是一个层次。 凤凰楼虽名为风流,其实不然,与妓院此等x淫x秽x之地,相差无几,因此入不了文人的高雅眼界。 凤凰楼闻名天下,却是因为此楼美貌女子之多,让人咋舌,而每年花魁的倾城之容,天下人实为仰慕。坊间更有传闻,皇帝侯故对此楼花魁也偶有浅尝。 “这位爷,您这姑娘身家可不干净。”凤凰楼主秋鸣月打量着地上垂泣的思瑶,对着黑袍汉子质疑的说道。 黑袍汉子一听,脸色沉了下来,随后开口说到:“在下听道上的朋友说,这凤凰楼只要是美人就要,哪怕是关外第一美女也敢要。” “哼,要是以往,依靠本楼主的能耐,这一方京城的风吹草动,还不是了如指掌,可如今兵荒马乱,哎,局势不明。”楼主秋鸣月瞥了眼黑袍汉子,随后在思瑶的身上打量一番。 许久,思瑶的嗓子又失声了,哭的失声了。秋鸣月眼中露出一丝,仅仅一丝的怜悯,随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的开口说到:“若是这位爷愿意,本楼以市价的七成买下。” 黑袍汉子点了点头,仰望着凤凰楼的招牌,在风中伫立。 在思瑶被劫入京之际,京都巨型宫殿的一间精致房舍里。 皇帝侯故脸色不悦,端着一樽酒,难以入口。自从爱妃萧蔷被盗走后,侯故闲暇之余,颇有失去红颜知己的味道。 要是他知道,他的爱妃正朝禹州牧铁真投x怀x送x抱,不知作何感想。 在房舍里缅怀片刻后,皇帝脱下龙袍,换上普通的锦衣,佯装出宫了。 凤凰楼迎来一位豪客,秋鸣月亲自陪酒,呈上了楼中的百年陈酿。在一干打扮出色,相貌出众的姑娘眼中,登上了楼中最高价位的花魁阁。 这位豪客自然是出宫散心的皇帝侯故。 “龙爷,今儿您有空来了。”秋鸣月笑呵呵用衣裳一角擦拭桌椅,作了个楫,一改对待思瑶那冷漠的态度。 秋鸣月心中却是想到,这位皇帝爷倒是有雅兴,天下都四分五裂了,还跑这找姑娘,真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听说这贵妃萧蔷不见了,岂不是有个机会狠赚一笔,把那刚买来的丫头送给龙爷,而且还是个粗坯。 这秋鸣月倒是有赚钱的头脑,转眼间就把一笔买卖打算的清清楚楚。 随后,秋鸣月对着皇帝开口说道:“龙爷,小的凤凰楼来了位绝色美人。要不瞅上一眼?” 皇帝侯故心中一笑,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点了点头表示默认了。 思瑶自从迈进这凤凰楼,每天有人侍候,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不过她都没有兴趣,望着打扮了清新动人的脸蛋,镜子里的她竟然如深闺怨妇般憔悴,浑身散发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气质。 守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瑶听见了开门声,一个丫环走了过来开口说道:“秋姨请姑娘过去。” 思瑶听是秋姨,木讷的神色缠绕着莫名的意味,不知是恨还是谢。在丫环的带路下,思瑶出来阁楼,到了花魁阁。 一进花魁阁,思瑶木然的神色毫无变化,竟如呆子般站在阁中,不见礼也不说话。 皇帝淡然的望了眼越进门槛的倩影,随后目光闪动,脸庞流露出难得一见的激动。心中想到,真是上天犹怜,赐给朕一个如此美人。 “咦,怎么不说话,难道是?”皇帝正欣喜间,见思瑶毫无所动,偏头瞪向秋鸣月,眼中呈现恼怒之色。 秋鸣月一听,噗嗤笑后,这皇帝也太心急了,便在皇帝耳边轻语。 随后又在皇帝疑问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思瑶并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在秋鸣月几句轻语中,就决定了她的命运。如若放在平时,能攀上枝头,做凤凰。虽然很是勉强,总比经历一番痛苦的挣扎后的现在好多了。 次日,思瑶被派来的车马接走了。来的快,去的也快,在这一去一回间,凤凰楼又大赚了一笔横财。 思瑶望着宫殿林立,遍布着精致的房舍。眼神闪过一抹惊叹,眨眼间又变的木讷。 皇帝注视着犹如绘刻的脸蛋,精致的鼻梁,小巧的杏唇,傲然的神色间,流露无穷魅力。 见思瑶未曾搭理自己,皇帝心中就有一番伎俩,越女无数,连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都摆不平,他床第间的脸面何在。 在皇帝有意无意的关照下,刚入**的思瑶渐渐开朗了些,当发觉这位是泰昌皇帝时,她又沉默了,变的比以往更加忧郁。 皇帝遣了太医,派了名医,依然无法奏效,就连床第之事,皇帝满怀兴致的扑了上去,斗败的公鸡般傿了下来。 一时无策,便昭告天下寻名医,治忧郁之症。 让知道内情的州牧,摇了摇头后,心中畅快的笑了。 ……. 这日,远在吴仓的尤思远,从一位名医的嘴中得到消息,画像中的女儿已在深宫,得了忧郁症,被皇帝昭告天下寻医之人。 一番计量之下,为了保证爱女的症状不再拖延下去,遣了叶灿前去京都,救女儿于水深火热中,在叶灿临走时,还嘱咐道:“若是思瑶愿意呆在那,让她在那享福,有时间回吴仓见见我就行了。” 这话听得叶灿铁石心肠之人,也一阵心伤。 终于,在夜轻狂渴望的眼神中,军师的挥手送别,叶灿上路了。 他也许不知道,这一去会铸就他的乱世英雄之名,却知道,这一去有多危险,堪比穿肠毒药。 ……… “什么,你见到他了,那他有没有看到你?” “没有,小的一见到他就躲起来。” “恩,好,带我去会会他。” 京城巨型皇宫不远的某个府邸里,房间中俩个声音的对话悄然结束。片刻后,一主一仆开启房门,行向街市。 …………… 叶灿进了京都,滴酒未沾,对于思瑶,犹如小妹妹的那种爱护。在某个平凡的客栈住了下来,静等数日后的一次进宫机会。 一番思量下,叶灿又去了坊间乃至**打听一些消息。 这京都可不比新城,新城那是杂乱无章,而这京都,却是水深的很,就算有他这样的武力,在这也是翻不出浪花来。一番小心翼翼的查探,叶灿终于打听到了凤凰楼。 皇帝偶尔采露凤凰楼之事,他是百分百的相信。昔年的入宫之行,他有幸目睹皇帝的床第之事。他更惊叹的却是,那个怀中的女子乃是一名花魁。而且不在寝宫,在办公书房行起了房事,让叶灿此等风流人也是摇头不已。 查到凤凰楼,自然要去此楼走上一遭,于是,在天暗归家的掌灯之时,叶灿摆着八字步,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进了凤凰楼。 以叶灿常逛窑子的经验,转眼间,就找上了楼主秋鸣月。 秋鸣月乐呵乐呵的招呼着,一看这主就知,是道中之人。 叶灿随意的目光四处流转间,开口说道:“本公子来此,庸脂俗粉也看不上,若是有新鲜的倒可叫上来瞧瞧。” 秋鸣月一听乐了,这买家哪有卖家精,微笑的恭维道:“这凤凰楼哪里来的庸脂俗粉,这里的姑娘可都是极品,公子莫要心急,慢慢瞅瞅。” 有戏,叶灿心中一乐,这老娘们倒是想多诈些价钱,随后直截了当的说道:“价钱只管放心,本少爷还付的起,只要你这凤凰楼不负虚名,本公子也不枉来此一遭。” 果然,秋鸣月向小厮使了个眼色后,就坐在一旁,打听起叶灿的来历。 见叶灿口风甚紧,自知无趣后静坐于木椅之上。 少许时间,俩三个貌美年轻的姑娘被带了上来,叶灿眼睛一扫后,就对着手中茗茶浅尝一口。 “公子,这几个可都是完璧之身,若公子有兴趣,只要……”秋鸣月自然知道,年轻人好的就是这口,一张嘴就是拿出了最具诱惑的筹码,这黑脸小子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这位姑娘,本公子想买下带走,楼主觉得如何,价钱好商量。”叶灿终于说出了目的,试探的说道。 “公子,这可不能破了规矩。”秋鸣月意料不到这黑脸小子竟然想买走,话语推脱开来,心底却是盼着对方出价。 在秋鸣月目瞪口呆的情景中,叶灿漫步离开了凤凰楼。 秋鸣月嘴上说不能破了规矩,只不过价钱不够而已,若不是对方太多贪婪,真以为非买不可。哼。要是她一口决定下来,那又免不了一场麻烦。叶灿心中思量着。 随后叶灿又分析到,那黑袍贼子劫了思瑶往天都府行去,路遇夜轻狂阻道,转道京都,把思瑶卖给了凤凰楼,皇帝偶游花魁阁,见思瑶美貌,进了宫去。 “总算有点头绪了。”叶灿松了口气。 月夜下。 叶灿瞭望着天空渐渐远走的月亮,秋天的气息很是落寞,如一张漫步的画卷,见不到尽头,寻不见来路。 “叶兄,真是有缘。” 这时,一口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正好路过酒馆的身形停了下来,注目说话之人。 来人坐在酒馆内,中年样貌,双眸平静无波,深邃的目光很是干脆的在叶灿身上扫了扫,发现背负的那杆长戟后,露出了一丝微笑。 “是你。”叶灿想起了,曾在新城有相助之行,杀王储时给了他一个意外惊喜,其他协助人等便是此人所派,虽不知对方有何阴谋,但也好像不关他什么事。 “想不到新城一别。还有机会在京都见到叶兄,缘分这东西,不好说。”中年人作势让叶灿坐下,同时开口说道。 叶灿听着,心中却是想到,这人有意杀王储,莫非想篡位,在京都应一方权臣之人。于是,他打听的问道:“若说有缘,叶某还不知阁下姓甚名谁呢?” 中年人深邃的眼瞳闪过一丝疑色,随后说道:“在下萧鹏,至于来历,不说也罢。叶兄在京城有些麻烦吧?” 麻烦,何止一些,是个大麻烦。便接口说道:“叶某确实有些小麻烦。不知萧兄问此,意欲何为?” 萧鹏一听对方承认,嘿嘿的笑了数声,接着说道:“意欲何为,叶兄,萧某打算再助你一番?” 叶灿眼光闪动,不知萧鹏目的所在,冷静一会儿,上次杀王储,这次莫不是杀皇帝,心中想到,嘴上也同时说话了:“萧兄应当清楚,叶某只为一介女流,对于京都权谋之事,没一丝兴趣。” “哈哈哈,叶兄更加清楚,京都不比新城,若说要从皇宫带走一个,可比登天还难。”萧鹏大笑的声音在酒家回响,空洞夹带阴森。 这时,酒馆除却俩人,连酒保都不知在何处。 叶灿凌厉的目光四周打量一番,叹了口气:“既然萧兄都已知晓,叶某不瞒你,正是想从深宫带出一女。” 萧鹏深邃的眸子望了眼叶灿,冷笑了一声:“从深宫带出一女,禁卫军的勇猛不说,完颜石,叶兄应当有所交集吧。” 叶灿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杀意,在此人掌握下犹如透明人,让他感到阵阵不安,从心底发出的不安。若是平常,就立马出手。而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萧鹏似乎料定叶灿不会出手,自顾自的斟酒饮下。 见此,叶灿开口道:“既然萧兄提到完颜石,估计有把握让他不干涉你的计划吧。” “叶兄答应了。那么萧某就实言相告,此人叶兄大可放心,另外还得借叶兄那杆百斤长戟一用。”萧鹏说着,目光在叶灿背后扫了扫。 “相信以萧兄的能力,早就把叶某查探的清清楚楚了吧。叶某告辞了,静等萧兄好消息。”叶灿抱拳说完后,离开酒馆向客栈回去。 片刻,一个长相平常,肌肉却是异常发达之人,从酒馆后方走出。 这人对着萧鹏恭敬说道:“主上。” 萧鹏点了点头,随后吩咐道:“若是此人杀不了那皇帝老儿,你就趁机杀了他。” 这人一听。半跪在地的说到:“完颜听令。” 若是叶灿还在此地,定然会惊得掉了下巴。 ……………………. 巨型宫殿的深宫里,思瑶依然面无表情,憔悴的望着镜子,那张日渐疲倦的脸孔,是厌是喜,说不清道不明。 这一日,萧鹏走进了宅院,护卫乃至丫环,被他一个令牌给打发掉了。 思瑶震惊的盯着那杆长戟,想起了熟悉的青袍背影,她哭了,哭的很平静。不知何时,她知道这是皇帝**,放弃了求生的欲望,对屠夫的守候变的遥不可及。她甚至怀疑,活在这个世界,她了无牵挂了。其实不然,这些日子,她脑海始终徘徊了一个人,是她的父亲。 想起那句。“待我成就功名时,与君共守花田间”。发觉这誓言再重,紧要关头也救不了自己的命。 萧鹏一愣,难怪那皇帝老儿慎重其事,原来藏娇如此清丽精致,若隐若现的青涩,流露一股别致的魅力。 “尤姑娘,本侯愿助叶兄救你一命,不过你要听从安排,不然….”萧鹏见思瑶缓过神来,开口说道,不过,他很怀疑,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会怎样选择。至少他认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怕死的,比如他自己。 在思瑶略微的点头答应下,萧鹏笑了笑,似乎是在把握之中,看这女子跟那叶灿关系颇深的样子,随后就把必须实行计划中的某些步骤,告诉了思瑶。 萧鹏很自信的认为,叶灿乃至思瑶,都不会出卖他,这是一种经验磨砺出来的看法。而身居高位的他,对人乃至对事的分析还真非同一般。 就在萧鹏交代了走后,思瑶正准备如何引来皇帝,很不巧,皇帝侯故就迈着八字步来了。 侯故瞅着淡抹之妆的佳人,心中对那萧侯爵,甚为欣赏,对方觐见时的保证算是做到了,待与佳人一番邂逅后,再赏他一赏。 皇帝心中如此打算到,却不知萧鹏背后打了多少连环的主意。 思瑶一见皇帝行来,便起身相迎,见了宫礼,杏唇一张,说道:“近日让皇上担忧,实为民女不敬,今意外见故人之长戟,已知平安,然身体虚弱,未能侍奉皇上,还请皇上见谅。” 一番话下来,皇帝听闻不能侍奉,未见怒色,反而毫不在意的说道:“尤姑娘放心,朕定会征服姑娘芳心,也不在于这一时。” 在皇帝的吩咐下,一干山珍海味又呈了上来。思瑶心情转好,胃口也变好,尝了这皇宫大宴。让她对于豪门深宫的生活水平有了少许的认知。 “朕想出去走走,尤姑娘随行如何?”皇帝倒是把女能手,转眼间,就出口邀约,要是普通姑娘,还真遂了他的愿。 思瑶眸光流转后,浅笑着说道:“民女身体欠佳,待养身三日,陪皇上去游览一番,这样可好。” 皇帝既然达到此行的目的,在思瑶精致的轮廓肆虐稍许后,不舍间又摆驾某个宫殿了…… “想不到,这么快,萧鹏在京都势力之大,估计当有爵位。”叶灿在客栈中,拿着一封信函,阅完后喃喃的说道。 而他那杆百斤长戟,则竖立在窗台,似乎未曾移动一般。 “三日后,西山之巅,袭杀皇帝老儿,京都必乱,可趁机逃回吴仓。稍有不慎,便要埋骨他乡。”叶灿叹了口气,想起了信函的内容,便是长吁短叹。 “也罢,是生是死都是天意,不必太过缅怀。”终于,释怀了。 “天意”说到天意,叶灿眉头一皱。忆起了藩王付雪玲给的那本札记,里面记载一些关于成仙成佛之事,初始叶灿还真不信,当付雪玲的一则批语,“呼赞藩区曾有证道成佛之人,乃本王亲眼所见,愿叶兄以身证成仙之道”惊醒了他后。就把此事压在心底,只待有机会,去西北海域找寻一番。 至于为何在西北海域,叶灿是这样推测得,据他所知,只有西北海域寸草不生,连海种鱼虾都不能生存,岛屿更是没有,只有了无眼迹的海水。而且这札记中记载的一些传闻,皆是隐隐约约指向西北方向。 “待天下局势平定,了我英雄梦时。”声音平淡,蕴含着无往的坚决。 叶灿清楚,英雄梦醒还是梦碎,在历史中只不过昙花一现,即使流芳万古,也换不出长生万载。 而求仙之道宛如沧海中的一叶扁舟,靠不到岸,在海浪覆没间,来路与去路都随它而去。只能望着天空那轮晖芒,证明了存在与活着,继续着那了无痕迹的梦。 不如适时乱世,铸就一世英明,哪怕是粉身碎骨,远比那求仙之道来的实在。 …………… 三日时间,说快也不快,说慢都已经过了。 躲在西山森林中的一个角落,盯着渐行渐近的车马,右手握紧的长戟,变的紧张起来。 叶灿能轻而易举就进入皇帝游玩之围场,还得归功于萧侯爵的权重。萧鹏要如何对付皇室,他可管不着,只要救出思瑶,杀了皇帝老儿。立马就有车马在山脚接应,随后就直奔吴仓。 这便是萧鹏与他的约定,至于萧鹏守不守承诺。他只有这个机会救出思瑶,无奈之下只能冒险。 皇帝侯故挽着佳人玉手,轻轻挪动间,把思瑶那细嫩的皮肤,摸个透彻。近在咫尺的佳人,脸上流出淡淡红霞更是惹他心动,伸手挑起了思瑶的下巴,朝佳人精致的脸蛋上扫了扫,随后下了车去。 这一幕正好被躲在暗中的叶灿看见,心中五味杂陈,待思瑶下了车,他心情也平静下来,毕竟是来救人和杀人,而不是争风吃醋。 正思忖间,皇帝侯故领着思瑶向山巅行去。 “尤姑娘,这西山之巅俯瞰整个京都,连朕的宫殿都在眼皮底下,真是壮观啊。”皇帝侯故行在前方,用手指着极远的地方说道。 微风吹拂在思瑶脸上,秀发飘逸风中,抬起秀首望着皇帝的背影,爱恨交加。 正感慨西山巅峰的风景时,侯故发觉了有点不对劲,望向佳人,看见思瑶脸蛋上在风中流露的青涩,一时竟然痴了。 无声无息,一把长戟冒然出现在侯故的眼帘,接着在眼孔迅速放大。 侯故痴迷的眼神冷静了下来,拔出腰间的佩剑,一个翻动躲了开,利剑就在这刹那出了鞘。 叮叮的声音呼啸在西山之巅,而这时跟随的护卫,侍从都站立在一边冷眼旁观,似乎皇帝并不是他们的主子。 终于,皇帝侯故发现了如今的境况,想不通,猜不到,他曾为天下主,却被在西山被人算计,不甘,心痛,种种思绪间,长戟的矛头架在他的脖子上。 “皇上贵为一国之主,应当体面。”叶灿冷漠的开口说道,杀皇帝对于他来说,和杀强盗是没有区别,都是祸害。 第八章 “哈哈哈”侯故的狂笑盘旋在山巅,是英雄末路,还是嘲讽自己。 许久,当他笑的累了,呼出了一口气。望着皇宫巨殿的方向,指了指。而后又仰天长笑,似乎除了笑,连痛都说不出来,恨也藏在心底。 秋雨绵绵的洒在大地上,侯故的身体倒在山巅,一代国主,就此消亡,在一番狂笑后,平静的自刎在西山。 “叶大哥,思瑶谢过救命之恩。”西山脚下,思瑶激动的双眸又不争气的流出泪水,看着叶灿黑不溜秋的脸庞,擦干眼泪,笑了。 对此叶灿淡笑着,目光正往萧鹏看去,忽然,俩个人的目光在虚空相遇。他从萧鹏的眼睛里,看到了冷漠的杀意。 萧鹏却从他的眼里,领略了平静无波。 俩人对视半晌,终于在思瑶的催促下,叶灿上了马车向城南行去。 而萧鹏至始至终都未发号施令。 侯故西山自刎的噩耗如狂风暴雨般袭击了京都,皇帝驾崩的慌乱中,争宠夺位的皇子纷纷露出了爪牙。一番名正言顺的较量无果后,明争暗斗的龙袍继位之争,开始在京都悄然炸响。 皇帝驾崩仅仅三天,京都的无头命案比往年整年还多,本来岌岌可危的皇室,在这股冲击波下,频临了崩溃的边缘。 相爷府里,老迈的淩相看着涂满红点黑点的快报,一阵头大。这些点都是皇族的杰作,霸占京都未果,竟把手中的兵将外放,去瓜分昌州领地。 “天要亡泰昌,无力回天。”淩相爷仰望着无尽的星空,一片星辰在漆黑色里闪烁耀芒。 次日,淩相爷归隐的消息如火上浇油般传到了皇族的耳朵里,本来有所顾忌相爷权威的皇子间,爆发出更加猛烈的火花。 随着局势的越演越烈,兵变也随之发生,兵事一起,昌州大地撩起了战火,侯氏皇族历经万载的统治,轰然倒塌。 而萧鹏那双深邃的眸子,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把箭矢,瞄准了黄雀的心跳,预备着致命一击。 皇帝驾崩的消息终于传到州牧的耳朵里,逼得侯故自刎的凶手叶灿,也跟着这股风浪扬名万里,有人把他称为泰昌末期揭竿的英雄,也有人把他称作乱世的枭雄。 不管怎样,至少他出名了,风风光光的出名了。 随着他的出名,“英雄独闯京都救红颜”的战歌也随之唱响在大街小巷,天下人似乎还嫌天下不够乱,能扯的多玄乎,就有多玄乎。 州牧闻昌州大展兵事,竟如有约定般同时向昌州出兵,意欲瓜分昌州领地。 在这时,一个枭雄出世了,正是叶灿认识的萧鹏。在短短十天内,把京都分散四处的兵马,一举整合。 攻进昌州的各州牧,猛烈向京都进军,一时之间,昌州战火连天. ………. 思瑶打量着一路同行的黑脸,轮廓普通,眼神却被那黝黑的皮肤衬托的格外明亮,一口牙齿在黑脸的对比下甚是洁白。 叶灿却是时常拨开窗帘,望着车外形形色色的行人,竟有意避开思瑶那饱含韵味的目光。不过,此女的便宜他也没少占,车厢就那么大的狭小空间,一路颠簸,哪有官道平稳。 十余日后,俩人终于回到了吴仓城。 城主陈庚存,军师尤思远,副将夜轻狂三人城门相侯。 思瑶一下车马,见父亲老迈的发丝,在阳光下冒出一丝白烟,怔怔的望着父亲,犹如做错事的孩子,竟一时不敢面对。 尤思远的一声“瑶瑶”,唤醒了思瑶失落的心灵,眨动那调皮的眼神,似乎又回到孩童时候。 叶灿没有打扰父女二人的相见,和夜轻狂停步在了无月亭。 城主似乎感受到了几个人悲伤的情绪,默默中退了开去,回到他那一家三口的府邸。 叶灿抱起了酒缸,使劲的往嘴里灌酒,一路上,举家迁徙,饿死荒野,母子分离的事,他经历太多,他终于知道,乱世的残酷,乱世英雄背后,又有多少人因为他而死。 一个英雄不是无情的,如果是那他绝对做不了英雄。英雄手上沾满了血腥,布满了老茧,他并不一定是英俊的, ……………. 并州花岱水榭,铁真勾着萧蔷的下颚,红唇上薄下偏厚,分外诱人。腰肢扭动间,薄纱遮盖下的酮体若隐若现,透过薄纱的领子,一对山峰般的胸x脯x嫩白嫩白。 铁真看着这幕,眼中不禁盯的直了,吞咽了口水后,把美人揽在胸前,向楼台行去。 在离此百余丈的地方,无风相士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随后朝身边笑了笑,说道:“转告谢将军,有重事相商。” 望着消失在楼台上的身影,无风嘴角扬起了一挑狡诈的笑容。 …………… 屯兵在昌州的并州大营里,谢家家主谢宗拿着一份快报踌躇不语,这快报自然是无风遣亲信送来的。 “爹,这是难得的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主上昏庸无道,沉沦美色,正逢天下大乱。”谢二公子身穿盔甲战靴,目光闪动的说到。 谢宗瞥了眼二儿子,心中想着,这信内容有几分真假,若是真如无风所说,演了二十来年的戏,该谢幕了,不过只许成功,不容失败。 嘴上开口说到:“让你大哥回都查探一番,若是真是如此,立马回报。” 稍许时间,一匹快马出了大营,加鞭向并州行去。 ………………………… “哼,棺材板,你说这曾老头他凭什么,凭什么消遣我们?”老烟杆嘎巴一声,坐在窗台上望着湖水,很是不悦的说到。 棺材板擦了擦眼睛,对着房舍里的山水画瞄了好久,终于有个黑点模糊的出现在眼中,才开口说道:“老眼昏花了,老眼昏花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望着那扇门,未有足迹。又开口说道:“胡郡古堡离原始森林太近,桃源大部分人都去那里。而并州无风相士和谢家家主,肯定有不可告人之事,不然怎会长期传言俩人甚是不和。” 老烟杆听闻,嘎巴又一声后说道:“京都之事,从王储之死,到虞山祭天,乃至皇帝驾崩,肯定有高人在幕后运作,连淩相退隐,估计和那个萧鹏脱不了干系啊。” “永州大智,一心图谋连接南下北上之路,而鑫藩之险犹如天关,再者,鑫藩守将石彬伐,东门陆千军,都不是一般之辈,三藩王对这点再透彻不过了。最大的变数还是台南岛。”棺材板揉了揉老眼,接下话语说到。 老烟杆腾出了一口浓烟,又呼出了口气,瞬间就把烟雾吹散了。“想不到这禹州,也容不下我等二人,州牧史谱宴请一席,就被那曾潇士中伤,真是小人之极。” 从话中大概知道,老烟杆和棺材板二人把萧蔷送上去并州的路,便来投效禹州牧史谱,恰巧曾潇士引见二人,对二人之才甚为忌讳,在史谱宴请一席后,就道起了二人的是非。 这时,老烟杆又开口了,带着取笑的意味说道:“若说方法卑鄙,谁能比的上你棺材板卧伍德。” 俩人就在府邸一角,商量着如何算计曾潇士乃至禹州的大计。 此刻已出兵昌州的曾潇士似乎有了第六感,从心底冒出了阵阵不安,追根究底却查不出所为何事。 ……………………… 段千仞自从被禹州兵马逼回海岛,感觉在另外俩个巨头前甚是无光,看天下大势,也清楚还未到大乱时,于是就把兵马整顿,在海岛上静等。然,听闻泰昌皇帝驾崩,昌州兵事已起。遂一封快信送至叶伏城,万克强俩位巨头手中。 探子来报,闻禹州部分兵马已动,朝昌州西进,段千仞进军内陆的野心顿时暴涨起来。 数日后,见禹州兵马在昌州成了胶着状态,遂派战船火速进攻冰海,气势竟比上次更大几分的样子。 就在这时,北海叶伏城的战船也驶出停靠的港口,直奔并州地域。 东南海域万克强见俩巨头已经出手争夺天下,而他却只能守望东南海域。因为永州牧姬翰见皇帝驾崩,未出一兵一马前去瓜分昌州。 皇王界上的对峙,依然毫无进展。而大智似乎在苦想冥思着攻破鑫藩。 …………………. 藩王付雪玲的兵马终于出动了,准备达一季之余的她,联合了坦思克藩区的郎布尼,联手攻打奥尔的乌巴赫皇族地域。 这让正欲一统关外的奥尔,熄灭了挑拨离间的心思,于是,一队打扮平常,身手敏捷的士兵向坦思克藩区进发。 数日后,联军大营里,坦思克藩王握着快报的手颤抖不停,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快报,双目喷发的恨意犹如一道光束,欲把快报射出个窟窿。 “奥尔这卑鄙之徒,来人,去把他那几个龟儿子想方设法抓来。”付雪玲听闻郎布尼的老幺被奥尔所擒,咬牙切齿的怒哄一声吩咐道。 待手下出了帐篷,付雪玲无暇的俏脸上依然遗留着一股恨意,不共戴天的恨意。 过了三日,付雪玲得到消息,乌巴赫皇族的三个皇子被手下擒获,那个老幺赫然在列,让她意外之余,多出了一点怀疑。 听闻付雪玲抓住奥尔的三个皇子,郎布尼紧绷的脸上总算松动了一丝。 接着让天下人大跌眼镜的事出现了,奥尔似乎未曾听到城墙上三个儿子的呼喊,还是年老失聪,三个乌巴赫的皇子就在付雪玲的一声命令下,丢了小命。 这件事情还未平静一波又起,坦思克藩王抵不住儿子的威胁,向付雪玲一番道歉后,带兵欲回坦思克藩区。 此时的他似乎还未意识到危机,脱离联军未达俩日,乌巴赫的兵马就埋伏在半路等着他。 付雪玲对此美眸一瞪后,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沉默不语。 …………………………… 此刻的叶灿终于感受到了成名的烦恼,连日下来被吴仓的小官小将东请西请,饶是如他这般酒量,也是醉醺醺的倒在席间。 此刻的叶灿终于感受到了成名的烦恼,连日下来被吴仓的小官小将东请西请,饶是如他这般酒量,也是醉醺醺的倒在席间。 席间的迷魂汤也是灌了不少,如若叶灿连这点夸赞都经受不住,那岂不是贻笑大方。叶灿给他们讲述了众所耳闻的过去,新城杀王储,京都逼皇帝,乃至关外的稍许见闻,总之被大众清楚就不怕更多人清楚。 夜轻狂对于思瑶的安然回归,心中的愧疚也淡了许多。以往粘在思瑶身边的兴致,如今也淡薄如纸。虽然对于思瑶的爱慕不减当初,却也知道如何克制。 …………… 就在一行人安安稳稳的呆在吴仓时,桃源屈玄领着儿子屈杰在京都出现了。 经历了一番剧烈挣扎后的昌州,满目疮痍,战火之下,皆是废墟。京都却是一派繁华,如三千里流水,数之不尽。局势明了下,萧鹏损兵折将保住了昌州大半领土。听闻海外出兵进军内陆,海外三巨头也掺和进来,这天下岂非要更乱。 巨型宫殿如旧高贵,象征着泰昌的权威。萧鹏坐上了皇位,也继承下先皇的遗志,统一天下,重振泰昌雄风。 若是如此,先皇侯故在幽冥下也算有点寄托。究竟有没有幽冥这个界面,恐怕没人说的清,故老相传,除了人生存的地方,还有很多种族生存在同一个时间,只不过在世界的另一面。传言真实程度,却没有人考究成功过,或者说都是一去不回。 此刻萧鹏穿着龙袍,拂袖间随意的扫视一眼来人,父子二人跪在殿下,一副征战沙场的铿锵模样。 这二人自然是屈玄父子,听闻皇帝驾崩,枭雄萧鹏夺皇位,屈玄欲建功立业就进宫自荐。见识到了屈杰的刀法,将军完颜石便自告奋勇,给二人做了推荐。 萧鹏清楚完颜的个性,若不是有才有识之人,他也不会推荐,因为自从跟了萧鹏至今,完颜石似乎没有推荐任何人,倒是偶尔提及过叶灿。 皇帝萧鹏没有测试屈玄的能耐,在完颜的暗示下,给了个大将军的职位,转瞬间就和完颜平起平坐。 屈玄父子当然知道,这是明面的职位,若论真实权利,就是拍马也赶不上完颜,至少时间上是完全没有优势的。不过转眼间就能得到皇帝的赏赐和认可,也让父子二人倍感荣光。 有了大将军的职位,自然就有府邸,权和利是难以分开的。刚住的府邸,虽不如皇宫的宫殿,侯爵的爵府,但比起桃源的屋檐,那相差可不是一个档次。 “父亲,依孩儿所见,皇上是位明主,也是个枭雄。”在比较隐秘的室内,屠夫屈杰对着屈玄说到。 屈玄看着爱子,满脸的慈爱,开口说道:“杰儿,就算得到天下又如何,远不如成仙之道来的实在,那不过是虚名,仙道才是真正的长生。” “父亲,雇船出西北海域那么远,足足有半年之久的来回,连一个生物都没有见过,就算是成仙之地,也会有大凶之险。”屈杰进入了某种回忆,神秘带着可怕。 “算了,不说了,等功名足够时,再向皇上请赐那半部札记吧。”屈玄仰望着房梁,似乎透过屋顶见到了青天,久久打量不语。 “父亲,皇帝会愿意吗?”屈杰不解的问道。 愿意,肯定会愿意,任谁接受这么有诚意的请求,都会愿意,并且还探了路,指不定真有成仙的机会。世人谁不想长生不死,度过载载染色的春秋。屈玄没有回答儿子的问话,心中却已思量到了种种可能。 忽然,屈玄想到一个人,胡不才,恐怕去了西北海域也是无功而返吧。 ………… 并州花岱水榭,萧蔷依然如妖物般勾动着铁真的心跳,一举一动间,饱含成熟女人的风味,放x荡x中夹杂一股爱恋,让铁真如品陈酒。 无风依然站立百丈之外,像是等候差遣,又像是另类的监视。 听闻海外叶伏城举兵进攻陆地,铁真很是干脆的说了一句颇有道理的话:“叶伏城的士兵长期呆在海岛上,大范围的陆战怎可能是我并州勇猛男儿的对手。” 于是,吩咐下去,派遣一小股精兵,偷袭叶伏城的后方。命令谢宗三日之内猛攻京都,五日后,必要回防并州,迎战叶伏城。 就在这时,手下郡守求见,却不得相传,有扰佳人雅兴的故事,在并州官场口口相传,数日内,并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听到了风声,似乎发觉到一股官场大洗牌的旋风在并州刮起,一时之间,官场风声鹤唳。 当这一切发生时,铁真就像失明的聋子,听不见也看不到。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被架空的铁真还未明了自己的处境,依然扎在萧蔷那水蛇般柔嫩的怀中,等他明了时,水榭已经易主了,其次并州也易主了。 至于是谁接任了禹州牧,他不知晓,有点他却知道,他活不了多久,红颜祸水。 这幕落下后,并州州牧之位竟一时空虚,无风相士没有坐下,谢宗照着铁真的遗愿向叶伏城出兵,失去了铁真的并州,有条不紊的继续征战,在谢宗的的带领下,勇猛更甚以往。 无风依然掌控着官场,对于叶伏城的进攻似乎没有兴趣,不管是输是赢,好像他都是置身事外的另一份子。 …………… 并州表演二十余年的剧场谢幕时,叶灿也迎来了他的征战生涯。 “吴仓十万男儿听着,天都府勾结了万台府和干真府,欲瓜分吴仓之地。霸占你们的家,抢你们的粮食,抢你们的老婆,你们肯不肯?”练兵场上,叶灿冲兵阵大声喊话到。 下面顿时轰然的回答道:“不肯。”声传数里之外,惊得农家鸡飞蛋打,一阵怒骂。 “出发”,随着叶灿又一声的吼到,吴仓十五万兵马离开城内,向遂川关口进发,经过叶灿这么一喊,士气上来了,也有人饱含不舍的瞅着送别的老婆,还真信了叶灿的话,怕被别人抢了。 前线传来急报,天都府兵马有移动的迹象,还混杂着万台府和干真府的小队兵马。军师尤思远的日夜思量下,无奈中得出结论,除了战之外别无他法。 既然是横竖都是战,那就出战,比被迫防守好。 军师四人夹在浩浩荡荡的十万大军之中,向遂川行去。 “军师,前行三十里,有一隘口,名为南洞,若在此地埋伏一队奇兵,应能奏效。”学有所成的叶灿,向军师禀告到。 军师尤思远神秘的笑了笑后:“叶将军,出奇制胜,你有所领悟,问题你的不是奇兵,只是单纯的伏兵。这南洞隘口容易埋伏,是众所周知之事,就当不了奇袭。天都府内,相信也有不少有才之士吧。” “哈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军师说的是,让我开了眼界。”叶灿开口夸赞道,对于军师这样的文人,他是十分佩服,不仅饱读诗书,对兵法之道造诣也是很深,且只言片语间就可杀人于无形。 “叶大哥,你就别在夸我爹了,他呀,就喜欢听别人说他好话。”思瑶甜腻腻的传了开来,听得尤思远翻起了白眼。 夜轻狂对这行军之旅极不习惯,不能喝酒是对他最大的限制,但一看到其他几个酒鬼都不会嘴馋,他也不好意思流哈喇子了。 在这样偶尔谈谈笑笑的气氛下,行军到了商定安营扎寨的地方,三人就开始指挥大军,在空地搭起帐篷,打起了土灶。 一番忙碌下来,尤思远是满头豆大的汗,看见日落西山,总算是在夜晚来临前有了个窝。 ………… “咚咚……”大战起,叶灿单骑出阵,直扑对方大将,交手三回合,就把对手斩于马下,后方军阵传来阵阵喝彩,而对方兵阵骚动了少许。 一匹黑马杀了出来,来人上半身赤裸,露出条条青筋,一看就知,力大无穷之人。叶灿自然不会和他硬拼硬,用长戟的优势来制胜。 接连三场的大将对战,对方连败三局后,吴仓兵的士气达到顶峰,在军师的指挥下,进攻。 顿时,马蹄响彻,呼天唤地的杀声传遍了方圆十里地,从这篇大荒野飘出无数透明的灵魂,徘徊在天空,失去了灵智的魂魄体,只不过是一个空壳罢了。 ………………… “军师,现在冬季,天干物燥,易起火,对方安营扎寨之处,三面高山,易守,可借火烧山灭敌。”连胜了几场,却无法一网打尽,叶灿苦思冥想出这么个计策,便向军师献计说到。 尤思远一听,嘴上大叫:“好计策。”,心中却又一番思量,叶小子看是貌不惊人,悟性不错,且做事果断,为将者啊。 夜已漆黑,忽然,山上出现了火苗,渐渐,一片高山燃起了大火,天都府驻兵一阵慌乱的逃命,那可不是投降就可保命的,见火势越烧越大,无路可退下,跳崖之人数不胜数,而被踩死的人就更多了。 吴仓大营里的一双眸子,在火光偶有所及的情况下,冰冷的盯着高山上垂死挣扎的士兵,毫无感情的望着这一切,似乎,这并不人的眼睛,是狼。 这一夜,火烧的太猛,烧焦的尸体化为了灰烬,烤人的气味和野猪也没什么区别,臭,含着一股肉香。 待天明了,光秃秃的一片高山呈现在眼前,树木还是枯枝,都化为了一地的尘埃,在感叹生命之余,也惊叹着自然的力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那句话,回响在叶灿心中。 打扫战场的士兵眼睛望着白骨森森的灰烬,那遗留在战刀上的不甘,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心中顿时拔凉拔凉的。 天都府全军覆没的消息如山火般迅速传遍四方,天下人震惊吴仓有勇有谋,也对那天都府的主将一阵的鄙夷。 尤思远对于胜绩只是淡然一笑,天下间似天都府这般的小城,多如牛毛,照此下去,何年何月才能统一天下,也许一辈子都不够。 尤思远也发觉出自己的状态,对于未来的希望太渺茫,可能像他的名字一般,尤为思远。 叶灿终于把起了酒壶,此战下来,终于可以好好放纵一番。夜轻狂同坐于旁,酒滴滴答答的往嘴角流下,似乎浪费的比喝下的还多。 ………. 转眼间,初春来临,天鹅湖没有了付雪玲的到来,依然冷冷清清,似乎配上关外第一美人,天鹅湖才算得上有只天鹅那般吸引人。 关外战争打的更加激烈,付雪玲三番进攻,无法破除乌巴赫皇族地域。坦思克郎布尼在被奥尔卑鄙的偷袭后,猛烈的朝着乌巴赫最重要的城市攻击,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样。 坚守在皇王界的诸多主将,彼此间的关系也变的微妙起来,仿佛一个风吹草动,就会露出仇恨,厌恶等等目光。 大智终于等到了机会,台南岛在重利下,看关外的境况,终于许诺给永州让行。 一队队商船从永州晋安码头出发,快速到了台南岛,供给补足后,又迅速驶向鑫藩靠海的各个小码头。 皇王界的永州大营里,林善的蒲扇泼在儒衫上,文雅的气质流露于表。大智又沏了壶茗茶,不过客人似乎一直都是林善,从出兵至今,俩人可谓是形影不离,知己之意,让人向往。 估计着商船应该是到了鑫藩,这厢又得开始运作了,吸引鑫藩主将的视线。大智心中思量到。 在预料之中,鑫藩被永州的俩面夹击,支撑了一天后,终于露出了败像。大智俩人没有放声狂笑,依然品着茗茶,谈论近日的天下大事,时不时发表下自己的看法。 鑫藩被破的消息到了三藩王的耳朵里,竟然视若无睹,打响更加猛烈的战火。一时之间,关外民不聊生。兵荒马乱间,流淌着各种鲜血。马贼,盗匪横空出世,给本已伤痕累累的关外,撒上一把盐。 …………… 胡郡,作为五州之一,平常却是低调的很,初次进攻昌州,于榕城大败。此次进攻京都,取得的效果甚微。京都的底蕴能挡三州,让几个州牧不禁暗中咋舌。 第九章 胡郡古堡的某一间敞亮的屋子里,老药头和倪老太正闲谈着。倪老太自来到胡郡,在胡郡郡主李蚕的一番款待下,也是甚是欣喜。于是熟络一些时日后,便向李蚕开口,派些人马打听爱孙倪军的下落。还真别说,胡郡打听能力还真不赖。俩月余就打听到倪军在京都出现过。又过半年余就打听到了,新城出现过倪军的踪迹。 打听到倪军去了溪复,正巧泰昌皇帝驾崩,天下兵马摆脱了僵持状态,纷纷进兵昌州,烽火顿起,倪军的事也就搁在一边了。 倪老太知晓爱孙健在,也没有催促此事,就这样空闲下来。 老药头则是在洛江城的九州饭店,与大伙一醉方休后,也是偷偷的溜走了,连思瑶父女都未打过招呼,留了几本医道书籍给思瑶后,就拍拍马屁不管这徒儿了。 不知思瑶是怎样想的,但老药头觉得是心安理得。 …………………… 倪军,虚职的海盗统领,看天下局势越来越乱,他迫切有一番建功立业。事实却是如屈玄所说,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纵然才华横溢,也难保夭折他乡。这就是所谓的“秀才遇到兵” 倪军可是把他从小到大所学所见,通通一试,结果海盗只认死理,就是不放他走。无奈之下,倒想出一个好折子,把这海盗统领给当实了。 刚开始真无法指挥这些闲散的海盗,不过,经历了一次海上捕鱼后,海盗闲暇就会来拜见。 也亏他想的出来,把海盗集中起来,在同时同地作业,搞起了x共x产x主x义。果然,收获丰厚,海盗们对他的看法,多少有了些改变。 在他的诱导下,海盗也做起了争霸天下的春秋大梦。海盗们完成了海上作业,聚集海滩之上,拿着似刀非刀,似矛非矛的兵器,轰轰烈烈的开始训练了。 倪军望着干枯的草木,倒塌的废墟。心中想到,将近一年了,溪复还是灾后的模样,没有什么改变。那些逃离溪复的百姓估计在另一个角落又有了一个家吧。 桃源举村而出的消息,倪军也知道,至于他最担心谁?是倪老太还是卢家的大丫头,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 叶灿征战扬名后,天都府竟然被连番攻破,被吴仓给夺下。吴仓陈庚存做梦都在认为,自己是真命天子,泰昌之后第一人。至于为何会这么想,尤思远只是置之一笑,便神秘兮兮的不予点破。 “军师,叶将军,夜副将。京都萧鹏发来信函,要我吴仓二府归顺于他。不然初次发兵,便是朝西南进军。”吴仓陈庚存坐在太师椅上,瞟了瞟桌上的信函,对着三人说道。 三人沉默不语,军师尤思远抽过信函,一甩间阅起了内容,匆匆数瞥后,开口了:“尤某认为,归顺与否,结果都是一样。以萧鹏的行事狠辣,此事应当没有转机。” 陈庚存一听,脸上疑惑的开口道:“哦,如军师所说,结果是?” 这时,叶灿插话说道:“降的话,就是拱手把二府兵马交予萧鹏。不降,则是与京都开战。” “叶将军所言甚是,至于萧鹏为何先拿西南方向开刀,也是意料之中。”尤思远把信函放回了桌上,望着叶灿笑了笑说到。 盏茶时间,三人出了城主府邸,向将军府骑马行去。 “叶小兄弟,为何挡住老夫所言。”半路上,尤思远盯着叶灿质问到。 叶灿笑了,很舒服的笑了。“尤老伯,以你的才智,为何还冒这个险,萧鹏是铁了心要拿下西南地带。城主他才刚尝到甜头,你要他带兵远遁,不仅不可能,而且还会引来对你的偏见,甚至怀疑。” 夜轻狂这时才明了,为何与城主谈话时,叶灿那话很是突兀。 军师尤思远似乎认同了叶灿所言,一路行来,三人谁也没有再开口。 终于到了府门,叶灿才一下马,尤思远开口嘱咐道:“叶小兄弟,夜轻狂,你等二人休要在思瑶面前提起此事。” 夜轻狂眉头一皱,问道:“这是为何?” 尤思远眼神迷离,似乎在回忆某些事情,许久,他的思绪回到现实:“若非逢乱世,萧鹏派遣的将军屈玄如今是我的亲家了。” “什么,父子兵中的儿子……”夜轻狂说道这就哑口无声了,很意外,也很愤怒。究竟为何愤怒,估计是情敌的缘故吧。 似乎很巧,叶灿的眼睛注意到了一双脚,隐隐发抖的脚,这双脚正好出现在门边,就停步下来。淡绿色的衣裙飘出了衣角,叶灿的眼睛也停滞在那双脚上。 一声痛哭声传到尤思远的耳朵里,接着一连串的脚步声消失在耳朵里,尤思远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在叹息这世事为何如此巧合。 叶灿三人没有去劝,因为不懂如何相劝,怨天不由人,也说不出口。二人更加清楚的是,女人的眼泪,是男人致命的伤。若是那屠夫屈杰在此,被思瑶哭上一哭,或许俩人就私奔他乡了。 思瑶看着屈杰的道别信,精致的脸庞流出了两行清泪,滴落在鲜红的字迹上,字体开始模糊起来,眼泪仿佛如泉水,流之不尽。终于,那行鲜血留下的誓言,被眼泪淹没,成了一滩淡红色的影迹。 那个誓言在京都生与死的挣扎中,似乎已经明悟了。当它再一次袭击她的内心,她的泪水想止也止不住。 这时屈杰从父亲的嘴里,知道了情况。此征西南,思瑶的父亲是那的军师。两方阵营的对立,他迷惘的仰望虚空,他将如何面对思瑶,心中那深爱的女孩。 屈玄久战沙场的经验早就告诉他,桃源隐士出,洛江九州饭店一别,是友是敌皆是天数,因为桃源隐士都是当世的谋士猛将。 若说还惦记桃源的缘分,或许胜者会给败者留下一条路走 乱世一起,英雄辈出。萧鹏想起爵府里招待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奇人,心中畅快的笑了。自泰昌皇朝分隔,州牧拥兵自立,这些前来投效朝廷的人才,全被他一手笼络,真不愧一代枭雄。 至于萧鹏为何坐实皇位,却不昭告于天下,应是想借匡扶正室之名,把有称霸之心的州牧,一网打尽,甚至连吴仓这等小城都不轻易放过,除非兵马相送。 如今的京都在萧鹏掌管下,井然有序。主要是他的杀鸡儆猴之举,十分成功。先皇侯故的大皇子侯杰,如若正常传承,他继承皇位倒有几分可能。经过皇帝这么一抹脖子,他的期望泡汤了。因此对萧鹏甚是怨恨,仗着皇亲的身份,在大殿之上屡次挑衅萧鹏的威严。于是萧鹏也遂了他的心愿,做了个榜样。 此后,对萧鹏不服的人臣乃至皇亲,开始有些惧怕于他,隐隐中建立下不少威严的样子。 “皇上,屈玄将军出征西南,不知有几分胜算?”这才刚上朝,殿下一年轻男子垂首问道。 “爱卿此言何意,不相信朕还是不相信屈玄将军。”若放平时,萧鹏自然不会轻易喝斥臣子。然初登皇位,这些臣子表面忠诚,心底却早已做好墙头草的打算。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泛泛之辈。 “微臣不敢,不敢。”年轻男子脸色发青的说完,闭口不语。 其余的一干臣子,见年轻男子触碰到霉头。于是,有事也变成了没事,他们在朝中能荣耀至今,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就非同凡响了。 ………… “叶小兄弟,那屠夫屈杰,一路西南而来,斩了不少乱臣了。老夫还真特想见识下,你与他相比,谁更英勇善战。”吴仓军营中,尤思远瞅了瞅身材雄壮的叶灿,在他黑不溜秋的脸上打量一番说到。 叶灿对于尤思远这番话,淡然一笑后置之不理,似乎未把此事放在心上,继续擦拭长戟上阴气森森的矛头。 出征以来,长戟沾染的鲜血,让这件兵器,阴气越来越凝重,仿佛鬼物缠绕戟身。尤思远见此,特意用卦象一测,在他摇头晃脑中,没有测出丝毫结果。 对于仙道半信半疑的叶灿,见到卜卦之说,心中更加肯定,要往西部海域一行。 从这些时日的言谈中,叶灿了解到不少奇闻奇事。桃源的护村大阵,神秘的开启仪式,层出不穷的失传祭礼,让他更加向往那个神秘的仙界。 俩人间的忘年之交,叶灿也拿出了诚意,把付雪玲送的札记给尤思远一阅。把尤思远惊得是口齿不清,语无伦次。 用尤思远比较透彻的一句话说就是:“这世界还是我眼中的世界吗?” 叶灿没有回答他,心中想到,或许是,或许又不是。 尤思远把札记阅完后,思量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此间事了,老夫就去西北海域走上一趟,叶小兄弟可否同行?” 叶灿沉吟不语,目光闪动间,犹豫不决的样子流露于表。 “怎么?叶小兄弟是贪恋这滚滚红尘,还是关外第一美人的怀抱啊?”不知何时,尤思远把叶灿的老底又挖出一截,还不忘借机取笑于他。 盏茶时间过后,叶灿抿了抿嘴,开口说道:“成仙之道太过渺茫,沧海一栗妄图大道,实为不智之举。” “确实,老夫鲁莽了。不过尤某老迈之相,有此机会,若不一试,我心不甘。”尤思远的话带着一丝绵绵的悲意。 ………. “报告军师,昌州大营主将屈杰叩城邀战。”尤思远瞥了眼来人,随后望向了叶灿。 “领命。”叶灿也不废话,举起长戟往兵阵行去,军师前脚也跟了上去。 “咚咚……”吴仓士兵一见将军单骑出阵,自主让开一条道路,阵阵呐喊助威,听的尤思远是耳膜生疼。 当,屠夫屈杰的杀猪刀与长戟对砍,俩者势均力敌,叶灿见对方能挡住这一击,眼神变的火热起来,手中握着的长戟更是划地而行。 掉转马头,俩人对视一眼,又夹马前冲。叶灿这回使劲全力一斩而下,虚空中摩擦出丝丝风声。 当的又一声,屠夫防守不住,胯下白马跪地,叶灿趁机加了把劲头,欲砍对方项上人头。 这时,屈玄见爱子不敌,立马相救。 ……… 不出叶灿军师俩人所料,在此战不久后的一个夜里,吴仓全军覆没,消息传到吴仓城,城主陈庚存携家眷远遁他乡,隐姓埋名。 叶灿与夜轻狂护着军师父女轻松的逃出了包围,在格云河段的一个小镇歇息。 看着哗啦哗啦的流水,军师开口说道:“这格云河一出,便是西北海域。古人皆有游海兴致,如今我也效仿前人,游历西北海域,寻觅成仙之机。” “爹,思瑶愿陪爹远渡西北海域寻觅仙机。”思瑶早已从父亲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知道,所谓成仙之道,古人不知是否成功过,不管怎样,她打心底决定,陪上父亲走一趟,就像在桃源村,她也是这样决定。 “叶某已经扬名万里,纵然兵事已败,我英勇之名,当不会逊色于他人。男儿一生足矣,愿陪老伯西北海域一行,以身证大道。”叶灿把长戟往脊椎一背,对着父女二人开口说道。 “虽然我夜轻狂贪生怕死,但面对永生之道,怎可轻言畏惧?”夜轻狂见三人表明了态度,也开口决定下来。 就这样,一行四人就在小镇上雇佣了一艘大船,在格云河上游玩而下,欲进入西北海域寻觅仙机。 ………… “什么。你跟踪到四人在小镇上雇佣了船只,游玩格云河?”屈玄望着老农打扮的人说道。 “是的,听船夫说是去西北海域。”老农跪在地上,相貌普通,是那种混在人堆里,谁见过俩眼也没记性的长相,用来跟踪是最合适不过了。 “哈,估计也是无功而返。”屈玄一听到西北海域,眼中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随便再问了几句后,一锭银子打发走了老农。 “西北海域,尤思远四人看来也是得到消息,要尝试到西北海域的枯燥,才知道成仙之道的难。仙道难,难于统天下。”屈玄不知何时有了稍许雅兴,编起了打油诗。 若是胡不才在此,肯定破口大骂屈玄的无耻,就在胡不才慢悠悠的离开大伙独自游历时,所说的游历是去西北海域,半路上,被屈玄父子二人拦下,伸手就要“圣书”,杀猪刀架在脖子上,强逼加要挟。 对于屈玄父子来说,不过小事一桩,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可对胡不才来说,就冤的很了,只不过在桃源显摆一次,就闹出这么出戏,纵使心胸再宽广,也忍不下这口气。 “洛江城,九州饭店。”尤思远指着河边的楼阁说道,船只在水面顺流而下,九州饭店也渐渐消失在视线内。 “爹,我很想去看看陈伯,可又怕。”思瑶嘟起小嘴说到,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样。 “又怕经历一次离别么?小丫头长大了,也该找个婆家了。”尤思远见爱女可爱的模样,不禁打趣的说道。 “爹,您多大年纪,还取笑人家。”思瑶一听,脸颊顿时升起一片红霞,有点嗔怒的说道。 在尤思远的畅笑中,二人回到船舱,正好遇见夜轻狂拿着一堆红色丹药猛往嘴里灌,不知实情的二人,面面相觑间露出疑惑的神色。 夜轻狂灌完丹药,嘴里还口齿不清的说到:“晕,晕,快晕了,我怎么站在船顶。” 思瑶一听,噗嗤笑了起来,原来夜轻狂犯晕船了,而且貌似很严重。 终于,镇晕药的药效流遍全身,夜轻狂才回神过来,用力的眨动几下眼睛,在确定没有看错的情况开口了:“要不是寻觅仙机,打死我也不坐船出海了。” 思瑶窃笑着说道:“夜大哥怎么就忘了思瑶这个桃源大夫呢?” 夜轻狂顿时大喜,随后火冒三丈的破口大骂:“叶灿这个王八蛋,难怪笑眯眯的看着我,草。” 说完后竖起了一个中指,指了指叶灿紧闭的房门。 …… “哇,西北海域果然寸草不生,死海一般。”思瑶可从来没见过这等海面,初见奇闻,忍不住的开口说到。 其他人可就没思瑶这么乐观了,面对西北枯燥的海面,还不知得经历多久,或许要徘徊数年之久。 十余名船员在舱底,轮流踩动滚轴般的船轮。一入西北海域,本来顺流而下的船只竟停滞不前,只有靠人力划动船只,才能缓缓前行。 “叶小子,已经半年了,虽然储存的食物和水足够三年,但老夫怕还没俩年,那些船员就会崩溃了。今日那船长还找老夫,要么多加三倍银子,要么回程。”甲板上,尤思远望着空无一物的海面上,寂寥的眼神中满是忧虑。 “叶某不缺银子,加价的幅度要把握好。老伯,看叶某水性如何?” “咚”叶灿跳进海里,双脚在水面上使劲的打水,溅起一片水花,一个头颅在水中缓缓前行,堪堪狗爬式的水平,黑不溜秋的脸上却是笑容满满。 嘴中还不忘不停的喷吐海水,兴致勃然。 自从被思瑶医治好晕船症后,叶灿升起了征服大海的劲头,脱掉外衣,双脚一蹬,就跳进海里。似乎小事一件,用不着大费手脚,可一入水里才发现,可比脚踩实地费劲,用尽全身的力量在浮动,可身体却在缓缓下沉。 盏茶时间过后,尤思远觉得不对劲,迅速把甲板的缆绳扔进海里,叶灿才逃过一劫。 哗啦哗啦的戏水声传到舱里,听的思瑶一阵羞红,刺绣女红的玉手,也是心不静的停下,小嘴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后,碎步出了闺房,向厨房行去。 一年过去了,泰昌大地战火纷飞,海外三巨头把战场转移在内陆,万克强损兵折将从晋安强行登陆,皇王界依然是在永州姬家的掌控下。三藩王在关外打的此起彼伏,没个三年五载估计是分不出胜负。 泰昌格局混乱不堪,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州郡,也趁机大发异彩。最为惹人的鲁城,在泰昌末期,可说是穷乡僻壤,就在乱世之战开启后,实力节节攀升,虽不如五州等大州郡,也相差不会太远。最让天下人震惊的,鹤城吕成精,在得到苍吟山的一位贤能相助后,几番征战下来,就和五州郡平起平坐了。 让天下人大跌眼镜的事又出现了,新城,叶灿的老巢,城主韩璐山笼络了一堆亡命之徒,为打造一支奇旅日夜操练。他没想到出师未捷,兵马就被部下给夺走,此人曾在新城风云人物上有一席之地。韩璐山为他人徒做嫁衣之举,贻笑天下。不日,吊死惹月湖畔的垂柳上。 随着乱世的开启,各式英雄人物名声渐起。名声最响的连天狂徒,重铸连天刀后,拜鲁城为主,一时之间,此人所过之处,小城军队退避三舍。 昌州大将屈玄,上阵父子兵,出西南刨掉了陈庚存的吴仓,名声也是一日千里。 关外陆千军,石彬伐二人,曾于数万永州大军踉跄杀出,逃进茫茫草原。 海外万克强的强行登陆,晋安上演了一场血腥的争夺。在此战中了,俩个英雄人物也名声鹤起,永州姬家姬沛,海外薛尚。 作为泰昌末期的揭竿英雄,叶灿失踪的消息,也曾风靡天下。盛传月余却毫无所获,渐渐也脱离了人们的视线。 并州花岱水榭,一个掌朝,一人掌军队,并州无州牧的境况也风闻千里,不禁让人想到四个字“垂帘听政”。 藩王付雪玲连败数十阵后,固守不出,请相士来算,皆曰:“乱世一起,外相不明。”如果叶灿听闻到此消息,丝毫也不会觉得奇怪,俩人曾相处一季之长,付雪玲能不祸害天下,他就太震惊了。 这一日,付雪玲清丽的容颜,沮丧中借酒消愁,本欲一统关外,连番受挫。饶是如她这般心性,也承受不住压力。半月来思量决定,向老父请辞。 “玲儿,一年来的征战,损失了呼赞藩区十万多兵马。现在呼赞人心惶惶,若不是为父还在,稳住那些大将之心,恐怕早就被坊间的风言风语给压垮了。”付言君眼神悲切,那些消逝的生命也是他的根,征战沙场的根。 “爹,老幺幼小,还得您亲自担此大任。”付雪玲终于放下了权势,藩王之位将近十年,对权利的好处她也非常清楚,至于劣处是伤了她的心。 三日后,似乎摆脱了霉运,呼赞藩区一反年余的挫败,连征三个城池,顿时,呼赞藩区人心沸腾,终于扬眉吐气了。 …………………… 战争仍然在继续,叶灿四人在海面同样毫无所获。十来名船员踩动滚轴的脚,肿的肿,伤的伤。虽然采集了数年的药材,但无论谁在渺无人烟的大海上漂流一年半之久,恐怕也是颓废的很。 叶灿也从狗爬式的游泳技巧到了蛙泳,蝶泳,仰泳,在水中也变的跟陆地一样,无往不利。 这一年多来,思瑶从爽朗的青涩少女成了沉默寡言的深闺宅女。虽然偶尔间有些谈谈笑笑,只要脱离了大众,神情立马跌落在深渊一般,冷漠了下来。 夜轻狂郁闷的很,采集物品时考虑到为了解解酒瘾,又怕晕船,只购买了几坛老酒。这晕船症一治好,酒瘾就天天犯了,若不是此去寻觅仙机,他还真想单舟回陆地。 “叶小兄弟,依老夫所想,休整半月,让船夫释放心中的压力。平日里偶然会休息一天半天,这根本起不了丝毫效果。”尤思远站立甲板上,难得袭来一丝风,把他银白的鬓角拂动了一刹那。 “老伯,在叶某看来,休整半月后,前行二月海程,再无仙机,就驶船回陆地。”叶灿皱起了眉头,失望的望着灰色天际。 “啊,爹”这时,船头上思瑶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出,整个船中升起了莫名的惊秫,浑身抖动着鸡皮疙瘩。 叶灿脚上一来回,长戟跳起三尺,右手探了过去,抓住长戟,身形迅速向船头冲去。 思瑶美目瞪得浑圆,恐惧的望着不远海面,漂浮着一具如恶鬼般的尸体,血肉腐烂,白骨森森的轮廓,淡淡的血迹未被冲散,围绕在尸体周围,洁白的发须浸在血水中,形成一幅非常恐怖的景象。 叶灿瞳孔一缩,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在离陆地不知多远的海面,还有人的踪迹,他的内心也跟着尸体的出现,沉重了许多。 “胡不才,怎么可能是他?”尤思远才到船头,打量到海面的尸体,惊恐的喊了出来。 “老伯,莫非这就开启桃源护村大阵的老家伙?”叶灿脸色发青,犹如一座大山压在心中,透不过气,一呼一吸显得异常粗重。 “小兄弟所言正是。”尤思远深呼吸了一次,举目远眺,依然是沧海平静,偶然吹来那丝冷风,独具异域韵味。随后拍了拍思瑶的肩膀,让她平静下来。 “说明西北真的有古怪,也不枉我等来此一趟。胡不才的尸体面朝青天,姿势随意自然,当是自杀而亡。至于为何自杀,估计是寻觅仙机未果,心中不甘,再者一路枯燥,自杀倒是十分有可能。”尤思远寥寥数语,就把事情分析个七七八八。 “此人自杀,那他雇佣的那条船呢?”叶灿远望海面,视线内毫无所获,平静中夹着一丝诡异。 终于,思瑶冷静下来,解脱囚笼般垮下,坐在船头美目呆滞,秀发遮盖的额头流出豆大的汗粒,顺着精致的脸庞流淌而下,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抚平了思瑶激动的心情,尤思远望着周围的船员,这些船员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恐惧,随后在船舱中找到了老酒,揭开封盖,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 尤思远没有闲情品味酒香,把整壶酒倒在腐烂的尸体上,点燃火折子,把胡不才无处可葬的尸体火化了。 “算尤某对胡兄惊天动地之才的祭奠吧。………….”尤思远对着微弱的火苗悼念了一番。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整个船舱陷入了不知名的危机,枯燥无味的海面,丝毫没有暴风暴雨的迹象,却比暴风雨来的更加恐怖。 船只前行了数日后,终于停下来,叶灿扑通的跳进海中,拼命的在海面打水。这时,夜轻狂也跳进了海中,俩人就如孩童般在海面耍闹戏水,时不时还露出光溜溜的屁股。 第十章 船员们看到这幕终于从压抑的气氛解脱出来,狂笑二人举止的不雅。不多时,他们也一齐跳进海水中,玩水打闹。 船舱中的思瑶听到了船员的笑声,终于会心的笑了,心中却对医术的了解更进一大步。 船员的水技经历大风浪才调教出来,对于叶灿近乎变态的身体,也是大感吃不消,好在人多,能与夜轻狂二人拼个不分上下。 尤思远望着海水中光溜溜的身影来回窜动,犹如泥鳅般灵活,脸上不禁露出满足的笑容。 半月下来,船员们与主顾的关系也变的融洽。值得一提的是,那个船长见船员心情转好,主动把船资减半,剩余的也归还了尤思远。 尤思远不禁对此人多看几眼,至少不是饱含铜臭之人。 不在沉默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这种氛围总算是打破了,不然……前段日子,心中堵的慌,若长此以往,必吐血而亡啊。叶灿躺在甲板上,望着正值午时的那轮红日,思绪婉转间想到。 “思瑶那妮子医术这么了得。”叶灿喃喃说着,随后脑海中出现了思瑶精致的容颜,他黑不溜秋的脸挂上一缕淡淡的微笑。 “不知付雪玲怎样了?”叶灿落寞的眼神,望着南下的方向,久久不能回顾。 ……… 付雪玲把王位交给了父亲付言君后,在一番道别中,她带着几名亲信北上泰昌。 到了格云河段,付雪玲花重金打听到了叶灿出西北海的消息后,也雇佣了船只,顺流而下准备入海。 “小姐,成仙之机渺茫,西北海域更是枯燥至极,还是谨慎些好。”船舱中,丫环脸戴黑色薄纱,透过薄纱仔细打量,数条刀痕划过脸庞,实为骇然。 “那家伙消失了一年多,说不定真寻到仙机了。”付雪玲舞动琵琶,一首清曲绕舱而出,河边路人纷纷停步,鸟兽皆是安逸低鸣,配上琵琶的悠悠轻音,抚平兵荒马乱的浮躁人心。曲毕,数名文士打扮的老年人拍手喝彩,饶有兴致的望着船只,在他们目瞪口呆的情形中,船只缓缓顺流而下。 这时,其中一位老者开口说道:“此曲当是乱世绝唱,安抚世人浮躁之心。” 弹奏完一首曲子,玉手轻轻抚摸着琵琶,脑海寻思着,那个黑不溜秋的脸庞,普通之极的轮廓,恐怕早已抱着他那个红颜知己正在快活逍遥吧。 付雪玲的思绪宛如一根没有尽头的线,蔓延过无穷无尽的画面。那个红颜知己,也完美如仙女,就连她关外第一美女的名头,也是自愧不如。 正当付雪玲浮想联翩时,头戴黑纱的丫环凑近了,双眼好奇的盯着她清丽无双的脸蛋,有如见到非常可笑的事,对着她嬉笑连连。 心潮起伏的付雪玲被笑声惊醒,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蕴含着一点怒意说道:“死丫头,再敢取笑本姑娘,就把你嫁在这附近。” “恐怕不是奴婢嫁,是小姐自己想嫁给那叶兄了吧。”黑纱丫环熟络的开口取笑道,嘹亮的嗓子传遍了船舱的每一个角落,随后娇笑连连的瞅着挂在一角的一副画卷。 画中男子长戟随身,百狼做衬,赫然就是付雪玲在天鹅湖畔,为叶灿画下那副,长戟论英雄。 黑纱丫环一提到那副画中的男子,付雪玲就没了脾气,伤感的眸子凝望着画像,回想起当初在天鹅湖的种种情景,一时之间,不能自拔。 “小姐,是入海寻觅仙机还是在格云河畔静等?”黑纱丫环实难为情,怕打扰了小姐的思绪,又怕耽误了行程,无奈下轻轻的开口问道,眼中满是迫切的神色。 付雪玲察觉出了丫环的焦急,从遐想中回到现实,把琵琶放在桌上,碎步出了船舱。 滔滔河水川流不息,无数的鱼儿逆流而上,清澈见底的格云河布满零碎的石头,在刺眼的阳光下,反射耀耀白光。 付雪玲卷起了衣角,把手伸进水里,冰凉刺骨的凉爽袭来,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嬉闹半晌才对着黑纱丫环吩咐道:“去采集足够五年的生活用品,准备出海吧,记得多买些酒,只要酒好,价钱高些也无所谓。” ……………………… 就在付雪玲在准备出海的行程时,叶灿一行歇息了三天又启程了。 将近俩年的时间,在海上漂流至今,单调无味的生活,饶是如船员般适应海域,也不免露出怅然若失的神色,时常停滞在船头,仿佛能透过无尽的海面,回到那五颜六色的陆地。 夜轻狂怀念起那些醉卧**的日子,有吃有喝有的玩,越想越不是滋味,扑通一声又跳进海里,训练着日益增长的水性。 叶灿心性颇坚,要么举着一杆长戟在船头哼哼哈嘿,要么也如夜轻狂般,跳进海中历练水性,成仙之道的寂寞,海面的枯燥单调,他总算是有些体会了。 俩年多来,尤思远将叶灿送的札记反复读,来回看,此刻硬是沮丧的坐在船头,望着全是浑浊的海面,长吁短叹。 那个青涩的少女,曾经的弱不禁风早已随风消逝,精致的脸庞隐隐露出一股英气,颇有巾帼之风范。 在离船只遥远的海面上,一双淡淡的眸子透过了虚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初始震惊思瑶的美色,在几次欣赏后,就不再浪费精力于此等风花雪月的事上。 “心性颇坚,慧根也算不错,在俗人中也是一员猛将。其他的都是普通货色,那个虚亏厉害的小子连普通都算不上了。”一口嘶哑的声音从虚空传出,随后淡淡的眸子变成了透明,这里又成虚空,毫无事物存在的迹象。 “回程吧,老伯,成仙之机渺茫,此行不顺利,估计是成仙那扇门已经对这个世界关闭了吧。” 无奈中,叶灿只好这样奉劝尤思远。 整艘船在叶灿的安排下,开始回程,船员们踩动滚轴的脚步变的兴奋,脱离了那种阴影笼罩的他们,似乎回家的路并不是很远。 回程的开启,众人也对成仙之道失望透顶。三个无精打采的坐在船头,浪费三年岁月,享受这等索然无味的生活。是该笑自己傻,还是说成仙之道难,三人下不了定论。万物的俩面性,他们还是懂的。 一日,叶灿感觉有点心神不宁,隐隐中有不妙的感觉。 就在这时,海面上那双眸子又从虚空睁开来,扫视着遥远海面上的一艘船里,美貌无双的娇容,让这位不知名的存在,竟然有几分意动。 连日来,叶灿愈发感觉那种心神不宁的沉重,竟如隐藏体内的心脏一般,颤动着全身血液的流速。 这种感觉足足持续了十天,叶灿才脱离出来,顿时瘫倒在地,疲惫的神色流露于表。 同时,遥远海面那双眸子也缓缓的闭上,回到那个神秘的虚空世界。 叶灿悠悠转醒,望见侍奉在旁的妮子,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温馨。感觉身体恢复了往日的灵活,疲惫不堪的感觉已经消失,便起身来到船舱。 这才坐下,曲调从外面无孔不入的钻进来,琵琶的独奏曲子格外单调,在这无风无浪的海面,声传数里。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便朝舱外行去,转眼间,全部站在了甲板上。 循着声源望去,叶灿看到数里外一艘船的影子,渐渐出现在海平面上,看这速度,盏茶时间便可相遇。 音调也随着船只的前进加高,愈发的清晰动人,在某一个刹那,叶灿眼神乃至思想停滞下来,全身心的沉浸在天鹅湖畔的那个竹林中。 思瑶满脸疑惑的瞅着叶灿,黑脸上憨笑不已,傻乎乎的模样。顿时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叶兄。”一句嘹亮的嗓子打破了叶灿的状态,接着他发现,甲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出现在他身在,似乎在看待怪物般不可思议。 叶灿不好意思的干笑,然后对着对面船中开口说到:“叶某在此,不知付兄有何差遣?” 那个嘹亮的嗓子开口说道:“请叶兄入船舱一叙。” 叶灿一个跨步,到了对方船上,见识到甲板上风花雪月的酒樽时,赞叹的摇了摇头,这藩王还是不改当年风范,到了哪里,哪里就有好酒伺候。 “付王,天鹅湖一别,让叶某好生想念。”掀起布帘,付雪玲清丽无双的美貌出现在叶灿的眼中,相比初见,多了几分冷漠。 付雪玲怔怔的看着黑白分明的脸,不见笑容,也不见惊喜,一缕淡淡的忧伤挂在美眸间,平静如水的目光察觉不出丝毫波动。 俩人似乎准备就这样一直干耗下去,谁也不遑多让。 黑纱丫环笑嘻嘻的出了内屋,站住付雪玲身边,开口说到:“叶公子,宁远天鹅湖畔一别,小姐甚为想念。” 这时,丫环的话语牵动了俩人的神经,彼此对视一眼后,躲躲闪闪的避开对方火热的目光。 “雪玲已经不是藩王了。叶兄以后称呼名字就可以了。”付雪玲见叶灿似乎在顾忌君臣之礼,随口说话了。 “雪玲姑娘不再做藩王,能否告诉叶某此事的来龙去脉?”叶灿感兴趣的问道,饮下了一杯老酒,辛辣的酒味烧在体内,一股久别的滋味也袭上心头。 品味着二年多未曾喝过的老酒,叶灿是一杯接着一杯,偶尔瞟向那倾国倾城之容,似乎把当初之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只能说是天意吧,雪玲拥兵百万,欲一统关外三藩,却时势不济,连败数十阵后,交权于家父。”付雪玲不想在此事上多做探讨,故而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雪玲姑娘此举倒是颇让叶某赞同,毕竟一个姑娘家征战沙场极为不易。”叶灿嘴上说着,心中却是很得意想到,看到了吧,这就祸星的魅力,无论你是关外第一美女还是第二,都是祸国殃民。 付雪玲梨涡一笑道:“不知叶兄在西北海域可否寻到仙机。” 对方终于问到了正题上,叶灿举起了酒杯,又一杯,专注的喝着老酒,好像眼前的绝世美人,都没有这些老酒有品位。 也浑然不把对方所问放在心中,在付雪玲的美眸注视下,又喝下一杯。 这时叶灿似乎喝足了老酒,才抬起目光看着眼前的佳人,毫无顾忌的扫视后,开口说道:“像叶某这等心性之人,在海面足足呆了二年多,其间天天对着这枯燥的海域,索然无味的寻觅所谓的仙机,依然毫无所获。” 这话似乎打击了付雪玲的兴致,竟没有开口询问,也没有继续打听,眉宇皱起了一条波浪,从左边的眉头到右边的眉尾,十分新奇。 不知何时,黑纱丫环已经消失在了船舱,来无影去无踪,薄纱的遮盖让她多添了几分神秘。 叶灿说完后不再举起酒杯,反而扛起了酒壶,死命的往嘴里灌酒,似乎一定要一醉方休,才能解开三年来忧郁的心灵。 一整壶酒灌完了,叶灿还没有醉。 这时开口说道:“雪玲姑娘是为成仙之机,还是为叶某之谊而来,或者说二者皆有?” 叶灿终于问出了心中很想问的问题,很想知道的答案,若是不问清楚,恐怕他一辈子会不安心,也不甘心。 付雪玲怔怔的凝视着叶灿,仿佛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鞋子,从那黑不溜秋的脸上,看到黑乎乎的胡须,没有修饰的胡须。 许久,叶灿没有从付雪玲的眼神中得到答案,只是看到了淡淡的失望。 或许她为了所谓的仙机付出了很多,得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她也难以接受,叶灿心中已经替付雪玲安排了借口,也许这样会比较好受些吧。 许久,叶灿没有从付雪玲的眼神中得到答案,只是看到了淡淡的失望。 或许她为了所谓的仙机付出了很多,得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她也难以接受,叶灿心中已经替付雪玲安排了借口,也许这样他会比较好受些。 付雪玲无言中,叶灿又喝了一壶老酒,似乎想等却又等不到答复,叶灿在摇晃中离开船舱,向习惯的那艘船跃过去。 一脚踩到甲板,叶灿摇晃的身体嘣的一声,摔倒在甲板上,声音传到了付雪玲的耳朵里,她没有动,她连眼睛都未眨动一下,静静的望着前方。 黑纱丫环从船舱里搬出了好几壶老酒,叫船夫送到对面的船上,在叶灿迷醉的目光中,嘴唇亲启说了句:“或许那句话我说的不够准确。” 叶灿半醉半醒间,好像听见了她的话,自嘲般的笑容浮现在黑脸上,随后一个耳光,啪的响彻在脸庞,似乎又醉了。 船夫终于把酒搬过来,这时船缓缓流动,船舱中的付雪玲依然没有动,眼睛还是没有眨动,仿佛一幅美人的雕像坐立在此。 俩艘船就这样擦肩而过,俩个人也这样擦肩而过。 许久,那艘船消失在了夜轻狂望眼欲穿的视线内。他才缓缓转过头来,看到叶灿醉醺醺的模样,扛起了一壶老酒,拼命的灌,不要命的灌。 似乎被俩人的情绪渲染,一船人眼神犹如傿了的花朵般毫无神采,一壶壶的老酒开封,酒香四溢。 醉,醉了,似乎真正的醉了才能忘掉那一丝迷茫,那点点忧伤。 当叶灿醉了不知多久醒来,抬起眼皮发现,天空那轮火辣辣的太阳已经消失不见,远方天际一轮半圆的月亮,周围闪烁着点点星光。 付雪玲那艘船早已消失不见,没有激烈的送别,又是如天鹅湖那般,无言无语无相送。 旁边躺着横七竖八的人,夜轻狂一个身子更是悬在船边,好像一阵风袭来,他就会掉进海里,可事实却是怎么也没掉下去。 “醉了,都醉了。仙道,你太残忍,又太有魅力,你让寻道人何去何从。”叶灿傻傻对着远空愤怒的叫骂着,似乎恨天不由人。 … 格云河的水源在广陵高原上,位于鹤城与京都的交接之地。 在高原的深处森林里,一个丈高的洞府布置在了山腹中,洞府里单调的土壤,一块发光的石板上,灰尘数寸厚。除了这块石板,洞府就再无别的装饰,甚至连吃饭的家伙都没有。 石板坐着一个人,看不出年岁,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胡须打结般一团连一团。此人双目紧闭,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彷如和尚在禅坐,身上的血肉皮肤都已经干枯,破烂的青袍早已腐朽,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化作一地的灰尘。 脸上犹如罩着一层薄薄的黑皮,就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穿着大人的衣服,黑皮里面空洞洞的。眼皮也是紧紧的贴着眼线,一眼看去,感觉如果多了一对眼瞳,反而显得突兀。 叶灿从西北海域与尤思远三人分开,独坐船逆流而上,来到这格云河的顶端,无意间在森林深处找到这个洞府,沉醉中悠悠入定。 十年,不长不短,世事在变,依旧是征战,天下未有一统,关外仍然民不聊生,各大海上巨头开始了互相征战。 后浪推前浪,十年前那些英雄都已经凋零,崛起的新秀,名气也是大的吓人,天下人似乎还在看别人的戏,兵荒马乱貌似也能置身事外。 十年发生的事太多了,对于凡人来说,就是人生难以抹去的一条来路。 转眼间,高原深处的洞府里,那道身影枯坐了十年,洞府里的情景停留在十年前,不过多了一股淡淡的禅味。叶灿就如老和尚般,心神浸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 冥冥中,他感悟到这个世界,透明的空气里,包含着很多浑浊的杂质,在空中飘来飘去,更多的是固定在某个空间点上,并不是肉眼看到那般纯净。 透明的畸形灵魂如孤魂野鬼般在高空乱窜,似乎没有遁入轮回,也没有升入天堂,而这些灵魂体上缠绕着一丝淡淡的气流,似乎捆绑住灵魂的消散,或者说是升华。 冥想中的叶灿感觉这丝气流,并不是好兆头。忽然发现草木乃至地上供养的植物,在吸取了天地的一丝精气后,变的勃勃生机。时间轮转,这丝天地精气消散后,变的干枯无绿。 “春夏秋冬。”在叶灿的感悟中,四季的细节在放大,时间却被缩小,一幕幕从眼前划过,犹如一方透视世界的窗口,观看世界中奇特的一幕。 叶灿进入了一片桃园,桃花朵朵交映,他看到依附在花心的一缕嫣红,脸上露出笑容,伸手触摸,发现手掌如虚影一般,抓不住也摸不着,没有丝毫感觉。 这个发现让他很骇然,仔细打量着身上,似乎只是一个人形影子,一个奇妙的念头浮现出来。 “灵魂出窍。”叶灿惊讶的说道,随后往脸上甩了一巴掌,有如梦境般的感觉,身体无任何回应,灵魂却是感触到这个世界真实的存在。 叶灿的灵魂体一伸一缩,就跨越三丈距离,照此速度,天下大可去得。灵魂体上一道灵光流转后,虚影消失在了原处,向高原有人烟的地方飘去。 灵魂体透过薄薄的衣裳,看到内部包裹的靓丽身材,叶灿虚幻的脸上流露出色迷迷的神采,在一番费力的欣赏后,叶灿虚幻的身影向远处飘去。 一间高雅的阁楼里,三尺圆的水缸,装了冒着热气的水,水面漂浮着桃花,红白皆有。打扮清新美丽的少女走进来,门窗紧闭,四处无人,缓缓剥离了衣裙。露出了如羊脂般的**,优雅的钻进水中,轻轻的拨动着桃花擦拭玉体。 叶灿这时色迷迷的透门而进。虚幻的身影出现在水缸旁,望着那山峦般身材,赞叹不已。 少女擦拭身体的手突然停滞,眼角一个影子一闪而过,立马翻过头来,少女眼神疑惑着打量四周,未发现虚幻的身体,调转了头,嘴中还说道:“怎么感觉有个影子跟在后面,难道是错觉。” 少女说完又看了一眼,在确定了没有人甚至影子在后面,才安心的在水缸中继续清洗。 叶灿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随后朝虚幻的双目集中精力,似乎想把那水缸给透视了,果然,一丝灵光流转在双目间,虚幻的双眼顿放青光,扫视着水中涌动的酮体,再也不舍得逃离分毫。 享受到了灵魂出窍好处的叶灿,又想出个歪主意,双目猛的用尽全部精力,脑中一声嗡鸣后,俩道淡淡的幽光向酮体扫射而出,直接透过皮囊,叶灿看到震惊的一幕。 幽光中的酮体血肉消散,一节一节的骨骼相连,诱惑之极的身材成了一具骷髅,俊俏的脸上容颜消失,成了红粉骷髅头。 当叶灿看透酮体的本质,他猛然间清醒,美人终究会老去,百年过后,谁能说她遗留的骷髅依然倾国倾城,永驻青春。或许长生不死才是王道。 “趁灵魂出窍去西北海域瞧瞧,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仙机。”叶灿的灵魂体思量一番过后,对着西北方向喃喃说道。 似乎真正了解到事物的本质,对表面附带的诱惑,食之无味,叶灿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阁楼,朝西北海域飘去。 浑浊的天空飘荡着各种气流,仅仅少数几种被动植物吸收,其他则流荡在天地间,没有归宿的浪子一般,永远漂泊。 一个灰色的空间点上,弥漫着各种不知名的气体,挤压着空间点,随着各种气体的越聚越多,空间点轻轻一震爆裂开来,未发出丝毫声响。 空间点的炸裂激起连锁反应,从虚空冒出了阵阵青烟,如云雾般,迅速扩散开来。混杂的气体犹如见到了美餐,滚滚向青烟扑去。 叶灿非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颠覆从小到大的那种眼见为实的观念,在肉眼凡胎的观察下,虚空就是透明,除了偶尔触发的灰尘,雨水,风雷,空气等可以看见,可以感觉到的事物,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在灰色夹着黑色的乌云里,云团冒着丝丝白烟,缓缓融化间,一种别致的情景出现在了叶灿的瞳孔中。 终于,叶灿见到了西北海域的真实面目,隐藏在肉眼下的五行相生相克,在灵魂体透视的眼界中,成了无所遁形。 海中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失去了自行的定律,海面平静,偶尔袭来的一阵无主的风,被这五行挤压剩下一丝缓慢的向前,偶尔落下的一丝毛毛雨,被火所克,化作微粒的青烟,消失在海面。 水以孕育为道,土以厚德载物,火以暴烈为伍,木以沉静建树,金能平衡四行。五行相生相克为天道,风雷之流生于五行之外,屹立于苍穹之下,着实不可小看。 “这样的世界才是奇妙的,也难怪寻觅不到仙机,天地间这么浑浊,寿命也跟着减短。”叶灿截住了一丝气流,在虚幻的手掌中乱窜。 叶灿定睛一看便知,这些徘徊的气流歹毒,若是钻入人体一丝,身体衰落早早夭折。五行土之以厚重载道,这些气流只能在虚空流荡。 “这片天地肮脏,何论成仙,估摸连最基本的道门都入不了吧。”叶灿打量着手中乱窜的气流说道。忽然,一种亲密的感觉袭上心头,四周寻找,见一条较为粗大的气流在头顶上方旋转。 虚幻的眉宇一紧,发现那气流便是捆绑灵魂体的类型,虽然灵魂体失去了灵智,但其中不乏人类体型的灵魂,仅凭这么一丝气流就稳占上风,实在难以想象其中的奥妙。 “莫非是祸气?”叶灿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深入想象,更是觉得合情合理,他是祸根,对祸气的亲切感觉,让他觉得很是奇异。 “若是能去仙界祸害一番,该多好。”虚幻的身形灵光一闪,竟有了这么个想法。 深海那对眸子似乎听见了他的自言自语,缓缓的睁开眼皮,毫无表情的打量叶灿。 叶灿虚幻的双脚用力一蹬,身影飘了起来,足足五丈之远。身影在虚空中舞动,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这个发现让他欣喜若狂。 尝到了一生不敢想象的腾云驾雾,虽速度很慢,叶灿笑歪的嘴却是几近变形,透明的虚影更是兴奋的忽高忽低,似乎永远没有倦意。 在天际翱翔将近十天,叶灿终于回想到此行的目的,意犹未尽的飞行一段后,扎进了五行相并的海域中。 身影一入海域,虚空无往不利的灵智,如遇到千万斤阻力,寸步难行。叶灿龟爬了俩步后,发觉失去灵智的灵魂体能在此遨游,心中更加确定那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