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邂逅~ “小姐不见了!大家快分头去找啊!”一群家仆仓皇的在偌大的庭院里嚷着。 “不用找了,让她去吧。”一个面貌威严的苍发男子轻描淡写的一句,霎时止住了急如锅上蚁的家仆们的动作。 “可是,老爷……”管家以手帕拭去了额上的冷汗,却掩不住着急的神情。 “不用再多说,反正待在家里她也没几天好活了,就让她出去碰碰运气吧。”男子握紧了拳头,将手中那封留书捏得歪皱不堪。 留书上是歪歪斜斜的几个字:“我出去找蓝泉,不用找我。女亚丽莎留” “开枪!开枪!”追捕者的吼声和爆火声回荡在空气之中,子弹如雨般袭向猎物。 但,没有一发子弹击中猎物,风的盾牌正严密的守着。 “哈哈哈哈……你们还不懂吗?风之精灵是站在我这边的!”旋风在猎物的面前拦住了所有的子弹,而猎物,在旋风后发出狂笑。 “要抓我因达赛拉斯,再练个千百年吧!”双掌一推,被风咬住的子弹全数倒戈,暴雨反扑向追捕者。 “哇啊!”逃避不及的追捕者们发出惊慌的惨嚎,飞来的危机却在瞬间停了下来,如雨的子弹如雨般哒哒的落在地面上。 因达赛拉斯大笑扬长而去,留下吓得失禁的追捕者软软的摊在地上。今天,猎物再度胜过了猎人。 沉寂的夜,黯淡的星,微寒的晚风吹着,吹着墙角独坐休憩的因达赛拉斯。 一股不寻常的寒意由风中透了出来,赛拉斯睁开了双眼,因为他知道,这是风之精灵带来的警讯。 但警讯似乎来得迟了,一声嘶嘶的破风声就在这睁开眼的瞬间来到了耳边,因达右手一拨,一道气流挡下了索命的子弹,发出了兹兹碎响。 “风之精灵一向是很机灵的,”因达站起身,朝着前方缓步而来的人影说着:“卡曼,你来得好快啊!” “因达赛拉斯,我以强盗杀人罪名逮捕你,有任何异议吗?”卡曼由阴影处走至了光线之下,金色的发与阴影中略略反光的眼镜,透着犯人发毛的气息。 “呵,好一句有任何异议吗,这是才刚开枪后够资格说的话吗?”因达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周遭的风颤动着,空气中尽是警戒的气味。 “已经逃了快十年了,在这最后一百天,一发子弹又算的了什麽?”卡曼以枪口托了托镜架,微笑道。 “错了,是只剩九十九夜了,你还有机会吗?”因达自信的笑着。 “今晚就可以逮捕你!”卡曼闪身,枪口已来至因达的颈下。“唔……”一股灼热向颚下冲上,因达头一侧,瞬间枪托又是一砸,因达快步一回,左掌已贴至卡曼的背心。 “该我啦!”一道旋风卷起,立时绞碎了卡曼笔挺的西装大衣,却没有绞中本体,因达脑后又传来轻微的破风声,一个闪身,弹丸由颊旁擦掠而过。 风快,枪更快;枪狂,风更狂,两人在暗巷之中一来一往,形成了激烈的拉锯战。 久战不下的因达决定使出绝招,吟喝道:“风灵复苏!风刃!”霎时巷道之内风声似虎,真空的旋风刀刃瞬间吞噬了卡曼,转眼便要撕碎他的身体! 卡曼的身形却在一刹那间来到了因达的身侧,枪口抵向了因达的太阳穴。 “十年来的老招了,还会有效吗?”手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铐上了因达的手腕,卡曼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因达被卡曼押出了巷口,却没有丝毫颓败的样子,只见他冷笑着:“既然是十年来的老招了,为什麽你还会受骗呢?”原本被铐住的手腕竟化成了轻风散去,因达的双手立时由袖口探出,夺过了卡曼右手的枪。 就在此时,一道血柱由因达的右肩喷了出来,灼热的空气挟着硝烟味化成一丝白雾,由卡曼左手的枪口飘出。 “我当然不会受骗,受骗的是自做聪明的你。”卡曼转动着枪托,嘴角战胜的笑容更明显了。 “唔……该死!”因达低咒一声,转身飞奔逃离。“想走!?”三枚子弹随着咆哮声袭来,划过了因达的肩上及腰侧,最要命的一枚,竟击中了他的左后腿。 “哇啊!”因达应声倒地,在地上滚了几圈,转眼竟消失在空气之中。“糟了!”卡曼拍了下脑袋,怎麽又被他骗了呢?三步并做两步,忙追了上去。 息正在喘,血正在流,虽然使用风之替身术避开了卡曼的耳目,但是肩上,腿上的伤确是结结实实的,因达托着气力渐失的身体,死命的跑着。 “开玩笑,只剩九十九夜就可以结束了,怎麽能在这个时候被抓到呢?”因达暗骂着,脚步却不听使唤,一个踉跄,这次是真的跌倒在地了。 “这个时候还给我出状况……糟了!血迹!”因达发现了自己一路留下来的血迹,再这样下去,非给卡曼追上不可。 苦恼之际,因达别无选择,一个腾身飞入了路旁旅店的窗内,伏在窗下喘息着。 “谁!?”明亮的烛火照了过来,令因达一时张不开眼,一个少女的声音问道。 “放心,我不是坏人,烦请小姐借个光,让我躲上一躲。”因达忍着强光,尽量以最温柔的声音说着。 “是不是坏人是你自己说的啊?看你满身是血,八成是个逃犯。”少女出乎意料的冷静,用着高傲的口气说着。 “这……这很难解释,小姐您就当是做件善事,行行好吧。”因达的身份被少女一针见血,只好苦苦哀求道。 “这个嘛……咦?那个刺青是……”少女打量着因达,忽然发现了因达右肩上因外衣破损而露出的刺青。 “你是魔光之塔的圣者?”少女眼睛一亮,兴奋的问道。 因达心头一颤,为什麽这名少女会认得这个刺青?正迟疑着,少女又开口了:“很好,要我帮你逃过追捕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因达抬头望着少女,火光闪烁下,高傲的气息和机灵的神情令因达不禁紧张了起来。 “那就是帮我找寻传说中的”蓝泉“。”少女将烛火放在地上,蹲下身说着。 “蓝泉?你找蓝泉做什麽?”因达吃惊的回问着,蓝泉乃是魔法界的圣水,据说拥有调和身内魔力的神效,眼前这名看来十八,九岁的少女,为什麽需要蓝泉呢? “你看这个,”少女卷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白晰的手臂:“你是圣者,应该看的出来吧?” 因达凑上头一瞧,雪白的皮肤上若隐若现的透着一丝紫红,在烛光的照射下闪动着。“这……这是魔力灼伤的现象,你怎麽会有如此强大的魔力呢?”因达吃惊的看着少女。 所谓的魔力灼伤,是指人体内具有的魔力超过了身体的负荷,造成生理机能受到魔力冲击所产生的现象。魔力灼伤轻则会使身体衰弱,重则能使人一命呜呼,是修行魔法之人最需克服的一项考验。 但要到达魔力灼伤的程度,一般人至少需要修行五到六年才可能碰到,而这名少女的灼伤程度,显然已有超过十年的历史了,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女能拥有这种程度的魔力灼伤,不知该说是奇迹或是恶运。 “这个你就别关,一句话,帮是不帮?”少女浅浅一笑,乾脆的说着。 “要找蓝泉……这事可棘手了……”因达踌躇着,少女见因达迟疑不决,倏地站起身,说道:“不帮就拉倒喔,来人啊!有贼……” 眼见少女扯开喉咙大喊,因达顾不了许多,马上扑了过去按住了少女的嘴,没好气的说道:“好啦好啦,帮你就是了。” “就这麽说定啰,可不能反悔喔!”少女露出胜利的笑容,而因达却不知道心底诅咒了千百回:“今天是倒了什麽邪楣啊?” 循着血迹而来的猎人,发现了终点。 “嗯?血迹中断了,八成是躲到这家旅店了吧?”卡曼转头打量着旅社,猎人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他嗅到了血的味道。 叩叩……“不好意思,我是警察,请问这里……”猎人一步步的逼进,阵阵的敲门声及仔细的搜索是避无可避的追命符。 终於,猎人来到了猎物藏匿巢穴。 叩叩……“请问有人吗?”门内没有回应。 叩叩……“有人吗?我是警察,公务事。”再次的叩门,仍是没有回应。 猎人开始警戒,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由高挺的鼻梢注入了脑海之中。手中的枪,备战;疾冲的身体,撞击! “呀啊──!”少女惊惶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而猎人?被飞来的梳子,脸盆打出了门外。 “色狼!有色狼啊!”正在更衣的少女拉着不整的衣服,高声的尖叫着。 “不……我是……”渐渐的有人探出头来张望,卡曼倒在地上尴尬的解释着。 “啪!”才想澄清误会,一只拖鞋结结实实的砸中了卡曼的脸。 “还不快滚?”少女高举起另一只拖鞋,蓄势待发。 “好好好……你别激动……”突来的状况和眼前高傲泼辣的少女,叫卡曼不得不夹着尾巴逃走。 “哇……你那麽凶狠,将来怎麽嫁的出去啊?”因达由床下爬了出来,吐了吐舌头道。 “嗯~你也想吃一发拖鞋吗?”少女手中的凶器还举着,这是华盛顿逼他老爸原谅他的手段。 “不敢不敢,小姐一定芳名远播,将来周遭必会蜂蝶成群……”因达赔着笑脸,却逃不过鞋底贴脸的厄运。 “狗嘴吐不出象牙,活该。”少女白了因达一眼,侧仰着脸说着。 “他妈的,臭娘们,反正看她手上的痕迹,也活不过半年,我只要再九十九天就不怕她了,到时候看谁厉害!”因达抚着被拖鞋亲吻的鼻头,心中暗骂着。 “对了,你叫什麽名字?我可不喜欢叫一个猪头”圣者“。” “你以为我喜欢被猪头叫吗?问别人名字前应该先报自己的名字吧?”因达不屑的别过头去。 “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不过某人可能经不起我这一喊……”说完作势欲放声大喊,因达忙按住她的嘴,轻声道:“因达赛拉斯。算我败给你,别再大声嚷嚷了。” “喔呵呵呵……一开始听话不就得了?本姑娘芳名亚丽莎布恩,可别忘了你答应的事喔。”少女得意的笑着。 “布恩?这个姓氏好熟啊……”因达抓了抓头,却牵动了肩上的伤口:“唔!” “看来得先回毕诺镇一趟了……”因达心中暗道,经历了数百次的激战,窗外的星月依旧明亮,但这次身边却多一个刁钻的小恶魔,因达望着亚丽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次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第二章 夜 ~备战~ 薄雾,朝阳初吐时分,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几声短促的狗吠,衬出了朦胧间的寂静。 黑色的斗篷迎风轻舞着,披着斗蓬的男子拉低了头套,推了推背上的行李,脚步蹒跚的前进。 跟在身后的女子仰头注意到他额上的汗水,关心的问道:“你还好吧?” 因达斜目望了她一眼,消遣道:“哟,你也会关心别人啊?”“你说什麽!”怒眉一扬,亚丽莎狠狠的踹了因达一脚,痛得因达又叫又跳。 “你个凶婆娘!这是你对待伤患的态度吗?”因达抱着腿叫着,原本就有枪伤的腿经过这一踹,恐怕烂得差不多了。 “你活该,谁叫你嘴巴不乾净。喂,你干嘛把自己包得这样密不透风的啊?”亚丽莎插着腰,不客气的问着。 “你以为你现在跟着的是什麽人啊?”因达冷冷的回答,口气瞬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看这个你就知道为什麽了。”随手撕下了墙上的告示,交给了亚丽莎。 “这是……”亚丽莎接过告示,那是一张重犯通缉令,悬赏金额高达一千七百万,而告示上的画相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因达.赛拉斯。 “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大人物。”亚丽莎随手丢了那张告示,不以为然的说着。 “你好像不是很惊讶嘛。”看到她的反应,比较讶异的反倒是因达。 “管你以前是杀人的还是放火的,现在你的工作是帮我找出蓝泉,就这样。”亚丽莎走在因达的前方,头也不回的说着。 “你不怕我杀了你?”因达轻蔑的问着,虽然受了伤,但要杀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并不件难事。 “我相信魔光之塔的圣者一向是言而有信。好啦,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呢?”亚丽莎摆了摆手,漫不经心的问着。 “离这温哥镇约十哩的毕诺镇,那里有可以治癒枪伤的圣泉及良药。还有,以后别再叫我圣者了。”提到圣者,因达的语气有些沉重。 “为什麽?能当上魔光之塔的圣者,应该是件很光荣的事吧?”亚丽莎好奇的回过头问道。 “不提这个,我倒是有一个问题很想要问。”因达握紧了拳头。“什麽问题,你问吧。”亚丽莎歪着头回答着。 “为什麽我要帮你背行李!”因达咆哮着,几声狗吠伴着亚丽莎的笑声,回荡在雾气渐散的街道上。 “想不到到最后还是失手了……”长长吁了一口气,吐出了一缕烟云,奥迪亚国家警卫队警长坐在舒适的椅子上,翻着手边的报告书,对身后的小队长说道。 “属下办事不力,十年来一事无成,请警长处分。”卡曼弯下腰,为自己的失误感到自责。 “抬起头来,卡曼,”椅子转了过来,警长微笑着说着:“你是我国最优秀的探员,除了因达的这件案子,你不是都表现的不错吗?我不会怪你的。” “但是这是我的失职……”卡曼仍是躬着身,仰起头来凝视着警长。“你已经尽力了,我们都知道的。”警长安慰着卡曼。 但这些安慰对卡曼而言却是最锐利的刀刃,刺着他的痛处。他是奥迪亚国最优秀的警员,经过他手中的案子,没有破不了的;到了他管辖的犯人,没有逃得了的。 除了因达.赛拉斯。 十年来拚尽全力追捕的犯人,每次都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被逃开。一句“我们知道你尽力了”,就像是在逼他认清现实──他赢不了因达。 咬牙间,警长又开口了:“剩下最后九十八天了,我想,你不用再那麽拚命了。” “警长!”卡曼叫出声来,他还不服气呢!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抓得到因达。 “我希望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卡曼。因达这件案子并不是单纯奥迪亚王国的事情,他所牵连到的,恐怕是整个苏维洛大陆。”警长目光闪烁,似乎对这个年轻人所造成的影响力,感到由衷的惊叹。 “整个大陆?”卡曼不敢相信的重覆着。 “高额的悬赏带动了环剑大陆的佣兵蠢蠢欲动,藏在案件背后那十数亿下落不明的巨款,更是诱人。而最后的魔源联邦,在这最后的九十八天内,魔光之塔也会有行动的。”警长解释着,吐了口烟圈。 “也就是说,不用我们奥迪亚警卫队动手,自然会有人将他处理乾净的,”警长继续着,弹了弹烟灰,目光飘向一脸不甘的卡曼,微笑道:“还是说……你想做点白工?” 卡曼兴奋的站直身,右手敬了个礼,欣喜道:“多谢警长!” 警长按着额头哈哈大笑,转动椅子背向卡曼,挥了挥手道:“去吧,别丢了我们奥迪亚王国的脸。” “是!”卡曼再度行了个礼,转身昂首大步的走出了警长室,这场仗,可还没打完呢! 奥迪亚王国,备战── 幽幽的长廊,烁烁的烛光,向前延伸至散发出焰红色光芒的尽头。 嗒嗒的脚步声在昏暗的廊内引着阵阵回音,七名身上披着不同色系的披风法师,缓步朝着前方行进着。 “真是难得,塔主竟然会同时招集我们七人,看来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了。”身披黄色披风的男子说道。 “哼!塔主只是小题大作罢了,无聊。”红色披风的男子粗声道。 “法兰,注意你的用词。”白色披风的男子冷冷的一句。 “是啊,遵照塔主的指示,守护魔法之塔及魔源联邦,本来就是我们圣者的工作嘛。”绿色披风的女子应和着。 “反正就是杀人,抓人,圣者的工作没什麽创意。”紫色披风的女子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了,一切等见到塔主就会知道了嘛。”橙色披风的男子劝道。 “这我当然知道,喂,靛衣的,你也说句话啊。”红色披风的法兰歪着嘴向靛色披风的男童说着。 “……”男童无语,法兰重重的哼了一声,嘀咕道:“不知塔主在想什麽,怎麽会找这个乳臭未乾的木头来替代靛圣者的位置呢?” “安静,塔主在等了。”白色披风的男子仍是冷冷的一句。 “红,橙,黄,绿,靛,紫,白,七位圣者应塔主之招而来,请塔主指示。”七人半跪齐声道。 “叩去职责所在的蓝圣者及罪名重大的黑圣者,我将你们全部找来不为别的,仍是为了因达.赛拉斯之事。”魔光之塔塔主穆卡斯高坐在位上,以低沉的声音说着。 “因达?”除了白圣者及靛圣者,其余圣者开始议论纷纷。 “诸位安静,”穆卡斯止住了圣者们的讨论,续道:“因达十年前犯下的案子,原本是本着尊重奥迪亚王国的态度,我们魔光之塔一直没有动作,但现在离犯罪追溯期限只剩下不到百日,因达却仍然逍遥法外,这件事,我们不得不插手了。” 一阵不寻常的气氛蔓延开来,几位原本脸上带着朝气的圣者,一瞬间脸色全沉了下来,偌大的空间立时陷入了沉默。“要我们……杀了因达吗?”之前一直保持冷静的白圣者,这时也微微动摇了。 “没错,我知道你们众人与因达都有着深厚的情谊,但因达所犯下的罪行是不可原谅的,为了魔光之塔的名声及公信力,你们必须忍痛去完成这项任务。今天就到此为止,还有疑问吗?”穆卡斯的语调保持着平稳,无法感觉出一丝的波动。 “没有……”众圣者退出了厅外,回到了长廊之上,法兰重重的打了墙壁一拳:“该死!”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这是因达.赛拉斯的命,也是我们的命。”白衣男子叹了一口气,回复了原本冰冷的面容。 魔光之塔,备战── 由温哥镇从毕诺镇的路上,一片广大崎岖的岩山地,马车咯哒咯哒的前进着,不平的路面使得马儿行进的速度及意愿受到了影响,车夫不断的叱喝着,不住的颠簸使得车内轰轰响着,摇着。 “真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女啊,随随便便都请得起马车来载。”因达望着窗外,嘴里碎碎念着。 “你不高兴可以下车啊,我可没有勉强你喔。”亚丽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着。 “要我一个伤患背着你这包可以压死人的行李走十哩路?小姐,你也太没有同情心了吧?”因达没好气的说着。 “奇怪,你出门不用带行李的喔?”亚丽莎皱着眉反问着。 “小姐,拜托一下,我是人见人抓的逃犯耶,如果还随身带着一大包的行李,别说自卫了,就是想逃也逃不了啦!”因达伸手要拍亚丽莎的头,却被亚丽莎闪了开来。 “那你岂不是十年没洗澡啊?脏死了!”亚丽莎掩鼻道。“怎麽可能啊,我的大小姐。山上到处都有可以洗澡洗衣服的地方,担心什麽东西啊。”因达用手指弹了下亚丽莎的额头。 “那吃的呢?”亚丽莎一问,因达差点没跌出车外去:“大小姐!野外生存的方式,一切取之於自然啊!连这个都不懂,我看你八成是第一次离家那麽远吧?” “我……”亚丽莎想辩解,但这次却说不出话来。确实,从小到大都在大宅院内养尊处优的她,加上身上的魔力灼伤,这次是第一次离开家中那高大的围墙,来到外面的世界。 忽然马匹像是受到了惊吓,高举前足长声一嘶,车身一阵震动,掌车的车夫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车内更是不得安宁。 “走开啦!少趁机吃我豆腐!”亚丽莎尖叫着,刚才的震动将两人摔到了车内的角落,撞成了一团。 “拜托一下好不好,是你压在我身上,我怎麽走啊?”因达白了她一眼,脸色却难看的可以,刚才的撞击,使他肩上及腿上的伤口再度裂开了。 “我知道你在车内,乖乖出来省得咱们兄弟动手,因达.赛拉斯。”车外传来一阵吵杂声及呐喊声,因达及亚丽莎跳出了马车,车夫则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你和他们有仇?”亚丽莎瞧了瞧眼前这群凶神恶煞,用肘顶了顶因达问道。 “没仇,我们根本不认识。”因达回答的很自然,一点讶异的神情都没有。 “既然没仇,为什麽要拦我们的车啊?现在车夫跑了,你们以为这种地方还找的到车吗?”亚丽莎对着眼前的人发着脾气。 “唷,叫得挺有劲的嘛,小妞,晚上一定挺乐的喔。”一名男子邪邪的回答着,听得众人哈哈大笑。 “你说什麽!”亚丽莎听那男子口出秽言,气得直踱脚。 “谁说一定要有仇才能拦路的,你忘记我的头值多少钱吗?”因达不以为然的笑着,用手在脖子上比划。 “你自己明白就好,要乖乖听话还是想讨打?”为首的男子用手抚着剑刃,仰着头问道。 “你们……”亚丽莎正要叫骂,那男子怒喝道:“安静!臭婊子,当心老子把你卖了!” “你……哼!”亚丽莎气得眼泪直打转,重重的踱了一脚。 因达此时冷冷一笑,开口道:“乖乖听话不合我的个性,可是我又不想被打,那……只好委曲各位被我打啦!” “找死!”一声呼喝,十数名壮汉手持长剑扑了过来! 第三章 夜 ~警讯~ 风在呼,人在啸,崎岖不平的道上漫起了弥天尘烟,但──战事并没有持续太久。 “风灵爆裂!龙卷!”活跃的风之精灵在吟咏声后更为的疯狂,席卷起飞烟成为数道昇龙,散去。 虽然只有短短的数十秒,但亚丽莎却已吓呆了。数十秒间,十余名的恶汉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利剑在她的面前掠过,恶汉的咆哮声由她的耳旁擦过,随着一声咏喝,空气在巨龙飞天后瞬间又回复了寂静。 如果不是身历其境,亚丽莎一辈子恐怕无法体验这般鲜明的恐惧。 碰碰数声,之前被卷上天际的恶汉们重重的摔了下来,幸而他们个个皆有穿铠甲护身,否则早已失了人形。因达抓起了一个在地上不住挣扎的,冷冷的说着:“如果还有命可以活的话,记得下次不要再惹上我。” 甩开那名恶汉,因达转身看着吓傻了眼的亚丽莎,说道:“如果再跟着我的话,下一次恐怕会遇上更激烈的。” “他……他们都死了吗?”亚丽莎指着地上一个个倒卧不动的身躯,发颤着问。 “我没有将他们丢得太高,以他们的体格是死不了的。”因达拉了拉缰绳,试着安抚受惊的马匹。 “他们……到底是什麽人,为什麽像是要把人吞了一样……”花容失色的亚丽莎,软软的摊坐在地上。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红起眼来是六亲不认的。现在你还有机会考虑,要继续跟着我,每天面临牛鬼蛇神,还是现在回到温哥镇,大不了另请高明。”因达安抚着马匹,冷冷的说着。 他希望亚丽莎懂得回头,跟在他身边的只有无尽的危机和死亡,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恐怕会被逼疯。 他不想连累别人,更不想被连累。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受惊的马儿,因达跃上车夫驾驶的位置,望着坐在地上低头不语的亚丽莎。亚丽莎没有动静。 因达露出满意的微笑,开口道:“上车吧,我带你回温哥镇。” “……我不要。”低着头的亚丽莎打破了沉默。 “什麽?”因达愣了一下,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不要!”亚丽莎站起身来,飞快的跃上了马车,大声的说道:“走!到毕诺镇!” “你不怕再遇上危险吗?”因达以一种调侃的口气问着。 “我才没有那麽胆小呢!没有找到蓝泉,我绝不放弃!”亚丽莎拨了拨头发,充满自信的回答。 “反正没找到蓝泉,到头来都是死,不如就碰碰运气吧。”亚丽莎打着这样的主意。 “好,既然你不怕被乱剑分屍,被乱枪射成蜂窝,那就上路吧!”因达喝了一声,马车再度飞驰。 “什麽!那不是……”亚丽莎一想到血肉模糊的景象,一下子脸就沉了下来,但“我们回去吧”这句话,她已经拉不下脸说了。 “哈哈哈哈……”因达听出她的心声,放声大笑,马车的嗒嗒声和着回荡的笑声,飞驰过了崎岖的道上。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路程,由岩石路穿进了一座大森林,马车停进了绿意苍翠的毕诺镇街道上。 “哇,太阳都快下山了,不快点找间旅社是不行了。”亚丽莎跳下马车,深呼吸说着。 “如果不是某人在路上吵着要看松鼠,我们可以早两三个小时到的。”因达在后面吐着她的槽。 “你啰唆,我是第一次到森林里,难得的机会,怎麽可以错过呢?”亚丽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因达懒得与她争辩,找了个地方停好了马车,拍着马背笑道:“你的主人跑得太快啦,我只把你领养下来噜。” 照着熟悉的路线,因达宛如识途老马般的引着亚丽莎来到了一间看来年代久远的旅店,但从旅店外整顿得乾乾净净的样子看来,老板应该是个颇为细心的人。 推开门,一阵店里惯有的酒精味及吵杂声传了过来,因达拉着亚丽莎很快的穿过了人群,在吧台前坐了下来。 “欢迎光临……原来是你啊,要喝点什麽吗?”正在擦拭着酒杯的老板微笑着问。 “给我一杯雪斯卡,再给我两间房间。”因达用手指敲着吧台,望着身后喧哗的人群说着。 “老规矩。那小姑娘要点什麽呢?”老板亲切的问着东张西望的亚丽莎。 “我……”第一次进到这样乡间小店的亚丽莎,显得有点不自在,因达打了个哈欠,插嘴道:“给她一杯果汁吧。” “你……!”亚丽莎听得出因达摆明是将她当成了小女生看待,一股无名火烧了上来,因达却懒懒的说着:“你什麽,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哼!我先去房间了!”亚丽莎重重的踱了一脚,转身拍着店员的背:“带路!” “带她到二楼尽头的房间。”老板挥手使开了店员,送上了因达所要的雪斯卡:“又受伤啦?喝了这杯就去泡泡吧。” “我知道。”接过酒杯,因达一仰头就喝乾了发着乳白泡沬的雪斯卡,起身往店内走去。 “那个小姑娘是怎麽回事?”老板忽然叫住了因达问着,两人的表情都出现了变化。 “没什麽,只是个跟屁虫罢了。”因达没有回头,拉开店里的后门,走进了森林之中。 “能够跟在十年来独来独往的因达赛拉斯的身后,这只虫有什麽过人之处呢?”老板微出一抹期待的微笑,继续擦拭着酒杯。 穿过了茂密的森林,因达来到了一处露天温泉,和一般热气蒸腾的温泉不同的是,这泉水间闪动着隐隐柔和的白光。 除去身上的衣装,因达露出了外表看不出的壮硕体魄,虽然是魔法师,但其结实的肌肉不输给一般的战士。 “唔……”浸入泉水之中,身上的伤隐隐作痛,因达发出了一低吟,静静的泡在泉中。 过了片刻,豆大的汗珠滑过了因达的脸颊,肩上及腿上的枪伤似有生命般的渐渐密合,缓缓的回复受伤前的原貌。 “毕诺镇的圣泉果然名不虚传,身体还好吧?因达赛拉斯。”森林之中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语调却似少女般的柔和。 “是你,爱尔斯。”熟悉的声音使因达带着微微的震惊。 “十年没见了,看来你过得还不错嘛。”橙色的披风披在瘦弱的身体上,橙红相间的发及白晰的脸庞带着女性般的优雅,但烔烔的双眼却从和蔼中透出坚毅。 “是不错,那你呢?身为魔光之塔的橙圣者,为何千里迢迢的来到奥迪亚王国?可别告诉我,你是来找老朋友的。”因达笑着,最自然的微笑,那是面对老朋友最自然的表情。 “我确实是来找你的,”语调一转,爱尔斯面上露出了哀色:“塔主已经下令将你杀除。” “是吗?”因达口气没有变化,但从泉中的波纹看来,他的身体正在发颤:“那你要动手吗?” “我不是来杀你的,”爱尔斯叹了口气:“我是来通知你塔主所下的追杀令。就像当年黑圣者达克一样,七位圣者受令除去败坏魔光之塔名声的因达赛拉斯。” 就像达克?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和那样的败类划上等号,因达哼笑了一声,是自我解嘲,也是无奈的苦笑。 爱尔斯见因达没有反应,续道:“没有人想和你为敌,当然我也一样。但遵从塔主的命令是圣者的义务。只剩下不到一百天了,因达,不要踏入魔源联邦的领土,我们可以视而不见你在其他区域出没,但是你一进入魔源联邦,我们就必须尽到我们的责任。” “……”因达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他非踏上魔源联邦不可。 “我言尽於此,因达,记住一点,我们绝对不想和你为敌,在这九十七天内,你最好就留在奥迪亚吧。”爱尔斯握紧拳头,留下了最后的交待。 “……爱尔斯,”因达忽然打破沉默。“怎麽了?”“你变了,一向仁慈温和的你,在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变得好坚强。”因达抬起头望着爱尔斯,这是这次见面第一次的四目相对。 “谢谢……”甩动披风,爱尔斯的身影没入了幽暗的森林之中,留在因达眼中的,只剩下那橙色的残影。 他没有办法再说什麽,他知道爱尔斯在说最后那句话时所感到的心痛,曾经是最好的伙伴,却必须在最后反目成仇,这种感觉,比身上挨得那两枪,痛上无数倍。 但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因为他知道,蓝泉,就在魔源联邦之内…… 第四章 夜 ~释怀~ 风,无语,经过昨日爱尔斯的一番话,因达整晚辗转难眠,他应该早在十年前就有心理准备了吧?可是最坏的情况竟然在十年后才发生,最后的一百日,发生太多事情了。 停留在毕诺镇的第二天,在一片死寂中度过。 “喂,喂!”亚丽莎用力的拍打着房门:“你死人啦?在屋子闷的都快闷死了,带我出去玩啦,喂!”少女不识愁滋味的亚丽莎不断的敲着门。 她不会知道,在门的另一端是怎样的心情。 “小姑娘,小姑娘。”老板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上,对亚丽莎亲切一笑:“有活力是好事,可是别吵到其他客人了。” “啊……”亚丽莎一下子羞红了耳朵,忙向老板鞠躬赔罪着:“对……对不起。” “呵呵呵……没关系没关系,小姑娘,你知道因达是什麽人吗?”老板话锋一转,向亚丽莎微笑问着。 “什麽人?嗯……我知道他是一个通缉犯,到处都有人追捕他,还有……”亚丽莎原本想说出因达是圣者的事,但想到因达说过别再提起,亚丽莎也就不敢多提了。 “嗯,跟我来,让我告诉你因达是怎样一个人吧。”老板转身打了个手势,示意亚丽莎跟上,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亚丽莎跟了上去。 “因达来我这,大概也有八,九年了吧?他的事情我很清楚,就像是我的儿子一样。”老板边带着路边说着,两人来到了一处房间内。 “坐吧,”老板指了指桌旁的椅子,让亚丽莎随意的坐了下来,自己则在橱柜里翻啊翻的,似乎在找些什麽。 “他这个人就是爱逞强,又肯替别人着想,”老板说着,从柜中取出了一件破损颇为严重的衣服,那是因达泡完圣泉换下来的。 “看看这个。”老板将衣服摊在桌上,内衬的部分几乎全部染成了暗红色。 “这是……”亚丽莎有点惊讶,从外面看起来,昨天的血迹并没有那麽明显。 “你们来这的路,因达是不是就受伤了?”老板问着,亚丽莎点点头。“中途是不是有人拦路?”亚丽莎点着头。 老板好似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慢慢的说着:“这小子就是这样,明明痛得可以,却爱忍着不说。” “你的意思是……”亚丽莎猜到了几分:“那个时候因达的伤口裂开了?” “是啊,而且从他的伤势看来,他在伤口裂开后,还使用过大规模的魔法,不是吗?”老板用手指敲着桌面,问着。 “没有错,但是那有什麽影响吗?”亚丽莎不解的问着。 “魔法是利用自己本身的魔力呼唤周遭的精灵产生的实体化反应,也就是说,使用起强力的魔法,对自己身体的负担也就越大。”老板继续着:“你知道为什麽他要用那麽强力的魔法吗?” “这……大概是想让战斗早点结束吧?”亚丽莎歪着头说着。 “没错,但大致上而言,他是为了你。”“我?”对於老板的话,亚丽莎发出了疑问。 “从你的外表看得出来,你大概是某户大户人家的千金,打杀这种事情,大概你是想都没想过。”亚丽莎无可否认的点点头。 “一场混战持续的越久,情况就会越难掌控,你可以明白吗?”老板望着亚丽莎的眼睛。 “你是说……因达他是怕我发生危险?”亚丽莎问着,不大敢相信的。 “这种事是无法预料的,孩子,”老板仍是凝视着亚丽莎:“你还想要跟着因达吗?” 亚丽莎愣住了,她无法回答,因为她知道老板在指什麽。为了自己,因达不惜加重自己的伤势,如果她跟着因达,无疑是个拖他下水的拖油瓶。 “也许……”老板见亚丽莎没有回答,继续说着:“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麽要跟着因达。” 亚丽莎卷起了衣袖,露出那紫红色的痕迹:“我需要蓝泉治癒我身上的魔力灼伤,也许你不知道,我的生命只剩半年。”在说这话时,亚丽莎的神情不像是十八,九岁的少女,倒像是有着饱尝风雨的沧桑。 “原来如此,”老板站起身,到短柜上倒了茶:“我可以了解因达为什麽会让你跟着他了。” “什麽意思?”亚丽莎不解道。“他曾跟我说过,他不想再见到有人因魔法而死亡。”老板将茶杯递给了亚丽莎。 一瞬间,房里陷入了沉默,亚丽莎似乎明白了为什麽当时因达没有杀死那群恶汉。“想知道更多有关因达的事吗?”老板忽然打破了沉默,微笑着。 “嗯。”亚丽莎用力的点着头,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与她距离似远还近的男子,到底有什麽样的过去。 夜,悄悄的降临,现在睡不着的,多了一个人。 亚丽莎躺在床上闭着眼,却怎样也不能入睡,脑子里都是老板今天所说过的话。 她真的是拖油瓶吗?她必须无奈的承认,是的。从刚见面到现在,确实都是因达在打理一切,她什麽事都做不来。 正在自怨自哀间,忽然有人敲着门。“谁?”亚丽莎坐起身,问道。 “是我。”因达的声音由门外传来,亚丽莎心头一阵悸动。“快开门吧。”因达催促着。 “有……有什麽事吗?”亚丽莎开了门,声音不像以前那样自然高傲了。 “来向大小姐报告咱们的行程。”因达没发现她的异状,大剌剌的坐了下来。 因达取出了一份米黄色的羊皮纸,摊开在桌上,上面是一个形状类似牛侧面的大陆。 “我知道你没什麽地理常识,”因达调侃着亚丽莎:“特地帮你准备好了地图。”亚丽莎没有回话,她骂不出声来。 “这是我们现在所在的毕诺镇,属於枪枝盛行的奥迪亚王国。”因达指着牛颈的部分,开始解释着。 “我们的目的地,是在上方的魔源联邦,”因达的手指由牛颈移至了牛角,“为了到魔源联邦,我们必须穿过这个奥魔狭廊。”因达指着接近牛耳的位置。 “那里不是高山区吗?为什麽不绕路从旁经过呢?”亚丽莎终於开了口,疑问着。 “问的好,”因达看着亚丽莎笑着,一副“原来你也看的懂”的表情:“因为如果要绕路的话,我们势必会经过剑法盛行的环剑大陆,恐怕会有危险。”因达指着牛脸的部分说着。 “危险?”“前天那群人,就是环剑大陆的佣兵。”亚丽莎闭上了嘴,那真的很危险。 “所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必须选择最难走,却也是最安全的路。”因达说着,用手在奥魔狭廊的地方打了个叉叉。 “在这个地方,因为地势颇高,而且位置偏北,所以最好多带些保暖的衣物,”因达继续着:“而且到了魔源联邦,天气会更冷。” “也许你的行李该整理整理了。”边说着,因达边将亚丽莎的行李翻了出来。 “你干什麽啊!?”亚丽莎抢过了背包,收拾着被翻出来的衣服。 “我们不需要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只会增加负担。留在店里,老板会替你保管的。”因达斩钉截铁的说着。 “好吧……”亚丽莎无奈的将塞满背包的衣服一件件的取了出来。 “一路上再帮你买些御寒的衣服。好了,早点睡了,明早就要动身了。”因达收拾了桌上的东西,便要离开。 “等……等一下,”亚丽莎叫住了因达。“怎麽啦?大小姐。”因达回过头。 “你……会觉得我很麻烦吗?”亚丽莎提起最大的勇气,说出了内心的疑问。 “老板跟你说了什麽吧?真是多事。”因达抓了抓头发,反问着。 因达摸了摸亚丽莎的头,微笑着:“放心吧,魔光之塔的圣者一向是言而有信的。” “可是……我可能会害你丧命……”亚丽莎低下了头,声音微微发颤。 “你想现在回去吗?”因达问着,亚丽莎大力的摇着头,却不得不说:“可是……” “既然下了决心,就别打退堂鼓,没有理由可以阻止你。”因达拍了拍亚丽莎的肩:“当时你说:”我不要。“的时候,我就决定帮你帮到底了。” 望着因达亲切的微笑,亚丽莎的泪水不禁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嗯!”大力的点点头,代表她无言的感动及感激。 “晚安啦,我美丽的大小姐。”因达笑着说着。 “等一下。”亚丽莎再度叫住了因达。“还有事吗?”因达回过头。 “以后……以后别再叫我大小姐,叫我莎莎就好了,我爸爸都是这样叫我的。”亚丽莎笑着,满灿烂的一笑。 “那有什麽问题,晚安啦,莎莎。”因达笑着,关上了门。 明天,明天就要出发了,亚丽莎望着关上的门,心中有着莫名的喜悦。 第五章 夜 ~追逐~ 暖暖的晨曦洒落大地,驱走昨夜的一丝微寒,林间树梢时而轻落的雾滴,恰似那细细的雨。 “天气还不错嘛。”伸了个懒腰,因达起了个大早,迎着朝阳活动着筋骨,脸上是和平时一样的朝气,但心里却另有一番滋味。 今天便要进往奥魔狭廊,再来是进入魔源联邦,再下来是…… 无法再多想,该面对的总是必须面对。算算路程,也许不到十天,朋友之间将成为最熟悉的陌路人。 “起得真早啊,”老板也来到了林间,神情仍是一派的和善悠然:“伤势都痊癒了吗?” “已经尽复旧观了,老板,你该对自己的招牌有点信心才是啊。”因达转转了右肩,抬了抬左腿,示意已无大碍。 “蓝泉……是很遥远的一段路啊……”老板乾笑几声,忽然仰望天空,语气深长的说着。 “……是啊,也许这次告别就无法再见了。”不是因达没有自信,只是他要面对的,不光是实力上的问题。 老板缓缓的点了点头,嘴角带着微笑,眼眶里闪动的泪光,轻轻的拥抱着因达,像是做父母的为远行的子女送行一般,轻声的说着:“要多保重身体啊……” “我会的,您也一样。”回应着老板发哑的嗓音,因达轻拍着他的背,闭上眼睛静享这份难得的温暖。 “喂!还不来帮忙啊,想重死本小姐吗?”远远的一声泼妇扰街,打破了这感人的温馨气氛,亚丽莎大老远便叫着。 “不是叫你把东西留在店里吗?老板会替你收拾打理的。”因达走向亚丽莎,边走边念着。 “我知道啦,但总要找个地方摆东西的嘛……帮忙啦,快快快。”亚丽莎拖着行李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要是以前,恐怕会是左一句“猪头”,右一句“找死”,但亚丽莎奇迹似的只是催促着因达。 也许这微妙的转变,连亚丽莎自己也没发现吧? 将东西打理完之后,因达跳上了马车,马儿嘶嘶的喷了口气,亚丽莎也跃上了驾车的位置,坐在因达身旁。 “咦?怎麽不坐到车里呢?”因达好奇的问着。“车里怪闷的,今天我想在外面吹吹风。”亚丽莎微笑着回应着。 “好吧,不怕吃沙子就坐稳吧。”因达轻轻的抽动马鞭,随着哒哒响声,马车缓缓移动。 “老板,剩下的就拜托你了。”因达回过头向老板挥手道。“去吧,祝你一路顺风。”老板挥着手,微笑点着头。 “老板掰掰!”亚丽莎也喊着,马车的速度渐渐加快,驶出了毕诺镇的街道,直往东北而去。 马车飞驶的景象便在眼前,飞扬的尘沙却无法沾到衣边,这里是魔光之塔,黄圣者莱特的起居间内。 “是”回光折影“吗?”一个冷傲的女声由身后传来:“利用光线连续折射的原理,将远处的景象传到眼前,光之操纵者实在是方便,可惜无法听见声音。”莱特听的出来,那是紫圣者蓝妮。 “进别人房里请先敲门好吗?”一进来就自顾自的解释着别人的行为,惹得莱特口气有些不悦。 “别生气嘛,”蓝妮两手插在胸前:“我和你们一样,也很关心因达的动向啊。” “你们?”莱特偏过头,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嘿,别以为我不知道,爱尔斯那憨头鹅瞒着我们,一个人跑到奥迪亚去了。”蓝妮拨弄着她带着紫红色的发,有点不满的说着。 “我笑的不是这个,”莱特转过身,面对着蓝妮:“我笑的是,你的关心和我们的关心应该不同吧?” “你……哼!”蓝妮红着脸别过头去,这是她极少数的窘状。 “哈哈哈……别气别气,这又不是秘密了。对了,凭你的本事,应该能将远处的声音化成电波的型式,传回塔内回复成声波,你有听到什麽吗?”莱特浅浅一笑,看起来充满智慧的微笑。 “喔呵呵呵……”蓝妮得意的大笑:“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们便互通有无吧。”“合作愉快。”莱特也笑着。 “爱尔斯是去通知他塔主所下的追杀令。”蓝妮供出了情报。“这点可想而知,但我要知道的是其他。”莱特带着自信的一笑,像是一切逃不出他的法眼。 “好吧好吧,”蓝妮摆了摆手:“他还说只要因达没有踏进魔源联邦,圣者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一旦他来了,事情就无可商量了。” “哈哈哈哈……!”莱特闻言忽然大笑,拍手道:“有趣!爱尔斯这小子了得,不过因达那个笨蛋更是有趣。” “此话怎讲?”蓝妮不解道。莱特摆摆手,止住笑反问道:“你还有听到其他的吗?” “没啦,光是听完他们之间的对谈就几乎耗光了我的魔力,你以为这种方法很轻松吗?”蓝妮有点不甘心的说着。 “抱歉抱歉,你想知道我刚才在笑什麽吗?”莱特露出神秘的一笑。“说吧。”吊人胃口一向是莱特的嗜好,蓝妮心里明白。 “你知道现在这辆马车正驶向何方吗?”莱特指着景象中的因达说着。 蓝妮摇了摇头,莱特背对着蓝妮,语带神秘的说了三个字:“东北方。” “什麽!”蓝妮惊讶得叫出声来:“他想进奥魔狭廊?我得阻止他!”说完转身冲出屋内。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因达啊因达,你打的是什麽算盘呐?”莱特面上仍是那充满智慧的微笑,似乎正等着看这场好戏呢…… 经过了大半天的奔驶,斜躺在东方的太阳已升至了头顶上,烈烈炙芒下,逼得赶路的旅人不得不挥汗前进。 当然,也不乏停下脚步偷闲的人。 巨大的岩石挡住了毒辣的阳光,马车停在岩石之后,因达和亚丽莎倚着车轮席地而坐,享用着午餐。 “嗯~老板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亚丽莎嚼着老板准备的便当,有点口齿不清的说着。 “那当然,他一人身兼店长,酒保,厨师数职,手艺差哪来的客人?”因达吃完了便当,剔着牙说着。 “嗯,嗯。”看着亚丽莎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点着头出声应和,因达不禁皱眉道:“你就不能有气质点吗,莎莎?” “唔!咳咳……!”亚丽莎忽然咳了起来,喷得满地的饭菜,惊讶的问着:“你……你叫我什麽?” “莎莎啊,你昨晚不是要我这样叫你吗?”递了张纸巾给亚丽莎,看着她咳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因达不禁好笑。 “对喔……一下子雄雄不太习惯的说。”亚丽莎吐了吐舌头,擦着脸说着。 “气质气质。”因达没好气的说着,这位千金大小姐大概是冒牌的,骄气是够,大家闰秀的气质却是半点都没有。 “啰唆,在美女前剔牙也算是气质吗?”亚丽莎白了因达一眼。“你……唉……”因达就是拿她没辙。 “不过运气真好,一路上都没再遇上麻烦。”想起那日的情景,亚丽莎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话可别说的太早……”因达正要回口,忽然周身一股寒意──这是风之精灵警戒的讯息。 “看来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因达拉着亚丽莎跳上了马车,缰绳一拉,只闻马儿嘶叫一声,飞快的奔驶起来。 “怎麽回事?有敌人吗?”亚丽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没错,而且为数众多,照风之精灵紧张的情况看来,是奥迪亚国家警备队的家伙!”马车飞快的行进声震耳欲聋,因达用力的喊着。 “因达.赛拉斯,这次奥迪亚国家警备队定要逮捕你!”就在马车掀起的滚滚尘烟中,两队人马骑着快马急追而来。 杂乱的马蹄声充斥在原野之上,就算是再怎麽精良的千里神骏,也不可能拉着沉重的马车,在这场追逐中胜出,更何况因达所驾御的,只是乡间车夫所养的马匹。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可恶!”因达眼看无法甩掉背后的大队人马,将手中的疆鞭递给了亚丽莎:“换手!” “我……我不会啊……”亚丽莎发抖着,紧绷的摇着头。 “抓紧绳子就可以了!快!”背后的人马越来越近,一声枪响,子弹擦过了马车旁。 看着因达手中的疆鞭,亚丽莎吓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但此时心中却涌上了一个念头:“我不能再拖累因达了!” “给我。”亚丽莎脸上带着泪光,却露出了平时一贯的傲气。因达见了微笑点了点头,此时又有数枚子弹擦过了马车。 “抓紧绳子!趴下!”因达将绳子交给了亚丽莎,大喝一声,跃上了马车顶:“来吧!因达.赛拉斯就在这!” “射击!”一名看似队长的男子大声喝着,带头开枪射向因达,随后数十声枪响同时响了起来,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十公尺了。 “乖乖下马吧!”因达双手张开了风盾,如同以往的止住了数十枚子弹,念力一送,原来夺命而来的飞子全数送了回去。 疾飞而来的子弹击向警员们的座骑,只闻马匹的嘶嚎声和警员的哀叫声响起,前排的人马应声决堤。 “追上去!包围他!”随着指令的传达,训练有术的警员们立时兵分三路,一路在后方与马车保持着距离,另两路各由左右追赶上马车。 “想耍小聪明?省起来吧!”如果真的包围起来,三方火力夹攻之下,就算因达有通天之能也无力回天,但他是不会让他们这麽做的。 “风灵咆哮!风矢!”双臂一张,几十道风之飞箭由指间绽出,转眼间撂倒了两旁追赶上来的十余骑人马。 “风灵复苏!风刃!”喝声再起,因达甩动双手,强劲的风压扫下了数名穷追不舍的警员,就在此时,数枚子弹由他的身旁擦过。 “唔……”双手一抡,因达再度转攻为守,挡下了追兵的攻势,抬头一望,眼前十里黄沙飞扬间,皆在奥迪亚警备队的笼罩下。 剧烈颤动的马车顶,使得因达的精神集中更显得吃力;吼吼的枪声中,使得害怕的亚丽莎更缩紧了身体。 这场追逐战,已经持续了十余里,原本高挂的烈阳,毫无警觉的已经落至了西山旁。 汗,正缓缓的滴下;心,正急急的跳动。 “这些家伙到底要追到什麽时候?”因达心中暗暗叫苦,虽然风之精灵仍活跃着,但剧烈震动的马车已经使他的脚开始发软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追逐仍在继续,天边的月,被高耸的山岩挡住,透着微微的薄光。 “已经到山区了?还有希望!”整个下午的狂奔,一路往东北直上的众人,已经来到了离奥魔狭廊不远处的山谷,因达精神也为之一振。 “风灵咆哮!风矢!”因达十指再度绽出了飞箭,但这一次,他所攻击的目标是两侧的山岩。 “危险!快退!”骑兵队长忙喊道,众警员马缰急拉,止住了马匹的脚步。 落石,瞬间化成了飞瀑泻下,挡住了山谷间狭窄的道路。 “哈哈!先走一步啦!”落石堆后传来因达得意的笑声,骑兵队长没有动怒,反倒冷冷一笑:“看你这下能往哪跑?” 第六章 夜 ~舍身~ 是夜,野地之中昇起了阵阵炊烟,好不容易逃入奥迪亚王国东北山区的亚丽莎,坐在火光之前,享受着奔波之后的清幽空气。 马儿也已是精疲力竭了,嚼着遍地而生的野草,庸懒的嘶嘶吐息着。 月光洒下,银白色的皎洁配上跳跃闪烁的火红,照映在亚丽莎无神的面容上,一切皆是如此的宁静。 “还会害怕吗?”因达提着两只猎来的野兔回到火堆前,看到两眼失焦的亚丽莎,不禁摇头叹气。 “早说过你受不了的,”因达处理着手中的野兔:“现在你想退也退不回去了。” “我……”亚丽莎轻启双唇,细声说着:“我的手到现在都还在抖呢……但是,我从没想过要退回去……” “哦?”因达熟练的将野兔做成了肉串,置於火堆上烤着。“为什麽呢?”因达好奇的问着,现在的亚丽莎,有着他从没想过的坚强。 “……因为我想像因达一样。”亚丽莎转头望向因达,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一抹欣慰的笑,好似在庆幸自己没有退缩。 “像我?”因达笑了起来:“像我有什麽好?难道你喜欢每天被人追杀吗?” 亚丽莎摇摇头,语调轻柔的说着:“我希望自己像因达一样的坚强,遇到了危险可以咬牙苦渡,碰上了困难懂得默默克服,而不是像我……只会报怨和添麻烦。” 肉串渐渐传出了香气,因达看到亚丽莎露出了难得的愁容,嗤笑了一声,摸着亚丽莎的头笑着:“傻孩子,你今天没有给我添麻烦,你表现的很好,不是吗?” “所以我觉得我可以像因达一样坚强了。”亚丽莎甜甜的一笑,拭去了眼角快流下的泪。 “那就奖励一下,快吃吧。”因达取了一串热腾腾的肉串交给了亚丽莎:“很香喔!”他眯眼微笑着。 “烫……”亚丽莎咬了一口肉串,却烫了舌头。“小傻蛋,不会先吹吹啊?”因达又摸了摸亚丽莎的头,感觉好似多了个惹人爱的妹妹。 “你知道吗?其实我从小就希望像这样在外冒险。”亚丽莎鼓起腮子吹着肉串,开心的说着。不知道为什麽,她满喜欢因达摸着她头的动作。 “因为身上的魔力灼伤,我从小就被关在家里,那时我就不断梦想着,如果能够出外探险能有多好,反正到头来终是一死,我宁可充分感受生命的每一刻再死去,而不是呆坐在家中等死。”咬了一口肉串,浓浓的肉香在嘴里散开,没错,这正她梦想中难得的晚餐。 “到头来终是一死,好消极的想法。”因达啃着另一枝肉串,嚼得津津有味。“结果你终於出来了,不是吗?”因达笑着。 “是啊,而且很幸运的遇上了一个逃得半死的大盗。”亚丽莎偷偷的笑着。 “而我却很无辜的碰上了一个凶的要命的大小姐。”因达苦着脸说着,逗得亚丽莎哈哈大笑,赏了他一记粉拳,笑骂道:“猪头!” 银白色的月光下,两人的嘻闹声在山谷中起落,为沉静的夜里增添了几分的活力。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啊?”亚丽莎在马车上伸了个懒腰,呼吸着山谷内新鲜的空气,马车传来阵阵规律的哒哒声,缓缓的在山谷间行进着。 “拖那些警备队的福,原本大概要五六天才到的了路程,后天晚上大概就可以到了。”因达打了个哈欠,昨天的追逐战确实累坏他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就这样持续了整个早上,老实说,这让因达不太自在──因为实在太平静了。 这种平静令人无法和昨天激烈的战事联想在一起,奥迪亚国家警备队有可能就这样被几块巨大的落石挡下吗? 这是无稽之谈,至少因达是这样认为的,他们一定有什麽阴谋。 风之精灵也没来由的紧绷着,不是像平时的危机警讯,而是令人不解的沉闷,像是有什麽事就要发生了。 心念一转,因达忽然大喝一声,抽动马鞭使马车快跑起来,一旁的亚丽莎紧张的问道:“怎麽回事?又有敌人吗?” “不是,只是这山谷太安静了,恐怕有诈!”因达说着,脑袋里盘算着,像这样两面都是山壁的山谷,用什麽方法最容易抓到犯人? 后方的路被封住了,两面交攻恐怕是做不来,但是还有一个直接有效的方法──像他昨晚一样,将山壁炸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因达脑中念头一闪之际,一声轰隆巨响,马车上方立时喷卷出漫天尘烟,巨大的碎石飞快的落了下来! “压低身子,坐稳啦!”因达喝道,马鞭一抽,马车以更快的速度飞驰而出。 但危机永远不会只有一个,脑后接连不断的闷响声及头顶震耳欲聋的轰雷声,更多更大的落石如同穷追不舍的猛兽,由后方以惊人的速度直追而来! 马儿在昨天早已累坏了,虽然本能感应到了危机,但嘴边嘶嘶喘息着,疯狂的白沬喷飞着,脚步却再也快不起来。 “该死!风灵爆裂,龙卷!”因达单手拉稳马缰,左手高举,巨大的昇龙再度由地面咆哮而出,卷去了索命的碎岩,但山谷内却因为这股巨大的龙吟而撼动起来。 地面剧烈的震动着,亚丽莎低着身体捂着耳朵,只觉脑中一片嗡嗡巨响,身体忽然间被马车的震荡抛了出去! “轰──!”一声惊天巨响喷发出巨大的能量,将因达,亚丽莎连同马车一同摔了出去,因达咬着牙吃力的睁开眼睛,要是就这样落地,他们都会被马车压死的! “风灵呢喃!风舞!”半空中的身体不听使唤,机会总是只有一次,因达抱着亚丽莎,随着吟咏声,一阵旋风从他们与马车之间卷起,将马车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可怜的马儿和马车共存亡,摔成了肉泥;而因达两人,则被远远的刮了出去。 “唔……”一声沉沉的落地声,亚丽莎挣扎着撑起了身子,除了身上几处被碎石擦伤的伤口,她没有受伤,但在她之下的因达,却已是满身鲜血。 “呀啊──!”亚丽莎尖叫着,摇晃着因达的身体,语无伦次的喊道:“别……别死啊……你说过魔光之塔的圣者一向言而有信的……你还没替我找到蓝泉……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亚丽莎歇斯底理的哭喊着,但因达一动也不动,没有丝毫回应亚丽莎的意思。 抱着亚丽莎,在暴风之中以自己当盾牌,保护亚丽莎不受碎石袭击,使得因达满身皆是被碎石割破的伤痕。 血,染满了抱着他的亚丽莎的双手;泪,滴湿了不动的因达的脸颊。 一道人影在角落窃笑着──终於得手了──那人正准备走进太阳底下接受胜利的一刻,一声呻吟却打碎了那人脸上的笑。 “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亚丽莎抱着因达又惊又喜,泪流满面的笑着。 “唔……”因达无力的呻吟着,全身上下痛的好似麻痹了一般,一股灼热感在全身窜着,尽管如此,他仍是鲜明的感受到,被亚丽莎抱住的地方,一股祥和的暖流正流动着,好似在抚平他身上的痛。 怕什麽?就算他没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躲在暗处的人影心里这样想着,也该出去给他致命的一击了。 握紧手中的枪,吞了吞口水,人影战战兢兢的移动着脚步,但事情好似没有他想像中的顺利。 “你是什麽人!?”亚丽莎发现了前方有人接近,而且注意到了阳光下那人右手发亮的枪。“你想做什麽?”抱紧了因达,这次该由她来保护他了。 “因达.赛拉斯?”将枪收入了西装大衣之中,那人推了推鼻梁上反光的眼镜,深刻的轮廓及金色的发,带着令人慑服的气息。“他怎麽会伤得这麽重?”卡曼伸手欲探因达的情况。 “走开!”亚丽莎拍开了他的手,含着泪光的眼神透出坚毅的气息,不管如何,她一定会保护怀中的人。 “放心吧,我没有恶意。”卡曼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谁知道你存着的是什麽心啊?要是你忽然来个一枪,因达不就没命了。”亚丽莎抵死不从。 “这个声音是……卡曼?”因达以微弱的声音说着,是错觉吗?他感到身上的伤势好多了。 “唷,还活着嘛。”卡曼轻松的笑着。“你们认识?”亚丽莎疑惑的看着怀中的因达。 “也算是认识吧……就算他看看我的情况吧……”因达无力的笑着,竟在这种环境下碰上这样的人,这就叫孽缘吧? “可是他手上有枪……”亚丽莎仍是不放心。 “就如你自己说的……如果他忽然来了一枪……就算你不让步也是没辙啊……”因达露出无力的一笑。 亚丽莎脸上一红,刚才理直气壮时怎麽没想到,她凭什麽保护因达?虽然心中不甘愿,但仍是将怀中的因达交给了卡曼。 “嗯……全身都是被碎石割伤的痕迹,好像还有不轻的摔伤,背上有几块碎石扎进肉里了……”卡曼小心的省视着因达的伤势。 “还有救吗?”因达玩笑性的问着。“要让你半身不遂并不难。”卡曼轻轻搥了搥因达的后腰,笑着回应道。 “唉唷,大人饶命呐……”因达还想耍嘴皮子,但身子一软,意识已经不知飞到哪去了。 “你们是朋友吗?”看见两人玩闹的情形,亚丽莎好奇的问道。 “朋友?哈哈哈哈……也许是吧,我们认识也有十年了。”卡曼推了推眼镜,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你们有带行李吗?行李拿着,我们找个地方替他包紮伤口。” “都在马车上,你等等。”亚丽莎拭了拭脸上的泪痕,站起身子跑向摔得稀烂的马车。 就在亚丽莎背对着两人欲找寻行李时,卡曼悄悄的取出了怀中的手枪……! 第七章 夜 ~旧怨~ “啪!”一声碎击声,卡曼装有消音器的枪口冒出了白烟,远处的山壁崩落了几许碎石。 “什麽声音?”正在破烂马车内翻箱倒柜的亚丽莎听到声响,探出头来。“没什麽。”卡曼早已将手枪收入了怀中,背后的因达仍是一动也不动。 “没有动静,死了吗?”卡曼望了望方才土石崩落的山壁,目光又转向背后的因达,心里暗想着。 “喂!来帮忙啊!我一个人没办法啦!”亚丽莎叫着,车内的行李已被残破的木块压得死死。拖也拖不出来。 “来了。”卡曼推了推眼镜,又露出了那自信又神秘的笑容。 夕阳西下,如同昨日一样,野地里升起了炊烟,只是这次,生火的人不是因达。 亚丽莎用湿手帕细心的替因达拭去了脸上的污尘,脸上的神情又是心痛,又似带有几许甜蜜。 因达仍是静静的躺着,没有反应,没有表情。 “他真的没问题吗?”望见远远提着猎物回来的卡曼,亚丽莎有点担心的问着,因为因达真的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亚丽莎心中掠过一丝寒意。 “说不定已经死了。”卡曼放下了手中的晚餐,以一种好似嘲讽般的口气回答着。 “你……!”亚丽莎略带怒意的望向卡曼,忽然注意到卡曼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 她想起了下午的那阵怪响,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难道你……!”亚丽莎凝视着卡曼那沉着的神情,咆哮起来:“你杀了他!?” “哈哈哈哈……!”卡曼闻言忽然掩着脸笑了起来,疯狂的,无法自制的笑着。 “你还敢笑!?你这个恶魔!”亚丽莎眼中泛出了泪水,奋不顾身的就要扑上去! “你在叫什麽?”后方忽然传来了因达的声音,亚丽莎差点跌倒在地上。 “你……你没死?”亚丽莎眨了眨眼,爬到因达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脸皮惊讶的说着。 “你才死了咧,放手啦。”因达拉开了亚丽莎的手,却被亚丽莎一把抱住。“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亚丽莎喜极而泣,哽咽道。 “哭什麽?小傻蛋。”因达摸着亚丽莎的头,温柔的笑着。 “看来是已经脱险了。”卡曼不知何时止住了笑,悠然的说着。 “都是你啦,没事笑什麽笑,害我以为……”亚丽莎擦着脸上的泪水,薄怒道。 “因为在你怀疑我的时候,因达早就已经坐起身来啦。”卡曼用食指抓了抓脸,无辜的说着。 “猪头的注意力不够嘛。”因达在一旁用懒懒的语气附和着。 “哼!你们都欺负我!”亚丽莎和平时一样气得踱着脚,但脸上却带着泪和笑。 “不过你好的真是快。”卡曼拨了拨火堆,艳红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上,显得更为的潇洒迷人。 亚丽莎受了一整个下午的惊慌和忧神,早早就被睡虫打败了,但见多了大风大浪的因达及卡曼并没有受到影响,围坐在火堆旁闲聊着。 “是啊,连我自己都很惊讶。老实说,我原本以为这次真的会死呢。”因达将头枕在两手掌上,望着火光躺着。 “是因为那个女孩的关系?”卡曼疑问。“有可能,我早已注意到她身上的惊人魔力,有可能是光之回复魔法。”因达偷瞄了亚丽莎一眼,她正甜甜的睡着,表情十分可人。 “我不是问这个,”卡曼笑了两声:“我的意思是:”是因为那个女孩,你才会如此奋不顾身吗?“。” 因达愣住了,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从未遭遇到这种问题。 十年了,在这十年里,什麽惊险的场面没见过,今天这场也算不上是最惊心动魄的。但十年了,在这十年里,他是孤独的,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一起冒着同样的危险。 今天换做是别人,他会那麽拚命去救吗?因达给了自己肯定的答案──会的。 不管对方是什麽身份,以他的个性一定是照救不误,因为他绝无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丧命。 “我想不是,”因达释然的笑着,给了卡曼一拳:“就算今天是你这个王八蛋,我也会救你的。” “哈哈……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卡曼也笑了,回了因达一脚。“放心什麽?”因达坐起身,好奇的问着。 “知道我为什麽要救你吗?”卡曼微笑,神秘又迷人的一笑:“因为你应该死在我手上,至少也该是由我逮捕你。” “哦?那你可以动手啦。”因达乖乖的伸出手,毫不在乎的微笑着。 “抓住一只病奄奄狮子有什麽乐趣可言?”卡曼拍开了因达玩笑性的手,迅速的掏出了怀中的枪。 “我等着你的伤好,我们再打一场。我可不希望那个女孩成为你的弱点。”卡曼虚开了一枪,眼神中闪烁着挑战者的光辉。 卡曼收起了枪,有点自嘲的笑着,他作梦也没想到会有一天这样和因达赛拉斯坐在同一个火堆前,悠闲的聊着天。 也许这就是不打不相识吧?卡曼为自己这个解释感到好笑。 他是警察,他是犯人,他们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明天,他们仍会是战场上的敌人。 “哈,如果那时我被活埋了,你还有机会吗?”因达忽然一句有点嘲讽的话打断了卡曼的沉思。 “你的口气好像是我埋的火药。”卡曼面色一沉,语气冷淡的回答。 “不是你就是其他警备队的,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吗?”因达的脸色也转为冰冷,现在在交谈的,不是刚才短暂的朋友,而是十年来的敌人。 “请你搞清楚,”卡曼站起身,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尘:“警备队是用来逮捕犯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是吗?我每次面对的枪声好像不是这样说的。”因达抬头望着卡曼,火光由下方映照着他的脸,带着几许阴沉。 “你应该感到荣耀,”卡曼嗤鼻一笑:“那是警备队对你实力上的肯定。” “也对。”因达自负的露出微笑,警备队就算开枪也拿他没辙,更何况是徒手? “关於那个火药的问题,我想你会再遇上的。”卡曼说着,转身离去。“什麽意思?”因达不解。 “那个时候我发现有人躲在山壁后,我朝他开了一枪,但是没有反应。”卡曼偏过头解释着:“没有发现屍体,大概已经逃走了。” “自己保重吧,期待下次的决斗。”大衣在夜风中洒意的飘扬,卡曼的身影在火光之下渐行渐远,消失在寂静的微露之中。 “有人会为了赏金以外的理由想除掉我?”因达眼神间闪过一丝的困惑。 确实,警备队没有理由这麽做,因为这样做,连想挖出屍体恐怕都有困难。同样的道理,想领取赏金的人也是一样,那麽…… 一抹冷汗滑过了因达的颊旁,难道是十年前的……!? 因达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转头凝望着亚丽莎天真的睡脸,虽然这一次逃过了死厄,但下一次……也许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因达的内心挣扎着,该怎麽做?是以命偿命,或是…… 注视着亚丽莎,因达心中下了决定。 不管昨天发生过什麽事,太阳仍是从东边升起,再等着从西边落下。当然,它那伟大的酷热也不会受任何事的影响。 对一个长途旅行的旅人而言,失去马车,意味着他的行程必须做个调整,无奈的是,他只能选择调得长一些。 “我的天啊,还要走多久啊……”亚丽莎无力的咕哝着,这是她第一次的旅程中,第一次的步行。 “要怪就去怪那没事乱埋炸药的人。”因达在前方不远处回答着,背后的行李及身上的伤势,可以看出同行的人不具什麽同情心。 “幸好有将大部分的行李寄在老板那儿。”因达暗自庆幸自己的设想周全,也无奈另一个人思想的残忍。 “都是你这个猪头顾人怨啦,吃个饭都会有人追着打。”没注意到因达正在低声咒骂着自己,亚丽莎歪着嘴唠叨着。 “省点力气吧,我们之前多赶的路,现在全部贴回来了,多赶路,少啰唆。”面对种种“不良环境”的逼迫,就算是再体贴再有耐心的人也会一肚子火。 “赶路赶得很辛苦吗?”忽然一个人影挡在路上,手中所持的枪黑得发亮。 大概只是个被赏金冲昏头的新手吧?因达从挡路者持枪的手正在发抖这点下了判断。 挡路的人是一名少年,看上去大约只有十六,七岁,消瘦的身体和手中颤抖的枪不大搭调。 “我不希望浪费我的体力在小事上。”因达摆开手,一副“你不值得我动手”的神情。 “你看不起我吗?大可以像杀死我哥一样的杀死我啊。”少年咬着牙说着,额上豆大的汗水冒了出来。 “你哥?”因达顿时错愕了两秒,神情忽然转为凝重:“你……你是波理斯.杰尔的弟弟?” 那双眼睛,没错,和十年前相同的眼神,顿时勾起了因达十年来不愿面对的回忆。 十年前,他第一次杀了人,一个名为波理斯.杰尔的警员。 第八章 夜 ~忆痛~ 炙人的阳光下,伫立的两人对立着,气氛在一句话之后转为凝重。 “你是波理斯的弟弟?”因达吃惊的问着,眼前这名瘦弱的男子,便是十年前抱着屍体痛哭的小男孩。 是他没错,脑中的记忆依旧清晰,那双宛如由地狱爬回的恶鬼之眼,浓浓的怨杀之气是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原来你还知道我哥的名字啊,”男子嗤的笑出声来,满是不屑的哼骂道:“你也配!” 亚丽莎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情,但她依稀记得老板曾经对她说过的故事──因达逃亡十年的原因。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万里无云的天气,实在令人无法将它和要发生的事联想在一起。 这个时段大家都还安稳睡着午觉,市郊外一群车队缓缓来至巷道上,暖暖的阳光使车夫们也不禁打了个大哈欠。 但中央车厢内的人可没有这份闲情睡大觉,因为这不是一辆寻常的马车,和他们坐在一起的,是一箱箱白花花的钞票,总价高达数十忆! 这可是政府银行难得一次的资金大调度,令人头皮发麻的大案子,从护送车队的数量,就可以清楚的看出案子的重要性。 奥迪亚的治安不能算好,从一路上遇上的强盗数量就可以知道,警备队的警员们,自然更是不敢大意──这可关系着警备队的荣耀! 但,他们不知道世界上有三个人,能够轻易击碎他们长久以来可笑的荣耀。 就在踏进街道的那一刻,黄沙间的一道人影及一声清朗声带来了可怕的恶梦:“风灵爆裂!龙卷!” “糟了!……”还不及喊出声来,四周的警备马车都被狂暴的巨龙吞噬,两旁两道疾风般的人影立时窜入了中央最重要的车厢! 车厢之内骚动起来,枪声和火星不断的由车内窜出,但却立时安静了下来──车内近十名的警员已经无法再动弹了。 “得手啦,因达,上车!”一名满脸朝气的男子由车厢内跃至了驾驶座,轻松撂倒车夫,兴奋的叫道。 “来啦。”因达快步的赶至马车旁,此时之前被卷上天际的警备车重重的摔了下来,警员们七手八脚的爬出了毁损的车厢,喊道:“别想逃!” “糟了,快走!”男子拉起了因达,此时不及阻止的警员立时开枪射击。“风灵汹涌!风盾!”因达双手一张,风之轮壁挡下了来袭的飞子。 就在此时,一枚子弹由另一方擦过了因达的脸颊,勾出了一抹血丝。“后面还有!”因达身旁的男子压低身子叫道。 “开车!快!”因达忙叫道,张开风轮护住了马匹──这可是他们唯一的逃命希望啊! 慌乱的警员们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马车已经缓缓向镇外移动,几名较精明的警员喝道:“开枪射马!” 早已料到的因达得意的看着一枚枚子弹被风轮挡下,抬头一睨,方才射伤自己脸颊的,是在墙边的一名男子,身边还带着一名小男孩。 “哥哥,车子要开走了。”小男童拉着身旁男子的裤角叫着。“我知道。”男子自信一笑,稳扎稳打的一枪──直射向因达的面门! “好家伙!”千钧一发之际,风之精灵弹开了致命的一击,因达见对方枪法奇准,不禁赞了一声。 却在此时,一声惨叫声令因达心中一寒。 开枪的男子胸口溅出了鲜血,软软的倒了下去,男童惊恐的表情牵动着因达脸部的神经──弹开的子弹射中他了!? 因达面部肌肉紧缩在一起,不敢相信这件事实,男童的哭声被哒哒的马蹄声淹没,但那仇恨的双眼,却无可掩灭的烙进了因达的心里。 马车疾驰而去,这件事情将成为明早最热门的消息──数十亿现钞遭抢,路过之休假警员惨遭杀害。 马车上,男子见因达脸上一片死灰,安慰道:“那是意外,不用自责。”车厢内一直未露面的另一人却冷冷的说着:“一开始的龙卷风如果不手下留情的话,就不用那麽麻烦了。” “你……!”驾驶座上的男子燃起了一股想扁车内男子的冲动,但他们说的一切因达都听不见了。 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回荡着──我杀了人……杀了人…… 时空拉回了对峙的现场,因达脸上滑下了汗珠,不是因烈阳流下的汗水,而是内心挣扎的冷汗。 “那场爆炸,也是你做的吗?”因达问着,年轻男子面带狰狞的一笑:“没错,没炸死你,真是可惜。” 因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长声一叹,幽幽说着:“我事后才知道你哥哥的名字,我真的对他感到很抱歉。” “闭嘴!”男子叫道,全身因极愤而颤动着:“你想说什麽?我们杰尔一家,我哥和我兰迪杰尔,不需要你的怜悯!” 因达没有理会兰迪疯狂的咆哮,冷静的说着:“我知道你的愤怒,我因达赛拉斯的命可以随时奉上,但不是现在。”因达望着身旁的亚丽莎:“现在──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笑话!”兰迪仍在吼着,手中的板机随着极怒的意志叩下,枪口瞬间喷出了赤焰! “唔!”低哼一声,风之精灵不像平时的设防,子弹随着血柱贯穿了因达的左肩。 “因达!”亚丽莎惊慌的叫着,却被因达伸手拦下:“没事的,你站在一旁看着吧。” “为什麽不防御?你的风不是可以轻易的挡下子弹吗?”兰迪也感到讶异,全身不住的颤动着。 “我说过,我的命随时奉上……”因达忍着痛,肩上的伤加上之前的伤势,光是说痛,根本无法形容。 “但现在我有必须要做的事!”因达移动沉重的脚步,向兰迪逼进。 “不要过来!”兰迪受愤怒压仰的恐惧袭上了心头,慌乱的再度开枪。 子弹贯穿了因达的左腿,但却无法阻止因达的前进。“我无法攻击你,但我非走不可,只好请你睡一下了。”因达的手搭上了兰迪的肩,左腿不住的漟出鲜血。 “风灵寂语,风眩。”因达轻声吟唱,凉风掠过兰迪的身际,兰迪只觉周身一阵酥软,意识渐渐感到模糊。 “你……别想逃……”兰迪咬牙撑着,但敌不过轻风的掠夺,昏了过去。“再见了,兰迪。”因达将他安放在道旁,脸上露出了心事重重的迷惘。 “因达……你没事吧?”亚丽莎轻声的接近因达,柔声的问着。“死不了……”话还没说完,因达眼前一花,险些倒了下去,亚丽莎忙扶道:“真的没问题吗?” “天色还亮着呢……赶路吧。”因达从行李中翻出了纱布,很快的包紮好伤口:“幸好子弹没有卡在体内。”因达低哼一声,背起了行囊。 忽然背后一轻,亚丽莎扶着行李,微笑道:“还是我来吧。”“你行吗?”因达摸了摸她的头。 “这一包比我之前的轻多了,怎麽不行呢?”亚丽莎回了他甜甜的一笑,但很快的便别过头去,因为她不敢让因达见到她的泪光。 “这段路,还可真是漫长呢……”因达自嘲的笑了笑,逃了十年,竟然在这最后的百日之内最为狼狈。 明天还可以活着吧?因达开玩笑的问着自己。 “唔……因达……别想逃……因达!”意识朦胧间的低语呢喃,兰迪猛然坐起身,夜,已经深了,因达却也失去了踪影。 “该死!又被他逃了!”兰迪不禁捶首踱足,身后却忽然传来冷冷似嘲笑的声音。 “如果不是我,你大概还要睡个两三天呢。”黑色的斗蓬大衣在夜风中飘荡,银白月晖之下,被拉低的帽缘半遮的脸庞透出奇异的光芒,神?魔?飘忽的降临者使人心头发寒。 “是……是你,G.D.马斯特。”兰迪不自觉的退了一步,那感觉就像是被暗处的野兽盯上一般。 “是”是你“而不”你是“,看来你还没将我忘记嘛,兰迪杰尔。”马斯特闪着银色光芒的眼露出淡淡的笑意。 “我……我怎麽敢呢……”兰迪身体自然的颤抖着,没有人可以抗拒这份恐惧。 “我教你拿枪,教你装置炸药,而你的表现是?”马斯特向兰迪接近,招摇的斗蓬如同巨大的魔掌逼进。 “是因达命大……下次……在奥魔狭廊之内,我一定会亲手埋葬他的!”兰迪说完,头也不回的急奔而去,他不是赶着去杀因达,而是在想逃离,逃离眼前的死神。 “呼……”马斯特拉低了帽缘,浅笑着:“你就好好表现吧,我也期待着我的”同伴“的表现呢……” 黑色的大衣在月晖下闪着淡银色的反光,死神的脚步正一步步的逼进着…… 第九章 夜 ~情狂~ 在马车规律的震动和哒哒声之中,因达双眼微闭,沉沉的睡着,多日来的疲惫和遍体鳞伤,已经无法使他支撑眼皮的重量了。 寂静广敞的车厢内不时传来细微的交谈声,坐在车内的亚丽莎难掩心中的不安,不时的向车窗外望去。 这是一队原要到王国内做生意的商队,不知是否该感谢兰迪,因为山道崩塌,不得已之下只得掉头,中途遇上了步履蹒跚的因达及亚丽莎,热心的商人们便爽快的让他们搭上了便车。 要是他们知道他们载的是什麽样的大人物,也许他们就不会那麽爽快了。 亚丽莎的不安不是没有原因的,因达现在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如果再遇上什麽麻烦事,不止是她们,就连同行的商队一样会有危险。 但商队的运气似乎没有亚丽莎想像中的差,一路上非常平静而顺利,按着行程在三天之后安然的到达了目的地。因达仍旧沉睡着──直到马车踏上渥德镇的街道上为止。 “……到了吗?”因达发出细微的声音,却惊醒了一旁的亚丽莎,她欣喜的叫道:“你醒啦?”她的欣喜不是没有原因,因达已经睡了三天了。 但因达没有回应,双眼一睁开便露出了异样的神采,一句话也没说的跳下了马车,喃喃道:“电之精灵正集中着……”“你怎麽啦?”见因达没有理她,亚丽莎好奇的跟着下了马车。 “没什麽。”因达回过神来,向商人个道过谢后,提起行李便向街道上走去:“走吧,我想我现在需要一个医生。” 浓浓的垃圾腐臭味扑鼻而来,小镇隐密处的巷角内,几只野猫正四处窜动,寻找着今日的晚餐,难闻的气味令亚丽莎不禁掩鼻,怀疑的问着:“这附近会有诊所吗?”与其说这有医院,不如说这里置有停屍间。 “没有,住在这里的人,与其说是医生,不如说是个病人。”因达推开墙边已腐蚀严重的木门,一股刺鼻的药味盖过了腐臭味,更令人作恶。“确实是病人,住在这的八成是神经病。”亚丽莎掩耳说着,能忍受这种环境生活的,不是超人就是怪人。 “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是无聊的警员来这劝导呢。”满脸胡渣的乱发男子由阴暗的角落发出声音,身上破损发黑的实验衣看来是年代远久。 “这次要走远一点,身上的伤有些麻烦。”因达大摇大摆的坐到椅子上,好似这里是自己家里一般。 “呵呵……要治伤可以,不过你必须给我研究一段时间。”男子露出一抹怪笑,令一旁的亚丽莎心里发毛。 “这里是哪里啊?这人是谁?”亚丽莎小声的因达耳边问道。“霍古拉宾克,超狂热研究者,我们都叫他老霍。”因达打了个哈欠。 “研究者?你不是要找医生吗?”亚丽莎的口气有点慌张,因为她看到那个怪人正向因达走来。“没有医生比的上他,你静静的看着吧。”因达摸了摸亚丽莎的头,并脱下了上衣。 无奈之下,亚丽莎只好退到了一旁,看着老霍用那脏兮兮的手把一种米黄色的液体涂抹在因达的身上,光是看就令人感到痛苦万分,但因达却像没事人一般的和老霍谈笑自如。 “这次又有什麽大案子吗?绑架富家千金?”老霍嘻皮的笑着,腹下吃了记因达的饱拳。“别乱说话,那女孩是我的雇主。”因达又赏了老霍一拳,但被挡了下来。 “雇主?有什麽东西可以请的动你呢?”老霍抓着因达的拳,不怀好意的问着。“……我的生命。”因达淡淡的一笑,连自己也对这个答案感到好笑。 “哦~!?”老霍惊呼一声,回过头打量着脸色不太好看的亚丽莎:“这个有意思,看来我得研究研究她。”老霍搓了搓手,抿了抿嘴唇。 “你可别对她乱来喔,否则等我醒来,有你好受的……”因达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陷入了沉睡之中。 “呵呵……我怎麽可能会放过研究的机会呢?”老霍怪笑着,一步步向亚丽莎逼进。 “你……你想要干嘛?”亚丽莎惊慌的退了一步,望了望他身后昏睡的因达,叫道:“你对他做了什麽?” “你很关心他嘛。”老霍露齿一笑,倒坐在墙边破旧的沙发上。“他没事,只是药效发作罢了。”他拍了拍身旁的位子,示意亚丽莎坐下。 “药?”亚丽莎摇了摇手,不敢接近老霍。“坐吧,因达小子特别交待过,我不会动你的。坐下来我再告诉你。”老霍笑着,前额的头发盖着眼睛,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看着亚丽莎怯怯的坐了下来,老霍翘起二郎腿,语气兴奋的解释着他手中的药:“你知道毕诺镇的圣泉和雪斯卡吗?”亚丽莎点点头,她记得因达有向老板点了一杯名叫雪斯卡的白色液体。 “根据我的研究,这两种东西之所以对枪伤有神奇的癒效,仍是因为之中的成分可以使得细胞活性增强,代谢加速,更可以对因烧烫伤所脱水坏死的细胞达到修复的效果,所以才可以在短时间内治好枪伤……”老霍滔滔不绝的说着,也不管亚丽莎是否有听懂。 “等等……”亚丽莎不耐的打断他的长篇大论:“这和因达有什麽关系?”“就要说到重点了嘛,不要打断我。”老霍歪着嘴,有点不太高兴。 “利用这个原理,我淬炼出这种成分,并将其浓缩精制,便完成了这罐宝贝啦。不过不知为什麽,这个药会有使人短暂昏睡的副作用,这点一直无法克服……”老霍尽力的讲出重点。 “差不多可以请你安静了。”感觉老霍不难相处之后,亚丽莎的大小姐脾气又冒了起来,不耐的制止老霍继续下去。 “嗯……”老霍沉吟着,像想找些什麽话题,一分钟不说话好像会让他感到十分的痛苦:“想不想知道有关魔法的事情啊?” “嗯?好啊!”亚丽莎对这个议题似乎很有兴趣,学会魔法,以后就不会再拖累因达了。 “嘿嘿……其实魔法看来很神奇,但实际上却是可以用科学解析出来的。根据我的观察,其中奥秘,不过是以人体发挥生物能量到极限罢了……”老霍神奇兮兮的说着。 “?”亚丽莎的疑惑写满了脸,但她呆滞的神色并无法阻止老霍口中滔滔江水的泛滥。 “举例来说,雷电魔法就是一种强大的生物电,以人体化学能转换出电能,控制的好甚至可以影响体外的电力场……”老霍的声音像在洗脑一般,洗去了亚丽莎最后一丝的理智。 “够了,”亚丽莎伸手阻止他:“你只要告诉我怎麽使用魔法就可以了。” 老霍呆了呆,摊手耸肩:“这个目前还没研究出来,不过我相信只要了解原理就可以推论出进一步的发展,我告诉你……”老霍仍在说着,每一次开口都无法停下来。 “别再讲他胡扯了,你会抓狂的。”因达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帮神经快崩溃的亚丽莎止住了老霍的无尽洗脑。 “什麽胡扯,这是有科学根据的……”老霍还想再辩,但因达披上衣服便拉着亚丽莎向门口走去。“喂喂喂……你说好要让我研究一段时间的啊。”老霍忙喊着。 “下次吧,现在有急事。”因达的声音在那破旧的门碰的一声关闭后止住,留下了错愕的老霍。 离开秽气窒人的巷道,因达和亚丽莎回到了渥德镇的街道上。这里是到上奥魔狭廊必经的小镇,来来往往的商人一直都是小镇经济和生气的来源。 “呼……差点没被他弄疯……”亚丽莎揉着脑袋,看来有点头昏眼花。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一但被他抓住机会发表讲说,你就别指望他会自动停下来。”因达快步的走着,后面的亚丽莎感到有些吃力。 “怎麽回事?为什麽要走得那麽赶?”亚丽莎小跑步跟了上去。“电之精灵的气息越来越强,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因达说着,到了旅店前拦了一台马车。 “终於等到你了,因达。”才安置好行李,推着亚丽莎坐上车,此时身后却传来令因达头痛的声音。 “是你啊,蓝妮。”因达尽力保持着微笑,语调也维持最自然的发音。 带着紫红色的发使脸上的艳丽更为突显,身上淡紫色的披风也衬出了诱人的身材,魔光之塔的紫圣者蓝妮,现在是因达眼中最大的挡路鬼。 “早知道你想上奥魔狭廊,我就先在这等着。”蓝妮抚着长发,抛着媚眼说着。忽然脸色一变,娇嗔道:“爱尔斯不是警告过你了吗?你真的想与我们为敌?” “你利用电之精灵偷听我们的对话?”因达有点生气,他对蓝妮的技俩了若指掌。“这个不是重点。”蓝妮自知理亏,嘟着嘴别过头去。 “我不想与你们为敌,但我有我的苦衷。”因达解释着,眼神中带着坚毅。“我不懂,只剩下近九十天,有什麽天大的事让你宁可冒这样的险?”蓝妮不解,深深的疑惑。 “……我只能说,我别无选择。请你让路吧,蓝妮。”因达微微欠身行礼,蓝妮不禁一颤。她知道因达一向有着傲骨,像这样欠身行礼,已经是因达对他人最大的敬意和委曲了。 “如果我说不,你也许不会原谅我;但如果我退步,你必定会惨死荒野。”蓝妮的语气平淡,但身体不住的抖着,激动的泪水噗嗤嗤的落下。“为什麽你总是不懂我对你的感情呢!?”她喊着。 “相信我,我明白。但……请你原谅。”因达再度躬身,转身便要跳入马车。 “还没要出发吗?”亚丽莎忽然没头没脑的探出头来,蓝妮的心中忽地一阵抽痛。“她就是你所谓不得不去的原因吗?”蓝妮喊着,怒气满胸。 “你听不进我的解释的,蓝妮……”因达回过身,冷静的说着,但他身前的女子却无法冷静。 “没错!我不想听!就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你可以冒着生命的危险,你可以不顾多年的情谊,你可以……可以无视我的感觉!”蓝妮怒目裂张,疯狂的咆哮着。 就在此时,因达脚边爆出了火花,飞散的静电粒子令他一阵麻痛,心中暗叫不妙:“蓝妮,住手!你会毁了这个小镇的!”他想上前制住她,但手指却被电流烫回。 “我要杀了她……杀了这个让你失心疯的女人!”蓝妮仰天长啸,急窜的电流更加的猖狂,她所立足的地面已被狂雷砸得碎石遍遍,一个奇特的图腾出现在蓝妮的额上,不断的散发出异紫色的灵光。 “不妙!是雷神!”因达惊叫。 第十章 夜 ~心惊~ 流窜的电光,隆吼的雷狂,额上出现奇异图腾的蓝妮发出了惊人的能量,周围的雷电包附着她的全身,隐约间聚成了有如巨鹰般的身形。 “蓝妮!没有塔主的允许,使用雷神是被禁止的!”因达叫着,想让声音在轰轰雷鸣之中传入蓝妮的耳里,唤回她的理智。 “那又如何?就算我不挡你,你以为你闯得过狭廊上的关口吗?你为她什麽险都敢冒了,我也可以!”蓝妮极愤的眼神扫过亚丽莎,凝视着因达。 这种女人到底哪一点比的上我?为什麽因达选择的是她?蓝妮心底问着,越想越不甘心,雷光的低鸣也更响了。 “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蓝妮,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早有了去向。”因达面对蓝妮失控的言语,态度转为冷静,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的感伤。 “别提弗**持!我承认我比不上她,可以了吧!?”蓝妮脑中闪过了绿圣者无邪的笑容,心底一阵抽痛。 反正我谁都比不上──不管是眼前的女人或是温柔的弗蕾斯特。蓝妮周身的电光随着偏激的情绪爆发出来,几声巨响,两旁的屋子已在狂雷的肆虐下成了焦土。 因达倒抽了一口寒气,他熟知蓝妮的个性,这一次她是玩真的,渥德镇也许无法迎接明天的朝阳了。他想上前阻止,但在雷神之力的淫威之下,任何东西都会成为灰烬的。 现在只有逃了。 马匹疯狂的嘶啸着,如果不是缰绳死死的绑在栓上,牠早就想走了。在死神庞大的压力之下,牠死心的抖甩着身子,想挣脱那虽一的束缚。 “哇啊──!”一声惨叫,强烈的摇晃将亚丽莎甩下了马车,怒见情敌分外眼红,蓝妮怪叫一声,无情的电光之爪扑向了亚丽莎! “风灵起舞!风行!”因达快一步按倒了亚丽莎,吟动咒语,藉风灵之力仓皇急飞而去。“想逃!?”失去理智的蓝妮挥动双手,雷光之鹰立时展开了双翼,四方狂舞的雷电袭向了半空中的因达! 因达的衣角被电火烧出了数个焦黑的破洞,虽然他已经飞出近百公尺了,但雷神之力却无远弗届,前仆后继而来。 忽然一声枪响,子弹在蓝妮的身前被电流烫成了焦碎,转移了蓝妮的注意力,也救了因达一命。 开枪的是一名警备队员,身后近十名的同伴也跟着发难。“是狭廊关口的警备队员?看来雷神这次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因达心中暗喜,加快速度向奥魔狭廊的方向飞去。 被漫天电光吸引而来的警备人员死命的扣着板机,直到枪口不再有回应时,他们才明白一个道理──雷神所到之处,只有焦土。 趁着守卫被蓝妮吸引的空隙,因达飞快的越过了奥魔狭廊的关卡,现在他所踏的土地,是介於魔源联邦与奥迪亚王国的中界地带。 “你没事吧?”亚丽莎看着不断喘息的因达,柔声问着。不知有多久她没对因达大声嚷嚷了。因达摇摇头,勉强露出一抹微笑,缓缓的降落,飞行魔法是相当耗魔力的,更何况他还带着一个人。 “虽然惊险了点,但现在我们已经离开奥迪亚王国了。沿着奥魔狭往北约两天路程,我们就可以到魔源联邦了。”因达望着眼前茫茫大道说着,感觉松了口气──这里至少可以安静一点了吧? “蓝泉是在魔源联邦吗?”亚丽莎问着,她还不知道因达如此执着於这条路的原因。 忽然一股寒意袭来,虽然他们已经位在苏维洛大陆偏北之处,但太阳才刚越过了最高点,这阵寒意来得突然,也来得令人胆颤。 “因达赛拉斯,好久不见了,我的伙伴。”冷冷中带着笑意的言语,一年四季未曾改变过的黑帽与黑衣斗篷,银色的双瞳没有活物的生气,只有令人窒息的死。 “是你!”因达反射性的挡在亚丽莎身前,无论何时他都清楚的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最危险的怪物。 “呵呵呵……是”是你“而不是”你是“,这代表你没有将我忘记,真是太让我高兴了。”G.D.马斯特拉低了帽檐,嘴角泛着浅浅的微笑。 “我怀疑有人可以将你忘记。”因达很清楚的听出自己声音的不自然,那种令人打从心底的恐惧比烙印更为的清晰,不可抹灭。“有何贵事?”面对这个深不可测的怪物,因达连寒喧都不愿继续。 “好直接无情啊,因达。你忘了我们曾是伙伴吗?”马斯特的语气好似有些失望,也带着些许的调侃。 “我现在的名声也是拜你所赐。”因达冷冷的回答,握紧的双拳和战慓的风,显示因达和风之精灵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我们当时的合作不是很愉快吗?因达,你的能力值得我欣赏,十年来我都挂念着你呢。”马斯特笑着,眼睛眯成了一线。 “我从来没有想起过你。”因达极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冷汗滑过脸颊,他感觉到亚丽莎正缩在他身后颤抖着。 “好吧,我还是直接了当的切入好了,”马斯特的手离开了帽檐。“你有值得我栽培的地方,成为我的同伴吧,因达赛拉斯。” “如果我说不呢?”因达的拳握得更紧了,只要气氛一有变动,他就会毫不留情的下手,绝不会考虑这个怪物的死活。虽然他知道他的胜算不大。 “呵,”马斯特轻笑一声,黑色的斗篷无风自动,银色的双瞳从再度拉低的帽檐后透出了异样的白芒。“如果说不……”他刻意拉长了尾音,因达为此全身一颤。 “那我就等下去,欢迎你随时回头。”出乎意料的,马斯特爽快的回过身而去,因达只觉得眼前一花,死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地平线外。 雷神肆虐后的渥德镇升起浓浓的黑烟,蓝妮独坐在大灾难的中心,空洞的视神毫无焦距,口中短促而平缓的喘着气。幸存的镇民在半里外怯怯的张望着,没有人敢接近,更没有人敢大声说话,惟恐惊动神怒再度降临。 “为什麽不是我……”蓝妮低声喃喃自语,紫色的发盖住了死灰般的脸庞,不是身体上的疲累,而是心灵上的空洞侵蚀着她。 “蓝妮,你做了傻事。”一个温柔细致的声音唤回了蓝妮的意识。“弗**特?”蓝妮微微抬起头,一抹绿影映入眼中。 淡绿色及肩的直短发,比发色略深的披风,淡雅的绿勾画出柔美的线条,绘出那令人眼睛一亮的五官,她是森林的守护者──绿圣者弗**特。 “爱尔斯没有跟你一起吗?”蓝妮问着,带着一丝嘲笑。“没有,塔主知道你私自出塔,怕你发生什麽意外,派我跟了上来。”对蓝妮的轻蔑不以为意,绿圣者抱持着温柔的神色。 “话说的好听,我看是派你来监视我的吧?既然被你抓到了,我也没什麽好说的。”蓝妮耸耸肩,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从见面到现在,她从没有做过任何称的上是礼貌的举动。 “就算我没跟来,塔主也会知道你使用雷神的。跟我回去吧,放心,我会替你求情的。”弗**特露出善意的微笑,蓝妮却以呿声回应。 “谁要你可怜我!?”蓝妮高声叫着。“我不回去,我有任务在身,你没有理由强迫我。” “魔光之塔的规矩,犯错者无法接受或执行任何任务,直到回塔领罪为止。你比我清楚,你必须跟我回去。”弗**特没有动怒,仍然保持着最和缓的语调说着。 “那我就只有抗令了!”蓝妮咆哮一声,雷之精灵发出了滋滋电闪。“那我只有抱歉了。”弗**特轻叹一声,无奈面对同伴的叫战。 山道上薄红洒下,斜挂的夕阳将所能视见的景象皆映成了醉人的橘红,两个旅人拖着长长的身影前进着。 “那个人……到底是谁?”亚丽莎心有余悸的问着,回忆起当时的景象,她甚至无法肯定那双银瞳的主人是“人”。 “G.D.马斯特,苏维洛大陆上最有名的犯罪者,也是最神秘的怪物。G.D.分别代表了枪(GUN),剑(SWORD),魔法(MAGIC)以及……死亡(DEATH)。”因达平静的回答着,他脑中不断猜测着马斯特当时爽快离开的原因。 “为什麽他会说你是他的同伴呢?”亚丽莎追问着,心中百万个不解。 “十年前的抢案,他也有参与。”因达仍是注视着前方。“当时和我同伙的两人,一个是来自环剑大地的炎印,另一个,就是这个该死的恶梦。” 两人陷入了沉默,直到夜色洒落,炊烟升起。 因达半躺的坐在营火之前,懒懒的拨动着火堆,亚丽莎裹在一条薄毯内,轻吹着手中冒出香气的杯子。 “我一直在想……为什麽你要抢劫呢?”亚丽莎喝着热腾腾的麦片,那是今夜的晚餐,狭长的山道没有林荫,奥魔狭廊用另一个角度看来,像是无止尽无生命的荒土长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因达没有直接回答亚丽莎的问题,他呆呆的望着野火,若有所思。“炎印是需要一笔钱赎回他的传家之宝,而马斯特……是为了好玩。” 提到马斯特,一阵不自然的死寂自然的升起,两人再度的沉默,因达也习惯於这种沉默,但,亚丽莎不行──这会令她感到孤独。 “镇上的那个女子是谁?”亚丽莎试着引出话题,不过这个话题似乎刺中了因达的心,他不禁微微一颤。 “蓝妮,魔光之塔的紫圣者。”因达过了片刻才回答问题,他感到口中一阵乾涩。 “她……她好像很喜欢你……”亚丽莎的声音放得很低,但因达仍然听见了。“你在马车上都听见了吗?”亚丽莎点点头。 因达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亚丽莎的头,仰望着天上繁星,幽幽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在成为圣者之前,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当然包括其他的圣者。我们一起在魔光之塔接受训练,一起哭,一起笑……”因达停了停,脸上的表情像是因想起童年回忆而带着淡淡的笑。“……但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 “是那个弗**特吗?”亚丽莎问着,将头埋进腿前,想掩饰眼角莫名的泪光。“她是个完美的女子,”因达浅浅一笑,却是苦笑。“但我只能祝福她。” 亚丽莎感到心口一痛,她感觉因达虽然坐在他的身边,却离他好远,好远…… “睡吧,”因达似乎也被忧伤的气氛感染,翻过身去。“明天还要赶路呢。”他意识到他今天似乎多话了些。 夜,彷佛无尽的延长着,因达辗转难眠,总觉得心头一阵焦闷。风之精灵的感觉一直不太自然,因达认为那是受到马斯特的影响,但夜越深,风之精灵的不安似乎越明显。 因达翻起身,亚丽莎也跟着坐了起来,她也睡不着,但是是为了和因达全然不同的理由。“怎麽了?”亚丽莎有点仓皇的问道。 “嘘!”因达做了个禁语状,两眼扫视着四周,夜间的薄雾以一种诡异的白笼罩了大地,风之精灵的骚动更加的强烈了。 “收拾一下,”因达背起了行李。“这里的气氛不大对劲。”“有危险吗?”亚丽莎有点紧张,她希望这只是因达长期疲累的敏感而已。 “不知道,但风之精灵浮动着,这不是正常的现象。”因达迈开脚步,却感到了一阵天摇地动。“这是……!”两人都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如果见过魔源联邦的雪崩的话,那你就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了。两侧土黄色的沙石就在山壁的最高点向下奔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