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众神的天空下 阴暗的空间里四周是湿冷的墙壁,有一扇厚重的门被推开。嘎嘎…圆形的房间里有个天井,阳光洒落在房间中央,也洒落在一个跪在冰冷地板的女孩。 女孩抬起头望着门的方向,微笑的说:“柏修斯,你终于来了,可以…让我在你怀里躺着睡一下吗?我真的好累…好想睡,不管我醒来的时候如何,我只想睡一下。”,柏修斯缓缓走近,蹲伏下来,让女孩靠在他的肩上。女孩满脸幸福的微笑,蜷曲着身体,闭上眼睛。柏修斯眼中闪着泪光,低头看着女孩,颤抖的右手举起长剑…。 男孩真轮从睡梦中惊醒,赶紧看看手表,“十点五十一分,幸好还没过站。” 真轮坐在地铁的列车里,揉了下眼睛,回过神来侧着头瞄了一下旁坐的人,是一个先生穿着黑色西装,油亮的头不停的点,嘴角还挂着一丝丝唾沫,想来是睡着了。真轮环顾四周,还是跟往常一样空荡荡。车厢的空气中带有一丝酒与呕吐物混合的味道,如果说有什麽声音,也只剩下鼾声和咻咻的列车声而已。 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一点过了,这个时候搭车的人都远比十五岁的真轮大多了,不是上班族喝的醉醺醺,就是满身酒气,穿着一身黑的女郎。真轮脑袋里想着,每天都得从家里搭着地铁到八十公里外的明星学校上课,补习,每天也都看着这些所谓的大人,真不知道以后自己长大了会变成什麽样子。 真轮凝视着车窗外,一片的漆黑,只看的到自己的倒影。回想着刚梦里出现的女孩与柏修斯,彷佛真人般的,从下午在旧书摊中所看的神话故事中跳出来一样…女孩有着一头飞舞的青色及膝长发,细致而白皙的脸庞加上一双像是看透人心的天空蓝眼睛,却又十分合谐而完美的配合着一袭纯白到地的薄纱,彷若会发光般,令人不想将目光移开。 空中响起一阵罐头声音:“各位亲爱的旅客您好,本列车的最终站已经到了,请不要忘记您的行里…。”,.真轮看着窗外的灯光一个接一个,迅速的一闪而过,也准备提着背包下车。 出了车站,如同往常一样,从车站走路回家。这里只是一个小站,在这种时间,车站附近只会有几辆计程车聚着,而且如果你瞄一下车里,只会发现司机把椅背拉平躺着睡觉。路上会有各式各样的流浪狗,以深怀戒慎的眼神看着过路的人。真轮望着远处不断闪烁的酒店招牌,告诉自己只要过了那个招牌,家就到了。 在家门口真轮停了下来伫立着,摇着一串钥匙看着自家屋内灯火通明,心里隐隐觉得奇怪,“老爸没这麽早回来啊!难道是小偷?也不对!小偷不开灯的吧!”真轮自言自语,“进去再说。”,他开了门。 “叔叔,你好,你找我爸吗?”真轮问道。其实这个人不是真轮的叔叔,只是他父亲工作上的朋友。 只见一个穿着廉价睡衣和拖鞋的中年人,坐在一张塑胶板凳说:“真轮,你爸要我回来等你…他待会….就回来了….还有….你妈。” “我妈?” “你妈…真的是你妈,虽然….你没见过….。”中年男子低沉的说。 “呃,我妈?”真轮脑袋里一直转着,想要想起些什麽。 “你爸…真佑。”中年男子欲言又止。 “你妈…只是跟你爸离婚而已,现在要回来照顾你,你以后要更独力了。你真是一个很乖的小孩。”中年男子说。 门外传来一阵重重的停车声,接着就是一连串很急的吵杂声。 “好!过来帮忙。”男子声 “你扶这里…好!”男子声 “端好。”女子声 “好!下来,开门!”男子声 真轮和那位叔叔已经走到门口附近,看着四,五个医生跟护士急急忙忙的抬着担架,躺在上面的是真轮的父亲。他们迅速的穿越真轮,在客厅角落的木板床上把真轮的父亲放了下来。 这时真轮站在人群身后,从缝里看着自己的父亲,鼻子,嘴巴和手,都被插上有如藤条粗的管子,满脸泛黄,眼睛死瞪着天花板,躺在木板床上。一旁有个护士不断的握紧又放开一颗黑色的小球,还有一个护士站着,手持着一瓶大点滴。 一个医生一直看着手表,和那个叔叔跟一个女人低声的说些什麽,女人点点头。接着,身旁的护士拔起了父亲左手臂上的针头,鲜红而浓稠的液体找到了一个渲泄的缺口,然后很快的他们拔除了真轮父亲身上所有的橡皮管。真轮这时的脑袋已经是一片空白,一切的一切像在放电影快转一样。 好久好久,真轮已经低着头,跪在地上不知多久,直到一句很亲切的女人声音传来:“膝盖会不会痛?累了吧?等事情结束….你就和妈妈住在一起。” “…………….。”真轮 “…………….。”女子 真轮跪在地上直到两腿失去知觉,逐渐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柏修斯,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了!快出来啊!”小女孩天真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远方一大片森林的绿,衬托着蓝到不能再蓝的天空,风也从四面八方吹来,一个少年正大字形的躺在草皮上,以双手当枕。这个少年有着像小女孩一样白皙的脸蛋,高高的鼻子,永远注视着远方,如同大海深遂的蓝色瞳孔,称不上俊美却很有特色,让人望上一眼就不会忘记。 “柏修斯,我….好…累,你….在哪里?我走不动了啦。”小女孩天真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少年坐起来,喊:“莎莎!我在山丘上!” 少年听着莎莎不耐的呼喊,接着对山丘下喊着:“莎莎,我去找你好了,你不要乱跑。” “快点啦!”莎莎不耐但那并不会刺耳,是一种甜蜜的呼喊。 柏修斯站起身来,一路跑下山丘,速度之快就像是只猎豹在原野中奔跑。 远处,一个金发的小女孩,莎莎,正坐在一棵月桂树下,阳光从树缝里洒落在莎莎的金发上。 “柏修斯,你又去看着天空啊?”小女孩莎莎拨弄着她的金发说。 柏修斯躺了下来,在月桂树下眯着眼从树叶缝里看着天空。 柏修斯淡淡地说:“看着天空会让我觉得比较接近众神的住所。” “都是达妮一直坚持你是她和天神所生,所以你才会这样觉得吧。”莎莎侧过头去看了一下柏修斯。 “嗯,也许吧,小时候的流浪,痛楚,不安,只要我凝视着天空,就好像有人在看顾着我,在安慰我,总会让我觉得舒服。” “我才不觉得呢,每年各地的祭司都会聚在特耳菲神殿,献祭啦,祈求来年的好运,结果呢。”小女孩莎莎说。 “应该不是这样的,天神会帮助善良而勤奋的人们吧?人们也会辛勤的工作着,以换取了解众神的话语吧?这是人们终其一生与神只的约定吧?”柏修斯自问自答式的说着。 “天神们只是立下了规则要地上的人们遵从,却又不管地上的事情,反正,他们住在奥林帕斯又不住在地上,就算地上已经土崩瓦解,他们也…。”小女孩莎莎悻悻然说着。 柏修斯无言的思索着,转过头看着莎莎认真的表情。 “莎莎,你还是不要这样说,毕竟波里特王是你的父亲,王国的繁盛是靠着众神的支持,所以你在别人面前可千万不要这麽说,会让波里特王惹麻烦的。”柏修斯一副像训戒小孩子那样。 “哈,你怎麽一副比依比纽斯还关心波里特的样子啊?将来的王储可是依比纽斯。”莎莎眼睛睁的大大的。 “波里特王对我有恩,不管如何,如果有需要的时候,我也愿意为波里特王上战场杀敌除妖。” “嗯…,柏修斯,你觉得我漂亮吗?告诉我。”,莎莎回过头以逼问的眼神说着。 “呃?什麽?”柏修斯没会意过来。 “我问你,你觉得我漂不漂亮?”莎莎这次眼睛睁的更大了。 “莎莎,你怎麽突然蹦出这个问题。去年你十五岁就已经是这大陆上公认最美丽的女人了。不是吗?” “我只要问你,你觉得我漂亮吗?我命令你快点回答我。”莎莎倏地站起来。 “你的美是无可比拟的,即使是盲了,也能感觉你那动人的气息…。”柏修斯缓缓站起身来,如吟诵般说着。 莎莎高兴的在风中舞动,金黄色的长发飘在风中,像有生命一样随着她的主人摇曳着。在柏修斯的眼中,像是有一道光芒笼罩着莎莎,此景彷佛天上才有。他默默在心里发誓,一生守护这个女孩。 莎莎突然停了下来,望着柏修斯大声的说:“你觉得我很漂亮,那你要娶我!”柏休斯压根没想过这问题,被莎莎这麽一喊,脑袋想了半天不知道怎麽回答。 “柏修斯,将来娶了我,那你就是皇室啦,波里特才是真成为你的王。”莎莎以天真的语气说着。 “而且…,我愿意为你夺取波里特。”莎莎眯着眼说。 “不行!我做不到,寄人于下,夺主之国,这是众神所不齿的,会有灾厄的!” “哼,哈,你就只会说众神,众神,那你倒底喜不喜欢我!”莎莎一边说一边气呼呼的跑向城堡那一端。柏修斯重坐回树下,再度眯着眼凝视天空。 第二章 穿透云雾的光 咚…咚…咚咚 “这一段路真是难走,孩子啊,辛苦你了,醒了啊?我们就快到了。”真轮的母亲频频回过头看着真轮。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睡着了也好,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呃,自从我和真佑离婚后,有时后我也会去看你。当然,你不会知道我有去看你和真佑。因为…我都是很晚才去。有时候我去的时候,家里只有你,而你却已经睡了。看着桌上残存的泡面碗,堆满碗筷的洗手台和你那早就应该洗涤的书包,我…。”真轮的母亲哽咽的诉说着。 “我,我们…要去哪里?那…我的学校怎麽办?”,真轮坐在汽车后座,歪斜的靠着车窗,从车窗射进来的阳光实在太刺眼,因此真轮半张着眼,从眼缝里看着正前方前座的女人。她留着长发,看得出来保养的很好,即使是一个中年女人,也有着不输年青女孩的肌肤,加上穿着一套有红色花点的入时洋装。 正在驾驶的中年男子往后照镜瞧了一下,以粗犷而略带低沉的声音说:“你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办了转学,是一所更好的学校。如果,你会想念以前的同学,你可以写信给他们,找他们来我们家玩,呃…,你叫真轮,真的是一个好名字。嗯,我是你伯伯,翔子的老公。”,那男子头往身旁的女子晃了一下。 “我想你到新学校之后,一定会有更多的朋友,更关心你的老师的。”翔子附和着。 翔子侧过头去说:“负雅史,你把真轮安排跟希雅同校还是希门亚古的?” “希雅的学校是中学一贯教学,希门亚古则是独立的中学,所以先安排在希雅念的那一所。而且他也只大希雅一个年级。”负雅史回答。 “嗯,真轮,差点忘了跟你讲,你有一个妹妹和同年纪的哥哥。晚一点你就会见到他们。我真的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待会我们去吃个饭,我想,你大概也饿了,对不对?负雅史,你也饿了吧?” “嗯…也好…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负雅史不耐烦的瞪着前面的车阵。 “我也想吃点东西…。”真轮懦懦地说。 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在一堆车子跟大楼中,真轮彷佛找到一样熟悉的东西。“那是一栋夹在大楼中的低矮两层楼房,斑驳的蓝色油漆的墙面。应该是我常去的那一家旧书摊。”真轮喃喃自语的跟自己说。 “请问…,能不能停下来一下,我…想去那一间旧书摊,买一本书。” “什麽?孩子。”翔子说。 “我…想去对面的旧书摊。”真轮用手微微的指了指窗外。 “负雅史,麻烦你靠边停一下。”翔子说。 “嗯。” “我们顺便在这里找点吃的好了。”翔子说。 负雅史对翔子点个头,又从后照镜中看了一下真轮。 下了车,翔子和负雅史站在那家旧书店外,随意的翻着放在骑楼地上的旧杂志。真轮则是跑到最里面,找到了最高的蓝色书柜,书柜里头塞满了已经破破烂烂没有书皮,又或是残缺不堪使用,每一本都好像在诉说着这间书店的历史。 拿了一张垫脚的椅子,真轮才能看到这个书柜的全部,虽然真轮已经有一个成年人般的高度,但这个书柜却有近一楼半的高度。站在椅子上的真轮摇摇晃晃,左右巡视着每一本书。 “奇怪,应该在的…被买走了吗?” 真轮一本本的抽出来看,找到了一本镶着金色皮面的书,可惜皮面已经掉了,只剩一点点斑驳的金黄色书皮。 “…达妮赤着足,带着襁褓中的柏修斯,越过了阴冷的溪流,巍峨的高山…。”真轮随手翻开一页,随口念着书中的内容。 “真轮,你怎麽爬这麽高啊!好危险的。找到书了吗?”翔子进来对着踩在椅子上的真轮说。 “好的!找到了,我下来了。” 翔子帮真轮去柜台付了钱。 负雅史走过来,以一种看到外星小孩的眼神对翔子说:“老实说,我没来过旧书店,真是很特别的小孩啊!现在的小孩子,每天都玩着电视游乐器,不然就开着车大老远找朋友出去,真的很特别啊!也许是你前夫没…。” 翔子急忙的说:“快找间餐厅吃吧!我快饿死了。” “嗯…前面有一间。” “好啊!就那一间。” 真轮习惯性的跟在他们身后,与其说是骑楼太窄容不下三个人,其实是真轮下意识的这麽跟着。仅管翔子常常回头,说些杂事,可是真轮的不安还是没有消失。 在他们吃饭的当中,真轮才注意到那位伯伯负雅史,穿着笔挺的深黑色西装,头发梳的油亮,脸上最大的特症大概是那额头上数不清的皱纹。除此之外,他的脸真的很平凡,就像是真轮每天坐车都会看到的上班族一样。虽然,真轮坐在他旁边吃饭,有意无意的看着这位伯伯,他却从进餐厅就开始讲电话,一直没注意到真轮,有时候对着翔子说的话点点头,或是帮翔子送上盘子。 车子缓缓驶进一栋大楼的门庭,现在已经是晚上了。真轮从车窗外看着偌大的庭院,到处都泛着灯泡黄澄澄的光,而不远处好像有个湖水聚集的地方,波光粼粼。当车子停下来时,真轮可以听到右侧传来阵阵水流拍打岩石的声音。真轮只觉得这个地方的夜晚,是如此的梦幻。 “我们到了,孩子,你醒着吗?”翔子回过头说。 “好的,我下车了。” 喀喀…,“我们住在最顶楼,孩子你要记住了。嗯…电梯从这里直走就看的到了。”翔子细心的交代着。 当,“到了,我想小孩子都回来了吧。”翔子说。 “嗯,不过希门亚古好像和朋友出去了吧,改天再介绍给真轮认识好了。” 那是一堵厚重的门,进出都须要一张磁卡和电子锁匙,这对十五岁的真轮来说是非常新鲜的,他甚至于已经在脑袋里想着这个东西是怎麽开门的。 “负雅史,明天你交代一下,帮孩子弄支新钥匙,怎样?” “嗯…。” 嘟..叮 门开了之后,传来一阵很像呀呀声的话:“先生,你回来了。” “她是华侨在这里帮佣的,她叫露露。”翔子说。 “您好,我是真轮…。” “真是个奇怪的小孩啊,对佣人也这麽礼貌啊。”负雅史笑着说。 真轮有点傻住了。 “他可能不懂什麽是帮佣吧,有礼貌很好啊。对吧?”翔子打趣的说。 “是的,太太。”呀呀的声音又附和着。 那是一间涵盖整个楼层的大房间,门一开是偌大的门厅,门厅有两层楼高,上面悬着金黄色光辉的大吊灯,地板是用梨花木铺成,墙壁是磁砖所拼凑的巨大壁画,门厅里摆设着金质把手的沙发,沙发面对着整面的玻璃帷幕,旁边有两张木质的台几,台几再过去有一座希腊女神的石膏像,而在门厅之后,分别有三个房间,在门厅右侧是木纹扶手的楼梯。 磅磅… “你们回来了啊,我正想出去呢?”一个小女孩从楼梯上跑下来,边跑边说。 “你早点回来,还有,这是真轮,过来打声招呼。”负雅史低沉的声音又出现了。 “你好,我…呼呼…是希雅。”希雅还站在楼梯上,随口对着门那边说了几句。 “这是你哥哥,大你一岁,认真点。”负雅史说。 “我哥?”希雅摆出一张难解的表情。 “是啊,这样我们一家人都团聚了。希雅,他是真轮,我们刚从南部接他过来一起住的。”翔子很高兴的说着。 希雅走下楼梯,这时真轮才注意到她的外表。有着柔亮长发,细致的瓜子脸,大小适中的五官,以及很白皙的皮肤,发育的玲珑有致的身体在丝质的纯白睡衣下若隐若现。在这之前,真轮没见过这麽细致的女孩子,煞时不知道要说些什麽。 “你长的好高啊。”希雅走近真轮,垫起脚来,用圆润的眼珠子打量着。 真轮比希雅高上半个头,这时希雅又穿着宽松的睡衣,在这种距离隐隐可以看到希雅的半个胸,他涨红了脸。 “明天,希雅你带真轮去你学校报到,要记得。”翔子说。 “好!” “Shohoko,我去书房了。”负雅史似乎很疲倦的样子。 “我带他看看他的房间就可以了。”翔子说。 “嗯…。”负雅史微微地点了个头 楼上有四间房间,一间是主卧室,在楼梯上来的走廊底端,其他三间在主卧室旁并列着,真轮分配在最靠楼梯的那一间。一到了他的房间,在翔子细心的打点完,和翔子互道晚安后,真轮趴在那梨花木的地板上,翻开了今天买的那本神话故事,细细的读着:“….依比纽斯喘呼呼的对柏修斯说…..。”。真轮不知不觉的睡着。 在乳白色的殿堂里,柏修斯靠在圆形巨柱上面,身材似乎更加地高大成熟,他正仔细地看着一本镶着黄金皮面的书,那本书相当厚重,斗大的书名:众神的话语。 有个皮肤白皙,戴着金质环状冠,带着满脸荣耀,着希腊一片式的纯白布袍的男子趋前过来。他拍着柏修斯的肩说:“原来你在这里啊,我的兄弟。我王约了四方的领主在大草原上比猎,一起来吧!我挚爱的兄弟,我可不希望因为缺了你,而使比猎变的无趣啊。” “依比纽斯,您太看的起我了,走吧。”柏修斯恭敬地说。 一队队穿着白色长袍的各地领主的队伍,排列在大草原上,他们用头上插着各色的羽毛来分辨队伍。在一队全插着白色羽毛的队伍中,一名身材中庸,蓄着八字胡,头戴着桂冠的中年男子,走到队伍前方接受每个队伍的致意。大家纷纷说着:“我王波里特,王国兴盛。” 依比纽斯领着柏修斯到白色队伍去。依比纽斯对波里特致意完说:“我挚爱的父王,柏修斯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波里特对依比纽斯点点头。 “柏..修..斯,我还以为你不来呢?正准备去找你。”,莎莎从背后叫住了柏修斯。 柏修斯礼貌的作了个揖,说:“我还太小,我只是来见一下比猎的盛大场面,像这样壮观的比猎,让我浑身颤抖。” “柏修斯,好兄弟先别抖,马上就开始了,你得用你最快的速度帮我们抢到猎物才行,可千万别抖!”依比纽斯插个嘴。 这时隔壁队伍听到柏修斯三个字,纷纷开始耳语起来了。 “会不会是那个达妮和天神生的儿子啊。” “是那个半人半神的家伙吗?” “他已经长大了吗?” “我听说神都能飞翔呢?” “是吗?” “可是这里没人有翅膀的…” 柏修斯赶紧一溜烟的滑到队伍的后方。 在一声号响之后,各队冲了出去,要抢在其他队伍之前,先占据有利的视角和补获猎物的地点。柏修斯跟在队伍最后跑着,依比纽斯则跟在波里特的后方手执队伍的大旗,他左看右看却找不到柏修斯,想到后面找找,可是,碍于他是队伍的旗官,也不能随意变动位置。就这样柏修斯不明就里的独自跟随着波里特的队伍。 柏修斯一路跟着,可是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从他来了之后,就一直注视着他。他跑在队伍的最后方,所有的人不是应该都在他前面吗?他这样想着。 倏地,队伍在一座小丘上停了下来,这里右后方是个森林,前方不远处是个峡谷。波里特趋前喊道:“虽然,我们落后其他队伍,视野不好,但你们会为我争取胜利的!各位!英勇的取得胜利吧!” 一副万众一心的模样,大家喊道:“我王波里特,一定胜利!” 波里特王退到旁边休息,有六个侍女在旁边服侍着波里特的饮食,他面前摆放着鲜美的果实。 依比纽斯站到队伍的前方,把大旗插在地上,呼喊着:“取弓!”,那样子真是威武极了。 前排队伍纷纷解下绑在腰间的长弓。 “斥候!”依比纽斯又喊着。 有四个人腰际系着号角跑出队伍,迅速攀上右后方的树顶。 依比纽斯跑到后方说:“我的好兄弟,你怎麽在这里啊。你的任务可重要了!” “我会尽力的。”柏修斯回答。 “号角响起之后,表示猎物出现,弓箭会射击奔跑中或飞翔中的猎物;猎物掉下来时,你得带着后排的弟兄直奔猎物坠落的地方,得赶在其他队伍前方呢!就靠你啦!” “我懂了,我会尽力的。”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不知道是今天的日子不对,还是这里的动物都吓跑了。 “这里的动物是不是死光啦!”队伍中有人轻声说着。 “可能我们太多人,被吓跑啦!”又有人说。 “再这样,不如来野餐吧!”有人戏谑地说。 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传去。 这时候太阳正用它无比的威力,从正上方烤着底下的人,每个人都是汗流满面。 呜…呜….呜呜….号角响起,原本已经坐在地上的队伍,都赶快拿好弓箭站起来。 “那是什麽啊?天啊!” “天空…。” “好多…真不敢相信!” 大家都站在原地呆住了,连依比纽斯也傻住了,忘了发号司令。 从右后方的树林上空,有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快速的往前方飞去。 “是大鹫!快!”波里特大喊。 “取箭!取箭!”依比纽斯喊着。 在这一群大鹫飞掠过众人时,刮起一阵阵的强风,树木都为之动摇。 “有六只!快!”大家齐喊。 前排队伍张满弓,架上箭,都拉满了弦。 “射箭!”依比纽斯觑准时机喊。 三十几支的箭射向天空,众人屏气凝神… 突然,从右后方的树林中射出三支银白色的箭,这箭的速度比波里特队伍射出去的还快,就像流星,很快的飞越了其他的箭雨,三支银箭同时射中其中一只大鹫的颈子。其他的箭接着射中大鹫,但大鹫羽毛刚硬如同铁甲,全部被弹开。 “那射银箭的人是谁呢?好厉害的射手!”柏修斯往森林望去,心里想着。右后方的森林,有一点炫目的反光,“是那个射手吗?坐在树梢吗?”柏修斯又想。 天空中传来大鹫那撕裂天空的喊声,在天空画一个优美的弧,折返回来。 “快!取箭!取箭!”依比纽斯边跑边喊。 大鹫群往队伍俯冲下来,前排的队伍有的搭上箭,有的惊慌的直往后退。忽然,又一道流星射出,嗡嗡声的银箭划破天空,又一只大鹫被射中。那只鹫被射的后翻了几圈后,开始坠落。大鹫们好像有经过排练似的左右分散。 对面的山丘,头插绿色羽毛的队伍向这里急奔过来。依比纽斯看到后急喊:“快抢猎物!” 柏修斯愣了一下,便往正在坠落的大鹫处奔去,后排的人也跟着冲出去。柏修斯的速度很快的便领先所有的人。在到达大鹫的屍体旁抓住它的脚时,后面有个硕大的黑影笼罩着柏修斯。回头一看,是另一只展翼的大鹫扑向他,它的眼神锐利,好像对柏修斯说:放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的伙伴!不过这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大鹫以绝快的速度逼近柏修斯,接下来在众人的惊呼中,柏修斯被抓上了半空。 柏修斯的肩膀被利爪穿透,渗出了血。空中再度传来迅速逼近的嗡嗡声,一支银箭再度画破天际,射穿了大鹫的左翼。 众人再度惊呼,这次连其他队伍甚至是紮营处的莎莎也发出惊呼。 柏修斯和大鹫快速坠落。在坠落中,柏修斯耳边传来一个柔美的女子声:“合上眼…在光的照耀下,飞翔吧…。” 柏修斯闭上眼睛,全身被光芒包围着,暖暖的,他背上一阵撕裂衣服的声音传来,并不感到痛楚。但众人的惊呼更大声了。 “天啊!看,他…。”众人指着天空,惊叫起来。 泛着白色耀眼光芒而逐渐变大的翅膀,自柏修斯的袍子中穿破。那双翅膀就像他原本就有的一样,他心里想到哪就很自然的飞翔过去。 柏修斯拍动着翅膀停留在空中,现在他可以看的很清楚。所有的大鹫都被银箭射死了,只剩一只黄斑的大鹫在波里特队伍后方的森林上,揪住一个少年,想把他从树梢抓起,仅管这少年死命的拉住树枝。 柏修斯想救这个少年,却又不知如何下手。靠近点看才知道少年和大鹫是打成一团,一个哇哇叫,一只是死命的拍动翅膀,跟本分不清谁是谁了。 柏修斯索性飞过去勒住大鹫的颈子,得用两手环着才能箍紧。就这样两个人一只鸟,在树顶上奋战了很久,直到大鹫精疲力尽才掉下去,柏修斯提着受伤的少年缓缓降落,只是一降到地上,柏修斯的大翅膀也变成了一道光消逝去。 依比纽斯喘呼呼的跑过来对柏修斯说:“我的好兄弟,你没事吧?你真的是我英勇的兄弟。让我们提着猎物来见我王吧!” “猎物都是这位少年的银箭射中的,我什麽事也没做。”柏修斯看着受伤的少年打量着,直呼不可思议。 这少年有着长发及肩,稍嫌瘦弱的身材,配着长得秀气如女子般的脸孔,会让人不愿相信他是射出银箭,一一将大鹫击下的人,但又不得不相信,他的左手正拿着一把银质有刻纹的大弓。 “殿下,您们好。我是绿队的射手凯西。”射手凯西打揖说着。 “依比纽斯,我的名字。波里特家王储。”,依比纽斯心里想着:你这下等人,只要胆敢说这猎物是你的,反正大夥都还在森林外…..哼。可是脸上却装着陪笑脸。 “我是柏修斯,达妮王后之子,目前寄在波里特王族门下。” “我想,这些猎物交给我处置,我想大家应该没有意见,我这就呼大夥进来。”依比纽斯抢着说。 “依比纽斯殿,我想由波里特王与领主们商量过的裁决,会比较公允。我诚恳的请求,我的兄弟。” “依比纽斯殿,这些猎物理应归您所有,不须要裁决了。这是我个人的过错,我不应该犯规,私自在其他队伍的阵地里。因此,柏修斯兄不须要为我提任何的意见。”凯西一副只差没跪下来求的样子。 “算你还懂点人情事故!”依比纽斯心里骂道。 过没多久,三人拖着大鹫出了森林,回到波里特的阵地。各队缓缓的回到最初的紮营地。 波里特王听说了射手凯西之后,连声赞喻,大声的宣布:“这次的比猎,平手!”。原因是除了凯西之外没人能杀死大鹫,而凯西又犯规,所以比猎没有任何一队是赢的。不过倒是将六只大鹫吩咐做成战衣,分给柏修斯,凯西,依比纽斯。 在队伍要回去的时候,凯西把一支银箭给了柏修斯,他说:“只要将这只箭射在空中,不管白天或黑夜,不论晴天或雷雨,我挚爱的兄弟,我一定会在您的面前出现,英雄是不能孤独的…。”说罢便离去。 “孩子….真轮,你醒着还睡着?睡着了吗?”翔子手上拿着睡袍,望着躺在房间地板的真轮自己问自己。 她放好睡袍,蹲下来仔细的端详,良久,良久。缓缓伸出颤抖中的右手,在快接触真轮熟睡的脸庞时止住了。并非是她怕吵醒睡梦中的真轮,而是注视着真轮那稚龄的脸,心里浮现了太多太多的不舍,不舍得让这孩子承受,也不舍得让这孩子委屈,更舍不得这孩子如此的乖巧。翔子心想:这麽小的年纪,在承受这麽多之后,大可痛哭,大可胡闹,大可离家,甚至是绝路。他怎能默默的承受着!乖巧,是因他背负了太多了吗? 翔子在不自觉中,已泪湿了前襟。 “嘿!起来了,虽然是去学校而已,也不用这麽痛苦吧?”希雅直接拉着真轮的手臂嘟嚷着。 真轮只觉得全身酸痛无比,就像头已经不在脖子上,而两手也因为压着一整晚没有知觉了。就这麽挣扎着勉强爬起上半身。 “我的脖子好痛…。”真轮痛苦的说。 “车子已经在门口等我们了,再不去可会没车坐的。”希雅说。 “呃,我起来…。”碰一声头撞到了床沿。 “没事吧。” “好…啊….痛。” “七点四十五了啦!再不坐车,赶不上,我会被我爸,呃,我们爸爸说的。”希雅急着。 真轮在急急忙忙中穿了件翔子为他准备的长袖衬衫,赶着出门搭车。 他们奔跑过昨天经过的广大门庭,在门口早已停了一辆鹅黄色巴士。 等他们上车后,真轮才喘着气纳闷的问:“怎麽只有两个?”真轮想着:校车不是应该很多人挤在上面吗? 希雅坐在真轮旁边,回答道:“什麽两个?” “这部校车只有我们两个吗?” “还有司机和达利啊!”希雅随口答着,也顺便站起来向后面说了声早。 真轮回过头,向后方望去。有个小男孩坐在最后面的座位上,看着真轮。 “早安。”小男孩对真轮和希雅说。 “他是达利,是司机的儿子,每天顺便搭车上学的。还有,他和我同年级,可是不念我们学校。”希雅说。 “那这部校车,沿路上没有其他学生吗?我是指…”真轮问。 “因为我们家,住太远了啊!”希雅从她背包里翻找东西,随口说着。 真轮还是想不懂,也不再问了。 真轮和希雅到了学校,那是一所有着巴洛克式校舍建筑的学校,红砖色的墙面,好几个拱廊对称排列,之间以圆柱穿插,圆柱其上雕有夸张的几何图纹,二楼以上有拱形的窗户,也是对称排列,墙面有许多浮雕,看上去年代久远。在其四周塞满了青葱的翠绿,早晨的时候会有一群群的学生,聚在拱廊讨论着他们手上的新型游戏机,或是交换着在外国游玩的相片。 “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得先去跟老师报到,再带你去校务室喽。” 真轮也坐在拱廊的边边,有趣的看着一群学生把玩着游戏机。有时有人看到他会对他微笑,真轮也报以微笑。 “同学,你是这里的学生吗?好像没见过你啊。”一个年青的女人走过来问道。 “我和希雅一起来的。”真轮回答。 “那你是希雅的朋友啊,我是三年级的导师,莹。那你和希雅很好吧?” “我是…希雅的…哥哥。”真轮腼腆的说。 “你是希雅的男朋友吧!没关系的!可是希雅要上课,你在这等她,等不到的。”莹笑笑说。 真轮无语。 “希雅在这里表现很好的,很讨人喜欢,样样代表学校出去比赛,这也难怪会有那麽多仰慕者了。”莹又笑着说。 “你可要加油了。”莹接着说。 真轮无语。 “真轮,好了,走吧…。呀!莹,你在啊!噢,这是我哥,真轮。”希雅走过来说。 真轮脑袋里想:这所学校的老师都好可爱,和学生间也彼此称呼名字啊。 “真的是你哥啊!对不住了。”莹语带尴尬。 “什麽事啊。”希雅问。 “没什麽。”真轮打圆场。 “莹,那正好,我哥真轮,今天要来学校报到呢,你得帮他个忙。”希雅说。 “当然,那我带真…轮去报到好了。”莹回答 “我已经请了假,一起去,而且难得我可以溜出来,不然又得和同学一起作海报,背朗诵资料呢。”希雅笑着。 “哈,那真轮现在几年级呢?”莹问。 “三年级。”真轮答。 “那以后我就是你的导师了噢。不过叫我莹就可以了。”莹报以微笑。 莹带着他们迅速的跑完了校务室,图书馆,阅览室…不下七八个地方,才算正式入了学。 “好啦,总算办完了,我还有课得去呢。”莹笑。 “莹,连你也懒的去教课啊,不如跟我们出去好了。”希雅开玩笑说。 “哈,被你抓到了!可是大人还是得作大人的样子呢。”莹笑。 “小帅哥,你的课本我会帮你准备的噢。”莹说完就走了。 “谢谢…。”真轮鞠躬的说。 “人都走了啦!我们也走了,难得可以出去。”希雅对真轮说。 真轮还傻傻的望着学校那头。希雅边拉着真轮边问:“你平常都去哪里杀时间啊?看电影?打电动?我没玩过电动呢。” “没有。”真轮答。 “什麽东西没有?” “我没看电影的。” “哇,那你都做什麽?”希雅摆出一脸难以致信。 “看书,想事情…。”真轮尴尬地答着。 “我是说,放学后的消遣,不是在学校。” “看…书…。”真轮更不好意思的回答着。 “好吧,好吧,那我肚子饿了。” 希雅领着真轮坐了计程车到市区的速食餐厅。 “你不会没吃过汉堡吧?”希雅顽皮的问。 “啊…,我只喝过可乐,没…。”真轮答。 “不会吧,你吃素吗?” “不是…,只是没经过汉堡店过。”,真轮不是从没经过汉堡店,而是口袋里不允许来这里吃饭,却又不好意思讲。 “这样子,那今天我请你吃第一个汉堡。” 两个人找了位子坐下用餐。 “你的名字好特别,有特别的意义吧?”希雅好奇的问。 “嗯,”真“正的命运之”轮“。”真轮低沉的说。 “好棒的名字!”希雅说。 “你的人好特别,多跟我这个妹妹讲一点你的事嘛,像你看的书啊,你刚说你都看些什麽啊。”希雅问。 “战国策,汉书,后汉书,资治通监,唐宋八大家文选…。” “呃。”希雅傻住了。 “我刚说的那些…是我不看的。” “吓我一跳,我差点要跟你讨论起我参加的辩论题目呢。” “什麽题目?” “论司马迁自宫刑后对近代文学的影响。”希雅一脸非常认真的说。 “呃,这太…。”,真轮差点没把汉堡肉吐出来。 “哈,上当了。”希雅大笑。 “呵呵。”真轮也笑。 这是真轮在父丧之后第一次开怀的笑。就这样,希雅看着真轮那穿透云雾的阳光笑容,久久;而真轮也忘记了尴尬,凝视希雅,久久。 第三章 蜻蛉与雀鸟 真轮和希雅回到家中。 “我们回来了…妈,你在啊。”希雅说。 “真轮,真高兴你回来,我一直担心着你。我想,难得我们可以一起吃饭。”翔子说着说着就像是快哭泣那样。 “好啊,我要吃辣鸡翅,卤鸦舌…。”希雅高兴的说。 “我也一起,妈。”真轮顿了一下说。 翔子的内心是相当的震憾的,对自己说:“这是等了十四年的一句啊。” “我…去吩咐露露。”翔子哽咽说着。 “高兴的感动了啊。”希雅故意小声说。 对翔子来说,这一刻是她梦里有时才会出现的镜头,而对真轮来说,除了是一种心境的转换,更是一种像掷铜板猜正反面的游戏,是人头也是字,只在于能不能看的到罢了。 在餐桌上,他们聊着今天的种种,学校发生的事情,有时希雅报告着她最近有什麽比赛等等。真轮逐渐了解到,翔子在他出生那一年便离开了真佑——-他的亲生父亲,而在嫁给这里的那位伯伯之后又生下了希雅,也就是他的妹妹。至于,翔子她本人则是伯伯事业上的帮手,除非,有特殊的情形,否则家里通常只有佣人露露在,也因此他们每个人都得有一把自己的锁匙。 在晚饭用完之后,翔子递给真轮一把电子锁匙和一张提款卡,说:“我想这里有一点钱,你有需要就可以使用它。我很对不起你孩子,平常我可能没办法照顾你。”与其说是照顾,倒不如说是一种心理补偿或赎罪心态。 真轮回房之后,连灯也没点,脑袋里想的事情使他头皮发麻。很快的就睡着了。 深夜,街道上已经没人,靠近宫殿旁有许许多多的宫舍。一阵细细的声音传来。 “依比纽斯!依比纽斯,是我啦,罗德。”一个蓄着小胡子,身穿绿色宽大袍子的年轻人站在宫舍外头,对着窗子喊道。 依比纽斯从窗子探出头道:“我这就出来,别喊了。” 依比纽斯匆匆地套上袍子,出来见罗德。 “怎样,罗德,又想去啦。”依比纽斯笑着。 “这次可是你找我的…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呢。”罗德拉着依比纽斯边走边说。 “什麽时候有生命危险了啊?”依比纽斯快步跟着。 “我可是城门的旗官…深夜里跟你去鬼混…当然有生命…。” “啊呀,我的好兄弟啊,可以推举你一次就能推举你第二次,哪有什麽生命危险。”依比纽斯拍拍罗德的肩说。 “你是王储,我只是个小小的领主,出事的话,我可就惨了。” “嘿,可别这样说,我的好兄弟啊,我能跟你在一起,可都是我的福份,况且,我还得仰仗你呢。” “你是说真的啊。”罗德说。 “当然啊,我的好兄弟。话说回来,上次我见到的那个伊娃,你探听的怎样。” 罗德小声的说:“她是酒馆老板依特农的女儿。有很多领主啦,还是领主的儿子追求着呢。” “那我得加快脚步呢,呵呵。” “那些追求者,哪能跟你,依比纽斯比啊。” 说着说着他们来到了那间灯火昏暗的酒馆,里头有各式各样的人聚集,有的像是异乡人,也有的是某地的领主。这些人有的大口喝酒,有的抱着女人上下其手,要不然就在旁边聚赌。 “我说罗德啊!你上回欠的还没还呢?”一名醉醺醺的赌客嚷着。 “我堂堂一个领主,哪会故意欠着呢?今年庄稼歉收,我们当领主也没什麽钱,先赊着吧。再赌一把就回来了。”罗德不屑的说。 “我的好兄弟啊,这够不够啊。”依比纽斯给了罗德一枚金币。 “还是你最帮我。”罗德说。 依比纽斯背着罗德给那名赌客使了个眼色。 “先别谢,我的好兄弟,快告诉我,依娃在哪?然后帮我支开那只笨牛。”依比纽斯在罗德的耳朵旁说,顺便用眼睛瞄了一下坐在酒桶上的老板依特农。 “当然,当然,我做兄弟的早就探好了。” 罗德附在依比纽斯耳朵说:“那个依娃都在这儿下去的酒窖里呢。不过要怎麽帮你弄开那只大笨牛啊?” “那最简单不过。”依比纽斯说。 依比纽斯也附在罗德耳朵说:“你就对那个大笨牛说怀疑这里有人是敌国的奸细,如果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跟你到外面去谈。” 罗德点点头。接着就走过去小声的跟酒店老板说话,两人就到外面去了。 依比纽斯在这个时候故意装做喝醉,一路走下位于最里面的楼梯。 下面是个酒窖,酒窖里有两个女人正在忙着将酒滤清。 这里面昏暗的很,只有墙上一盏油灯闪烁着彷佛随时都会熄灭那样,因此没人注意到依比纽斯下楼来。 依比纽斯打量着两个女人,另一端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拿着羊皮袋,做着事,而在他面前的年轻少女就是伊娃。伊娃细细的眉毛下有一双深遂的褐色眼睛,搭着挺直的鼻子,而那丰满的胸在湿透的黄布袍下,随着韵律摇晃着,让依比纽斯一览无遗。 依比纽斯差点看到忘了身处何处,直到伊娃惊觉说道:“大人,这里昏暗不明又四处潮湿,您可以在上头饮酒取乐,可不是这里啊,我想您大概走错啦。” 依比纽斯慢慢走下来,几乎贴着伊娃,以轻狭的语气说道:“美丽的女人,可爱的伊娃,倘若说我是喝醉而从这楼梯跌下,摔断颈骨而死在你那羊脂般的脚下,就算这里阴暗潮湿也可当我埋骨之所啊。” “大人,您可别这麽说呢,还是快回上头饮酒取乐,我将取最鲜美的甜酒招待您呢。”伊娃退了一步说。 “可爱的伊娃,再甜美的酒都比不上我见到你那如依芙罗戴缇女神的身体,那样的令我心醉。”依比纽斯又逼前一步。 “大人,这要叫人看见,对您的名誉可是相当不好啊。” “我对你的痴迷可是人神共监,即使你呼来了所有的人,我也要表白我对你的爱意啊。” 一旁的小女孩想跑上楼去请人帮忙拉开这醉客。但眼尖的依比纽斯却把小女孩整个人提起来,以威胁的口气:“小女孩你最好要乖巧,不然长大可就成了泼妇啦。”,说罢便重重的放下小女孩,又说:“在这昏暗的酒窖里,如果有个小女孩为了滤清酒渣而掉进酒桶淹死,我想是没人会知道吧。”依比纽斯笑着对伊娃说。 “那…敬爱的大人您可要自重啊,这…。”依娃说。 这时依比纽斯一只手已搂住依娃的腰,直视着依娃那坚挺的胸,他说:“可爱的依娃,我们就在这昏暗的酒窖,上头饮酒取乐的吵闹声,必将掩盖你那抗拒我深沉爱意的惊呼吧。” 依娃轻轻推着依比纽斯说:“敬爱的大人,我已被许给了人,愿你不可对人讲起…,也请您勿对那小女孩如何。” 依娃自己解开腰间的系带,整件布袍顺势滑落,像是一件美丽的雕塑,展示在依比纽斯的眼前。 依比纽斯的嘴唇,恣意的在伊娃那美丽的躯体上游走,伊娃忍着骚痒。 “谁?哪只狗贼在我家地窖,非把你撕成碎片!”,楼梯口响起一句厚重的男子声。 磅磅磅…,一个打着赤膊,浑身粗壮,手拿大屠刀的男子奔下楼来,正是酒馆老板依特农,大叫:“你这母狗,已将你许给了人,敢私通这哪里来的公狗!” 依比纽斯急忙回身抛下一丝不缕的伊娃,说:“嘿,我可没私通,再说我也非公狗呢,倒是你像头大笨牛!” “把你砍成两断!看你说不说!” 依特农举起屠刀便砍,刀还没到,依比纽斯早就闪到依特农右边,回了一脚,噗一声正中依特农下腹部,依特农皮油肉厚忍痛再横劈一刀,依比纽斯欺上前去,埋近依特农胸腹,碰一声,一拳打在依特农的大脸上,依特农这回痛的哇哇叫,用手扶着沾满鲜血的鼻子。依比纽斯闪过依特农跑到楼上,又一个壮汉喊:“你跑到楼下作什麽?”说完想揪住依比纽斯,依比纽斯闪过,给了他一拳,碰一声壮汉跌了出去。 依比纽斯看到罗德喝醉了酒躺在地上,拉着罗德急急忙忙跑出门。 “喂,你给我回来!”后头传来依特农那粗鲁的喊声。 两个人一路跑回住的宫舍。 “呼,你这傻瓜罗德的外号,我总算知道了。要你办件小事居然喝醉了酒,大睡起来了。亏我当你是我的好兄弟呢。”依比纽斯故意忿忿的说。 “我是不得已的,我…被灌了酒。”罗德委屈的说。 “我的兄弟,要不是我跑的快,现在可能被人吊死了。只差一点…。”依比纽斯回味着伊娃那美丽的身躯。 “就算,就算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也应该…同样帮我一件事吧。”罗德要求着。 “当然,我的兄弟。可是我可不记得答应过你什麽事呢?”依比纽斯装做不知道。 “就是…就是我上次比猎时,看到的…那个…。” “我的兄弟啊,你这样我可不太明白呢。”依比纽斯心里说:“除非你求我,要不然我可懒的理你这傻子,你就又成了我的奴隶啊。” “那个女孩…就是你那个妹妹…莎莎,我已经爱慕她很久了,上次…你说一定会帮我的。”罗德说。 “嘿,我的兄弟啊,可怜的罗德,为爱痴狂的罗德。我那妹妹,莎莎,可是太多领主,各方的英雄,王子追求的对象。她骄傲不可驯服,很难啊!除非…。”依比纽斯故作沉思状。 “除非怎样,我最尊敬的依比纽斯啊,你那麽睿智,一定有办法的。拜托你了,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罗德急切地问道。 “好吧,你知道女孩都是爱美丽事物的,对吧?” “对啊。”罗德连连点头。 “所以啊,你得把你家族最美丽的布匹,最明亮的宝石带给我,让我为你献给莎莎,也帮你说点好话,这样你就能得到她的赞赏。而且,你还得帮我传话给伊娃约她在外面见面,顺便打听她将来的夫婿是谁。这很容易吧!” “谢谢你,我最够义气的兄弟,等天一亮我便去。只是不知道,这样不知道够不够获取莎莎的心。” “那不然你有多少宝石便全给了我,由我帮你挑几颗上等品质,好献给莎莎。这样一定万无一失,一击便中。” 罗德感激的连连道谢,一副只差没狂吻依比纽斯而已,像是把依比纽斯当做他的救世主。 房门被推开,淡黄色的光线射入真轮的房里映在墙上,逐渐放大,“真轮,真轮,你睡了吗?”翔子走进来轻声地说。 “我真怕失去你,孩子,十几年的岁月啊,之前,我只要一有空便会到你的学校,看顾着你,即使是很短暂的一秒钟,两秒钟,我也甘愿这样来来回回,那怕只是你在操场上打球的模样,在走廊上独自一人枯坐着,或者是在你毕业典礼上的孤独,我都能体会,我也一丝丝地将这些片段,一一珍惜着啊!我不曾淡忘,也不曾离你而去,你一生的痛楚,欢笑,哀愁和喜悦我都陪你度过啊,因为你是我这生命中最甜蜜的回忆啊,只要带着这些回忆我也就知足了。”翔子默默的说。 早晨,真轮开始接触新学校的第一天,与往常一样搭着鹅黄色的巴士来到学校。 真轮刚到他的班级,看着一群群同学们相互聚着聊天,教室里的桌子很大,可以放的下一张半开的图画纸,桌面光滑还可以掀开放很多东西,他挑了个后方靠窗的位置坐下,这样子他才能看清楚窗户外布满荷叶的人工水池,那个人工池上有小桥,杨柳之类。而这个班级人很少,其实应该说这个学校的人很少。一到三年级都只有一个班,而每个班也仅仅三十几个学生罢了,因此他们彼此间,都能互道名字,很可能每个学生也都互相去过对方的家里,真轮猜想着。 当…当…这里的上课钟是用古老的挂钟,让学生自己敲的,对于这一点,真轮始终想不懂。他以前的学校是用广播器放着上课铃,一边放的时候还会有个唠叨的老师用麦克风喊着几年几班学号什麽什麽,不要在操场上打球,已经上课了,赶快到你的班上去,不要在外逗留等等。不过这个学校的每一样事物,倒是让真轮感到相当大的兴趣,他甚至会把每一样简单的事物当作是一件艺术品欣赏,像那个挂钟,他就观察了很久,也想敲它一下,但就是不敢。 接下来这个年级的导师莹从门口走进来,她用眼睛向真轮打了声招呼,对所有的学生问候着,也说了几句介绍新同学大家欢迎之类云云。 不过真轮的心思却没在这里,在很多事情发生过后,他只觉得那小小的脑袋无法装下这一切的一切,一直想整理出个什麽来,然而却像是急急忙忙想把一幅画画好,结果不慎打翻了身旁的水袋,洒了整张画纸,整幅画变的雾蒙蒙,画树不是树,画山不是山,他总想这可能须要时间吧!只要一点时间,这幅画就会变的清晰吧。 “嘿,是我希雅,我忘了跟你说啦。”希雅蹲在窗边的另一侧,小声的和真轮说话。 “什麽啊?”真轮胆却的从窗户探头问道。 “今天是周末噢,希门亚古,我另一个哥哥啦,会回来,他找我们下课后一起打球。”希雅放低声音说。 “噢,找我去吗?”真轮老觉得每次希雅找他说话,他就会染上希雅说话的怪怪习惯,加了一堆噢啊嘿。 “对啦,要一起去。”希雅看到莹在瞄这里,把声音压的更低了。 “那要…怎麽去?坐车吗?” “在门口…。”希雅用已经像蚊子的声音说。 “你说在…哪?” 希雅看到每个学生竖起耳朵都已经往这里靠过来,乾脆就站起来大声的说:“下课一起在门口啦。”。 “她说在门口啦!”学生们异口同声的喊。 真轮已经红了脸。 在一座夜里也会点着灯,恍如白昼的综合球场里,希门亚古,一个身材中庸,不算突出的脸孔,搭着一套灰色马球衫,坐在网球场上和他同年纪的男孩说话。 “我这样够意思了吧。”希门亚古对另一个男孩说。 “当然,你这样帮我,小弟可是铭感五内呢。”男孩说。 “嗯,你知道感恩就好,我是不会要求报答的人。不过你得靠自己想办法接近她,这我可没法帮你。”希门亚古说。 “当然,当然。单单是帮我这个忙,我就已经觉得像做梦了。”男孩说。 “可是史都比啊,你那麽痴情啊,你之前不是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叫什麽的混血儿了吗?怎麽会想约我妹啊。” “珍妮,她早跟了别人了,亏我还送她戒指啦,手表啦,你看就是这只对表。”史都比晃了一晃手上戴的表不屑的说着。 “你这笨蛋!我早跟你说那女孩是故意装圣女的。你又不信,以后追女孩子先找我帮你看一看嘛。”,希门亚古一付兄弟为你两胁插刀也不怕的样子。 “也对,我自己太傻了,那时候听你的就好了,也不用花光了我一个月的补习费了。”史都比懊恼地说。 “那你那跟了别人的女友,叫什麽什麽的,电话几号啊?我帮你出气。”希门亚古忿忿地说。 “你要怎麽帮我出气啊,不要找人打她,是我自己笨的。”史都比怕事的说。 “帮你打她?别傻了,我可不想让学校通知我家里领我回去呢。” “那要怎样报复啊?”史都比又问。 “你知道报纸刊的色情分类广告吧?别说你没看过。”希门亚古不以为然…… “当然…当然,有看过啊,今天?不会吧?我这个月已经没什麽钱了。我听学长介绍一间收费比较公道,适合第一次去的…。”史都比说。 希门亚古以非常不屑的口气说:“拜托啊,史都比,我是说把你那个前女友的电话刊在分类广告,就有很多人打电话去骚扰她了,连力气都省了。不过最好是给我她的行动电话,这样比较有用。” “你好聪明噢,我都没想到呢。”史都比突然顿悟的说。 “知道我把你当兄弟看了吧,我可是处处都在帮你呢。” “那只有行动电话够不够啊,要就乾脆做绝一点,哼,那个见异思迁的女人。闹她半年最好。” “那简单,你把她的宿舍住址,何时回家,家里有什麽人,通常会去的地方啦,这些通通告诉我,保证让她一年半载都没法好好安稳的睡觉。”希门亚古认真的说着。 “为什麽还要这麽多啊?不是都要刊在分类广告吧。”史都比好奇的问。 “说你脑袋转的太慢你还不信,宿舍地址是用来登密友广告,何时回家,家里有什麽人是用来打小报告的嘛,她这样在外头玩总不会一五一十的跟家里说的嘛,知道通常会去的地方,那就可以让教官人赃俱获了,这样你还不懂吗?”希门亚古故意摆出要帮你还问东问西,懒的跟你说的样子出来。 “我真是太笨了,对不起,我把所有我知道的都跟你说。”史都比连忙说了所有关于前女友的事情。 “乾脆你写成一大张,仔细的写,越详细越好,这样我就不会忘记了。”希门亚古说。 “对啊,这样就不会忘记了。”史都比点点头,开始拿张纸用力的写着。 希门亚古心里嘟嚷着:“我若登了报,就跟你一样笨了。我帮你追到珍妮就帮你报复了嘛。” 希雅和真轮漫步在一条两旁种满梧桐和椰子树的泥砖道路上,路上落满了椰子树叶,和不知哪飞来的枯黄落叶,希雅一路上故意把树叶踩的劈劈怕怕响。真轮还是习惯性的跟在别人身后,也不是他刻意的想这样做,而是下意识的跟着,他总会用欣赏一幅画的眼光来品味他周围的事物,在这一刻,他也是如此。这条泥砖道,每一阵风吹来就带起满满的落叶,没有方向,没有一定的方式。他细细的欣赏希雅在落叶飞舞中的背影,像一幅画,他想如果可能,我要把这一刻画进我的记忆中,直到我衰老的不能动为止,然后带着这美丽的画面躺在阴暗的地底。 希雅回过头寻找真轮说:“我都快看不见你了,怎麽跑的好远啊。” “我只是想静静的欣赏…。”,真轮加快了脚步。 “你有很多心事吗?这里很漂亮呢。开心点啊!” “是啊。”真轮低声的说给自己听。 “你在想些什麽啊?”,希雅故意走慢了点。 “我在想一个故事。” “什麽故事啊?”,希雅与真轮之间的距离总算到了快并肩的样子。 “曾经…,有一只雀鸟与蜻蛉在池畔对话,雀鸟每天都很喜悦的在枝头高歌。有一天…雀鸟问蜻蛉说:你不快乐吗?告诉我嘛。蜻蛉说:我的生命短暂稍纵即逝,又无法像你一样的歌颂人生,终日在池畔忙碌,也无法展翅高飞,所以我正忧伤着。雀鸟又说:那我可以每天为你歌颂你的人生,你只要听着我为你唱的歌,那你就可以和我一样了。雀鸟为蜻蛉歌唱了几天后,蜻蛉还是不快乐,他说:雀鸟,雀鸟,我明天就会死了,我想在我明天死后,你帮我唱一首挽歌,然后把我吞下肚子,只要你时时想着我,这样我就能超越肉体,与你一起在空中飞翔了…。” “我好想哭啊,那…最后呢?”希雅哽咽地说。 “就没有了。”真轮语重地说。 “他们总算来了。听我妈说我多了一个弟弟,要我跟他见面一起打球,大概就是希雅旁边那个少年了。”希门亚古心里想。 “哥哥啊,我带真轮来了。”希雅推了一下真轮。 “…你好,我是真轮…。”,等说完这句,真轮还真不知道要怎麽介绍他自己呢。 “别客气,都自家人啦!多一个兄弟,我高兴的很呢。以后我就有伴了。”希门亚古笑着说,靠过去真轮那边拍着真轮的肩,说:“长的很帅嘛。” 希门亚古又接着说:“这是我同学,也是四年级,史都比,一起来打球的。” 一个中等身材,留着长发的少年,巴巴的望着希雅,嗫嗫地说:“我,我是史都比,跟你哥,希门亚古,是最好的朋友,我的网球打的很好的。” “别抬举你自己了,谁跟你是最好的朋友啊!”希门亚古笑着说。 “嘿,我常听我哥提到你。”希雅随便讲讲。 “真的啊,我常跟你哥在一起念书呢。”史都比高兴的说,也对希门亚古报以感激的眼神。 “那我们开始吧,打双人组好了。”希门亚古说。 “我没打过网球,我想我在旁边看你们玩就好了。”真轮很抱歉的说。 “没关系啦,我们也是刚玩没多久而已,我跟你一组,我还有一只拍子给你。你这麽高一定打过篮球什麽的吧?网球很容易的,一样是追着球跑嘛。”说罢就拍了拍真轮一下,从球袋里拿出一只看来闪着金蓝色光泽的球拍,给了真轮。 希门亚古顺道说:“很轻吧,这是碳纤维材质的复合球拍,上面还有火爆球王的签名呢。这是那个球王的预备球拍,刚好那一场球他没摔断拍子,所以喽它还全新没用过呢。” “那…我。”真轮说。 “那只就给你啦,那个球王老打输,又没品味,所以我早就换拍子了,我的拍子是另一个球王的,所以你拿去用。别跟我说,你嫌我这个当哥哥的见面礼太差,不想收噢。”希门亚古说的飞快。 “你就收下嘛,希门亚古哥的东西可多着呢。”希雅说。 “好,谢谢你,希门亚古哥。”真轮说。 希门亚古和真轮一组,而希雅和史都比一组。希门亚古细心的与真轮说着两人组网球的规则,“你有看到那条线吗?发球时必须发到斜对面那个区域里,还有,这是两个人交换着打的,一人不能打两次,就算是…。”希门亚古边说边用手比画着,真轮大致上听懂之后,也就没再仔细听希门亚古的谈话了。他看着对面的史都比指点着希雅网球的技术,诸如怎样发球,怎样打反手拍等等。史都比脸上挂满了喜孜孜的眼色,虽说真轮并不讨厌他,但怎麽说还是怪怪的。 在刚开始比较不熟练的情况下,真轮这一组几乎是一面倒,原因当然是真轮连基本的握拍都不懂,仅管希门亚古在球场上打的很卖力。 一记史都比的杀球,直奔真轮的面前,真轮慌了手脚,拍子好像怎麽挥也不对,跟本就不知道如何接球,结果只好赶紧闪避来球,真轮连道对不起。 “没关系的,老弟,我想你的运动神经很好,一定很快就适应了。别担心,有我在,待会那一盘他们就惨了,嘿,振作点,那个史都比打了一年的网球也不过这种水准,你看我们会比他差吗?”希门亚古拍拍真轮的肩,也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史都比心想:“你要表现一下,我是没问题,可你也太嚣张了吧,再怎麽说我也是网球社社长,你想让我在他们面前丢脸啊。” “嗯,我尽力而为,只是他看准了,我们的时间差。”真轮苦笑着,想退出了。 “别那样,真轮,嗯…你打过桌球吗?”希门亚古问。 “有。” “嗯,那就行了,只要换你打的时候,你什麽都不用管,就当是桌球的抽球,打一个漂亮的弧过去就行了。”希门亚古热心的说。 “那我应该比较了解了。”真轮对希门亚古点点头。 下一场,真轮照着希门亚古说的方式,每一球都可以接的到了,只是有时打出界而已,希门亚古连连称赞真轮的学习力,就连希雅也为真轮叫好。只有史都比很纳闷一个三年级的学生怎能第一次打就能频频接到他的球,结果这一场希门亚古他们以直落三赢了这场。 “真轮,你学的好快啊,你以前常打吧。”史都比开玩笑问道。 “没打过。”真轮说。 史都比想不懂也不问了。 他们各自回家后,希门亚古找了真轮到他房间看他的收藏,真轮稍稍看了一下希门亚古的房间,整体来说布置简单。房间基调是属于暖色系再加上一些木制品,不过像衣橱书柜一类都成了内嵌式的,也就是说得拉出来才能开启。 真轮尝试着拉出其中一个柜子,那是一个人高的书柜,真轮不禁哇了一声。 希门亚古说:“那都是我得念的书,很多对吧?没办法。” “这麽多啊,为什麽要分成两边摆呢?”真轮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两个组都念,所以比别人多一倍,也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念的。”希门亚古在他抽屉里都翻西找。 “两个组?”真轮又问。 “五年级就得分组,看是以后都念理工的还是法商的啊,老爸要我都念,我只好都念了,所以就很多书,翻书都翻到手抽筋,哪有时间背啊。” 真轮简直不敢相信要念这麽多书,真想为希门亚古叹口气。 “来看这个啦,这张是希雅小时候从马上跌下的照片呢,结果居然没事,很好笑吧。”希门亚古翻着一本厚厚的相簿跟真轮说笑着。 真轮细细地看着其中一张希雅的半身照,像要把照片背下来那般。希雅有点圆润带有稚气的脸庞,眉头高而眉尖细长,眼睛黑白分明有猫的灵巧,小小的鼻头下面是红润似涂了口红的嘴唇,而下巴有如古代仕女画那般,几乎一碰触便会碎掉那样轻巧。 希门亚古翻过一页,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这是我和史都比一起照的,山上冷的受不了,我们都穿了雪衣,看不太出来谁是谁吧,嘿,长头发的就是史都比啦,哈。” 真轮看了一下那照片,那是在一座山顶上照的,树上挂着结冰的露水,变成一条条的薄冰可见真的很冷。真轮和希门亚古就这麽聊着聊着….直到睡着。 在一个深夜里,依比纽斯独自一个人在宫舍睡觉,外头一个男子急忙的敲着门,磅磅…“依比纽斯,不好了,快起来。” “罗德吗?别吵了。”依比纽斯起身穿衣。 依比纽斯问道:“我的好兄弟,你慢慢说,什麽事?” 罗德说:“那个伊娃的夫婿要把她吊死了。” “怎麽会?” “他将来的夫婿听说是河神的儿子,是个天生的剑手,名叫达鲁。可是,每个跟他睡过的女子都死了。”罗德为伊娃可惜的说。 “那为什麽要吊死伊娃呢?” “他们怀疑她已不是处女,而且…当初村里的祭司得到神谕,说只有把伊娃交给河神的儿子带走,并且必须是处女才可以,这样村里才会宁静。” “那伊娃什麽时候会被吊死,我得想个办法。”依比纽斯眼中发出光芒。 “村民会把伊娃抓来献神,伊娃在今晚便会被吊死了,然后用火洁净她的身体。”罗德以证重的语气说。 “那快走吧!”依比纽斯快步出门。 河边,一座高耸的木塔,底下摆放着半人高的柴火,村民鼓噪着要为伊娃洁净她的身体。 “洁净她!洁净她!这个不祥的女人….。”村民们愤怒的喊着。 粗壮而满身肥肉的依特农拉着伊娃的长发,将她拖入人群中央。伊娃的脚被婴儿手臂粗的麻绳綑绑着,一脸惊恐,脸上带着曾被殴打过的伤痕。 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站在塔顶上,头上戴着用鳄鱼头做成的头盔,满脸的落腮胡,光着膀子,他的手脚布满青绿色的鳞片,后面长着一条粗大如鳄鱼般的尾巴。身旁站着一位身穿白袍的老者,喝令着将伊娃放到塔上。 “伟大的达鲁!光荣的河神啊!我们将洁净这不贞的女子,来祈求您的怜悯!”白袍老者大声呼唤着。 众人也随之大喊:“祭司大人请转告伟大的达鲁!请宽恕我们,都是这女子的错误,我们将洁净她的身体,净化她污秽的灵魂,您必须晓得我们是敬畏您的。” 白袍老者转身向威武男子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语,那威武而长像奇怪的男子也对白袍老者讲了一些咕噜咕噜的话,听起来不像是人类的语言。 那白袍老者便是祭司,他大声宣布:“河神的儿子,达鲁大人,说只是洁净这不贞女子是不够的,要求你们献上另一个贞洁的女子!那他才会传达你们的尊敬,河神方能安息!” 底下众人谈论着,祭司又说:“达鲁大人预言了今年将有一场可怕的瘟疫,他看到村子屍体遍布,蚊蝇在上头飞舞,秃鹰啃食着你们的屍骸,但只要让河神安息,这场可怕的瘟疫便不会发生!” 底下众人对祭司说:“我们愿意另外献一名贞洁的女子,来请求河神的安息。” 祭司又转头对达鲁,那长尾巴的男人说了一些奇怪的语言,对众人点点头。接着说:“现在,洁净这不贞的女人吧!” 两个男子抬起伊娃,将她绑在高高的塔顶上,一个女巫模样的人在柴火面前念着咒语。 “嘿,游戏可不是这样玩的!”依比纽斯走出人群大声喊道。 底下众人疑惑着,看着依比纽斯,罗德在人群前面小声的喊:“你疯了啊?别…乱来,这是村子里的事…你可别…。” 塔上的祭司说:“你是谁?你不是村子里的人,别管!” 那柴火旁的老女巫恶狠狠的瞪着依比纽斯,嘴上念着咒语,依比纽斯瞄了她一眼,一脚踹中老女巫的脸,顺道说:“叽叽咕咕的说什麽,听不懂,我讨厌别人老瞪着我!”,老女巫被踹的老远。 群众一阵哗然。 塔上的达鲁咕噜咕噜说着,祭司对着众人说:“这是什麽人?达鲁大人不高兴了。抓住他!”接着,底下众人开始逼近依比纽斯。 “我是波里特王治下,将来所有领地的共主!波里特皇族的唯一王储!依比纽斯波里特!你们的领主是谁?叫他给我出来!”依比纽斯恶狠狠环视众人。 群众都停了下来,呆立不动。一名忠厚的男子尊敬地对依比纽斯说道:“殿下,不是我们有意冒犯您,这片土地上的领主只是….一位三岁的小孩子,村里的事情都交给最年长的祭司,况且,即使是…伟大的波里特也不能干涉祭司所知道的神谕…,因此您不可…。” 塔上的祭司露出邪恶的笑,他说:“殿下,王储有王储应该做的事,这可是神谕,哈哈….伟大的波里特没教过您吗?” 依比纽斯死瞪着祭司心想:“你这摆明了就是勾结外人,煽惑群众,满足自己的欲望,什麽神谕!根本就是狗屁!我最恨别人比我坏!”依比纽斯冲上塔,揪住祭司的袍子说:“哈,你是祭司对吧,你知道神谕对吧,那行!我现在要你马上求得神谕,告诉我,你会不会被我杀死?” 祭司咕噜咕噜问了旁边的达鲁,说:“你想把我从这丢下去摔死,但你不会得逞的,我会死在一个有翅膀的天神手上。” 依比纽斯愣了一下,铁了心把祭司整个人抬起,丢下去…。 那个祭司快速坠落,达鲁口中念念有词,顿时,那个祭司恍如一片羽毛般缓缓降落在地面上。底下众人哗然,急忙跪在地上膜拜着。 依比纽斯不敢相信,而底下的罗德恐惧的自言自语:“曾听人说有飘浮术的存在….今天居然…。” 依比纽斯抽出长剑说:“你这像蜥蝪的家伙!就不信你不死!”说罢一剑砍过去。 达鲁快速提起身旁一把一个人高的双手大剑,与其说是大剑,看起来倒像是一支很宽的双面大刀。他挥舞着大刀,空中响起一阵阵风破声。 达鲁轻松挡住了依比纽斯这一剑,口中又说些咕噜咕噜的话,依比纽斯迅速回身横劈,长剑在空中画一个弧,达鲁举起右手抵挡,当….巨大的金属敲击声在空气中回荡,依比纽斯的长剑被震开,而达鲁的手丝毫没有受伤,就在依比纽斯再度握紧长剑站稳了脚步,达鲁口中念着咒语,右手一挥,依比纽斯的双手感到一阵寒冷,接着相当刺痛,细看发现手上那把长剑蒙上一层白色冰霜。 在依比纽斯忍着手上的刺痛时,达鲁一脚踢中依比纽斯,依比纽斯跌了出去。这时底下的罗德,喊着:“快跑!” 达鲁逼近依比纽斯抡起大刀,依比纽斯掷出一把匕首,达鲁不及闪躲,正中达鲁腹部,他痛苦的弯下腰。依比纽斯赶紧爬起,心想:“像蜥蝪的家伙腹部没鳞片!那你死定了!”,依比纽斯跑到底下抽出罗德的佩剑,喊:“剑借我!”。 正想上去时,轰一声,达鲁正从塔上跳下来,脸上相当愤怒,缓缓降落在依比纽斯背后,再度挥舞大刀劈向依比纽斯,依比纽斯反身勉强挡住,但整个人被劈飞出去。 达鲁走向依比纽斯,彷佛死神,众人响起一声惊呼,在惊呼中一只大鸟从空中快速飞近达鲁,碰一声达鲁被踢中大脸,倒在地上。 “依比纽斯殿,你没事吧!”柏修斯着地后急忙问了躺在地上的依比纽斯。 “我还好,好兄弟,你怎麽在这?”依比纽斯站起身答。 柏修斯说:“我看到了火光,过来看看,怎麽…。” 这时那个祭司,以相当惊恐的眼神看着柏修斯,嘴里小声的说:“真的存在…他真的存在…。”,接着祭司对躺在地上的达鲁咕噜咕噜的喊。 “他们为什麽说要赶快杀死我?”柏修斯问。 “什麽?他们刚刚有说什麽吗?我没听到。”依比纽斯回答。 “那位老者对他说要赶快杀死我,不然,都会死在我手上。”柏修斯说。 祭司听到柏修斯说的话,以更惊恐的眼神看着柏修斯。 这时达鲁从差点昏厥中爬起,脸上更怒不可遏,提起大刀往柏修斯砍来。柏修斯的速度飞快,达鲁的大刀还没到,他就已经跑到达鲁身后,重重给了达鲁一拳,达鲁更气,挥着大刀向柏修斯乱砍,柏修斯早已飞到空中。 又一阵群众的惊呼,祭司吓的跌坐在地上,望着空中的柏修斯。 达鲁怒吼着,柏修斯在空中盘旋几圈,俯冲下来又一脚踢中达鲁,他这次忍住痛,举大刀挥向柏修斯,柏修斯飞退几步,再度冲上前,一阵闷响,达鲁被打飞出去,他的大刀笔直的脱手飞出,一阵凄厉的叫声,祭司躺在血泊之中,身上插着大刀。 达鲁则跌进柴火中,活活烧死。 柏修斯走过去不忍的看着祭司,说:“我不想杀你。”。祭司瞬间睁开双眼说:“这是神的话语,你就是波里特的真主…。”然后就死了。 依比纽斯眯着眼,微微瞄了一下柏修斯,就走上塔顶救下伊娃,也对柏修斯述说了事情的经过,当然,他省略了酒馆那一段。 第四章 冰的泪 一个明朗的傍晚,连阳光都会对路人招手。这里是一栋三层楼的独栋宿舍,墙壁整面都是灰灰的,会让人老觉得快乐不起来,而宿舍门一出去种着一棵大榕树,再过去一点有个水泥铺面的篮球场。真轮坐在书桌前,时而望着窗外的球场,时而写着日记:天气晴,傍晚,在那之后,我似乎没做过梦了,也许是因为长大了,人一长大要做梦大概很困难吧!也许是那不可解的故事,只剩下前半本的缘故。这些年生活好像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我们三个人都上了大学,而生活好像也没什麽改变,翔子依然是很会照顾人,倒是希雅变的爱漂亮了,开始化妆之类的,希门亚古则念了一所国立的顶尖大学,而我念的不过是私立大学,其实这让我反而比较舒服点,也比较像我的个性….。“真轮,出去打球吧!”一个黝黑的男子大声的喊着,在宿舍里快跑过去,“就来了。”真轮也大声回答着。 球场上一大群穿着鲜红色长袖运动衫搭黑色短裤的学生,有秩序的快速奔跑前进或是急往后退。“重新”史况“!记得后传再后传!”背库“要准备好!”一名队长大声的喊着。 场上一群高大皮肤黝黑的学生蹲低了身子,尽可能的保持上身与下肢成九十度角,而双手相互搭紧队友的肩,然后顶住同样姿态的对方,开始推挤着,这是难度很高,而又必须完全信赖队友,这绝对是一项团体运动的极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自己的任务,这里是英式橄榄球的练习场。 每个人都一身汗水淋漓,猛灌着水瓶,在场边休息。“还可以吧?”一名皮肤黝黑的学生问道。 “有很畅快的感觉。”真轮回答。 “嘿,我来找你,谁知你不在宿舍,你室友说你在球场呢。”许久不见的希雅拉着真轮说。 “哇,你女朋友啊!真羡慕!”旁边一位真轮的学长说着。 真轮看着希雅变长几许的头发,他还记得上次见到希雅时,她头发只及耳下,如今却到肩膀。希雅搭着一件轻便的白色恤衫和浅蓝色直筒裤,整体看上去活像个国际交换生,真轮对一旁的队友说:“这我妹妹…。” “那更好了!大家有机会。”大夥笑着说。 真轮看着希雅身旁的清秀女孩问:“这是…。” “我室友!克丽丝。”希雅回答。 “你好,我常听希雅说你的故事,我是她同学。”克丽丝对真轮大方的伸出手来,真轮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和克丽丝握手。 “你的手好修长,很像艺术家,而且又会打球。”克丽丝对真轮称赞着。 “还好啦。”真轮不好意思的回答。 “那你可以带我们去逛逛吗?”克丽丝像撒娇的声音问。 三人边走边聊,真轮和克丽丝并走着,希雅则走在克丽丝旁边。 “好,你没来过吗?”真轮问。 “第一次跟希雅来,听说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啊?”克丽丝用好奇的眼光注视着真轮。 “嗯,这里门口出去就是夜市了,每天都很热闹。”真轮又说。 “好想去,有很多好吃的吧?”克丽丝又问,现在她走的更近了,肩膀有意无意的靠在真轮的手臂上。 “嗯,侧门边有一摊很古的烤玉米,再过去有鸡排….。”真轮稍稍看了一下克丽丝,她长的不高,挑染的长发挽起来卷在后面,露出来的一截颈子很漂亮,而面貌相当清秀,细致的瓜子脸配着单凤眼,薄而小的嘴唇,有种古典美感。 “好棒,那你平常都吃这里吗?我想一定很好吃吧?我最喜欢逛夜市了!”克丽丝雀跃的问着。 “没有耶,我都去麦当劳或是面摊吃饭。”真轮说。 “我也很喜欢吃速食!”克丽丝高兴的说。 真轮心里想,你说的速食怎麽好像意有所指啊。 “那不然我们吃麦当劳好了,我腿酸了呢。怎样?”希雅这时说了句话。 “好啊。”真轮答。 三人找个位置坐下来,克丽丝坐在真轮旁。 “这间的装潢好特别噢。你看墙上都挂满了画呢,真轮你好会挑地方耶。”克丽丝分配着汉堡跟可乐,一边说着。 真轮拿起汉堡啃着,轻哼了一句:“嗯。” “那你一定常来这里吧?这里气氛很好,好多学生噢…大家都抱着原文书,好有气质。”克丽丝一边吸可乐一边说着。 “嗯。”真轮又哼了一声,继续啃汉堡。 “你吃东西好快!你肚子一定很饿?不过看着你吃,好享受的样子呢。我最喜欢男孩子大口吃东西了,有些人在女孩子面前都会装的好斯文呢。” “….”真轮已经啃完了汉堡吸着可乐,只向克丽丝点点头。 “你怎麽都不说话啊?好奇怪噢?噎到了吗?”克丽丝好奇的问。 希雅抬起头缓缓地说:“他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的。一直都是这样。” 克丽丝这时说:“是这样子啊。好有个性。” “我的习惯就是这样,抱歉,我去厕所。”真轮对克丽丝说。 只剩希雅和克丽丝坐在位子上。 “希雅,你哥哥好斯文,长的又高,一定有很多女朋友吧?”克丽丝问。 “没听他说过。”希雅答。 “真的吗?你哥长的很酷呢。” “他想事情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而且他大部份的时间都在想事情。”希雅很自然的回答。 “酷酷的男孩子,最好了。”克丽丝笑着,接着问:“那他都做些什麽啊?我是说像联谊啊?看妹妹啦,这些男孩子常做的事。” “看书,想事情。”希雅随口答着。 “看书啊!难怪这麽有气质。太好了。”克丽丝说。 真轮回到座位上,克丽丝说:“我去一下化妆室。”,希雅对真轮说:“我最近….。”真轮拿了张纸巾擦手说:“嗯,你最近怎样,我想你在各方面一定都处理的很好吧。” “我的指导教授鼓励我去参加国外一所知名大学的论文比赛,我想这是一种全新的经验,可能会两地跑来跑去。”希雅说。 “那很好,有个什麽目标的,我还是过着闲散的生活,虽然已经有点厌倦了…。” “我喜欢你这种闲散啊。”希雅凝视着真轮。 “也许…是我什麽都不会吧…。”真轮微笑。 “不是这样的吧。你是因为凡事都很有想法,而懒的….。”希雅鼓励式的对真轮说。 “呵,总觉得….想跑到深山里头隐居起来,就这麽一个人活着….。” “嘿,那到了那一天记得找我一起啊,我可以帮你折折衣服啊!”希雅笑着。 “….你是闲不下来的人,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决定了,就像是宿命吧。” “嘿,你活像个哲学家的性格又出来了啊,常说一些难懂的话,难怪你老是和女孩子聊不起来…。” “大概吧….。” “你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吧?翔子说你的电话常打不通呢。” “我最近忙着做球赛前的练习。帮我和妈说一声。” “有空打个电话给翔子吧,不过得打去爸的公司,她最近几年更忙了。”希雅吸了口可乐。 “嗯。”真轮脸上露出难解的表情。 希雅问:“你是不是….。”,希雅想着:“真轮是不是刻意与爸的公司保持一点距离的。” “你说怎样?”真轮反问。 “没什麽,本来想问你是不是真的没女朋友的,后来觉得那是个笨问题。”希雅不自然的笑着说。 “呵,我喜欢一个人享受寂寞,人一多我就自暴其短了。” “嘿,不会的,不过话说回来,爸帮希门亚古买了辆车,也说要帮你买一辆,要你有空打个电话,约好看看车子,或是跟翔子说说你喜欢哪种车之类的。” “我没驾照的,我想…你帮我跟爸婉拒好了,况且我也不喜欢车子的。”真轮摆出很认真的表情。 “说点别的好了!有个游学营,你想不想去参加啊,我跟翔子说过,她也很同意你去外面走走。” “我暑假的时候还有课要上的,我想…。”真轮面有难色的说。 “嗯,上课重要,不过全家就只剩你没出国过了,这倒也没什麽,不过翔子担心你老是一个人,会不会闷出病呢。”希雅笑着。 “她就是这样子的。” “嗯,哪天找个时间到我学校那边,我带你去逛逛吧,不然连我也怕你闷出病呢。”希雅笑着。 “嗯…。” “再来我们要去哪啊?这里一定有很多好玩的吧?”克丽丝从洗手间出来,走过来问真轮。 “我想不出来要去哪,抱歉。”真轮回答克丽丝。 “这里听说有许多酒吧都很出色的,还有泡沫红茶啦,什麽的。你带我们去嘛。” “抱歉,我可以帮你问问看。”真轮说着。 “听克丽丝这样说,我也想喝道地的泡沫红茶呢。”希雅高兴的说着。 三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两个女孩子不免看着路上摆设的服饰讨论着,而真轮还是习惯的走在后面,不过为了表示点意见,总有时候得和她们靠的近一点,而不能走的太远。 “哇,这里的衣服taste好好噢。又便宜,以后我都来这里买衣服好了,真轮…人呢?”克丽丝浑然忘我的说着。 “我在这里…。”真轮答着,快步从后面趋前。 “你觉得这件衣服好不好看啊?还有这件?”克丽丝拿着两套洋装问真轮。 “嗯,很好啊。”真轮答。 嘟…嘟…一阵电话铃响。希雅答:“喂…你好...什麽事吗?” “嗯…对,好久不见,那天….嗯,你送我的那样东西太贵重了,我想…。”希雅拿着行动电话说着。 “嗯,我的宿舍?嗯,我在外面…和我哥,嗯…。”希雅又说。 克丽丝试穿了一件白色连身裙,问真轮:“这样好不好看,真轮,我的腿会不会太胖了啊?你觉得呢?我一直想减肥呢,我同学都说我的身材很好,可是我还是觉得很胖,你觉得呢?” 真轮的眼光正看着希雅,回过头表现的很有兴趣说了一句:“嗯,很好看啊。” “我也觉得很好看。”克丽丝边照着镜子边拉了一下真轮的手。 真轮细看才发现,克丽丝穿了一件细肩带的白色连身裙,上半身是低胸的,可以看的到克丽丝粉红色内衣肩带,下身是膝盖上的贴身裙,裙摆带有粉红色花纹,整体看上去,克丽丝的身材曲线玲珑有致,搭配的恰到好处,而克丽丝的腿有点丰腴而光滑白嫩,似乎是那双腿第一次见到阳光,而脚下穿的是一双很精致的高跟凉鞋,那白里透红的足踝和纤长的脚趾露在外面,真轮顿时有点兴奋的感觉涌上来,急忙回过头去看看这间服装店的摆设。 克丽丝好像看到了真轮眼中射出的光芒,走到真轮的面前撒娇的说:“我想多待在这里几天,我会打电话给你噢,我想你会接我电话吧?我跟你说噢,我都不认识路呢,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会迷路的。” 真轮点点头,没说些什麽。 希雅走进来说:“真轮,克丽丝,我去打个电话,可别丢下我了。” “嗯。”真轮回答。 克丽丝对真轮说:“她的朋友很多的,电话都接不停呢。人长的又漂亮,在教授面前都是一级棒的学生…。” 真轮听着,倒觉得很像是女孩子间酸葡萄的心理话。 克丽丝继续随口的说着:“…其实,希雅个性很好相处的,没别人讲的那样骄傲啊….我想你是他哥哥,你也会这麽觉得吧,不过呢她的同性朋友很少,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克丽丝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换衣间。 “嗯…。”真轮沉思着。 克丽丝在换衣间里继续的说着:“可能是跟希雅在一起,都觉得压力好大呢,她很杰出的,…。” 晚间,真轮回到宿舍,寝室里一个室友正在做着伏手撑,嘟嘟….嘟嘟…真轮室友赶忙的接起宿舍电话,那是一具壁挂式电话,只能接不能打的。 “喂…伯母您好…嗯,好,有空一定跟真轮去您那里玩...嗯,…我没有啦,嗯,我快升四年级了,…哈…我没见到希雅呢,….好的…一定…他今天在,刚回来…我请他听…。”室友回过头对真轮说:“真轮,是伯母,找你的。”真轮嘴里咕哝着:“我的电话少的可怜,平常都是室友的,有的不过是家里打来的,不然就是图书馆通知我借书逾期未还什麽的。” “妈,我刚回来。”真轮接过电话。 另一边传来翔子的声音:“真轮,你这礼拜,找个时间来公司找我嘛,我知道你很忙,不过是一天而已,另外,希雅说她去找你了,你有看到她吧?” “嗯,我刚和她们见面…我会找个时间去的。” “你别每天吃些不营养的,学学你室友嘛,他的饮食都很均衡,也不挑食,…。”。真轮心里笑着想:“平常我常不在,倒是室友和我妈熟起来了。” “…,我帮你买只行动电话,不然老是找不到你,下次回来顺便给你好了,…。” “我有传呼机就很好用了,行动电话我用不着的,而且又不方便带…,嗯,好的…。” 真轮轻轻挂上电话,爬到床上,静静地躺着。 那个室友问道:“行动电话啊?听说很贵吧?”接着又开始做着伏手撑。 真轮只轻轻应了声:“嗯。” 嘟嘟…,真轮的室友又快速爬起来接起电话,“喂…,嗯你稍等噢。” “你今天电话好多呢,是女孩子噢。”室友笑着说。 真轮纳闷着,接过电话,“喂…我是…。” “真轮…是我,克丽丝,你在宿舍啊,真好,找到救星了!”克丽丝在电话里说着。 “什麽事?请说。” “我迷路了啦,希雅和我走丢了,而且希雅先回去了…我现在街上,不知道怎麽走了,你来接我好不好?拜托了。”克丽丝哀求的声音从电话传来。 “这样子,那你那附近有没有路标还是你知道你在哪个路口?” 克丽丝很兴奋的说:“我不知道耶,不过这里好热闹,有很多人在飙车,….哇,单轮也能骑…。” 真轮在电话中听到许多的吆喝声,他提高分贝问:“你那边是不是有很多天桥,路很大,附近有百货公司,泡沫红茶店之类的?” “对啊!你知道啊!” “你别去那里,很危险的,你能不能走到那附近的百货公司门口等我,我大概二十分钟才能到。” “好,可是这里好热闹,我没看过飙车呢。” “你别乱跑,我尽快过去。” 真轮挂上电话,匆匆的出去了。 真轮在已经打烊的百货公司门口发现克丽丝。 克丽丝跑过来对骑在摩托车上的真轮无辜地说:“对不起啊,我又笨又不会问路,只想到你而已,抱歉啦。” “没关系,你一个女孩子,而且现在又是晚上了。”真轮说。 “那你不会生气吧?我真怕你丢下我不管呢。”克丽丝又恢复原来的精神,几乎可以说是跳上真轮的车。 克丽丝接着说:“那你带我去逛逛好了。” 真轮回过头看着后座的克丽丝问:“那…你想去哪?” “我不知道,随便…。”克丽丝一反常态低声地回答。 真轮觉得脑袋好像空空的,在之前并非是没在这种时间里载过女孩子,但今天总觉得迷迷糊糊地,一路骑着,在经过那飙车的路段,一群多的彷佛洪水的机车队呼啸而过,路旁聚集了上千人,挤在人行道上,天桥上,甚至路旁的住户都探出头来大声的咆啸着,那震耳欲聋的引擎声夹杂着震荡在空气中的呼喊声,还有炫目的车灯以极快的速度飞掠,所有的声音在真轮心中回荡,他想着,今晚是世界末日吗?我全身的毛孔都已竖立起来,这像是人神不分的年代,没有规则,没有次序,每一个人都好像沉默地压抑了几千年,而在这一刻爆发了,不分年龄,无关性别。 真轮只觉得他像是快被这景象牵动着,喉咙里也有着一股很想很想大声呐喊的冲动,像是在此刻无论你多疯狂,多悲伤都会有许多人跟着你一起大声怒喊,一起大声哭泣。 真轮载着克丽丝骑了好久,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想是不是他骑错路了,但显然不是,路上还是他熟悉的景物,他也骑的远比平常快多了,真轮才想到克丽丝一反常态的安静,让他觉得时间过的好慢好慢,想起了书上看到的一段话,时间与空间是相对的。也许克丽丝也受到刚那一景象相同的感染,因此沉默不语吧,不过仔细想起来却会想说她已经睡着了,可是背后却也没感到有轻轻地被压住的感觉,就像这样,真轮心里闪过很多念头,糊里糊涂的停在一间小酒吧的门口,他也不知道为了些什麽,他并没喝酒的习惯,只是今晚想喝点苦苦的东西。 “这里好了?”真轮问道。 克丽丝点点头,大步的迈入那间小酒吧,真轮也走了进去。那是一间,真轮从没去过的店,昏黄的灯光,黑褐色的小圆桌子,灰暗的吧台,空间小小的,阴暗不明的灯光里,看似不甚清楚,像是给情侣喝酒谈天的地方。 他们就选了一个最近门的地方坐下,真轮点了doublevodkalime,克丽丝也点了一杯。 那种调酒上面会插着一片带皮柠檬,杯子边缘抹上一圈闪亮亮的盐巴。 真轮捏起柠檬片用力咬了一下,快速的举起酒杯,伸出舌头在杯缘滑过,然后一口喝尽。克丽丝也跟着这样喝,等两人都喝完,同时互看了一眼,同样有着满足的眼神。 克丽丝用慵懒的眼神看着真轮,讲了一句:“好好…。”然后从她那包包里拿出一包virginia的凉烟,拿了一根点着,再度用慵懒的眼神看着真轮说:“可别跟希雅讲噢,虽然她可能知道…。” 真轮只是嗯了一声,并不觉得惊讶,他也好像对什麽事情的发生都不会感到惊讶那样看着,就只是看着,过了一下,克丽丝缓缓地说:“好好…。”又吸了一口烟,很认真的问:“你接受女孩子抽烟吗?” 真轮答:“嗯,很多…有很多女孩都抽烟,我没觉得不好。” 克丽丝娓娓地说:“我都跟我爸住一起,而我有时候才会抽根烟,让自己被淹没,虽然很谨慎的不让我爸发现,不过他还是发现了,我也装的无所谓,反正他已经中风了。” “中风了?那…。” “他几年前中风了,然后就没办法管我了,就只是拿钱给我而已…,我都常去找我妈咪。”克丽丝那看来怆然的眼神低着头逃避着,当然这也许只是真轮心里的感觉,又或许是灯光昏暗所造成的假像。 真轮急迫地问:“那你是单亲家庭,跟我一样,我…。” “我妈咪和我爸早离婚了,所以我很早就习惯了…。”克丽丝淡淡地说着,那样子的说法很像在说:我丢了一台电脑,就只是丢了一台电脑而已噢。 “嗯…那你不会觉得缺少什麽吗?” “你会吗?我从不觉得,就算喝醉了也不觉得。” 真轮陷入沉思中,可是脑袋还是空空的,只能望着昏黄的灯光。 克丽丝轻轻的说:“我爸以前是医生,管我很严格的,这不行那不行,….现在他中风了,….没人理他了,整间医院也都是我叔叔的,我只不过想拿东西还是睡觉的时候回去….。”真轮看着在昏黄灯光下克丽丝的脸,似乎有一点点闪光在她脸上,真轮想:“她哭了!” 真轮觉得克丽丝似乎有些东西没讲,可是他也不会勉强她。只说了:“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 克丽丝似乎收拾好情绪说了句:“走吧!”两人步出小酒吧,酒吧外面阵阵的寒风吹起,真轮总还想要知道点什麽,他很自然的问:“…你想去哪?”克丽丝用极慵懒,慵懒到令人想陪着她一整晚的表情说:“随便…。”,“随便?”真轮正想着什麽是随便。 这时克丽丝双手慢慢地搭在真轮肩上,把脸贴近真轮的背,轻轻说:“好好…好好…。”真轮感到背后一阵湿热,让他凝住了,彻底的一动也不能动,心脏的声音好大声,外面的风好冷,冷的使他微微发抖,手也不听使唤地抖,真轮猜想那是不是内心的感动。 凌晨,路灯一盏盏有次序的熄灭,这里没有半个路人,希雅以极大的步伐快速地走在一条人行步道上,喀喀….高跟鞋踏在地砖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在人行道的尽头是一间全天点着灯的急诊室。 “我们以为你不愿意来,他真是太傻了!”一位发型有浏海的中年妇女在急诊室门口,急忙地对希雅讲。 “伯母!别这麽说,现在怎样?”希雅神色紧张地问道。 “他正躺在急诊室里,不停的呕吐,很可怕,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办。一群医生说要等判断出来才能开始,先让他躺在病床….我真的不知道…。”中年妇女看上去一脸苍白,无助地对希雅说。 希雅稍微弯下腰对妇人说:“伯母,一定没事的,我先去看他,毕竟….。” 妇人抬头看着希雅说:“我通知你来,是想让这小孩更清醒一点,他太不应该了。” 希雅安慰着妇人说:“这些以后再说…。”,妇人说:“就在里面…。”,说着便领着希雅快步地往里面的房间里去。 在急诊室绿色的门扉里,希雅的眼前是许许多多的病人躺在病床上,他们手上都插满了针头,这里留夜的护士却只有三个,一位胖胖的护士走过来对那中年妇人说:“正准备洗胃,大部份是安眠药还有一些不明的药物,林太太,您最好跟里面的医师商量看看,顺便问问你公子是吃了哪些。这是很重要的!”中年妇人用力地点头,便和希雅到侧边的房间里去。 史都比正半躺在病床上,不停的呕吐,像要把心脏吐出来那样,他浑身颤抖,有一位医师紧紧的按住他的双手,一旁的护士为他插上一瓶点滴。 医师看到史都比的母亲走了过来,他凝重地说:“他有跟你说,他吃了什麽药吗?除了安眠药以外。” 林妈妈摇头,走过去病床边,扶起史都比,颤抖地说:“你倒底吃了什麽?希雅已经来了。你现在赶快说,医师才能帮你啊。” 史都比抬起头来,双眼像找不到焦聚那样痴板的凝视前方,像屍体般苍白的脸镶上两颗空洞的眼珠子。又一阵像痉挛般的呕吐,随着鬼魅般的喊声,像灵魂要冲出肉体极力的挣扎…..呜呜~~~呃呃,铁锈色的黏液,哇啦一声从嘴里冲出,在史都比嘴角淌流着。希雅看着这种景像,早慌乱的哭着。 林妈妈恐惧地说:“…不要这样…不要…。” 史都比继续浑身歇斯底里地抽蓄着,手指揪成一团,口里发出呜噜呜噜的恐怖声音,头像摆锤不断撞击床沿,整个床叽喳地摇晃着,像承受了相当大的痛苦。医师和护士从旁边急忙的按住他的双手双脚,用力固定他的头部。 “按住他!”医师以近似咆啸般喊着,接着用力的撑开史都比那已经像打结的嘴巴和舌头,拿起一条胃管从他的嘴伸进他的胃,固定住那条管子,管子的另一头接着一大桶药剂。林妈妈以相当惊惧地眼神望着这一幕,希雅无能为力地不停哭泣着。 “你们先出去,这里正在忙着。”医生一边说一边按紧史都比。 希雅两人先站到比较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不知过了多久,希雅已经在椅子上深沉地睡着,林妈妈也趴在病床上休息。 “好了,没事了。林太太,现在只要小心,不要有变化,那就行了。”医生对林妈妈交代着。 “真是太谢谢您了,医生,这小孩子活该的….。”林妈妈连连鞠躬。 “要是晚一点送来,您的小孩以后都得靠洗肾过日子了。”医生加强语气说着。 林妈妈再次道谢,医生看着史都比双手比划着说:“如果洗肾的话,会在你肚子上开个洞,接一条管子,像这麽粗,然后每天都躺在床上,只能偶而下床走一走…。” 希雅也醒了过来,问道:“医生,怎麽了?” 林妈妈回答:“已经没事了,谢谢了。” 希雅看了躺在病床上的史都比,他像是陷入深沉的熟睡之中。 身旁的护士说:“我看过很多自杀的年青人,被送来这里,通常是不会怎样,但如果患者本身的疏忽或家人朋友错过第一时间,往往假戏真作,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甚至连一点徵兆都没有噢,突然就没呼吸没心跳了噢。” 林妈妈一阵长长的沉默,希雅对她说:“…我想可能是我曾跟他提到,我的论文比赛获准,会去外国….所以…。” “不是的,这和你没关系,史都比这个小孩,他从小就被他父亲寄予很大期望,被管的很严格,我已经为了这种事和他爸吵过很多次了,可是都没办法,….家族里的其他兄弟姐妹也都相当优秀,出了好几个医生,也因此史都比从小就没有自信,他一直是这样的活着,也许是这样吧….。”林妈妈叹了口气继续说:“也许,他在你身上找到许多他不曾拥有的东西,所以….从小时候就这样…他才会…,我也知道你对他只是友谊,只是从小到大的朋友。” 希雅望着林妈妈那忧伤的眼神说:“也许我离开会更好,太多事情让我无法承受了。” 病床上侧睡的史都比,泪珠湿润了他那紧闭的双眼。 鲜红,天蓝,橙黄交杂的灯光像陀螺般投射在每一个地方,充斥着一种听来含混语言的舞曲,每个人脸上精神恍惚的跳着舞,舞池旁一桌桌高声喊叫的男女被浓浓的雾淹没。一位男子拉高嗓音对同桌的一位绑了马尾的女孩子说:“怎样?我很会跳舞的,而且我知道许多更好玩的地方呢。你说你是老师啊?那我就是你的学生了。” 那女孩穿着白色洋装,她说:“我的职业是老师啊,那你要当我的学生啊?” 男子用不相信的语调说:“嘿,你要是真的老师,那我就当你一辈子的学生,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要是你不是的话…。” 绑马尾的女孩嘟着嘴说:“怎样?” 男子说:“喝啤酒。” “可以。”长发女孩回答。 “好极了。老师会来这种地方?”男子叫了服务生过来,又点了四大杯的啤酒,然后说:“嘿,你刚刚说你叫什麽名字?雪子还霜子?” “雪子!”那女孩嘟着嘴说。 “那,雪子老师,你说你教哪一科?”男子嘻皮笑脸问道。 “等一等,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这样我才能在出席簿上找到你的名字画叉叉。”雪子认真的说。 “希门亚古,每个女孩都认得我。” 雪子复颂了一遍,淘气的问说:“那你想怎麽证明?” 希门亚古答:“你教哪一科,我们就来比那一科,每人问一题,答错喝一杯,就这麽简单!” “好!我教的是统计!”雪子夸耀似地说。 “那掷铜板,猜猜吧!”希门亚古丢了个铜板,接住问说:“人头还字?” 雪子答:“….字。”希门亚古掀开铜板是人头。 希门亚古接着说:“第一题很简单,这个铜板我把它掷上去接住时,人头的机率多少?” 雪子顿了一下:“当然二分之一啊。” 希门亚古回答说:“是百分之百!”雪子用你骗我的表情说:“怎麽可能百分之百呢?除非那个铜板只有人头没有字。” 希门亚古把铜板摊开给雪子看,一面人头另一面是字,然后往上抛之后接住,希门亚古将手掌递过去在雪子面前摊开,果然是人头,雪子说:“就一次而已,不能当做全部。” 希门亚古一个字慢慢地吐出来似说着:“不管我抛几次,它都会是人头,只要我先把人头向下,每次抛出都是一样的结果。”,说着说着希门亚古已经把钱币往上抛着玩了数十次,而每次都会人头朝上。 雪子以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希门亚古玩着铜板。希门亚古接着说:“就当我会变魔术好了,你喝半杯就行了,我再问一题。”雪子痛快地咕噜咕噜喝了一整杯。 希门亚古说:“不要勉强呢,就当你见识一下江湖郎中好了。”雪子打了嗝说:“怎麽学来的?” 希门亚古笑嘻嘻说:“一个玩骰子的高手被我抓到作弊,只好把这个教给我作交换。” 雪子痛快地说:“继续!”希门亚古接着问:“还可以吧?那…这间酒吧有多少人在这里?”雪子愣了一下,起身看看四周人山人海,说:“你有办法回答才能问噢!” 希门亚古自信的回答说:“当然,你赶快算吧。”雪子向服务生借了纸笔,算了起来接着回答:“四百五十个或四百五十一人,你呢?” 希门亚古请雪子等一下,叫了店经理过来,说了自己的名字,那店经理似乎与希门亚古很熟的样子,希门亚古问道:“刚刚的门票入帐多少能跟我说吗?”那经理报了个数字,希门亚古说:“嗯,那现在这里有四百四十八人加上十一个员工,一共四百五十九人。”希门亚古接着对雪子说:“每个人有入场卷才能进来,而再过来的消费都是属于吧台的,所以只要知道入场卷有几张就行了。” 雪子嘟着嘴猛摇头说:“你这算作弊….,这…好吧!”,雪子拿起一杯啤酒咕噜咕噜大口喝着,“呜…真难喝…。”雪子停了下来,望着只剩一半的啤酒说。 希门亚古一脸不好意思说:“真的别勉强呢,喝不下顶多是输了这场比赛,如果喝的吐的满桌都是,那就输了你的形象了呢。”雪子不答又咕噜咕噜喝着剩下的啤酒,等喝的一滴不剩时雪子起身大喊:“喝完了!我输了!走吧,去做你们男人想做的事!”,希门亚古惊讶地看着像吃了迷幻药的雪子。 雪子拉着希门亚古的手,像对着全场的人喊着:“不是吗?你们男人不就是在这里骗女孩,当作一种**的前戏吗?”,邻座的一群男男女女看着雪子这一桌痴痴地笑着。 希门亚古起身扶住雪子摇摇欲坠的身体,说:“走吧,你大概喝醉了。”接着侧过头对邻座说:“有什麽好笑,你们待会难道不上宾馆吗?” 希门亚古拉着雪子出了门,“我的车在那边,送你回家吧。”希门亚古说。 希门亚古扶着摇摇晃晃的雪子上了车,自己也坐上驾驶座,他说:“你家在哪一带?我送你回去吧。”,雪子含混地说:“就算被强暴了我也不会报警的噢!”希门亚古摇摇头说:“先送你回去吧,我不想和喝醉的女人做那件事,而且你只是在试探我。”,雪子沉默。 希门亚古开了一段路后,雪子说:“就在前面左转吧,就到了。”希门亚古停好车子,帮雪子开了车门,折腾着将雪子扶起。雪子无预警地紧紧抱住希门亚古,头埋在希门亚古胸膛里,两手用力地摸索着希门亚古那宽大的胸,希门亚古表情漠然的看着,雪子抬起头凝视希门亚古,两行热泪挂在脸庞,她轻轻的说:“借我..。”接着凑上脸去吻了希门亚古,希门亚古还是表情呆滞地看着雪子,雪子轻轻的说:“…谢谢。我就住在这一栋。”雪子指了指身后的公寓说。 希门亚古笑着:“…你失恋啦,别把我当对象了。”雪子离开希门亚古的身上,说:“上来吧,我不会强暴你的噢。” 希门亚古笑着,静静地随着雪子上楼。 喀….“我就住这里,是宿舍,单人的噢。”雪子开了灯,脱下高跟鞋。 “宿舍?”希门亚古问。 雪子点点头,“嗯,教师宿舍,不过没住满,平常没什麽人的。”雪子蹲下身子,从一座及腰的小柜子拿出一瓶红葡萄酒,又忙碌地在柜子里东翻西翻,“找到了,是水晶的噢。”雪子拿出了两只相当精美的高脚杯,在餐桌上摆好。那是一张红白相间花纹的玻璃小圆桌,而希门亚古则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房间并不算大,靠门边摆了张典型的单人床,床头柜置放一些女孩子都会摆放的玩偶,靠窗那头有张书桌,上面有许许多多的精装书,而那张小圆桌则在另外这一边和浴室蛮接近的,显然是后来才放在那里的,因此有些不搭。 雪子又匆忙的拿了一只琉璃做的透明花瓶,跑到浴室,哗哗的水声,雪子又回到圆桌前将琉璃花瓶插上百合摆放在圆桌的中央。直到那张圆桌看起来像极了美式浪漫电影中的场景时,雪子淘气地看着希门亚古说:“好了,请坐。” 希门亚古与雪子对坐着,希门亚古说:“有须要这麽隆重欢迎我吗?呵…,你这里从没人来吗?” 雪子补了个口红,用大眼睛看着希门亚古说:“当然啊,这是我最重要的一刻。当然要隆重点。”雪子倒了两杯葡萄酒将它们各别摆放在希门亚古和自己的面前。 雪子接着说:“cheers!”锵一声,端起酒杯轻碰了希门亚古面前的酒杯。 希门亚古也端起酒杯,说了声:“cheers!”喝了一口。 雪子用大眼睛看着希门亚古说:“我知道你是好人…。” “我…,我是坏人呢,在酒吧骗女人,然后就跟她上床的那种坏人呢。” 雪子笑着:“那当作我被你骗了好了。”雪子轻啜了口葡萄酒,说:“等一下噢。”接着起身走向一台音响,转开音乐,那是首迷漾的音乐,有柔柔的乐声。 雪子回到座位,以一种少女初恋特有的痴迷眼神看着希门亚古,接着问:“你几岁呢?” 希门亚古答:“怎麽会想问这个?” 雪子说:“不只是这个,还有你的兄弟姐妹啦,父母啦…。” 希门亚古笑着说:“你在徵婚吗?好吧!我配合一下,我今年二十二,家中一个妹妹一个弟弟,父母当然各一个,都从商,我不抽烟偶尔喝点酒,可是酒钱从不花父母的钱噢。嗜好是各种球类无一不精,网球社长,排球社长,篮球社长,多到数不完,现在没有女朋友,不过很多女孩写情书给我。好了报告完毕。” 雪子笑着,接着说:“你很有自信噢。”雪子放下长发,弯下腰蜕去丝袜,起身说:“是不是要先洗澡啊?” 希门亚古怔怔地看着雪子圆润的脸蛋,黑白分明的双眼和雕刻品般的嘴唇,说道:“洗…澡?” 雪子顿了一下说:“不是吗?电影好像都这样吧?” 希门亚古咯咯地笑,说:“你说电影吗?那是骗人的玩意。” 雪子又说:“那…不然呢?” 希门亚古收拾起笑容正经危坐说:“我也…不知道。我没和女孩…。” 雪子疑惑地说:“真的?” “嗯,我只是有时候去酒吧,把女孩子弄醉,我就走人了,像一种游戏吧。” 雪子认真的说:“想不到连想做一次自己的选择,也没办法呢。” 希门亚古问:“选择?什麽选择?” 雪子颓然地坐在地板上,双手抱住膝盖答说:“从小到大都被家人规划好了,求学,就业,连婚姻也帮我找了对象,是我家的熟人,另一个被摆布的男孩,然后就得这样一生呢。虽然,没什麽不好,每个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可是,我真的想自己做一次选择呢。” 希门亚古也坐到地板上静静地听着,这时候希门亚古才注意到雪子穿了件黑色的窄裙,一双细长的腿曲着坐在地上。 雪子又说:“本来…很想在今晚,做一次我自己的选择呢。” 希门亚古用轻柔的声音说:“随时都被关心着,呵护着,那是一种沉重的好呢,可也总比漠不关心好。” 雪子将身子靠近了点,望着希门亚古说:“该是如此,但那只会让我活的太安稳,一点也没生活了,现在你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别人给我的,我唯一的只有这张玻璃桌,水晶高脚杯,呵...我的生活等于零啊。” 希门亚古低头说:“的确,人生只有一回,若是事事都得按照别人的想法,那会连一点点的生活都被剥夺了。” 雪子接着说:“每一个人似乎都把他们的理想加诸别人身上呢,一直深切的以为他们的理想就是孩子或朋友的理想呢,如果有一点不一样,便会被冠上一个理想不实际啦,小时候若你做的是合乎他们的游戏规则,他们就会死命的称赞你,若不是便会说兴趣跟理想玩玩就好,不能当饭吃的。” 希门亚古往天花板看了一下,低着头说:“曾听人说,小孩子满周岁时,大人会把许许多多的物品放在一张大桌上,抱着小孩开心的哄他,让他挑一样当作将来的性向测验呢,结果桌上当然只有毛笔,博士帽,听筒啦之类的,如果那小孩想拿个挖土机玩呢?” 雪子抬起头望着希门亚古,款款地说:“谢谢你,从没人跟我聊这些的,就让我记忆这样的一个夜晚,不只是说过的话,也让我感觉我的存在…只要这样就好了。” 希门亚古低头将下巴轻轻抵在雪子柔柔的头发上,抚摸着雪子的长发,就如同安慰一个小孩那般…。 第五章 一线之隔 寝室里灰暗不明,真轮躺在上舖,以手当枕静静的躺着,直视着天花板。深夜里没有一点光,只剩窗子处微微的发亮。真轮脑里浮现许许多多的事,一幕幕飞快的在脑袋里放映着,很模糊的影像慢慢变的清晰起来,是一个男人衰老的躺在一张黄色木板床上,也是静静的躺着,双脚并没有穿鞋,赤着露在木板外,一条灰蓝色的牛仔裤,有点斑驳有灰灰的渍在上头,一件淡黄色的格子衬衫,皱皱的,在领口上有一团团的血渍,血渍慢慢的晕开,逐渐染红。一张像充了气的脸搭在上头,脸像橘子一样黄,挂在上头是两颗睁的如铜铃大的眼珠,布满血丝,黑的不寻常的头发散乱着覆盖上头。一团团的烟雾飘着,逐渐弥漫整个画面….。 在极模糊的意识里彷佛有个女人走进来,“孩子,别放弃,即使世界弃你而去,你也不能背弃自己。千万别背弃自己,一但背弃就无法挽回了,要谨记你的理想,凡事都存理想的心去做。” 在一间明亮的办公室里,影印机的声音呜呜作响,键盘敲打的声音不断传来,真轮坐在一张长长的牛皮沙发,看着许多人来来去去。 “陈小姐,上次那件事怎样?待会联络一下嘛。”一名穿着蓝色圆领衫,一副典型上班族的男人喊道。 另一名圆脸的女子回答:“好的,我马上联络。” 那男人又喊:“等一下,你怎麽做事的啊!这份签呈要传去的!” 圆脸女子又答:“好的,马上传,抱歉。” 那男人说:“那是来会客的吗?” 圆脸女子答:“抱歉,我不晓得,从刚刚他就在那里了。” “最近有刊徵人广告吗?营业部有缺新人吗?”男子又说。 喀喀….“嗨,小兄弟,你来找人的吗?知道哪一个单位,名字吗?”男子走近问道。 真轮抬头,回答:“嗯,约好会面的。” 那名男子长长的脸上堆出一点点笑容,也坐在牛皮沙发说:“我们最近比较没缺人呢,你是大学生吧?很积极噢,快放假就想找打工了。想当初我在你这种年纪时,很穷的,整天忙着赚钱啊,从没参加过一个社团,也没跟朋友出去联谊过呢,一天兼两份工作在做,白天帮忙做企划,晚上还得去加油站当工读生,每天累的跟条狗一样。结果赚的钱一半给了家里,自己还是得勒紧裤带…。” 真轮陪笑着,一种不自然的笑。 男子又说:“一直到毕业为止家里面只给了我一大笔的负债…。” 真轮问道:“负债?” 男子摇摇头好像陷入当年的情境中说:“就学贷款啦,不只是我的,还有我弟妹的。我才刚出社会就背了几十万了,不过呢,幸好这是个讲实力的社会,单靠学校这一点,我就能进好几家大公司呢。之前待过的都是大企业,嘿,最后被挖来这里,其他同事私底下都说我是空降部队,呵,我可是流血流汗上来的,什麽空降!这个社会,实力不够的人只好乖乖待着同一间公司,当然,可以受到认同,不过那只能算同情…。” 真轮心想那你是说你的能力很强,到处跑是应该的。 那男子停了下来问道:“嘿,那你叫什麽名字啊?找工读的事,也许我可以帮你噢。” 真轮回答:“真轮,我叫真轮。” 那男子又说:“我是产品课课长,大家都叫我高田。嗯,那你快毕业了吧,这公司是不错啦,你会电脑吧?” 真轮点点头,慢慢的说:“那你换了这麽多工作,你没找到一个你理想中的工作吗?” 高田皱着眉挤了点笑容说:“呵,这个社会没什麽所谓理想的东西,理想大概只有小学作文里会写到而已,小兄弟,你还很嫩呢。这里十个有九个做的事都不是他们的理想,连他们在学校所学的,也沾不到边呢,另外那最后一个,虽然做他理想的事,却每天怨自己而想着换工作呢。别抱着理想啊,会很受伤的。” 真轮看着这间偌大的办公室里,不禁想着这里的上班族是过着什麽样的日子,心想如果没了理想或称为理念的东西,将它抽离,那整个人不就只剩一副只有劳动的躯壳了吗? 高田起身说:“我还得去忙呢,你先坐着,那边有冲泡咖啡,要不要喝点?” 真轮答:“谢谢,不用了。”,高田正准备要走时,真轮缓缓地问:“那高田哥,你追寻过吗?”高田回头看着真轮。 真轮又复颂一次:“你…追寻过吗?…所谓理想的东西?”高田皱着眉嘴角微微扬起没有说话便走开了。 真轮仔细的看着这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没注意到身边有个人慢慢的坐在他身旁。 “真轮,你可以打电话找我,怎麽在这里慢慢的等呢,真是的。”真轮才发现是翔子正微笑的跟他说话。 真轮回答:“老妈,我想你大概在忙,所以…。” 翔子搭着真轮的肩说:“就算忙也会抽空的。到我办公室来嘛,坐在这,好像小媳妇呢。”翔子起身领着真轮到后面一间相当制式的办公室,有个大桌子与门相对,一张乳白色双人沙发陈在门边,另一面墙有座仿维多利亚风格的柜子,分三层,最上头摆了一些裱框照片,中间放了些装饰品,有仿唐三彩的人俑,跃马,交趾陶的观音等等,最下层似乎是产品简介之类的。 真轮随意看了看柜子上头的照片,有一张是希门亚古,史都比与希雅中学时代的半身合照,背景是一间饭店门口,希门亚古戴着棒球帽,穿了件印有IloveNY的上衣;史都比蓄长发满满的笑容靠在希雅旁边,希雅则戴了一顶白色的圆顶帽。真轮笑一笑将照片放回柜子,翔子走近来说:“那次希门亚古他们毕业一起去了美国玩,可惜你没去。”真轮回过头对翔子傻笑,到白色沙发上坐下。 翔子也坐在白色沙发上笑着说:“那次总觉得你好像故意没去的啊,呵..。” 真轮笑一笑轻声答了句:“没。” 翔子和真轮坐在白色双人沙发上,翔子找了别的话题说:“好一段时间没见你们了呢,听希雅说你打橄榄球啊,那不是很危险嘛,别弄坏身体,对了,负雅史说要帮你挑部车子,你有没有想要什麽样的车啊?记得跟我讲噢,还有,希门亚古今年毕业,他说他要去考公务员考试,还要考研究所,好多呢,啊你也快毕业了嘛,要考什麽记得跟我讲啊,看是要补习,还是要去外国念都行。嗯…你的衣服是不是忘了洗啊,怎麽老是这几件啊,男孩子在外面一个人生活就是这样,你有女朋友了吗?记得跟我说呢,有个人在旁边照顾你会比较好呢。” 真轮低头看看身上那件纯白衬衫,腼腆地笑一笑缓缓地说:“我不需要车子的,我嫌麻烦,我很懒的,而且,我也没驾照,真的。” 翔子笑说:“驾照简单啦,先挑车子又没关系。” 真轮认真的说:“我很…不喜欢车子的,又麻烦又笨重,我想不用麻烦了。我倒是比较需要一台脚踏车呢。” “脚踏车?真轮啊,脚踏车是运动器材吧,不是交通工具。这样吧,你哪天觉得很不方便的时候,你就会想要一部车了。还有,这次放假你有没有想去哪个国家?老待在学校,会不会不像学生啊。” 真轮尴尬的笑着,“老妈,我也常出去,有参加很多社团的,不要紧的。” 嘟…嘟…,翔子接起行动电话,“午安,希雅啊,嗯,很好,你等等…。” “希雅找你呢。”翔子递过电话。 真轮心中庆幸来了个藉口,不然得搪塞翔子好一会呢。 “喂,我是。”真轮说。 “真轮,你在妈妈的公司,有空吗,来找我好吗?前几天,史都比生病了,还好没事。” 真轮表情沉了下来,却又得在翔子面前装作没事。 “…我待会去找你,到时候见面。”真轮苦笑,看了翔子一眼,翔子正微笑地看着他。 “嗯…我也有很多话要说,最近心情很乱。我知道你现在不方便说,我们出来再聊,就这样。” 真轮递回电话,对翔子说:“希雅找我,有点事呢,老妈,我先走了。” 翔子:“嗯,我打电话给你噢,可别太忙了,自己得照顾自己,虽然我知道你一向如此…,有空也可以打给我。需不需要我载你去啊?” 真轮摇摇头笑着说:“我知道路的,老妈,你忙吧,一个人比较自在呢,要不然得听你唠叨呢,呵。” “呵…没办法,很多人嫌我唠叨呢。嗯,你知道怎麽走吧?迷路记得打电话给我,还是问问希雅,或者是…。” 真轮起身开了门说:“嗯,我知道了,老妈。我走了。” 翔子看着真轮的背影直到关上门。 两旁种着大王椰子树的水泥铺面上,洋红色的夕照在每一个过路的人脸上晕开。 “真轮!我在这里!”希雅喊着,真轮看到了希雅,她穿了件白色榇衫底下褡着浅蓝色牛仔裤。 真轮快步到希雅面前,说:“史都比现在怎麽样了?” “边走边谈。”希雅边走边说。 真轮并着肩走在希雅身旁,看着夕阳照在希雅的脸上,像一种精妙的笔触勾勒着希雅那细致的轮廓。 希雅看着对面的红绿灯说:“他现在没事了,我当时可被吓死了。他还躺在医院观察,要一段时间才能确定没并发症。” 真轮回过神,问:“嗯,那现在他还好吗?很严重吗?” “家里面的压力,大致上,是他家里给他的期望太大了,只能这麽说了,详细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希雅领着真轮过街。 真轮思索着。 “你吃了饭没?先吃点东西好了。”希雅对真轮微微笑。 真轮点点头。 希雅笑着问:“我想他一定没事的。那天,你觉得我室友怎样?她很可爱的噢!” 真轮笑一笑,看着希雅说:“蛮特别的女孩。” 希雅走上骑楼,闪过一台机车,说:“那很好啊,她人不错。” 真轮跟在后面,没说什麽。 “就这一间好了。”希雅走到一间咖啡厅前停了下来。 真轮点点头。 “欢迎光临!”门一开,声音就传了出来。 希雅和真轮走到柜台,“曼特宁,热的,还有一份起士蛋糕,谢谢。”希雅对柜台小姐说,“蓝山,也是热的,谢谢。”真轮趋前说。 “你不吃点什麽吗?”希雅问。 “我怕胖呢,待会也许偷吃你的吧。”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 真轮看着希雅用食指以顺时钟方向不断拨弄调棒,那根调棒在咖啡杯中顺时钟旋转着,慢慢地倒入奶油球,让它在咖啡里形成一圈圈。希雅的食指缓缓地离开调棒,调棒变的有生命般,自动在咖啡杯中旋转。 希雅缓缓地说:“你看过那出山卓拉和妮可演的电影吗?PRACTICALMAGIC。” 真轮喝了口水杯,轻轻啜了咖啡,细细品尝后,说:“嗯,看过,两个女巫的故事。” 希雅静静地看着,奶油与咖啡逐渐融合在一起,说:“生命中…的对方是早已注定了呢…那出电影。” 希雅端起咖啡啜了一口,说:“再一个礼拜,….。” 真轮看着希雅那没有焦点的双眼,说:“一个礼拜,怎麽…。” 希雅继续说着,那语调像说给她自己听的:“我去美国念书,只剩一个礼拜了。” 真轮思索一下说:“那很好,不是吗,我想,这会是未来的开始,就像…,在未来所构成的湖水里投下一颗石子,会产生一圈圈无止尽的涟漪,将波光映的更美,未知的人生也变的更绚丽。” 希雅没回答,静静地看着咖啡杯。 真轮喝着咖啡,可以感受到空中弥漫着希雅身上散发出的一种寂寥。 直到真轮喝完了咖啡,希雅一直没说什麽,只是用没有焦点的双眼,凝视着咖啡杯,良久,希雅像是对杯子说话,说:“生与死真的只有一线之隔呢。” 真轮思索着,才缓缓地说:“怎麽了?今天反而是你像个哲学家了。” 希雅依然看着杯子说:“嗯,好多感触,心里还没准备好塞下这麽多东西。” 真轮说:“我想时间…,时间…会为每个人完成一切。” 希雅淡淡地说:“嗯,…有太多不确定性了。时间总能让它们一一浮现,包括我。” “时间若能凝住,或者是快速前进,那就好了。”希雅看着真轮说。 “我总觉得时间是相对的,只有在极大痛苦的时候,那一刻便成为了永远。你不会想要时间凝住的,相反地,当你觉得快乐的时候,时间却会快速前进。”真轮悠悠地说着。 “嗯。”,希雅开始吃着起士蛋糕,说:“我觉得好多了,你总是扮演别人的心理导师呢,待会陪我去街上走一走好吗?” “嗯,可以。”真轮答。 从咖啡厅的直立喇叭,响起了一阵悠长而深远的乐声,广播里传来DJ的声音:“…Richard再度出了张另人感动的专辑…让我静静地听这首…。”希雅以手抚着咖啡杯,低着头轻轻哼着:“oceansapart…dayafterday…andIslowlygoinsane….Ihearyourvoice…”,这是真轮第一次听到这一首另人动容的音乐,当时他并没听清楚歌词的内容,只静静地听那另人感到舒适的乐声。 街上有种雾蒙蒙的感觉,一排排的路灯无止尽的漫延。 希雅与真轮几乎并着肩走,希雅一反常态的用几近漫步的方式走着。他们并没走在骑楼里,也许是因为骑楼太过拥挤,无法让两个人同时并行。 没有特定的目标,真轮环视着两旁的店舖,也漫不经心地走着,只是有时注意一下过往的车辆。 希雅两眼凝视着远方忽然走慢了下来,说:“雀鸟…。” 真轮稍稍超前了希雅,回过身子望着希雅。 “雀鸟,.要带着梦想飞翔了噢!”希雅眼睛闪着光芒,对真轮微笑,又加快脚步走着。 真轮停下脚步,顿了一下,说了声:“嗯。” 真轮跟在希雅后头走着,静静地看着希雅的身影与两旁橱窗相互映照。 路上的车子变的少了,真轮沉默着。 希雅转过身子,倒着走喊:“你在哪里啊?我都快看不到你了?” 真轮对希雅微微笑,快步跟上。 希雅倒着走用微微的声音说:“雀鸟….。” 轰….一声声连续的雷声,淹没了希雅说的话,下起了雨,劈劈帕帕落在地上溅起水花。 真轮往前跨了一大步,拉着希雅到骑楼下躲雨。 希雅说:“继续走吧,走到不能走为止吧。” 真轮再度并着肩走在希雅旁,在不知不觉中,真轮感到左手掌掌心有一股温暖的热气传来,手掌湿湿的,“是希雅的手吗?”真轮脑袋里转着。希雅轻轻握着真轮左手的食指与中指,就这样两人慢慢的走着,真轮已经忘了雨有多大,走了多远。 希雅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真轮说:“找个地方休息好不好?” 真轮没说话,往希雅的方向看去,他们正驻足在一栋金碧辉煌的饭店前面,真轮脑里一片空白,呆望着饭店大听透射而出的金黄色光芒。 “欢迎光临,请进!”饭店的服务生对他们两喊着。 那是一间双人房,浴室与卧房以一大片的磨沙玻璃隔着,整间卧房里仅一盏台灯透着昏黄的光,相当恬静。 希雅在浴室里淋浴出来,身上套了件饭店所准备的睡袍,慢慢的走近躺在沙发上睡着的真轮身旁,端详真轮的睡脸,真轮缓缓睁开眼,说:“抱歉,觉得好舒服,就睡着了。” 希雅蹲伏下来,将身子靠在真轮的脚边,仰躺着说:“吵醒你了。” “不会,这让我想起那年的毕业旅行。”真轮以缓慢的语调说。 “嗯,那年我吵着要一起去,结果从开始到结束都在睡呢。” “要不要重温一下当年?玩桥牌玩到清晨。”真轮以懒懒的语调说着。 “我只想让这一刻成为永远….就这样静静的就好。”,希雅轻轻的靠在真轮的膝盖上。 真轮知道这一刻将成为永远,而且有一种东西已经悄悄地昇华了。他陷入深沉的睡眠中…。 乳白色宫殿的大厅里,波里特盘坐在大理石铺的地板上,身旁伴着两名女侍,面前摆放着满满的水果。依比纽斯从门的那一边走来,说:“伟大的波里特,我的王,我想有一件事必须与您商量。” 依比纽斯席地而坐,就在波里特对面。 波里特点点头说:“孩子,说吧。” 依比纽斯拿起葡萄吃着,说:“最近城里盛传,命运中的天神,将成为波里特的真主,也就是统治这块肥沃大陆的人,将是一名从天上诞生的天神。我想父王应该也听过这些传闻,而且…。” 波里特皱起眉,呼退女侍,将耳朵靠依比纽斯近点,依比纽斯继续说:“而且,传闻中的真主,我想父王也猜测过吧,曾有一年举行比猎时,那个传说中天神的儿子,在众人面前挥动着翅膀飞翔空中,这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的事实。” 波里特一手撑地,将头侧向依比纽斯说:“嗯,这我是知道的,不过有个什麽传说,还是英雄的,对我们王国向心力的凝聚有相当大的作用存在。而且那达妮的孩子,生性秉厚,不似杀伐傲慢之人,再怎麽说,当初如果我没收留他母子,他们早已沉到大海,因此他也把我视为恩人,所以这是不用担心的。” 依比纽斯拿了罐葡萄酒喝着,抹了抹嘴说:“这是没错,既然他慢慢的在群众中建立一个英雄传说,那我们就顺水推舟。” 波里特拿了瓶葡萄酒,思索着,喝了一口,说:“怎样顺水推舟?” 依比纽斯大口的喝着酒,说:“传言东方的海岛上有只九头龙,…那只九头龙….。”依比纽斯放下喝光的酒瓶继续说:“那只九头龙常常吞噬渔船,连人带船的吞呢。所以啊,那附近的渔民可都吓死了,每天都得颤颤惊惊,深怕一到海上便回不来了。现在达妮的孩子已经长大了,我想父王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你是说…让他去杀死那只九头龙…对吧。”波里特压低了声音说道。 依比纽斯含了颗葡萄,边嚼边说:“嗯,由我们…来创造一个英雄。” 依比纽斯把葡萄吞了下去继续说:“要帮他举行一个英雄式的送别,招集所有的群众,祭祀每一位神只,呼喊全部的战士,使王国的威名达到鼎盛。” “倘若他不幸失败了呢?”波里特随手捏了颗葡萄,塞在嘴里。 “失败的话,我们就举行更大的仪式,呼唤众神,招集所有的人,立一尊塑像,他成为永远的英雄,我们则打造了一个传说,巩固了四海宇内。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 波里特嘴角微微上扬,对依比纽斯轻声地说:“嗯,我准备任命的事情,你去招集所有的战士和领主,发出告示,讨伐众人害怕的九头龙,这事速战速决。” 依比纽斯一副不以为意的说:“还有一件事,就是…所有随同出征的战士,许给他们肥沃的田地,美丽的华宅,并赐予桂冠,当然,这得等他们战胜回来。” 波里特点点头,微笑说:“这很容易,就去做吧。” 阳光和煦地落在地板上,真轮半躺在沙发上,勉力睁开双眼,看着窗子外浓烈的阳光,回过神来他两臂发麻,低头瞄了半躺在他脚边的希雅,似乎还熟睡着,但已变成趴在他的膝盖上。真轮仅微微转动头部,凝视希雅稚嫩脸庞上那一丝丝的幸福。真轮不自觉的微笑着,这才想起昨晚没冲澡,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一身和着汗味的衬衫。想想为了不惊醒希雅,倒也就这麽躺着维持不动好了。 真轮脑海里想着雀鸟要带着梦想起飞了,那蜻蛉有限的生命最后的结果呢?故事里没有提到。 望着希雅的脸,想起以前那个小女孩,的确,她变的越来越蒙胧了,耳际彷若传来希雅的呼喊,你在哪里,我都快看不到你了。 急诊室里,史都比躺在病床上眼睛注视着天花板,左手吊着点滴。门外传来细细的争执声。 “这小子!要我就给他一巴掌!”门外中年男子声。 “二叔,别…这样,大家都有责任,你不要再对他说什麽了,让他好好躺着就好。”女子声。 喀喀…一阵脚步声,“二弟,我到了,没事的吧。”另一名男子说。 “还好发现早,他的同学联络医院这边,我住的近就先过来,等我到的时候大嫂她已经看过了,听医生讲说已经没事。”那名二叔的男子说着。 “我平常都让他身上带一些药,生病就可以自己拿来吃,哪知会…,幸好我一听就知道没事,只是一堆胃药和普拿疼,一两个小时吐一吐就好了,真要怎样小孩子也买不起那种药。”男子以沉缓的语气说着。 “唉,没事也不能这样折腾啊,听医生讲搞不好会洗肾过日子。”女子说。 “没事啦,第一时间送过来,我在电话里都问清楚,从吃药到送过来要开多少时间,自己开诊所的还会不知道吗。”男子说。 “大哥啊,你就是太宠小孩啦。”那被称为二叔的男子说。 “唉,没事就好,等会去看一看。”男子说。 “你们都别说什麽,等可以办出院就让他去外国玩一玩。”女子说。 “阿伯,伯母,我听希雅说他生病了,我来看一看的。”希门亚古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没要紧啦,医生说他没事了,改天有空你找他一起出去玩。”女子说。 “我进去看看他好了。”希门亚古说。 “也好,他看到你应该心情比较好一点。”女子说。 嘎嘎…那女子就是林妈妈,她和希门亚古进去病房,并暗示其他人先别进来。史都比躺在病床上,微弱的声音说:“我想去拉肚子。” “伯母,我带他去好了。”希门亚古帮史都比端着点滴,扶他起来。 两人缓缓的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希门亚古,我现在很窝囊吧?”史都比离开家人的视线后,较有精神的说。 “有一点,你好多了吧?”希门亚古问道。 “嗯,可是得常跑厕所拉肚子,今天已经第十五次了!”史都比苦笑说着。 “呵…。” “不知道给我灌什麽黑黑的东西,整整三四桶这麽大的耶。”史都比用手比了像特大号矿泉水那样。 “小心啦,你的点滴,别动了。”希门亚古忙举高点滴瓶说。 “厕所就在前面。”史都比说。 “你在外面等我啦,我自己拿点滴就好。” “嗯,过几天你就好了吧。”希门亚古在厕所门外讲。 “嗯……哇…都黑色的。”厕所里传来史都比的声音。 “你要不要跟我描述一下它的长像啊?拜托一下好不好。”希门亚古悻悻然说。 “嘿….,我明天就出院了吧,我想。”史都比开了厕所门出来。 “你想出去玩一玩,闷在医院你会受不了吧。”希门亚古笑笑的说。 “好啊,刚从鬼门关玩一趟回来呢。” “谁跟你讲这个,三更半夜别讲这些。”希门亚古正色道。 “这几天出去晃一晃好了。帮我拿点滴,回去乖乖躺着了。”史都比说。 “喂!洗手啦!哇,点滴瓶还黄黄的。”希门亚古笑着说。 “好啦,你不帮我拿瓶子,我怎麽洗。” “快点啦,我最讨厌医院,尤其是晚上。” “哈….我一直以为你胆子很大。”史都比笑着,一手按住肚子,说:“好痛。” 希门亚古不以为意说:“那种东西谁不怕,那很正常。” 史都比看着希门亚古说:“要是现在有啤酒可以喝就好了。” 希门亚古以怀疑的眼神,说:“我们在医院呢,老哥你是不是秀逗啦。” 史都比看着希门亚古,认真的说:“我…真的…很想喝酒。” 希门亚古也认真起来说:“怎样了,想喝死翘翘啊?” 史都比低着头说:“我本来就是想死翘翘。” 希门亚古惊讶了一下:“你自…。”杀字还没说出口,史都比就开口说:“吃药,吃了很多药。” 希门亚古摇摇头:“我可能得帮你做心理建设,当真想喝?我就陪你喝,不过你得答应你真的没事。” 史都比应了声:“嗯,真的没事了。” “那你去乖乖躺着,等伯父他们都回去再说。”希门亚古说。 史都比乖乖躺回病床,过了一段时间史都比的二叔和父亲都先走了,只剩史都比的母亲趴在病床上睡着。希门亚古藉口出去一会,带了四罐啤酒,在门口对史都比使个眼色,史都比偷偷爬起来,两人走到医院复健房的中庭,就坐在楼梯上,喝了起来。 史都比啪一声,开了啤酒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啤酒从嘴边溢了出来。希门亚古看着史都比狂饮觉得新鲜,也啪一声开了罐啤酒,喝一大口说:“嘿,好兄弟,没这麽伤心吧?好像失恋呢?” 史都比扯着身上那件病人穿的绿袍子抹嘴,说:“想喝醉点。” “想醉就多喝一点,只是没看过你这样喝。”希门亚古看着史都比脸上露出嫌啤酒很苦的厌恶表情,说:“只跟你喝过一次酒,我记得你不多喝的。如果有什麽事想忘却的话,喝酒只是其中一个方法而已噢,而且不会是最好的发泄。” 史都比拿着酒罐,呆望着前方,以微弱的声音说:“好像不知道要做什麽了。” 希门亚古问道:“你怎麽想…自裁,前几天遇到你的时候,我记得你还跟我说一些你学校学妹啦,什麽的。嗯…当然啦,你家里的情况,我是有点了解,可是你也这样过来了。” 史都比没回答,默默的喝着酒,过了一会又啪一声,开了另一罐继续喝着。 希门亚古从没看过史都比这麽认真的表情,一种无止尽的失落感,整个人看上去一点生气也没了。 史都比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吐出来那样说:“曾以为看着她就像看着希望。” 希门亚古不想打断他的思绪,慢慢的喝着酒听他说。 “就算远远的看,也能抓住什麽。”史都比喝了一口继续说:“我是个窝囊的人,真的很窝囊啊!” “你从不窝囊的,有信心一点。”希门亚古鼓励史都比,拍了他的肩。 “从小到大,没一样事完成了父母的希望,甚至是家族里也是,他们越安慰我,我越内疚。最后…。”史都比再度猛灌着酒说:“连那一点点的希望也没抓住过。” 风大的很,呼呼的吹,希门亚古第一次感觉得到一个人的身体像被风一点一滴的吹蚀,最后将化为细细的沙子。希门亚古当时能做的只是默默地陪他喝酒,喝不够再去买,直到史都比喝的醉到不醒人事,再抬他回去,然后他心里也许会有那麽一丝丝的勇气产生,做一个好梦,明天又成了一个活蹦乱跳的人。 第六章 出国 “午后,阴,那一天,希雅真的出国了,但我没去送行。事实上,那天清晨后,她说了要我别去,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我想,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所以我真的没去机场。”,真轮拿了个本子,坐在一棵榕树下的石板凳写着。 “真轮!你哥找你!”,真轮抬头看着综合球场的另一边,是他的室友对他喊着。 “我电话吗?”真轮也喊着。 “不是!你哥在宿舍门口等你!”真轮的室友喊着。 真轮点点头,收拾了笔纸,越过球场,往宿舍走去。 还没到宿舍门口时,便已听到希门亚古那爽朗的笑声。 希门亚古在门口和两名女孩子聊着,似乎很有话题,其中一名捧着厚厚原文书,戴着黑框眼镜,看上去体格骄小;另一名女学生,留着长发,上了妆一副女秘书的模样。 “…哇,你是那所大学的学生啊?好厉害!”那名捧着原文书的女子惊讶的说着。 希门亚古傻笑说:“我们也是人啊,也没三头六臂的,不也是和你们一样。” “差多了,这里只是学店呢,我也想能不能考上你们学校的研究所呢。”那女子又说。 “你们学校女孩子穿着好入时,又有气质,随便一个到我们学校都变系花了。”希门亚古笑着。 “哪有啊?”两个女孩高兴的笑着。 希门亚古看到了真轮,转头对真轮挥了挥手说:“我今天过来这,就顺便找你了,等一下一起去吃点东西,好像有一段时间没一起吃吃喝喝了。” 真轮微笑点头说:“等我一下,我去换下球衣,顺便收拾一下,…要上去坐坐吗?” 希门亚古答:“上去看过了呢,我等你。” 真轮回到寝室小心翼翼地收好本子,换了件轻便的白色衬衫,到了门口希门亚古已经坐在阶梯旁等他。 希门亚古起身对真轮说:“我开车来。”真轮应了一声,希门亚古和真轮边走边聊, 真轮随着希门亚古往大门口走,“刚我看着别人打网球,想起以前一起打球的时候。”希门亚古对真轮笑着说。 “嗯,蛮怀念的。”真轮答。 “后来你的网球打的怎样了?”希门亚古用手搭着真轮的肩膀。 真轮苦笑着:“还好,很久没打了。” “我也很久没打了。那时候大家都常一起,吃饭,打球,看电影,好多好多呢。”希门亚古回忆着。 真轮看着希门亚古说:“可能都长大了吧,要找点什麽时间变的困难了。” “嗯,也变化太多了,我变了,希雅出国了,史都比变的更多了,只有你没变。”希门亚古看了一下真轮。 “我?是…这样子啊?”真轮笑着回望希门亚古。 “没错啊!你还是你,一直都没变,一样,真的一样。” 真轮脑袋里想了一下说:“也许…大家都没变,只有我变了。整个世界都在变,我没变,所以我变了。” 希门亚古望着真轮认真的表情,似懂非懂笑着没再说了。 “车子到了。”希门亚古说。 真轮坐上希门亚古的车,希门亚古说道:“我考上研究所之后,大概会比较忙,你最近怎样?” “我可能不念上去了,有什麽事情在等着我吧。”真轮仔细的看着路边的标识说。 “嗯,我是不知道要做什麽,只好继续念了。”希门亚古搔搔头说。 真轮淡淡地说:“我想,是因为你怕孤独。嗯,念书可以让你感到安全,大概是这样吧,我想。” “我?不可能,我朋友多的是,倒是你常一个人,大家都怕你闷出病呢。”希门亚古一手持方向盘,看了真轮一眼。 “可是,我是享受孤独那一种人吧,我总这样觉得,不孤独的人和孤独的人似乎都安排好了,哈…。”真轮继续淡淡地说。 “好像宿命论,我不太相信什麽命运啦一类的东西,老觉得不切实际。”希门亚古批评似的说着。 “不过很多事好像真的安排好的一样,只是…时间问题,我常觉得如此,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的想法。”真轮又说。 “对了,老爸跟老妈要我可以的话,顺道载你过去,大家一起吃饭。我考上之后一直还没庆祝呢,呵,很难得的。” “嗯。”真轮微笑,点点头。 在他们老家里,金色扶手的沙发依然向着整面帷幕玻璃,地板上多铺了一大张波斯地毯,而金黄色的大吊灯却早被换掉,换上一串串日式风铃。真轮与希门亚古甫一进门便看到翔子手上提了两双毛绒绒的拖鞋,“穿上这个,脚会比较暖和。赶快进来!”翔子说。 真轮与希门亚古同时笑着点点头。 “我准备了许多菜,是负雅史带回来的,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当然也少不了萝卜糕。我想啊,今年过年想办法热闹一点。”翔子领着他们往后头走去。 “我们的饭厅挪到以前的客厅了,这样位子大一点,吃饭也舒服。”翔子边走边说,似乎是对着真轮耳提面命那样。 真轮侧着头看了一下门厅的摆设,那尊小时候注意到的女神像,被挪到墙边,真轮仔细的看着石膏像,心里转着,应该是雅典娜的塑像吧!一手持长茅,一手持盾,两眼直视前方,坚毅的嘴角微微上扬,像宣告胜利那般。真轮又想:怎麽小时候看不出什麽名堂呢,不自觉地轻轻摇摇头。 “老爸,我们到了。”真轮两人同时说。 负雅史坐在饭厅,放下手中的报纸,“吃饭了吃饭了,虽然希雅没回来,不过还是很高兴。” 翔子补充说道:“对了,负雅史,希雅前几天打了越洋电话给我,她说啊,她刚安顿好学校那边的事情,忙的一团乱,每天连吃饭时间都不够呢。” 真轮看着已显老态的负雅史,头发不再油亮,上头有些许不对称的白发,显然是染黑之后造成的,除了数不清的鱼尾纹,脸上倒是一贯的笑容。 真轮为翔子拉了椅子,自己坐在翔子旁边,看了一下桌上的菜肴,面前一大盘清蒸黄鱼,左手边过去有宫保鸡丁,芙蓉蛋,凤梨虾球,靠近负雅史那边有盘冒着烟的铁板牛柳和一盅佛跳墙,当然如翔子讲的也有一碟年糕。 在坐定之后,翔子探出头,别开真轮的位子,首先开口:“希门亚古,今天是庆祝你的,也顺便大家先过小年。” “先吃饭,等一下再聊嘛,时间多的是。”负雅史拿起碗来,准备开始吃了。 “吃啊,吃啊。”翔子附和着。 真轮夹了块黄鱼,那黄鱼的汤汁顺着筷子流至前缘,晶莹剔透的琥珀色还冒着淡淡地白烟。身旁的希门亚古用力扒着饭,说:“我肚子饿死了。” 翔子提着筷子说:“那就多吃一点。” 真轮含住那块黄鱼,并没很快的嚼它,让它的汤汁混着肉,慢慢的四溢。淡雅的香气,从舌尖漫延到喉头,又从喉头往鼻腔里涌,再逐渐四散,那香气能细分成数种香,有桂花的清香,陈年老酒醇厚圆润的香,一缕炒葱花香和着一点肉桂的淡雅香气,最后是黄鱼肉质本身的甘味和天然的海水咸,香气分明却又巧妙地如同泼墨山水那般混合着,接下来黄鱼肉从肌理深处渗出醍醐味的汤汁,融着鱼肉慢慢化在嘴里。 负雅史也夹了一片黄鱼,慢慢的放入口中嚼着,抬头看了一下真轮的表情,不经意的微微笑着,又低头慢慢地嚼。 过了一会,负雅史放下筷子说:“希门亚古,你念完之后,想做点什麽?” 希门亚古夹了颗凤梨虾球,塞在嘴里说:“去考些什麽吧,我好多同学都考过公务员考试了,我想…。” 负雅史看着希门亚古打断他的话,淡淡地说:“考点什麽!去考点什麽?” 希门亚古看着负雅史的眼睛,停下了动作,说:“大家都有考过,我没去考,怪怪的。” 负雅史凝视着希门亚古说:“重要的是你想做什麽?” 希门亚古低着头扒着饭没回答,似乎避开负雅史的眼光。 “吃饭嘛!大家吃饭嘛,难得一起吃饭,这些以后再讲,考国家考试,很好啊,几万人才录取几个连手指都能数出来的,是菁英才能考的,这有什麽不好。”翔子说着。 负雅史连捧在手里的碗都放了下来,说:“不是这种问题!菁英又怎样!我公司里那个不是菁英。” 负雅史看着希门亚古,但却是对翔子说:“Shohoko你不知道的,画匠与画家有什麽差别。” 翔子说:“跟那有什麽关系?” 负雅史继续说:“画家的技术也许没有画匠高明,但却充满理念,会让人对他的画产生莫名的感动,会不由自主的赞美。画匠就算再怎麽高明也画不出有灵魂的作品,只是不断的训练技巧,终究还是不值钱。” 翔子和希门亚古低着头吃饭,气氛有点僵住了。这时负雅史端起了饭碗,缓缓地说:“一些大富大贵的企业家,明明那麽有钱了,为什麽还要继续做下去,他们的钱吃三代都吃不完啊,你以为他们是白痴还是贪得无厌啊。那是因为…他们有理念,几万人都靠他一个人吃饭,社会也须要他,所以他会不断做下去,你懂不懂啊。…不吃了,Shohoko你帮我收一收,我去书房了。”负雅史离开位子,走出了饭厅。 翔子轻轻说道:“这几天公司里忙,你爸心情比较烦,你们别放在心上…隔天他就好…我想..。”,翔子大概是觉得再安慰希门亚古也没用,停住了话,只不断地要我们吃这吃那。 真轮知道负雅史不是那种蛮横地会将情绪带给别人的人,他只是口直心快,况且翔子说的太过牵强,任谁都会想说那只是安慰自己人的。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整晚负雅史都待在书房,没再说话了。晚饭之后,真轮回到他昔日的房间,关起灯躺在地板上,两眼却没合上,脑袋里想着负雅史说过的每一句话,逐渐的睡着…。 黑压压的人群围在乳白色的宫门外,一群武士在宫门前挥动一个人高的大纛,在人群中央有一小块广场,立着一只用草编的龙,怪模怪样的立在中间。几个裸身的小男孩在旁边拿起石块,丢掷那只两人高的假龙。气氛异常热烈,小孩子尖叫着:“打死它,九头怪龙!去死!”就这样此起彼落的喊着。 宫门缓缓打开,一列长长的武士,穿戴半身皮甲,腰间系着大剑,或手持长矛,奔跑到广场上,整齐的排列着。队伍后面是一小队穿戴华丽红白布袍的武士,簇拥着波里特王。 波里特如往常那样,头戴桂冠,一身纯白色连身袍,外加一件披风,身旁跟着依比纽斯。他们缓缓步入场中,依比纽斯站定之后,大声宣布:“今天,我们将,派遣最菁锐的战士,讨伐,令人惧怕的,九头龙。我们对众神祈祷,阿波罗的预言,已经对我们显示了,我们必将胜利!”,众人齐声高呼:“波里特一定胜利,波里特一定胜利~~。” 依比纽斯继续宣布:“而且,天神的儿子是站在我们这边,他拥有神力,必定能杀死怪龙。所有自愿出征的战士,也将获得最肥沃的土地,最美丽的华宅,以及神庙祭司所授与的桂冠,这项至高的荣誉!”。所有的武士雀跃着,彼此拥抱,并高喊:“波里特王万岁~~~。” 波里特高举双手接受民众欢呼,这时在他背后的武士,前进几步,走到那假龙旁边,举起大刀与长矛,在依比纽斯的命令下,纷纷砍或刺那只假龙,那只假龙一下子就四分五裂,头脚尾巴都飞了出去,群众的情绪达到沸腾,喊声震天。 接下来,柏修斯在一群群的武士簇拥下,步入广场。他穿着大鹫做的战衣,头戴大鹫的头所制成的头盔,背上背了一支双面大刀。 群众这时更加高喊:“柏修斯~~柏修斯~~柏修斯。” 这时莎莎在宫门旁跑过来,钻过层层的武士,对柏修斯说:“不要去~~我不想你去。”,柏修斯低头看着莎莎那欲哭的双眼,伸出手掌,以手背轻抚了莎莎的脸颊,轻轻地说:“我不得不去,而且我会回来。”。莎莎握住柏修斯的手,亲吻着,一滴泪悬在眼眶里。 依比纽斯过来拉着柏修斯,说:“嘿,好兄弟,举高你的双手,让民众为你欢呼,来吧。” 柏修斯回头对莎莎说:“别哭噢。”,莎莎拉着柏修斯的手,扳开后塞入一串符石,她说:“这会给你力量。”。 然后,柏修斯就和依比纽斯到广场中央接受民众和战士们的欢呼。一群热血民众,纷纷走到柏修斯的脚下亲吻他的脚,然后像得到神的祝福那样,满心喜悦的离开。 在一阵阵抛洒出来的缤纷彩条中,队伍开始慢慢前进,前头是一整队的持矛武士,接着才是柏修斯和围绕他的武士,最后头跟着一群吹着号角的武装乐队,向前方大步迈进。在人群中似乎有个人将眼光投注在柏修斯身上,柏修斯也注意到了,他一面前进,一面在潮水般的人群中搜索,直到他在人群里看到一支闪着银白光芒的弓时,柏修斯侧过头去,向着那发亮的地方,微笑着点点头。 队伍伴随着盛大的乐声前进,他们要直走到码头,人群渐次地减少,最后只剩寥寥几群民众跟随着。 码头边停泊着一艘单垝战船,船头有一座雅典娜的雕像,手持战矛指向天空,硕大的船身看的出来是特别打造的。码头上早已聚集了另一群等待的民众,频频对武士们挥手,有的人含着眼泪,想必是他们的家人。武士纷纷从伸下来的梯子依序上船,柏修斯也上了船站在船头,他喝令着他身旁的旗官,准备扬帆出发。 这时一个长发青年拉着缆绳,奋力爬上船大喊:“英雄是不会孤独的。” 柏修斯看了一下青年的方向,说道:“凯西!银箭凯西吗?” 凯西蹦蹦跳跳的跑到柏修斯面前,躬身答:“我无论如何都想见一见九头龙,和我的英雄。”说罢抬头对着柏修斯傻笑。 柏修斯也哈哈大笑,便任命了凯西当他的旗官。 战船扬起风帆,驶往日出的方向。 在一间满布着香气的房间里,有片落地窗的阳台,希门亚古打着赤膊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外面闪烁的招牌,房间传来女孩子的呼唤声:“希门亚古,你要喝啤酒吗?”,希门亚古仍旧趴着想事情。 落地窗被拉开,一名女孩子裹着鹅黄色浴袍,打着赤脚,从后面轻轻抱住希门亚古,一手拿了罐啤酒,放在栏杆上,笑盈盈地说:“你在想事情啊,对刚刚不满意吗?”希门亚古慢慢转个身,吻了一下女孩的额头,说:“克丽丝,我想我真的很怕寂寞,呵。” 克丽丝两手抱着希门亚古,将头埋在他的胸抵着他的下颚,说:“嗯…好好,我也很怕寂寞,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就不寂寞了,不是吗?” 希门亚古稍稍挪了身体,又转身靠着栏杆,看着外面夜空下的招牌。克丽丝也靠在希门亚古身旁,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塞给希门亚古,说:“别想了嘛,再想都早上了,喝点什麽东西嘛,要不然我们开车出去晃一晃好了。” 希门亚古将脸面着克丽丝,伸手接过啤酒喝了一口说:“这酒好像特别苦。” “你的心在苦啦。之前在酒吧遇到我的时候,可会喝了,现在喝一点就说苦。”克丽丝似乎嘲弄着希门亚古。 希门亚古把啤酒放在栏杆上,用手捏了一下克丽丝的腰,克丽丝唉呦一声,希门亚古笑着说:“上次在酒吧,还不是装的像没喝过酒那样。” “我很少喝酒的嘛,都是被你教坏的。”,克丽丝的语气听来倒像是撒娇。 克丽丝用手指顺着希门亚古的肩膀缓缓地滑到手背上,说:“你有很多心事啊?” 希门亚古只淡淡地说:“只有一样,一样就够我伤脑筋了。” 克丽丝的手指又从希门亚古的手背慢慢往上滑动,在希门亚古打着赤膊的胸膛停住,说:“你爸喽?” “你又知道了?”希门亚古不想正面回答。 “猜的。”克丽丝收回那细长的手,拿起一包virginia,取出一根烟说:“你这种有自信的人,家里又有点钱,什麽都不缺,所以大概只有你爸妈的问题喽。” 希门亚古转身背对着外面看着克丽丝,说:“算让你猜中好了。” 克丽丝点了烟,吸了一口说:“你做你的,他做他的,有什麽关系?” 希门亚古又转回去面着外面的夜空。克丽丝也转个身,将肩膀靠在希门亚古手上,又吸了口烟,说:“好好噢…。” 希门亚古看了一下克丽丝说:“菸有什麽好抽的?” 克丽丝笑盈盈地看着希门亚古,深深吸了一口烟,凑上脸吻了希门亚古,很快的两人都呛的连连咳嗽,希门亚古低头猛咳,稍稍回复之后才语带含糊地说:“别…玩了!” 克丽丝喝了口啤酒,稍微不咳了,说:“你问的啊,才不跟你玩呢。” 希门亚古重新靠在栏竿上,问说:“你真的觉得我很有自信吗?” 克丽丝反问:“不是吗?” “有时觉得乱没自信的,你会这样吗?” “也会啊,每个人都会吧?”克丽丝再度吸了口烟,徐徐地吐出一串烟雾。 希门亚古沉默着,继续看着不断流动的车阵。 克丽丝将希门亚古拉进到里面,坐在一张小和式桌旁。那是一张廉价的和式桌,上面铺了一张类丝质的花纹桌布,桌布边缘有不对称的剪裁,应该是克丽丝自己动手裁切的。 克丽丝房间里摆设质朴,不过吊饰和装饰品之类的东西倒是很多,像木制的床头柜上放了一座紫红色玻璃的夜灯,形状像两只天鹅接吻,而和式桌的两旁就吊了几串样式特别的风铃;有一个风铃是一串串各色玻璃珠串起来的,还有一个是镶嵌了白色贝壳的风铃。 克丽丝伸了个懒腰说道:“自从希雅去了美国,少了聊天逛街的对象,幸好遇到你。不然,我可无聊死了。” 希门亚古玩弄着那一串贝壳风铃,克丽丝把烟放在一个人形烟灰缸上,嘲讽似地说:“从小到大的朋友,都一直以为我有收集风铃的习惯,结果喽,每次生日他们都送我一串风铃。” 希门亚古笑一笑说:“那不然呢?” 克丽丝以手遮着嘴大笑说:“只是我十五岁那年,有个好笑的男生送我一串风铃,我嫌它吵的不能睡觉,把它挂在门口。其他男生看了之后,以为我特别喜欢那串风铃,生日,情人节啦,不管什麽日子,就是送我风铃,我也不好意思讲破,结果喽…我就有一堆风铃了。刚开始觉得吵,后来习惯了,没风铃的房间,我也睡不着,好玩吧。” 希门亚古觉得新鲜,走到一串串风铃前轻轻推动着,发出数种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那声音有些像竖琴和着钢琴的弹奏声,配合起来倒很悦耳。 希门亚古在和式桌前盘坐着,开玩笑的说着:“听说风铃会招魂呢!” “没听说过呢,如果是那就招你的魂啊,让你一直獃在这里。”克丽丝回答。 “…你现在还有在那里上班吗?很累吧?”希门亚古转个话题问。 “噢,那间啊,我现在只是去帮朋友忙的,没什麽薪水。以前是在那里工作,去年开始就没做了。”克丽丝随性回答着。 “这样啊,我一直以为你在那里工作呢。” “有很多朋友在那里,所以喽。常去找他们聊天不然我无聊死了。”克丽丝说。 希门亚古邪恶地笑着问:“嘿嘿,你不会常带男孩子来你房间吧?” 克丽丝娇嗔地说:“哪有啊!只有你啦!” 希门亚古起身查看衣橱开玩笑地说:“这里没有藏男人啊!” 克丽丝很好气地说:“把你塞进去啦!闷死你!” 希门亚古大笑。 真轮匆忙地走在一整排的商店街,也许是过年后学生拿了钱出来消费,街上人群也特别多,充斥着一群群脸上挂满了笑意的学生,身上穿的五颜六色。相对下真轮那一身白衬衫,显的特别了。 真轮挤进一家唱片行,里头满满的学生,真轮靠着柜子翻找着,一边自言自语,两手快速抽出一片片的CD。 “是这个吗?”,“好像不是。”真轮又往里头走进去,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西洋音乐?”,真轮抬头看着,唱片架上的压克力板,努力的搜寻着。几近地毯式的寻找,一片片抽出来看,从封面看不出所以然来,过了一会真轮的额头已经渗出汗来,“先生,需要帮忙吗?”一名柜台里的小姐走出来亲切地问。 真轮对那名小姐微微笑,说:“没关系,我自己找就好了。” 真轮再度快速的翻找着,口中念念有词:“…eagles….beatle…michale…。”,“记不起来了…真伤脑筋,是哪一个啊?” 真轮显然放弃了,拖着步伐走出唱片行,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慢慢骑上自己的摩托车。 回到宿舍,真轮趴在书桌上,看着外面空荡荡的球场,这时候整间学校好像唱空城记,球场上只有一颗被风吹的滚动的蓝球。真轮拿起那本小本子,翻开来准备写些什麽,磅…有人敲着门,真轮起身开门。 “我忘了带钥匙了,谢谢了。”真轮的室友提着大袋子进来。 “你没回家啊?”真轮问。 “有啦,只是想带些书回去念,呵,虽然不会念,但总像是自我安慰。”室友笑一笑,将大袋子放到地上,在他的书桌上翻一翻。 真轮室友问:“你没回去啊?” “有啊,刚回来,看点书什麽的。”真轮答。 “学校没剩几个人了,都回去了吧?” “嗯,无所谓。”真轮坐在床头。 “这台收音机留在这里好了,这样你就不会无聊了。”室友从他床下拿出一台收音机,上面沾了点灰尘。 真轮瞄了一下,就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室友把收音机在地上放好,插了插头说:“…我想应该还能用吧?”,用手拍了拍收音机上的灰尘转开之后,先是一段杂音,那个室友说:“…大概坏了?”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后,传来一首悠远的乐声,真轮起身说:“等一下!别转走!” 乐声持续播放着,“…waiting..for…you…。”,真轮静静地听到曲终,爬了起来,高兴的抱了他室友一下,说:“谢谢你的收音机!” “喂!又不是什麽值钱的东西,不用这麽客气吧!又不是拿到奥斯卡,没那麽感动吧?”真轮早已经匆忙地跑出门了。 真轮骑的飞快,回到那间唱片行,几乎是冲了进去,再度翻找着唱片架,嘴里念着:“Richard,RightHereWaiting。”,真轮抽出一片唱片,正反面翻看了一下,便兴冲冲跑到柜台结帐。 真轮又快步在商店街走着,进去了一间电器行,买了一台随身听,便匆促地骑回学校。回到学校已经夜幕低垂,整栋学校更显的空旷与寂寥,在宿舍里,真轮趴在床上,面前放着一本小本子,安静地听着今天买的唱片,一直重覆的播放着。真轮在本子上断断续续写着:夜,晴,那是我第一次想听一首歌,没有理由的想听这首歌,我并不想看歌词,只是回忆着它的旋律,可能也回忆着那样的夜。直到真轮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柏修斯站在船头,迎着风浪一波波卷来,“已经第八天了,我们似乎是迷航了。”凯西从后头过来,站在柏修斯旁问道。 “理应不会错的,向着日出的方向,航程中也没转向过,我想很快就能看到那座小岛了。”柏修斯回答。 “不过,战士们似乎按耐不住了,有些鼓噪。” “凯西,你去安抚他们,拿些美酒让他们高兴一下吧!” “好的。”凯西转身进了船舱。 过一会,一桶一桶的葡萄酒被搬了上来,“大夥开心的喝吧!怪龙的巢穴就在眼前了,让我们酒足饭饱之后大开杀戒吧!战士们,一起来吧。”凯西大喊。 全船的武士除了了望台和掌管风帆的副官,其余皆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开始有人站在甲板上跳着舞,也有人玩起用小刀射大木桶的游戏,木桶虽大,但在摇晃的船上却极不易射中的。凯西在众人的鼓噪下,也加入射木桶的游戏中。 就在众人欢喜时,了望台传出规律的号角声,底下众人停止动作,纷纷跑到船头望着远方。 柏修斯与凯西爬上垝竿,从上头眺望着前方无垠的大海。果然,在海平面那端有一点黑点,慢慢放大。较接近时,可以看见那是一座矗立在海上的黑色礁岩,上面寸草不生,下面有个半圆形的窟窿直没入海中。 柏修斯可以看的比常人远,于是他先看到了海面翻腾,溅起几十尺高的水花,他大喊:“拿起你们的武器!快!全部集合到甲板上,找一条绳索绑住自己!” 号角声大鸣,底下众人纷纷照作。凯西抓了条绳索将自身绑在垝竿上,解下银弓。 柏修斯抽出那柄双面刀,凝视着翻腾的海面。那卷起的水花快速接近,可以看到水底下巨大的黑影,哗啦~~~轰一声,可怕的水花声,逼近柏修斯的船,凯西搭起银箭,是三支并着,大喊:“弓手!长矛!瞄准水下目标!”底下众人,有的举起长矛,有的拉满弓搭箭,一片肃杀之气弥漫整艘船,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海面下那个巨大的黑影与船的距离近到可以看见庞然大物的背鳍,凯西大喊:“射击!”,说罢那三只银箭带着嗡嗡的破风声率先射出,其后跟着如雨般的弓箭和长矛,皆没入海中。 一声惊天巨响,轰…哗哗…一座像山的庞大生物破出海面,单是卷起的海浪就把战船拍的嘎嘎作响,战船几乎快成垂直航行,严重偏向右侧,幸好所有的人皆在身上绑了条绳子。那庞大生物有着黑色带点深蓝的表面,有一对爪子,只有一个头,头是尖尖的像狐狸或水獭之类,背上有鱼鳍状的叶片,但已渗出许多鲜血,插满了看上去细小的弓箭与矛。 它似乎怒吼着,不断在海上海下窜出,碰一声,战船与那生物撞击,再度严重倾斜,不过是偏向了左边。凯西与柏修斯像被倒吊在垝竿上,剧烈晃动着。 柏修斯放开绳索,跳到空中急速下坠,白色有光芒的翅膀再度伸出,柏修斯掠过海面,笔直朝那生物飞去。 柏修斯一手抓住那生物的背鳍,一手拿住双面刀想刺死它,可是那生物剧烈舞动它的身躯,加上一阵阵滔天大浪袭来,千吨的海水拍打在柏修斯身上,他无法稳住身子。 凯西身体几乎悬在半空中,只依靠着一条绳索,他架起弓再度拉满弦,激射出一支银箭,伴着嗡嗡的破风声没入水中,但显然是射偏了,只擦过了那只生物。船上的众人只能紧紧抓住缆绳自顾不暇,弓箭刀枪早已散落在甲板上。 轰一声巨响,那庞大生物在船身旁边跃出,战船再度严重右倾。它飞掠过战船的上空,像黑压压一片云,铺天盖地而来,碰…嘎嘎…碰,一连串的声响,宣告垝竿的断裂,没人看清它是如何被扯断,还是冲断,只因那场面太令人感到恐惧。柏修斯随着生物没入海中,哗一声,柏修斯憋着气在水中紧抓着那生物的背鳍,但他发现在水中反而更能稳定身体,他举起双面刀用力刺了下去,一声恐怖的号叫,那生物挣扎着。柏修斯拔出双面刀,浓浓的血水喷射而出,染红了海水,柏修斯再一次攻击,同一个伤口,深深的刺入,哇啦一声,又一声惊天动地的挣扎。 那生物开始不断旋转身躯,往海底急冲。柏修斯又抽出双面刀,想再刺它一刀时,一阵沉厚的男子声音传来,就像在耳边呢喃一般,他说:“放下你的屠刀,静静地合上双眼,我将助你升上水面,别让亚历斯离开了世界。” 柏修斯想起以前遇到的女子声音使他有了翅膀,他没闭上双眼,他问道:“你是谁?亚历斯又是谁?” 耳边的呢喃又继续说:“我是波塞顿,掌管大海的王者。柏修斯,放下你的屠刀,你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别中了别人的诡计,让亚历斯回归大海,它对我有用处,而且它也并未伤害任何人类,合上双眼吧。” 柏修斯终于知道这一只生物便是亚历斯,他闭上眼,身子逐渐被一个大汽泡包围,慢慢升上水面。 凯西将柏修斯拉上船,说:“我真怕你沉到大海了呢。”其他人也说:“柏修斯,你真的是天神啊,杀死了怪龙。”,众人起哄着将柏修斯抱住。 柏修斯沉沉地说:“大家回航吧,早点回去见你们的亲人。” 一阵欢呼声中,凯西打断大家说:“垝竿已经断了,我想我们得花两倍的时间才能回去波里特的土地上。”,众人望着已断的垝竿,表情漠然。 “尽可能的修,能修好多少,就修好多少吧。”柏修斯对众人说。 接下来战船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前进,而且,失去了风帆,在那个时候也无法航向正确的方位,只能依靠着少数的人力,以桨操控那庞大的船身。 夜里,除了海浪拍打的声音,便没有了,只剩满天的星斗陪着孤独的船。柏修斯躺在船头,看着船头那尊雅典娜女神的塑像,在月光下闪着微微亮光。哗…开始下起雨来,凯西大喊:“前面有暴风雨团!大家快起来!”,他一面喊一面在甲板上跑着。 所有的人都爬了起来,看着船的前方,有一团团黑压压的乌云,断断续续有闪电照耀,隆隆的声音传来。每个人颤颤惊惊的脸上,透露一股死亡的讯息。他们很清楚的知道,以这艘船目前的状况,绝承受不了那样的暴风,更糟的是他们失去了风帆,根本无法驶离那块暴风团,下场是可想而知。 “真轮!是我!”史都比拿着加油用的油枪说。 真轮骑在摩托车上问:“你怎麽在这里?”,接着环顾了一下这间灯火通明的加油站。 “我在工作啊。”史都比挂上油枪脱下手套,走过来对真轮说。 真轮纳闷着,将摩托车靠旁边停好说:“工作?真的吗?” 史都比的手在身上擦了擦回答:“在这里快一个多月了。” “你怎麽想到要工作的?”真轮又问。 史都比露出两排牙齿笑着:“得做一些脚踏实地的工作啊。”,史都比坐在停靠旁边的摩托车上说。 真轮也坐在他自己的摩托车上,仔细看着史都比,史都比穿着大红色连身吊带裤,上头有许多的油渍,真轮说:“怎麽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你剪头发啦?” “呵,剪掉了,工作起来方便。在这地方我可以找回自己,不再受别人拘束,也不会再被自己拘束着。蛮好的,我现在每天都过的很充实噢,做的累了一点,可是每晚回去都能安稳地睡。真的很好。比以前好太多了。” 真轮看着史都比那种充满希望地笑,也跟着笑起来说:“你脸上脏脏的,没关系吗?擦一擦吧,呵。” “呵,习惯了,久了就不会去注意了。”史都比卷起袖子说:“嘿,现在还真的蛮热的。” 真轮看着史都比胸膛上一个个汗水湿透的印记笑着说:“这麽晚了,而且现在天气又冷的,你小心感冒了。” 史都比匆促地说:“等我一下。”便跑向加油机那边对一名男子说:“站长,我和我朋友去对面的便利商店买点东西噢,要不要帮你买点什麽?关东煮好不好?”,那男子喜孜孜的脸上似乎说明了答案。 史都比又跑回来,对真轮说道:“走吧!去买点东西。” 两个人过了马路到了对面的商店,史都比拿了三桶关东煮说:“这很好吃,这也不错,真轮你一定要吃一下这个,人间美味噢。”,便笑着走到柜台结了帐,真轮对史都比的印象似乎跟眼前这个人完全搭不上来了,脸上始终挂着满足的笑容,跟以往那个长头发有点傻笑的人还真是差了太多。 真轮与史都比边走边吃,“嗯,这一支真的好吃,谢谢你了。”真轮说。 “当然,我每天在这里吃宵夜,所有的关东煮都吃过了。”史都比答。 真轮看着史都比笑着,好像也被他感染了。他们就坐在商店门口的摩托车上大啖起来,史都比说:“离开学校之后,事情突然变多了,真的噢,有太多事等我去做。又经过了很多事情,所以我决定用自己的双手做点东西,像现在就是。其实,这也是跟你学的。” 真轮问:“我?” 史都比继续讲:“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麽?”真轮拿了支丸子又问。 史都比笑着,说:“你总是默默地影响别人,你没发觉吗?”,史都比啪一声开了罐可乐喝了一口润润喉。 史都比看着真轮继续说道:“以前曾有几次和希雅单独出去,从小到大,你知道吗,结果她总是常常说你的事,你的平实,可爱的地方啦之类的。有一年,我和希门亚古从中学毕业,我们和希雅一起去了美国玩,那次你并没有去,你说你得考试。结果到了美国东部,我们原本想去大都市里玩些什麽,一到都市里,希雅边走边说,如果你在,你一定会想去历史博物馆,美术馆啦,还是纪念碑什麽的。可我们怎麽也不想去那些地方,就这样子,希雅自己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搭地铁,搭巴士,去了那些地方,疯狂的拍,疯狂的买了一整綑的postcard,等到晚上我们回到饭店,还没看见希雅。我们开始急了,满街的找,甚至想报警,最后她提了一袋子当地风景的postcard和一堆历史简介,美术馆的纪念品画册之类。…我还记得,她吃力地拖着一只大袋子,从地铁站走出来,那副吃力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真轮可以想像那样的情境,一个黄皮肤的小女孩提着大旅行袋,穿梭在满是白种人的城市,真轮静默无语。 史都比又说:“之前希雅有跟你说过我生了一场大病吗?事实上,我是自杀。” 真轮惊讶地看着史都比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史都比继续说:“曾一度觉得没有希望了,那大概是对生命的希望吧。在自杀之后,我对生命和希望的定义,完全改观,于是我试着让自己做点事情,就像现在。” 真轮轻轻地说:“只要你觉得会过的更好,而且相信以后从不后悔那就行了。” “嗯,我也这麽想。希雅出国那天,你没去机场吧?”,史都比咕噜咕噜喝着可乐。 真轮点点头。史都比打了饱嗝说:“其实那天我也没去,我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她了,不过,你应该去的。我知道我很迟顿,我很笨,可是…。”史都比又看了一下真轮的表情,说:“…至少,男人该有的嗅觉,再迟顿也会有感觉的。情敌是谁,我相当清楚…嘿嘿。” 史都比又看了一下真轮然后说道:“嘿,我得回去上班了,不然会被骂的,呵…。” 第七章 金发青丝 “清晨,无云,人身处在这个岛国上的极南,不知道为什麽会骑来这里,心里有很莫名的震憾,总想去一个什麽地方,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让自己的脑袋清洗一下。不过,我想在这个岛国上大概是找不着这样的地方。这里没有大楼,也没有华丽的灯光,只有两排红白参差的砖造平房,在这不到百人的村子里,每天都能看到海,听到海浪的声音,早上起床打开窗子,人与海的距离触手可及,跨过一条马路便是白色的贝壳沙滩,他们说这里是满洲里,还说如果天一亮到沙滩上就会看到满满的小螃蟹。我想,我很喜欢这里,所以我不再向前骑了。”。真轮一个人坐在路旁的护栏上,拿着小本子写着,旁边有一台随身听正播着那首令人动容的音乐,身旁停了一辆蓝白相间的自行车,而他身后是一片水连天的大海,任谁看起来都有种人与大海对话的情境产生。 真轮将本子收进背包里,抬头望着马路的另一端,零星却又有秩序排列的低矮房子,虽说完全没有建筑线可言,但有种说不出的规律似的层次感。房子有半红砖半铁皮造的,也就是房子的下半部基台是用红砖砌成,可是其上是用生壁色铁皮做为屋顶,这里也有全砖造却又涂满了不知名的白灰色壁漆,而这整排有层次感的房子有几个共通点,每栋低矮房子皆结构简单,都仅能说是构成建筑物的基本条件,四根方形的红砖柱子支撑着房子的四端,至于墙壁则仅仅围住三面留下正门口,房子里用人工隔间的方式来区分卧室和客厅兼餐厅,而所谓的客厅兼具餐厅的隔间,其实什麽也没有,就只几张板凳零落地放置着。真轮心里想着这里的村民并不想阻挡海风的吹拂,让自己能随时感受到海的存在。 真轮忽而抬头一看,方顿悟到原来那规律的层次感是源自于这排房子身后的群山。青绿的不像话的群山连绵不绝,加上山的皱折相当地多,以至于光亮处与山的背光处营造了极有层次与立体感的在地面上盘延的景观,若顺着群山的生长方向看去,会有群山延伸到海底的感觉。 这些山峦并不高,也许只有几百公尺吧,真轮这样想着。而刚刚所说的房子的层次感,大概是因为,这里的房子是如此的与后面群山的高低起伏及弯延波动如此配合,所产生的立体感和规律吧!也许这就是村民当初盖房子的建筑线噢。 真轮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画册翻看着,过了一会真轮就信步走到护栏下的沙滩,沙滩是白色的,远处有一根巨大的枯木躺平在沙滩上,那大概是从海的另一端漂流过来的吧,整个画面有浓厚的印象派味道存在着。 真轮选了棵靠近护栏的笳苳树躺在树下,抽了支笔胡乱在画册上,时而低头时而抬望面前的景像,写道: 浪卷风轻扬, 千堆雪岸傍; 回头望, “呃,…。” 对倚群山两沧茫。 ………………….。 真轮将画册盖在脸上,碰咚一声躺在树下逐渐睡着了。 莎莎在乳白色宫殿里奔跑着,嘎…磅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莎莎喘呼呼进了一间隔室站在门口,她说道:“你为什麽没告诉我!”,莎莎眼前的依比纽斯,他身旁的侍女正为他着装。 依比纽斯拍了拍身上,捡了一下袍子的边角才缓缓地回答:“什麽事没告诉你?”。依比纽斯伸出手掌玩弄着侍女的手,那侍女不以为意。 莎莎走进依比纽斯又说:“船难!”,依比纽斯歪着头笑说:“全城都知道了,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会知道的。” 莎莎两眼睁的特大,再度发问:“是你要柏修斯去的,对不对?回答我!” “我?我哪有这麽大的权力啊?应该说是全城的人希望他们的英雄去的,莎莎你难道不明白吗?”依比纽斯一手搂着侍女的腰一边说着。 “不要再叫我莎莎!我的全名是梅杜莎波里特!还有!你别以为你软禁达妮,不会有人知道,父王…。”,依比纽斯瞪着梅杜莎,甩开侍女的手说:“呵..我是成全柏修斯的一片孝心,你说那是什麽话啊,我亲爱的妹妹。” 梅杜莎逼进依比纽斯字字用力说道:“我是你名义上的妹妹,少说些不要脸的话,你可是波里特王与另一位不知名的妃子所生,…。”,正要继续说下去时,依比纽斯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在手里快速地旋了两圈。唰一声,那身旁的侍女两眼睁的如同要掉出来一般,嘴巴张的不能再张,呃呃的声音似乎要说些什麽,一手紧抓着喉咙上完全没入的匕首,啪一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依比纽斯瞄了一下地上说:“不用问我为什麽要杀你,答案已经很明显,..你听的太多了。” 梅杜莎两眼发直说:“你快不是人了。” 依比纽斯看着梅杜莎说:“呵…别妨碍我参加柏修斯纪念的大典,我得盛装赴会呢。”。依比纽斯戴上一顶金质圆形冠,闪过梅杜莎正要离去,梅杜莎伸手扯住依比纽斯的袖子说:“如果柏修斯死了,你将付出代价!” 依比纽斯反手抓住梅杜莎的手恶狠狠地说:“你没看到我正要参加他的追悼典礼吗?你也一起来吧!”说完硬拖着梅杜莎出了宫门。 宫门外的广场早已聚集了满满的人群,每个人手上持着烛火,脸上带了点哀愁。 依比纽斯在一群武士开门下,拉着梅杜莎到广场上的平台,平台底下满满的群众,梅杜莎看着这一幕不禁想:依比纽斯倒是很会营造气氛,装模作样也得三分像,像极了早就规划好这一天了。依比纽斯交代身边的两个武士抓着梅杜莎,走到人群前的广场并说道:“你看着我在人群里表演吧。” 依比纽斯走到人群前喊:“今天是一个纪念的日子,我想不用多说,大家也和我一样充满着悲痛。” 依比纽斯开始啜泣式的说着:“那位伟大的英雄曾经是我的兄弟,与我一起出生入死,在这样的夜晚里,我不禁想起他以前种种的伟大事迹。”,依比纽斯低着头将声音放低,又说:“他曾经拯救了一位贞洁的女子,也曾拯救了我王波里特的生命,也因此,我王,伟大的波里特,为他造了一尊塑像,表彰他的功迹,并永远怀念。” 这时广场上两名卫士掀开覆盖的白布,露出一尊柏修斯的塑像,众人纷纷走上前去献花或伏身膜拜。 依比纽斯取出预先准备的文告宣读着:“奉波里特王手谕,为柏修斯等英勇作战的战士,致最高的敬意。并且,追查出了造成那次船难的一干祸首,为一群阴谋叛乱的领主,唆使属下混入船上,蓄意破坏并造成所有战士的逝世。为此,于今晚惩治同谋份子,同时将各领主所辖收编。”说罢一队持长枪的武士推着一群狼狈的领主走入前方的广场。 这时群众和逝世战士的亲属纷执石块殴打那些领主,有人头破血流的趴在地上抽蓄着。梅杜莎不忍卒赌撇过头去,这时依比纽斯走过来对梅杜莎说:“有人在海上发现了这个。”,依比纽斯手上玩弄着一串符石,梅杜莎一手抢过那串符石仔细端详。 依比纽斯说:“我也希望柏修斯还活着,不过他无法飞越整个大海是事实,最后将力尽而沉到海里。”。梅杜莎握着符石两眼茫然,泪充满在眼眶里,口中开始喃喃自语。 这时罗德走上平台,欺近依比纽斯的身边说道:“谢谢啦,依比纽斯,我现在是领主了。” 依比纽斯拍拍罗德的肩说:“当然,我的兄弟。”,罗德裂开嘴大笑,走到梅杜莎身边说:“我现在是一地的领主了。”,他在梅杜莎面前半跪下来说:“我的女神啊,我愿意用我一辈子的时间呵护你,无论任何代价地换取你的爱。” 梅杜莎挣开卫士的执拿说:“任何代价吗?那你帮我抓住依比纽斯,并且…杀了他。”罗德呆了一下说:“这…。” 梅杜莎狠狠地瞪着背对她们的依比纽斯,又说:“办不到是吗?那剑借我…。”话还没说完,梅杜莎从罗德腰际抽出一把佩剑冲向前去,身旁两名卫士也大步一跨想抓住梅杜莎,梅杜莎一剑挥砍,一名卫士的手臂顿时飞出去,啊一声痛苦非常,另一名卫士忌惮梅杜莎的身份退后一步,梅杜莎则举剑欲刺死依比纽斯,同时罗德起身喊:“不…。” 这时依比纽斯早已回过身子抽出佩剑挡开了梅杜莎的攻击,当一声,依比纽斯与梅杜莎的剑都发出嗡嗡的鸣叫声。梅杜莎知道无法得逞,将佩剑抛在手里激射而出,剑笔直射向依比纽斯,他急忙闪避。那剑飞向人群刺中一名卫士的胸膛,底下一阵惊呼。这时,依比纽斯快速上前,一手掐住梅杜莎的喉咙说:“想为柏修斯报仇啊!” 罗德起身用力地抓着依比纽斯的手,想扯开依比纽斯,深怕梅杜莎受伤。依比纽斯瞪着罗德说:“闪开!你别忘了今天的地位是谁给你的!”罗德停顿了一下,而梅杜莎两手在荒乱的挣扎中抓住了依比纽斯腰间所佩的匕首,唰一声刺入依比纽斯腹部。依比纽斯痛苦的脸上变形,狼疮地退了两步,放开了梅杜莎喊道:“抓住她…。”,三名卫士上前围住他们。 梅杜莎大喊:“别被依比纽斯骗了,他才是主谋者,让你们的家人去逝的主谋!”卫士们稍稍停下了脚步,依比纽斯看了卫士一眼,一剑刺向梅杜莎,罗德一看情形不对,用手挡住这一剑,依比纽斯的剑穿过罗德的手臂。 罗德忍着痛踢向依比纽斯的肚子,依比纽斯稍稍弯下身子眼露凶光,抢过卫士的剑向罗德挥砍,罗德也抽出手臂上的佩剑,在凄厉的声音下,罗德一只手臂被砍中,而依比纽斯被刺中左肩。依比纽斯反应速度较快,在极短的时间里,冲上前去刺中罗德的胸膛,罗德闷哼一声趴在依比纽斯身上。 依比纽斯抽出罗德身上的剑,丢下罗德想刺死梅杜莎,然而在依比纽斯被罗德挡住视线时,梅杜莎趁着空档,却早已跑到他身旁猛力一撞,在冲力之下依比纽斯被推下广场,碰一声重重的落地声。 依比纽斯平躺在广场上两眼睁的大大,头部流出鲜血。底下群众在惊呼中走避。梅杜莎一脸茫然注视着前方,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三名身上笼罩白色光芒的女孩,那三名女孩长像一模一样,她们以一种有回声的声音说道:“我们是命运三女神,…梅杜莎,你结束你父兄的生命,而你的美貌引来他人的不幸,…因此你将被剥夺你的美貌,并消失整个世界,并让世人不能再度看你…。” 一道青色的光芒照耀着梅杜莎,她那金黄色光芒的及腰长发往上飞舞着,瞬间变成满头的青发,像蛇一样飞舞。 接下来梅杜莎突然惊觉到她看不到任何事物了,她的一双天空蓝眼睛凝视远方,任凭她如何的睁大,然而却看不到任何东西,而她美丽的脸变的更加苍白。底下群众只看的到梅杜莎金发成了青丝,却看不到命运三女神,众人大喊:“女妖啊!杀死她!” 波里特从宫门里走出来看见依比纽斯惨死与这一幕,大喊:“抓住这个妖女!”波里特背后一群战士冲上前去包围了梅杜莎,可是就在那道青色光芒消逝后,整群的战士凝住了,他们看见了梅杜莎那无限深遂的眼睛,整个人的灵魂像被吸入那个无垠的天空蓝瞳孔,手脚不听使唤一动也不能动。 梅杜莎两眼流下了泪,又一道光照在她的身上,底下众人纷纷走避,梅杜莎仰头大喊:“柏修斯已死,我将终身自囚于海上,陪伴他的灵魂。”,随着光的消失梅杜莎也消失在空气中,留下一群愕然的人群。 真轮醒来揉揉眼睛起个半身,他看了一下四周,他依然在树下,阳光刺眼的点点洒落,把地上照的光点斑斑,而白色沙滩显的更加的纯白,一阵海风袭来,夹着细细的带有苦味的白沙,真轮眯起眼睛紧闭起嘴巴,可是嘴里还是苦苦的。真轮看着一波波的海浪,找寻着他的画册也从背包里拿出素描笔,用画笔描绘着眼前的景物。冷不防有个男子声音说:“你不是要环岛的啦,在这里睡觉啦?” 真轮抬起头看着,一名不算高大轮廓蛮深的男子,正露出牙齿对真轮笑着,他的皮肤黝黑带了点啤酒肚有些胖,不过很结实。真轮也对他笑着,拍拍身上的沙子,站起来说:“本来要骑一趟南部的,现在想留在这边。” 那男子又说:“我住前面一点点的,你在这里没旅馆的,要到前面一点点才有的。”真轮笑笑回答:“我有带睡袋。” 男子还是裂着嘴笑说:“这里啊?” 真轮摇摇头说:“学校。”男子笑一笑,真轮看到沙滩那边有另一名健壮的男子拖着一艘水上摩托车,心里猜想他们大概是一起到这里玩水上摩托车的。 面前的男子笑着又说:“我和我哥哥住前面一点点,过那座山的啦,…。”他用手指了指又说:“…要的可以去我家睡啦,以前我也骑单车的啦。”真轮可以感受到他的真诚与乐天,道谢之后还是委婉的拒绝了。真轮与那男子和他的哥哥挥挥手互道再见,又坐回树下开始画画。 夜里,一条长长的大街,路旁的行道树下克丽丝抱着希门亚古,头深深埋在希门亚古的胸膛里。过了一会,克丽丝稍稍离开希门亚古的身上,一边哭一边笑说:“对不起,我真的很怕寂寞。” 希门亚古低头看着克丽丝哭泣的眼说:“别再和那群人在一起了。我以后会去载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单,我会在你的身边,随时。” 克丽丝抬起头脸上有风乾的泪痕,她说:“对不起。” 希门亚古用手摸摸克丽丝的头说:“你怎麽会跟那群好像混混的人。”希门亚古想到这样的用词可能会伤到克丽丝,止住了话。 克丽丝眼眶里再度有泪水打转着,说:“以前在酒吧跳舞认识的。” “没关系了,你寂寞的话,我陪你就好。”希门亚古伸出手箍着克丽丝的腰。 克丽丝以手指在希门亚古的脸颊轻抚说:“你没关系吧?会痛吗?” “还好,被打的时候很痛。”希门亚古说。 克丽丝殿起高跟鞋亲吻希门亚古后说:“对不起,他们不应该出手打你的,我以后不找他们了,对不起。” 希门亚古看着克丽丝那令人生怜的脸,应了声:“嗯。”低下头亲吻克丽丝挽起的秀发所露出的颈子,像雨点,缓缓地往耳垂移动。克丽丝一阵痉挛似的颤抖,将头稍稍往后仰,两只纤细的手抓紧希门亚古的肩膀。希门亚古慢慢地含住克丽丝的耳垂,两手在克丽丝的腰及臀之间摸索,克丽丝又一阵痉挛般的颤抖,希门亚古又轻轻吻了克丽丝的嘴,这时克丽丝含着泪迎上前去与希门亚古热吻。 两人缓缓分开后,克丽丝回复了心情说:“谢谢。”,希门亚古对克丽丝笑一笑,克丽丝握着希门亚古的手,两人漫步在那条大道上。 两旁的商店几乎都打烊了,克丽丝说:“我还有剩两瓶啤酒呢,在我包包里。”希门亚古微笑说:“你的包包都藏啤酒的啊。” 克丽丝用俏皮的眼神说:“从酒吧里偷带回来,反正没喝完放那里也没人注意,…。”克丽丝从她的小包包里拿出一瓶玻璃瓶装的corona,她接着说:“等一下噢。”克丽丝停下脚步。路旁边有个天桥,她走向天桥旁的水泥护栏上,左手将酒瓶盖靠在护栏上,右手用力的啪一声打在瓶盖上,锵一声瓶盖应声落地。 希门亚古看的目瞪口呆,说:“哇,你怎麽开的?”克丽丝把那瓶corona递给希门亚古说:“还有一瓶,再等一下。”克丽丝又从小包包取出一瓶corona一样的方法,啪一声,瓶盖应声而落。克丽丝拿着那一瓶拉着希门亚古到天桥上,她说:“以前在酒吧里学的。”,说完克丽丝伸伸舌头笑着。 希门亚古与克丽丝靠着天桥上的栏竿,希门亚古喝了一口啤酒问:“那时候认识那一群人的吗?” “嗯,那一年重考,在酒吧里当小妹,不过我过得很快乐,当时候都靠朋友帮忙的。”克丽丝说。 “很辛苦吧?”希门亚古问。 “不会…。”,克丽丝喝了一口啤酒继续说:“那些朋友其实人不坏,曾借我钱,借我摩托车,很多很多。” 希门亚古没说话,继续喝着酒,看着克丽丝鬓角的细发在风中飘着。 克丽丝看着希门亚古那有点同情的眼神不以为然的说:“重考那时候,有一次也像这样噢,然后我就爬到栏杆上,想这样子跳下去…。”克丽丝一手攀着栏杆脚往上晃了一下,不过她穿的是连身长裙,没办法抬起腿。希门亚古眼睛睁的大大看着克丽丝。 “我当然是胆小鬼喽,没跳,不然下面这麽多车砰一声就掰掰了。”克丽丝喝了一口酒,又说:“我的同学有的念明星学校,重考又重考,被逼的没办法,…有一个我认识的,每天看到他,两眼都是黑黑的,…。”克丽丝伸出食指在眼睛转了几圈说,她又继续说:“后来听另一个同学讲,看到他下了课躲在楼梯间拿一个可乐瓶,玻璃的那一种,猛吸噢,里面还有白白的水噢,他说等考上再戒掉就好了…。”希门亚古难以置信的说:“那不是很痛苦。” 克丽丝凝视前方以颤抖的声音说:“所以…我…跟…他…分手了。”,她别过头去拿起啤酒猛灌了好几口。 希门亚古看着克丽丝微微颤抖中的肩膀,抬头看着夜空,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克丽丝侧过去看着希门亚古说:“好了!呵…天桥的故事讲完了!” 希门亚古看着克丽丝装出的坚强,他可以想像那时她曾与一个男孩子轰轰烈烈的爱情,而天桥可能就是她们常去的地方。虽然不晓得后来如何了,但那一定令人鼻酸。 克丽丝握住希门亚古的手说:“有个人陪我真的好好。” 希门亚古陪笑说:“嗯。” 克丽丝转身抱住希门亚古说:“不可以让我一个人噢,都不可以噢。” 希门亚古应了一声,看着令人生怜的克丽丝说:“都不会,以后都不会。”,克丽丝知道,这就像两个小孩子互订终身的诺言,虽谈不上正式,但长久以来她的寂寞在希门亚古的这句话之下,却一扫而空,她用彷佛抱一个渴望已久的玩具熊那样,紧抱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希门亚古嗅着克丽丝头发的香味,他从未遇到如此善良而却充满坎坷的女孩,他遇过的女孩子都充满阳光,几乎都是顺利的长大,相对之下,他认为怀里的这个女孩,不管曾做了什麽恶劣的事,他还是同情她。 黄昏下,周围只有一盏路灯亮着,真轮推着一辆单车上一座小山坡,转上小山坡之后,眼前是一所小学校。长长的白色围墙上涂满了小朋友以油漆画的图腾,有男人和女人的脸部,还有鹦哥之类和眼镜蛇,使用大胆的笔触以及夸张的线条表现,采用大片的色块来表达光影,尤其是人脸部的构图,几乎都是侧面,夸张的眼睛和鼻子,加上厚厚的嘴唇,看上去却不突兀,反而可以体会出小孩子那种真诚与热情,这些都在一列长长的壁画里传达了。 真轮在欣赏完那一列大师也画不出来的壁画后,推上了坡,眼前又是一幕耐人寻味的景象。两根约一层楼半高的圆柱,耸立在门口两旁,那是两根有浮雕的图腾。上面有对称的几何图形,有人像和巨大的脸部表情,像其中一个就是张着大嘴露出两排大牙笑着,还有一个是戴了耳环的男人,耳朵占了脸部的一半以上,闭着眼作沉思状。真轮看着看出了兴味,仔细端详好一阵子,才进入学校。 真轮将单车置放在里面的草坪上,提着睡袋,一边漫步一边环顾这所学校。只有一列长长的白底蓝边的教室。过了回廊之后,是一片运动场,暗黄色的土没有天然草皮,只有两旁种植了几棵常见的松柏一类。黄土色的运动场上,秋千,单杠之类的排列在尽头处,真轮在昏暗的灯光下努力辨认着场上的设施。他回想起以前一个人在运动场玩单杠,而那都是在中午的时候,趁同学都在校门口等家长送便当来,他可以一个人独享所有的设施。 真轮走近一排单杠前,他放下睡袋,挠有兴味地看着小学校的单杠,在今日却刚好只及他的头顶。真轮裂开嘴笑着,伸出手握了握斑驳的竿子,想着当初学校因为怕学生发生危险,还得规定高年级才能玩的东西,如今却只到他的身长,当时他得两手往上伸直呢。 真轮拾起睡袋,走回后头的那排教室,用手在整齐排列的窗户拉拉看,唰一声,他开了扇没上锁的窗,真轮微微笑着,像极了早被他猜中窗子会没扣上那般,啪一声将睡袋丢了进去,人也跟着爬进去。里面黑漆漆的,真轮顺着墙摸索,啪…,整间教室亮了起来,他正在教室的后方,这里摆着大红色垃圾桶,旁边几支扫帚和畚箕。 他走到睡袋的地方,摊开来铺好之后,他看了一下这间教室,这里大约有三十几个座位,他伸手摸摸课桌上的刻痕,笑一笑,又转头看着后面的布告栏,上面贴了几篇学生的文章,一张电影海报,旁边画了几只卡通人物都是真轮不晓得的。真轮缓缓走到教室最后面靠窗的位置上,就在垃圾桶前面,拉出厚重的木头椅子,他坐在位置上环顾整间教室,然后将视线停在后门门口,一直不动地看着,如同雕像,他的双眼渐渐濡湿,泪水在眼里似乎又吞了回去。他伸出手指触摸着桌面,慢慢感觉它的纹路,它的质感,它在他脑海的记忆。 真轮侧着趴在桌上,桌面有点小,他静静地闻那浓浓的木屑味,那是一种学校里的课桌才有的独特味道,真轮闭起眼睛,耳际好像传来一阵小朋友的呼喊:抬便当了抬便当了。 真轮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看了一下黑板的方向,他笑一笑站起来,曲着腿坐在铺好的睡袋上,并从背包里拿出小本子和笔放在腿上断断续续写着:…夜,上弦月及满天的星星,找到了那个在等我的事情,在一个开了窗后,人与海触手可及的地方,没有灯光只有星光,也没有人声喧哗,只有不知名的虫鸣。骑了这样远,走了这麽久,在这俯是大地,仰是星月,放眼是大海的地方,静静地等着我。我来了,我想,今夜会有个好眠吧。明天该回去了,该来的已经来了。 真轮收起本子和笔,啪,四周再度重归黑夜。 “我的英雄,放我下去吧!”凯西对柏修斯说。柏修斯飞翔在黑夜的海上,两手紧抓住凯西的手,柏修斯全身赤裸着,他没回答。 凯西又喊道:“加上我的重量,没法见到陆地的,放我下去吧,求求你…。” 柏修斯震了一下,还是不答,凯西又喊:“…我在海上会照顾自己的,放我下去吧,柏修斯。整整三天了,没水没食物,你撑不住的,就让我下去吧。”凯西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想挣脱柏修斯,柏修斯摇晃着,他清楚地知道整整三天两夜的飞行,他撑不了多久,但要把自己的同袍丢下海,他怎样也做不到。 凯西一边落泪一边挣扎着,说:“我会知道你的心意的,这就够了,不见了,永远的英雄,柏修斯。”说完,凯西两手紧抓住柏修斯的手臂,狠狠地咬,牙齿深入肉里,柏修斯紧咬着牙,两手颤抖却没有放手。凯西咬住一会,缓缓地松开,脸上早已哭肿了,他狠下心取出一支银箭抵住喉咙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如果你不放我下去,我就用这支箭刺死自己,我说真的。” 柏修斯低头看着凯西,说:“就会有陆地了,快了。” 凯西含着泪看着柏修斯没说话,柏修斯喊:“不要!”,唰一声,血喷溅在柏修斯手上,凯西挣了一下就不动了,整个人往下垂着。柏修斯看着凯西大哭,好一段时间还紧抓着凯西的身体。 最终柏修斯两手一摊,凯西快速下坠,波啦一声,凯西成了大海的一部份。柏修斯在黑茫茫的大海里飞翔,完全看不到其他的东西,就这样茫然的飞着。 阳光从柏修斯的身后照耀,海水也逐渐清晰可见,柏修斯耳边传来一道柔和的男孩声:“柏修斯,我是汉密斯,天神的使者。穿上金缕鞋飞翔吧,别担搁了。”柏修斯觉得脚底热烘烘的,一双用黄金抽丝编成的鞋子顿时穿在他的脚上。柏修斯飞行的速度变快,风在耳边呼呼作响,一片云彩绕着他打转,成了他遮身的布袍。 柏修斯感谢汉密斯他大喊:“谢谢你!”,耳际又传来:“柏修斯,还有一件事情,…别回去波里特那里,记住了,千万别回去。”柏修斯喊:“我必须回去的,我与人有约定了。”,耳边又传来:“这把剑给你,它能结束任何生物的生命,它叫汉密斯之剑,你慢慢会知道它的用法的,记住了。”。柏修斯只觉全身暖和,并没看到任何的剑或刀,他也没在意,单是这双会飞的金缕鞋,他就满足了,至少他不必担心掉到海里了。 整整一天,在傍晚,柏修斯看到了云底下的波里特王城,他降落在王城里,一路跑向宫殿,他大喊:“莎莎!我回来了!莎莎!”,宫殿里传来他自己空荡荡的回声。 波里特从大殿走出来,他惊奇地看着柏修斯,柏修斯也看到他了,他问道:“我王,波里特,我回来了,其他人呢?” 波里特回答:“整整一年了,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我们以为你已经死了,…。” “一年?自从暴风雨过后,我们的战船四分五裂,我在空中飞翔了四天,怎麽会一年?” “是吗?的确是一年了,到城外看一看吧。”波里特走出城外,柏修斯跟随着。 城门两旁的侍卫打开门,在柏修斯眼前是一大片的杂草,长的比人还高。 夕阳彷佛在宣告这个王国的落寞,柏修斯拨开面前的杂草,一具具人像赫然立在眼前,就像真实的血肉,它们两眼睁的特大,嘴巴紧闭,一切都像在动作中停止了。眼前一个持着长矛身穿皮甲凝视前方,而有的是平民装束,柏修斯纳闷的看着。 波里特这时讲了:“不须怀疑,它们是真人,活生生的真人,心还在跳动,血液也还在流动,却没了灵魂,…。” 柏修斯惊讶地问道:“真人?活着的真人?” “是的,它们还活着,只是不能动,但也不会死。” 柏修斯又问:“那依比纽斯和莎莎也变成这样了吗?” 波里特痛哭说:“不,依比纽斯被杀,莎莎失踪,都是高更女妖的杰作。” 柏修斯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像,才问道:“高更女妖?它们在哪?” “有三个,合称高更三女妖,人面蛇身,会吸走灵魂的怪物。它们就在西面的海岛上。”波里特说。 柏修斯更纳闷了,他认定莎莎一定被抓走了,他说:“我明天就去。” 柏修斯对波里特问:“那我母亲,达妮呢?” 波里特回答:“事情过后,她无法承受悲痛,去了特耳菲神庙当了祭司,现在不知如何了,孩子,辛苦你了,我每日都在痛苦中度过。” 柏修斯坚强的眼神看着波里特,说明了他的决心。 柏修斯在充满不安中睡去,隔天清晨柏修斯便挥别了这座王城,往海上飞去。 一座满是黑色礁岩的岛屿耸立着,柏修斯鸟瞰这一座岛,在一堆山丘的背后发现了异样的碉堡,他降在那个地方。 柏修斯耳边再度传来一阵声音,这次他仔细聆听,因为那声音是如此熟悉,她说:“柏修斯,你不应该来这岛上。” 柏修斯说:“我认得你的声音,在我被大鹫抓走那时跟我说话的人。” 那声音又说:“是的,我是雅典娜,真理与胜利的女神。柏修斯,如果你执意要去,这面盾牌你拿去吧,这也许是你的命运吧。”说罢,柏修斯的面前漂浮着一面像水晶的盾牌,闪着耀眼的光。 柏修斯伸手接过并说:“谢谢你,雅典娜。” 雅典娜又说:“记住了,不能正视高更女妖,必须透过这面水晶盾,记住了…。”柏修斯再度道谢。 柏修斯走向那座碉堡,在铜制的大门后一片黑暗,这时那面盾牌发出一阵阵闪烁的光芒,柏修斯藉着盾牌的照耀之下缓缓前进。面前是一条看似无尽的甬道,两旁潮湿,远处有水滴声传来,柏修斯走了一箭之遥后,远方逐渐有一点光亮慢慢放大,柏修斯猜想那便是内部了。 走出甬道,看到的是一间宽广的圆形石室,中央处一条地下河横切而过,光亮从上方的小圆形石窗子射入,河的另一边有高大的蕈类和一道拱门。柏修斯飞越那条地下河流,到了对岸,他一手持盾一手小心异异地推开拱门。 嘎嘎…里头传来嘶嘶的声音,柏修斯抽出腰间的大剑,门开之后,他透过水晶盾牌看见两个上身赤裸下身是蛇的女子倒缩在圆形的石壁缝里呼呼大睡,他知道它们就是女妖了。 柏修斯赶忙飞过去举起大剑往其中一只的头部砍下,锵一声大剑应声而断,柏修斯在惊讶之余,那两个女妖已然醒来。 柏修斯知道不能正眼瞧见她们,便透过水晶盾来看。两女妖从石缝里滑下,青蓝色的鳞片布满它们的下半身。它们左右包围了他并发出嘶嘶声,柏修斯飞到半空,心里想着剑断了该如何杀她们时,他的面前漂浮一道金色光芒,看似有剑的形体,就在此时咻一声,其中一只女妖的头已飞在半空重重落在地上,而那把金色光芒的剑又回到柏修斯面前漂浮着。 柏修斯不禁想起汉密斯对他说的话,眼前这把剑想必是汉密斯之剑了,他惊叹此剑的神奇。柏修斯看着另一只女妖,咻一声女妖倒地头身分家。 汉密斯之剑神奇的回到柏修斯手上,化为一把金色光芒的长剑。他从容地走过女妖的屍体,推开最里面的一扇门。 嘎嘎…甫一推开四周光亮如白昼,柏修斯眯起眼想看清楚里面,那是一间圆形的石室,一名穿着纯白布袍的女孩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她双手合十,一头青色长发在空中极其诡异地舞动着。 柏修斯缓缓走近,那女孩抬起头来望着柏修斯这边,柏修斯满脸惊恐倒退一步,手上的水晶盾牌掉到地上,啪啪啪…碎了满地,柏修斯断断续续说:“莎莎吗?怎麽…。” 梅杜莎缓缓抬起头来,青发竖立着飞舞空中,泪水决堤,她说:“柏修斯,是你吗?你终于来了….可以…让我在你怀里躺着睡一下吗?我真的好累…好想睡,不管我醒来的时候如何,我只想睡一下。” 柏修斯知道这是怎麽回事了,他也哭红了眼,他蹲伏在梅杜莎的面前,伸出手让梅杜莎靠在他的肩上,握着汉密斯之剑的右手不断颤抖。梅杜莎不敢相信真的是柏修斯,她全身颤抖,双眼没有交点,天蓝色的眼珠依然凝视无限远处。 车窗罩了一层薄雾,真轮在车窗抹了一圈,望着车窗外的景物快速飞掠。拿起本子放到膝盖上,写着:夜,晴,离开了满是星月的天空,重新投回都市的夹缝。.却总有一种饱足感,盈满在心,是回忆吗?那渲染的画变的清晰起来了,正如朝雾退散一片清明。等待我的,从昨晚那一刻结束了,总像是见到了父亲的笑靥,眼里有泪,却如春雨,嘴上是笑,但有秋意,是辞别?我认为是祝福,…一种金黄色的祝福,我晓得那是祝福。 “亲爱的旅客,请不要忘记您的行李…。”一阵罐头声音响起,真轮提着背包在人潮中依序下车。 “都没变嘛!呵…。”真轮看着过往的车辆,脱口说着。 哔…真轮犹豫了一下,从背包取出一只传呼机,看了一下,走到车站前的公用电话,嘟…“喂,希门亚古吗?”真轮拿起话筒说。 “真轮,你现在在哪里?老妈在医院,…。”希门亚古回答。 “医院?在哪?” “希雅的大学附属医院,你知道地方吧?我也刚接到家里的电话,到的时候问一下,应该就会知道了。”希门亚古答。 “好的。”真轮挂上电话,拦了一辆计程车。 第八章 在微笑中哭泣 (1) “喂,现在怎麽样了?在哪一楼?嗯…。”希门亚古一边开车一边说着电话,电话另一边传来负雅史的声音说:“在手术中,我在医院,不方便讲电话,到了再说。就这样。” 希门亚古收起电话,对身旁的克丽丝说:“真抱歉,临时家里有事。” 克丽丝说:“不会,是谁生病了?严重吗?” “我老妈,可是不晓得如何了,到医院就知道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克丽丝笑一笑说:“顺便去给你爸妈看一看噢,好像在你身上插旗子一样,没关系吧?” “插旗子?呵,插旗子宣告占领地啊。”希门亚古说。 “对啊,你这种有钱帅哥,不敢快插根旗子,会被抢走呢。”克丽丝说笑着。 希门亚古态度认真地说:“别把我当有钱帅哥,我不喜欢这样子被讲,…。” 克丽丝看着希门亚古的眼神说:“我不是有意的,我知道你靠自己的能力做了很多事,只是开玩笑,别生气。” 希门亚古对克丽丝笑一笑说:“嗯,我不愿意我的努力和我爸画上等号,我有我的努力,如果被当作家里的支持才有的成就,我很不甘心的。抱歉。” 克丽丝说:“我知道了。” “不过我还是差你一大截呢,你付出的努力肯定比我更多,而且你也这样坚强的活着。” “习惯了吧,我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习惯的生活方式吧?” “习惯了,这个字眼值得好好推敲,有种日积月累又迫于无奈的味道。”希门亚古看了一下克丽丝说。 “大概吧,我也找不出其他辞汇了,呵。” “像抽烟吧,长久下来养成的,可是却又迫于无奈,有了烟瘾不得不抽,我想这是习惯吧?”希门亚古说。 克丽丝眼睛睁大看着希门亚古说:“呵,这样我懂,不过你有点不一样了。” “最近想得比较多,大概是受我弟影响的吧?” “你说真轮啊?” “嗯,他真该去当哲学家,他的脑袋跟我们家的人都不一样,我老爸常说他很特别,…”希门亚古笑一笑侧过头看着克丽丝又说:“…不过,他是我老妈和他前夫生的,所以他跟我其实算不同家庭的,我是我老爸和我妈,嗯…不是现在这一个老妈,好像蛮复杂的,对吧?” 克丽丝摇摇头说:“别人大概听不懂,不过我懂。我妈咪后来也嫁给另一个伯伯了,他们也有自己的小孩,所以喽。” “前面就是了,找地方停车。”希门亚古探出头看着窗外。 “好了,下车了。”,希门亚古与克丽丝两人往医院大厅走去。 走道旁,负雅史坐在一排长长的蓝色板凳上,负雅史穿着浅蓝色衬衫,领口已经解开,一条黄色花纹领带吊在上面,负雅史手中紧握着一块号码牌。有两个护士在走道上喊着号码牌,“四十五,四十六…。”负雅史身旁的一对男女站了起来,跟着其中一位护士往护士身后的大房间走去,大房间门口写着大大的加护病房四个大字。 负雅史不耐地频频看手表,嘴里喃喃自语念着,听来像蚊子嗡嗡作声。负雅史站了起来,看着门口的护士一眼,又再度坐下,伸手把领口的领带扯的更松一点,这下子那条黄色花纹领带变成垂在领子了。负雅史又看看左右两边的病人家属,继续伸手看着手表,嘴里再度喃喃自语。 “五十,五十一…。”护士又喊,负雅史匆匆走上前去,对护士说:“护士小姐,可以再等一下吗?还有人没来。”那护士瞧了负雅史一眼说:“先生,这是有时间限制的,你如果不进去,要等到明天了。” 负雅史勉强的点点头,跟着护士进到里面。在加护病房里,负雅史在护士带领下,得先穿起一套绿色连身袍子才能再走进去。“请跟我走。”一名满脸白的像粉刷墙的护士对负雅史说。 病房里分成许多的隔间,而每个隔间都只三面隔开,留下一面对着中央的一条走道,负雅史穿过许多隔间来到其中一间,那白脸的护士拉开走道这一面的屏风,翔子正躺在病床上,负雅史看着左左右右大大小小的维生仪器,鼻子一阵酸麻,他走近翔子身边,看着翔子如同熟睡的脸,他转过身对护士问道:“医生现在人不在吗?” 白脸孔的护士回答:“医师要明天才会再来。” 负雅史没再问了,只握住翔子沾了点血的手,静静地看着她,嘴里轻轻念着:“Shohoko…Shohoko…。” 真轮坐在走道旁的长长板凳上,两手托着下颔低着头沉思,他抬起头看了一下从加护病房出来的一群病人家属,起身说道:“老爸,老妈怎麽了?” 负雅史抬起更显老态的脸看了一下真轮,微微地说:“…嗯,还要观察,先坐着,…。” 真轮就坐在负雅史旁,闷闷地看着负雅史,而负雅史脸上木然,看着正前方小心翼翼地说:“中风…Shohoko应该是中风,露露打了电话给我,我到医院已经送去手术了,…应该可以的…。” “抱歉,这麽晚才过来,老爸刚刚你说什麽可以?”真轮问道。负雅史没回答,脑袋里想着事情,一会负雅史侧过去微微笑,说:“你吃晚饭了?我肚子饿了,我出去买点东西好了,还要买些棉被,衣服什麽的。”真轮觉得负雅史好像自问自答,负雅史起身又说:“我帮你买点吃的,…希门亚古他待会就到了,你跟他讲一下,我出去…。”说着说着负雅史已经慢慢离开真轮的视线。 “是这里吗?”克丽丝问道。 “楼下的护士说的,先看看吧。”希门亚古和克丽丝并肩走在医院的走道上,希门亚古环顾着四周。 “老爸!”希门亚古对着刚走出来的负雅史招手。 负雅史看着希门亚古说:“嗯,我出去一下,真轮已经到了。” 克丽丝对负雅史问候道:“伯父您好。我是希门亚古的朋友。” 负雅史对克丽丝点点头,又看了一下希门亚古的表情,正色说:“怎麽现在才来,这麽晚跑去哪里,给我好好待在这里。” 希门亚古只觉得这似乎是在刻意批评他,看着负雅史摆出的脸色,他应了句:“至少我也来了,不是吗?” “讲什麽屁话!少跟我敷衍,什麽至少?这几天都跑去哪里?你住的地方没人接电话,给你支行动电话,也关起来,搞什麽东西!一支电话十几万你当我给你的是垃圾啊!”雅古提高了分贝斥责着。 “你故意找我…,算了,电话还你嘛…。”希门亚古正要说下去,负雅史已经脸色一变,骂道:“有种讲,就别收口,行,长大了嘛!要不是我你什麽都不是!去赚一分钱来给我看看啊!到底在做什麽啊!你还差的远,只想着自己,学校能教给你什麽!念书念成这副德行。” 希门亚古整个脸一阵红一阵白,反驳道:“赚钱就赚钱,我是烂儿子可以吧!从小到大没听你跟我说一声好,你当老爸怎麽那麽吝啬!考上什麽你就只会应一声嗯啦,噢啦,…。” “吝啬!念书是你应该做好的,念的行是你运气好,可以专心念书。你当儿子的很行,我是烂老爸!白手起家赚钱养你,被你当作屁!你去赚钱,连自己都养不活。”负雅史又骂道。这时真轮似乎听到争执声,走过来站在旁边,以请求的眼神看着希门亚古,像对他说:“现在别跟负雅史争论,过一会他就气消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希门亚古没管真轮的眼色,气往头上冲,两眼直瞪着负雅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瞪我啊,我说的不对啊,在医院不想骂你了,…。”负雅史似乎要走了,这时希门亚古激动的双手握拳,胸口起起伏伏,头发像要倒竖,喊道:“忍我很久了,我也忍你很久了!自以为了不起!”他身旁的克丽丝拉拉希门亚古的衣服想止住两人的冲突。希门亚古小声说道:“今天一定要讲清楚。” 负雅史转过身子悻悻地说:“看你那副德行,是忍你很久了。”说完就往出口走去。 希门亚古像暴雨落雷似的击打墙壁,真轮上前抓住希门亚古的手说:“老爸只是心情不好,希门亚古别这样。”希门亚古恨恨地说:“闪开!少说风凉话!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少来凑热闹!这我家的事。”真轮离开希门亚古一点,脸上写满了你讲的也没错,就事实上来说,的确是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真轮当然也知道希门亚古在气头上,总免不了伤人的话就说出口,但他还是很难过。 希门亚古忿忿难复,只对克丽丝说:“我去透透气!”便大跨步离去。 克丽丝对真轮小声说:“是不是时间不太对?” 真轮说:“应该是吧…。” “希门亚古只是说气话,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克丽丝对真轮摆出无奈的表情。 真轮重重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只说:“我知道他不是故意伤我,可是他不知道。” 克丽丝也坐下说:“他的自尊心很强,所以…。” 真轮缓颊说:“有时候太过以二分法来看待事物,会伤到自己,当然这不只是希门亚古心理方面的问题,…他们战后出生那一代,真的很关心子女,…仅管他们没有什麽伟大的情操,不过,…”真轮继续说道:“…,他们对于心中的理念或信念却是一步也不肯退让的,那就像是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着,任何一点退让都会使他们觉得万劫不复;在这一点上面是我们这一代所完全无法想像的,…”真轮看了一下克丽丝又说:“…,他们有些想法或许被解释为自私,但那和我们这一代又有什麽不同,我们也是自私,只不过是在不同的方向,但终归是自私的一种。对他们来说,是他们创造了这个国家,这样讲并不过份称颂。而他们就是这个岛国上的菁英,不论是泥水匠还是建筑师,他们就是充满了那份开天辟地以来的那种坚持,至于我们这一代,繁花盛开的一代对他们而言,根本连菁英的边都沾不上,他们响望胝手胝足,…”克丽丝木纳地沉思着,真轮又看了一下克丽丝的表情,说:“…,他们的自私,会自私的把整个家庭甚至整个家族的生活当作自己的一部份,他们的子女妻子都会是他们可支配的财产,也因此他们顾念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泥水匠也会是个没学位的植物学家,卖绿豆汤的阿伯可以是畅所欲言的社会学家,而一个船员更可能是个不受承认的海洋生物学者,他也会是个保育尖兵,看的比学者还远,做的比政策还快。他们也都身兼数种相当平凡的技能,然而我们却完全不懂这些他们视为常识的常识。他们可以是家里的名厨,可以是家中的水电工人也可以是家中的板筑工人。在这些平凡事物下,他们那一代几乎是双手万能。” 真轮顿一顿说:“…,也因为这样,他们战后那一代对于家人的牵挂几乎是无止尽的,只是他们不善于表达,在某些情况下,我们这一代觉得心里难过,那他们那一代便是无止尽的痛苦了…。” 克丽丝起身缓步走到楼梯间,以一种像鬼魅的幽灵步伐走着,她靠在楼梯扶手旁,并从肩上背的皮包取出一包virginia,点燃一根吸了一口后将它捻在姆指与食指间,淡蓝色的轻烟直线上昇,克丽丝看着轻烟发愣。那景像看来像一种对天祈祷的仪式,彷佛愿望能随着淡淡的轻烟上达天听。 克丽丝回过神来,将剩下一半的香烟深吸一口,放到地上踩熄,接着摇了那包virginia,手上将那包烟捏成一束。 克丽丝走回来与真轮说:“我想,我会和希门亚古谈一谈,真轮,…谢谢你。” 真轮抬头望着克丽丝的眼神,克丽丝的眼神变的清澈而坚定,真轮报以微笑和代表祝福的眼神。 “再给我一包烟,…。”负雅史在一间便利商店里对店员说着,“先生,请问你要哪一种烟?” 负雅史露出犹豫的表情,说:“随便一种,…就这个好了”那店员满脸疑惑拿了包seven放到柜台上,说:“一共五百六十。” 负雅史付了帐,将那包烟塞进上衣口袋,提着柜台上塞的满满的购物袋走到商店门口外停住。 负雅史站在门口抬起头獃望着相隔一条马路外的医院,他将购物袋放下,整个人像流浪汉一样就坐在门口旁边的台阶上。他拿出上衣的那包seven,取出一根烟叼在嘴上,脑袋里转着,两手自然垂放在曲着的膝盖上。 负雅史侧着眼看了旁边三三两两的空啤酒罐,又正视着医院窗棂里透出的灯光,他伸手摸摸长裤口袋,腼腆地笑一笑将嘴上叼着的烟又收回去上衣口袋里。 当,一颗精致小巧的打火机在负雅史面前点燃。负雅史看着面前那快被风吹熄的火焰和一只握着打火机看似纤弱小巧的手掌,负雅史转头斜看着正半蹲着的克丽丝。 克丽丝又伸出另一只纤弱的手掌从打火机侧边挡着风,负雅史以一种奇异的表情看着克丽丝,从上衣口袋里取出那根被抛弃的烟,重新叼在嘴上凑上脸接着火。 克丽丝一屁股坐在负雅史旁边,歪着嘴看着负雅史。 负雅史深吸一口,咳了两声,想必是呛到了。负雅史含混地说:“十几年…没抽了。” 克丽丝两手手指交叉箍住膝盖,说:“戒了,就别抽了,应该不好吧。” 负雅史拿起烟看了看说:“是不好。” 克丽丝从女用皮包取出一包刚买的virginia,拆开来点了一根优雅地叼在纤弱的手指间,悠悠地说:“听说抽烟很不好。”,当一声,点着烟,克丽丝吸了一口徐徐地吐出一串轻烟。 负雅史瞄了一下克丽丝,也吸了一口烟,又咳了两声说:“…Shohoko也这麽说,就这样戒了十几年。” 克丽丝侧着脸凝视着负雅史散发出的眼神,那眼神像正在回忆过去的某一幕,而那一幕可能是眼前这中年男子无条件热爱一名女子的时光,甚或是求婚时那种海枯石烂的承诺之一。 负雅史又吸一口烟,缓缓地吐出,这次他没被呛到,负雅史嘴角微微上扬,就像是小孩子偷吃桌上供品得逞却又不敢笑出来。负雅史问道:“这麽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好噢,不跟希门亚古一起?” 克丽丝嘟了一下嘴说:“他在气头上,让他自己一个人比较好,我这样觉得。” 负雅史悠悠地说:“个性太刚强,从小就担心他迟早会吃亏,不知道该怎麽讲。” 克丽丝吐出一条带状的雾说:“他曾问我他是不是很有自信心,现在想起来,我想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怀疑吧,我猜的。” “怀疑自己?”负雅史自问式说着。 “像我一样吧!做了很多事就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些,也没什麽高尚目的。”克丽丝两手抱着腿坐着,将脸抵在膝盖上说。 负雅史深吸了一口烟,咳了一声才缓缓地说:“不是不肯定希门亚古的努力,念书之外还有很多事啊。很多事重要的是态度,不是结果,结果只是一种附属品。我担心他…。” 克丽丝点点头说:“希门亚古大概误会你了。” “一直很少说他,现在说也没用了。”负雅史带点懊悔的语气说。 “应该有用的,因为我也站在你这边噢。”克丽丝对负雅史笑一笑。 负雅史也笑一笑说:“你很懂事,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头?” 克丽丝歪着嘴说:“不觉得苦。” 克丽丝想了一下又说:“像你这样的欧吉桑很特别噢。” “会吗?天下父母心都一样的,你家里的人也会是这样的。” 克丽丝熄了烟,站起身来拍拍身后的灰尘说:“我该回家了。欧吉桑你也得回去了噢。” 负雅史对克丽丝笑一笑说:“嗯,总是得回去。你早点回家也好,这麽晚了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去?” 克丽丝对负雅史微微摇头大声说道:“我要回家了!”就快速转身离去了。 负雅史微笑着,拎着购物袋走回医院。 “雪子你现在有空吗?很抱歉啊,这麽早。”希门亚古透过电话与雪子讲。 “嗯,没关系。是希门亚古吧?我也刚起床,好久没看到你,等我几分钟好吗?嗯…我想这样好了,你到我宿舍附近,有一家豆浆店,在转角那,你会看到的。我马上下去好吗?”,雪子穿着睡衣勉振作地说。 希门亚古回答:“真的很抱歉啊,刚天亮就挖你起来。我会在豆浆店等你。” 雪子看了墙上的挂钟,才六点十几分而已,她说:“嗯…你很没精神啊?听声音不像你了。” 希门亚古在电话中笑一笑便说:“你也是,待会聊吧。”雪子应承一声走向浴室。 希门亚古走向一家颇具规模的豆浆店,里头灯火通明,整排的面食点心像自助餐那样排列着,三三两两运动完的老年人零散的坐着。 一名圆脸的欧巴桑对希门亚古喊道:“要什麽?” 希门亚古东张西望说:“我吗?” 圆脸的欧巴桑笑盈盈的说:“少年要点什麽?这里牛肉饼很好吃噢!” “那给我两份牛肉饼,两碗豆浆好了。”希门亚古说着。 “两份?牛肉饼很大,你吃的完吗?先给你一份好了。”说完欧巴桑夹了一条长长的面饼卷,想必里头包着牛肉。 “托盘在那里。”欧巴桑指着希门亚古后面一叠拖盘说着。 希门亚古想着这欧巴桑真是唠叨,托着托盘领了点的东西找了最靠外面的位置坐下。 希门亚古并没马上吃着东西,只托着腮子想事情。 那欧巴桑又喊道:“少年,坐外面风大东西很快就冷了,你要不要坐里面啊?” 希门亚古一脸无可奈何,说:“我在等人。” “噢,女朋友啊?”,希门亚古不想回答只好乾笑。 “怎麽早,那你很心急噢。”欧巴桑又笑着喊。 豆浆店里的其他工作人员都笑着往这边看来。 希门亚古实在被逗笑了,想着这间豆浆店怎麽这麽宝。 过了一会,雪子穿了件粉蓝色牛仔裤过来对希门亚古说:“早啊,你点东西啦。” “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雪子刚坐了下来,那欧巴桑又喊:“老师噢,那你朋友啊?” 雪子对欧巴桑很有精神的喊了声早。 欧巴桑夹了两个椭圆形的饼放在希门亚古的餐盘中说:“老师的朋友那这个请你吃。是胡椒饼啦。” 雪子说了声谢谢,那欧巴桑又大声说:“少年多吃一点才有力气啦!我看你脸色很差呢。”其他店员又笑着,雪子也遮着嘴笑。 希门亚古实在怕了这位欧巴桑了,对雪子说:“你常来啊?他们都认识你的样子。” 雪子眼睛笑的眯成一线说:“这间豆浆店听说我住对街,一直都对我很好。” 欧巴桑挨近雪子耳朵偷偷问:“这你学生啊?年记好小噢。” “是啊,老师不好当,还得跟学生吃饭聊天呢。”说完雪子看着希门亚古直笑。 欧巴桑说:“我不吵你们了,还有客人呢。” 雪子喝着豆浆问说:“这麽早什麽事啊?” 希门亚古直截了当说着:“跟我爸大吵一架,没地方去,想找个人解闷。” 雪子大口咬着牛肉饼,才瞪着大眼睛说:“我不是心理辅导老师噢!呵。” 希门亚古先扯离话题说:“你最近怎样?我是指…。” “呵,我跟你说噢,上个月家里里帮我安排个中年男子,其实才三十出头啦,不过看起来好老,哈,这样讲会不会不道德啊。开口闭口都是名牌车子啦,哪里买了栋房子啦,我还没听完就开溜了,哈。” 雪子啃着胡椒饼说:“呜,这个好粗,…好吃。” 希门亚古也啃了一口连连点头。 雪子问道:“你跟你父亲怎麽吵架的啊?我充当一下心理辅导老师好了。” “他老觉得他支配所有的东西,我真受不了。就这样大吵一架。” “会不会只是沟通不良啊?我也常和我家里沟通不良,结果产生很多误会喽。可是啊,后来我想一想自己有一半的错。” “是吗?”希门亚古问道。 “因为我从小到大都以表现给他们看为行动准则啊,所以喽,不知不觉变成一种…算是习惯的吧。我对家里习惯,而家里对我习惯,后来只要不是那种熟悉的习惯就变的会被杯葛,我又不提异议,当然后来的发展,也就成了理所当然了噢。” 雪子接着说:“所以啊,我也有一半的责任噢。” 希门亚古沉思着点点头说:“可我没办法委屈自己去迎合我父亲,在这一点上我是做不到的。” “嗯,我想,也不是刻意迎合别人,比较像是互相体谅吧,就是设身处地为你家人想想,也许一些争执就能避免了,不是吗?况且,每个人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你家人总不能拿刀架你脖子上,逼着你和他们想法一致吧。”雪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着。 “慢慢的他们也会在许多事情取得一个折衷的想法,这是小女子的心得啦。”雪子用圆润的眼睛看着希门亚古说。 “我会尝试看看的,我也不想和家里面吵啊。很伤脑筋的。”希门亚古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整碗豆浆。 雪子说:“反正我也在休假中,今天我陪你去逛逛街,你心里就不会那麽闷了。怎样?” “也好,我晚点再回去看看情况如何。”希门亚古趁机偷拿了雪子面前啃了一半的胡椒饼往嘴里塞。含糊地说:“…走吧。” 负雅史站在走廊上看坐着打盹的真轮,微微笑着故意将脚步放轻。负雅史放下手提的购物袋,从中取出一条凉被为真轮披上。 “老爸…。”真轮抬起头以半开半合的睡眼看着负雅史。 “啊,睡着了就好,睡着了就好。”负雅史蹲下来说,让视线与真轮齐。 真轮看了下手表,说:“七点了啊。” “嗯,晚一点才能会客,累了继续睡吧。”负雅史对真轮投注柔和的眼神说。 真轮也觉得很累,全身酸痛无比,他眨眨眼振作精神打了个哈欠。 负雅史坐在真轮旁回忆似的说着:“记得第一次到南部接你来的时候,你也像这样睡,好像整整一年没睡觉那样,呵,我跟Shohoko都想不晓得应该叫醒你还是让你睡。那时候啊,Shohoko以为你生病了,一直伸手去摸你的额头,后来才知道你只是在睡觉而已。” 真轮腼腆地笑。 负雅史继续说着:“那一天我们一起吃饭,嗯,在一间街头餐馆,我忙着讲电话,…可是你一直看着我,那种感觉我到现在还不会忘,…该怎麽说呢,我很少和家人一起吃饭,那时候我直觉告诉我,我跟你会很有缘。不过那天我不知道要跟你说什麽呢,我也怕怕的。哈…,怕到连饭都没吃几口。” 真轮想着第一次见到眼前的继父那天,他想着负雅史说的那种怕应该是类似犹豫吧,想安慰也不是,想说笑也不是的窘境那种怕。 负雅史两手掌交叠着说:“还有,那天看你在旧书摊翻书的那种冲劲,让我回想很多我年轻的事呢。” 负雅史接着说:“年轻的时候和女朋友,呃,不是你们现在那样的女朋友,大家看对眼走在一起就算是了。大概很惊讶吧?那时候也没有哪里可以去,就约在书摊还是公园门口,一到书摊前,边翻书边聊书中的故事,很无聊吧?” 真轮摇头说:“不会。” “希门亚古啊,希门亚古他妈妈,呃…就是我前妻。就是在书摊前认识的,呵,当学生的时间过的很快啊。一长大什麽都变了,我也变了,可是…她就像雕像一样,这样说好像怪怪的吧?” “不会,我懂,是始终如一的一位女子,像无法憾动的样子吧?”真轮又摇头说。 “嗯,就是那样。”负雅史又说:“很担心希门亚古啊,家里少了女人性格上多少都会影响,这我是知道的。唉,很像啊真的很像,个性和我年青时一模一样。” 负雅史对真轮苦笑说:“今天会不会话太多,哈…。” 真轮摇头又说:“不会,几十年的东西这样算少了。” “呵,Shohoko则是我事业上的帮手,又要照料希门亚古和希雅,还得帮我忙,想想真的很感心。Shohoko背了太多东西,心里不会快乐,这我也知道,可是…帮不上忙,真的帮不上,这样说是因为试过很多次了,唉…Shohoko生病有一半责任是我的。”负雅史将头压低说。 真轮沉思着没说话。 停了一会负雅史才又说:“我跟Shohoko都知道一些你心里的想法,你也知道吧?” “…是?”真轮试探性问。 “Shohoko自己觉得对不起她自己和你。”负雅史深沉地说。 “我想你…是指赎罪心吗?就是…以想赎罪的心情活着那样?”真轮不确定的回答。 “Shohoko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麽说,这麽多年都这样活着。”负雅史以深不可测的语调说。 “这我大致上知道。”真轮嗫懦地回答。 又一阵沉寂后负雅史才开口说:“Shohoko很坚强,你也很坚强,嗯…。” 负雅史又说:“中风的情况,是蛮严重,也许会…瘫痪。” 真轮惊讶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过了一会才吐出:“瘫痪?” “就是再也没办法走路,吃饭,甚至…说话。” 真轮两眼茫然,想着该大哭还是大笑一场,是大笑着命运对他开的玩笑还是大哭一场让自己好过一些。 负雅史接着说:“也许…情况没那麽糟,现在的医学很进步,总会治的好。连植物人在几年后都能下床走路。” 真轮脑袋里已经没在听负雅史讲的话了,呈现一片空白。 负雅史止住了话凝神看着真轮,又一会的沉默,负雅史说:“等会会面的时间,就可以看Shohoko了。” 真轮心里想着如果翔子真的瘫痪了,那他该怎麽办,他想不出来。那就像调和了黑色颜彩画出来的水彩画,任何颜色都暗暗的,要怎麽修改也无济于事。 雪子和希门亚古在商店街逛着,“这麽早该去哪里呢?商店都没开。”雪子问。 希门亚古也不晓得,对雪子摇头。 雪子突然兴冲冲拉着希门亚古往前方走去,说:“好想去游乐场!” “游乐场?”希门亚古问。 说着说着雪子拉着希门亚古进到一间满是重金属乐声和萤幕闪光的电子游乐场。 雪子看着里面一群学生样,正围着一台游戏机玩着,她们一边吆喝一边尖叫。 雪子探进头好奇的看那群学生在玩什麽,“哇,赛车游戏!” 希门亚古笑着问:“你没看过啊?外星人逛地球!” 雪子笑的两眼眯成一线说:“对啊对啊。” 希门亚古瞄了这间店,走到旁边一台机器旁投了硬币。那台机器会竖起一面像沙包的东西,玩家可以用力打,然后会记分决定画面中的超人能不能拯救地球之类的。 磅磅…,希门亚古打的用力全身汗水湿透。雪子悄悄地站在希门亚古旁看着,说:“你好有力气,机器都快被你打坏了。” 希门亚古浑然忘我的重击那台机器,猛然回过头说:“我只会玩这个。”接着又往后退了好几步,冲上前去磅一声一拳打在竖立的沙包上。 “发泄完了?”雪子问道。 希门亚古则是笑一笑说:“那可能得把机器打烂才行,呵。” “我去找支大榔头给你,趁没人发现赶快动手。”雪子说的像真的一样,逗的希门亚古大笑。 希门亚古不自觉拉着雪子的手到一排假摩托车车旁说:“玩这个,赛车。”希门亚古投了硬币,跨上一部假摩托车,邀雪子坐在他的身后。 希门亚古又说:“开始了噢,抱紧了!” 希门亚古左摇右晃,雪子则是在后面看着画面大叫,一下大喊左边一下大喊右边。 磅一声,雪子也尖叫一声说:“翻车了啦!” 希门亚古故作奸笑说:“嘿嘿,偶是摔不死的!” 雪子娇嗔地打了希门亚古一下,说:“好像天若有情!我是小倩。” “那我是华仔喽。”希门亚古又故作奸笑说。 希门亚古说:“呼,全身汗了,好热。” 雪子说:“嗯,我也好热,好像发烧了呢。” “呃,…我爸他们还在医院,晚一点回去不知道要跟他说什麽呢?”希门亚古说。 “医院?你爸生病吗?” “我妈,好像动手术吧。” 雪子从摩托车上跳下来,一拳打在希门亚古背上说:“快走啦!”,说着拉希门亚古离开那里。 雪子边走边说:“你不早讲!还在烦恼怎麽跟你爸说,早就该回医院看你母亲了,真是的,我跟你去啦。” 希门亚古被雪子硬拉着上车,雪子急的喊:“快开车啊!” 加护病房外如昨日那般,又是两个护士站到门口准备喊着号码。 真轮一直闷着不说话,负雅史这时说了:“我有叫希雅回来一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这一趟,算算如果昨晚就上班机,那现在也快到了。” 那名白脸的护士开始喊道:“一号二号…。” 老实说,真轮每每抬头看那名白脸护士就浑身不自在,就算好端端一个人看了那护士,也会觉得像白无常在面前等着提你回去那样。 负雅史翻开看手掌中的号码牌,对真轮说:“我们是二十三和二十四号,我也帮其他人先领了号码牌,还多出两张。” 真轮问道:“老妈在医院会睡的习惯吗?” “我也这样担心呢,所以我买了枕头。”负雅史从购物袋里拿出一颗抱枕,又说:“我还准备了免洗衣裤,保温瓶之类,真怕医院没这些东西。” 真轮只微微点头,又静静地等待。 踏踏…雪子拉着希门亚古快步在医院走道上,希门亚古说:“雪子,医院不能用跑的啦。” 雪子应声噢还是继续快走,希门亚古看到了真轮当然负雅史也看到他们了。 负雅史只说了:“你回来啦,刚好可以会面的时间。” 希门亚古喘呼呼说:“嗯,…快轮到我们了吧?” 真轮代负雅史点头答是。希门亚古身旁的雪子则对负雅史点点头,负雅史也对雪子点头。 嘟嘟…希门亚古接着他的行动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克丽丝的声音她说:“希门亚古,你还在外面吗?” “我在医院。” “那就好,嗯…我最近想作点事情,暂时没法找你了,一段时间而已,没关系吧?”克丽丝的声音带有恳求说。 “你想做就去做吧,任何事我都支持。” “谢谢,和我家里面有很大的关系,也是我应该做的事,过几天找你,OK?”克丽丝补充说。 “OK!”希门亚古说完便挂了电话,嘟嘟两声,希门亚古又急忙接起。 “我是希雅啦,哥,老爸的电话怎麽都不开机啊?”希雅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我们在医院,所以老爸不开机的,…。” 负雅史问:“是希雅吗?”,希门亚古对负雅史点头。 希雅打断希门亚古的话问:“你们在哪家医院?还有老妈的情况怎样?还好吗?真轮也在吗?” “你一次问这麽多,我要怎麽回答啊?…在你学校的附属医院加护病房,而且大家都在。” “我在机场,我坐计程车过去好了,就这样,电话没钱了啦。”希雅挂上电话。 希门亚古说:“是希雅,她回国了,待会就坐计程车来这边。” 负雅史点头说:“先坐着,你朋友也坐嘛。” 负雅史接着说:“你们都吃过早餐了吗?” 希门亚古回答:“吃过了。” “还有一段时间,真轮陪我下去医院的餐厅买吃的好了,Shohoko也需要吃点什麽吧。”负雅史转头对真轮说。 真轮应了声好便跟着负雅史离开。 “买点粥好了,你觉得怎样?”负雅史问。 “嗯,老妈一定喜欢的。”真轮答。 在楼下的餐厅里,负雅史自言自语:“生病的人应该吃咸的吧?就买这几样小菜好了。” 真轮看着负雅史拿了一碟碟的小菜,有卤白菜,荷包蛋,炒芦笋和芹菜肉丝,“再拿盘咸面筋好了。”负雅史又说。 在加护病房前的走道上,希门亚古与雪子坐在板凳上等负雅史他们。 “你觉得我爸怎样?样子很古板吧?”希门亚古问。 “不会,真的不会噢,不是敷衍你的。”雪子答。 “我觉得他很古板。” “他们那一代都这样子的,我爸也是啊。那只是表面上,有时候他们很可爱的。” “可爱?好奇怪的形容。” 雪子掩着嘴笑说:“真的啊,我还记得小时候为了帮我包便当,我爸自己下厨呢,谁知道结果便当里放的都是他自己喜欢吃的,我拿到的时候都快呕死了。什麽肥肉沾酱啦,凉拌茄子,青椒牛肉。都我不吃的,所以那一天我只吃白饭配荷包蛋呢。更好笑的是,我老爸跟我说,老妈不在,我自己煮的,看起来很好吃吧!” 希门亚古也不禁笑了起来,附带说着:“你太挑食了吧!” “没办法,我妈帮我包便当的话,都只放我喜欢吃的菜,我说什麽她就作给我吃。” “你家里的人对你好好。” “对啊,可是就是太好了,压力好大呢。” 希门亚古歪着头问:“会这样啊?” “会啊,如果你对我很好很好…,那我也会觉得压力很大,好像不嫁你不行了,呵。”雪子大笑。 希门亚古满脸疑惑说:“可是我不会照顾人,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雪子捏一捏希门亚古的脸笑说:“不会啊,细皮嫩肉的。” “说的也是,大概是吃的好睡的好的关系。”希门亚古说。 “那就对了,你也会照顾自己的。”雪子说。 负雅史与真轮买了早点回到加护病房前,他们也坐了下来,但诡局的氛围在四个人当中漫延开来。 雪子与希门亚古止住了谈话,过了几分钟雪子挨近真轮对真轮轻声说:“你是希门亚古的弟弟吧?”,真轮点头称是。 “我们去买罐饮料好了,怎样?”雪子一边拉着真轮的袖口一边用眼神暗视着。 真轮刚开始还不明其意,后来雪子起身对希门亚古和负雅史说:“我们去买饮料马上回来!” 雪子和真轮往楼梯间走去,通常楼梯间都摆放一台自动贩卖机。雪子问道:“没自动贩卖机啊!”,雪子又说:“也好,让他们多讲一会,嘿嘿。”,真轮跟着笑一笑说:“楼下有,我带你去。” 真轮领着雪子走下楼梯,真轮说:“他们应该会和好的,我的直觉。” “我也这样觉得,毕竟是父子嘛,总不能恨一辈子吧。” “你是希门亚古的同学吗?”真轮好奇地问。 “我是她朋友而已,…嗯,是那种比普通朋友好一点,又比男女朋友差一点,而且我的职业是老师,他是学生。” “看不出来你是老师,很抱歉。”真轮总觉听到老师两个字,不自觉变得正经起来。 “不用这麽客气啦,我也只大你二三岁而已,我念的是美国教育,学生跟老师的分际没那麽绝对的。” 雪子继续说:“在国外,老师和学生争的面红耳赤是常有的事,呃…,你好像和你爸比较有得聊对吧?就我看来。” “我不晓得,你是指希门亚古和我比起来吗?” “对啊,希门亚古私底下很活泼,可是一到你爸面前就沉默了。” “他自己心里面的隔阂,反倒是我对父亲的感觉没那麽强烈的主观,所以能和他对话,我想是这样吧?” “某方面来说,希门亚古是个人色彩和主观强烈。第一眼看到你,就会觉得很好讲话的样子,这是与生俱来的吧?” 真轮笑,雪子又说:“真的啊,你跟希门亚古站在一起,如果我是路人甲,我要问路的话我一定问你不会问希门亚古,就是这种感觉。” “这我自己倒是不晓得,哈,我是路痴,对方向一点概念也没有,常有人问我路我都一问三不知。” 雪子笑着佻侃说:“那老天爷给的天赋还真是奇怪!” 真轮从口袋里掏了几枚铜板投入贩卖机,问道:“你喝什麽?” “红茶。”雪子回答。 锵…真轮拿了罐红茶给雪子又继续投,等到手上抱不住的时候,真轮才转身准备离去。 “嘿,真轮!是你吗?”一句清亮而急促的女孩声从后面传来,真轮转头看着。 一个不甚清楚的身影在医院大厅里朝他这边走来,长发,白上衣蓝色牛仔裤的女孩。 最终章映月 “希雅!”真轮喊着。 “嘿,我正找不着加护病房呢。”,希雅以一种怪异的笑容看着真轮。真轮的眼光在希雅身上,由上往下扫了一遍,希雅脸上挂着笑容,戴着粗边框的墨镜,这似乎是归国学人一惯的装束,而原本白嫩的脸多了一抹健康的阳光,两只小手自然垂放而交叠着玩弄手指,可以说整体看来很加州阳光的感觉。 希雅看着真轮的眼神问:“她是谁啊?”,希雅将眼光移到雪子身上。 “噢,我自我介绍,我是希门亚古的朋友,我叫雪子,你好。”雪子对希雅友善的微笑。 “Hello,希门亚古哥的女朋友啊!我是Shiya,你好。”希雅对雪子恭敬地点头。 真轮问:“你坐车刚到很累吧?” “还好呢,时差调不过来有点想睡罢了,哈。” 希雅接着说:“其他人在哪?翔子现在怎麽样了?” “跟我们走吧。”雪子回答。 三人坐了电梯,却恰巧电梯里只他们三人。 希雅轻声对真轮说:“你过的怎麽样?这半年来…。” 真轮以幸福的微笑回答希雅。 电梯门开了,雪子先走了出去,真轮礼貌性的按住电梯开关钮等候女性先走。 希雅却在不经意中,握住真轮那只正按着电梯钮的手,真轮心里一凛想回过去看希雅,然希雅以一种洋化的大方姿态从后抱住真轮。 “好想你…。”希雅的声音从身后穿过真轮的胸膛。 真轮的手还按在电梯钮之上,他松脱了手,被希雅紧握着。 真轮看着电梯门缓缓地关上,成了一间密室,空气中流动着希雅身上发散的淡淡果香味。他一动也不敢动,直过了不知多久,希雅离开他的背后说:“真的好想你。” 真轮转过身子对希雅微笑,按开了门两人走了出去。 大夥聚在加护病房前的走道,没人坐的下去,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护士喊的号码。 “二十三号,二十四号…。” 负雅史说道:“只能先四个人进去。” 希门亚古对雪子点点头,这暗示着雪子在外面等他就可以了。 一名护士领着负雅史,真轮,希雅和希门亚古进了加护病房里,拿了几件草绿色的袍子给他们套上,还拿给他们几双透明手套示意他们穿戴上。 真轮跟着前面的护士和负雅史走,这就像一趟巡视老苦和哀愁的道路,白色而狭小的走道两旁是分割两列的病房,皆用绿色屏风挡住,一些拉开的病房里聚了一些人,或紧握病人的手,或凝视着病床上的插管和仪器。 他们来到了翔子的病房前,一名白袍子的医师早已在那等着他们,他拉开屏风,真轮怵目所见是翔子躺在病床上,鼻孔和两只手臂都插上了透明管,病床后面则是一台台显示心跳或什麽的维生仪器。 负雅史看着翔子说:“Shohoko…你听的到吗?” 希雅也说着:“老妈?” 这时身旁的医师说话了:“她在昏迷中,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或者说是醒来,越早醒来是越好。” 负雅史握着翔子的手叫着翔子的名说:“我带了点东西,你赶快醒来陪我们一起吃。” 真轮心里默默地祈祷着:“拜托了,醒来看看我们,大家都回来了。” 一群人就这样看着翔子,想必所有的人在心中都呼喊着翔子,只希望她能醒来然后跟往常一样,但至少在那一刻里,她并没有听到。 众人若有所失的回到了走廊上,没一个人闲的下来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买了保险了吧?”中年女子声。 “是有买,赔多少还不知道。”中年男子声。 “打了电话没?”另一个男子粗犷的声音。 “谁?”中年男子声。 “保险公司啊!”粗犷的声音说。 “还没。”中年男子声。 “那些人啊,消息灵通的很,早跟医院谈妥了,不用我们说他们就准备好要过来了。到时候啊,什麽师公啦,花车啦都来,…。”中年女子嘲讽似的说。 真轮心里烦的很,并不想听隔壁一群家属的讨论,但偏偏他们又说的特大声,想不听到也很难,听起来像是讨论着身后事之类。 “别让老爸在医院就过去了,接回家好了。”中年男子说。 “我也这麽想,看个日子好了,不然这样也不是办法。”粗犷的男子声音说。 “看好穴了没?…。”中年女子问。 再下来真轮已经觉得心烦,往楼梯那走去,希雅也跟上前去。 “真轮,等我。”希雅喊着。 真轮慢下了脚步,希雅跟上说:“顺其自然,别老往坏的方向想噢。” 真轮对希雅笑一笑,说:“嗯,我会的,买点吃的吧?我肚子饿了,也许吃点东西,就不会那麽沮丧了。” “好啊,我带你去吃饭,这里我很熟的。” “也好。” 出了医院大门,真轮看着过往的人群和车辆,像对自己说:“每天都有幸与不幸发生,可却也改变不了世界的运转啊。” “是啊,走路走一走跌倒了,可是身边的人群依然匆匆地走过,顶多回看你一眼罢了,就是这样的世界啊。” “谈谈你在外地念书吧。” “除了猛翻字典还是猛翻字典,没有一点有趣可言,和tour的感觉不一样啊。” “你要坚持,这是你所选的不是吗?虽然这样说有点老套。” “嘿,不会,由你说出来就不一样。” “是吗?去哪吃?” “这边。”,希雅走快了点稍稍超前了真轮的身子。 “这才是我习惯的。”真轮笑着说。 “什?”希雅回头问。 “没事,我自言自语。”真轮回答后,又看着希雅的背影。 “顺便帮其他人带点东西回去好了。”希雅又回头说。 “嗯。” “克丽丝。”希门亚古对迎面而来的克丽丝说。 克丽丝说:“想一想还是来找你好了,免的你误会了。” “怎样?”希门亚古纳闷地问。 “我决定要接我爸一起住了。让我妈咪和我爸一起。”克丽丝说。 希门亚古讶异地说:“你决定了啊。” “嗯,虽然房子小了点,勉强住三个人也行,不过…。” 克丽丝接着说:“…,我得说服我妈咪才行,好复杂呢。” 希门亚古说:“我和你站在同一阵线。” “谢谢了,我会试试看的,虽然很多事情不是我当小孩子的人能够处理的,但我会很用力的试试看。”克丽丝坚定的说。 “一定会的。” “须要一点时间噢,所以,我暂时不来找你了,你…。” 希门亚古问:“我不会…。” “我是说,你不会想说我不理你了吧。” “当然。” “这就好,可是真的会有很久的时间,见你的机会不多啊,你不用傻傻的等我。”克丽丝含着泪笑。 “嗯,我知道了。” “你…?”克丽丝望着雪子说。 “我的朋友,雪子。”希门亚古代替雪子回答了。 “很漂亮,不像我丑丑的。”克丽丝以一种真挚的语调说。 雪子对克丽丝躬身点头。 希门亚古说:“我不会忘记你的,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记得,我说真的。” “嗯,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好,就是太好了,有点做梦的样子,呵。”克丽丝笑咪咪地说。 克丽丝笑着说:“我会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感觉的,…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的心情…。” 克丽丝走上前去抱住希门亚古将头埋在希门亚古的胸膛里,说:“希门亚古,你还是跟正常的女孩子在一起吧,我知道我不属于你的噢。” 希门亚古闻着克丽丝的发香点点头,以细微的声音说:“我始终会记得你这样的一个女子。” 克丽丝离开希门亚古的身上,笑的两眼眯成一线说:“Byebye…。”然后将身体弯了一个九十度,就像是谢谢光临那样,就转身离去了。 希门亚古望着克丽丝,那就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雪子开口说:“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 希门亚古闷闷地说:“可是…不属于我的世界…。” “四碗牛肉面。”希雅对柜台里的欧巴桑说,接着转头说:“好想吃牛肉面噢!中国餐馆里的可没这麽正统。” 真轮笑说:“也许是心境吧?场景会影响人的食欲。” “呵,有人陪我吃,感觉也不一样呢。” “是啊,自己一个人吃东西总觉没那麽好吃。” “我们要不要先吃一吃再进去啊?” “都好。” 欧巴桑拿了四袋面过来,真轮极其自然的接过。 “过去一点有个公园,我们去那吃好了。”希雅说。 真轮应了一声便跟着希雅走去。 公园里花草茂然自不用讲,令人称奇的是门口不远处有座大铁笼,里头关的不是别的,竟是台黑黝的老火车。 希雅选了个长板凳坐下,真轮倒是用称奇的眼神看着希雅,希雅笑问:“坐啊!要站着吃啊?呵。” “倒不是,只是你连拍拍板凳上的灰尘也没有,就这麽一股恼坐下,让我纳闷着。” “没什麽,去了一趟外国,很多习惯都变了,有时间吃点东西就很好了。” 真轮坐了下来,提起两袋牛肉面承着碗就吃了。希雅吃的特快,这点真轮也感觉的到。 在饭饱后,希雅说:“总觉得越来越像你了,呵。” “像我就不好了。” “你也变了很多吧?我感觉的到。”希雅一副悠远的样子说道。 “我也知道自己有些地方不一样,你也会不一样吧?” “是啊,总有什麽地方因环境而改变了。” “希门亚古曾说我们四个,就只有我都没变,我推敲不出来。” 希雅眯着眼笑。 “你不问我这些日子做些什麽吗?”真轮放下面说。 “你总会做一些你应该做的事,至少我是这麽认为,不会错的。” “我老觉得,我都是从别人口中了解自己的,我自己则是觉得一团混沌。虽然现在清楚很多了,是突然变清晰的。” 希雅以一种狐媚的表情,说:“对我也突然变清晰了吗?” 真轮笑而不答。 “这给你,若说是随意买的,太过牵强。”,希雅从小背包里拿出两张Postcard,她又说:“一张是金门大桥,另一张是华盛顿纪念碑,终于补足了!” 希雅下意识的伸个懒腰。 真轮接过那两张仔细端详,脸上带着神游的表情,他说:“真的…好像去了那边啊,我想不出辞汇来赞赏你了。任何言语所能表达的,皆不足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希雅满足地点头。 真轮看着希雅说:“我…知道你为我所做的事,虽是那麽的迟,但我了解的,这是种无可名状的感触,我想你知的。” 希雅嘟起嘴,说:“这是我想做的,将来也会做,永远都会这样做,都不会结束的这样持续着。” 希雅声调亢奋起来,说:“即使你知道,你不知道,或是你了解,还是不了解,我都会这样做,我不想想一个原因给我自己,我不需要原因,也不需要你给我原因,希望你不要离我好远好远,只要看的到你,不会哪一天看不到你了…。” “应该不会了…,我会在这里,就在这里。”真轮以手指指了指心脏。 “那样太朦胧,朦胧的让我看不见,我要有抱住你的感觉,而不是抱着风。” “我总会离开的,这像是安排好的,即使我多不愿,这不愿意也只是飞在风中的一粒沙。” 希雅陷入一阵长思,倏地起身说:“好了,我们回去吧。” 真轮也被动的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医院里。 “希雅,好久不见。”史都比以惯有的缓慢语调说。 希雅与真轮方步入医院,史都比便前来打招呼了。 “呃,刚好有点事,打了个电话给希门亚古联络一下,才知道你们都在医院了。”史都比补充说道。 真轮先开了口说:“我先上去了。” 希雅走近史都比问:“你剪了头发?”,希雅当然知道这问题问的太不自然,事实都摆在眼前了。 史都比摸摸自己的头,笑说:“呃,做什麽事都方便多了。” “我刚回来而已,唉,真的每个人都变了。”希雅叹气。 史都比问:“你在那边怎样?不顺利吗?这不像你的作风。” 希雅微笑说:“很顺利啊,可是我自己感到缺少了什麽,也许我不回去念了,留在这里好了。” “你这样打算吗?呃,真轮和其他人知道吗?” “他们不知道,…不谈这些,你…没什麽大碍吧?” “噢,当然,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现在开始在工作,也不跟家里一起住了,知道自己活着的感觉很好。” 希雅报以鼓励般地微笑。 史都比接着说:“我…交了个女朋友,哈。” 希雅雀跃地说:“太好了,长什麽样子啊!哪天得让我帮你看看噢。” “会的,只是…她没有你的外观炫目,也没像你的精明与自信,是个完全柔弱的小女孩,不过我跟她在一起却很自然。” 希雅掩着嘴笑,说:“你说的好像挑女朋友拿我当标靶呢。” 史都比裂开嘴傻笑。 “其实最平凡自然的爱情才会是最深刻的感情回忆吧!所以,你挑的女孩子一定是你最喜欢的噢。”希雅接着说。 “呃,你也要好好奋斗噢。” 希雅点头称是。 史都比看了表说:“我得走了。” “嗯,有机会大夥一起出去走走吧,好久没大夥一起了。” “说的也是,会有的,我先走了。”史都比挥手道别。 “你想好了你要做什麽了吗?还是等哪天你想好了再告诉我。”负雅史以极和缓的语调说。 “噢,还没。”希门亚古以似懂非懂的语调回答。 “富子,富子前几天来见我,她有问你的状况。”负雅史曲着身体坐在椅子上低声说。 “都没看过我,问我做什麽?”希门亚古忿忿地说,那声音细小的几乎不可听闻。 负雅史自说自的:“…,我跟她说,我们两父子吵了一架,她很惊讶问我为什麽,我跟她说因为那是他儿子,所以我疼他从不敢用力责备他。” 希门亚古心想:“与我什麽干系。” “富子回我说,当希门亚古是我留给你的唯一东西那样宝贝吗?”负雅史换了坐姿,靠在椅背上,接续说:“希门亚古,你怎麽想?” 希门亚古没回答。 真轮静静走到离希门亚古还有三四步距离的地方停下,他并不想吵到他们父子两的谈话。 “你没问她为什麽不来看我?”希门亚古吐出几个字。 “她有。我可以肯定她有。” 希门亚古和负雅史同时侧过头看去。真轮继续说:“不会有父母放着自己的子女不顾的,即使他们离你而去,也许在天上,也许还在人间,…你会感觉到他们的存在的,我确信,而且很多影响是在离开后才开始的,希门亚古你知道的。” 负雅史也说:“希门亚古,我也确信富子有看过你,你懂吗?随时随地都在看你。” 希门亚古无语,一阵静默。 “不要执着于一定得见到面才算是关心,一样东西的离去往往带来更大的启发,而且,…是无形中的,是悄悄的。看看我吧!希门亚古,再转头看看你身旁的人吧。” 希门亚古心里彷佛沁着泪,他说:“可是我体会不到。” 真轮与负雅史同时静默起来。 踏踏,“五十九号病房的家属吗?呃,谁是负雅史先生?”一名护士走过来喊着。 负雅史站起身回答:“我是。” “噢,那翔子小姐是你…。”,护士翻翻手上一本簿子查阅。 真轮也猛然站起,窃看负雅史的手掌握拳微微颤动。 “…太太,我…太太。”负雅史不稳的回答。 那护士抬头看了负雅史一眼说:“那…你太太她…醒了,你可以去看看她。” 负雅史激动地连连鞠躬称谢,真轮也说:“谢谢!谢谢!” 希雅走过来问道:“什麽事啊?” 负雅史和真轮同时回答:“醒了!醒了!” “那太好了!”希雅也高兴的说。 “你们现在可以去看她了,跟我走吧。”护士说。 负雅史大步跟上,真轮和其他人也在后面跟着。 “Shohoko!”负雅史对躺在病床上的翔子说。 翔子已经有了反应,她勉力的想起身,头也不停的点。 负雅史弯下腰以便能让翔子看的到他的脸,他说:“你看,大家都回来了,希雅也回来看你了,现在都没事了,都没事了。” 翔子眼睛半合半闭缓缓地说:“对…不…起。” 真轮挪了位置站在翔子身旁望着翔子,脸上充满了感谢老天爷的神情。 翔子勉强侧一点脸想看看其他人,这时希雅和希门亚古了解她的意思,也挤到翔子面前说:“老妈,我在这里,我回来了。” 翔子点头,大家知道她很想说话,可是那对她而言,似乎像刚出生的小孩学讲话一样困难。 负雅史说:“我们都了解,都了解,你不用说,我们都会知道的,…你肚子很饿吧,我带了粥来,吃一点吧。”,负雅史心细地准备着之前所买的粥和小菜,小心异异地承好,以汤匙喂食翔子。 真轮看着负雅史那副模样真的会令人感动着,想必希雅和希门亚古也会感动吧。 翔子缓慢地说:“我…吃不下,给我吃面筋…好不好,小…时候常吃…。”还欲说下去时,负雅史猛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别说了,我帮你。” 负雅史舀了一些面筋给翔子,翔子却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她相当令人震惊地爬起半身,自己伸手握住汤匙把嘴凑了上去。 负雅史和其他人都吓了一跳,翔子那模样像极了小孩子抢食物。 翔子慢慢咀嚼说:“好…甜…甜。” 这时只有真轮和负雅史脸上表情惊讶非常,负雅史更是凝视着翔子脸上的表情默不吭声。 真轮摆出相当疑惑的脸,负雅史则说:“Shohoko!Shohoko!” 翔子咀嚼着面筋没有反应,负雅史提高了声音也挨近翔子的耳朵说:“Shohoko!Shohoko!” 奇的是翔子茫然地看着正前方没有太大的反应。 希雅开口说:“慢慢来好了,老妈才刚复原,老爸你别急嘛。” “老爸,有点滴在打,营养应该都够了才对吧?”希门亚古也说。 真轮看着负雅史伸手紧握翔子的手不停的搓揉着,嘴里也嘀咕着。 负雅史旋急想到什麽的样子,离开病房走了出去。 真轮意会到好像发生了什麽事情,但又说不上来。 希雅和希门亚古也挨近翔子对她说着话,希雅更是帮翔子整理乱发。 真轮也走了出去想看看负雅史去了哪里。走出病房已不见负雅史,真轮疑惑着。 另一边负雅史急忙跑到楼下的柜台问:“你是护士长吗?五十九号病房的主治大夫人在吗?” 柜台里一名三十出头岁的护士,她反问:“先生什麽事吗?” “我是五十九号病房的先生,我太太样子怪怪的,医师在吗?能不能跟我去一趟?” “等等噢。”那护士长翻翻簿子又说:“医师现在休息中,这样好了,我先跟你过去看看行吗?” “呃,…也好。”负雅史勉为其难回答。 “先生,你说情形怎样,可以跟我讲讲吗?”护士长问。 “没有听觉…。”负雅史回答。 “什麽?” “我太太她没有听觉,而且反应迟顿…。” “这样子,我看完之后帮你联络主治医师看看。” “谢谢,而且我怀疑我太太也失去味觉…。” “那情况是蛮严重的。” 真轮看到护士长跟着负 第九章 在微笑中哭泣 (2) 雅史到了病房,他也跟在后面进去。 翔子躺在病床上看来表情木然,两眼依然半开半合,希雅她们则是坐在病床沿。 “老爸,翔子的状况好像变差了。”希雅小声地对负雅史说道。 负雅史只点点头让开一条路,好让护士长可以为翔子做检查。 护士长忙碌地查看所有的仪器和插管,忽而抬头忽而低头,接着她走过来对负雅史问:“刚刚就这样了吗?” “不是,刚刚还能吃东西说几句话。”负雅史回答。 “我去找人来。”护士长走了出去。 过没多久两个护士走来,她们也是查看翔子的状况吧,真轮猜想。 负雅史显得不耐,频频变换姿势,一时不晓得该说什麽。最后负雅史讲了一句:“医生呢?叫医生来嘛!” “已经去叫了。”一名护士答道。 连希门亚古也不耐烦起来,说:“有什麽问题不要光在那边检查,赶快叫医生过来嘛。” “护士长已经去找了,你们家属的心情很急我们知道,我们也和你们一样急啊。”一名护士说。 果真过没多久,一名医师伴着护士长来,那护士长说了大致上的情况,医师只点头,拿手电筒照翔子的瞳孔之类的。 “怎样?”负雅史和希雅一同问道。 “你太太又昏迷了,我建议再动一次手术好了,我认为有这个需要。”医师说。 接下来七嘴八舌,负雅史讲一句,希门亚古和希雅也讲,护士和医生也讲。 真轮也不知该听谁的,总之情况似乎超乎想像。 基本上,负雅史和希门亚古赞成再动一次手术,但负雅史心里铁定认为你们医院把手术开坏了才变成这样的。希雅却持反对意见,原因是翔子受的了吗?而且,是脑子耶,心脏都很危险了,何况是…。 至于医生则是一副要相信专家意见的表情。 “真轮你觉得呢?你的意见呢?”希雅问。 “我真的不知道。”真轮回答。 “不行!现在一定要决定。” 真轮沉默,他在静思,任何的决定似乎都不好,但真轮是比较倾向不开刀,可也没把握这一定好。 “真轮你过来一下。”负雅史要真轮和他去外面谈谈。 到了病房外,负雅史开口说:“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不大好,不过这是我的直觉。” 真轮没说话,负雅史继续说:“情况很不好…,我记得我母亲在走之前,讨着要吃一些小时候的玩意,蕃薯糖什麽的,本来大夥高高兴兴的,可是我伯伯私底下跟我们小孩子说:那是回光反照,看来要医好很难了。结果不幸言中,你也知道面筋明明就是咸的,她却说好甜。” 真轮脑里闪过不好的念头,他极力克制这种念头。 “现在医学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只能傻傻的等待,现在可是有医院的,所以一定要让她再开一次刀。” 真轮算是勉强同意了,负雅史则又进去病房里,想必是商谈手术的日子吧。 真轮透过希雅得知,就这样排定了晚上会动手术,而且再过不久翔子便会被推进手术的准备室里。 真轮在翔子的病床旁,仔细端详翔子宛如婴儿熟睡的脸,他心里说:“你听的到我吗?不知道哪个决定对你最好,…不用再对自己过去的东西背负了,好吗?我也已经放下了,你也应该放下了。对你和去世的老爸,我已经没有任何怨怼了,…。” “(对不起,我只是个没责任感的女人,我甚至不敢看你啊。)” “不会的,绝对不会,千万别离开我,别像老爸那样离开我。”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我知道你一直默默看着我,…等我知道的时候却已太迟…。” “(你还有很多将来,而我只是个过去,别为我想太多。)” “不管是在将来还是过去,你都在我身边的,不是吗?” “(…………………….。)” “甚至我在操场上打球,还是在教室里上课,我都隐隐感觉的到你的存在,过去是如此,将来也是如此,不是吗?” “(我只是个不敢背负,不断逃避的人,即使对你也是这样,就只敢看着你的背影。)” “不,你背负的比我还多,我才是那个不断逃避的人,如果可以你站起来狠狠给我一巴掌吧!” “(……………………..。)” “父亲的死亡不是你的错啊!你只是在恰当的时候离开他而已,最后是他背弃了你,而我也是这样活着了,不是吗?” “(对不起…。)” “赶快!多叫几个护士过来!”护士长喊着。 真轮如大梦初醒,看着几名护士将他拉开,手脚忙乱的调整翔子身上的所有仪器和插管。 “怎麽回事?”负雅史的声音喊着。 “请先离开!”护士喊。 “我来!”一名医师急忙披着深绿色袍子喊道。 “哪位是负雅史先生?” “我,我是。”负雅史喊。 “跟我来,填一下切结书。” “现在动手术吗?” “就是现在。” “好的,我跟你去。” “你也请先出去好吗?”一名护士对真轮说道。 真轮站到门边,看着一群护士推着翔子出来,整个气氛相当紧绷。 真轮跟着他们走,出了加护病房大门后希雅和希门亚古也跟在旁边。 等翔子进了手术准备室,他们就只能在外面安静地等待。 宛如身子掉下不见光的深洞的等待,身子不断下坠,往脚底看去却连自己的脚都看不清,没有一点光亮,只能感觉自己往下坠落,比空虚还虚无飘渺。 真轮只觉闷的很,想出去走走,但又不合时宜。希门亚古却已跑到手术房前张望着,可想而知,手术门厚重的不像话,理当看不见任何事物,甚至连点声响也难以穿越。 负雅史突然在真轮面前踱步,一遍又一遍地走着。也不知时间过的久了,亦或是心里急了,真轮心烦的站起身,这让他心口闷的一口气稍稍舒适点。 磅,手术门赫然打开,一名医师与一名护士急走向负雅史,负雅史尚待开口,那名医师便凑近负雅史耳边说了点话。 “呃,…那…。”负雅史支吾地说。 “那就…这样。”负雅史愕然的声音说。 医师和护士随即走的老远,希雅及真轮甚至是希门亚古都以恳切的眼神望着负雅史,期待负雅史说些什麽。 负雅史看着大家的脸摇头,希雅已激动地走过去问:“老妈怎样?怎样了啊?手术停止了吗?” 负雅史忽然老泪纵横,说:“已经…判定脑死了。” 真轮头皮发麻,脸上的筋肉几乎抽蓄。 接下来,彷若啪一声,真轮和其他人已经闇然地坐在加护病房里,翔子依然如婴儿熟睡般,躺在病床上。 “帮我们雇辆车,接她回去…。”,那是真轮还在医院听到的一句话。 真轮悄悄走出病房,不自觉地走到医院门口。他抬头望着街上川流的人与车,果然,即使你跌倒了,路人还是匆匆走过,顶多是回看你一眼。 “真轮!你去哪里?”希雅从背后叫住真轮。 真轮只回头看一下,又獃望着人群。 希雅小跑步到真轮身旁,说:“你要去哪?没法体会你的感受,但我可以和你一起哭,别走啊!” 真轮还是望着人群,嘴上说:“我不想哭,你也不用陪我哭,帮我和老爸讲一声,我去个地方就回来,…真的。” “我跟你去。” “我自己去,一个对我很重要的地方。”,真轮说完便走了。希雅想跟去但又觉不妥,还有很多事要办,只喊:“真轮!不能说谎,要回来噢!” 深夜,热烘烘的车厢里,真轮望着车窗,窗子上罩了层薄雾。窗子映上了许多人脸,人影随车子在窗上浮动着。 晚班车,这让真轮的记忆拉回他在家乡的年代,通勤的夜里空气中仅有呕吐物的秽气,车上也只是些风尘女子和下了班的欧吉桑。真轮也想着,或许现在这些人当中有些是真轮看过的人呢。 但现在坐的毕竟是较为高等的车厢,这些景况已不复存在,也许时代变了吧。真轮心想,那时抬头看过的老上班族现在也都退休或当了一级主管,早有主管配车了,怎还可能搭火车呢?呵,真轮心里不禁莞尔。 下了火车,真轮在月台上思索着,“都很陌生啊!” 走到车站门口,真轮看着站前的店招闪烁,迷惘地想找寻什麽。“少年,要不要坐车啊?”一名啤酒肚中年人问道。 “不用了,谢谢。”真轮答完,便迳自往前方走去。 沿着路行看到排成一列的计程车,这唤醒真轮一些些记忆,他左顾右盼想拾回些旧东西。 “脑袋真不灵光!”真轮对自己骂道。 路旁一辆破旧的手推车吸引着真轮的目光,手推车的半边都已折损,满布灰尘。他看着手推车上挂的压克力招牌,“肉圆一粒十元,附汤。” “啊!”他心里呼喊一声,加快了脚步直往前去。 过了刚刚报废的手推车之后约几十公尺,真轮便不再前进,路旁一户户的人家,低矮的两层楼似乎都盖的一模一样。小前庭,白色阳台,围篱,简直难以辨认。 真轮不放弃的再往前走,“会不会早就不见啦?”,“路灯!” 真轮再往前走,约莫几十步他停下脚步,望着一间屋子里头的灯火。“该是这里了。” 真轮顾盼这一带的环境,眼前这栋房子正对着路灯,门口有小水沟流过,磨石子的墙面…。真轮再探头往里面看去,这儿停放了两台摩托车,大门内仅有一盏灯泡点着。 真轮不禁升起沧海桑田之感,又续行数步,他獃望不远处一条小黄狗正搔弄着耳朵。小黄狗笨头笨脑地抬头往真轮的方向看来,小黄狗眯着眼打了个大哈欠,又举起后腿搔耳朵,那模样似乎正窃笑真轮他自己的愚蠢。 真轮没事可做,仰望天上的星月遥想着记忆中的片段。“也许…。” 真轮穿过一条巷子绕到后面,“该是这里吧?” 叮咚,真轮按了一户人家的门铃,那是有着蓝色大门和悬空的阳台楼阁的一栋房子。 嘎,“请问找谁?”一名中年女子开门问道。 真轮看着眼前这名年逾花甲的妇人,支支吾吾问道:“请问…有人认识真佑吗?” “谁?” “以前住在这栋房子前面的一位先生,名叫真佑的人。” “真佑?等等,好像听过。”,那妇人旋即对屋内喊:“Honey!你出来一下!” “好的。” 一名体形微胖的中年男子,戴着金框老花眼镜,穿着白色汗衫走出来,他问:“什麽事吗?” “这个人问有没有真佑这个人。”妇人说。 “真佑,早去世很久了。”中年男子说。 “不是,事实上,我是真佑的儿子,我想找当时我爸的一位朋友。”真轮补充说道。 “你是真轮!”,中年男子惊讶的彷佛跳起来。 “你知道我。” “当然!长这麽大了啊!都认不出来呢。” 真轮彷佛快喜极而泣,他颤动地问:“你是…那一晚来的叔叔吗?” 中年男子猛点头,说:“进来进来!” 屋内客厅布置简雅,那妇人请真轮坐,并端了盘削切工整的水梨,“吃啊,真想不到,你都那麽大了。” 中年男子说:“人都老了啊,你过的怎样?担心你好几年,还记得以前啊,这麽小,…。”,他站起来比了腰际说,又说:“哈,以前啊,找真佑,你爸一起去喝点小酒解闷,…。” 妇人插嘴说:“有什麽好闷的,嫌我啊!” “不是不是,我哪敢啊。” 真轮看着两夫妇像跳舞台剧那样,肢体动作夸张丰富,心中也感染了他们的喜悦。 “你现在都几岁了啊?”中年男子问。 “二十二了。”真轮答。 “日子过的快啊,后来你到了你妈妈那边去,听人家讲他们生活很好,我也就替真佑安心了。” “叔叔,谢谢。” “那你回到这里,是…?” “我来和我父亲讲一声的。” “你要出远门啊?” “不是,我妈也走了,因此想跟他说一声。” “啊!这样子,造化弄人啊!很遗憾。” “没的事,该来的总会来,只是,…。” “什麽事?” “只记得小时候来过一次我父亲的墓前,残愧的很。” “不会,这麽远的路,真佑会谅解的。” “我不记得路了,想请叔叔跟我说一下,抱歉了。” “噢,这些年我一直常去那里,有时拔些杂草,顺道爬爬山。没关系的,应该的应该的。” “谢谢。” “你今天要住哪啊?还要赶回去北部吗?”妇人问道。 “不了。” “今天住这好了,阿妍啊!老大的房间方便吧?” “可以啊!都空着呢。”妇人回答。 “我小孩子都出国了,房间空了很多啊!不要跟我们客气,以前受真佑照顾很多。”那叔叔谦逊地说。 远方山岚氤氲,看似不甚清楚,近处林荫稀疏,天空维持着习惯的阴霾。真轮抬望这冬日,冬日阴阴郁郁增添数倍愁。 依照叔叔跟他说的路线前进,草木枯黄狼籍,小径也许久未有人迹的模样。真轮推辞了那名叔叔的心意,坚持自己一人来到这里,他心里默数:“第一个,第二个…。” 一座灰白的小坟在真轮眼前展开,他仔细看了碑铭,开始焚香默祷。 “我来了,爸!你知道我为什麽来的吧?老妈也去找你了,一起祝福我好吗?” 真轮再三膜拜,独坐在坟前的护龙上,就在碑志铭的旁边,可以看到远山,树林,山谷之类,真轮从背包里抽出本子,看着其中一页: 斗光昭晨晦,映月明幽水; 枝桠风急响,水月波荡漾; 烁烁水中烧,火光人间照。 ………………………映月给在天上的和人间的 他把这一页撕下,将它压在碑铭上面,才在本子上写道: 这天,风很清,被着云雾的远山,有一道冬日的阳光落在山和山之间,闪着金黄光芒的山谷,反照着顶上的飘云,云散了,风更清了,霭霭的山巅,也笑了。 数天后,真轮回到北部的家中,门被打开,希雅激动地跑过来,她一开口便讲:“我和老爸都很怕你不回来了,我…。”,希雅脸上扑朔的泪沁流着。 她又说:“我不去美国了!” 真轮还欲开口说些什麽的时候,希雅激昂的声音说:“什麽都不重要了!我只要帮你折衣服就好!只是折衣服也好…。” “都好…,都好。”,这细微的回答,却让希雅的泪更迷离了。 第十章 恋 “爸,真轮回来了。”真轮冲着老爸负雅史说道。 “真轮,回来就好,现在你母亲跟你的亲生父亲都去了,今后我们四人就相依为命吧!”负雅史来到真轮、希雅面前一下搂住两人。 “相依为命,嗯”希雅说道。 “相依为命” 嘎嘎这时房门想起,不一会儿希门亚古出现在三人面前,看着三人伤心的样子。 “父亲,妹妹、弟弟,母亲都去数日了,我们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这样过世的母亲才能放心。” 希雅听到哥哥的话,忙擦去脸上扑朔的泪沁,放开老爸和哥哥真伦的手。“老爸,真伦,哥哥说得没错,人没了,我们活着的要好好活着,在天堂看着我们的老妈才能安心离开。” “嗯……”老爸和真伦听希雅话很对,他们点点头。 “您好,您是史都比吧!”希门亚古的女友雪儿在咖啡厅看到独身一人喝咖啡的史都比,她上前跟他打招呼。 “您是……”史都比放下手中的勺,看着对自己说话的女孩,他对这个女孩有点熟悉,但不知道她是谁。 您好,我是希雅哥哥希门亚古的女友,我叫雪子,你是希雅朋友史都比吧!那次希雅伯母在医院我们见过一面的,你还记得吗? “雪子,啊,是希门亚古喜欢的女孩。你好,雪子,你怎么自己来这个地方,希门亚古呢?”雪子提醒史都比一下想起数日前都医院看望希雅母亲时,见面雪子的,他从坐位站起,伸出手道。 希门亚古,自从希门亚古老妈死后,我就很少见到希门亚古。对了,你怎么也自己在这里,希雅怎么没有陪你。 “希雅是我史都比什么人,为什么她要陪着我。”他重新坐下,端起咖啡道。 你怎么会这么说,史都比你不是喜欢希雅吗?你…… “喜欢不代表在一起,在说希雅她心里有她那个哥哥真伦,她怎么陪着我呢?”喝完一口咖啡的史都比伸出让雪儿坐自己对面的手势。 “希雅跟真伦,他们两不是兄妹吗?怎么会。”坐下的雪儿听到史都比的话,不敢相信张大嘴巴道。 “同母异父,想在一起又能怎样呢?雪子,你喝点什么。”史都比往后躺去,抬头看着对面的雪儿。 “咖啡…”雪子看史都比喝的东西,她说道。 “服务员,给这位小姐来一杯咖啡。”史都比对咖啡店里的服务员说道。 “好,请稍等,您的咖啡马上来。”咖啡店里的服务员听到空的话 靠着沙发的史都比玩着小勺,瞄一眼雪子“你跟希门亚古什么时候结婚,我去喝喜酒。” “结婚,我跟希门亚古还没到那个程度,不知那天我就跟他分了也说不一定。”雪子回答史都比的话。 “也是……” “真伦,你睡了吗?”希雅来到哥哥房门前对房间里的真伦说道。 房间里的真伦回到房内早早进入了梦香,在他的梦里又出现梅杜莎躺在柏修斯怀里的情景,但有所不同的是,他们面前又多了一个人雅典娜,雅典娜看着面前两人“柏修斯,梅杜莎不是从前的梅杜莎,她正在睡眠中,你还不快动手,要不就来不及了。” “不,雅典娜,莎莎她不会,不会。”听见雅典娜的声音,柏修斯抬头看着雅典娜用沙哑的声音。 “女妖虽死,柏修斯你可知道女妖没死之前,早已把自己身内的毒素送入梅杜莎身内,梅杜莎身内毒素已扩散全身,所以我们不能留着梅杜莎,梅杜莎是下一代的女妖,柏修斯快,不要心软,心软天下会遭殃的。”雅典娜知道柏修斯不会杀死梅杜莎,她对柏修斯说留梅杜莎害处。 雅典娜,柏修斯做不到,做不到……柏修斯看着怀里的睡过去的梅杜莎,他忍不了心对她下手,他落泪说道。 雅典娜知道柏修斯会舍不得杀了梅杜莎,她现在说什么也没有,一下消失在柏修斯和梅杜莎之间。 雅典娜离开后,柏修斯一滴泪落在梅杜莎嘴角之中,这泪慢慢进入梅杜莎身内,慢慢…… 握着柏修斯右手的汉密斯之剑不停颤抖,它告诉柏修斯今日不杀梅杜莎,她会成为恶魔,到那时柏修斯就无法制服她。 真伦、希雅两人吃完饭拿起自己东西跟老爸说了一声便走出家门,真伦、希雅正要拐家附近弯路刚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真伦,早。”在这等侯多时的克丽丝看到真伦回来,她高兴从高高墙上跳下。 克丽丝突然出现吓了希雅一跳,她捂着胸堂“要死了,要死了,克丽丝你能不能改改你吓人的毛病,一个女孩子怎么上这么高的墙,你是不是想不想回了。” 克丽丝眼里之看到真伦,没有看到希雅,她听到希雅的声音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对希雅“对不起,希雅,我,我,不是有意的。” “你这还不是有意的,我的心都要把你吓出来了。希雅啪啪自己心口,不怕,不怕。”希雅知道克丽丝出现自己家附近是什么意思,她没有给她好脸。 “好了,希雅,我觉得克丽丝也不想吓着你,你就别生气了。”真伦见到希雅生气的样子,他上前安慰道。 是呀!希雅,我也不…… 好了,真伦你跟克丽丝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希雅听真伦向克丽丝说话,她有点不高兴对他(她)们说道,然后就离开。 “希雅,你不是要跟去逛逛吗?你怎么走啦。”真伦看希雅离开,他对希雅说道。 “我刚才想起前几天跟史都比约好去办事,你跟克丽丝陪你逛吧!”希雅边说边回答真伦的话。 “逛街,好呀!真伦,让我克丽丝陪你一起去吧!”克丽丝听希雅让她陪她哥哥逛逛,她高兴道。 真伦望着希雅的身影,不无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希雅去见史都比有什么事。” 负雅史从楼上下来,正看到希门亚古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着报纸喝着咖啡,他快步来到希门亚古面前坐下,缓缓地说:“希门亚古,你老妈去了,你是不是到公司来帮我。” 他的话一落,希门亚古回答道“老爸,你是知道我不喜欢做不喜欢做的事,真伦也毕业了,您还是让他去你公司帮你的忙吧!” “真伦还小,我想让他在家呆两年,在让他去公司工作。”希门亚古道 “还小都二十二岁了,我二十二岁的时候都打第一份工了。”希门亚古合上报纸,抬起头对老爸道。 希门亚古,真伦这孩子跟你不同,他…… 知道,知道,你在让我考虑一下吧!希门亚古明白老爸的意思。 雪子你打不桌球错吗?我帮希门亚古都赶不上你。”史都比看雪子打桌球漂亮的问。 “希门亚古,我怎么能跟他相比呢?希门亚古打桌球一底一的高手,我比不的,在说雪子桌球还是希门亚古手把手教的呢?”雪子打完一个球,走到史都比面前。 “原来你的桌球是希门亚古教你的,怪不得你打桌球这么厉害。”史都比轻轻坐在桌球上面说道。 “史都比、雪子,你也在。”希雅来到史都比约她的地方,她看到史都比跟他打招呼,我望跟史都比说话的女孩,原来是雪儿。 雪子看希雅到来,她很热情“希雅,你来啦。” 嗯……希雅应了一声,来到史都比面前。 “你跟我说的女友就是雪子吗?她可是你哥们的女人,你怎么……”希雅以为雪子就是史都比告诉自己的女朋友呢?她来到史都比耳朵前小声道。 “呵呵……不敢,不敢,如果我抢了你哥哥的女人,他不扒了我皮才怪。”史都比听到希雅的话,他笑笑道。 哦,那我放心了。她站身来看向雪子“雪子,好久没有看到你跟我哥哥在一起了,你们是否分开了。” “没,只是这段阿姨过世,我就没有跟你哥哥见面,希雅,你哥哥这几天还好吗?”雪子回答希雅话。 希雅听到老妈不在,她的心低落起来,她轻轻靠在桌球上,想着老妈在的时候,自己没有感受桌球不远处的窗口望着远方,心里念叨“老妈,你现在天堂还好吗?你是否跟真伦的父亲在一起了。” (我的女儿,妈妈现在很幸福,妈妈现跟真伦团聚了,请不要担心我。) (心都是肉长的,谁能不想自己亲人,那怕她已不在自己身边,去了离自己很远很远的天堂。) (我的女儿,虽然我离你很远,但我们的心连在一起,我们的亲情还在,只要你的心不死。) 看着希雅在窗口发呆,雪子知道自己说了不敢该的话,她来到史都比身旁。“我是不是惹希雅伤心了。” “没事,希雅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一会儿就没事了。”史都比也盯着窗口一直不说话的希雅。 “给,雪糕。”克丽丝买了两个冰饮,替给真伦一个。 谢谢……真伦接过克丽丝给的冰饮忙对她说了一句。 “我们是朋友,你还跟我客气。”吃一口冰饮克丽丝看真伦对自己客气,她有点不好受道。 “克丽丝你今日到我家附近不是来找我的吧!”真伦用侧式的眼光看吃着冰饮的克丽丝。 真伦的话让克丽丝不理解,她抬头看真伦。“怎么讲。” 克丽丝你嘴里说喜欢我,可你心装着我哥哥希门亚古,你今日是想他才去我家的吧! 希门亚古,真伦,怎么会,我心怎么装着希门亚古呢?希门亚古是有女友的,她叫雪子,他…… 谁告诉你雪子是哥哥的女友了,哥哥希门亚古亲口告诉你的吗?克丽丝,那是别人说的而已,你怎么…… 真伦,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有他就行,不在一起也没有关系,就向你心有她一样。 “她,克丽丝……”真伦放慢步脚。 你,她心里有对方,何况你和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呢?真伦,刚才不是希雅离开,而是我克丽丝,我不该防爱你跟希雅。 克丽丝,你的意思是什么。 真伦,我虽然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可我克丽丝不瞎,我能看出你看希雅神情,不是一个哥哥看一个妹妹的神情,而是…想想你心是不是一听到她的名子就会加速,这就是恋爱的征兆。 啪啪……关门声,希雅拿着钥匙回到家中,她走到房间看着家中无人,转身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拖掉外衣来到床上咣当躺在床上,轻轻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这时她过世的老妈出现她的梦里。 希雅,我的女儿,你才21岁就失去母爱,是母亲对不起你。 在梦里穿着公主裙的希雅看到几日不见的老妈,她的哭水掉下,一下抱住老妈“老妈,希雅,好想你,。” 妈也想希雅,希雅,我的希雅。 “老妈,希雅永远都不想离开你,都不想。”在老妈怀里哭泣的希雅紧紧抱住自己的老妈。 希雅,妈妈,在你的梦里,梦一醒妈妈就会消失。 那希雅永远都不要从梦想来,这样希雅永远跟妈妈在一起了。 翔子听到希雅的话,撤开她蹲下轻轻摸着女儿的21岁的脸旁。“不行,如果希雅永远不醒,你就会失去你想的东西。” 希雅只想老妈,其他都不重要。 翔子摸希雅脸的手还到希雅心口轻轻摸道“那你心里的真伦哥哥也不重要吗?妈妈,不是傻子,知道你心里装着真伦。” 看老妈猜出自己的心,她双腿跪下“我心在怎么有真伦,我们也不会有结束,我跟他是兄妹,兄妹不会……” 希雅说到这里翔子搂住她,轻轻啪她“只要你心不变,没什么事不成。真伦是个好哥哥,也会是一个好老公,你们俩的缘份早已注意,没有人能拆散你们俩,就像雅典娜来,她也不会拆散你们几千年的缘份,梅杜莎你说是吗?” 梅杜莎,这个名子希雅好陌生,老妈怎么说这个名字呢?“老妈,梅杜莎她是谁。” 梅杜莎,她是你的前世,希雅,前世你跟真伦的爱没有结束,那你就跟真伦在这世来完成吧!不管有多少人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们俩也不要放弃。 老妈的话让希雅更听不明白,她放开老妈,看着老妈“老妈,您在说些什么,希雅,一点也听不懂,请您说明白好不-” 希雅你听过雅典娜、依比纽斯、伊娃、依娃传说吧!如果你没有听过依比纽斯、伊娃、依娃,那你一定听过雅典娜吧!……这事就是这样。那时三界不太平,如不是柏修斯的努力,这三界恐怕不在,柏修斯为了整救三界柏修斯他伸手接过雅典娜给他的水晶盾,柏修斯用这水晶盾杀了女妖,他要没有想到自己不到之前女妖就是把自己一身毒素送入晕迷的梅杜莎身体,她想自己死后让梅杜莎为自己报仇,柏修斯没有差错真的杀了女妖,来到梅杜莎前,梅杜莎看到柏修斯,她说自己好累,她想睡一会儿,可这一睡就是几百年,她在醒过来时,就是女魔头到底害人,她害的人数不胜数,柏修斯看到梅杜莎失去人心,他对梅杜莎也凉了,他对天苍发生如不除掉梅杜莎他永远得不到爱人的心。翔子说得有点累,她在这里停顿一下休息。 希雅看老妈不在说,忙问下面发展如何。 柏修斯带领着队伍跟梅杜莎打了十天十夜,十天十夜后柏修斯带的人只余下自己,他当时才明白雅典娜只前对自己说的话,女妖现在不除,你今后恐怕在也没有机会除掉她,你这罪可成担当。柏修斯知道自己救不了三世的人,他便选择自杀,了结自己当初的错误,这一了结他真的拯救三世。 “怎么可能,梅杜莎不是已面了女魔头,柏修斯,用什么办法杀了梅杜莎。”希雅听到很清楚,雅典娜之前说的话,不明白柏修斯死了,怎么救了三世呢? 是柏修斯的血,血救了三世,柏修斯的血可是三世奇物,不管什么妖物谁闻到或者看到她必死无疑。柏修斯自杀时正好看梅杜莎看得真真的,她看到自己心爱的人离开,她痛苦不已也跟着柏修斯一起不见了。 “柏修斯这么厉害,他长得很帅吧!”听老妈说柏修斯我想到。 翔子看到花吃的女儿,她轻轻点了点女儿的头“在帅的男人,能当饭吃吗?在说柏修斯他是真伦的前身,你是梅杜莎前身,你说真伦帅不帅。” “啊,不会吧!梅杜莎是我的前生,我不会,不会。”知道自己是几千前大魔头的后生,大喊道。 “要不要由不得你,她选择了你,你选择了她,你就好好在这人世间好好的吧!女儿,翔子望着远方对希雅又道,刚才我跟你的话切忌不要告诉任何人,要不会有灾难,就像你的前世一样,小心。后面是翔子吓唬希雅说的谎。”翔子说完消失女儿身边。 嘎嘎…希雅房门被人打开,打开的人是她的父亲负雅史,负雅史来到女儿希雅床前看到希雅在床上睡得正睡,他不忍心打扰她,他轻轻为女儿身上,盖上毛毯,转身抓住门把手悄悄关上房门。 希门亚古从冰箱里拿了几瓶啤酒和一些下酒菜,来到看电视真伦身旁坐下。“真伦,电视有什么看的,来陪哥哥喝几杯。” “哥,你知道我不会喝酒,你…”真伦把头侧过来,看给自己酒的希门亚古。 “男人嘛,就得喝点酒,这样才有女人喜欢。”执意要给真伦酒的希门亚古看到真伦不能自己面子道。 希门亚古这么一说真伦也不好说些什么,他放下摇控器接住哥哥希门亚古给的酒,看了一眼。“朋友如酒,愈久愈浓愈香愈醇。一杯酒一辈子,朋友的酒,包含着千言万语。可酒也会出卖喝它的人,它害人不浅呀!”真伦说完大道理,举起酒就往嘴里喝。 “小子,慢点,你这喝法会醉的,醉了又耍酒疯的。”希门亚古看弟弟真伦一口要喝完这一瓶酒他忙道。 “哥哥,耍酒疯,真伦长这么大看过父亲真佑喝多耍酒疯,我还没有看自己耍酒疯是什么样,你别劝我,别劝我。”根本不会喝酒的真伦喝了几口,他便醉了,他脑子晕晕的,眼睛看着哥哥希门亚古都是双人。 Honey叔叔,从前跟父亲真佑在一起喝酒,是那么开心,自在,可这样日子不长父亲真佑就过世了,过世了,他过世不要紧,他为什么要留下我真伦一个人,一个人,哥哥,我现在心好痛,好痛,每次看到跟我一样大的孩子,牵着自己父亲、母亲手,是那么幸福,幸福,哥哥,真伦生下就没有了母爱,真伦这一生只得到父亲的爱,可唯一的父亲我也没有了,哥哥,真伦怎么这么命苦,苦。醉不成样子的真伦,开始对自己哥哥希门亚古唠叨。 这时一瓶下肚的希门亚古也没成真伦现在样子,希门亚古看到弟弟真伦现在的样子,他笑了。 真伦你爸,不对,是叔叔他跟自己朋友一起去喝点小酒解闷,…。”又开了一瓶酒的希门亚古,靠着沙发看着让自己哭笑不得的真伦。 从希雅房间下来的负雅史看到真伦醉成这样,他对希门亚古说道“真伦,不会喝酒,你怎么能让他喝呢?你看现在成什么样了。” 老爸,这不管我的事,我只是让真伦喝几口啤酒而已,没想到真伦把整瓶都喝进去了,他就成这样了。 “你还有脸说,你不知道真伦从来滴酒不粘的吗?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如你老妈还在你赶这样对待真伦吗?你老妈不收拾你才怪。”他边对儿子希门亚古说,边走到真伦身边,小心把他扶起。“真伦,来,跟老爸去房里睡。” 老爸,老爸,你永远都是真伦心中最爱的人,永远都是,都是……真伦说完一下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希雅…希雅…希雅,你在哪,我怎么找不到你,你别藏了。”李又进入梦境,他梦到自己来到一片大草原,大草原上有马牛羊,啃着草原肥喔的草地… 这时大草原天空出现一只雀鸟,雀鸟背上坐着一位披着金黄色长发,穿着公主裙的少女,她正是真伦口中喊的希雅。 少女指着有声音的地方让雀鸟落在那里,雀鸟很听少女的话,它侧身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少女指的地方,它慢慢合拢翅膀,轻轻草原上,少女踩着翅膀脚落在草原上,看着面前的男孩。 她的到来,让真伦警觉起来,真伦根本就不认识她。因为他面前出现的少女,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认识的希雅,所以他警觉起来。 少女迈着步伐来到真伦面前,对真伦看了左看,她望着天空道“这位公子,刚才是你在喊希雅这个名子吗?” “希雅,对,这位小姐,你知道希雅在哪吗?我找了她三天三夜。”真伦来到少女身旁问道。 “希雅” “公子,你是否听过梅杜莎这个名子。”看着天空飘着朵朵白云,笑着灿烂的少女对真伦说道。 梅杜莎在真伦梦里经常出现的,真伦他听到这个名子脸上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 你看那朵白云像不像梅杜莎,它是那么纯净,可爱,我希望这种纯净、可爱永远都持续下来…… “在纯净的东西,它也有污点的时候,任何天空的白云,它遇到狂风暴雨它就会乌黑,可怕,它好像要吞掉整个世界。”真伦扫少女的性。 不管它将来如何,只要想起它有过纯净、可爱日子就好,它就没有白在天空呆过。公子你看这片大草原多么辽阔,胸怀那么宽大,如我们像它有宽大的胸怀三世就不会出乱子。 三世,小姐,您说的真伦不懂,请您说明一点。 别这样叫我,我有名子,我名叫蝴,是三世之间的天神,管理三世大小事物,它是我的坐骥,它是雀鸟,你听过这个名字吧!对了,你姓真名叫伦吧!来自现代,经常做着自己不明白的梦。 少女不用看,就知道真伦听完自己的话是什么表情。 真伦嘴巴张很大,一个苹果都能进去,顿时,真伦用手轻轻合上自己的嘴巴。 蝴,你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你可有解救办法,不让我进入梦香回到险境,我觉得好累,好累。 天注定,真伦没有能救得了你,只有你自己能救你自己。话在说回来,你的梦出现的事物可是你前生没有完成的事,今生一定会完成。 前生,我的前生,我的前生跟你一样是天神吗? 是与不是有什么区别吗?真伦,人世间有真情在,你要好好把握人世间的真情,她永远是你的,如你在这今没有完成,你下辈子还会投胎做人,回到她的身边。 事物的事不是你想得那样完美,真伦,你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老太太很喜欢自己的孙子,她咽气后就到阎王面前请求自己回到自己孙子身边,死的人怎可能复活呢?阎王没有同意她,老太太就下跪给阎王磕头,磕了七天七夜,阎王终于心软了,他放了老太太,可放之前阎王犹豫了,她用什么身份回到她孙子面前呢?老太太告诉阎王,不管让她变成什么,只要让她回孙子面前就行,她的话又让犹豫一个月,一个月后阎王终于想到,让老太太化成孙子的媳妇,这样她永远都能陪心爱的孙子身边。 “老奶奶回到孙子身边,变成媳妇又怎能怎样呢?孙子不知道他娶的是自己的奶奶,老奶奶也没有……”这个故事真伦是听过的,他之前听的时候就不明白一个问题,他把不明白的问题说出。 老奶奶变成孙子的老婆,真伦这就叫真情,真情在不管自己给对方做什么他心里都是甜的,你没有听过恋爱的人是傻子吗?老奶奶希望自己永远在孙子身边当一个爱情傻子,这样她跟孙子永远也不离开了,直接她跟孙子死,也葬在一起…… 真伦摸了摸头,想到蝴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 他的心听少女是能听到的,她转身看雀鸟,雀鸟与蜻蛉在池畔对话,雀鸟每天都很喜悦的在枝头高歌。有一天…雀鸟问蜻蛉说:你不快乐吗?告诉我嘛。蜻蛉说:我的生命短暂稍纵即逝,又无法像你一样的歌颂人生,终日在池畔忙碌,也无法展翅高飞,所以我正忧伤着。雀鸟又说:那我可以每天为你歌颂你的人生,你只要听着我为你唱的歌,那你就可以和我一样了。雀鸟为蜻蛉歌唱了几天后,蜻蛉还是不快乐,他说:雀鸟,雀鸟,我明天就会死了,我想在我明天死后,你帮我唱一首挽歌,然后把我吞下肚子,只要你时时想着我,这样我就能超越肉体,与你一起在空中飞翔了…。” 这个我知道后来雀鸟照蜻蛉吃了它,雀鸟带着蜻蛉一同飞在篮天……少女又说一个故事,真伦之前对希雅说过,希雅听过还哭了鼻子。 “它就是吃了蜻蛉雀鸟,蜻蛉跟它早就融合在一起了,蜻蛉终于实现自己死前没有完成的愿望,它们是幸福的一对。”少女一直盯着乖乖在地上站着的雀鸟。 “它……”真伦不敢相信雀鸟和蜻蛉两位主角就在自己面前,自己一点也没有察觉。 真伦,我对你说这些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我只前跟你说的梅杜莎,她就是,就是希雅的前生,前生你跟希雅是一对,前生你们重重没能在一起,今生又相聚了,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不管希雅现在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你也不要放弃,要不然…… “希雅跟我前生是…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你想就有可能,在说现在不是你说得能不能了,希雅对你早已超出哥哥的情感,这些情感真伦是能感觉到的,只是你不敢承认罢了。 蝴,我跟她…… 真伦,前生你为了三世,你选择自杀,希雅,也一同跟你离开,你这是欠希雅的,你该还的,别让梅杜莎在等你几千年,几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几千年梅杜莎心里想着你,才晚你一年投胎的,要不然她早就灰飞烟灭。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你回去要好好照顾梅杜莎吧!她,你也要保重,蝴只能帮你们这些了,今后的事就看你和希雅两人了,如不解我随时出现你的梦境。 少女蝴说完跟雀鸟消失在真伦面前,大草原之剩下真伦和一群牛羊。 等真伦醒来早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他来到洗手间匆忙洗了洗脸,下了楼就看到希雅、雪子、克丽丝、哥哥希门亚古和他同学史都比正在客厅沙发聊个不停,他下最后一个楼梯,看众人没看到自己存在,他清了清嗓子,众人才听下看着真伦。 希雅看到真伦下来,她站起身来,对真伦道“饿了吧!老爸去公司给你做了点饭,你快去吃吧!” 希雅说话这功夫真伦来到她的面前,看众人又看希雅“不饿,一点也不饿,不是头疼,不知今天起来头怎么这么疼,疼得我心烦气躁的,没有心情做什么。” “哈哈……”真伦话说完,众人笑笑。 众人这么笑,真伦不知自己说错什么,让大家笑个不停。 希雅看哥哥他们笑真伦,她也露出笑容,笑容过后,她轻轻拉住真伦手“昨晚,发生事你还记得吗?” “昨晚,昨晚能发生什么事。”希雅话让真伦摸不到头脑。 希雅就知道昨晚的事,真伦一定想不起来,她提醒真伦“昨晚谁把哥哥给的瓶,一口气喝肚子里,刚喝完就醉了,便刷起酒疯来,他对老爸说什么爱你,爱死你,老爸听到这话高兴的一晚都没有睡,这不嘛,老爸说要回公司找个地方补回没睡的觉。”希雅边说边看真伦听到这些是什么表情。 真伦没向大家吃惊,他安静听着希雅对自己说得每句话。 “真伦,你昨天是不是失恋了,你从来不会喝酒的人,怎么喝起酒来了。”跟史都比他们一起笑的克丽丝对真伦开玩笑道。 话一出,众人全部看着克丽丝。 被众人看的克丽丝有点不好意思道“怎么,我,我有说错话吗?我,我,刚才是跟真伦开玩笑,请大家别当真,别当真。” 克丽丝的玩笑让真伦无语,不知说些什么,他看一眼面前的希雅,便低下头,不在看任何东西。 “克丽丝,开玩笑也不能拿失恋跟真伦开玩笑呀!你跟真伦做这么久朋友,你不知真伦有没有女友吗?你真是的。”坐在希门亚古身边的雪子,为真伦出气对克丽丝道。 希门亚古听雪子为自己弟弟出气,他也便说道“是呀!克丽丝,你怎么开这样的玩笑呢?” 克丽丝看希门亚古和雪子联起手来对付自己,她的心丝丝的痛,痛得自己不知怎么喘起好。 真伦是知道克丽丝心里有哥哥希门亚古,看到哥哥希门亚古说一直暗恋他的克丽丝,他抬起头走到克丽丝,伸手拉住她的手,看着众人“克丽丝跟我开玩笑怎么了,用你们管吗?克丽丝,跟我上楼。” 克丽丝被真伦拽起来就往楼上走去,希雅看到真伦当自己面前牵着别人女人的手,她的心……她生气,一定要问问真伦跟克丽丝是什么关系,她也随后也上楼,沙发上只剩下哥哥、雪子,史都比,三人当中只有史都比知道希雅上楼是为何,他没有做任何事让自己喜欢的人上了楼。 被真伦带回房间的克丽丝放开真伦的手,走到真伦书桌前坐下,看一眼书桌上排的真伦照片,她一下躺在书桌上。 真伦来到床前坐下,看着对面的画家画的画。 这时随后的希雅来到真伦门前,当她要敲开真伦房门,就听到房间真伦道。 克丽丝,你为什么不跟哥哥说明,你心属于他…… 希雅看到真伦说什么克丽丝心里有哥哥,她才知道克丽丝心是属于谁,她接着在房门外看着真伦和克丽丝的对话。 真伦,我跟前不是知道过你吗?心有他,但不一定跟他在一起,只要看到他幸福,我便会幸福,雪子,比我漂亮、聪明才智,希门亚古应该和她在一起。 克丽丝两个夫妻不是漂亮和聪明才智就可以在一起的,他们彼此内心爱着对方,这样两人在一起才能幸福。 真伦之前我没有遇到希门亚古也跟你一样,两个夫妻生活一起要彼此心有着对方,这样才能幸福,可我遇到希门亚古后我的想法变了,两个夫妻一个爱着对方也会幸福,慢慢另个人会爱着对方的。 你说得是少数,克丽丝没有爱情,跟她结婚有什么用,如果是我的话,我宁愿不结婚,也不会失去心中对她的爱,那怕她已娶人,我心里也会装着她,直接我离开。 希雅听到房间传来真伦的话,她激动不已,她没有看错人,她永远是自己的爱。 躺在书桌的克丽丝猛然站起,转身来看着真伦。“真伦,我跟希门亚古跟你不是一样的,我和他,哎,怎么跟你说呢?” “有什么不一样,只要自己喜欢的就要争取,这样你才能得到爱人方心。”这时真伦换了一个姿势对克丽丝道。 “争取,真伦,那怕对方是你的妹妹希雅吗?你也要争取吗?”克丽丝早就明白真伦心里的人是自己的妹妹希雅。 房外的希雅听到克丽丝问哥哥的话,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她怕听到哥哥说自己不想听的话。 房间的真伦听克丽丝的话,他想了想,站起身来到克丽丝面前。“希雅和我,我们早就注定了,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跟着我的心走,那怕家人不同意,我也会跟希雅在一起》。” 真伦,你别忘了你可是你妹妹呀!亲妹妹,亲妹妹怎能跟自己亲哥哥结婚呢?不能。 爱人就不能是亲妹妹和亲哥哥了吗?如果没有那我就跟希雅破这个,这样世间就没有亲妹妹嫁给亲哥哥了吗?” 这,真伦,你是疯了,撤低疯了。 房外的希雅这时笑了笑,她才知道真伦跟自己一样,心是有对方的,只是没有人说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