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切的开始 天还未大亮,东边的山巅抹了几笔鱼肚色。临秋赶在早起的人出门前先一步走出了见水镇的城门,几番回首,却未曾停下脚步,昨儿个夜里,她一夜未合眼,已经盘算好了一打早出门该往何处去。 临秋肩上背着行李袋,手中拎着旅行包,像一位准备远游的旅人,把所有的眷恋与旧情都留在见水镇,只带着一颗刻着伤痕的心,一迳地往西北方而去。 她一度打算往东北方向走,在文明繁华的世界找一个栖身之所,但一想到思晨和慕雪即将在遥远的东北方展开另一阶段的人生,不觉地打消了念头,于是,她选择了西北方,找寻一片古朴原始的天地,一方心灵的净土。 搭上第一班往楚雄市的巴士,蜿蜒的山路一寸一寸地把临秋带离那个躲在连绵山峦中的小镇,带出二十五个寒暑刻画的记忆围城,所有的一切就这样逐渐地远离;幼年时的天真纯洁,青春芳华的梦幻情愁;父母亲恩的山高水长,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如疾风吹过的婚约空谈,如浮云飘散的儿女缠绵,一点一滴地尽付于车轮扬起的尘灰中! 临秋从旅行包中掏出一条手帕,靠近鼻尖吸嗅着,淡淡的烟草味直扑胸臆,她屏息着不忍呼吸,怕一用力呼吸,这熟悉的味道就会在空气中散逸。这是大雨滂沱的那一天慕云帮她拭去脸上雨水的手帕,她一直留在身边,舍不得清洗,因为上面留有慕云的味道。 出走最大的遗憾,除了对父母的歉意之外,就只有对慕云的不舍了!她不明白是怎样的心理作祟,让她宁可舍弃已经来到门前敲门的幸福,也许是被遗弃的失落斵伤了好强的自尊,而把它强说为令父母蒙羞而出走!这个可笑的理由,竟然可以使她割舍和慕云的一段情,孰是孰非?孰轻孰重?山路两旁旖旎的景色模糊了,湿蒙蒙的,是临秋的眼睛湿了! 坐了大半天的车,终于到了楚雄市,这里不是目的地,只是个路过的地方。临秋的出走,并未设定终点站,只有一条往西北方向的路线,她好比一个被放逐的犯人,流放于渺茫的穹苍下,没有落脚的地方,却又处处皆可栖宿。 临秋在楚雄市随便吃了点东西,在市区绕了一回,没有特别吸引她的地方,又继续往西北方前进。这次她选择由楚雄北边的水路而行,混杂在观光客中,乘着搭载观光客的小轮,溯着长江的支流而上。客轮在时而缓流,时而急湍的江河上行走,全然新鲜的经验,令人觉得心神畅快。 “小姐,第一次搭船吗?”一个三十来岁,皮肤黝黑,身量中等的的男子坐在船尾向临秋搭讪。 “你怎么知道?” “看你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 “这幺厉害,我脸上又没写着“我是第一次搭船”的字样。”临秋快一整天没说话了,有个人聊一聊也不错。 “我在这条江上来来回回无数次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像你这样长得弱不禁风,脸色雪白,神情愉悦,却又带点惊恐的临秋儿,肯定是第一次来这儿。你也是来观光的吗?” “既然你阅人无数,应该看得出来我是来干啥的吧?”临秋的确心情愉悦,江上凉风吹送,两岸风光揽不住,怎不令人心旷神怡! “你不像一般观光客因为短暂的停留而贪婪地想要看遍所有的美景,又不似本地人对眼前的美景有视无睹,你是真正地在享受,享受山和水所带给你的感觉。” 临秋心头一震,这个看起来像个庄稼汉的陌生男子,竟然轻易地听出她的心声,他到底是何等人物,有这般高超的透视能力,莫不是专门打刼观光客的骗徒吧?临秋提醒自己小心一点,不要轻易地相信别人。 “那你说我是来干啥的吗?” “也许你只是一位过客罢了,或是一位没有目的地的旅人,也可能是一个逃避现实环境的弱者。”男子的脸迎着风,乌黑的短发在午后耀眼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临秋看清楚了男子的脸,黧黑的面孔有着一双慧黠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很有几分俊秀的气质,严格说起来,算得上是个英俊的男士,只是皮肤黑了点。让临秋觉得惊奇的,不只是他的长相,还有他不俗的言谈,以及轻易即可洞彻她的心灵。 “这样说太笼统了,在这艘船上的人都是过客,也都是旅人,更可说是为了逃避现实而出来旅行的弱者,你其实是不懂人性的,更不懂我的心里在想什么。”临秋为了掩饰自己是个逃避现实的弱者,词锋犀利的辩驳。 “我不必懂得人性,也不想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只要懂得自己就够了。”男子微微地仰起脸庞,一副享受风凉的模样。 “喂,你是干啥的?”临秋对这个陌生的男子充满了好奇。 “拉纤的。” “拉什么纤?”临秋没听过这等行业。 “就是客轮到不了,而你们这些观光客又想要去的地方,就得靠我们把你们拉上去,我这就是要到上游拉纤去。” “怎么拉?” “你们坐在小船上,我们在船的两旁,身上套着从船上接过来的绳索,拉着船逆水往上游走。” “这样喔!那不是很费力吗?” “出卖苦力比出卖灵魂来得高贵。” 男子的一句话,又引起临秋无限的遐想,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起话来像个学问渊博的智者,却又自称是个引渡的纤伕,外面的世界真是无奇不有,临秋的眼界渐开,见水镇的诸多种种已经抛在脑后了。 “你说你懂得自己,我看你却不像个拉纤的人,你喜欢这种工作吗?你真的懂得自己吗?” “人不是天生就懂得自己的,必须经过一番历练,才晓得自己要的是什么。我的家就在这条河的上游,十年前我舍弃如今观光客争相造访的家乡,到外面人们所称的文明世界闯荡,跌跌撞撞了几年,才发觉自己把最美好,最真实的抛舍,竟去追求浮华不实的东西,幡然醒悟之后,我回来了,当我在拉纤的时候,踩在布满石头的河里,觉得踏实又充满活力,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很愉快吗?”男子两手一摊,好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 “这幺说你是喜欢眼前的生活而又安于现状。”临秋不知不觉地露出歆羡的眼神。 “难道你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吗?若是我没看错,你准是逃避现实的弱者。” 又是一句让临秋觉得震撼的话,她几乎无言以对了,但想要探探这个人多么的高深莫测,她又说话了:“你可知道我在逃避什么吗?” “和家人吵架?失恋了?工作不顺利?人生不如意?不管你是在逃避什么,不要忘了当一个人在逃避的时候,必须承受得更多,因为逃避是解决不了事情的,只会增加更多的麻烦。” 这无异是给临秋的当头棒喝,尽管此时的她自由洒脱,却像根无处定着的蓬草,天地之大,她竟不知道下一步该往何处去! 她双眼环顾客轮上成群结队的观光客,他们的心是充满喜悦与乐趣的,到达目的地之后即折返回家,家才是他们的终点,而她呢?出走是没有终点的,她已经没有家了! “一个人出来的?” 临秋无奈地点点头,经过一番谈话,她卸下了对男子的心防。 “有去处吗?” “西北方。”临秋故意提高声调,彷彿为自己打气。 “我佩服你的勇气,刚刚说的听听就算了,毕竟每个人的处境不一样,对人生的领悟也不同,不要受那些话所影响。” “我倒想到你的家乡去瞧瞧,说不定和你一样有某些领悟,我的人生因此而改观哩!” “喏!就在前面。” 临秋这才意识到船已逐渐减速准备靠岸,一座古城豁然出现眼前。 第二章 面对现实 “大研镇”是座四面被青山所环绕的古城,形状如同一块大砚,所以取慕云为“大研”,说也奇怪,这座古城位于群山之间,既是山城,又是水都,好一番家家流水,户户垂柳的江南风貎,莫怪又有小江南之称。 临秋当下决定在城里逗留,便呼喊了一声已经走在前头数丈之遥的男子:“喂!这里可有住宿的地方?” 男子停下脚步,回头说了声:“跟我来吧,前头就有一家。” 临秋背着行李,跟着男子来到一户人家,怎么看都不象是一间旅馆。 “大娘,有客人。”男子对着屋里叫唤。 一位纳西族人装扮的老妇人闻声出来,笑容可掬地欢迎临秋。 “大娘,这位小姐,喂,你怎么称呼?”男子转头问临秋。 “我叫夏临秋。” “夏小姐要住下来,大娘您帮她安顿一下,我家去了。” 大娘拍了一下男子的肩膀,即领着临秋往屋里去。 这是一幢土木结构的两层楼房,虽已老旧,但装饰典雅,门窗上有雕刻精细的花鸟图案,色彩艷丽。临秋跟随大娘上了二楼,几间整洁素雅的客房一字排开,颇有民宿温馨的感觉。 “夏小姐,这间好吗?” “很好,谢谢大娘。”这是两面有窗的边间,一边可看到蜿蜒的河流,一边是古城的街景。 “夏小姐一个人出来旅行?” “是啊!”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得了,单枪匹马的,到哪儿都不怕,我们这儿常有像你这样的年轻临秋儿来,说是来看看古城的风貎,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大娘,您是看习惯了,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我们是第一次来,当然觉得新鲜喽!” “说得也是,你休息吧,我就不吵你了。” “大娘,这附近有卖吃的吗?” “噢,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在我这里吃,三餐都有,要不,街上也挺多摊子,想吃什么都有,随你呗。”大娘轻轻把房门带上,下楼去了。 临秋把两面的窗户全打开,凉风把古朴恬静吹了进来。 离家出走的失意人,竟像个旅行者浪迹在这数百年历史的古镇上,临秋凭窗而望,凄伤中隐约有几分乡愁! 隔天一早,临秋正和几位观光客一起在楼下用早点,男子忽然跑来。 “喂,夏临秋,我要去拉纤,要不要一起去?” “我又不会拉。” “我拉你,带你去上游瞧瞧。” “好吧,你等我一下。” 临秋上楼去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下来,适才一起吃早饭的游人嚷嚷着也要一起去看看。 一伙人跟着男子走了一大段的路,来到一处激流险滩,几艘柳叶舟搁放在浅滩边,一群赤裸着古铜色上身的男子随意坐在渡口,等着观光客或货物上门。 “上工了!”男子对着坐在渡口的纤伕们大喊。 “上工了,上工了。”有的人抛掉手中的烟蒂,有的人拿起了吃饭的家伙,前前后后地推着一艘柳叶舟,等着跟着男子而来的旅客上船。 “马赛,真有你的。”其中一位纤伕对男子说。 男子并未答话,只露出雪白的牙齿傻笑着。 临秋最后一个上船,刚坐定即感受到小小的船身不停地晃动,只见男子双手一举,脱掉罩在身上的圆领上衣,只剩下仅遮住臀部的短裤,他在临秋左近的船边拉出一根绳索套在自己的肩背上,其他的纤伕也都是一式的装束,应该说根本毫无装束,每个人都只穿着一截短裤,油亮的肩背上都套上了绳索,分站在船的两旁,船首的纤伕一声吆喝,柳叶舟即逆着水流缓缓地滑动。 清晨明朗的阳光照在江水上,发出粼粼的波光,临秋把手伸进水中,凉沁沁的,不禁替光着腿,裸着上身的男子感到一阵冰冷。 “喂,你叫马赛对不对?我刚听到有人叫你马赛。”临秋扬声问男子。 “听到了还问。” “我是要问你冷不冷?一大清早的泡在水里不觉得冷吗?” “习惯了,每天不来泡一泡还觉得不舒服呢!” “这上去多远啊?” “约莫五,六里吧!” “一路都这幺拉着吗?” “是啊!” “不累吗?” “这一段算好的,再上去一点有几处急流,就得费点力了。”马赛结实的胸膛,在阳光下闪着油光。 兰舟溯流而行,两岸尽是险峻的山岭,由江面上抬眼而望,天空变得窄小细长?。忽听得嘹亮的声音划破空谷幽林的宁静,所有的纤伕跟着唱和起来,临秋听不懂马赛唱什么,但觉得韵律和谐,声调悠长,和着山韵,伴着水声,谱成一首共鸣的乐曲。 行到急流处,纤伕们因使劲而显露出垒块的肌肉,激荡的水花冲洗掉皮肤沁出的汗水,头发湿了,脸也湿了,全身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河水抑或是汗水! 眼前是饱览不尽的山水风光,耳边是悠扬婉转的歌声余韵,初尝旅游之乐的临秋,怎不大叹江山无限呢!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在这里是不必在意时间的,小船来到一处布满石砾的浅滩,前面是一道高峻的峡谷,要往上走是不能了,纤伕们将船固定好,放下绳索,一个个在滩上或坐或躺,稍事休息。旅客们也都下了船,伸伸腿,挺挺腰,环视四面八方的山容水貎,也不虚来此一游了。 “马赛,你每天这样子使劲地在河中行走,不觉得辛苦吗?”临秋在马赛身旁找了块石头坐下。 “这是先人传下来的工作,虽然辛苦但很神圣。” “一天要来回多少趟啊?” “看情形呗,我们今天走的是为观光客设计的路线,路程短又轻松,顺应时代潮流呗。其实拉纤的地方有好几处,大部份都在长江三峡支流一带,巴东神农溪那儿有五,六十公里的路线,那才叫辛苦哩!” “现在从事这一行的人不多了吧?” “的确是越来越少了,不但辛苦又赚不了几个钱,年轻人都不愿干了。”马赛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的感慨。 “工作不是为了赚钱养活家人吗?” “大部份的人是,可我不是。” “那你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只要快乐就好,每天唱歌玩水不是很快乐吗?” “真希望我也能像你一样,无忧无虑。”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也许吧!若换做你是我,就不一定会这幺想了。” “喂,难道这一路上你还没想通吗?” “想什么?” “何去何从呀!还不想回家吗?你看,每一条河都有它一定的流向,就算我们是逆水而上,到了这里就得折返而回,而家不就是人的流向吗?” 临秋捡起一块小石头,抛向潺潺而流的河里,溅起一朵灿烂的水花。“好心情都被你破坏了。” “我就说你是个逃避现实的弱者,这幺容易就受别人的影响。” “你有勇气逃避现实吗?你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离开家里的吗?你不敢,对不对?你不敢离开这里到外面去,对不对?” “我回来了。” “为什么回来?因为外面的世界更可怕,所以你回来,这样谁才是弱者?”临秋咄咄逼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歪理。 “回来就是面对现实,你敢回去面对现实吗?”马赛也不甘示弱。 “我……”临秋有话如鲠在喉,却显得词穷了。 “等你撞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就会想回家了。” “走喽!”带头的纤伕一吆喝,众人又都起身,坐船的上船,走路的沿着河边行走。 回程是顺流而下,所以不需要拉纤,柳叶舟随波漂流,时而平静缓流,时而急冲而下,临秋在晃荡的船上不停地思考马赛所说的话,“等你撞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就会想回家了”,她从来就没想过会离开见水小镇的家,非不得已才出走的,即使在外面撞得鼻青脸肿也是回不去了!马赛比她幸福,在外面闯不出一番天地,还可以回到家乡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她呢?是一个使父母脸上无光,被人退婚的弃妇! 临秋已经无心欣赏风景了,低垂着头,随波逐流。水面上太阳反射的光影像千万颗钻石闪耀着晶亮的光芒,她几乎想要跃入江心,葬身在钻石铺就的坟穴中。 纤伕的歌声又在耳边响起,把临秋从钻石闪亮的梦幻中惊醒,她睁开眼睛,没有围墙的古城隐然若现。 徒手走在河沿的纤伕们,唱起歌来轻松畅快,临秋似乎恍悟了一些道理,既然已经抛舍,就该放下,没有牵绊,才能轻松自在! 第三章 散步谈心 “夏临秋,我今天不干活了,带你去一个地方,愿不愿意跟我来?”拉纤之游结束了,马赛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原来的运动衫,在强烈的阳光下显得精神奕奕。 “就我们俩?”临秋看看其他的观光客,零零散散地都往城区去了。 “害怕吗?放心吧,我不是坏人。”马赛浅浅地一笑,又露出洁白的牙齿。 “去哪儿呢?” “跟我走就知道了。” “好吧!如果你要把我卖了,价钱可得谈高一点,也好分我一点。”临秋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马赛和其他留在滩上等客人的纤伕们打了声招呼,挥了挥手,即领着临秋往城北走去。阳光炽烈耀眼,但不觉得燠热,微风徐徐吹来,反倒令人觉得清凉快意,是个适合出游的好天气。 两人一迳地往北走,穿过古城的街道,绕过河湾津渡,视野渐次开阔,苍鬰连绵的山峦像条游龙似地飞入眼帘,白云在山巅轻飘曼舞,幻化出千姿百态,江山岂能如此多娇! 随着脚步前移,临秋彷如踏在一片绿色的绒毡上,芳草萋萋,四野苍苍,天地如此广阔,自然如此多变,住惯山城小镇的临秋,初次领略天苍野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牧野风情,总算是开了眼界。 “这个世界上真有这幺美的地方吗?我是在作梦吧?”临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希望马赛帮她证实并非身在梦境中。 “这里还不算什么,如果你再往西北方去,到了中甸,你才知道什么叫做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呢!” “我想象不出比这里更美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家乡,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幺开阔,这幺伟大,今天总算见识到了,我这个逃避现实的弱者,总算有了一些收获!”眼界拓展了,心胸也跟着开阔起来,临秋勇敢地承认自己是个只会逃避的弱者。 马赛找了一块舒适的草皮坐了下来,两腿伸直,双手向后支撑着上半身往后仰的力量,深邃的眼神凝望着如游龙盘踞的山峰。 临秋坐在马赛的左边,双手抱膝,有感而发:“难怪你出去了又回来,想必是对这个地方无法忘情,换做是我,我也愿意一辈子待在这里。” “以前我并不认为拥有这些是幸福的,满心向往文明繁华的花花世界,仗着年轻气盛,糊里糊涂地就往外地跑,跑到重庆去,混了几年,才发觉自己根本不能适应所谓的文明生活,还是回来了。也许我这人是天生的乡下人,踩着泥土才觉得踏实。” “你家住哪儿?” “前面几里路的山脚下。” “住在牧野上应该是个牧羊人,怎么会去拉纤呢?” “我也养了几头羊,毛茸茸的很可爱,还有一只精明的牧羊犬,应该也算是个牧羊人吧!但是拉纤让我觉得自己的力量无限,在出力使劲的当口,有一种踏实而又地位重要的感觉,没有我们这些用劳力拉纤的人,你们这些观光客就欣赏不到美丽的风光了。” “你们家世代都从事拉纤吗?你父亲是纤伕还是牧羊人?” “我没有父亲。” “噢!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父亲已经去世了。” “你搞错了,我根本不知道父亲是谁。”马赛的表情轻松自在,一点也不在意有没有父亲这回事。 临秋怕伤了马赛的心,不敢再接话,倒是马赛自己侃侃而谈。 “我的故乡在那边,”马赛用手指着东北方向,“你听过泸沽湖吗?”临秋摇摇头。 “离这里大概百来公里远的地方,有一个神秘又美丽的湖泊,那里住着一支叫做摩梭人的民族,自成一个以母系为主的社会。你听过走婚吗?”临秋又摇摇头。 “男人半夜从窗户爬进女人的房里,天亮了就偷偷地离去,男人是不用负任何责任的,而女人也可以和很多的男人有婚姻关系,生下的小孩子就留在母亲家里,从母姓,这样的婚姻制度就称为走婚。” “万一这个男人爬错窗户,找到别的女人房里怎么办?” “无所谓呀,只要女人喜欢,可以和不同的男人在一起,男人也可以去不同女人的房间。所以我当然不知道父亲是谁喽。” “这幺说你是摩梭人!那你怎么会住在这里而不是住在泸沽湖畔?” “摩梭族的男人是很没地位的,你不觉得男人偷偷摸摸地爬进女人的房间求爱很没面子吗?”马赛忽然嘿嘿嘿地笑了出来,惹得临秋也笑红了脸。 “这样你想爱谁就,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和思晨在一起,别人也不会指指点点的了! “真心的爱一个人,会希望和他天长地久,不希望离开他的。” “摩梭人不能天长地久吗?一定要更换伴侣吗?” “倒也不是,如果两人都愿意的话,天长地久也很好呀,但若一方不愿意,也是枉然。”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太认同这样的婚姻制度。” “我曾经喜欢上一个人,也爬过她家的窗户,希望和她过一辈子,可是她却也和别人在一起。” “这是摩梭的人传统,不是吗?” “就是因为这是个传统,我才无可奈何!” “所以你就离开泸沽湖,一个人搬了出来?” “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没什么不好。” “可不是吗?我也这幺觉得。” “你看看那座山,像不像一条龙?”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仔细一看,倒还真像一条龙。”临秋端详了一下宛如披着白色头巾的层峰叠峦。 “这座山叫做玉龙雪山,山高五,六千米,峰顶的积雪终年不化,越过山顶到山的那一边,就是中甸了,那里有一个称为“香格里拉”的地方,听说是人间仙境,是人们梦想中的世外桃源,生命在那里可以得到永生。” “你去过吗?” “不曾。” “要爬过那么高的山,想是没有人能够办到的,也许它只是一个传说,一则神话,因为没有人去过而显得神秘罢了。”临秋不相信有比眼前更美好的世界。 “当然要爬过玉龙雪山到香格里拉是不可能的,可是从古城有别条路通到那里,不要怀疑我说的话,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地方,让你的生命得到永生,让你的心灵洁净无尘。” “那你为什么不去呢?” “终有一天我会去的。” “等什么?” “尘缘未了。” “还想着泸沽湖畔的女人?” “你呢?你不是也忘不了那个让你冒险出走的男人吗?” “嗯——怎么说呢?若要说我是为了男人而出走,毋宁说是为了自尊而出走。我的未婚夫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因为他失忆忘了我” “你很爱他吗?”马赛将注视着山景的眼光转移到临秋的身上。 “我爱” “他也爱你吗?” 临秋点点头。 “那不正好吗?!” 临秋变换一下姿势,也学着马赛先前的样子,伸直双腿,两手撑在背后。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也许事情真可以像你说的那么圆满,可是当时我竟是一心地想要离开,走得越远越好,我不想面对他,” “等等,我搞糊涂了为什么你不想要面对因为他失忆不记得你了么?”马赛等着临秋回答。 “很可笑吧?” “那也没什么呀,?” “我可不愿被人看笑话,说我是被人抛弃的女人,。 “你是不是还爱着那个失忆的人要不然你不必在意这些的。” “是吗?”临秋的心情是矛盾的,临秋的眼神飘过白茫茫的山顶,在那分不清是云是雪的山的那一边,真的有香格里拉吗?也许在那个生命得以永生,心灵得以洁净的地方,她可以找到答案! 远方绵延的山岳,让临秋的思绪不禁飘回那个她度过二十五个寒暑的十八里镇乔家坡村的青苗花卉中 第四章 回忆往事 还记得那天太阳已经下山,黑色的夜幕降临大地,天地之间是一片的黑暗,有一辆黑色的汽车从远方飞驰而来,车灯雪亮,照出前方几十公尺的路,路边树木黑漆,仿佛是一堵堵向后飞逝的墙。张思晨坐在车中,左手操着方向盘,右手举着手机,凑到耳朵之边,正焦急的等待那边的回音。手机里美妙的铃音响个不听,但却始终没有人接听。他皱着眉头,不安的放下手机,口中嘀咕:“怎么回事,电话也不接,太不像话了。”借着车内昏黄的灯光,驾驶座前的后视镜里,映出了他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他穿着意大利的手工西服,笔挺而有型,白色的修身衬衣,一条兰色的领带,松开了领结,全身上下无一不是慕云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出席新闻发布会的明星,只是神情焦躁,两道剑眉紧紧的纠在一起,似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正急需去处理,却偏偏联系不上关键的人。 他双眼瞪着前方,将油门踩到底,黑色的奔驰飞的更快,在这条省市间二级路上,呼啸而去。夜间的道路车辆稀少,他一路急驶,倒也顺利。忽然手机闪起蓝光,悦耳的铃音响起,他右手伸出,一把抓住手机,放到耳朵之边,说道:“喂,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似……”一句话没说完,就见得前方亮光刺眼,一辆巨大的卡车从黑幕中迎面冲出,几乎便要和他撞上了。张思晨大吃一惊,张不得打手机,急忙打方向盘,同时下意识的连踩刹车,可不料头一脚踩下去,就觉得事情不秒——刹车竟是失灵了!不等他踩第二脚,瞬时之间,汽车已经“砰”的一声撞断了路边的护栏,但仍不止歇,巨大的惯性驱使着汽车风一样的沿着山坡冲了下去…… 高高的山坡下是一大片的农地,用成片的铁篱笆围起,圈成了方圆几亩的地,里面种着花花草草,隐隐的好像是一个花卉种植基地,现在是晚上的**点钟,基地里还亮着几盏灯光,照射着静静的基地。 最右边是一间不大的小屋子,青砖红瓦,塑钢的门窗,透过窗户的玻璃,隐隐看见里面有一个人影闪动,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屋中走来走去,几分钟后,忽然一个转身,拉上了身前的窗帘,看起来她好像准备要休息了,虽然时间很短,但还是能看见她是一个十分的清秀美貌的临秋,一头的长发披肩,面容姣好,带着淡淡的微笑,口中轻唱着最新的一首流行歌曲。 临秋一边拉上窗帘,一边哼唱着小步的走到墙角的衣柜边,抬手开始解身上的衣扣了,原来临秋正是准备要洗澡,在淡淡的灯光之下,瞧临秋肌肤雪白,身材凹凸有致,赤裸着身子,掂脚向浴室里面走去。 临秋身后的电视机这个时候正在播放了一个财经的节目,采访的是本地的一个年轻的商业巨子。正是鼎泰丰集团的年轻董事长,电视之中,他面对着镜头,侃侃而谈,发表着看法,对即将开发的一个商业项目,信心十足。 对财经类的节目,临秋子是不关心,只是现在没有什么好的电视节目,而临秋又挺喜欢这个节目的背景音乐,于是就把频道停留在了这里。 临秋走进了浴室,拧开了淋浴的喷头,当热水流下来的时候,她躺在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打上沐浴露,微笑着用小嘴吹了几口,眼前的泡沫多多,如梦如幻,临秋子十分的惬意,将自己的圆润的小腿搁在缸沿上,享受着沐浴时光……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一声巨大无比的声响,在这一瞬之间,整个房子都好象晃了一晃,好像是地震了一样,临秋子被吓了一跳,吃了一惊,心想:“哎呀,出什么事了?” 在意识道眼前的不是地震之后,她定了定神,想起这花卉种植基地,是她从学校毕业之后,用仅有的一点钱,和好朋友共同创业的第一桶金,绝不能出什么意外。她慌忙从浴缸中跳了出来,裹上一条浴巾,走到窗户的边上,拉开窗帘,向声音炸响的地方看过去,这一看更是吃惊,只见西北角上的地方火光冲天,黑烟滚滚不绝,在基地的那一角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剧烈燃烧这。 临秋大吃一惊,顾不上多想,穿了一双拖鞋,慌忙推开房门,向那里奔了过去,离着火光还有一段的距离,不等她走近,看清眼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火光里又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突然就看得从火光之中,踉踉跄跄的冲出了一个人影,张开双臂,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要向她呼救。临秋一时惊呆了,站住脚步,害怕的忍不住要失声尖叫,那人影却忽然的向前走出两步,支持不住的一个急冲,呼得向她扑了过来。 距离太近了,临秋根本来不及躲让,那人影已经木桩一样的撞到她身上,两个人同时倒地,浓重的汽油、火焰和血腥之气随即扑面而来,几乎让临秋一下子的窒息过去,临秋子十分的惊慌,身上裹着的浴巾,也被那人一把的拽到了地上,露出了她雪白的躯体。 临秋子吓的花容失色,下意识的蹬腿挣扎,双手拼力裹住浴巾,想要站身而起,就在她尖叫之声响起之时,一声更加巨大的爆炸之声,却轰然压过了她的声音,同时的热浪翻滚,向他们两个人奔涌过来,让她顾不上其他,只是本能的抱住了头,和怀中的人一起趴到了地上……这几下变化的实在太快,前后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让临秋子根本来不及反应,但是在她心底却意识到了,眼前的熊熊的火光和巨大的爆炸之声,都是来自汽车爆炸。 看来,她是遇上车祸现场了。而且她能知道,在花圃的边上,是一个高高的山坡,坡上正有一条公路从那里通过。看来汽车就是从坡上掉下来的。 就在同时,在高高的山坡上,路边的小树林之中,有一个高挑的年轻女人身影,正瞧着山坡下的熊熊火光,表情复杂,嘴角虽然勾勒出一丝冷笑,但眼睛里却好像带着一丝的叹息。 她站的地方很高很远,虽然能看见汽车的熊熊火光,却看不到山脚下,那个年轻的临秋子,已经拖起了那个昏迷的从车祸中逃生的人。 几分钟之后,年轻的女人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冷冷说道:“你放心吧,事情已经办成了。” 山坡下,花圃旁,巨大的爆炸之声响过,空气中满是汽油和硝烟之味,热浪仍不停的从身后翻卷而来,让人意识到危险其实并没有完全的远去。临秋面无土色,惊骇的回头向火光的地方,看了一眼,确认了那的确是一辆爆炸的车祸汽车,当然,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铁,不再是汽车的样子了。 这个时候,临秋听见伏在她脚下的那个人正在微微的呻吟,低头看去,只见那人双目紧闭,脸上有撞裂的伤口,鲜血流出,双眼紧闭,已然昏死了过去,她使劲摇了摇他的头,叫道:“喂,喂,醒醒,先生,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男士毫无反应,临秋知道他是车祸余生,收了重伤,得立即抢救,不然就有危险了。而且这里距离爆炸现场实在是太近,说不定会有余爆的危险,还是离开的好。 也来不及多想,救人要紧,临秋裹紧了身上的浴巾,双手抓住那个昏迷男士的肋下,使劲的把他拖了起来。对她这样一个柔弱的临秋来说,这个男人实在是太重了,可是偏偏在花卉基地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没办法找人帮忙,所以只能咬紧了牙,一步步的把他拖了起来。 男子在昏迷之中,依然紧皱着眉头,脸上混杂着一种惊恐与愤怒的表情。拖行之中,不时低声的呻吟。看起来,刚才经历的车祸,在他的心里刻下了深深的伤痕,即使是在昏迷之中也是不能忘记的。 临秋使出全身气力,终于的手忙脚乱的将他拖到小屋的前面,这个时候,才低下头,完全的仔细的检视着那个男人,见他脸上虽然还有血迹,昏迷着,上衣也已经破烂了,但看起来呼吸均匀,脉搏有力,并没有性命危险,临秋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命大,从那么高的山坡上冲下来,汽车又连着爆炸,居然还能没死。”稍歇了一下,一口气的手忙脚乱的那他拖进了小屋里。 也顾不上关门,临秋把那个男人先放在地板上,急忙抓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120,120亲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问道:“你好,有什么要帮忙的么?”临秋极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说道:“你好,我这里发生了一场车祸,有一个人需要救治,你们快派人来啊。”说到这里,几乎的是要哭了出来,她临秋,年纪轻轻,从来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所以不免的还是有些紧张。 听到是车祸,120也紧张起来:“车祸是么?小姐不要着急,慢慢说,请问你是哪里的啊?”临秋说:“这里是十八里镇乔家坡村的青苗花卉中心啊,你们快派人来……”120道:“哦,十八里镇,我们马上会派人,可是那里离县城太远了,恐怕得两三个小时……请问受伤的那个人伤势重么?有生命危险么?”临秋向躺在地下的那人看了几眼,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看起来还好,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是昏过去了……”120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道:“哦,那么小姐,那你懂的一些急救知识么?”临秋摇头:“这个,我……倒是学过一些……不知道能用不能用。”120道:“那太好了,小姐,你可以先对他进行一些简单的救护,然后等我们过去,好么?” 第五章 认识陌生人 临秋心里也知道这里距离县城太远,甚至离镇里也不近,而且交通不便,又是夜晚,120不知什么才能到,先对那人进行救护,那是应该的,于是点头道:“好吧,那你们可要快些来。”120道:“好的。我会先通知,让你们镇里的医生去,他离的近。”又向临秋确认了一遍她的住址,说了几个救护注意的事项,并告诉她应该为救护车打开大门,以免耽搁了时间,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临秋放下了手机,心里砰砰乱跳,先是走出房间,开了院门,然后回到屋子里,在脑子里极力思索着以前学过的一些肤浅的救护知识,然后定了定神,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急,无论怎样,也要先救了人再说,她把那人从地上拖起来,放到沙发上,又从浴室取来两条干净的毛巾,先为他擦去脸上的污黑和血迹,察看是不是有什么重伤的地方?毛巾抹过去,她忽然的发现,他竟然是一个英俊非常的年轻男子,鼻梁高挺,文质彬彬,肌肤光洁,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 看见他的脸上只是有些擦伤,额头虽有撞裂,但看起来好象也没有什么大事。虽然双眼紧闭的昏迷着,但呼吸均匀。 临秋松了口气,伸出手去,拉起他的胳膊,为他翻个身,脱去他那一件已经破烂的西服,见左胸口上有血迹,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也受了伤,于是临秋子又接着一颗颗解了他衬衣上的扣子,想要去察看一下。 衬衣脱去,露出了那男子伟健的胸肌,皮肤光滑,微微的带着些健康的古铜色,肩膀平削宽阔,十分的结实,像是电视里的体操运动员,充满了活力和健康。 “怪不得他能从车祸里逃生,他一定是一个运动员。”临秋的心里这里的想着,俯下头,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发现男子的左胸口并没有伤痕,那血迹想来是从额头上面流下来,滴溅到胸口的,刚要松一口气,临秋子发觉男子的呼吸,忽然的急促起来,胸膛不住的起伏。 临秋子吃了一惊,以为男子的伤势起了什么的变化,正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时候,忽然听见“啊”的一声大叫,那个男子忽然的猛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瞪着前方,眼神恍惚而迷离,透出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临秋吓了一跳,慌的要跳起来,闪到一边,但男子却张开双臂,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紧紧的不放,嘴里不住的叫喊道:“是谁?是谁?是谁想害我!是谁想害我!”声音凄厉恐惧,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些幻像,他的双手,使劲的摇晃着临秋的身体,就像是摇晃着那个害他的仇人一样。临秋吓的哭了出来,失声尖叫:“你……你干什么,快放开我了……我没有害你啦!”双手使劲的推他,但那个男子神志不清,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双手抓紧了临秋子,手指扣紧了,根本不放,把临秋子都给掐疼了,嘴里还不停的在大声的嘶吼着。 临秋子怕极了,拼命的挣扎,两个人拉扯着,从沙发上摔了下来,落在地板上,但还是纠缠着,临秋子虽然使出了浑身的气力,但还是不能摆脱了昏迷男子的双手……忽然的,在挣扎中,他们两个人竟然面目相对,口鼻相闻,临秋子吃了一惊,慌忙的要推,混乱之中,相互扭扯的不知怎的,男子的嘴唇忽然碰触到了她的嘴唇之上,如电击一样,临秋忽然的浑身一颤,心中虽然又气又怒,男子的双臂又像是铁箍一样,紧紧的抓住了她,让她不能动弹。 当男子的嘴唇碰触到她的嘴唇的时候,但不知怎么,浑身的气力却忽然的没有了,男子吻着她的唇,感觉着她的温润与香甜,很快的,暴躁的情绪竟好象是平复了许多,双手的上的力量,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大了,只有一双的眼睛仍然是,迷茫和暴躁的,仍然是处在一种半昏迷的状态之中…… 正在这个时候,就在小屋的外面,一辆乡镇医院的救护车正急驶而来,在小屋前嘎然而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打开车门,从副驾驶座上跳了下来,眼睛四看,急急的想要寻找病人,而恰好的,临秋子一直没有关上房门,所以这个医生只是抬头一看,就能看见房门大开,里面却是春光大露,只见有一对的年轻男女,正在房间的地板上翻滚着,这个时候,男上女下,正自躺在地下激吻着,医生站在车前,不由呆了一下,摇头笑道:“现在的人啊……真是幸福,连门都不关啊。” 临秋听见了汽车声,心中一清,用尽全身气力,一下子把半昏迷半痴狂男子从自己的身上掀了下去,然后一步的跳起身来,裹紧了身上的浴巾,退开两步,只见她这个时候已经是红晕满脸颊,忍不住想要对着那个无礼的男子,破口大骂,但是看见那男子现在侧倒在地上,已经又闭上了痴狂的眼睛,又晕了过去,想起他在这么大的一场车祸中余生,精神受了刺激,有些混乱也是难免,又见他躺在地上,昏了过去,心中不禁有些怜惜,临秋子一向心软,这么一想,那便骂不出来,话到口边,还是咽了回去,只摇摇头,哼了一声,算是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那医生见她们两终于分开了,不再有春光,这才咳嗽了一声,迈步走了进来,问说:“是谁打的120啊?是你吗?又是谁受伤了啊?” 临秋转过头,认的他,知道他是镇医院里面的老医生,五十多岁了,姓王,叫王通治,为人和蔼,医术也很不错,这一片的方圆十几里内的村民,生了病,都愿意找他。他也是随叫随到,很少耽搁。算是一个十分称职的乡镇医生。不过王医生却是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好喝一点的小酒,脸色总是红扑扑的,今天看他的样子,好像也是喝了一点。 临秋忙上前打了一个招呼,红着脸,指着躺着地下赤裸着上身的昏迷男子,说道:“王医生,就是他,他受了伤,你快给看看吧。”想起自己刚才的尴尬样,都让王医生看见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心里更是羞涩。 老医生王通治向外面招了招手,然后一个年轻的医生从外面走了进来,和王通治一起,将那个昏迷的男子抬到了床上,打开药箱,对男子大致的检查了一遍,见那个男子心脏脉息稳定,身体各个器官都无大碍,只是脑袋撞破一点,右胳膊也好像是折了。于是两个医生取出夹板,先固定住了男子的右胳膊,免的再受挫伤,在这期间,男子半昏半醒的,不时呻吟两声,感觉到有些痛苦,但却始终没有睁眼醒来。 王通治一边为他治疗,一边的叫了他两声:“小伙子,小伙子,醒醒醒醒,”男子哼了一声,似是答应,但却还是睁不开眼,王通治摇摇头,伸手掀起他两眼的眼帘,看了看瞳孔,没有瞧出异样,对临秋说道:“我说夏小姐啊,你男朋友睡的好死啊,他到底是怎么受的伤,看起来不应该导致昏迷啊,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临秋红着脸,连忙的否认:“王医生,你搞错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王通治却是不信,心想你们刚才都那样了,还不是男朋友,当我老头没眼么?笑说:“我只说啊,你们以后不要这么激烈,年轻人嘛,热情如火,那是正常,但稿到这么大动静,受了伤,就不应该了?你说是不是啊?”临秋的脖子都羞红了,说道:“王医生,你真的误会了……”王通治笑说:“好了好了,我不多说了,是不是你男朋友,和别人也没有关系,不过你男朋友的这个胳膊,还得到镇医院却打个石膏,那样才保险,另外,他这么睡着,是假装呢,还是没睡醒?最好也去检查一下。” 120只是急匆匆的告诉王医生说青苗花卉中心,有人需要救护,别的也没多说,他正好在不远的一个小村出诊,所以很快就赶来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是一个车祸逃生着,加上那个男人受伤不重,被车祸刮损的西服和衬衣已经被临秋子拿到了旁边,所以一向马虎的,又喝了一点小酒的王医生,根本没有注意。 临秋知道和这一个老医生根本说不清,叹了一口气,所以也不再辩解,眼角瞥见那一个年轻的医生一直偷眼瞄着自己,想自己穿着浴巾,踩着拖鞋,实在有些不雅,不禁又羞红了脸。 王通治却转身走了出去,说:“夏小姐,明天到镇医院结帐啊,顺道的给你男朋友打了石膏,做个身体的检测,好吧?”临秋追上去,说:“那王医生,今晚……今晚……”想说今晚难道让他住我这么,是不是该拉到医院去啊?毕竟自己根本不认识他,而且也不适合啊。 第六章 看病 但那个王通治和年轻医生却已经坐回了车上,砰的合上了车门,向临秋子招招手,司机发动汽车,一个转弯,迅速的走了。他们在车上向120回了个电话,表示这里已经没有事情了,王医生已经完全的处理完了,120听了,便也偷懒的不再派车了。 临秋站在屋前,叹了一口气,心想:“今天真是倒霉。”走回屋里,站在门口,望着躺在床上的哪一个的陌生男子,叹了一口气,现在夜已经深了,夜风呼呼作响。她关好了门,走到床前,想着自己该怎么处理这个人呢,医生和医院是靠不住了,只能靠自己了。 临秋子蹲下身子,找到陌生男人的破西服和衬衣,想从里面找到身份证一类的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好来通知他的家人和朋友,可是翻来翻去,衣兜里面什么也没有,钱包、香烟、火机、这些男人身边常有的东西,一件也没有,甚至干净的连一个碎纸条也看不见。想来这个男人身边的从不带这些的东西,当然也是有可能,这些的东西都是存放在汽车的里面,在大火和爆炸之中,已经完全的化为灰烬了。 临秋子却是不甘心,还想要去搜一搜他的两个裤兜,但只刚走近了一步,想起他刚才疯狂抱住自己时的情景,心中便是一阵害怕,不敢再向前走了。只怕他再一次的忽然的痴狂起来,一把抱住自己,那可是就要糟了。 临秋子没有办法,只好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望着床上的凭空从坡上掉下来的陌生男子,又气又无奈。只见他赤裸着上身,右胳膊定着夹板,这个时候,他倒是睡的很是香甜,想来是刚才的一阵折腾,累坏了。临秋子扭头,再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表,已经是深夜12点,自己也是又困又累,支持不住了,心想,唉,今晚就这样凑合吧,不管这人是谁,明天他终会醒来,到时便请他离开就行了。 想到这里,临秋子从衣柜里取出两床被子,自己在沙发上铺了一只,另一只则小心翼翼的盖在那男子的身上,动作温柔小心,只怕惊醒了他。一切完成之后,她退回浴室,脱了浴巾,把自己的衣服穿的齐整了,每一个的扣子都是扣紧了,这才又回到沙发边,掀被子慢慢的躺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的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室,只穿着浴巾,实在是让人害怕。 这样的经历,她是一点的经历也没有的。 临秋子也不敢关灯,甚至还又打亮了两盏的台灯,灯光明亮,把小屋照的明如白昼。临秋子瞪着眼睛,想了很久,见没有什么再安排的了,这才在沙发上慢慢的躺了下来,盖上被子,想要入睡,可是,哪里能睡的着?这倒霉的一个晚上,让她心惊肉跳,她只是一个刚刚从农业大学毕业的女学生,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只是喜好花花草草,于是便寻了这个偏僻的地方,租了几亩地,搞起花卉基地,开了一家鲜花店,想实现自己创业的理想,一年多来,倒也十分顺利,不想今天晚上却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她想:“夏临秋啊夏临秋,你这么倒霉呢?”又想:“看到人家遭遇车祸,我怎么能不救呢……唉,这个男人要是早一点的醒来,就好了,希望他明早醒来,一切安好,没有事情,” 夏临秋胡思乱想着,不时的抬头向床上看去,只怕那陌生男人突然又睁开眼睛,发起疯了,大喊大叫,还好,这一夜,男子静静的入睡,安详的很,再也没有发疯。夏临秋却一直放心不下,不敢合眼,也根本就睡不着,一直到了后半夜,她终于是支持不住的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夏临秋猛然的一睁眼,发现眼前一片的光亮,眼睛里阳光满屋,不禁吃了一惊,心想这都是几点了,抬头下意识的向床上的方向看去,更是吃惊,只见那一个陌生男子已经早早的行了,这个时候,正呆呆的坐在床头,赤裸着健美的上身,双眼茫然的望着屋里的一切,当然,也包括睡在沙发上的她。 夏临秋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先是退了几步,防止着那个男人忽然的痴狂,她警惕的观察着,发现那一个的男子神情虽迷茫,但看起来却也平静,并没有昨晚的要抓狂的意思,她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微笑的说道:“啊,你醒了?”男子看着她,像是在辨认着她究竟是谁?几十秒钟之后,男子点了点,依然的是满脸的茫然一片,说道:“这……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呢?你……你又是谁呢?” 夏临秋见他神情平静正常,没有昨晚的疯狂,心中高兴,也放下了对他的担心和不安,对他的话,却似乎有些的奇怪,心想怎么的,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吗,忙说道:“啊,怎么,你记不得了么?” 男子摇摇头,眼睛里满是茫然,抬气右手拍拍了自己的脑门,说道:“我脑子里疼的很……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这里究竟是啊……我,我……”十分痛苦。 夏临秋先是微微的惊异,但她在大学里曾学过几天心理学,知道有的人在遭遇到大祸之后,脑子可能会出现一些震荡的后遗症的问题,严重的就可能是失忆,眼看着这个男人无辜和迷茫的表情,难道,难道今天就到自己遇上了这个一个的人么? 夏临秋连忙轻声的劝慰着他,说道:“啊,你不用着急,先躺在休息一下,你饿了吗?我给你做一点吃的去的。”心想让他喝一点的水,吃一点的饭,情绪稳定下来,应该是有助于他的记忆。 “别,你别走……”男子竟像是有些害怕和恐惧,英俊光洁的面容上,竟然带着一丝孩子的神情,夏临秋站住脚步,问,“你不饿吗?” “我不饿。”男子肯定的说。 “那好,我给你倒一杯的水。”夏临秋说着,走到旁边的桌子旁,为男子倒了一杯的热水,捧着放到了男子床边的茶几上。 “谢谢。”男子点点头,向她表示感谢,看来他的修养很好,虽然遭遇到了车祸,现在的记忆也好像是有一点的问题,心中彷徨,但还是十分有礼貌的打招呼。 “没事,你不要着急,这里也很安全。”夏临秋轻声的劝慰着他。 男子笑了笑,拿起水杯,轻轻的喝了两口。 等他放下水杯的时候,他的神情好像有轻松了一些,原本迷茫的眼睛,好像也是有了一点的方向。 夏临秋小声的试探的问道。“你,你能不能的想起来,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听到她的话,男子抬起头,望着天花板,竭力的在回想着什么,但是吗,大约一分钟后,他还是抱着脑袋漫漫的蜷缩到了床上,痛苦的说道:“我,我想不起来,一想就头疼……啊,疼……啊……”在床上抱头翻滚,十分之痛苦。显然是由于竭力的思索,导致他的头脑疼痛。 夏临秋心中不忍,忙走到床边,柔声叫道:“先生,先生,没事的,没事的,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啊,你还是躺好了……”轻轻的安慰着他。 过了一分钟后,男子慢慢松开抱着自己头的双手,抬起目光,满头大汗的看着她问道:“你……你是谁?这,这里又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你能告诉我么?”一口气问出了三个问题,目光殷切,显是急切的等待着她的回答。显然,他是根本的一点的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的到了这里,对于眼前的一起,感到十分的陌生。 夏临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知道他可是真的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他是暂时的失忆呢,还是由于在车祸中,遭受到了重创,永远的已经想不起来呢? 夏临秋不禁为这个陌生的人,担忧了起来,仔细的看着他,只见他的长发黑密微曲,鼻梁高挺,皮肤光洁,脸庞英俊如刀削,看起来就像韩剧里的某一个的当红明星,不知要迷倒了多少的少女,夏临秋呆了一呆,心想,他真的是很帅啊。 这个时候,那个陌生的男人又好像是有些他头痛难认,满脸冷汗的保住了头。过了一会,慢慢的平静,看着夏临秋,问道。”“小姐,你是谁?” 夏临秋心中不由满是怜惜,说道:“我,我叫夏临秋……”脸不知怎么就红了,停了一下,见那男子仍满眼期待的看着她,好像仍然在等着她的继续解释,解释眼前的一切,解释自己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第七章 原因 夏临秋于是继续说道:“是这样的,你昨晚出了车祸,从外面……”指指窗外的高高的山坡,“从那个上面载了下来,然后就到了那里……”走到窗户边,向西北角上的那个车祸现场说道。“在那里,你的轿车发生了爆炸,但在爆炸以前,你从车里面逃了出来,你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么?” “车祸?……”男子的嘴里喃喃的说着,眼睛虽着夏临秋的手指,望向窗外,恍惚间,好像是隐隐的想起了什么,但随即忽然的又是面色痛苦,双手抱住了头,叫道:“好疼,好疼,啊……”他这一翻滚,碰到了右胳膊上固定好的夹板,触及了伤口,更是疼痛,啊的叫了出来。 夏临秋走上前去,伸出手去,轻轻放在他的背上,安慰着说道:“好了,好了,你先休息吧,你,你……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男子喘息了一会,慢慢松开了双手,仍是迷茫的望着她,显然还是要等她回答刚才的那两个问题。还想要她说出更多的事情。 夏临秋叹了一口气,心想看起来他真的是失忆了,只是不知究竟有多严重,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想起一切的前因后果,或者,他能不能记起自己最基本的信息,自己最亲近的人,最起码,他自己叫什么名字字,他总该知道吧?但现在却不能问,不然男子竭力回想,又要痛苦不堪,只能自己先回答他那两个问题了。 夏临秋笑了一笑,说道:“好了,我告诉这里你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十八里镇的青苗花卉培育中心。” 男子依然迷茫,喃喃道:“十八里镇?那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我又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双手捂脸,痛苦的在床上蜷缩着。 夏临秋知道患了失忆症的人,最不能着急,越着急,对病情越不好,于是轻声劝慰道:“好了,你不要乱想了……你饿了吧,我给你做点吃的吧。”转身向厨房走去。 等她端着早餐走出来的时候,发现男子好像是已经平静了许多,还走下了床,披上了一件衬衣,站在了窗口,望着外面的花圃,呆呆的出神。不过眉头依然是紧紧的皱着,显然他还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对眼前的一切都是十分的陌生,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的身份,叫什么名字字,来自哪里。 夏临秋叹了一口气。 其实说起来,男子现在的状态,也并不奇怪,当他的汽车已一百迈的速度撞上道路边的护拦时,他整个人几乎都要被从车中甩了出去,然后性命不保,但他的奔驰汽车的良好的安全系统适时的启动,并且最大程度的保护了他,使他在汽车冲下山坡后,依然没有受到重大的伤害,只是脸部上有些撞裂和擦伤,而他本人的神志也一直十分清醒,生的欲望更是强烈,心中只想着,这是有人在害我,有人在害我啊,我绝不能死,所以在一翻天翻地覆的翻滚之后,不惧怕伤痕和鲜血,拼命的从车窗中爬了出来,刚出来几步,就发生了第一次的爆炸。 这爆炸几乎几乎就是在他的身后,因此他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扑倒在地,脑袋正好的重重的撞上了地上的一块石头,这一下伤的虽不重,但对脑子形成了巨大的冲击,有极大的震荡,使他忘记了一切,甚至有些神志失常,所以才和夏临秋拉扯了起来。 在被夏临秋救回屋之中,蓦然的想来,首先想到的还是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轿车失控了,是有人在害我,是有人在害我啊?因此眼前出现了一些的幻象,把夏临秋当成了那个害自己的仇人,所以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了夏临秋,好一番的拼斗,也亏得他受伤之后没有气力,否则说不定会造成夏临秋的什么伤害。 现在的他平静了很多,但脑子里却已经忘记了过去,不过忘记了有人在陷害自己,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的到了这里,忘记了那一场的车祸,甚至更是沮丧绝望的发现,竟然连自己是谁,也想不起来。也是忘记的了。 世间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这实在是太痛苦了,好像生活一下子的失去了目标,不知道了活着的意义了。 夏临秋见他面色痛苦,知道他十分难受,于是柔声的说道:“先生,先坐下吃点东西吧。”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字,夏临秋也不好称呼他,只好笼统的先称他为先生。夏临秋拉开椅子,请他在桌边坐下。男子十分听话的坐了,看到面前的早餐,说一声,“谢谢你。” “不用。”夏临秋微笑着。 那个男子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忽然的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目光盯在夏临秋的脸上,好像死痴迷住了,一时竟是移动不开。 被他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夏临秋一阵的脸红,连忙的低下头。 男子也好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也低下头,吃着早餐。夏临秋坐在旁边,心中想着自己该怎么办,这个人已经是失忆了,需要到医院去治疗,吃饭之后,自己是不能再开导了,再开导也是没有用,他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的,自己非把他送到派出所不可了。 男子吃着吃着,突然的抬起头来,说道:“我好像……我好像能想起一个人……” 夏临秋听了大喜,忙问道:“啊,你能想起来了,太好了,太好了,是谁?” 男子沉默了一会,迟疑道:“我记得我好像有一个未婚妻……” “未婚妻?”夏临秋屏着呼吸,说道:“那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字,住在哪里啊?”心想要是知道了他的未婚妻的名字字吗,是谁,住在哪里,事情就好解决了,只要找到了他的家人,自己也就解脱了。 其实夏临秋也曾经想过从那一辆的汽车上,找寻到一点的证据,但可惜的是,那一辆的汽车,由于连续的发生了两次的爆炸,已经完成不成样子,不但车已经散了架,里面的东西,更是全部的在大火中,化成了灰烬,什么也没有留下,一点的线索,也是不可能找不出来的。 现在也只能等待着这个陌生男人的家人,登出寻人启事,或者是交给警察来处理了。 但男子要了一摇头,闭上眼,又想了一会,沮丧的说道:“名字字,名字字,我……我想不起来了。” “那她住在哪里?你,你能有一点的印象吗?”夏临秋小心翼翼的追问着。 那男子还是摇头,表情痛苦又无奈。 夏临秋微微失望,但还是安慰他道:“没关系的,想不起来,先不要想了,好了,你不要着急……” 男子突然痛哭了出来,道:“我……怎么成了这样,是傻子么,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居然也是不知道,我,我还不如死了的好……”再也吃不下饭,放下筷子,泪流不止。 夏临秋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抚上他的手背,轻轻的安慰道:“没关系的,那慢慢想……先吃饭吧。”男子忽然的抬起头,看着她的手,呆呆出神,慢慢的说道:“你的手……我好象很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夏临秋笑道:“哦,子那里,那你是在哪里见过?”男子沉吟着说道:“好象,好象就是我未婚妻的……”夏临秋心中一动,随即怜惜不已,心想这男子年轻英俊,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坏人,却偏生遭遇车祸,丧失了记忆,想来他平常的时候,对他的爱人也一定十分温柔体贴,不然也不会对爱人的手,特别有印象。 吃完饭之后,男子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依然痛苦的思想着自己的从前。显然他对自己是十分的生气,虽然想不起来,还是拼命的在想。 家里多了一个人,又是这么的可怜,已经是想不起过去,夏临秋也没有心情去照顾花花草草了,便坐在屋里陪着他,见到他情绪十分的不稳,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挤眉握拳,随着他的情绪,夏临秋也不由的是愁喜交加。 男子想了一会,想的又是头疼,蜷缩在沙发上,痛苦了一会,渐渐的终于的迷糊了过去。他在车祸余生,不但记忆力丧失,好像也特别的困,特别的好睡。 夏临秋见他睡去,心里松了一口气,想要出去看看自己的花花草草,随便给警察局打电话,向他们报案,请他们查找他的身份……虽然她也想过到汽车的爆炸现场去看一看,寻一寻有没有什么线索,要是能找到那一辆的车牌,那就更好了,只可惜她走到山坡下,发现那里已经是焦黑的一片,那辆汽车的骨架都残缺不全了,已经是看不出汽车的样子,线索什么的,更是没有,所有的一切,全都化成了焦土。 第八章 心情 夏临秋叹了口气,心不在焉的随意的在花圃里走了一走,没有心情干活,只是看了看花草,就返回了屋里,她回到房间的时候,见道那一个陌生的男子已然醒了,正瞪着眼,看着屋里的一切,眼睛里又满是茫然和不解,就像是他第一次醒来的那样。 夏临秋小心翼翼的打个招呼:“你好,你醒了?” 那男子慢慢的转过头来,一脸的迷茫,上上下下的看着夏临秋:“这……这是哪?你又是谁?我怎会在这里啊?” 夏临秋呆了一下,心想咦?他怎么又这样了?又问刚才的问题,难道睡了一觉,他把刚才的事情也忘记了,这可是太奇怪了,果然,听的那男子接着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我又是谁?啊……”目光凄然。 夏临秋皱起眉头,心想这可怎么办啊?难道自己告诉他,然后等到他睡一觉后,就忘记了,自己重新再告诉他,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不是要累死了吗?正自迟疑着该要怎么的好回答他的问题。 却见那一个男子望向她,眼睛凝在她美丽娇柔的脸上,忽然的眼睛一亮,叫起来的说道:“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你是我的未婚妻,是吧?啊……”他的脸上现出幸福的表情,但只是一瞬,随即又黯然道:“你……你怎么离我那么远,你,你难道不想和我结婚了么?我可给你准备了好多的结婚礼物,你难道没有见过么?” 夏临秋呆呆的在那里,见到这个陌生的男子,竟然是忽然的把自己当成了是他的未婚妻。心想,他可真是车祸太严重了,不但丧失了记忆,好像也认错人了。 刚想要下意识的开口否认,说他认错人了,但话到了嘴边,忽然的咽了回去,因为夏临秋看着他,实在是太可怜了,见他时昏时醒,两眼的目光凄然无比,又想他只能是记起他的未婚妻,自己要是否认的话,就相当于是当头的打了他一棍子。 他刚刚能想得起的一点记忆,也许就也要失去了。 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要想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看来只能从他的未婚妻,从他唯一有印象的地方这里下手了,于是定下了一个主意,上前走了两步,看着男子,微笑着的安慰道:“好,我,我是你的未婚妻……那你能记的我叫什么么?” 见到夏临秋微笑,男子的脸上也涌着幸福,说道:“你是考我么,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名字字,真是玩笑,你叫……你叫……”连连两次,笑容僵硬住了,因为他却也说不出一个名字字,他张着嘴,连连的张了两次,眼睛连闪,但还是想不起来,几十秒钟之后,他脸色痛苦,双手慢慢的抱住了头,颤抖的道:“我……我怎么想不起来,我……怎么可能,我这时怎么了?” 夏临秋见他还是想不起来,又头疼了起来,便也不再为难,忙说道:“好了,好了,你不要想了。” 男子慢慢的抬起头,眼中有泪光,说:“那你告诉你,你叫什么名字字,我,我绝不会再忘记了。” 夏临秋:“我叫夏临秋。” 男子点了点头,说:“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你可是答应了我的。”看起来,他对未婚妻的事,印象深刻,虽然记忆全失,却仍然记的和她结婚的事情。现在的他就好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十分的脆弱,害怕受到伤害,经过这一场的车祸吗,他的心志好像也脆弱许多了。 听到他的话,夏临秋脸色通红,不好意思的笑道:“好,好,很快的。” 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那就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会答应我的求婚的,不过我可能是有些累了,忘记了很多的事情,你不会怪我吧?”现在他就是一个受伤的孩子,需要人来安慰,人来陪伴。 夏临秋只能继续陪他说下去:“不会,我怎么会怪你?”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更是一个蹩脚的撒谎者,现在却对这一个的男人,连连的撒了这么多的谎,不免的还是有些脸红心慌。 也就是男子现在刚刚的经历了车祸,心神恍惚,看不出来她在撒谎,要是换了随便的另外的一个人,都是能一眼看出夏临秋的言不由衷。 男子开心的笑道:“那太好了。可是我,可是我自己……”忽然的脸色又痛苦。夏临秋看着他的样子,知道他的心里,又在纠结自己的名字字和身份,对想不起从前的一切感到痛苦,于是轻声道:“你叫张思晨,难道忘记了么?”张思晨的这个名字字,是夏临秋忽然的想出来的名字字。这个男子现在这么的痛苦,要是不告诉他一个名字字,他一定是想来想去,一定是会更加的痛苦,告诉他一个名字字,虽然是假的,但起码可以暂时的安慰他,让他在这个问题上,不要太纠结了。 高,就是他从高出跌下,思晨,就是他是上思晨下来的。 “张思晨?”男子喃喃的念了几遍这一个的名字字,像是还不大相信。 夏临秋微笑的看着他,安慰的着他。“是的,你叫张思晨,张思晨就是你的名字字。” 那个男子的脸色渐渐的舒展起来,说道:“哦,我真的是叫张思晨么?”连连的问了两遍,像是一个孩子在问着自己的妈妈。 夏临秋道:“是啊。”看见他右臂上的夹板,想起老医生的嘱咐,说道:“思晨,你遭遇车祸,受了伤,我们现在得到医院去,好么?” 男子见她神情真挚,说话好听,已然渐渐相信了她的话,对张思晨的这个名字字,也似是接受了,说道:“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道:“我说我怎么头脑昏沉,想不起从前的很多事情,原来是出了车祸啊,怪不得。”他除了记忆丧失,其实一切正常,包括所学所用,都没有忘记,现在解决了自己的身份问题,没有了那么的彷徨和无助,说话之间,也恢复了以前的一些自信和安然。 看起来,他真实的身份,一定也不简单,从他的气质上,这一点是毫无怀疑的。 夏临秋心中这么的想着,眼睛看了一眼,恢复了一些身材,正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张思晨,她的面色忽然微微一红,因为她自从学校毕业以后,还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心里忽然的又想起了昨晚的时候,他们两人初见面,她救助他的时候,发生的一些荒唐的事情,尤其是那无来由的一个激吻,隐隐的在夏临秋的方心深处,激起了不小的荡漾,隐隐的,在她的心里面,已经对这个从天而降的英俊男子,产生了某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一种的感觉还很朦胧,夏临秋也不允许自己想想下去。但张思晨现在好像不但已经相信了自己的名字字,而且更加相信夏临秋就是自己的未婚妻,所以他看向她的目光的时候,总是带着温柔和爱恋。 夏临秋感觉着这一种的目光,虽然知道这是假的,只是哄骗他的,但心里面的感觉还是很奇怪的。 夏临秋推出了自己电动车,载了张思晨,向镇里而去。张思晨坐在后坐,感觉十分新鲜,像是一个头一回跟着妈妈出门的小孩子一样,不住的看着身边的乡村分光,吸闻着那新鲜的空气,脸上带着笑容,嘴里不住的说道:“好美丽的风景啊,这里真漂亮,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双手轻轻的搂着夏临秋的腰,笑道:“我们老婆载老公,这倒是少见的很,旁人看见了,肯定会笑话我。等我伤好了后,一定载着你,到处去闲逛。”夏临秋一边驾着车,一边粉面通红,只觉得脸上火烫,心想:“他这样亲密对我,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了他的未婚妻,到了医院,治好了病,他想起了一切,就不会这样了。” 就在他们刚刚从花卉基地离开的时候,在那高高的山坡上,昨晚发生事故的地方,有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从车中走出几个年轻的男子,都是穿着黑色的西服,墨镜遮面,他们站在被撞断的护拦边,向下俯望着,找寻着什么,一人眼尖,指着某个地方,叫道:“看,在那里!”另一个个子高高,像是头目样子的人一挥手,说道:“走,我们下去看看。” 第九章 侦查 几人找了旁边的一条小道,从山坡上绕到山坡底,走了几十步,就到了汽车的爆炸现场,他们几个人迅速的蹲下身子,开始仔细的寻找起来,像是要找到什么的东西,但他们在汽车残骸的前后左右看了好几遍,却并没有发现他们想要找寻的东西,那高个子头目有些着急,皱起眉头,说道:“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烧成灰了?可是,怎么也得有些痕迹啊,要是找不大到,咱们也怎么交差,金主是不会相信我们的画的……”一个手下迟疑了一下,说道:“老大,该不会是没死吧?”老大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心里却也是知道并非没有可能,眼看再在这里找,也是不可能有什么的发现了,他抬起头来,向四下寻找,看见不远处有一大片的花圃,花圃中还有一间房子,他一挥手:“别找了,去那里瞧瞧!” 几个人快步的从铁篱笆的缺口处钻了进去,“是一个种花的地方。”一个手下冲着老大说,那个黑衣老大点点头,见花圃周围没有一个人影,便带着手下,直奔花圃尽头的那一间房子,因为花圃里要是有人的话,一定是住在这里面的,既然车祸发生在不远的地方,这房子里的人,离的这么的进,一定能知道不少的情况,那个车的主人,究竟是死了没有,一问就是清楚了。 几个人到了房间前,却看见房门紧闭,敲门也没有人开,从窗户口望去,里面也确实是没有人,几人计无可施,望着自己的老大,等他拿主意。那黑衣老大面色凶恶,说道:“看我干什么?找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是要找到他。再找!不行就到远处去找!”正自发脾气的时候,他的一个手下忽然叫道:“老大,你来快看!” 听到手下有发现,黑衣老大立刻快步走过,只见在屋前的垃圾桶里,扔着一件破烂的西服,那手下从里面拿起来,交给老大看。老大拿在手里,仔细的里外看了一看,说道:“这是意大利的高级西服,旁人绝对的穿不起,是那小子的。”面色随即大变,向屋里看了一眼:“看来那小子有可能还活着,而且在这里停过。追,咱们赶紧去追!” 对于花圃里发生的事情,夏临秋和张思晨这个时候,都不知道,他们仍然在快乐的向着镇医院行驶。 很快的,夏临秋载着张思晨到了镇里的医院,一进医院立刻引起了小小的轰动,镇医院的几个年轻小护士,看到张思晨都是眼睛大亮。 一个年轻的医生为张思晨的骨折进行了简单的处理,认为并没有大事,石膏也不用打了,他很快就能好起来,直夸他身体真是硬朗,简直像是钢铁做的,要是普通人受了伤,起码得几十天才能好,一边问他是不是一个运动员,所以身体素质才这么的好,一边请护士为他换药。 夏临秋心中却是有些不安,趁着张思晨换药的机会,将医生拉到了旁边的一个房间,把张思晨失去记忆的情况,向医生悄悄说了,那医生先皱着眉头,说镇里医疗设备简陋,是不是得了失忆病,在这里是察不出来的,不过一般来说,失忆病也可叫作血块压迫神经,多吃点活血化淤的药,对病情的好转会有很大的好处,夏临秋听了,却是皱眉,因为这个答案对她的用处实在是不大,看来,要向解决这个问题,是非要到大医院不可,当然,她也可以简单的把张思晨交给警察,那样她就省事了。 但不知是因为什么,对于交给警察的这个选择,夏临秋却是有些的犹豫,她正和医生在这边说,就听得张思晨在隔壁的病房大声的叫嚷起来,好像是和护士起了争执,原来他好像是不大配合的换药。 夏临秋一听,赶紧过去帮助,心中只害怕他会像昨晚对待自己一样,在医院大闹,那样可就不好了。不想,当她走进隔壁的病房,张思晨看见她后,立刻便安静了许多,虽然脸上仍然充满了暴躁的不耐烦,但还是强忍了住,听凭那一个的小护士为他换药。 那小护士认识夏临秋,却从来也没有见过张思晨,而且张思晨的英俊让她十分的吃惊,虽然看起来这大帅哥脾气不大好,但瞧在他像偶像明星的面子上,小护士却也并不生气,她小心的为张思晨换好了药,又偷眼瞧瞧他英俊的面庞,这才向夏临秋笑道:“原来他是你……咯咯……”飞快的跑了出去。 夏临秋知道这小护士一定会去大声宣扬,很快的,整个医院里认识自己的人,都会知道自己交上了一个大帅哥的男友,可是这其中的曲折和原由,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自己也懒的和他们解释,更怕是张思晨听见了,隐隐的知道了真相,那就更不好了。 于是连忙的拉着张思晨急急忙忙的从医院里面逃了出来,张思晨有些奇怪,她怎么这么的匆忙着急,不过也并不问,只是随着她从医院出来,坐上电动车,她们两人一路而回,路边还是风光无限,张思晨看伤回来,心情不错,夏临秋却高兴不起来,心中只想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处理?张思晨的想不起过去的事情,和真实的身份,自己老实假扮他的未婚妻,待在自己的身边,也不是一个事,嗯,今天的时间是晚了,明天还是要带他到县医院去检查一下,看看究竟他是病的如何,顺便到警察局去一趟,报一个案,查一下那一辆汽车的情况。所以的事情完结了以后,那么,自己又可以回到从前的平静的日子里去了。 想要这里,她偷眼看了一下后座上的张思晨,张思晨并不能知道她的想法,这个时候,依然是面带着微笑,新奇的看着道边的风景,并不能猜到,也许到了明天的早上,夏临秋就是要送他离开了。 几十分钟以后。 离的花卉基地还有几十步的时候,两个人忽然的远远的看见,在花卉中心的门口有一个头发蓬乱、邋里邋遢的老男人,正蹲在地上,一口一口的抽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听到车响,立刻抬起头张望,看清来的正是夏临秋之后,面露喜色,立刻仍了手里的烟头,用脚踩灭了,站了起来。 夏临秋的脸色沉了下来,载着张思晨到了门前,不等她下车,那老男人已经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叫道:“闺女,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时去哪里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回来。”夏临秋停住车,说道:“你有什么事么?”声音不冷不热。 老男子笑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这个月的生活费你还没给我呢?”夏临秋“咦”了一声,下车奇怪的说道:“怎么没给你?上个星期我不是刚给你了么?”老男人嬉皮笑脸的道:“哪里给了?再说那一点的钱哪够呢?你不知道最近物价飞涨,你给的那点钱,还不够我十天花,只够两包的烟钱……” 张思晨下了车,站在旁边,眼睛里满是疑惑的看着这个一个的老男人,听了几句话,好像是意识出了什么。 “什么,你已经花完了?那可是2000快啊?”夏临秋有些的着急。 老男人却是嬉皮笑脸,“是啊,不然我怎么来找你,你知道的,你这里这么的偏僻,要不是没有办法,我是不会来找你的。” 夏临秋没有办法,从挎包里取出钱包,把里面的钱全部拿了出来,递过去,说道:“……我就只有这些了,你拿了快走吧。不过你可是要省着花,”老男人大喜,一把抓过了钱,拿在手里,迅速的点了几下,然后皱起眉头说道:“怎么才这么点?”夏临秋摇头:“……你以为我有多少,我只有这么多了。”老男人却是不信,哼了一声,说道:“你养着这么多花,这么大的一个花圃,算起来也是一个大老板,难道身边就只有这几千块钱么?我才不信了!”眼睛里忽然的有了凶光。 夏临秋怯生生的道:“……真的,我真的没有了,你每个月花这么钱,到底都干了什么?我养花挣的是辛苦钱,是经不起你花天酒地的……”老男人不高兴了,说道:“呀,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别忘了我可是你的爸爸,我养你养的这么大,难道老了,你不应该孝敬我么?跟你要一点的小钱,难道不应该吗?”夏临秋道:“……你哪里养我了?那都是我妈……我求求你,不要再这么的花钱,不要再堵了,”“什么你妈,”老男人瞪起了眼,说道:“我看我养你算是白养了……”突然一把抢过夏临秋的钱包,双手使劲翻开,道:“这不是还有信用卡么?快把密码告诉我,我看看里面到底是有钱还是没有钱……” 张思晨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初见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夏临秋欠人家钱,人家才讨账,待听得这老男人竟然是她的爸爸时没,不由吃了一惊,心想天下竟有这样对待女儿的爸爸?逼着喊着跟着女儿要钱?女儿一个月给他2000块,他居然也不够花?又见老男人拿了夏临秋钱包里的所有钱,居然还不甘心,还要抢包抢信用卡,要密码,而夏临秋泪珠盈眶,眼看就要哭出来了,登时再也忍不住胸口的怒火,上前两步,猛的左手抓住那老男人的胸口,右手夺下钱包,顺势将老男人摔倒在地,挥拳要打。 第十章 老男人 老男人吃了一惊,哎呀一声,倒在地上,叫道:“打人拉,打人拉,亲生的女儿打她爸爸了。” 夏临秋吃了一惊,忙上前拉住张思晨,说道:“不要这样……他毕竟是我爸爸……”张思晨狠狠的瞪着那老男人,怒道:“天下哪有这样的爸爸?临秋,他平常就是这么欺负你的么?”夏临秋叹了一口气,说:“算了算了……”张思晨哼了一声,警告老男人道:“我告诉你,你老实点,你女儿的钱来的也不容易,以后不许再来胡闹,不然我绝不饶你!”这才松开了手,站直身,将钱包还给夏临秋。 夏临秋见他这么的护卫自己,心中不由的一阵的感动,转过头,对老男人说:“你快走吧,那点钱要省着花……” 老男人虽并没有挨到打,但惊吓不小,仍然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惊恐的叫道:“啊呀,哎呀,打死人了,打死人了,亲生的闺女要打死她的老爸了……”一边喊叫,一遍从指缝中向外观察,正好看见张思晨把钱包还给临秋,阳光之下,张思晨高大的身材,英俊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十分的让人注意。 老男人看了两眼,忽然的呆住了,忽然的觉得眼前的这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十分的眼熟,好像是在哪里曾经见过一样,他想了一想,放开了手,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瞪着张思晨,几秒钟之后,还是认出了他,吃惊不小的吃吃的说道:“你……你……” 张思晨却并不知道这个老男人的惊讶,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只是不理他,陪着夏临秋打开院门,正要推车进去。 老男人仍然瞪着他,刚开始时,他只想着向女儿要钱,眼里只有钱,只看见了夏临秋,并没有太注意到女儿身后的这个男人,到了张思晨挥拳要打他的时候,他才第一次正眼看了对方,这一下之看,不由就微微的一呆,只觉得这张英俊的脸庞,很是熟悉,好象见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等到张思晨转过身去,正要推车进往院内,他忽然想起他是谁了,禁不住的从地上跳了起来,一声大叫:“哎呀,你……你是那个失踪的……大富商张思晨!鼎泰丰集团的,是不是啊?” 张思晨正自推车,猛听到“张思晨”这三个字,呆了一下,不由浑身一震,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整个人一下子的就恍惚了,只觉这三个字对自己实在太熟悉,眼前也突然出现了一些恍惚的景象,如梦如幻,但却又是真真切切的丝丝的联系着自己的血和肉,这一点,他隐隐的好像是能够意识到的。 张思晨慢慢的回头去,望着老男人,迟疑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呢,你叫我什么?”老男人死死的盯着他的脸,仔细的端详着着他,似是要确切他究竟是不是和电视里的那个失踪富商,看了几眼之后,那是越看越像,绝对的是不可能的错了,而且张思晨的奇怪神情,更是让他再没有丝毫怀疑,他大声的问道:“你是张思晨,对不对?”因为眼前的啊这个张思晨,对他来说,是意味着某种财富的从天而降,所以老男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免的颤抖了起来。 张思晨又听到“张思晨”三字时,头脑中又是一阵控制不住的晕旋,无数的影像铺面而来,像山一样的压住了他,像还一样的淹没了他,他痛苦的抱住了头,慢慢的蹲在地上,觉得头痛欲裂,恍惚不已,脑袋都好像要炸开了。 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夏临秋回过头来,见到爸爸狼一样的眼睛,和张思晨痛苦头疼的样子,她好像是明白了一点的时候,日常的时候,夏临秋对时事和财经毫无关心,也很少关注这一方面的消息,因此对什么富商失踪的消息,并没有听说过,但见得贪财的爸爸,瞪大了眼,像发现宝藏一样的盯着“张思晨”时,心中不由一个咯噔:难道他真是什么失踪的富商?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就看着张思晨已经报着头,痛苦的蹲了下去,自己的爸爸却还是在追问:“说啊,你究竟是不是富商,啊,你说话啊,究竟是不是啊?”好像也不再害怕张思晨的拳头了,围上来,追着他问。每追问一句,张思晨就痛苦一分,蹲的越低,几乎要倒下去了。 夏临秋看着心疼,上前对爸爸叫道:“你快走啦!再不走,下月我就没有钱给你了!”上前搀起张思晨,扶着他走近院内,轻声的安慰,“咱们会去。” 老男人没有阻拦他们,只是瞪着她们的背影,走进了院内,并关好了院门,把他搁在了外面,他呆了几分,突然跳了起来,满脸狂喜的喃喃道:“我要发财了,我要发财了……”哈哈大笑,转身飞奔而去。对他来说,今天可谓是改变一生的契机啊。 这老男人名字叫钱眼开,是夏临秋的继父,是一个好吃懒坐贪财好色的老酒鬼,说起来,那是吃喝票赌样样俱全,没有一个不沾的,平常里总是爱做发财梦,爱看一些有钱人在电视上的风光,总是想着自己哪一天也能像他们一样,过上花天酒地的生活,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由于好吃懒做,他依然贫困,还得靠女儿的接济才能过活,但他的梦想发财的脾气却丝毫也没有改,因此他对张思晨这样的年轻富商,十分有印象,加上今天刚刚看到一个消息,那就是“鼎泰丰集团”发出的关于寻找失踪的董事长张思晨的悬赏令,所以他还特意的多看了几眼,刚刚他一眼就认出了张思晨就是那个张思晨。 是的,天底下绝对没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绝对的就是一个人。 不过他并没有告诉女儿,还害怕女儿来瓜分他的赏金呢,虽然他心里也是奇怪,女儿怎么会和整个大富豪,待在一起,但这一切的疑问,在那一大比的赏金,实在是不算是什么,事不宜迟,先拿到了赏金,别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他所关心的。 他离开这里,坐上高铁,一路北上,傍晚的时候来到了台北,台北市实在是太大太繁华了,钱眼开都有些眼花,亏得鼎泰丰是台北的知名字企业,非常的好找,钱眼开轻易的找到了,在鼎泰丰集团那高大辉煌的总部外面徘徊了一会,见整个鼎泰丰集团这个时候已经下班,没有人了,所以他只能先找了旅店住下,计划到明天一早,就把这个消息报告了,领取那可观的赏金。 这一夜钱眼开好不兴奋,展转难眠,想着那一大笔的赏金,即害怕有人捷足先登,把这个消息报告了,另外心里面也还是有些没底,只想,那个坐在女儿车后的小子,真的会是那个身家过忆的富商?可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他既然有手有脚,十个正常人,为什么自己不回到台北,而要待在女儿的身边,他不知道整个集团都在找他么?这一些实在是奇怪,若说他不是张思晨,可天底下真的会有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么? 呀,钱眼开这一夜好不难过,既高兴,又兴奋,但不免的还是有些忐忑,天刚刚的一亮,他就赶紧爬了起来,胡乱的洗了一把脸,向鼎泰丰集团的总部而去。 现在的鼎泰丰集团,董事长室的主人已经不再是张思晨,而是他的表弟张明远了,张明远二十三四岁,身材高高,皮肤白净,头发黑亮,虽然也有几分的英俊,但总是给人一种浮夸阴鹫的感觉,和他的表哥的冷静深沉相比,完全的是两种性格。 今天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坐在那张巨大的董事长桌子的后面,成为鼎泰丰集团的第一任,那一种兴奋和得意,自然无法言说,他坐在椅子上吗,望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想要哈哈大笑几声,天知道,他为了坐在位置,计划了多久,花费了多少的心力,付出的才力和人力更不用说。到了今天,他终于的成功了。 不过,现在他的心,还没有完成的放下了,因为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没有得到落实和解决,那就是张思晨的尸体,按照常理来说,从那么高的山坡上冲下去,应该是绝对的没有生存的可能的,可是,令人想不到的是,到现在还是没有找到张思晨的尸体,虽然他已经派出了人手。 正在他盘算着这个问题的时候,董事长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女人大步而入。 张明远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敲门,秘书也不敢阻拦,能直接闯进来,走到他桌前的,全集团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张美意。张美意是一个妙龄女郎,二十多岁,面目交好,身材高挑,也算是一个白白静静的美人,带着一副高度眼镜,这个时候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张明远的脸上转为笑容,从大靠椅上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热情的迎接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张美意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你还在这里得意?我告诉你,你知道么?张思晨并没有死!” 张明远吃一惊,脸色蓦的就变了,张大了嘴,说道:“什么?你说什么!他没死?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他的汽车已经冲下山坡,并且发生了大爆炸,他怎么可能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