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恼人的一夜 九月，阳光穿透云层徐徐洒落，大地一片暖烘烘的景色。 燕翎快乐的骑着脚踏车,享受阳光的温暖。突然，有人从背后冲撞她一下，她和脚踏车分别跌落在两个地方。 她先是面朝下的姿态躺了二分钟，然后气冲冲的站了起来。 “你会不会骑车啊?”她生气的喊出这句话。 丁子韩望着眼前这位女孩，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穿着一件白色套头毛线衫配一件黑色贴身牛仔裤，身高约一百六十五公分，感觉身材非常纤细。 她有一个细致的瓜子脸，一双水灵闪亮的大眼睛，两道细眉如月，高挺的鼻子，小巧珠润的嘴，白皙的皮肤;一头中分到腰的长发，黑亮如缎，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孩。 不过现在这女孩挑高着眉，正用手指着他的鼻子，两颊胀得气鼓鼓的看着他。 “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丁子韩用充满歉意的表情对她说。 “如果你被砍一刀后，对方说不是故意的，那你怎么办?” “请问一下，这是脑筋急转弯吗?”丁子韩小声的问。 “你听不懂吗?那这样好了，你骑我的脚踏车，让我撞一下好了。” 丁子韩露出吃惊的表情，他用乞求的声音说：“小姐，真的很对不起，不然，我赔你医药费好了。” 他赔罪的语气很中肯，燕翎的个性不会得理不饶人，她睨了他一眼，看他非常有诚意的样子，气也消了一半。 “你骑这么快，在急什么?” “对不起，因为我要到大专院校教课，时间快来不及了。” 燕翎听他这么说，想了一下说：“好啦!算了!下回小心点。” “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燕翎没有回答，蹲下去将脚踏车扶正后就骑走了。 丁子韩从没有见过如此有个性的女孩，他欣赏的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消失在白花花的阳光里，他才依依不舍收回自己的目光。 “老师好。” “大家好，我们今天开始上课吧!” 丁子韩打开课本开始上课，但他的脑海却不自觉浮出刚才那女孩的身影，真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是学生吗?还是在工作了呢?他不禁出神的想着。 “老师，老师。” 学生的声声呼唤，终于将他的徜徉的思绪拉回现实。 “啊!对不起，对不起。” 丁子韩的脸都红了，他从没有犯过这种错误。深呼吸一下，他将心思放在课堂上，没有再任它随意飘荡。 他轻轻念出：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则。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锺鼓乐之。 他的脑海不知不觉又浮出那个女孩的脸，他竟然又出神了。 “老师，又发呆了，是不是谈恋爱了，对不对?”学生们正起哄着。 “没有，不是，不要说话了，我们专心上课吧!” “这篇《关睢》出自诗经，是…” 丁子韩心中苦恼着，他是一个奉公守法的人，教书多年从不迟到早退，并且自律甚严;怎么可能，自己会在上课中出神二次? 像壮士断碗下定决心后，他将全部的思绪都集中在书本上，果然没有再犯错误。 燕翎回到家后，拿了药箱坐到沙发上。她撩起裤管，看见一个十公分左右的伤口。 她拿起双氧水将伤口消毒一下，再擦上一点消炎粉，就将药箱放回去，前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走到厨房倒一杯水给自己，她开始喝着水。 她的脑海浮出刚刚那个人的身影。 真没想到他是个老师，还是大专老师呢?他的外表很年轻，令人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刚刚他呆呆看着自己的表情，真的很好笑。照年龄推算，她如果有继续读书，说不定还会成为他的学生呢? 当她将水喝完时，也决定停止脑海中此时的运转，反正，以后不会再见面了，不用想太多。 她又走到房间拿了画架、纸和颜料，走出家里。她这次不是骑脚踏车，而是选择摩托车，油门一催就快速的骑走了。 文化中心的绿地，很多人围在一个女孩的身旁。那个女孩身穿一件白色上衣，搭配一件滑板裤，并没有刻意打扮。也许是她过于年轻的容颜，以及出众的气质，才能吸引那么多人伫足欣赏。 她十分专注于自己的绘画，大家都静静的欣赏她的画作。只见她一笔一画，慢慢勾勒出湖边的景像，加上一些杨柳树，几个行人，一下子的时间，白纸上多了一幅徐徐如生的图画。 “哇!好漂亮。” “真是厉害呢?” “年纪轻轻，功力不错哟。” 路人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虽说是称赞，但听在燕翎的耳中，却觉得十分刺耳。 “你们请安静点好吗?”燕翎突然大声的说。 众人被她的表现吓到，没有人再发出任何言语。 “有没有水准啊?真是的。”燕翎小声的叨念着，但只一会，她又沈浸在画画的世界里了。 燕翎尽管态度傲慢，但在一旁的路人并没有非常不悦，因为他们认同了她的画，她的能力，所以也愿意接受她的骄傲。他们还是站在一旁欣赏着，不过已不再大声讨论了。 完成了一幅画作后，燕翎看一下时间，已经是傍晚了，她想起晚上和同学晴雯有约，开始起身收拾东西。 原本碧蓝的天空此时已彩霞满天，燕翎看着优美的落日景像，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跨上机车后，开心骑回家。 因为是星期六，肯德鸡店里五十坪的空间座无虚席，店内正播放着席琳狄翁的歌曲“爱无止尽”，一堆国中生正跟着唱着，而燕翎和晴雯则是一边吃着炸鸡，一边聊天。 “不会吧!你真的那样对他说?”晴雯讶异的口吻。 “是啊!他撞我一次，我撞他一次才公平呀!” “我看他一定很讶异，长得沈鱼落雁般漂亮的女孩个性竟会如此激烈。”说完后晴雯开始呵呵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永远记得读高中时，有男同学追你，你将他们骂走的情况!” “奇怪，他们有追求的权利，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吗?” “是有啊!可是你大声的叫喊声，真的将他们吓到了。” 燕翎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她说：“男生好奇怪，外表长得纤细的女生举止一定要端庄秀气吗?大方爽朗就不行吗?” “男生就是这样，只相信眼睛看到了，况且你确实是异类，很少女生像你这样。” “徐晴雯，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 “报告，如假包换，但也因为如此，格外同情那些男生。” “什么话嘛!”燕翎瞪她一眼，不过嘴角也漾了笑意。 她们两个女生忍禁不俊，在肯德鸡不顾众人的眼光，开心的大笑了。 好一会，才停止了笑意。两人因为久未碰面，又开始闲聊。 “对了，燕子，今年你还是不升学吗?” “不要。”燕翎专心的啃着墨西哥卷。 “高中毕业时，你拿了全校第一名，当你说不升学时，老师们都张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燕翎将墨西哥卷整个塞入了嘴里后说：“你忘记我是水瓶座的人吗?爱好自由;况且就像我的名子，我喜欢像鸟般，四处飞翔看看，不喜欢被捆绑在一个地方。” “学校对你而言是鸟笼?” “是啊!每天一早到晚，不是囚禁吗?” “怎么会，学校是知识的殿堂，我很喜欢呢?”晴雯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慢慢享用吧!但是我呢?不想浪费时间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我想多看看这美丽的世界。”燕翎抬起她的下巴，骄傲的说着。 “是，你不谈恋爱，不读书，就只想多看看世界。” 晴雯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改天送我一幅你眼中的世界，我想看看究竟有多美丽。” 燕翎开心的回答：“好的，没有问题，当我完成时，一定送你。” “在此先说声谢谢了。”晴雯作出躹躬的样子。 “装模作样。” “喂!你这个人怎这样说别人…。”晴雯假装生气的说，这时两人忍俊不禁，又再度大笑了。 星期六的夜晚，PUB总是热闹滚滚。 里面灯光昏黄，乐团正在舞台上演奏抒情的音乐，一对对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搂搂抱抱，一股暧昧的气氛在四周悄悄漫延着。 “哈!哈!哈。”陈耀勋夸张的笑着。 “你也笑够了吧!”丁子韩咬着牙说。 陈耀勋喝了一口水，停止了笑声。 “真服了你了，读大学时，众美女在前，不为所动，今天竟会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在上课中出神二次。” “拜托，以前学校的女生怎么和她比，她的感觉就像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陈耀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真的很严重。” “唉，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啊!”丁子韩露出苦恼的表情。 “你会不会再和她相遇呢?”陈耀勋好奇的问。 “应该不会吧!今天的相撞只是意外。” “这样啊!即然这样，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可是，可是…”丁子韩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我希望有机会可以认识那女孩。” “那还得了，你以后上课不就一直出神吗?”陈耀勋笑着说。 “唉!你不不懂啦!”丁子韩叹了一口气说。 “我懂。可是人和人之间，需要的不只是心动，也需要缘份，知道吗?” 丁子韩一扫脸上的阴霾说：“也许你说得对吧!” 这时服务生拿了一张纸条来给他们。 陈耀勋看了一下纸条顺便念给丁子韩听：“你们好，可以做个朋友吗?请回头看一下我们吧!” 他们二人一惊，回头一瞧，有二个女生正对着他们招手。她们的打扮很火辣，上身穿一件短上衣，还露出肚脐，下半身则配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皮裤，和现在的天气隔隔不入。 丁子韩马上礼貌的对她们摇摇头，表示答案。 “真是大胆啊!”丁子韩吐吐舌头说。 “这种到手的你不要，就只会想些不可能的…”陈耀勋戏谑的说。 “你要，去啊!” “哦!不用了，无福消受，谢谢。” 他们两人笑成一团。 台上演唱的人正努力带动着气氛。丁子韩和陈耀勋停止了谈话，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欣赏着乐团的表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丁子韩有写日记的习惯，但他不是每天写，而是心中思绪不断时，他才会记录自己的心情，他打开日记，开始写着： 在气候温煦的季节，我认识了一个女孩。 我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和她相遇，不过，如果有一天，我们再见面了，我一定要想办法和她做朋友。 尽管只见面一次，但她的影像却深刻的呈现在我的脑海里，别问我为什么，因为连我也不知道。 在茫茫人海里，第一次相遇是偶然，第二次相遇则需要缘分，不知我和那个女孩今生是否有此缘份呢? 丁子韩合上日记本后，觉得他的胸口有点闷痛，感觉好像有事快要发生了，却又不知什么事;望着窗外皎洁的夜，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恼人的夜。 第二章 正反面的老师 开学第二天，晴雯坐在座位上专心的看书。她正默默的翻着这学期的国文课本。 有一个女孩走来她的身边，从她的面前一抽，拿走了她的课本。 “小如，你在干嘛啦!书快点还我。” “唉哟!才刚开学，你不要这么认真嘛!” “有什么事啦!”晴雯无奈的说。 小如的眼睛和脸都是圆圆的，身材属于丰腴型，属于可爱女孩的类型。 晴雯则是丹凤眼，高挺的鼻子，轻巧的嘴巴，纤细的身材，属于东方美人的类型。 两人长相不同，个性也完全不相同。 晴雯是个认真好学的人，每天到学校的目地是学习书本的知识;小如纯粹只是混文凭，她的要求很简单，成绩低空掠过，暑期时快乐的放假，不用到学校补修，她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小如每天对晴雯聊天说八卦，只要有空闲的时候，她即会报告演艺圈的最新动态，晴雯想不听都不行。她真的很怀疑自己和她怎会是好友?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专一入学时，她和小如就特别投缘，两人虽然话题不同，但是熟稔的感觉却好似相识多年，但和其它的同学，无论怎么聊，就是无法畅所欲言，大部分只是表面交谈几句，彼此心中还是存着非常陌生的感觉。 这样的结果，让晴雯明白，人和人在一起，不但需要缘份，也需要磁场相近，如果是磁场不同的两个人，硬要他们做朋友，最后的下场是和磁铁互斥的道理一样的。 专一开学没多久，她和小如两个人很自然而然走在一起，现在她们升上专二，一年的同学生涯，两个人的感情当然更好了。 “晴雯，我告诉你哦!听说国文老师长得很帅，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哦!” “早就知道你要说无聊的事情了。”晴雯用手摀住耳朵，做出拒听的模样。 “小姐，这多有趣啊!你竟会说无聊?” “我不觉得，书还我。” 看着晴雯认真的神情，小如只好默默的将书还给她。 “无趣!真讨厌。”小如嘟着嘴说。 “就剩一年而已，你还不努力读书，你不希望延毕吧!” “知道了，别像个老妈子一直念，好吗?” 晴雯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后，打开课本又开始看书了。而小如则跑去另一个好友娟娟那里，和她快乐的聊天着。 娟娟好玩的个性和小如一样，她对八卦话题的喜好，凌越小如之上，她们两人只要开始聊天，除非老师开始上课，否则只有没完没了可以形容。 陈耀勋走在校园的路上。 研究所毕业后，他向各大专科学校寄出履历表，在台南这家唯一的女专科学校得到一份教职的工作。 这家学校前门种了非常多的绿树，校内教学用的大楼也是绿意盎然，也因为如此，有的走廊终年被绿荫遮住，看不见阳光，而学校部分大楼则因年代久远，因此有的墙壁已经开始斑驳脱落，反倒呈现一股怀旧的气息。 但是，为了升上技术学校，学校也正积极的改变。校内另一边已有几栋建筑新颖的商学大楼，刚完工没多久，呈现另一种现代风貌，陈耀勋是喜欢这所学校的，所以他每天藉由上课前的闲暇时间，观察校内一景一物，乐此不疲。 因为是女校，一眼望去，全是女生。听说以前都请女老师，这几年才开始请男老师，因此在校园里，男性算是稀少动物，陈耀勋鲜少会遇见可以聊天的人。这一点刚开始时，他还颇不能适任，但现在已教学快二年了，他也习惯了。 担任女校的老师，有一项特别的待遇，即是女学生们的仰慕眼光。 他记得刚上任时，每次当他在黑板写字，他总会觉得身后有股灼热的感觉，当他一回头，即看见同学们热情投射的眼光，令他有点不知所措。可是现在，他早已练就了视而不见的好功夫，在他心中，师生恋这种事情，不是他可以接受的事情。 他慢慢走进二年一班的教室。他在黑板上写下陈耀勋三个字，然后转身对同学说：“大家好，我是你们这学期的国文老师，多多指教啰!” 他今天上衣穿一件白衬衫，下半身则是一件灰色的西装裤，头发涂了些许发胶，梳得整整齐齐，黑白分明的眼睛上，有一付深黑的镜框，一付学者的装扮。尽管如此，学生还是轻易在他保守的装扮里，看出他实际的年龄，而他俊挺的脸孔，则是令学生们痴迷不已。 一时之间，安静的教室突然开始喧哗： “老师，你好年轻哦!请问你几岁?” “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学生们正你一言我一语的发问着问题。 陈耀勋对此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他清了清喉咙说： “老师二十八岁了，没有女朋友，不过很享受这种单身生活。好了，我们上课吧!” “老师，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说这句话的是小如，她的音调是上扬的，代表她对这个问题极有兴趣。 除了小如外，其它的同学们也还在喧哗着，陈耀勋决定拿出老师的魄力。 他清了清喉咙，面无表情的说：““同学，老师在此发表几点声明，老师会当人的原因可能是旷课太多次，否则就是上课时净问些与课堂无关紧要的事，影响了课程的进度。” 他话一讲完，全班马上鸦雀无声，静的连掉一只针都听得见。 陈耀勋内心非常得意，学生们最怕苦读一整学期后，却被当掉，因此，他这项提议果然产生了吓阻的作用。 “好了，我们翻开课本吧!” 大家都迅速的翻开了课本，不过，这时，他注意到班上有一个女同学正用冰冷的眼光看着他。她的目光除了冰冷外，还掺杂着不以为然的感觉。 奇怪，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呢?陈耀勋在心中疑惑着，不过因为要上课了，他收起思绪，专心的打开课本准备讲解，因此，一会儿的时间，他就忘记这件事了。 “铃!铃!铃!” 下课铃响，学生从教室鱼贯而出，陈耀勋也准备走出教室。 “陈老师，你忘记签名了，请补签。” “我忘了，谢谢。”陈耀勋赶紧补签着，他发现拿点名薄来的同学正是刚才坐在座位上，冷眼看他的人。 陈耀勋是位藏不住话的人，想起刚刚的情形，他忍不住开口说：“同学，你对老师的作法那里有意见吗?” 只见那位同学轻轻合上点名薄说：“老师，你应该有当过学生吧!同学刚才只是热情的和老师交谈一下，老师何必威胁同学呢?” “我并没有威胁的意思啊!”他替自己喊冤。 “以课业为要胁，不是威胁吗?我们已经是专科生了，并不是国中生，老师应该要更尊重我们一点。”不等陈耀勋的回答，她说完后转头就走了。 这位同学的声音虽不宏亮，但听在陈耀勋耳里，却觉得铿锵有力。 他忍不住仔细的看了她一眼。她长得很像明星张玉嬿，细眉凤眼，头发是短发，可是说话给人的感觉很坚毅，第一眼就让人觉得是挺有主见的女孩。 陈耀勋非但没有生气，还露出微笑。 好久没见过如此有勇气的女孩了，真是令人佩服。他想起自己读书时，还不敢当面对着老师用如此傲慢的态度说话呢? 虽然已贵为人师，但他并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对于晴雯的建议，他决定采用，以后要多检讨自己对学生讲话的态度才行。 学期才刚开始，即遇见如此有趣的事情，那么，未来的日子应该会多采多姿才是，他在心中想着。 因为是下课时间，晴雯将点名薄放在讲桌上，就走回自己座位的位置，拿起悬挂在椅子上的水壼，准备喝水，而小如则在这时将椅子向后转，张大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晴雯。 “你对老师说了什么?”小如一脸好奇的问。 “没有啊!”晴雯回答的十分简洁。 “拜托，我又不是没有眼睛，我有看见，你站在老师面前，一脸酷样讲了一些话，到底是甚么啦?” “真的没有啊!” “你现在不说，下一节下课时我会再继续问，到时你不要嫌我烦。” 晴雯是真的怕了小如了，她缠人的功夫无无庸置疑，她还是不要惹麻烦上身比较好，她赶紧说：“我对老师说，同学只是好奇心重，叫他不要拿课业威胁同学” “你的意思我不明白。” “他上课提出的声明，本来就很奇怪，同学不能问些与课堂无关紧要的事，这是什么规则啊!同学只是对他好奇而而已，他何需订这些规定呢?” “那倒也是，可是他是老师啊!订一些规定并不违背常理。” “他如果是一位好老师，就会接受学生的意见。” “那倒也是。不过你在老师面前，真的这么说吗?” “对啊!不然要怎么说。” “哇!偶像。你真是太勇敢了。” “拜托你小声一点好不好，别人都快听见了。” “有什么关系呢?你是为大家谋福利，干嘛怕人知道?” 晴雯恨不得用手摀住小如的嘴巴，不过她知道这是没有用的，等一下她会告诉娟娟，而在今天下课前，全班大概都知道了。 这就是小如三姑六婆的功力，对于这一点，晴雯的态度通常只有甘拜下风和敬谢不敏两种而已。 离开学校后，陈耀勋跑到金石堂书局闲逛。对他而言，工作的辛劳往往可藉由阅读，一点一滴消失。一如往常，他走到新书柜时，却看见了一个穿着学校制服的纤细身影。 他朝那身影缓缓走去。 “嗨!下课后不回家，还流连书店啊!” “老师，我是专科生，不是小学生，谁规定下课后一定得回家?”晴雯抬起下巴，倔强的说。 陈耀勋听她如此说，露出了一个如夏日阳光的灿烂笑容。 “你真的很有勇气，今天在教室对我讲那些话。” “我只是说出自己心里的话罢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老师今天不是有点名吗?” 陈耀勋摸摸头说：“学生太多，我记不得了。” “哦!我是徐晴雯。请记得学期未不要当我。” “原来你也会怕啊?” “拜托，最后一年，当然不希望留守啦!” “放心好了，成绩方面我绝对会秉公处理，不会乱扣分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 “你在看什么书呢?”陈耀勋眼睛盯着晴雯手上的书籍好奇的说。 “当然和学校无关的啰!”晴雯小声的回答。 “那又有什么关系，偶尔看一些课外读物也是很好的。” “哇!老师下课后较有人情味哦!” “什么话，真是的，老师的苦你都不知道，我不凶一点，怎么上课呢?”陈耀勋说完还用用一只手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做了一个代表无奈的动作。 老师的模样很滑稽，晴雯忍不住笑了。但她要接话时，看一下窗刀的天色，发现已被暮色取代，时间不早了，她赶紧拿了袋子说：“老师，我要先走了。” “好啊!不要太晚回家。” “老师再见。” “好，再见。” 陈耀勋不自觉一直凝望着晴雯离去的背影，有种感觉自他心底缓缓升起，他的心情有些浮动，不过只一会，他就除去了这个想法。 老师喜欢自己的学生?发生这种事的结果，不是被学校开除，就是上报纸头版，不如在一切都还未发生时，遏止它发生，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陈耀勋在心中下了结论。 在一座深山里，四周的树木年龄逾百，浓荫阻隔阳光，到处充满着山岚和雾气，一阵迷蒙，伸手不见五指。 丁子韩看见自己变成一株小草，在天地氤氲之间摆荡。 他生在石隙之缝，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每天没事可做，只能看着石头旁的溪流，羡慕他自由自在奔腾的样子。 “喂!你的日子每天都过得很精彩吧!”小草说。 “还好啦!疲累时也不能休息呢?”溪流回答。 “你能不能每天告诉我一些你眼睛所见的趣事呢?”小草说。 “当然可以，我正苦无说话的对象，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溪流回答。 他们二个毫无遇警的成为好友，两人无话不谈，互相依偎的生存着。 丁子韩虽然只是一株小草，但他是快乐的，尤其又有溪流的陪伴，因此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可是有一次，已经好一阵子没有下雨了，他只能任随身影日渐枯萎。 这一天，他感觉全身乾燥的像快要烧起来似的。再不喝水，他就要死了，他想。 一旁的溪流也很着急，可是又无法帮忙，他们之间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 溪流费了好大的劲，从山头慢慢分支流下来，最后终于帮助了小草。 小草只感觉到有一道小溪流顺着石缝慢慢漫流下来，抒缓了他身体的不适。 “真是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就快死了。”他对溪流说。 “别这么说，可以救你，我也很开心呢?”溪流也礼貌性回答。 “有一天，我一定会还你这份情的。” 说完这句话后，丁子韩从梦中惊醒过来。 “奇怪，又做这个梦了。” 他从小就常做这个怪梦，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因为连他自己对梦境的内容都感到无丝毫可信之处，更甭说别人了。 只是每当他醒来时，他的口中都还会残留那泉水甘甜的滋味，让他几乎以为梦境是真实的。 “不可能的，这在现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他在心中想着。 拉开窗帘，阳光马上照亮整间房间，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虽然昨夜睡得并不好，今天又不用上课，但是丁子韩还是选择不要懒床，他走到厕所刷牙洗脸，开始新的一天。 星期天下午。 丁子韩特地到文化中心走走，散散步，抒缓一星期来教书的压力。 上次和那女孩相撞的事情已经一个月了，他心中相当认同耀勋的说法。 人和人之间，需要的不只是心动，也需要缘份。有缘无份也没用，因此，这件事他已经快要淡忘了。 他看见前方有一个人在画画，旁边围了一大堆人正在观看着。 他也走向前凑热闹，看见了一个长相极为古典的人正在纸上挥舞;她的表情非常专心坚毅，她的睛睛看见的，应该只有影像和画架，围在她身旁的人，她彷佛视而未见。 看见了那个女孩的脸孔，丁子韩心中涌现的除了震撼外，还有悸动的感觉，因为她就是上次那位女孩。 他很想上去和她打声招呼，却又担心会打扰她，他选择和其它人一样，默默在一旁观看她画画，直到人群都已散去，他还伫立着。 燕翎画完了最后一笔，才发现天又已黑了，她呼出一口气，吹了一声口哨，要开始收拾东西，这时她才发觉，旁边站了一个人。 “嗨!你好。”陈耀勋露出腼腆的微笑。 燕翎却没有理他，继续收拾着画具。 他不死心的继续问着：“哈啰，你忘记我了吗?” 燕翎看了他一眼说：“先生，你认错人了吧!我又不认识你。” 陈耀勋的内心在叹息着，不过他并没有放弃，他用手做了一些动作。他先假装骑机车的样子，不小心撞到前面的东西，因为重心不稳而整个人跌在地上。 燕翎看他如此耍宝，好像想到什么，她问他说：“你是那天撞到我的人吗?” “没错，你想起来了吗?” “是啊!”燕翎笑着说。 “那天你回家后，有没有检查伤口呢?” “哦!不碍事。”燕翎爽快的说。 “我能不能…” “怎样?” 丁子韩深吸了一口气，胀红着脸说：“我能不能请你吃饭赔罪。” 燕翎不解的问他：“要赔什么罪呢?” “就是那天我撞到你啊!” “哦!没关系啦!” 她又弯腰开始整理东西。 “你知道吗?我已经在旁边站了二个多小时了。”丁子韩小声的说。 燕翎看了他一眼说：“真的吗?” 他点点头，眼睛里流露一丝乞求的意味。燕翎看见了，心中浮出不忍，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无法拒绝他，她点点头说：“好吧!就让你请一顿吧!” 听见燕翎爽快的回答，同时，丁子韩也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丁子韩带燕翎走到文化中心旁一家茶坊吃晚餐。 这家茶坊是半包厢式，一间一间分开，每间中桌有一张木椅，两旁则是靠繬长木椅，适合两人坐，刚好一人坐一边，旁边则是用珠廉当门，很有特色。 丁子韩帮燕翎点了一份牛肉火锅，而他自己则是一份简餐。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王燕翎，朋友都叫我燕子。” “燕子?” “对啊!因为我的个性像鸟一样，静不下来。” “可是你画画的时候很沈静。” “也只有那个时候。”燕翎笑着说。 “我的名字是丁子韩，孩子的子，韩国的韩。” “哦!很特别呢?”燕翎吹了一声口哨后说。 “你很爱吹口哨?” “有吗?我有吗?” 其实吹口哨是燕翎的习惯，只是她不自觉罢了。 “对了，上回你说要去教书，是真的吗?” “当然啰!我是专科老师呢?” 燕翎仔细打量一下丁子韩，他今天穿一件蓝衬衫搭一条牛仔裤，看起来和一般的大学生没有二样，只不过他的长相斯文，并且散发一股书卷气，也的确有几份老师的样子。 她端详他一会，才笑着说：“还真有几分老师的感觉呢?” “我本来就是，什么几分，是百分百。”丁子韩苦笑着说。 “对了，燕翎，我应该可以这样称呼你吧!你应该很年轻吧!” “快满二十岁了。去年如果我有继续升学，也许会是你的学生哦!” “真的吗?” “是啊!我是专二的年纪。” “你为什么不升学呢?” “不想也不喜欢，我想多看看这美丽的世界。” “读书就看不到了吗?” “是的，不要一付要说教的表情，赶快吃吧!” 丁子韩听完，有点感到不好意思。其实他也知道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方式，但是有时老师的职业病就是会不自觉的出现，真是的。 “还是你说的对，学历不是唯一。”他赶紧解释。 “丁子韩，快点吃吧!你的简餐都冷了。” 他心中知道燕翎是故意找台阶给他下，他只好服从，赶紧专心吃饭。 看着眼中燕翎美丽的容颜，丁子韩内心一阵荡漾。他不是垂涎她的美貌，可是他对她一直有种感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愫。 吃完饭后，服务生也送来了饮料。 燕翎正开心的喝着饮料，并且用吸管捞了一块冰块放在嘴巴含着。 “燕翎，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丁子韩小声的说。 “不相信。”燕翎爽快的回答。 “哦!” “丁子韩，你相信吗?” “我有一点点相信…。” “为什么?”燕翎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没什么意思，但是我觉得好像看过你。” 燕翎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后又摸自己的额头：“奇怪，你没有发烧，怎会讲出如此奇怪的话。” “小姐，我只是实话实说。”丁子韩急忙帮自己辩解。 “好吧!可是我没有那种感觉。” “这样啊!”丁子韩有点失望。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不用了，麻烦。” “那以后你还会来文化中心画画吗?” “我几乎每个星期日都会来。”燕翎不假思索的说。 “那我可以再来看你吗?” “你们当老师的不用在家准备课业吗?” “总是会有休息时间啊!” “好吧!那随便你。我走了。” 望着燕翎离去的背影，丁子韩心中是雀跃的，至少他已知道了她的行踪。 他不知这是否就是喜欢?还是暗恋，他也不想去想这些恼人的问题。反正，只要想到偶尔能和燕翎碰面，他就感到非常快乐，其它的，以后再说吧! 回到家中，放下画具后，燕翎到浴室洗个舒服的热水澡，梳洗后，她换上睡衣，准备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她回想今天和丁子韩在茶坊用餐的景像，她想起丁子韩，他是第一个她不觉得讨厌的男人。 以前校内那些男孩，不知为什么就是引不起她的欢心，尽管他们用尽方法，燕翎就是不喜欢他们。 可是这个丁子韩，她为何打从心底不会排斥呢? 尤其当丁子韩在一旁看她画画时，她的心里竟有一种安定的感觉?真是令她百思不解? 丁子韩说好像曾经看过她?可是她对他真的没有印象;前世今生，怎么可能? 她在胡思乱想中沈沈睡去。 梦中她看见一只蝴蝶在花朵中快乐的飞舞着，一会儿，慢慢变成一双手在舞动着;又一会，出现了一阵浓雾，等雾气散去后，她看见自己在万紫千红的花朵里，一直不停的挥动自己的双手，她想停却一直停不下来，就这样一直挥动着…。 “不。”大喊了一声，她从恶梦中惊醒过来。 她感觉一阵湿，她摸一下自己的脸，汗水泪水淌了满脸，真是太可怕了。 看一下时钟，才半夜一点，她走到窗前，看见天空一轮皎洁的明月，而星星布满在明月四周，晶晶亮亮的闪烁着! 她大口的做了一个深呼吸，缓和自己紧张的心跳。 “这只是一个梦而己，别在害怕了。”她在心中告诉自己。 她站在窗前好一会，才又回到床上，缓缓睡去。 第三章 星期一症候群 不止上班族有星期一症候群，学生也一样;星期一的课堂，总会有人因为假日熬夜而趴在桌面上小憩一番。 晴雯就是其中之一，昨天她和家人看录影带看太晚，她正趴在桌上一付睠意很浓的样子。 “晴雯。不要睡了啦!” “小如，让我睡一下，等一下老师就要来了。” “晴雯，你看我一下。 晴雯张开惺忪的双眼看一下小如，她发现她的眼睛红肿，好像哭过一样。 “小如，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晴雯的睡意全消，她坐起来说。 “我昨天熬夜看了日剧“魔女的条件”，真的好感人哦!” “你就是为这个而哭?” “对啊!松岛菜菜子哭的时候，我跟着哭，太好看了。” 晴雯叹了一口气，又趴在桌上说：“那你继续感动吧!能不能让我睡一下。” “你认为师生恋合理吗?” “只要两人相爱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晴雯趴在桌上说。 “可是女老师好像大男学生七八岁。” “那是有点奇怪。”晴雯说出内心的感觉。 小如继续追问着：“如果是男比女大呢?” “这应该蛮正常的吧!” “好，我知道了。”小如握紧拳头说。 “小如，你想做什么?” “倒追我们的国文老师啊!”她羞怯的说。 “真的还是假的。”晴雯讶异的看着她。 晴雯一直知道陈耀勋老师的女生缘很好，不过听到自己的好朋友要倒追他，还是令她有点不能相信;但另一方面她又佩服小如的勇气，身为好朋友，她决定要给给予打气。 “小如，加油!” “我会努力的，哈!” 望着小如娃娃脸稚气的脸庞，晴雯还是怀疑陈耀勋老师会喜欢她吗? 午休时间，陈耀勋在校园慢慢走着，他想到外面小吃店，填饱饥饿的肚子。可是有二个学生却挡住了他的去路。一个是徐晴雯，一个是她的同学，晴雯的表情好像有点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老师，你好。我是二年一班的沈孟如。叫我小如就可以了。” “小如，有事吗?” “老师要去那里呢?” “我要到校外用餐。” “我们可以和老师一起用餐吗?” 对于小如的举止，陈耀勋有点詑异，但他看到一旁沈默的徐晴雯，即缓缓点头说：“好，走吧!” 小如没想到他回答的如此爽快，开心的拉着晴雯的手走在老师的后面。 他们到一间餐饮店用餐。这种开在学校门口的餐饮店，价格便宜，不但菜色丰富，热汤及饮料还免费招待，是学生的最爱。 陈耀勋咬了一口鸡腿，满足的咀嚼着。 “哇!老师，你连吃东西都好帅哦!” 晴雯没想到小如会这么说，用手肘轻推她一下。 “晴雯，你干嘛推我啦!老师吃东西真的很帅啊!” 这一切没有逃过陈耀勋的眼睛。他露出微笑的表情。 晴雯心中懊恼着，真是不懂小如在想什么，她表现如此幼稚，连身为她的好朋友，都替她感到不好意思，老师会喜欢她才怪。算了，不理她了，随便她好了。 结果变成一个奇怪的画面。晴雯安静的吃饭，小如拚命找老师聊天，而陈耀勋则偶尔说二句话附和一下。 一直到他们吃完午餐，才结束这个闹剧。 下午下课铃响，小如转过身去看一下晴雯在什么。她正用功的背着英文单字。小如将手挡在英文课本上。 “小如，又怎么了。” “晴雯，中午你很不够意思，都没有替我讲话。”小如的语气有点埋怨。 “我怎么帮你说话，你自己就说很多了。” “有吗?我有吗?”小如露出疑惑的眼神。 “话太多会将男生吓跑的。” “哇!怎办，那我要如何做呢?” “我那知道。”晴雯耸耸肩说。 “鸣!”小如趴在桌上假装哭泣。 晴雯又好气又好笑对她说：“你究竟喜欢陈耀勋老师那一点?他值得你做这些反常的事吗?” 小如生气的转过头对她说：“你不懂的，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的。” 晴雯叹了一口气，小如说得没错，她是不懂，这辈子她没谈过恋爱，不过她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她的脑海浮出一个名字，许庭嘉。 他是高中时班上的同学，身材高大挺拔，是学校有名的运动健将，晴雯喜欢了他三年，却从来没有对他告白过，她没有那份勇气。 有一次，是一堂运动课，全班都到操场去了，她和许庭嘉两人却因为得了重感冒而留在教室。 晴雯觉得整个人昏昏沈沈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她趴在桌子上休息，不过她却一直偷偷观看许庭嘉的一举一动。 许庭嘉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他没有趴在桌上休息，反而是端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书。 他的神情很专注，因此没有注意到前方那双痴迷的眼睛。 那时虽是春天，但窗外的太阳恍如夏日，温度和晴雯此刻的心情一样。她在心中祈祷，时间的流逝能慢一点，她希望可以一直和他独处。 她甚至有了一个荒谬的念头，她要对他表白，那怕他拒绝了她，她也要尝试一下;就在她要开口时，下课铃声响了，也中断了她的行动。 高中毕业后，她考进了女子专科学校，听说他保送了大学，从此就没有再遇过。 她也想知道告白后的结果，但日后一直没有机会，勇气也不再萌生，就这样错失了。 这件事，连燕翎都不知道，她将它放在自己心灵深处，有时，她还会怀疑，真的发生过吗?她曾经深深爱恋过一个人吗? 她怔怔的出神想着…。 “你在想什么?晴雯?” 小如的话将她的思想拉回现实。 “没有，我没有想什么，小如，对于陈耀勋老师，你再好好加油一点吧!” 说罢英文老师来上课了，她们也停止了讨论。 “各位同学，课本收起来，准备小考。”英文老师威严的说着。 全班马上陷入一阵哀嚎，尤其是小如，叫得比别人还大声，晴雯看着她摇摇头，搞不懂她有时间谈恋爱，怎会没时间念书? 十月的阳光已不再炙热，加上海风徐徐的吹拂，燕翎领会到心旷神怡的境界。 因为不是假日，淡水河岸的旅客并不多，只有三三二二的人在散步着。在远方的海上，正有几艘渔船随着微风摇摆着。 燕翎正站在河岸边最富盛名老榕树的位置。 老榕树因为树龄久远，枝叶茂盛，站在榕树下，就算七月炽阳，还是几乎照射不到阳光，只有枝叶疏离的地方，才落下点点日光。 老榕树的气须也已经长到行人伸手可及的地方，在假日的时候，这里常常坐了满满的观光客，在此惬意的欣赏美丽的景观。 在这里，艺术家充斥，不是有人拿着照相机拍照，就是有人拿着画架画画，燕翎身在其中，一点都不觉得唐突。 燕翎很喜欢这样自在的感觉，不过，让她远从南部上来的理由，还是这令人目眩神迷的美景。 她架上画架，对着美景吹了一声口哨后，准备画画。可是她的脑海这时却闪过丁子韩的身影。她觉得十分奇怪，赶紧甩甩头，让自己理智恢复清明。 才见面二次而已，她怎会突然想起他呢?真是奇怪的一件事啊? 燕翎并没有花很多时间思忖这件事，毕竟，画画才是她生命的重心，其它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今天天空出奇的蓝，可是丁子韩却一点欣赏的兴致也没有，他失望的在文化中心的草地散步着。 从上次和燕翎碰面后，他已经连续二个星期天，来文化中心了。可是却一直没有看见燕翎的踪迹。 “她会骗我吗?”他的心中想着。 有股失落正在他的心中慢慢扩散着，就在这时，有人从背后叫了他的名字。 “丁子韩，是你吗?好久不见。”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季云，是你啊!你怎会在这里?”丁子韩讶异的看着她。 “我回国了。”她露出甜甜一笑。 “打算在国内发展吗?” “对，目前已有一家书店和我接洽工作，如果顺利，我即会上任了。” “恭喜你哟!”丁子韩诚心的说。 “你一个人吗?”季云看看四周围后说。 “对啊!我一个人到这里散散步。” “那你愿意接受我的邀约吗?” “老同学，当然没问题啊!” 看见丁子韩回答的如此爽快，季云也爽快的勾了他的手，两人往外走去了。 咖啡店里人来人往，而丁子韩和季云，则各自端坐在桌子各一边，喝着香浓的咖啡。 季云坐在对面偷偷的看着丁子韩，没想到多年不见，他一点都没变，反而增加一股稳重俊逸的气质。 在国外时，就是这张斯文的脸，令她魂莹梦牵，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不喜欢他了，但这一次她才发现，深藏在心的爱意从未隐藏过，只是潜伏在她心底深处罢了。 “季云，我打电话给耀勋了，他一会就赶来。” 季云露出可爱的酒涡：“太好了，没想到我们三人还能聚在一起，缘份真的不是我们可以预期的。” 丁子韩微微一笑，从前的往事突然一幕幕出现在他的眼前。 大学一年级时，他和耀勋因为个性相近而成为好朋友，不论读书还是私下玩乐，他们二人都在一起。 升上二年级后，他们参加社团新诗社，认识了学校才女季云，后来他们三人成为好友，也从二人行变成三人行。 他们一直以为三个人会保持这种情谊到老，可是到了大学四年级时，事情开始变了样。 季云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喜欢自己，她的眼睛常不知不觉看着自己，问题是她的身后，也有一双守候的眼睛，因为耀勋也在这时，发现自己爱上了季云。 当中无辜的应该是丁子韩，因为他还是将季云当成妹妹，他一直劝季云接受耀勋，但是季云并不为所动，并且三不五时哭闹着，而耀勋看她这样，内心也很痛苦。 从此，他们展开了痛苦的三角习题。直到毕业后，季云选择出国，事情才有一个圆满的结束。 思绪又回到现在，丁子韩看一下已转变的明艳动人的季云，他还是没有勇气过问她目前的感情状况，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问比较好，他想。 “子韩，那是不是耀勋呢?”季云指着一个人。 子韩抬头一看，果然看见耀勋的身影，他赶紧起身带他过来。 “季云，真的是你吗?四年没见了。” “对，是我。耀勋，你变得更帅啰!” “哈!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封号是少女杀手吗?” “你哦!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季云说。 “是真的，耀勋在他任教的学校，很多女学生倒追呢?”丁子韩帮他辩解说。 “真的吗?耀勋成为专科老师，那你呢?”季云问。 “他也是一样，我们两人是最有价值的专科老师。”耀勋说。 “哇!你们的脚步好快，我不快点跟上不行了。” “凭你国外回来的高学历，以及人比花娇的美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耀勋说。 “唉呀呀!这真的是陈耀勋吗?变得这么会讲话，我都快不认得了。” 季云一说完，他们三人都笑了。 丁子韩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他们又回到刚认识时的模样，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尽管这段感情曾经走样，但现在，经过时间岁月的洗礼，又恢复了。真好，他的心中想着。 可是季云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重蹈覆辙，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再犯了上次的错误了;即然她和丁子韩又重逢了，她相信他们之间是有缘份的，她要好好把握，并且要用对的方法才行。 这件事一定要好好计画一下，她在心里做了结论。 丁子韩打开了日记本，他突然想起席慕容的一首诗”雨中的了悟”，他随手写在日记里： 如果雨之后还是雨 如果忧伤之后仍是忧伤 请让我从容面对这别离之后 别离微笑地继续去寻找 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你 看着日记里的诗，丁子韩的心里百转千回。 燕翎去了那里了呢?她真的如自己所说，像一只鸟一样，咻一下就不见了，遍寻不着。 说来别人可能不信，找不到她，他的心里竟充满着苦涩，胸口一阵气闷。 这样的痛苦代表着什么呢?是爱情吧!唯有爱情才会让人魂莹梦牵。 他想，自己应该是爱上她了吧! 若不是思念，他怎会觉得黑夜漫长呢? 第四章 心血来潮去台北 星期日，丁子韩又来到了文化中心。他在人潮中寻寻觅觅，希望可以看见燕翎的身影。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个随缘的人，予人的印象是安分守己，怎这会他会对一个人如此执着，他几乎快不认识现在的自己。 仔细想一想，自己和他素昧平生，只有见过二次面，但她一颦一笑，总是能牵动他的内心，他的脑海浮出秦观所写的一首诗《江城子》： 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他一边念着，一边摸着杨柳树沈思着。 也许是当国文老师久了，男儿气概都被诗情雅意取代了，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着。 “丁子韩，你干嘛站在那里发呆?” 一道好熟悉的声音传进他的耳里，他赶紧回头一看，果然看见燕翎的身影。她拿着画笔正疑惑的看着他。 丁子韩喜出望外的看着她。 “燕翎，这几个星期你去那了?” “你有来找我吗?” “对啊!” “我临时心血来潮，上去台北了。” “你去台北做什么呢?” “我突然想去淡水画画，就上去了。” 丁子韩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事前完全没有计画?” “没有啊!”燕翎不加思索的说。并且开始摆上画架，白纸，准备画图。 丁子韩心中想着，燕翎同年纪的女孩，就算个性再如何率直，但还是会有家人的牵制，况且也要顾虑经济方面的考量，可是燕翎这方面一点困扰也没有，自由来去各地，真是奇怪。 不过他却不打算开口发问，因为这是燕翎的隐私，他不想窥探，此刻他只想在一旁看着她，守着她。 他开心的站到她旁边。 “你今天没事吗?”她瞪着疑惑的大眼问。 “没事，今天特地到文化中心走走。” “等一会你要是有事，就自行离开吧!” “好，你别管我了，我不会妨碍你的。” 听见他如此说，燕翎就专心的画画，不再关注站在一旁的丁子韩。 时间就这样静悄悄的流逝。和往常一样，偶尔会有路人伫足观看，他们通常是看了一会又走了，只有丁子韩一直没有离开。 直到夕阳西沈，燕翎才完成了这幅画作。 她做了一个伸腰的动作，将僵硬的脖头动一动，并且开始准备收拾画具。 “画的好美啊，完成了吗?”一旁传来丁子韩的声音。 燕翎吓了一跳。 “你怎还没走呢?”她惊呼说。 “哦!我一直站在旁边啊!” “你站了快三个小时?” “对啊!” “当老师的人都这么闲吗?”燕翎绉着眉头说。 丁子韩一时答不出话，他只好帮燕翎收拾画具。等收拾好后，他笑着对燕翎说：“肚子饿了吧!我请你吃晚餐。” “为什么要让你请客?”燕翎问的直接。 丁子韩想了想说：“我是你的画迷，让画迷请客一下又会如何呢?” “我不习惯。” “我们已见面二次了，算是朋友吧!和朋友吃饭，又有什么关系呢?” 丁子韩的话不无道理，燕翎心里也不讨厌这个人，她想了想，自己真的太小题大作了，她的身边朋友没几个，多了丁子韩这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吧!反正我肚子也饿了，我们走吧!”她快乐的说。 他们又来到上次的茶坊。 丁子韩还是和上回一样，点了一份牛肉火锅和一份简餐。 “丁子韩，你以前星期日也都会来文化中心吗?”燕翎问。 “有时。”丁子韩露出尴尬的表情。 “那你干嘛现在每星期日都来?” “呵!我没事做嘛!”他干笑一声。 为了避免她继续追问，他故意转移话题：“对了，淡水好玩吗?” 燕翎想了一想说：“不错，我很喜欢那里落日的景色，美得像画一样，况且那里的人文地理，感觉都很好。” “下一回还会再上去吗?” “看心情啰!” “有没有想过办过画展。” “没有，画画只是兴趣，我没有其它的想法。” “你的想法很特别，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会吗?我只是照自己的想法活着而己。” “在现在这种社会，想一直维持自己想法生活的人可不容易呢?” “是啊!可是想一想，今天活着，明天呢?世事变化莫测，我宁愿一直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 看着燕翎脸上突然流露出沧桑，子韩心中说不出的怜惜。 “你好像经历过什么事?方便告诉我吗?” 只一会的时间，燕翎的脸上又恢复平常的模样。 “没有啦!你想太多了。赶快吃东西吧!”她笑着说。 丁子韩知道她的心中藏有太多秘密，他很气恼自己，无法替她分担，他目前能做的，就是在一旁守护着她，尽管被别人知道后，一定会笑他痴傻，但他却一点怨尤也没有。 缘份有好几种，如果是宿命情缘，又有几个人可以逃得过呢? “铃!铃!” 下课了，陈耀勋也走出教室，准备回到职员室休息。 “老师，等一下嘛!” “小如，有事吗?” “老师，这给你。”小如拿了一罐饮料给他。 “这是什么?”陈耀勋看了一下手上不明的饮料。 “这是我特别熬给老师喝的，里面的成分是一些对喉咙有益的东西。”她的脸上出现红晕。 陈耀勋很想拒绝，不过他留意到徐晴雯虽然坐在座子上，但眼睛却专心的看着他们。 还是收下好了，免得徐晴雯又说他欺负学生。他心里想着。 “好吧!老师收下了，不过下不为例。”他义正严词的说。 “知道了。” 看着小如蹦蹦跳跳的回去自己的座位，陈耀勋也松了一口气。又快上课了，他快步走出教室，不过在离开前，他用眼角看了一下徐晴雯。 他看见徐晴雯此刻正专心的读着书，这样侧面看她，真的很好看…。 他突然惊觉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即快步走了。 一直回到职员室时，陈耀勋的心还扑通扑通的跳着。 “我怎会偷看自己的学生呢?”他在心里忖度着。 他用手拚命的敲自己的头，企图给自己一些惩罚。 “陈老师，你怎么了?”坐在隔壁的李老师关切着。 “没有，我头有点痛，所以…。”他随便找理由解释着。 “哦!原来是这样?” 陈耀勋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情绪恢复正常。 连他都觉得自己行为怪异，更何况是别人呢?唉!下回要多注意点才行。他心里想着。 中午休息时间，职员室大部分的老师都回家休息了，陈耀勋因为下午还有课，因为没有回去，正准备小憩一番。 温度一天天下降，现在已稍微有凉意了，正是入梦的好时刻，他站到窗边，拉上百叶窗，室内一下变暗了。不过，这时，却有一位学生进来了职员室。 “老师，我有打扰到你吗?”晴雯说。 “没有，有事吗?”陈耀勋将百叶窗又打开了。 “嗯，这个能否请老师看一下。” 陈耀勋看一下晴雯拿来的东西。 是一张白纸，里头写着一首诗： 道德 舆论如同一道墙 阻隔在你的前方 令你无法前进又苦无退路 身陷囹圄 东家长西家短 何必在意 挥动心刀 斩断他人睥睨的目光 大步向前走 做你自己! 陈耀勋点点头说：“写得不错啊!” 晴雯有点羞涩的说：“我有一个朋友，她是个我行我素的人，这次是以她为主题写的一首诗。我想投稿校刊。” “这样啊!要投稿校刊。”陈耀勋想了一想说：“理念是不错，可是用词好像太简单，下课后，你有空吗?我和你讨论一下。” “好啊!谢谢老师。” 望着眼前这张开朗的笑容，陈耀勋也感到很开心。甚至连睡意都没有了，别的老师回来后都趴在桌上休息，他还在替晴雯准备资料呢? 星期五的晚上，肯德鸡速食店内人来人往，而晴雯和陈耀勋也是其中二位。 晴雯正专心的看着叶慈的诗集，桌上还有一本郑愁予的书，这是陈耀勋帮她准备的。 “你可以带回家慢慢欣赏没有关系。” “谢谢老师。” “对了，你写的诗，除了词语再修饰一下，我觉得情境不错。” “真的吗?这可是我第一次写呢?” “哇!那你很有天分哦!” “那像你们当国文老师会写吗?” 陈耀勋思忖一会才说：“不一定，我们课堂上学的是中文的知识，写作这种东西要一点天份，就算勉强自己写，有时成品也不一定好，不过倒是具备欣赏的能力。” “原来是这样啊!”晴雯没想到老师会回答的毫不掩饰，有点惊讶。 “等你写好了，我们再一起研究吧!” “好。” “赶快吃吧!炸鸡都要凉了。”陈耀勋疼惜的口吻。 “我知道了啦!”晴雯则撒娇的说。 陈耀勋看着她娇嫩的小脸，内心一阵荡漾。不过他掩饰的很好，晴雯丝毫查觉不到。 星期天，文化中心两旁排放着花圈，除了园游会外，还举办了露天音乐会，主办单位只在路旁摆放一座舞台，几张椅子，乐团即开始大肆演奏着。 因为活动多，相对的人潮也多，文化中心像一座小城市一样，人潮汹涌。 周遭吵杂的声音令燕翎的脸上出现阴霾。停下画笔，她十分不悦的坐在地上。 丁子韩走到她的身边，温柔的问：“怎么了，今天不想画吗?” 燕翎臭着一张脸没有回答。 “怎么了，怎不说话呢?” “我厌倦了都市。”她缓缓说。 丁子韩料定她会这么说，他听完后笑了，开始起身帮她动手整理画具。 “丁子韩，你要干嘛啦!” “现在才早上十点而已，走，我带你远离尘嚣。” 燕翎睨了他一眼，可是率性的她也不阻挠，她倒是想看看他会带她去那里? 丁子韩拎着燕翎的画具，带领她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 他帮燕翎打开车门：“上车吧!” “你上次不是骑机车吗?原来你还有车啊?” “因为我算准了你今天不想待在台南。” “真的还是假的?”燕翎张大眼睛说。 丁子韩笑着回答：“当然是假的，上一回你说去淡水后，我每次来文化中心都开车，因为我想你一定还会有下一次。” “真的被你猜到了。” “是啊!并且我还随时等候着呢?” “那你要带我去那里呢?” “晚点回家有没有关系?”丁子韩反问她。 “无所谓。”她耸耸肩说。 “那就出发啰!”丁子韩踩下油门，朝高速公路出发。 车程一个小时，他们来到台南县关子岭，并且到了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以前丁子韩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开车来这里，对着四下无人空旷的大地胡乱的喊叫，心情就会好转。 燕翎开心的看着眼前的风景。 天空很蓝很蓝，整个山头视野非常辽阔，因为种满了绿树，到处一片绿意;虽然这座山不高，却非常寂静，山上的温度现在刚好不冷也不热，非常舒服。 丁子韩说：“知道吗?我很喜欢山里，每回到了这里，我都会想起贾岛的《寻隐者不遇》。” 他琅琅的念着： 松下问童子 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路 云深不知处 他微笑的问着燕翎：“意境很美对不对?” “是很美，你真的很像国文老师。” “怎么说?” “在我眼里，只有国文老师才会有念诗的雅兴。”她调侃着他。 “你不喜欢?” “我可没说。”她回答的潇洒，并且开始着手画画。她调好绿色，开始画树林。 丁子韩则在一旁默默的欣赏风景，反正他已经习惯等待，对他而言，这宁静的时光还是一种享受呢? 丁子韩也懂得怡然自得，他走到森林里，大口的呼吸着芬多精。但他又走回来时，燕翎也已完成了画作。 丁子韩仔细的看着她的画，发现她不但将眼前的风景画进画布，还将她的情绪也画进去。 这是一幅风景画，以绿色为主轴，观看着应该是心旷神怡的感觉，但是丁子韩却感受到一种孤单寂静的感觉。 该怎么说呢?看着这幅画，他的心头充满了悲伤。他彷佛看进燕翎的内心，有一口哀伤的井正在涌泉着。 可是燕翎的表面却掩饰的很好，令人丝毫查觉不出。 “你看好久啊!”燕翎笑着说。 “看着这幅画，不知为什么，我内心觉得好孤单落寞。” 燕翎不敢置信的看着丁子韩。他完全说出自己画这幅画的心情，他究竟从何看出来的? “怎会呢?你看错了吧!”她故意这么说。 “我并不懂画，我的感觉可能是错的。” “嗯!”燕翎不擅说谎，她虚应的。 “对了，燕翎，下星期天，我们不要画画好吗?”他小声的说。 “为什么?” 看着她清澈的双眼，丁子韩有点支吾，不过最后他还是提出勇气说：“我们去看电影。” 燕翎突然感到心有点仓皇，她发现自己和丁子韩的距离正逐渐缩小，就快靠在一起了，而今他又提出看电影的要求，他是在约她吗?她该答应吗? 虽然她的心里并不讨厌丁子韩，还有一点喜欢他的陪伴，但两人走太近了，如果情谊超出朋友的范围，那可是她不想见到的。 想了一会，燕翎想出一个绝妙好计。她说：“好啊!我们去看电影，不过你要挑一部好看的电影。”” “那有什么问题呢?”丁子韩松了一口气，他的内心非常高兴，因此他像个孩子般笑个不停。 “丁子韩，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她十分认真的表情。 “好，你说。” “我得承认不讨厌你，不过我希望我们当朋友就好，一辈子的朋友。”这就是燕翎心中想的计谋。她声明在先，才不会徒生困扰。 燕翎的话像石块一样撞击着丁子韩的内心，并且持续敲击着他。 他在心中想着，不，他不止要和他当朋友，他希望…，可是他又明白，如果不照着燕翎的话做，依她古怪的脾气，也许以后都不会理自己了。 衡量得失后，他叹了一口气说：“我答应你。” 燕翎露出了微笑，远远看去，如山中的仙子一样美丽，丁子韩不禁看的如痴如醉。 这样的感觉，好熟悉。 丁子韩心中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和燕翎一定前世就认识，并且和现在一样，他总是远远的望着她，欣赏她美丽婀娜多姿的身影….，应该应该这么说，只要能从背后望着她，他即心慲意足了。 车子离开关子岭时，燕翎还不舍的频频回顾。 对于大自然，她自小就非常喜欢，她常常有搬到山中居住的念头。 在蓝天白云下，绿色世界里，她总能比红尘多一份安心。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她的心里是感谢丁子韩的，早上那乐团震耳欲聋的表演，真是令她烦心。当她脱口而出自己的想法时，丁子韩马上带着她实现。 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好，但也非常担心着。 她害怕自己对他会越来越无法抗拒，或者会越来越需要他的照顾，这是不行的! 因此她提出做一辈子朋友的想法，她从丁子韩的眼中看见失落，不过，她还是坚持着。 理由只有一个，因为她不能让丁子韩爱上自己，那会害了他。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一直坚持着，她已经厌倦了孤独，她也希望可以有个温暖又舒服的肩膀可以倚靠…。 可是她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不能享受恋爱的甜蜜。 唉!如果真有那一天，当她身心俱累的时候，她想，就是她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第五章 写诗的女孩 晴雯正大口的吃着炸鸡块，而陈耀勋则目不转晴的盯着一张纸，那是晴雯修改后的诗： 《深水源头》 你以为人生有自己该走的路 不管世人批判的言语 不管外界睥怩的眼光 对你而言 那只是红尘俗念 千山万水你欲独行 你说喜欢到那水的起源处 看着天上虹映在水面上的样子 你说水的源头原是洁净无邪 只是在源流的过程中 污染了它的纯净 纷纷挠挠 只是到人世间的一种点缀罢了! 晴雯看老师怎么都不说话，她忍不住开口问：“老师，你觉得如何呢?” “不错，很好。就用这首诗投稿吧!” “会得奖吗?” “你可以抱持着参加就是得奖的精神啊!”陈耀勋打趣的说。 “那当然不一样，即然参加就是希望可以得奖啊!” “每个入围金马奖的人，都希望可以抱回奖座，但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件，凡事看淡一点，才会活得比较开心。” 晴雯嘟着嘴说：“那倒也是。” 窗外，白光渐被暮色取代，霓虹灯慢慢亮了起来，华灯初上，又是下班时间了。 陈耀勋知道，该提醒晴雯回家了，毕竟她还是专科生，晚上不应该还在外面流连;可是他的心中又十分不舍，他希望能继续待在炸鸡店，再多看晴雯几眼。 “晴雯，你该回家了。”他还是选择和现实妥协。 晴雯看一下表，时间真的不早了，和老师聊天很愉快，时间也过得飞快，丝毫令人查觉不出它的流逝，她赶紧整理书包，准备回家。 “晴雯，二专毕业后，你要继续读二技吗?” 晴雯想了想说：“应该不会吧!我想先工作。” “哦!现在景气不好，如果能有就业机会，也是不错的。” “老师，我走了。” “路上小心。” 陈耀勋凝望着晴雯离去的背影。 大学时，他也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但那女孩喜欢的却是别人，他记得自己常常在那女孩的背后，深深凝视着她，现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他几乎可以认定，自己似乎在喜欢着自己授课的学生。 明年七月，她就不是他的学生了，届时，他们之间相处的情况会有所更改吗? 晴雯看着天上的一抹淡月，顺着它移动的方向，慢慢的走路回家。 她的心底有个秘密，但是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她发现了自己好像喜欢上陈耀勋老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自己也不知道。 想到的行为和班上的同学一样，她就感到羞愧不已。高傲的自己怎会任由这种事发生呢?前阵子她还在指责小如呢?怎这会就…。 可是就像高中时她暗恋许庭嘉一样，这次她也控制不了自己。 当陈耀勋老师认真的审视自己的作品时，她的心中在狂喜着，当老师称赞自己时，她的心中更是开心不已。 先不要说老师斯文的外表，他彬彬有礼的谈吐也是现代男生欠缺的，况且他还博学多闻呢?优点真是太多了。 但若要她明确说出自己为何会喜欢老师，她还是无法明确的说明的。 毫无预警来临，当你查觉时，那个人已深深烙印在你的心房挥之不去，也许，这就是爱情。 “哈!哈!哈!”陈耀勋正夸张的笑着。 “喂!喂!请放尊重一点，好吗?”丁子韩忍住怒气说。 “我看你真的严重了。” “那有，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怎么可能，你和她怎么可能前世就认识，难道你没喝孟婆汤?还记得上辈子的事?” 丁子韩懊恼的说：“所以我才说是”感觉”嘛!” “那是因为你太喜欢她，所引起的错觉。” 丁子韩叹了一口气说：“也许你是对的吧!” “我真搞不懂你，以前从没有看你谈过恋爱，一谈起来就轰轰烈烈。” “我自己也很疑惑啊!以前不是不谈，而是没有让自己心动的人，但自从遇见燕翎后，我才发现，情况好像不是这样。” “不然又是怎样?”陈耀勋心想丁子韩又要说出奇怪的话了。 “我到世上这一遭，好像都只为了和燕翎相遇，其它的事都不重要了。” 果不其然，被陈耀勋猜中，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子韩，你别忘了还有我这好友，以及你在台北的父母，爱情是很重要，可是还有其它重要的事情啊!” “我也很想如此，可是我真的不由自主，难道你真的没有深深眷恋一个人的感觉吗?” 丁子韩的话令陈耀勋迷惑着。他的脑海中浮出一个影子，他的学生晴雯的影子。 身为一个老师，却好像喜欢自己的学生，他又有什么资格对丁子韩说教呢? 看着他的表情，丁子韩明白了。 “你看，自己还不是一样。对方是谁?”他高兴的说。 陈耀勋用手抓抓头说：“我自己还不是很确定，不过，有一个大问题，她是我的学生。” “天啊!不会吧!” 陈耀勋苦笑着说：“我也不希望如此，但是，我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喜欢上她了。” “如果被学校知道，会丢了饭碗的。”丁子韩好心的提醒他。 “是啊!放心好了，我会隐藏自己的感情，等明年七月后，她毕业了，那时，她就不是我的学生了。” “但愿可以如此顺利。” “听天由命吧!”陈耀勋大喊着。 “笨蛋，应该说顺其自然。”丁子韩摇摇头说。 二个人坐在pub里，打开啤酒猛喝着。藉由酒精，消去了心中的烦忧。 他们还不明白，爱情的特性像藤蔓一样，在心中生根后，就开始蔓延了。 晴雯和燕翎这对好朋友，自燕翎开学后，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今天趁着周六假期，她们约在“三皇三家”喝茶聊天。 晴雯上衣穿着套头衫，下半身则是一件牛仔裤，燕翎则是上半身穿着一件红色线衫，下半身一件宽松的滑板裤，两人打扮一点也不吸引人。 尽管她们衣着平凡，但两人美丽的容貌还是吸引了很多好奇的目光。 “最近在忙些什么?”晴雯问。 “画画啰，不然还能干嘛?”燕翎回答。 “你画的画数量也不少了吧!” “嗯，三十几幅了。” “有想开画展吗?” “没有。” “那你还画的如此起劲?” “兴趣嘛!” “对了，记得上回撞我的人吗?” 晴雯点点头代表回答。 “后来我和他又遇见了，星期天他都会来文化中心看我画画。” “真的吗?好浪漫啊!” 燕翎嘟着嘴说：“普通吧” “怎么，你不喜欢他?”晴雯问得直接。 燕翎想了一会说：“其实并不讨厌，他真的很有心。” “真难得，我们的冰山美人会说出这种话。” “我只是说出内心的感觉。” “那就接受他啊!” 燕翎的脸微微一沈：“不行，我不能害他。” “如果他真心喜欢你，你接受他怎会是害他呢?” “有些事情你不懂，时间到了，你就会知道了。”燕翎脸色十分难看。 同学那么说，晴雯当然知道燕翎心中藏有秘密，只是她一直不说。 “我发现自己并不十分了解你，有时候你好像很洒脱，有的时候你又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真不知道那一个才是你。” 燕翎将手握住晴雯的手说：“我就是我，是你的最好朋友，这一点请不要怀疑，好吗?” 她这项亲昵的举止，令晴雯刚刚产生的不悦，马上就消失了。 “说不过你，反正当你想说心底的秘密时，我随时等候。” “当我想说时，一定第一个告诉你。”燕翎说。 两个女孩将话“说清楚讲明白”后，两人的交情更上一层，彼此心中的隔阂也消失了。 下午六点三十分，戏院放映的片子是刚得最佳外语片的“卧龙藏龙”，观看的人非常多，到了散场时间，人潮从戏院一涌而出，刹那间挤满了电影大厅和马路，而燕翎和丁子韩也在其中，他们从戏院缓缓步行出来。 “好看吗?”丁子韩问。 “不错啊!” “可是我不喜欢。” “为什么?”燕翎问。 “不知道，我不喜欢结局。我觉得章子怡最后不要自杀，应该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说完后丁子韩还深深叹了一口气。 “世事本就无十全十美的。”燕翎不以为然的说。 “不，我还是相信有的。” “你还迷思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快快乐乐过一生的故事吗?” “是，我就是如此幼稚，又有何不可?”丁子韩赌气回答。 “当然可以啦!”燕翎一脸取笑的瞅着他说。 “算了，电影嘛，看完就算了，走，我们去吃东西吧!”丁子韩替自己打圆场说。 “好，我肚子也饿了。”燕翎笑吟吟的说。 他们到一家香草餐厅吃饭。 这家餐厅从一开幕生意就非常的好，因为它别有特色的造型，在台南并不常见。 餐厅的前院种了几棵芒果树，枝叶茂盛，阻挡了不少骄阳。而树下的庭院，也分区种了数种香草，有迷迭香，薰衣草，薄菏，鼠尾草，在香气弥漫的空间里，还摆设了数张桌椅，客人可以选择在户外或是室内用餐。 丁子韩他们选择在户外用餐。 因为天气不错，所以他们坐在户外不但闻到阵阵香草的香味，并且还可欣赏皎洁的明月以及满天的星海，景色非常美丽。 “这里好美，我真想拿起画笔，画下来。”燕翎说。 “不是说好今天不画画吗?”丁子韩打趣的说。 “我知道啦!说说嘛!”燕翎瞪了他一眼。 “我开玩笑的。即然你那么喜欢画画，我有一项提议。” “什么提议?” “以后我利用星期天，开车载你去寻找漂亮的风景，当作你画画的题材，好吗?”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怎会呢?这样我才有事可做啊!” 燕翎还在考虑，但是丁子韩急切的说：“就这么说定了。” 丁子韩的两道目光痴恋的看着燕翎，并且流露着惶恐，他的表情触动燕翎心底某根神经，无疑的，她并不想让他失望，在她还不来及思考时，她发现自己已轻轻点头答应了。 丁子韩马上露出安心快乐的笑容，笑意是会传染的，燕翎也微笑了。 可是，她的内心正在迷惑着，这个男人在不知不觉中占据她的心头，并且已有一点份量。她还要任由下去吗? 届时，如果她习惯有他的陪伴时，她该怎办呢? 午休时间，晴雯吃完便当后正准备躺正小憩一下，可是小如从教室外跑进来找她。 “晴雯…。”小如一边喘一边说。 “干嘛啦!跑成这样。” “好消息啦….!” “什么好消息?” 小如拿出最新一期的校刊说：“你的诗被录用了哦!” “真的吗?” 晴雯拿起校刊翻阅，果然看见自己的诗刊登在上面，虽然只得到佳作，但她已感到很开心了。 “要是陈老师看见一定也很高兴。”她脱口而出。 “这关陈老师什么事?”小如疑惑的看着晴雯。 “没有啦!因为之前陈老师有指导我，所以…。”晴雯有点结巴的回答。 小如做出一个非常吃惊的表情：“晴雯，你明知道我喜欢老师，这种大好机会你竟然没有找我一起去…。” “小如，对不起嘛!”晴雯承认自己有点私心，因此赶紧倒歉。 “算了，没关系，反正我对老师的爱意减少了。”小如回答的直接。 “真的吗?那你这回又爱上谁了?” “外面超商新的男店员啊!你不觉得他很帅吗?” “不会吧!你的口味又换了?” “什么口味，太难听了。”也许是恋爱的魔力，小如笑的非常开怀。 “拜托，这是实话实说好不好，哈!”晴雯看小如没有介意，心中松了一口气，开始和她说笑了。 “反正，我一定要将他追到手，呵!” “看来你已有革命的决心。” “没错，并且决心和国父差不多。” “国父?”晴雯露出疑惑的眼神。 “对啊!革命不成功，就要持续努力。”小如咬牙切齿的说。 “神经病。”听着小如的胡言乱语，晴雯哈哈大笑。 她们二人就这样嘻嘻闹闹的，因为午睡的时间到了，同学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们，她们才稍微克制了自己的音量。 下午第一堂课就是国文课。 直到陈耀勋来到教室，晴雯还趴在桌上睡觉。 陈耀勋站在讲桌上看着晴雯的睡相觉得非常可爱，不过他还是喊了一声：“上课了，同学不要再睡了。” 班上睡觉的同学都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准备上课。晴雯也不例外，不过她还是有一点想睡，整个头晕晕沈沈的。 “徐晴雯。” “有。”老师突然呼喊，驱走她脑海中的瞌睡虫，她清醒的回答。 “恭喜，你写的诗是这次校刊佳作哦!” “哇!好棒!”班上同学听了，纷纷开始鼓掌给她奖励。 “谢谢，谢谢大家。”晴雯赶紧回答。 现在她不但不想睡觉，还睛神抖擞，她看着陈耀勋老师，他一如以往站在讲台上，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迤逦出一片金光，搭配他高挑俊挺的身影，晴雯整个人痴迷的凝望着，并且发现老师也在看着她。 他的眼神不但与她交会，并且是温柔的向她打招呼，她感受到了，并且低下头来，任热气冒上了两颊。 当他们二人直视那一刻，尽管一个在讲台上，一个坐在讲台下，他们还是同时感觉到心动的感觉! 当爱情降临时，彼此感觉又对了，你又如何能抗拒呢? 第六章 寒假 终于，寒假来临了。 今天是在校的最后一天，同学们叽叽喳喳的聊天。 而晴雯和小如以及娟娟三个人也热烈的讨论着。 “我计画是好好陪高中同学，平常见面时间太少了。”晴雯说。 “我和平常假日时一样，没办法去玩。”娟娟嘟着觜埋怨的说。她家经营一家小吃店，所以假日时，她几乎都在家帮忙，不能出去。 “我啊!还是要进行我的革命计画，趁寒假时，追到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小如开心的说。 她们三个人的寒假计画，一听就是小如的计画宏观伟大，晴雯和娟娟将手放在小如的肩膀上，给予鼓励。 不过娟娟用同情的眼光对小如说：“如果真的失恋了，也不要太难过，知道吗?” “你想太多了。”小如露出信心满满的表情说。 这下子，晴雯和娟娟不得不相信，也许小如真的有独到的方法，可以追到心中的白马王子也说不定。 晴雯离开学校，要徒步回家时，看见了伫立在街道旁的陈耀勋老师。他正站在路中间，不知在等谁。 “老师。” “晴雯，你要回家了吗?” “对。老师，你在等人吗?” “没有，我只是到处走一走。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才刚开学，就放寒假了。” “对啊!我们也都这么觉得。再半个学期我们就毕业了呢?” “时间的脚步是不等人的。”陈耀勋叹喟的说。 “老师也会依依不舍吗?” “那当然。”陈耀勋回答时。 “老师是舍不得学生的离开吗?”晴雯小声的问着。 “老师也是人，是感情的动物，和同学相处久了，当然会舍不得。” 晴雯明显对这样的回答有点失望，这并不是她心里想要听到的回答，她的心中一阵失落。 她向老师告别后，踏着轻轻的步伐回家了。 她没有回头看，否则就会看见陈耀勋那双深情的眼神正不舍的凝视着她。 陈耀勋心中是苦的，谈过恋爱的人就知道，暗恋一个人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然而一个老师暗恋自己的学生时，那种滋味尤如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尽管爱情本身是神圣的，但只要和社会舆论抵触，多少还是会失去了原本的美丽，因此陈耀勋并不打算以身试法，他决定等待。 等待有时会造就一段感情开花结果，有时则会让它乾枯萎靡，不到最后，谁知道世事如何发展呢? 趁寒假的空档，晴雯时间变多了，因此，就陪着燕翎去画画，顺便游山玩水。 今天，她又要和他们一起出去。她站在家门口等着燕翎他们。 可是她却看见一个思念的身影向她走来。陈耀勋出现在她家的门口。 “老师，你怎会来的?”晴雯小声的问。 陈耀勋有点脸红，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晴雯这个问题。寒假已过一半了，他很想念晴雯，却没有办法见到她，因此查阅了她家的地址，就走到这里。 他原本只是想远远看她过得好不好，却没想到她竟站在家门口，就这样遇见了，好糗。 “我刚好路过这里。”他赶紧帮自己解围。 “原来是这样，真的好巧。” “你为什么不进屋里?今天天气有点凉，站在外头久了，会感冒的。”他关心的说。 “不用了，我朋友快来了。” “男朋友。”陈耀勋有点吃味的样子。 晴雯笑出声说：“不是的，是我朋友和她朋友，我要和她们出去。” “这样啊!那你要小心一点。” “嗯!好的。” “那，我先走了。” “老师，开学见。” 陈耀勋慢慢走离晴雯的家，他的内心正在叹息着…。 如果他现在可以对她告白，就等着她接受和拒绝两种答案，可是因为目前的情况，他却只能等待，等待的时光是漫长和寂寥的;他到今天才明白，等待是多么苦和折磨人的一件事。 “等暑假到了，就是我对你告白的时候。”他在心中想着。 看着陈耀勋的背影，晴雯的心中迷迷蒙蒙，老师是真的刚好路过吗?还是特地来看她的? 不可能，老师不可能特地来看她，没有理由啊? “徐晴雯，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她在心中告诫自己。也在这时，一辆车往晴雯的方向开来，就停在她的面前。 “上车吧!晴雯。”燕翎喊。 晴雯打开了车子后座，坐了上去后，车子就快速的开走了。 等到车子停下来后，也到了今天的目的地，梅岭。 梅岭位在曾文水库附近，海拔有700公尺，现在是二月，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满山遍野到处一片花海，到处都是游客，来此赏梅。 满山的梅树都开花了，小朵小朵的梅花布满了枝头，风一吹，还翩翩的落下，像一阵白色花雨一样。 晴雯和燕翎从没看过梅花，两个人瞪大了眼睛瞧着。 丁子韩将车停好后，就开始帮燕翎搬画具，而晴雯则是和燕翎手牵着手散步聊天。 “燕子，他真的很不错，很体贴。” “你那么喜欢，给你啊!” “他要的是你。” “不会的，我们说好只当朋友。” “为什么，当恋人也很好啊!” “你忘了吗?我是一只鸟，怎能被囚禁住呢?” “谈恋爱也是囚禁?” “对我而言是。” “那他好可怜!” “不，我甘之如饴。”丁子韩已跟上她们，并且接着晴雯的话说。 晴雯和燕翎两个人吓了一跳，赶紧拍打着胸口。 “哇!你怎会从后面冒出来。”燕翎责备的口吻。 “我走路的声音很大声，是你们二人太入神了。”丁子韩解释的说。 “好啦!没关系，那现在要做什么呢?”晴雯赶紧打破僵局。 “走，跟我来。”丁子韩露出得意又神秘的表情，她们二个女生只好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他们走到一家餐馆停下，餐馆并不大，里面的桌子却坐满了人，好像整个梅岭的人都跑来这里似的。 待他们坐定好，燕翎和晴雯还不知道要吃什么东西。 服务生端来一锅鸡汤时，燕翎说：“不就是香菇鸡吗?这么多人吃。”她嚐了一口，味道却不是浓郁的香菇味，而是酸酸甜甜的梅子味，香甜好喝。 “哇!真好喝，这是什么?”晴雯问。 “我带你们吃的是梅岭名产”梅子鸡”，味道不错吧!” 晴雯和燕翎频频点头，丁子韩露出得意的笑容。 “燕翎，多吃一点，下午就有力气画画了。” “好，我知道了。” 在一旁的晴雯，深深感受到丁子韩对燕翎的一见倾心，如果不让他照顾燕翎的话，他才会更难过吧!晴雯在心中想着。 燕翎表面上没有异样，不过她心里对丁子韩筑起的围篱，正逐渐在拆卸中;他的那句“甘之如饴”，让她体会了被一个男人呵护的滋味，这是自从她父母过世后，她即很少拥有的感觉。 是幸福吧!否则为何她内心如此开心呢? 下午，他们找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燕翎开始画画，丁子韩在一旁观看，晴雯则是到处走走。 晴雯顺着人潮走，她走到一座庙，庙中香火鼎盛，参拜的人很多，她也到庙中拜拜许愿。 她除了祈求家人平安外，也不免替自己的爱情祈福。 “希望陈耀勋老师能喜欢我，我们能在一起。”她双手合掌虔诚的说。 第一次她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有点被自己惊吓到。 在她不知不觉中，她对老师的感觉，已从仰慕到爱恋，态度从消极变积极，她就快变成小如第二了，一个肯为爱情冲锋陷阵的人。 不过她知道，目前她还是不敢的，她还没有那份勇气，那也是她最羡慕小如的地方。但是，每个人个性不同，无法强求的。 晴雯走到庙外，那里有一间露天茶坊，依山的位置，摆放了几张桌子，可以一边泡茶，一边看着曾文水库的风景，向西则能俯视嘉南平原，视野辽阔;生意非常好，座无虚席。 看着每个喝茶的人，脸上都有愉悦详和的表情，晴雯本有雅兴也泡一壼茶，可是却找不到位置，每个客人宛如老僧坐定般，没有离去的意思，她只有放弃，走回找燕翎他们了。 她已经离开了一个多小时，远远的，她就看见燕翎维持着姿势正在画图，但令她讶异的是丁子韩，他站在旁边的姿态好像也一直没有动过。 晴雯忍不住将他拉到旁边。 “丁子韩，你干嘛不去走一走，风景很漂亮呢?” “我没有兴趣。”他实话实说。 “什么你才有兴趣。” 他看了她一眼说：“你知道的。” “万一燕翎到最后不接受你的感情，你这样痴心怎办呢?” “放心好了，我想很开，况且，现在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现在?这样你就觉得幸福了?”晴雯不解的问。 “以前我也不懂，但现在，我了解到，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时，站在旁边看着他，就会感到快乐了。” 如果在以前，晴雯不会相信有这样痴心的情感，不过因为她亲眼目睹，感受到他的真诚，她不得不信了。 她叹喟一声，用鼓励的表情说：“加油吧!你一定可以赢得燕翎的心的。” “谢谢。”丁子韩开心的回答。 回程中，他们三人愉快的聊着，晴雯并不时的称赞丁子韩，但是燕翎表现并没有特别热络，她最后还在车子睡着了。 丁子韩一边开车，一边细心的替燕翎披上外套，看着这一幕，不晓得为什么，晴雯开始思念起陈耀勋老师;这时，车窗外已开始下起小雨，如同晴雯心中正在编织的思念一样，细密又连绵…。 因为是寒假，学校只上半天班，中午时，丁子韩整理办公桌，准备下班，可是接到了季云的电话约他在星巴克咖啡见面，下班后他就直接过去和她会面了。 一推开星巴克大门，一阵浓郁的咖啡香即扑鼻而来，里面顾客很多，可是丁子韩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季云，她那明艳动人的脸，非常显眼。 “季云，我到了。” “最近过得好吗?”季云露出酒涡浅浅的笑着。 “闲得很，你呢?” “新工作已经上手了，做得还不错。” “做什么呢?” “哦，行政经理。” “哇!一上任职位就这么高啊!” “还好啦!” “那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今天请假。”季云的脸出现了阴霾。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丁子韩关心的问，他知道季云心中一定有事。 “我国外的男朋友有了新的女朋友，和我分手了。” “不会吧!你才回来没多久，就变了。” “反正我对他的感情还不深，没关系。”季云淡淡的说。 虽然季云一付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丁子韩知道她心中还是很难过，他看得出她眼中浅浅的哀愁。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这样好了，这阵子你多陪陪我，好吗?” 丁子韩拍了拍胸脯，豪气的说：“那有什么问题呢?” “真的吗?那下午我们去看电影。”季云开心的说。 “好啊!”丁子韩一口答应。 其实季云真的很高兴，在她的心里，对丁子韩的爱慕一直没有减少，可是她隐藏在内心，没有显现而己。 这一次，回国再遇见他，她就暗自决定，要让丁子韩在她的生命中伫足，只是，要用什么方法呢? 男朋友离她而去就是她编的第一个谎言，她心底不慌不乱，并且还故意露出哀伤的表情，骗取丁子韩的同情。 上一回，她输得彻底，还差点失去丁子韩和陈耀勋这二个好朋友，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争取才行，她在心里想着。 爱情究竟有什么魔力?它怎能让你整天想着一个人呢?丁子韩心中想着这个问题。 送季云回家后，他忍不住将车子开往燕翎住处的地方。 今天一下午，他虽然一直陪着季云，但是燕翎清丽的脸庞一直浮出他的脑海，不知为什么，他挂心一整天，所以他现在绕来她住处，站在她房间的窗外颔首凝望。 燕翎的窗户投射出淡淡鹅黄的灯光，不知她在做什么? “砰”一声，他听见了摔东西的声音，他不由得紧张了。 鼓足勇气，丁子韩按了门铃。隔了好久，燕翎才来开门。 丁子韩注意到她一张脸白的像纸一样。 燕翎冷冷看着他说：“你来干嘛，有事吗?” “我今天很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打扰到你?” “有。”说完燕翎就一付要关门的样子。 丁子韩赶紧用手去挡门。 “还有事吗?”燕翎问。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我有点口渴。” 思忖一会，燕翎才让他进去。 走进去里面，丁子韩看见燕翎将自己的画撕成两半，丢在地上，并且不止一幅。 “燕翎，你为什么要撕掉自己的画?” “不关你的事。”燕翎还是一付冷冰冰的语气。 “燕翎，你就将我当成是你的朋友，我可以帮你分担的。”丁子韩着急的说。 隔了一会，燕翎小声的说：“我的手在发抖，画的画不好，所以我才将它撕了。” “手在发抖，那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已经好了。”燕翎像一只受惊的小鸟般，突然从沙发跳起来。 丁子韩多想将她抱在怀里，不过他知道这只会更让她惊讶，因此他走到她的身边，两只手放在她的肩上轻声的说：“不要怕，你不看医生就不要看，以后有事情记得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他的这番话让燕翎的心松懈了，眼泪自她的眼眶中淌了出来，淅沥淅沥像下雨般，流了满脸。 尽管燕翎什么都不说，但是丁子韩知道她心中一定有事，但是他不想问了，等她想说时，她自己一定会开口的。 他只要默默的站在她的身边支持着她就行了。 丁子韩回去后，燕翎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 虽然室内装璜舒服温暖，她却丝毫感受不到。 她失神的看着地上的画，内心一阵哀伤。 刚才她的手抖得厉害，连握笔都没有办法，那时的恐惧，现在还残留在自己的心里。 她彷佛看见母亲舞动着手的景像。 母亲是一个自我要求甚严的人，发病对她，简真是生不如死的凌迟，母亲到过世时的不快乐，她全都记得。 不会的，自己不一定遗传母亲，况且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病才是。 她才二十岁啊!一定是自己心理作用，她想。 强打起精神，她走到房间换了睡衣，就躺上床上。 她很担心又会做恶梦，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场，她没有任何力气再抵抗了。 想了想，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瓶，从里头倒出一颗药，并且再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她将药吞了下去。 她躺到床上，她知道，再十分钟后，她就进入梦乡。 她有点懊恼自己，毕竟这是一种逃避的行为。 明天，你一定要勇敢一点，知道吗?她这样告诉自己，下一刻，她已经缓缓睡去……。 第七章 开学典礼 因为一个月未见，开学典礼上，学生虽然排成整齐的队伍，可是前后的同学们都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小如站在晴雯的身旁，也不免其俗的说个不停。两个好朋友见面，心情格外开心。 “晴雯，这一个月你都去那啦!” “我朋友是个画家，我就和他们东跑西跑，到优美的风景画画啰!” “哇!好羡慕你，过得真的太充实了。” “还好吧!” 开学典礼快要开始了，校长和老师们陆陆续续的上台定位。 晴雯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走向台上，并且端坐在老师的位置上。 “哇!一个月不见陈耀勋老师，他更帅了。”小如说。 “你哦!”晴雯敲打了一下小如的头，可是她也得承认，小如的话一点都没错。 今天陈耀勋老师一身深蓝的西装，配上一条浅蓝的领带，真的很好看。她相信全校女生此刻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 她又想起上回老师路过她家的事，老师不可能会喜欢我的，她在心中想着，他怎会喜欢平庸的自己呢? 但是她看见老师的眼睛正顺着班级逐渐搜寻着，她们因为快毕业了，离讲台很近，又是二年一班，老师很快看到她们的班级。 陈耀勋老师的目光在看见她时停了下来。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老师的眼神正直直的看着她，并且露出微笑。 怎么办，他在看着我。晴雯觉得自己脸燥热不已，应该是脸红了吧! “晴雯，我怎觉得老师好像在看你呢?”小如疑惑的说。 “你别瞎说好不好。”晴雯故意低下头去。 “真的啦!”小如肯定的口吻。 司仪站在台上，大声的说：“开学典礼开始。” 晴雯也松了一口气。现在是校长致词时间，她再度抬起头，偷偷看着陈耀勋老师，他此刻正专心的倾听。 晴雯一直盯着他的脸瞧。内心有一种小小的快乐，原来看着喜欢的人，也能感到幸福啊?她好像有点明白丁子韩的行为了。 开学典礼结束后，她们从礼堂陆续走回教室。 因为是开学典礼，所以还没有开始上课，有的级任老师直接在礼堂上宣布放学，因此操场上已有人在玩要。 晴雯和小如慢慢的走着，她们一边谈笑，一边欣赏校园的风景。不过当她们走近操场时，一颗球从远方快速的射来。 当晴雯惊觉球是笔直朝她激射过来时，想逃躲却已来不及，球打中她的头后，又弹跳走了。 晴雯感到一阵猛烈的撞击，她听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然后她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后，就失去知觉了。 这一幕没有逃过陈耀勋的眼睛。 他原本是要走回教师室，当他看见球飞过来时，他即快速的奔跑，但还是没有顺利拦截，球还是打中晴雯了。 陈耀勋跑到晴雯的面前，看着晴雯面无血色的脸，他的心中非常着急着，小心的抱起她后，在很多人还来不及反应时，他已抱着晴雯冲出校外了。 等晴雯恢复意识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医院了。 “晴雯，有没有好一点。”小如问。 “我的头有点晕。”她虚弱的说。 “当然，撞得那么大力，医生说有脑震荡现象，需要好好休息。”陈耀勋说。 “老师，你怎会来了。”晴雯问。 “是老师抱你来的哟!”小如多事的回答。 “因为我刚好看见，所以…，我已经通知你父母了，他们等一下就会来了。” “老师，谢谢你。” “千万这么说，好好休息吧!” 一会儿，晴雯的父母赶来了，陈耀勋也就告辞了。 从医院走出来后，他的情绪才逐渐平缓。 刚才晴雯被打中时，他真希望打中的是自己。 看见她惨白的脸，他的心里好心疼。他竟不自知抱起她就跑，完全没有顾虑到别人的眼光。 不晓得别人是否会觉得异样? 他现在才惊觉刚才在全校师生前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虽说事态紧急，但难免招人背后闲言闲语，唉!他叹喟一声，不过，他也顾不得了，如果事情重来一遍，他还是如此做的，他想。 医院内非常安谧，晴雯躺在病床上，翻着书本温息。 可是她的思绪却进入不了书本，一直胡思乱想着。 小如说她被球打到时，陈耀勋老师非常紧张抱着她来医院，而在医院时，陈耀勋老师观看她的眼神，明显有一丝爱怜。 她又想起上回老师路过她家的事。 她的脑海像被放入一块明矾般，思绪逐渐清澄了。 她开始明白了老师对她的情意，一想到此，尚有点痛的头也停止疼痛了。一丝甜蜜自她的心头漾起，她的嘴型呈现美好的弦线。 她知道老师是有顾忌的，毕竟师生恋是对一般人而言，是一种逾矩的行为。可是她心中明白不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频率和节奏，两个频率对的人，又在适当的时间相遇了，触动彼此的心灵，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无关世俗，无关道德。 她了解老师的难处，可是年轻的她可管不了这么多，下一回，看见陈耀勋老师，她一定要问个清楚，她做了如此的决定。 学校才一放学，陈耀勋就急忙的赶来医院。 他今天在上课时，一直挂心着晴雯的伤势，不知她要不要紧，他在心里想着。最后他决定自己跑一趟，还是亲眼看一下，比较安心。 快到医院时，他经过一家水果摊，他买了一盒水梨，才前往探视晴雯。 他走到301号病房，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答，他只好推门而入。 里面只有晴雯一个人，她正闭着眼小憩着，手上还握着一本书呢?是这学期的国文。 陈耀勋露出了微笑，没想到晴雯如此用功，他将书本从她的手中拿下来，没想到却惊醒了晴雯。 “老师，你来了。”晴雯小声的说。 “对，有没有好一点。” “还好，头比较不痛了。” “那就好，对了，怎么没人照顾你呢?” “哦!妈妈去接妹妹下课，等一会就来了。” “那我先陪你吧!” “好。” 陈耀勋拿起自己买的水梨，开始削皮，准备等一下给晴雯吃。 老师的体贴，令晴雯非常感动，深吸一口气，她决定争取自己的幸福。 “老师，你是不是喜欢我。”晴雯小声的说。 陈耀勋一时听不清楚晴雯的问话，他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老师，你是不是喜欢我。”晴雯又重说了一次。 这一次陈耀勋听得确确实实，他的脸红了，因为慌张，他不小心削到自己的手了。 晴雯看见老师的手沁起鲜红的血，非常紧张，忍不住哭了。 “老师，你的手受伤了。” 陈耀勋拿了张面纸，擦了擦手，他看见晴雯哭泣的脸十分不舍。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上课时，晴雯坐在椅子上冷眼看他的样子，但是此刻，她正因为自己受伤而哭泣，命运的转折真是奇妙啊! 陈耀勋坐在病床上，轻拍着晴雯的背。 “晴雯，你不要哭了，只是小伤，没事。” “都怪我，不该问老师…。” “那你现在想听答案吗?” 晴雯停止了哭泪，她抬起迷惘的表情看着他。 “不论是不是，我想知道答案。” 暧昧有时是一种美丽，有时却是一种折磨，晴雯她选择面对，因为她要实际的感受，真实的幸福。 陈耀勋决定说出隐藏内心很久的话，他也不想再逃避了：“是，我喜欢你，可是你是我的学生，所以我一直没说。” 晴雯的眼泪又忍不住滴滴答答淌了满脸，她太开心了，因此阻止不了自己的眼泪。 “怎么又哭了呢?”陈耀勋伸手去擦拭她的泪水。 晴雯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说：“老师，我也喜欢你，再几个月后，我就不是你的学生了，你会等我吧!” “当然。我本来就计画毕业典礼后要向你告白。”陈耀勋笑了，知道自己不是一厢情愿后，他真的感到好快乐。 世界上每天都发生许多爱情故事，但有时你爱的人不爱你，爱的是别人，这样的戏码也时常上演;两个人能相遇又相爱，还是需要一点缘份和福份才行。 陈耀勋和晴雯当然是惜福的两个人!而对于这样的人，老天通常不会太刁难! 陈耀勋等到晴雯的妈妈回来后就走了。 晴雯的妈妈看见了女儿泛红的眼睛，并且看见了陈耀勋离去时依依不舍的眼睛，她直觉奇怪。 “小雯，刚刚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啊!”晴雯赶紧说。 晴雯的妈妈名叫夏娟，是个称职的家庭主妇。她从没对晴雯提起过，她在年轻时的那段青涩岁月。 晴雯虽然否认，但是夏娟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毕竟，这样的神情，她自己也拥有过。 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年，她是高三的年纪，她爱上了自己的老师，并且，老师也爱着她。 可是在那样的年代里，这种事是不被允许的，尽管他们二人极力的保密，最后还是惹得闲言闲语。 虽然已经快要毕业，她的家人还是帮她办理了休学，因此她的身份证上的学历是高中肄业，后来还被安排北上住在舅舅家，直到和晴雯的爸爸相亲，交往直到结婚，这件事才告一个段落。 这段婚姻一直到现在也二十几年了，丈夫对她很好，儿女又孝顺，她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埋怨的。 但在她的心里深处，偶尔会有一股思念如潮水般在心里起伏着，并且有一股小小的哀愁，那时，她会忍不住想起那段她看老师画画的时光… 夏娟从女儿的身上看到自己当时的身影，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女儿步上和她一样的路，但这一次，她不会再让女儿和她一样，留下一世的遗憾。 她用坚定的口吻说：“小雯，这辈子不论你爱上谁，妈妈永远支持你，知道吗?” 晴雯猜测妈妈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陈耀勋老师的事，不过从她的话语，也表明了她不反对的态度。 晴雯不由得对妈妈心生感激，看来，她和陈耀勋老师未来的道路，应该不会太坎坷才是。 第八章 郎才女貌 季云双手敲打着键盘，正在整理一份文件，可是她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这阵子常和丁子韩在一起，她敏感的发觉到，丁子韩和大学时不太一样。 虽然丁子韩大学时不能接受她的感情，可是心中却也没有别人的存在，但现在，他的心里一定有喜欢的人，这是身为女性很容易就查觉到的事情。 她真是太不甘心了，她到底是败在谁的手上? 她出生于一个名门望族，是家中的独生女，父母的掌上名珠。从小到大，集众人宠爱于一身不说，她的课业也一直名列前茅，得到的奖项无数。这么说好了，她踩着别人羡慕的眼光一路走来，通畅无阻，并且如愿进了心中理想的大学。一切是如此的美好，直到她认识了丁子韩这个人，她才第一次嚐到了挫败的滋味。 丁子韩每拒绝她一次，她的挫败感就加重一分，最后她假借读书之名，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都市。 但是盘踞在她心中的身影，却一直没有随着时间而消逝，也许这也是她一直没有交男朋友的原因吧! 自小的优越令她产生好强的个性，她输不起，也不想输，有谁会比她更爱丁子韩呢? 从大学二年级到现在，她对他的感情已经七年了，如果最后没有在一起，老天爷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她拿起皮包内的电话簿，找到陈耀勋的名字，开始拨电话。 “喂!你好。” “耀勋吗?我是季云。” “季云，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还不错，晚上一起出来聊聊吧!” “好啊!要找子韩吗?” “最近我很常和他碰面，今天就我们俩个吧!” “也好，那就晚上见了。” 挂下电话后，季云嘴上浮出一抹微笑。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一定要先了解对方才行。 季云和陈耀勋约在pub见面，今天是星期三，淑女之夜，台上并没有乐团喧嚣的表演，而是一位抒情女歌手正在演唱抒情歌曲，舞池里三三二二的情侣正拥抱着跳舞。 季云和陈耀勋两人各点一杯调酒，开始闲话家常。 “季云，新工作做的如何。” “还不错啊!” “相信你的能力。” “谢谢啦!” 季云决定将话题带入重点。 “对了，最近丁子韩好像谈恋爱了。” “你也感觉到了吗?” 陈耀勋的话有如棒槌一样敲打了她的心一样，她的猜想没错。 “嗯!很明显啊!”季云无力的说。 “他爱上了一位女孩。” “女孩。”季云好奇的问。 “对，只有二十岁。” “不会吧!二人年纪不会差太多了吗?” “你没听说吗?身高不是问题，年龄不是差距。”陈耀勋这番话也是帮自己辩解，毕竟晴雯的年龄也是只有二十岁。 “那倒也是，对方女生接受了吗?”季云又问。 “丁子韩爱的如痴如醉，对方目前却只表明愿意做朋友。” 季云的头开始晕眩，究竟是谁，有这样的魔力呢? 陈耀勋看她这样，担心的询问：“季云，你怎么了。” “没有，太久没有喝酒，有点不胜酒力。” “这样啊!那多喝一些开水。”陈耀勋体贴在她的杯子里倒入些白开水。 “耀勋，谢谢你，你还是如此体贴。” “老同学了，客气什么。” “对了，那女孩在做些什么呢?” “她是个画家，每个星期天会在文化中心画画，子韩会去陪她。” “没想到子韩对她如此体贴。” “只要她想去那里，子韩马上开车带她去，她画画时，子韩就静静的站在旁边观看，一站就是二、三个小时。” “天啊!这是我们认识的子韩吗?”季云惊呼。 “没错，就是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每个人遇见爱情，都会变了样的。” 说出这句话后，陈耀勋的脸上浮出一抹笑容，这是他内心深刻的体验。 季云心中感到很悲伤，现在，她开始怀疑，这样的战况，自己能有多少胜算? 和陈耀勋道别后，季云就开车回家了。 她家是在台南县的一栋豪宅内，占地一百坪，周遭没什么高楼大厦，附近的建筑都是矮房，除此之外就是一大片绿油油的农田，可以欣赏到美丽的月色，有的时候，天气好一点，还可以看见星垂大地的景像，但今天，她一点欣赏的心情也没有。 回到家后，她走过一楼的大厅，爬楼梯上了二楼，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先进去浴室盥洗，然后就穿着睡衣躺在卧室的床上。她的床是一整套进口的家俱，光是价格就是一般市井小民一年的薪水，非常奢华。床垫柔软不说，被子也是进口天然蚕丝被，纯手工拉制而成，盖上去后质地轻盈，柔软舒适。 季云将身子整个卷在蚕丝被里，她想起耀勋说的话，突然间，她觉得全身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不但感觉不到蚕丝被的柔软，还全身刺痛着。 这是一种病，病名是忌妒。 她忌妒丁子韩为那女孩所做的一些，如果今天女主角换成她，那该有多好呢?可是事与愿违，她不是那女孩，不是丁子韩心中爱恋的人，因此她只有站在一旁生闷气的份，她该怎么办呢? 她想起一件往事，就读国中时，班上来了一位转学生，那真是她这辈子遇到最强的劲敌，新同学的成绩和她非常接近，往往只差一点点，第一名的宝座就要拱人让她了。 季云的字典里不接受失败两个字，自此后，她每天只睡五小时，常常夜里读书到一、二点才入睡，终于巩固了课业成续，新同学对她不再是威胁。 想到这件事，季云整个人又有了活力。 是的，就是秉持这样不服输的精神，她一直可以赢的，她在心中想着。 季云熟练的将车子停下，靠在车背上沈思一会，她将车子上锁，走出车外。 她看见一对父母带着小孩，正快乐的坐在草地上野餐着。 和乐融融的景像吸引住她的目光，她不由自主的一直盯着他们。 大学时，她的才气过人，每个人都认为她的前程似锦，可是从没来没有人过问她的内心。其实，她渴望的，是丈夫下班后，回到两人的家，坐在沙发等着吃晚餐，而她则在厨房里忙碌的张罗着，这就是她的梦想，一个幸福和乐的家庭。 她从不敢对同学提起，一定会被取笑，才女的梦想竟是家庭主妇，连她自己都不能接受。 多年来，虽然她自己未嫁，周遭的同学们却陆续的结婚，又接连的离婚，她才明白，这个看以平凡的幸福，事实上真的是很遥不可及。 不过自己也该负些责任，身边追求者无数，但她总是无一动心，自始自终，喜欢的就是丁子韩一个人而已。 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明究理，只能说是情债吧!也许是自己前世欠他的吧! 她一边想，一边移动自己的脚步。 时序进入三月，是乍暖还寒时节，可是骄阳却已在天空高挂着，众多的游客唯恐错过这难得的好天气，纷纷走在户外接受阳光的洗礼。 绿地上，很多小孩在玩耍着，有一个阿伯正在贩卖汽球，汽球五颜六色，有米老鼠、唐老鸭和史努比的形状，非常可爱;而在一大串汽球后，季云看见了丁子韩的身影，她停止了脚步，站在远方观望着他们。 燕翎今天穿了一件绿色套头毛线衫配一件牛仔裤，及腰的头发中分，并且用发束随意束着，整个人给人感觉神清气爽，而此刻她正入神的画画着。 丁子韩则是穿了一件白衬衫配一件牛仔裤，站在她的旁边，专心在一旁凝望着她。 他们两人的身影，再搭配身后的绿草如茵，以及天上的蓝天白云，整个景像美丽的像是一幅画般。连高傲的季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组合。 有那么一会儿，季云有退却的冲动，可是，她心中对丁子韩的爱意，又促使她的脚步往前。 不能临阵逃脱，即然都来了，就勇敢面对吧! 她走到他们的面前。 “丁子韩。原来你在这里啊!” 丁子韩抬头一望，看见季云，心中有点错愕。 “季云，你怎会来了呢?” “耀勋告诉我，你可能会在这里。” 季云的演戏一流，她的眼泪潸潸流下。 “前阵子你不是答应要陪我吗?”季云说。 丁子韩看见季云流泪，内心有点慌张，他赶紧回答：“对，我有答应你，没错。” 季云嘟起嘴说：“可是我都找不到你，我的心情真的很糟糕。” 燕翎停下了画笔，她对丁子韩说：“你去陪她吧!” “可是…。”丁子韩欲言又止。 “没关系，我快画完了，你陪她吧!”燕翎又说。 “好啊!我们去看电影吧!”季云露出微笑说。 丁子韩心中百般不愿，季云是什么了，她为何会这样呢?不过他还是决定顺着季云，毕竟这样二女一男哭哭啼啼的场面，很容易引起路人的围观，这样燕翎会心烦的。 “好吧!我们走吧!”丁子韩无奈的说。 “好好去玩吧!不用担心我。”燕翎说。 直到丁子韩和季云的身影远离，燕翎才停下手中的画笔。 季云一出现，燕翎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并不令人意外，毕竟丁子韩条件不错，有人喜欢很正常。 尽管她还没有接受丁子韩，可是不能否认，他在她的心中已占有重要的一席，她甚至已经习惯他的气息，像现在，少了他在一旁，心中竟浮出一种失落的感觉。 景色依旧，但她的好心情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苦闷。 她的脑浮出季云美艳的容貌，这么美的女孩，她主动追求丁子韩，他怎么可能拒绝呢?想到这里，胸中的苦闷已变成一颗大石，令她有点喘不过气。 如果在以前，她应该会不以为意，吹一声口哨后，继续快乐的画画，但现在她只是开始整理画具，准备回家休息。 她在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回到家后，燕翎整个人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一动也不动。 心头正酝酿着，是一种掺杂焦虑以及烦心的情绪。 燕翎知道自己正在吃醋，她气的不是丁子韩，而是气自己。 明知道不可谈恋爱，怎这会，还是莫名其妙的沈陷呢?她生气的用枕头盖住自己。 为了缓和自己的情绪，她打开音响，放入一片恩雅的音乐，音响传出恩雅”雨过天晴”悠美的旋律，她在天籁的音乐声中，沈沈的睡去。 在梦里，燕翎看见了一片白雾，一会儿，出现了一大片森林，她开心的往前跑去。 她看见了母亲的身影，她正在森林中快乐的舞动着手，如一只蝴蝶般，翩翩起舞着。 燕翎飞快的奔跑去找母亲，可是跑到那里时，母亲的身影又不见了;突然，她的双手开始舞动，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她感觉手好酸，但却停止不了自己的双手，她只能任由自己一直舞动着……。 又出现了一阵大雾，这次，她看见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那里四周有许多绿树，并且有一条清澈的溪流，离溪流不远处，有一颗大石头，石缝中长出一株小草。 燕翎走到溪流边，内心有种安定的感觉。 燕翎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尽管如此，她想自己应该是属于这里的，因为这辈子，她从没有如此心安过。 突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自她心里冉冉升起，她回头一望，看见石缝中的那株小草。 “是你吗?是你在看着我吗?”她笑着问那株小草，可是小草还没有回答，燕翎就自梦中醒来了。 “讨厌，为何要醒来呢?”因为太喜欢梦境，她有点懊恼自己。 “继续睡，一定可以的。”她尝试再进入梦乡，却一直无法成功，过了一会，她只好从床上爬起来。 看一下时钟，时针指向七点的方向，她走离床边，决定到外面吃晚餐，度过这个无聊的夜晚。 丁子韩和季云从电影院走出后，他就迫不及待的告辞。 “你真的有那么急吗?”季云哀怨的声音。 “季云，你是什么了?”丁子韩不懂她为何又缠着自己，他蹙眉的说。 季云看出他的不耐，她赶紧替自己解释：“我原本并不知道自己那么爱前男友，自从和他分手后，我才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知道吗?最近我还有轻生的念头。” “不会吧!你真的那么在乎他吗?”丁子韩疑惑的看着季云，因为真的感觉不出来。 可是季云的眼眶又流出两粒晶莹剔透的泪珠，她伤心的说：“是真的，你就多陪陪我，陪我散散心，好吗?” 丁子韩虽然千百个不愿意，可是基于同窗情谊，无论如何这时也不能抛下季云不管，他又点点头说：“好吧!我多陪陪你，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季云露出落寞的表情，她真是同情自己，得用这种手段，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陪在身旁，但是，此刻，她已经别无它法了。 丁子韩和季云分开后，他就前往燕翎的住处，今天，他若没想见燕翎一面，心里是不会安稳的。 到了燕翎的住处时，他发现并没有人在家。 “会跑去那里呢?”他心中疑惑着。算了，他决定就坐在车子里，守候到燕翎回来为止。 直到快十点，燕翎的身影才从街头出现。 她慢慢的踱步回家，快到家门时，她看见丁子韩的车子，她不免心中有气，她加快脚步想进门。 可是丁子韩却急速的下车，拦住她的去路。 “你终于回来了。”丁子韩说。 “又没人叫你等我?” “对，是我自己想等你的，行吗?” “你等到了，我要回家了。”燕翎口气冰冷的样子。 “你在生气吗?”丁子韩小心奕奕的问。 “我干嘛生气。”燕翎嘟着嘴说。 “下午真对不起。” “不用，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不想听。”燕翎说完后，转身就想走。 丁子韩急了，他看得出燕翎的怒气，他一把抱住燕翎说：“别这样，别生气好吗?” 身体被丁子韩抱住，燕翎的思绪十分混乱，无法思考，心跳加快，她想推开他，用手捶打着他，却一点力量也没有。不过，只一会，另一种感觉冉冉升起。那是下午在梦里的情境，是一种好安心的感觉。 她停止了捶打，反而任由丁子韩静静的抱着自己。这下换丁子韩讶异了，他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柔顺的女孩。 “燕翎，你怎么了。” “没有啊!”她情绪平稳的回答。 “燕翎，接受我，好不好。”丁子韩语气轻柔的问。 丁子韩这句话令燕翎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她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她就是不让眼泪淌下来。 “不是说过当一辈子的朋友吗?”她理智的说。 “可是…，你不能考虑一下吗?” “再说吧!你放手吧!我想回家了。” “你很累吗?那你赶紧回家休息一下。”丁子韩体贴的说。 燕翎走回家门后，丁子韩就离开了。 燕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出一种熟悉的感觉，很久以前，她好像就这样看过他了。 今天，她深深的相信了，她和丁子韩前世一直认识，今生才会有此缘份相聚。一切好像是梦境，却又是事实，只是，今生她却不能选择和他在一起呢?这样会害了他的。刚刚强忍住的泪水在此时潸潸流下，流的整个脸湿淋淋的。 燕翎站在窗口，看着满天的繁星陷入沈思，今夜，又是扰人的夜! 第九章 小小男朋友 季云坐在办公室里，正专心的办公，她的神智虽清明，头里却好像被放入一块石头般，昏昏沈沈的。并且喉咙有发痒的感觉，还会忍不住的咳嗽。 她想，应该是感冒了吧! 这时，李宏雄走来了她的身边，手上还端了一杯热的奶茶。 “季云，这给你。” 季云马上站了起来说：“总经理，饮料给工读生端就好了，你何必亲自端来呢?” “没关系，我听到你一直在咳嗽，感冒了吗?”李宏雄温柔的说。 “不会很严重，放心好了，文件我下午就能整理好了。”季云用低沈的声音说。 李宏雄听到她和平常不同的声音，知道她的喉咙已受到了感染，不禁开始替她担心。 “这份文件不急的，下午你请假去看医生吧!” 听见李宏雄这么说，季云也不好再执着下去，毕竟他是她的顶头上司，他都开口了，她就照做吧! “总经理，我知道了。” 直至李宏雄离开，季云才幽幽的吐出一口气。 李宏雄是这家金山书店的总经理，也是股东之一，当初季云面试时，就是他面谈的。 第一次见面时，季云就知道他挺欣赏自己，而工作几个月后，她发现他对她已不只是欣赏了，还掺杂着一丝爱意。 如果让同事知道了，一定羡慕的哇哇叫，李宏雄家境富裕，拥有国外双学位，说得一口流利的英文，已经三十岁，身边却还没有女朋友;不抽烟，不酗酒，待人和善，除了长相平庸外，几乎找不出任何缺点。 这种类型的人一定不是好情人，却是好老公，季云心中也明白这点。 李宏雄表现的关心，季云并没有拒绝，尽管她心中还是喜欢着丁子韩，但自从上回在文化中心和他们碰面后，她就没有胜算的把握。 到目前为止，她还不打算放弃丁子韩，她还是会替自己争取;但是女人青春有限，倘若这次她又败了，总该要让自己有个去处疗伤吧! 李宏雄的家世和自己门当户对，绝对比丁子韩称头的多，但是季云眼前不禁又浮起丁子韩的身影，虽然家世不配，可是如果丁子韩愿意和她携手一生，那该有多好? 在她沈思之时，工读生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进来她的办公室。 她从香气芬馥的玫瑰花里，拿出一张典雅的卡片，卡片里字数不多，只有短短几句： 在我的眼里，你和这玫瑰花一样，娇艳美丽; 生病了就让自己好好休息，别让自己枯萎了! 李宏雄 季云看完后嘴角露出了微笑，看来她得修正自己的想法，也许李宏雄这种类型的人，会是一个好情人也说不定。 因为季节转换，流行感冒正肆虐，医院挤了满满的人潮。 季云坐在蓝色等候的椅子上，丁子韩正帮她排队挂号。早上她打电话给他时，还担心他下午有课，没想到他马上回答没课，并且答应陪她来看病，天知道她挂掉电话时，心中有多快乐? 不过这次感冒真的很严重，她现在的症状已是全身无力，骨头酸痛，非常不舒服，因此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连翻阅书报的力气也没有。 丁子韩看着季云虚弱的模样，他不禁有点自责，他答应过要多陪陪她的，但是却没有做到。 他在心中骂着自己：“丁子韩!说话言而无信，是不是男人啊!”他满脸懊悔的走到季云面前。 “季云，已挂号好了，再等一会就行了。” “子韩，谢谢你。” “老同学了，干嘛要这么客气。对了，季云，这阵子有事就找我吧!我一定会陪你的。” 从丁子韩内疚的表情，季云猜到他心中所想的事情，他认为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有愧于心。 季云忍不住笑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在丁子韩心中还是有一点份量的，尽管丁子韩对她的关心可能像哥哥对妹妹般的呵护，可是目前，她可以拥有这些，她已经感到很开心了。 不论是一般的女人还是事业上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只要在情路上，遇上了一个真心呵护她的人，通常都会转变成娇滴滴柔弱的小女子，这就是爱情的魔力。 住院一星期后，晴雯就办理出院了。 她如往常般的回学校上课，小如告诉她一个关于本身的好消息。 “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哦!” “什么事，那么神秘?” 小如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微笑不语。 “快点说啦!沈孟如。” “我和外面超商的男店员在一起了。” “真的吗?”晴雯讶异的张大了嘴。 “徐晴雯，请注意你的态度，和我在一起是一种福气，他要惜福才对。” 晴雯合上自己的嘴巴说：“我只是敬佩你的功力而已，没想到才一个寒假，你就达到目标了。” “的确值得佩服。”小如洋洋得意的说。 “我可以问你吗?是你的表现让他很感动吗?是你先对他他告白的吗?” 小如倪了晴雯一眼：“岂止告白，我还打败了二位竞争的敌手呢?我费尽苦心做了一个月的便当给他吃，后来他终于臣服在美食之下，哈!” “这真是一种聪明的手法，佩服!”晴雯做出甘拜下风的手势。 “以后有需要，我多教你几招。对了，他叫做林奇，名字很好记吧!” “他会一直在校外打工吗?” “不会，等他考上二专或四技后，就会专心读书了。” “你的意思是，他年龄比你小啰!”晴雯的嘴巴又张大了。 小如点点头说：“差两岁而已嘛!不会很奇怪啦!” 看着眼前的小如，晴雯总算明白了，自己的观念还是属于保守的一群，因为她没有小如这样的勇气，大胆公开自己的姐弟恋! 除了赞赏外，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她要学习小如的精神，爱一个人是值得骄傲的事情，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知道。” 出现这样的想法后，她的心情有如今天的天气，晴空万里。 爱情是一堂学习的课程，鲜少有人马上可以成为专家，总是一步步学习，一步步成长;而爱情常修的第一课，就是将爱说出来，如果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如何谈感情呢? 午后放学后，晴雯和小如手牵着手走出校门，这时她也看见了小如口中的小男朋友。 林奇是一个赶流行的年青人，他的头发及肩，并且发色染成黄褐色，不说是超市工读生，别人一定会以为是美发师，因为外表给人这样的感觉。他穿着一件T恤以及一件运动裤，斜斜的站在围墙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小如看见他时，脸上露出好开心的微笑，拉着晴雯往他那里去。 “林奇，这是我的好友晴雯。” “你好。”林奇点点头说。 “你好。”晴雯也礼貌性答覆。 “晴雯，你要不要和我们去吃东西。”小如大声的说。 “不了，你们去就好啰!”晴雯不想当电灯泡，赶紧拒绝。 “好吧!那就不勉强你了。拜!” 小如果真是见色忘友的人，马上拉着林奇就走。 晴雯笑着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一胖一瘦很不协调，她有点替小如担心，不过转而一想，自己实在太多虑。 每对恋人的眼睛所看到的对方，都是自己想看的一面，也许她的胖，在他的眼中是可爱，甚至是他迷恋的地方，再再都有可能啊! 晴雯想起小如离开时脸上快乐的表情，那是一种幸福的表情，她真的想太多了。 燕翎看着窗**沈的天气，独自叹息着。 这是春天的第一场雨，雨势不大却连绵不断，害她那里都不能去，当然也不能画画。 整天闷在家里，如同关在鸟笼一样，燕翎都快不能呼吸了。她本想打电话叫丁子韩开车载她出去，但因为不是假日，她不想影响到他的工作因而作罢。 这几天，她的心情也在下着雨，并不快乐。 她一直反覆思量自己和丁子韩之间的关系，想的她头都痛了。 她的脑海常常响起丁子韩温柔的声音：“燕翎，接受我，好不好。” 燕翎在心中回答着：“怎会不好呢?我也喜欢你啊!可是…，唉!” 昨夜的梦又在眼前浮现，她不停的挥动着双手，不停的…… 哇!燕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她拿起话筒，拨电话给晴雯，约她星期六在一间茶坊喝茶。 再不找人说说话，将心里的事说出来，她想自己终有一天会发疯的。 晴雯和陈耀勋老师虽然没有正式在一起，可是每次碰面时，两人总是眉目传情，因此，这阵子晴雯的心情很愉快;像现在，外头虽然下着雨，她的心情还是大太阳，甚至觉得下雨让窗外的景色变得非常诗情画意呢? 她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温习功课，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晴雯吗?我是燕翎。” “燕翎，最近过得好吗?” “不好，一直下雨，烦死了。” “这样啊!”晴雯因为感受不同，因而不知该接什么话。 “晴雯，最近功课忙吗?星期六晚上，我们到茶坊聊一聊吧!” “功课再忙，也要陪你喝茶。”晴雯模仿广告的台词说。 “就这样约定了。”燕翎在电话那头忍不住笑了。 “好，再见。” 挂完电话后，晴雯心里千头万绪，同样的一场雨，二个人的感受就是不同呢?她想燕翎此时的心情一定很烦躁，为什么呢?因为丁子韩吗? 星期六应该可以知道答案才是，晴雯在心中揣测着。 星期六，晴雯准时到了，并且看见燕翎等候的身影。 “燕子，我迟到了吗?” “不，是我早到了。你的伤要不要紧。” “没关系，进去再聊吧!” “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晴雯觉得今天的燕翎看起来很悲伤，这是很反常的事。 她们坐定后，晴雯点了玫瑰茶，燕翎则点了桔茶，两人又开始闲聊。 燕翎拿了一幅画给晴雯：“你上回说要我的画，记得吗?送你。” “真的吗?谢谢啰!” 晴雯开心的打开画，燕翎画的是一座深山，四周的树木年龄逾百，到处一片浓荫，天地之间充满云岚之气，有一个大石头，石隙之缝长了一株小草，在大石头旁有一道溪流，水流正快速的奔腾着。 这是一幅风景画，画工非常精巧，晴雯正啧啧的称赞着。 “哇!你眼中的世界真的好美丽，世上有这个地方吗?好像人间仙土般。”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怎么画的。” “我梦见的。”燕翎老实的回答。 “原来是这样。”晴雯一边说，一边将画收起来。 “晴雯，最近我的心情不是很好。” “为什么呢?” 燕翎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燕子，你就对我说吧!不要再一个人承受了。” “晴雯，你真的想知道我内心的秘密吗?”燕翎露出哀伤的表情。 “你说。”晴雯直觉认为，一直不是好事，她深呼吸一下，准备听答案。 “听过”亨丁顿式舞蹈症〞吗?这是一种遗传疾病，发病时会整天全身不由自主做出不规则性的舞动或颤抖，所以又有人称之为”跳舞症”，病情会越来越严重，直至死亡。”燕翎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 晴雯听得非常清楚，并且心中昇起一股寒意，这真是太可怕的一种病了。她有点害怕燕翎要告诉她的答案，但身为她的好友，没有逃避的理由，她的眼眶已凝聚了泪水。 “我的母亲就是一位”亨丁顿式舞蹈症〞患者。”燕翎说出了隐藏心中多年的秘密。 晴雯终于了解燕翎偶尔会露出悲伤的表情的原因了。她无力的说：“你也许没有遗传啊!况且现代医学如此进步，或许可以医治的。” 燕翎叹一口气说：“我知道自己有遗传，我感觉的到。我永远记得母亲发病的样子，她是那么想控制自己，却一点法子也没有，我的父亲为了照顾母亲，自己也生病了，母亲过世后没多久，父亲也走了。” 晴雯没想到燕翎的秘密如此沈重，她只能任由眼泪如溃堤的河水般在脸上漫流。 晴雯将手紧紧盖在燕翎的手上说：“燕子，总会有法子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时间越来越少了。”燕翎摇摇头说。 “燕子，你别吓我。”晴雯担忧的说。 “放心，凡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别担心了。” 晴雯的心中非常烦恼，不过她知道这样只会加重燕翎的压力，因此她没有表现出来。 她紧握住燕翎的肩膀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永远是你的好朋友，一定会永远支持你。”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积压多时的秘密终于说出，燕翎终于忍不住，眼泪也潸潸流了下来。 星期六的夜晚，一间环境优美的茶馆里，播放着柔情的音乐，座位上坐满了人，正惬意的享受休假时光，大家都非常快乐的交谈着，人声鼎沸;所以他们并没有留意到，有一桌客人，两个双十年华的女孩，眼里装满哀伤，眼眶凝聚着眼水…。 第十章 机场送行 李宏雄要到美国公司考查，行程是三个月，季云则开车送他至机场。 机场内人来人往，购物商店，餐厅应有尽有，尤如一座小型城市。季云之前是留学生身份，国内外往返频繁，对机场的街道十分熟悉，一下子就带李宏雄找到了出关的位置。可是时间还太早了，她陪李宏雄坐在椅子上待机。 “季云，你要不要先回去。” “没关系，我陪你等一会。” “你身体好点了没。” “好多了，谢谢总经理的关心。” “你对我一直很客气。” “你是我的上司，本该保持礼貌。”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听见李宏雄这么说，季云心中有点慌。 “总经理，我…。” “我知道你心中有喜欢的人，不过你们应该还未开始。” “怎么说。” “如果他真的爱护你，在你生病时，应该会陪在你身边才是。” 李宏雄说的没错，季云无法反驳。 “季云，我很喜欢你。从你进公司到现在，一直都是。” 因为有到美国留学，季云的想法不至于太保守，所以对李宏雄的告白，她没有显得十分局促。 “总经理，公司那么多职员，你为何喜欢我呢?” 李宏雄笑一笑说：“你身边追求者不断，保持我在内，你为何就是喜欢心中那个人呢?” 季云小声的说：“我自己也不知道。” 李宏雄接着说：“这就是爱情吧!喜欢就喜欢，没有什么理由。” 他说的很有道理，季云听得十分专心，不过这时机场开始广播了，搭乘美国班机的旅客，要上飞机了。 李宏雄从椅子上站起来，并且拿了行李要离开了。 他回头对季云说：“放心好了，我不急，我会等你的答案，如果三个月后，你有答案了，届时，你再来接机好吗?不然，请公司小弟来接，也是可以的。” 季云明白李宏雄的意思，她对他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李宏雄离开的当天晚上，季云和丁子韩晚上约在一家餐厅吃晚餐。 季云准时到了，丁子韩则晚到十分钟。 这是一家自助烧烤餐厅，有免费的沙拉吧，并且可以一直点烧烤的材料，直到自己吃不下为止。 丁子韩一坐下点完餐后，就开始烤肉给季云吃，他本来就是一个体贴的人。 季云咬了一口烤好的霜降牛肉，味道柔软香甜，非常好吃。不过她的心情似乎感爱不到食物的美味，苦苦涩涩的。 “好吃吗?”丁子韩笑着问。 “还不错。”季云强装着笑容说。 “那就多吃一点。” “好。” 季云看着今天的丁子韩，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十足，看起来就十分开心的样子，不用说也是恋爱的气色，叹了一口气，她决定面对实情。 “子韩，上星期天我都找不到你，你去那里了。” “那天我和朋友去了海边，忘了开机，真是对不起。” “和那个朋友?” “上回你在文化中心遇见的那一个女孩。” “你们交往了?” 丁子韩有点讶异季云如此追根究底，不过，他也不觉得需要隐藏什么。 “对，她终于答应了。”说完后，他还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 不知是否生病未癒的关系，季云觉得心头一阵冷，脸上失去血色，她全身抖擞着。 在女人的生命中，最大的失败通常不是工作上的问题，而是面对喜欢的人向你坦承爱上别人，那种挫折伤痛，只有痛彻心扉可以形容。 “很冷吗?”丁子韩干紧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还好。” “子韩，我诚心祝福你。”季云苦笑的说。 “真的吗?谢谢。” 此时，她的内心充斥着一股失落，她不得不承认，这场长期抗战，她真的输了。 打从一开始，就是她自己一直在单恋着丁子韩，丁子韩从没有接受过，是她的问题，这一点她从不否认。 不过，再深的爱恋也经不起长期等待的苦涩，这一次，她真的决定放弃了。 她不想再一厢情愿了，季云的脑海里突然浮出李宏雄的身影，也许，这也是她选择放弃的原因吧! 每个女人一生中总会有几次遇到真心相待的男人，若不好好把握，机会流失了，就再也寻找不到了。 晴雯心中对燕翎还是不太放心，她今天放学后，到燕翎家中找她。 她走在燕翎家门前，按了按门铃，令她讶异的是，燕翎的神情十分喜悦，整个人容光焕发的样子。 “晴雯，快点进来坐吧!” “好。” 看见燕翎这样，晴雯的心里也跟着轻松了。 燕翎到厨房冲了一杯咖啡给自己，泡了一杯玫瑰奶茶给晴雯，她将二杯饮料端到客厅的桌上，并且拿出瓜子当点心。 燕翎的父亲以前经商，家境富裕，尽管父母都不在了，但是留下的遗产足够燕翎生活一辈子了，所以她从来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是因为有此为后盾。 这间房子坪数虽不大，但室内布置毫华舒适，一整天待在里头，也觉得舒服极了。 “最近有好事发生吗?看你如此开心。” “呵!当然有啊!” 晴雯用手去抓了燕翎的腰一下说：“那还不快点说。” “哇!好痒哦!我说。我和丁子韩交往了。”燕翎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 “真的吗?太好了。” “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这一生，我第一次想认真的做一件事，掌握自己的幸福，那怕只有一下子，我都想尝试一下。” “怎会只有一下子，是一辈子的，丁子韩会陪你一辈子的。” “如果真的发病了，我才不要他陪。” “燕子…。” “好了，别说这个了，反正啊!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快乐，这就好了，你呢?” 话题一转到自己身上，晴雯有点不知所措。 “还好啦!就是这样嘛!” “好啊!轮到你想随便说说，快点从实招来。”燕翎升出她的魔爪，威胁的说。 晴雯可不想被呵痒，那种蚂蚁在心头爬的滋味，她真的怕了，她赶紧回答：“我和老师的感情很稳定，应该毕业后，就会正式交往了。” “真的啊!那也恭喜你啰!师生恋，真服了你了。” “拜托，丁子韩也是老师，只是你碰巧不是他的学生罢了。” “这样说来，我们两人很有默契了。” “没错，果然是好姐妺。” 在这个时候，烦恼和忧愁离她们远去，她们就如二个未经世事的女孩一样，开心的聊着天! 自从和林奇分手后，小如的体重就直线下降，她原本圆圆的脸，现在已经变成修长的脸，身材变得苗条，人也变美了。但是晴雯却替她担心着。 娟娟有一次也跑来询问晴雯，小如是怎么了，怎会一下子的时间，体重就急速往下掉，一定有事发生。 不过晴雯却没有对娟娟说实情，感情的人还是要当事人自己说，旁边的人代为表达总会犯了辞不达意的通病，还是少说为妙。 因此，她对娟娟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她家里有事吧!” 娟娟眼神虽然猜疑着，但还是没有继续询问，晴雯也松了一口气。 午休时分，晴雯走到小如的身边，邀她去校外买便当。 “小如，我们买东西吃吧!” “我不饿。” “你已经好几天不吃午餐了，这样不行的。” “可是我真的不饿。” 晴雯看着小如瘦削的下巴，心里十分心疼。她突然怀念以前笑起来脸圆滚滚的小如。 “小如，我很担心你，娟娟也是。”晴雯说。 小如抬起头对晴雯笑一笑的回答：“放心好了，我想的很开的。” “那你为什么还会这样?” “我又不是圣人，总会有情绪反应吧!” “你的意思是说，过一阵子就好了?” “也许吧!我尽量朝这方面努力。” “届时你又会恢复大吃大喝吗?” “不知道，不过现在这样挺好的，因为烦心吃不下，身材反而变好了。” “万一失去健康就不好了。”晴雯担心小如一直节食，故意打翻她的美梦。 “放心好了，我会注意的。” “我祝福你，你要好好加油，快点忘记此事，恢复以前那个开朗爱笑的女孩。” “我知道了。” 听见小如的回答，晴雯总算放心了。 每个面临失恋的人，都有自己解决的方式，旁人除了给予安慰外，别无它法，能否挣脱，端看当事人了。 晴雯所就读的这家学校，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毕业典礼，校内宾客众多，校外摊贩林立，尤其是卖花的小贩，更是数量繁多。 礼堂内坐了毕业生和送旧生，喇叭正在播放的是音调悲伤的骊歌。虽然明知这一天会到来，但真的来临了，晴雯的心中反而依依不舍。 毕业典礼后，晴雯走出礼堂外，燕翎捧了一束花给她。 “晴雯，恭喜，顺利毕业了。” “谢谢。” 晴雯开心的收下花，并且和燕翎在校园留影。 因失恋而减肥成功的小如，反而比晴雯更忙碌。今天有二个仰慕者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一位尚在就读大学，一位则是已就业的社会人士，两人都送花给她。 小如开心的合不拢嘴，因为娟娟没有人送花，她还将其中一束花借给娟娟捧着。 晴雯忍不住打趣的说：“我看你啊!因祸得福，和林奇分手后，行情反而变好啦!” “唉哟!别这么说嘛!” “有没有考虑那一个?” “再说吧!”小如慎重的说。 晴雯看一下一旁等待的二个人，觉得条件都不错，不知小如犹豫什么，她用眼睛寻问着她。 小如笑笑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于爱情，我还是有点怕。” “你以前寻找爱情的勇气呢?” 小如笑而不答。但晴雯已经明白答案了。 当年龄增长时，更明白爱情多变的风貌，那时，也就是你失去勇气的时候了。 离开了学校，晴雯走路回家时，看见了家门前一个等待的身影。她走到他的面前，对他微微一笑。 “你等很久了吗?老师?” “从现在起，你应该已经不是我的学生了。”陈耀勋说。 “没错。”晴雯笑着回答。 “那么，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吗?” “可以。” 陈耀勋伸出自己的手对她说：“你好，我叫陈耀勋，想和你做朋友。” 不晓得为什么，晴雯有种想哭的冲动，她一句话也没说，而是直接投入陈耀勋的怀抱里。之前，她像是一艘海中孤伶伶飘荡的船，陈耀勋的怀抱是她心中一直祈求的港湾，现在她终于正式靠岸了。 陈耀勋的心情也十分悸动着，从现在开始，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抱着自己喜欢的人了。他和晴雯彼此喜欢，但碍于师生的关系，忍耐了几个月，如今挣脱了这项束缚，他实在太开心了。 他相信从现在起，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将是人人祈求的幸福;而在他的心里，也真挚的对老天发誓，他会好好疼惜这个女孩，永不辜负她。 真的有命运吗?陈耀勋相信是的，因此他才会来这间女校任职，才会认识晴雯这个女孩，闭上眼睛，他真是感谢老天如此的安排啊! 周末的午后，阳光依然耀眼，却不再炽热。燕翎和丁子韩躺在清境农场一望无垠的草地上，正享受凉风的吹拂以及欣赏天上湛蓝的晴空。 在这八月天，也只有在这高山上，才能脱离暑气，如此清凉。 燕翎转过头张着骨碌碌的眼睛盯着丁子韩瞧，看了一会，她又躺下。 “怎么了?”丁子韩笑着问她。 燕翎指了指自己的头说：“我将你的影像放在我的脑海里。” “不用照相机拍吗?” “眼睛就是最好的照像机了。”燕翎笑吟吟的说。 丁子韩疼惜的摸了摸燕翎的头发说：“我相信你的眼睛，而你的手会画下最美的影像。” 燕翎躺在丁子韩身旁问他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个问题恒久以来，即是恋人间的考古题。 “我不知道，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了。”丁子韩回答了考题的标准答案。 燕翎却不是挺满意，她接着问：“会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吗?” “有的。”他回答的果断。 “是永远永远的吗?” “是的。” “那么如果其中一人死了呢?”燕翎轻声说。 丁子韩转过头深情的看着她回答：“还会有来世，下半辈子一定可以再相遇的。” 他的话触动燕翎心中深处，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眶慢慢滴落，此刻，她觉得好悲伤，心中伤心欲绝。 燕翎感到自己不是处在八月的艳阳天，而是微凉的十月天，否则为何衣着单薄的她，会身子微颤呢? 爱上一个人时，她开始变得不像自己，率直的个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钻牛角尖，患得患失;最令她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动不动就落泪的举止。 但她忍不住，她就是想哭，尤其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会和丁子韩分开，她就心伤不已。 丁子韩对燕翎古怪的举止早已习以为，根本不需多问，因为一定没有答案。他轻轻的抱着燕翎说：“不要伤心了，会有天长地久的爱情的，只要我们心中相信，就会成真。” 丁子韩的话语仿如带着热度，一字一字灼热了燕翎的内心，她不再觉得冰冷了，而是逐渐温热的感觉。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下辈子我们还会再相遇。”燕翎张大的眼睛问。 “没错，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还会再一起的。” “没有分离?”她的眼睛骨碌碌的转。 “永远永远的爱恋。”丁子韩肯定的说。 燕翎笑了，笑容灿烂的像个孩子一样，她的忧郁一扫而空。如果她今生注定有缺憾，但至少来生，她还有机会弥补，那就足够了。 她爱丁子韩，丁子韩也爱她，就算今生没有足够的缘份，还有来世，她终于懂得了。 在爱情的国度，真的有永恒，只要你心中相信，就会成真!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够等到一段感情吗?李宏雄没有答案，他只能抱着随缘的态度。 李宏雄怀着愉快的心情走出机场，双眼左顾右盼，却没有看见季云，走出机场后，他看见了公司小弟，他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李宏雄将行李给公司小弟后，就走向停车场的位置。尽管心中早已有失败的心理准备，但真正接受打击时，他的心是凄凉的，神情是落寞的。 不过，他快接近车子时，却发现了车子里坐着人，那是他在美国朝思暮想三个月的身影。 车内的人看见了他，打开了车门，站在车旁迎接着他。 当李宏雄走到季云身前的一刻，看见季云笑吟吟的表情，他明白了季云的答案，突然间，他内心所有的失落都不见了，取代的是快乐满足的情绪，他也跟着笑了。 “为何不到机场里接我。”他有点埋怨的口气，他现在虽身处天堂，但想起刚才地狱般的心情，仍觉心酸。 “为了要给你惊喜。”季云摆出一个鬼脸说。 李宏雄温柔的凝望着她可爱的表情。 其实，他打从心里不怪她，她肯给他机会，就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了，他还能够说什么? 他爱怜的摸摸她的头说：“在你面前，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季云感受到他的情意，耸耸肩笑一笑。 季云想起自己对丁子韩的情意，总是被他拼弃在外，而今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却受宠的不得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令他动心开怀，差别待遇是天壤之别，她还能不珍惜吗? 夏日的海风吹得人身上黏答答的，可是丁子韩和陈耀勋以及季云却一点都不以为意。 他们三人难得有时间可以一起碰面，来到了海边的露天咖啡厅，坐在咖啡椅上，享受海天的美景，以及咖啡的香醇。 “喂!你们两人看来都春风满面哦!”季云说。 “你自己还不是容光焕发。”陈耀勋说。 “真的吗?”季云的脸上已浮出一片红晕。 “发生了什么好事，快点报告。”这下换丁子韩逼供了。 季云娇羞的说：“没什么啦!我也谈恋爱了。” “真的吗?对象是谁啊!”两个男人张大眼睛问。 “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 陈耀勋拍一下手说：“不错，可以匹配。” 季云瞪了他一眼笑着说：“你又没看过。” “能够得到我们季云的欢心，还用怀疑吗?”陈耀勋回答的流畅。 他们三人都笑了。 “对了，找一天我们都携伴参加，这样比较热闹。”季云提议说。 “好啊!”他们纷纷附和。 “一定很有趣。”季云下了结论。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用纯朋友的心态和这两个老同学交谈，心情轻松又自在;老同学彼此分享生活上的心情，笑谈人生，真是太快乐了。 原来，有些人注定是要和你当朋友一辈子的，而不是情人，老天都配得好好的，强求只是让自己身陷痛苦的囹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