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活一世 疼! 钻心的疼,身体的每一根骨头都像被敲碎了,每一块肉仿佛都被人剔了下来。 “娘,救救玉昭,娘亲……玉昭好疼……” 马车行驶山路上,一身贵气的夫人轻轻抚摸着枕在腿上熟睡的人儿的小脸,柔声呼唤道:“昭儿,醒醒,快醒醒——” 魏玉昭缓缓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母亲白如凤端庄和善的脸,“娘……真的是你……娘……” 玉昭激动的唤道。 白如凤容貌娟秀,身材高挑,气质华贵,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由于保养得宜,乌黑的发丝衬托着皮肤更加白皙。 “昭儿,你怎么了?”白如凤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弯弯的眉眼如水般温柔。 她轻轻拭去女儿的泪水,“怎么哭了?是做噩梦了吧?别怕,有娘在。” 玉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鼻头一酸。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娘亲这样唤她了。 “娘,女儿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玉昭激动的一把抱住了白如凤。 白如凤以为女儿是在撒娇,轻抚着女儿的后脑。 “这都多大了,还和娘撒娇。” 她宠溺的刮了下女儿的小俏鼻。 昭君激动的望向四周。张嬷嬷和李嬷嬷坐在她的身边,角落里还放着娘上香时的贡品。 她没有死,娘还活着。 前世的记忆一一浮现在她脑海。 她被萧景黎废了太子妃,关在暗无天日的天牢,被魏舒窈挖去了双眼,做成了人彘,全家满门抄斩。 一桩桩,一件件如噩梦般。 不,这不是梦! “娘,现在是何年号?” “大元十七年。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白如凤一阵诧异,觉得女儿醒来后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一样。 大元十七年。 那年她还不是太子妃,萧景黎也不是太子。 难道她重生了? 就在她感激上天,让她重活一次时,马车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坐在前排的车夫掀开车帘,低声说:“夫人,有两名女子拦住了去路,说一定要见您。” 是什么人敢拦敬远侯府的马车? 玉昭掀开帘子朝外张望。 魏舒窈!柳烟娘! 只见,柳烟娘和女儿魏舒窈小心翼翼地站在车旁,唯唯诺诺的宛如两只乖巧的小兔子。 谁能想到,一年之后,这对母女毒害了她娘,成为了敬远侯府的女主人! 一想到当年,娘就死在了她的怀里,心中的痛涌上心头。 她目光灼灼,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了她们! 但理智告诉她,要冷静,冷静…… 当年她和母亲在去万佛寺上香的路上,遇见了魏舒窈母女,说自己是侯爷的外室,逃难来的京陵。 母亲心慈把他们带回了府。 没想到,竟是一切祸事的开端。 这一世,她绝对不能再让她们踏足侯府一步。 “请问你们二位是?”她强忍着恨意问道。 “拜见小姐。奴家姓柳,名烟娘,这是奴家的女儿秀儿。奴家是江州人士,十六年前从战场上救了负伤的侯爷,得侯爷垂青,有了身孕,后因为战乱走散了。秀儿,还不上前给大夫人和姐姐行礼——”柳烟娘说道。 连说辞都和上一世的一模一样。 玉昭更加确定自己重生了。 “妹妹,见过姐姐。”魏舒窈附身行礼,声音如黄莺出谷,百转千回。 秀儿是魏舒窈的乳名。 进了府中后,才改名舒窈。 玉昭上下打量着魏舒窈,小小年纪已经生的眉清目秀,虽然身形单薄,但眉眼中已有了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 真会扮猪吃老虎。 要不是亲身经历,她怎么都不会将以前娇柔的女子,和心狠手辣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她冷眼看着面前的女子,轻嘲道:“先别急着行礼,爹从未提起在外面有过外室,是不是妹妹还两说呢!” 柳烟娘心头一滞,脸色有些挂不住。 她小心翼翼的回答:“大小姐不知情,可能是侯爷不想让小姐知晓。如果夫人和小姐不相信,可以回去问侯爷。奴家句句属实,要是有半句虚言,甘愿天打雷劈。” 魏玉昭冷笑了一声。 好一句天打雷劈! 要不是有前世的遭遇,她差一点就信了。 玉昭缓缓问道:“既然十六年前就有了身孕,为何现在才找来侯爷?” 柳烟娘哽咽着答道:“奴家生下秀儿后,一直托人打听侯爷的下落。后好不容易知道侯爷在京陵,但不想因为奴家的事有损侯爷的声誉,才决定独自一人抚养女儿。这一次,要不是江州遭了水灾,奴家也不会千里迢迢到京陵,找个容身之所。” 柳烟娘哭哭啼啼,看得人心里揪得慌。 白如凤神色动容。 同样身为女人,虽然恼怒侯爷做出这种事,但也可怜这对孤儿寡母。 白如凤可怜她们,可她不会。 呸!敢情她还是个有骨气的可怜人,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才找来侯府!玉昭在心里低啐。 “所以就找到了敬远侯府?你们可真会找地方。容我失礼问一句,您在江州也算不上什么名门闺秀吧!”玉昭语带三分讥嘲着问。 此话一出,柳烟娘顿时脸上一阵红一整白,无地自容。 她是什么底细,她比谁都清楚。 上一世,娘被人下毒,她特意找人查了柳烟娘。 一个歌舞伶人出生的女子,说好听一点是卖艺不卖身,说难听一些,不过是男人的玩物罢了。 “娘,这二人来历不明,说话漏洞百出。还是小心为上,免得惹上麻烦。” 白如凤点点头。 原本她也是犹豫不决,听女儿一说,也觉得还是先打听清楚,先不要带进府里。 只见,柳烟娘低眉,表情越来越难看。她心说:原本已经板上钉钉子的事,要不是魏玉昭阻扰再三,说不定她们已经身在敬远侯府了。 她皱眉,转向女儿。 魏舒窈性子沉稳,显然要冷静一些。 她走上前,柔弱无骨的身子往前一跪。 “姐姐,我和娘就是借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充府中的亲眷。姐姐若是不信,妹妹就一头撞死在着石墩子上,以表清白。” 魏舒窈的声音娇娇柔柔,楚楚可怜的眼睛梨花带雨,谁看了都忍不住怜惜。 玉昭的眸子宛如冰冷的湖水,嘴角勾起一抹寒意。 以死明志?她也配! 第2章 岂有此理 前世要不是她被她的演技骗了,又怎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那就请姑娘言出必行……”玉昭冷冷的说道,目光带着一丝寒气。 什么? 魏舒窈抬眸望向玉昭,忽然背脊阵阵发凉。 整个人像被人点了哑穴一般,迟迟说不出话来。 玉昭轻蔑一笑。 她当她看不出,她根本没有想撞的心思吗? 玉昭挖苦道:“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小心一语成谶,后悔莫及。” 被人看穿了心思,魏舒窈脸颊瞬间羞的通红。 她藏在袖里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魏玉昭眼角如淡墨横扫,长而带翘,阳光投在那张脸上,没有一丝暖意,深邃的眼窝和带着讥诮的嘴角,像覆了一层薄冰。 她脸上带着三分讥嘲,掷地有声的问,“你们说自己是敬远侯府亲眷,可有信物?” 柳烟娘摇摇头。 “那可有人证?!” 柳烟娘继续摇头。 “既无物证又无人证,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只要夫人和小姐带我们入府,定会真相大白……”柳烟娘辩解。 “岂有此理!”玉昭反唇相讥:“若依你们所言,那些来冒认敬远侯府亲眷的人,都可以进敬远侯府,那侯爷成什么地方了?” “奴家没有胡言,奴家真的是侯爷的救命恩人……” “住嘴!休要再胡说。” 她转身对母亲身后的嬷嬷说:“张嬷嬷,李嬷嬷,打她们母女俩一人二十大板,打完后送出城,莫要再让她们再进城生事。” “是。” 一听要打板子,柳烟娘瞬间腿软,哀嚎起来。 张嬷嬷和李嬷嬷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一巴掌呼在柳烟娘脸上。 柳烟娘顿时闭嘴,脸肿的像馒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 “不许打我娘……” 魏舒窈上前想拉开张嬷嬷,也被张嬷嬷一脚踹飞。 李嬷嬷双手叉腰,狠狠道:“两个贱蹄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招摇撞骗到敬远侯府头上,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们!” 两名嬷嬷一手提着一个,将她们拽到了鲜有人烟的山径小路边,往草丛里一推。 轮开膀子,挥起沙包大的拳头。 “别打了,侯府的小姐打人了,救命啊……” 哭声呼天撼地,却不见有人上去劝架。 只觉得她们是自作自受! 玉昭扶着母亲坐上了马车,玉昭靠在母亲肩头,远远听着母女二人的呼喊声,嘴角缓缓勾起。 或许,命运的齿轮在她重生的那刻起,慢慢改变了轮轨,像是老天爷看在她惨死的份上,弥补她的。 暮色将倾未倾,黑云裹挟着绯色薄霞,好似晕开的点点墨团,逐渐把宣纸浸透。 母女俩的马车刚在敬远侯府门前停稳,顺心大步走了上来,“夫人小姐,你们可回来了!” 顺心是她的贴身婢子,从她记事起就一直跟着她,人算不上机灵,但忠心耿耿。 她满眼激动的望着眼前瘦小的女子。 当初魏舒窈诬陷顺心偷了她的玉镯,她被猪油蒙了心,信了她的鬼话,将顺心赶出了府。 后来听说,顺心给乡下一户屠夫做填房,不到一年便病死了。 是她对不起顺心! 魏玉昭仰头望着敬远侯府的匾额。 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她没有出阁的时候。 上一世,她一心嫁给萧景黎,被他和魏舒窈蒙骗。最后落得母亲被毒害,弟弟被推下山,自己被做成人彘的下场。 这一世,她一定要擦亮眼睛,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放过一个害过她的人。 “小姐,你在想什么啊?” “没什么。顺心,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小姐,您怎么了呀?你把奴婢给弄糊涂了。”顺心挠了挠脑袋,一头雾水。 “小姐,我们还是快回房吧!” “怎么了?” 顺心靠过来,悄声在玉昭耳边道:“小姐忘了,您撕了许夫子的文章,又偷跑和夫人去万佛寺上香。许夫子告状告到老爷这儿了。” 玉昭想起当初自己不学无术,气走了八九个夫子,弄得京陵的夫子一听到她的名字,就连连摇头,说她是个草包,给多少银子都不肯再来家里的私塾教书了。 许夫子还是侯爷花重金,从外省请来的。 这时,王管家走上前来,低声说道:“夫人小姐回来了。侯爷请小姐回府后,立刻去书房见他。” 看来今日逃不掉又要挨爹一顿责骂了。玉昭叹着气心说。 “知道了。一会儿我和昭儿一起去。”白如凤拍了拍玉昭的手背说道。 她望向母亲,眼眶渐渐湿润。 上一世,无论她犯了什么错误,母亲都会护着她。 直到母亲不在了以后,她才明白,有些事,必须要自己去承担,去面对。 “是,夫人。” “王管家,我自己去见爹。” 玉昭转而对母亲说道:“娘,你刚回来一定累了,女儿见过爹之后,就来陪您。” 白如凤眉头微皱了下,点了点头,“别惹你爹生气。” “娘放心,女儿不会惹爹生气的。” 侯爷的书房在府中的西南侧,环境雅致清幽。 玉昭带着顺心,穿过一片竹林,就到了侯爷的书房——雅舍。 扣了几下门,得到回应后,玉昭轻轻推开了房门,吩咐顺心站在外面候着。 敬远侯姓魏名忠国,字孝之。 武将出生,曾驻守西北边陲。 敬远侯是世袭,到了魏忠国这一代碌碌无为,没在朝堂上挂职,皇上念在过世老敬远侯到面子上,依旧拿着正三品的俸禄。 “听许夫子说,昨日你又在课堂上胡闹。夫子惩戒你,你反而把夫子都文章给撕了。有没有这回事?”魏忠国一边临摹着字帖一边问道。 魏忠国年近半百,留着山羊胡,身型高瘦。 他平日喜爱书法,把书法融会贯通于枪法之中,独创了一套‘魏氏枪法’,这算是魏忠国唯一拿的出手的东西。 “回父亲,昭儿知错。” “既然知错,为何今日又逃学,你这是知错悔改的态度吗?” 魏忠国放下狼毫笔,双眸凝视着她,神色威严。 她毕恭毕敬地跪下,行了个大礼。 “一切都是昭儿不对,昭儿以后不敢了。” 第3章 誓死不嫁 要是平日,玉昭一定会为自己辩解几句,夫子如何瞧不起自己,如何于其他学子一起欺负自己。 但是今日,她连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安静的像一只小兔子。 这让魏忠国满腹的责骂噎在喉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这丫头今日是吃错药了吗? 他没好气但瞥了她一眼,“罢了,起来吧!改日再好好和许夫子赔个不是。” “是。” “你是府中长女,又要快嫁给越王殿下,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万事不可胡来,要想着侯府的声誉。”魏忠国叮嘱道。 一提到越王萧景黎,玉昭心中忽然燃了一把火。 她就不由想起上一世的悲惨遭遇。 狱卒奉太子令对她每日鞭刑,日日折磨。那火辣辣的痛,仿佛刚结痂的皮肤又被揭开,让她夜不能寐,食不能咽。 那种钻心到疼,她一刻也没有忘记。 惨痛的教训历历在目,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萧景黎是怎样的人。 魏玉昭她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她忍不住打断道:“爹,昭儿不想嫁给越王!” 玉昭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 “你说什么?”他倏然立住,一脸吃惊。 魏忠国怒目圆瞪,长大了嘴,像是听见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 不怪爹会那么惊讶。 从小,她就像个跟屁虫,整日跟在萧景黎身后,及笈后更是扬言非他不嫁。 “爹,昭儿不嫁越王,这一世都不想再和萧景黎有任何关系!” 敬远侯手中的毛笔遽然掉在了宣纸上,落了个不大不小的墨点。 “你说什么!”他抬眸,审视着她,语气不悦。 不嫁给越王,她想嫁给谁?!以她的名声,放眼全京陵,还有哪位王公贵族肯娶她? 更何况,他早已经打点好,玉昭嫁给越王后,兵部侍郎一职就由他顶上。 他板着脸,严厉的说道:“当初对越王胡搅蛮缠的人是你,现在不肯嫁的人也是你!你当婚姻大事是儿戏吗?” “女儿知道。”她附身行礼道,“但女儿觉得越王此人绝非善类,不值得托付终身!” “放肆!越王乃是皇亲贵胄,身份尊贵。岂容你随便议论!” 敬远侯又道:“越王深受皇上信任,母亲又是得宠的顾贵妃。来日继任大统都指日可望。” 如此优秀的男子,其他王公贵族的小姐羡慕都羡慕不来。 她竟然不嫁! “皇上未下旨赐婚,越王也并未上门提亲,为何昭儿非嫁不可?”玉昭仰头望着父亲,却看见了敬远侯盛满怒意的眼睛。 她明白,魏忠国一心巴结越王。 现在和爹说,越王迟早会忘恩负义,爹只会认为她得了癔症,根本不会相信。 说不定还会将她关起来。 眼下,只能试着慢慢说服爹,让爹相信,帮助越王就是在自掘坟墓。 敬远侯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的望着她。 他等了那么久才等到了兵部的空缺,绝不能旁落他人。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了敲门。 “谁?给本侯滚一点!” 敬远侯的火气正无处发泄,下人忽然敲门,正好被他逮个正着,大吼一通。 下人脖子一缩,不敢啃声,心想着侯爷今天是吃了炸药吗?好大的火气。 他战战兢兢的禀道:“侯爷,是越王殿下来了,说是来探望小姐。” 敬远侯闻言,忙整理了下仪容,不敢怠慢。 “让王管家先带越王殿下去大厅,本侯爷立刻就去。”他走了几步,顿足,令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是。” 魏玉昭亦步亦趋跟在父亲身后,虽然不想见萧景黎,但也想早一点和他说清楚,免得脱离带水。 敬远侯府虽比不上皇宫威严奢华,但经过几代敬远侯的努力,也是气派非凡。快要到大厅的时候,魏忠国一脸正色的警告道:“刚才的话,爹就当作是你神志不清,当着越王的面,不许再胡言乱语。” 不等她反驳,魏忠国拂袖大步迈进了大厅。 敬远侯府的客厅中。 越王萧景黎站在大厅中央,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剑眉星目,一身贵气。 “参见殿下。” “敬远侯,玉昭妹妹,听说玉昭妹妹这几天身子不适,这是一点心意,请侯爷笑纳。” 萧景黎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的说。 随从送上了几盒野山参,以及鹿茸燕窝,都是宫里上等的补品。 “有劳越王殿下挂心,小女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玉昭妹妹……”越王望向玉昭开口。 萧景黎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本事,她上一世早就见识过,只觉得一阵恶心! “越王殿下身份尊贵,玉昭不敢高攀。殿下还是称呼我玉昭吧!”她后退,不着痕迹的拉开彼此的距离。 她的话,说得很客气,但语言中无不透露出客套、生疏,甚至隐隐的恨意。 恨之入骨的恨意! 萧景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从小他都是这么叫她。 今日感觉玉昭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他炯炯的目光望着玉昭白皙的脸颊,上前一步温柔的开口:“玉昭,你今天怎么了?本王特意来看你,你不高兴吗?” 玉昭佩服他是如何明明不爱一个人,却能口口声声说喜欢的。 虽然她恨极了他,但她还是忍着想上去撕碎他的冲动,勉强维持着府中嫡女的姿态。 玉昭抬眸,清澈的眼睛宛如两股清泉,望着萧景黎,仿佛能看穿人心。 萧景黎被看得心里发怵。 为何她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是他看错了吗? 她的眼中尽然充满了——厌恶。 萧景黎又转身望向了敬远侯:“本王这次来,主要是想和侯爷和夫人商量一下和玉昭的婚事。” 玉昭直接干脆的回答道:“越王皇亲贵胄,身份尊贵,敬远侯府小门小户恐怕高攀不起。” 她不需要他的虚情假意。 多看一眼,她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恶心的想吐! 敬远侯急了,恨不得捂住女儿的嘴。“昭儿,你胡说八道什么?” 萧景黎微愣,眼神如两把锐利的冰刀望向她。 第4章 不知好歹 玉昭挑明道:“明人不说暗话,越王殿下想从敬远侯府得到什么,玉昭心知肚明。但王爷想得到的东西,绝对不可能得到!” 萧景黎冷笑道:“是吗?”自信的声音带着冷酷无情。 他朝魏忠国看去,语气已没有了之前的温和,像是被人揭穿了真面目。 他眸子中的厉色带着重重的压迫感。 眼看到手的官职即将落空,魏忠国急的满头是汗。 他试了下脸颊上淌下的汗渍,慌忙解释:“越王殿下,小女前段时间落水,郎中说脑中有淤血尚未散开,神智不清,请越王殿下别介意。” “原来如此。一会儿本王让宫里的御医过来瞧瞧。不要有什么病根,没瞧出来。” 萧景黎语气冷冽,眼底却仿佛有两座冰山。 “多谢越王殿下关心。” “时辰不早了,本王先回了。” “恭送越王。” 萧景黎一走,侯爷立刻申斥道:“你给我过来!” 玉昭走向前,忽然一个劈头盖脸的巴掌打在了她的脸颊上,留下五个清晰可见的指印。 玉昭左脸火辣辣的疼,瞬间失去了知觉。 “越王百忙之中来探望你,对你一片真心,你别不知好歹!”魏忠国怒斥。 他刚才的一举一动,她全看在眼里。 一片真心她半点没看见,敬远侯自降身份卑躬屈膝,一脸奉承她到看得一清二楚。 “爹想巴结越王,难道就不顾女儿了吗?” 魏家世代为大元效力,可是到了父亲这一代却只能靠祖先到庇护,勉强世袭了敬远侯到头衔。 如今,父亲已过不惑之年,却在朝堂上无半点官职。越王到母妃是顾贵妃,若她能嫁到越王府,在朝堂上谋得一官半职,以后也可以扬眉吐气。 “慈母多败儿,平日你娘就是这么教导你吗?” 她的婚事不过是一场交易。越王想要到是魏家在军中威望,而敬远侯想要到是一官半职。 这一世,她绝不做别人的傀儡,她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玉昭望着魏忠国,眼眶中的泪,倔强着不落下。 “父亲越想巴结越王,玉昭就越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她吼道。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敬远侯。 “住嘴!这是你对爹说话的态度吗?” 父亲的仕途全靠这一次翻身到机会,他不许她到疯言疯语影响到自降到自己到仕途。 魏忠国背着手,恼羞成怒地看着她,大声道:“来人!今晚把她给我关在祠堂好好反省。没有本侯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是。”王管家应声道。 “魏孝之,你敢!” 随着一声质问,白如凤迈步走进了大厅。顺心跟在她的身后,紧张的搓着小手。 “你喜欢练字,说要修身养性。怎么,脾气都发在女儿身上了?”白如凤数落道。 “夫人,昭儿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白如凤望着玉昭脸上的五个手指印一阵心疼,打定主意要为女儿撑腰。 “一没下旨,二没下聘,凭什么昭儿非要嫁给越王?” 娘在爹面前还是有说话的分量的。 爹虽贵为三品,但每月的俸禄只有三百两,除去府里的开销,所剩无几。 而白家底殷实,娘随便拿出一件陪嫁的首饰就可以抵上府里几月的开销。 所以说这个世界,要么有权,要么有钱,否则就会被人看不起。 想起上一世,娘去世以后,娘的陪嫁首饰被几个妾氏瓜分殆尽,她就恨得牙根痒痒的。 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保护娘。 魏忠国眉头快要挤在一起,“夫人,你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昭儿……” 白如凤把玉昭拉到自己身后仔细护着,抚摸着红肿的脸颊,“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怎么说由着他们说去,我不在乎。” 魏忠国担心盘算落空,纠结着脸,严厉的说:“夫人!慈母多败儿。昭儿如果不嫁给越王,恐怕连其他王爷的侧妃都轮不上。” 他并非危言耸听。 坊间还有更难听的闲言碎语,他没有说出来。 “有你这么数落自己女儿的吗?”白如凤不给魏忠国留一点面子,立刻也怒怼回去,“我的女儿,即便一辈子嫁不出去,敬远侯府也养得起!” “夫人……话不是这样说。一辈子不嫁,恐怕闲言碎语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昭儿给活活淹死。” 更何况,他蝇营狗苟当敬远侯十几年,眼看就要光耀门楣。他不许魏玉昭任性妄为,毁了自己到仕途前程。 “爹,你打死我吧!女儿不嫁越王,这辈子都不嫁!”玉昭站着母亲身后,眼眶通红,坚定地说。 白如凤心疼的抱住女儿,也跟着吸起了鼻子。 “魏孝之,瞧你把女儿逼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非逼着我带着孩子们回娘家!” 魏忠国握紧拳头,眉头紧得可以夹死苍蝇。 “罢了。除非圣上开金口,准许昭儿不嫁,否则一切面谈。”他摸着胡子艰难的开口。 玉昭明白,魏忠国之所以这么说,只是顾及颜面,不想和白如凤继续吵下去。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他笃信玉昭没能力让皇上为她这个,人人口中不学无术的草包开金口。 大元十七年,大元太后八十大寿。 宫里早早就给各府下了请帖,让金陵城三品以上的女眷们进宫贺寿。当然,这份荣耀只有各府正室才有资格,侧室只有眼巴巴嫉妒的份。 玉昭和母亲坐在进宫的马车上。 “娘以为你今日不会和娘一起进宫。”白如凤抚摸着女儿的额头,柔声细语说。 毕竟太后寿辰萧景黎也会来,她知道昭儿不想见他。 “昭儿离不开娘,娘去哪儿,昭儿就去哪儿。”玉昭眼神明亮,在白如凤怀里撒娇道。 “那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白如凤宠溺的说,语气和蔼温柔。 玉昭靠着母亲肩膀上,心想着,她的确不想见萧景黎,甚至一看见他,就想将他千刀万剐。 但这一次进宫,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敬远侯越是不相信她能办到的事,她就越要办到,她要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第5章 黑豹雷神 大元皇宫不似江南庭院,亭台楼阁,翘角飞楼。 只有矗立着的斑驳城墙绵延看不见尽头,以及金色的宫柱处处散发着皇家威严。 玉昭和母亲的马车在皇宫的角门停下。 前方一阵喧闹,马车排起了长龙,像是被什么人挡了路去路。 玉昭探出头去张望,只见引起喧嚣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全身黢黑的大黑豹。 黑豹约有一丈多长,毛发油量,锋利的兽牙死死咬住一名禁卫军的靴子,口中发出嘶嘶野兽般的声音。 “畜生,快放开!” 禁卫想用长矛驱赶,却被另一人惊慌叫住。 “这可是睿亲王养的宠物,你敢伤它,不要命了!?” “那可怎么办?”受伤的人眉头紧缩。 “谁叫你管它叫畜生,这黑豹记仇得很!”另一人埋怨道。 一提畜生两个字,大黑豹又呜呜的发出剧烈的嘶吼,仿佛立马要将眼前的人拆解入腹。 “你们听说了吗?就是睿亲王养得这只黑豹,前几日把北明使者给咬死了——” “北明一直欺负我们大元,咬死活该!”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北明兵强马壮,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 “皇上没再责罚睿亲王吗?” “皇上又是赔款又是道歉,北明的人这才没有追究。” 玉昭站在一旁,听着各府小姐们的议论。 睿亲王…… 她上一世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记起来了。 睿亲王是皇上的弟弟,是出了名的纨裤子弟,平日招猫逗鸟,赌钱狎妓。 京陵的吃喝玩乐的犄角旮旯,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但是这样的人,上一世却在圣上面前为父亲谏言。虽然他们一家还是下了狱,判了满门抄斩。 睿亲王是她的恩人。 这个恩,她要还。 玉昭小心翼翼的走上去。 “玉昭,你干什么?快回来!” 白如凤看见女儿竟然胆大包天,朝那凶兽走过去,忙从马车上跳下来对女儿吼道。 “娘,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您别过来。” 玉昭向白如凤点点头,眼中带着沉稳和自信。 她缓缓靠近那名禁卫军,蹲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一会儿我引开他,你趁机快逃。” “是。”禁卫满眼感激,但也担心这位金贵的小姐能不能引开黑豹。 与此同时,对面的黑豹也看见了她,不停的低吼,仿佛在提醒她,别多管闲事。 玉昭望着黑豹,心中闪过一丝畏惧。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动物有什么可怕,只不过是长相凶猛,人心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不远处,停着一辆浑身漆黑的马车,马车顶部车轴用金漆装饰,显得异常尊贵。 马车内,一身蟒纹黑袍男子默默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言诺,你怎么看?” 他身边的美婢将酒温好,斟酒递上,他一手将美酒送入口中,性感的喉结微动,笑容中带着些许狂狷。 “依属下看,她是在哗众取宠。” 他嘴角轻轻上扬,英俊的脸庞显出一丝不屑,似乎并不看好魏玉昭能搞定雷神。 “善良要和能力匹配,否则就是在添乱。”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想起。 另一边,玉昭一点点靠近黑豹,离他有五步之远的地方,她停下脚步安静注视着它。 它真的很漂亮。 毛发黑亮,四肢修长矫健,牙齿锋利,脖子上套着宝石项圈,四爪上套来护甲,看上去威风凛凛。 “你真漂亮,你的主人平日一定对你很好。” 一旁的禁卫顿时看傻了。 这位小姐没毛病吧!居然在和眼前的凶兽聊天! “乖,别生气。他一点都不好吃,送开口好不好?我这里有好吃的。” 她伸手向黑豹摸过去,却换来了一声令人胆寒兽信。 愚蠢! 雷神从不吃别人的东西。 黑金马车内的男人,无情的嘲笑。 “宝贝,乖,安静,安静下来——” 她又一次靠近,这一次她从袖袋里拿出一株没有人见过的植物,或者可以说是一株——杂草。 杂草长得极为普通,和一般的植物没什么不同,叶茎碧绿细长,叶片上还沾着露水。 若眼前凶狠的黑豹是一只乖顺的绵羊,说不定还会对这杂草提起几分兴趣。 可它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豹! 这不是茅厕里提灯笼——找死吗! “那不是敬远侯府的草包吗?” “平日她已经不安生了,今日不知又在玩什么花样。” 就在大家以为,玉昭马上要葬身豹口时,没想到黑豹见了植物,竟然放开了禁卫,朝玉昭而来。 官家夫人小姐们骤然目瞪口呆。 “真是见鬼了!雷神怎么会乖乖听那个草包的话?”黑金马车内,言诺郁闷的说道。 平日里,雷神被主子宠坏了,谁的话也不听,就连他也常被它吼几声。今日不但听她的话,还吃她的食物,简直太邪门了。 黑豹吃完植物,朝玉昭径直地走了过来。 “还不快走!” 禁卫显然已经被吓懵了,还傻傻的坐在原地。 听见玉昭的催促,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爬起来,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黑豹吃完不忘舔舔嘴巴,意犹未尽。 玉昭一怔,看见黑豹正盯着自己,脸部肌肉抽动了几下,嘀咕道:“你可不许吃我,我可是你的恩人!” 在它眼里,她可能还不够它塞牙缝。 黑豹的体型比她还大,被它舔一下就少一块皮肉,更别提咬一口。 然而,黑豹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只是围绕着她打圈,然后爬在她脚边,磨蹭了起来。 “雷神!过来。” 听见呼唤,大黑豹立刻跳了过去。 只见,从黑金的马车内伸出一条手臂,堇色的袖子上露出一截金色的蟒纹,手臂细长,手指截骨分明,大拇指戴着一枚青玉扳指,青中带紫,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他轻轻摸着雷神的头,像是在摸一只听话的黑猫。 黑豹也温顺的坐在马车旁,一脸享受的样子。 “走吧!” 那个人,应该就是睿亲王吧! “昭儿——”白如凤在远处呼唤。 “娘亲,来了。”等黑金马车驶远了,玉昭的目光才渐渐收回来。(1) 第6章 景祎公主 玉昭上了马车,看见白如凤脸色依旧惨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一点儿血色。 “昭儿,下次可不许再那么莽撞了。听说那黑豹之前就伤过人,要是伤了你怎么办?”白如凤抚摸着女儿的鬓角,仔细的望着。 刚刚真是吓死她了。虽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玉昭拉起母亲的手,安慰道:“娘,昭儿知错了。” “对了,你给那黑豹吃了什么东西?”白如凤好奇的问。 那棵草看似和其他野草也没什么区别。 “娘,是一种草药,名叫鼠尾叶。女儿无意中发现那只黑豹好像病了。正好我在附近的城墙边发现有治它病的鼠尾叶,我就想试一试。”玉昭解释道。 “太危险了,幸好你没事。”白如凤皱着眉头,眼神带着深深的担忧。 “昭儿以后做事一定会小心,不让娘担心。” 听玉昭这么说,白如凤也没有继续再责备,必须女儿的初心是好的。 “对了,你什么时候学会认草药了?娘怎么不知道?”白如凤疑惑的问,心里十分欣慰,昭儿喜欢学医,总好过被人说是不学无术,一无是处。 “偶然听见马夫喂马的时候提过。” 她没有对白如凤说实话,其实她的医术是上一世在天牢学的。 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天牢三年,每日三十下鞭刑,就是要看她受尽折磨。 沾了盐水的鞭子让伤口怎么都愈合不了。 她发着高烧,整日昏昏沉沉。 但每到夜里,她总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人自称鬼医,不但教她医术,还为她疗伤。 在天牢三年,她即便遍体鳞伤,却还吊着一口气。这全依靠鬼医的医术。 直到魏舒窈来到天牢,挖去她的双眼,将她做成人彘,她才结束了悲哀惨痛的上一世。 “娘,昭儿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以后还会照顾您和弟弟!” 白如凤轻抚着女儿的手背,微笑道:“你呀,少在外面给娘闯祸,娘就心满意足了。” 她们进入景祥宫到时候,太后的寿宴已经开始了。 这一次不仅后宫嫔妃们齐聚为太后贺寿,为国事忧心操劳的元明帝也来为母亲祝寿。 在主位端坐的太后容光焕发,笑容满面。 元明帝坐在太后的左侧,太后的右侧坐着皇后朱氏。皇后身侧则是顾贵妃,接着是德、贤、静、嘉四妃。皇子公主们坐在自己母妃的身后。 按照礼制,皇子公主们依各自的身份地位,向太后送上贺礼,接下去才轮到大臣们的家眷。 过程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敬远侯府准备的是玛瑙珊瑚寿字树,虽然珊瑚不是很大,但精美在珊瑚未经雕琢,天然形成了寿字,难得一见,寓意吉祥。 敬远侯府准备的礼物,太后十分满意,问她们有什么愿望,可以说出来。 入宫前,玉昭本想借此机会,向太后提出不嫁萧景黎,希望太后能恩准。 但她入宫时,她忽然有了更好的主意。 “敬远侯府祝愿太后松柏常青,福寿绵长。”玉昭和白如凤恭敬的行礼,毕恭毕敬的说。 太后虽然满头白发,但满脸红光,气色极好,“好……很好……起来吧!” “谢,太后。” 舞姬们身姿摇曳,跳着欢悦的歌舞。乐师们演奏着天籁之音。宾客们推杯换盏,互相问候。 景祥宫中,一片歌舞升平,祥和景象。 玉昭安静的坐着,总感觉有一束目光正在凝视着自己,让她很不自在。 她四处寻找,发现萧景黎正坐在顾贵妃身旁,阴鸷的目光望着自己,那眼中的阴霾让人心里发怵。 她不怕他,只是心里的恨让她阵阵发抖,有一股想要冲上去将他千刀万剐的冲动。 白如凤看出了女儿的异常,朝她的目光望去。她眉头一紧,轻轻按住了她的手,“如果不舒服,娘陪你出去走走。” “娘,女儿没关系。”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了进来,神色焦急。 “皇上,景祎公主被黑豹围困在御花园的假山上,宫里的禁卫全都不敢靠近,请皇上裁夺。”他贵在地上说道。 “黑豹?皇宫之中哪儿来的黑豹?”元明帝站起来,神色凝重的问。 四周闻讯,瞬间安静了下来,目光望向了元明帝。 只见元明帝阴沉着脸,脸色不悦。 小太监不敢欺瞒,战战兢兢的说:“回皇上,是睿亲王带进宫的,奴才们不好拦着。” “胡闹!”元明帝怒斥,迈开大步,大步流星地走出景祥宫,往御花园走去。 皇后和妃嫔们小心翼翼的跟在元明帝身后。 皇后对皇子和公主们吩咐道:“你们陪在太后身边,免得太后担心。” “是。” 御花园中。 只见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孩,模样俏丽,扎着可爱的丸子头,穿着杏色的衣裙,正爬在假山的顶端瑟瑟发抖。她的眼眶里含着泪水,小脸已经哭画了。 一只漂亮都蝴蝶纸鸢落在假山旁大树的树杈上,看来景祎爬上假山是为了捡纸鸢。 “父皇救我——”景祎哭喊道。 景祎被吓坏了,一张可爱的小脸被吓得惨白,手脚不停的发抖,看样子支持不了多久。 在她的脚下,正趴着一只全身黑色的豹子。 黑豹像是被激怒了,浑身的毛发骤然立起,身子弓着,呈现攻击的架势,龇着牙,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景祎,眼眶发红,目怒凶光。 玉昭在人群中探头,发现黑豹的样子,似乎和她在城门口遇见时的不一样。 “景祎……”静妃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咬着帕子。 静妃是景祎公主的母妃,因为景祎从小生的乖巧可爱,深得元明帝的宠爱,她这才从嫔位升到了妃位。 见女儿如此危险,静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眶直接红了,“景祎不怕,母妃在这儿。别怕——” “睿亲王人呢?这黑豹不是他养的吗?把他叫来!”元明帝急躁的问道。 姜公公低声说:“皇上,奴才刚刚已经派人找了,可是各宫各殿都找遍了,还是没瞧见睿亲王的人。” “荒唐!难道人凭空消失了不成?”元明帝恼怒的吼道。 “来人,把那畜生给朕赶走!” “是!” 第7章 提出条件 禁卫们一拥而上,却无一人敢真正靠近。 毕竟城门口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 万一救下景祎公主,却伤了睿亲王心爱的宠物,他们同样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这时,不知谁突然冒出了一句:“让敬远侯府的魏玉昭来试试,方才在城门口她不是挺厉害吗?” “对!是她引开了黑豹,救下了守门的禁卫。” 说话的那两名小姐,一位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另一位是礼部侍郎的女儿。平日都是和魏玉昭不对付的。 上一世她痴缠萧景黎,对那些爱慕萧景黎的女子对她怀恨在心,极尽嘲笑羞辱。 因此,树敌无数。 “魏玉昭人呢?”元明帝低沉的声音问道。 玉昭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只见,她身着水蓝色的百褶裙,乌黑的发髻上系着同色的绸带,配上白玉簪做点缀,小脸上镶嵌这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鼻头小巧,嘴形精致,耳朵上垂着扇形的玉耳坠,虽然称不上漂亮,但胜在眼神清澈。 她踱步到元明帝的面前,眼神镇定,给人一种文静感觉,并不似传言那般粗鲁不堪。 她来到元明帝面前,毕恭毕敬的行礼,仪态端庄大方。 “臣女魏玉昭叩见皇上。”她静如处子般说。 元明帝细长的眸子打量了她片刻,开口道:“你就是魏玉昭?你有把握救景祎?” 玉昭垂眸道:“臣女可以试试。” “试试?”元明帝唇间发出一声冷冷的讥嘲“你当景祎的命是儿戏吗?朕告诉你,你行就行,不行就滚,别在朕眼前丢人现眼。” 元明帝在位二十多年,历尽风雨,皇帝的威仪还是拿捏的十分精准。 那份强烈的压迫感,逼的人无法呼吸。 无数双恶毒的眼睛,注视着她,仿佛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玉昭抬眸,眸色静谧,并未有一丝慌乱无措。 肆意的嘲笑,恶毒的言语,上一世她已经听的太多。这一世她只有靠自己,只有自身强大,才能会不受人欺负。 若是普通人,听见皇上如此斥责自己,即便没有当场晕厥,也会吓得浑身发抖。 然而魏玉昭竟然如此镇定。 玉昭顿了顿,眼神坚定地回答:“臣女可以救公主,不过在这之前,臣女有个要求。” 众人惊呼,魏玉昭也太胆大妄为了,尽然敢和皇上谈条件。 也许是这份镇定,这让元明帝刮目相看。 元明帝竟然答应了。 “朕准了。不过,景祎要是受了半点伤,朕就摘了你的脑袋!” 玉昭深吸一口气,承重的压迫感,让她快喘不过气来。 原本她有七分把握,可是在元明帝强大的压迫感之下,现在只剩下了五成。 “是。” 她缓缓上前,迎上黑豹的锐眸。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雷神对吗?”玉昭一边安抚着黑豹,一边往前挪步。 雷神发出一声低吼,像是在警告她不许再靠近。 眼前的黑豹和城门口的是同一只,但眼神却变得十分暴戾可怕。 玉昭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是什么让它变成了这样? 雷神动作敏捷,力量惊人,以她的力量绝对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所以她要小心再小心。 玉昭顿了顿。 她咽了口唾沫,不断给自己打气。她只是长得凶狠了一些,力气大了些,爪子尖了些。 雷神通人性,不会轻易伤人。 可是这一次她错了。 只见雷神张开嘴,露出獠牙,爪子在地上留下了三条深深的‘川’字形的抓痕。 她生气的说:“你忘了吗?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是伤了我,以后谁来给你治病!” 雷神一怔,竟然不动了! 这下,幸灾乐祸的官家小姐们倏然傻眼。这凶兽竟然真听魏玉昭的话。 “雷神,到我这里来,好孩子,乖,听话——”她放软了语气说道。 她离黑豹只有一个胳膊的距离,可以清楚地看见它身上黢黑锃亮的毛发,以及一根根棕色的胡须。 玉昭的手伸进袖子里,佯装掏出鼠尾叶,同时注视着雷神的一举一动。 之前在门前遇见了睿亲王的马车,她临时改变了进宫的计划。 上一世,柳烟娘和魏舒窈从皇宫里回来说过,睿亲王的黑豹在宫中伤了景祎公主,受到了皇上严厉到斥责。 睿亲王对她有恩,她不能看着他受罚,坐视不理。 这一次她不但要救下景祎,还要帮睿亲王解决危机。 眼前的雷神眼神嗜血,仿佛一只暴怒的野兽。它浑身紧绷成了一条线,可能随时都会冲上来。 “好孩子,真乖——” 她对接应的两个禁卫使了个眼色,禁卫心领神会立刻爬上到了假山上,救下了景祎公主。 看见景祎得救,玉昭终于舒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雷神爆吼了一声,一道黑影闪过,雷神猛然朝玉昭纵身扑来。 玉昭本能抬手护住自己。 她心想:完了,这下死定了。 就在玉昭感觉自己必死无疑,这千钧一发之际,假山中忽然发生一声低斥。 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雷神,住手。” 下一秒,玉昭隐约觉得有一阵风从她耳边掠过。 雷神停下动作,呜呜了一声,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声音的出处,假山中的一处隐蔽的洞穴。 一人人影从里面走出来,随着光线越来越明亮,众人终于看清了,是众人寻之不见的睿亲王。 他一身堇色的锦缎衣裳,腰间束着金玉带,俊美的脸庞被太阳光芒笼罩着,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天神。 玉昭原本以为睿亲王的年龄和她爹敬远侯差不多,没想到那么年轻, 那浓密的眉,乌邃的眼眸泛着的光泽,高挺的鼻,稀薄的嘴唇,无一不在张扬着他的俊美不凡。 “见过皇兄皇嫂。” 睿亲王嘴上说是参见,身子懒洋洋的压根没动。英俊的脸上一贯的轻佻懒散。 一旁的皇后最看不惯睿亲王的作风,宫里因为他的黑豹弄出了那么大的乱子,不管怎么样都要管一管,否则体现不出她六宫之主的威仪。 “睿亲王,你不在景祥宫里贺寿,躲在这儿做什么?”皇后不悦的问道。 第8章 混账东西 平日,皇后最看不惯睿亲王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纨绔子弟的模样,简直是给皇家丢脸。 “天色晴好,在这儿晒晒太阳。”他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他嬉皮笑脸的样子,仿佛不把任何事放在心里。 “混账东西,整日没个正形。宫规不许带猛兽入宫,难道你不知道吗?”元明帝一脸严肃的大声斥责。 萧厉渊终于不再胡闹,拱了拱手,表情严肃的说:“臣弟知错,恳请皇兄原谅。” 元明帝对萧厉渊低嗤了一声,懒得理他。 萧厉渊蹲下身子,大手伸手轻轻抚摸着雷神的脑袋,眼神温柔。 雷神方才晕眩在了他的身边,如今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已不似方才一般凶悍,亲昵的望着萧厉渊,在他的脚边来回磨蹭。 忽然,他发现了雷神背上有个极小伤口,流了微量的血液。他目光沉了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元明帝转身望着静妃,摸了摸景祎的头说:“景祎没事吧!” 只见,静妃哭哭啼啼的回答:“景祎吓坏了,但没有受伤,谢皇上关心……” 静妃还想说什么,却被元明帝打断:“既然景祎没有受伤,静妃就带景祎早些回宫休息吧!” 静妃还想要再说什么,看到元明帝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元明帝对睿亲王的训斥一贯是雷声大雨点小,不痛不痒,她也拿他没办法。 于是,只能不情愿的附身道:“是。” 景祎安然无恙,众人便准备回景祥殿继续寿宴。 毕竟太后还在那里等消息,要回去和她老人家禀告一声,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皇上请留步。”玉昭的声音从元明帝身后响起。 众人停步,回头望着魏玉昭。 “皇上答应救下公主后,会答应臣女一个请求。君无戏言,请皇上兑现承诺!” 众人目光齐刷刷注视着玉昭,仿佛在说: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死心。皇上没砍她的头就不错了,居然还想着要赏赐。 到是元明帝,异常的冷静。他嘴唇微抿,目光钉在她的脸上,带着研判和审视,这目光似乎带着极强的穿透力,要把玉昭盯个透。 “你说。” 玉昭眸子沉了沉。 朝萧景黎的母妃顾贵妃望去。 若直接说自己不想嫁萧景黎,等于得罪了顾贵妃。她的敌人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多一个。 “臣女的要求只能讲给皇上一人。” 众人瞠目结舌,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敬远侯府的嫡女是得了失心疯了吗?也太大胆了。不但敢和皇上谈条件,竟然还面不改色说只能说给皇上一人。 她以为自己是谁? 皇后蹙起了柳叶眉,仔细端详着魏玉昭。 她早有耳闻,魏玉昭整日痴缠越王,说不定这一次就是想让皇上为他们赐婚。 越王虽不是嫡出,但有顾贵妃和顾相支持。魏玉昭是敬远侯的嫡女,敬远侯三个字在军中颇具威望,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在争夺太子之位,时再多一个绊脚石。 “皇上,臣妾觉得这样不妥……” 然而,一旁的顾贵妃却说道:“皇后娘娘,许是待字闺中的少女心事,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言明。你我都是过来人,应该能够理解,不是吗,皇后娘娘?” 顾贵妃眉毛弯弯,笑容如花。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皇后见顾贵妃这样说,虽然心生不悦,也不方便在皇上面前再说什么,只是看玉昭的目光冷了几分。 “你过来。”元明帝说道。 玉昭缓缓走上前,在元明帝面前双腿跪膝行了个大礼,然后起身,走到他耳边轻声说出了请求。 元明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威严的眸子朝玉昭,正色地望了她一眼,像是在确定自己没听错,然后渐渐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他大手一挥,“朕知道了。回去候旨吧!” “谢皇上。” 众人如鸟兽般一哄而散。 那一刻,玉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这才发现自己小手冰凉,浑身上下从亵衣到外衣早已被汗水湿透。 皇上答应她了,太好了! 总算不枉费她这些天的幸苦谋划。 玉昭忍不住一阵欣喜。待缓过神来,这才发现白如凤不见了踪影。 “娘亲,娘亲……” 天色渐暗,前来贺寿的女眷们几乎都出了宫。 玉昭在宫中四处寻找,却连白如凤的影子也没有瞧见。 娘亲性子沉稳,也不是第一次进宫,不可能乱走,更不可能迷路。 娘到底到哪儿去了? 就在她一筹莫展,打算找禁卫寻人的时候,一个身着黑色劲衣,手持长剑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 他的动作极快,玉昭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笔直的站在她的前方,眼神肃穆,仿佛天生不会笑一般。 “魏小姐,睿亲王有请。”言诺说道。 睿亲王为何会找她? 玉昭猜不透,但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恭敬的说:“小女和睿亲王不熟,单独见面似有不妥,烦请转告睿亲王,请王爷见谅。” 玉昭说得很委婉,声音不卑不亢,语气清冷,不似平常女儿家娇柔做作。 她绕开言诺,急着去找白如凤,却不想被言诺手里的长剑拦下。 按宫里的规矩,入宫的侍卫都不可以带武器,但眼前这个男人却可以,而且禁卫看见也不拦着,显然是经过了皇上授意。 “小姐是在找魏夫人吗?”言诺冷声问道。 他怎么知道她在找娘? 难道…… 玉昭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 娘是她这一世最重要的人,她不许任何人伤害娘。 她猛地一把拽住了言诺的衣领,眼神像变了一个人,宛如一只饥饿的野兽,狠狠的盯着他。 她用充满危险的语气说道:“你们把我娘带到哪去儿了?” 言诺活了二十余载,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凶悍’的女人,简直像疯了一样。 “只要魏小姐和在下去见王爷,魏夫人自然平安无事。” 她冷声警告道:“如果我娘有任何闪失,我就算粉身碎骨,也会要了你的命!” 第9章 有何目的 第9章:你算计我 明媚的阳光洒进破败的院落,给庭院带了几分凄凉。 玉昭跟随言诺来到了皇宫深处。她认得此处,往里就只有一处宫殿——冷宫。 言诺在冷宫门前停住,“王爷在里面等你。” 她不明白睿亲王为什么要约在这里见面,但既然来了,也就只能进去。 玉昭对睿亲王心中的感激,还是多于忌惮。 毕竟上一世,只有他在皇上面前为敬远侯府谏言,这种人坏不到哪里去。 冷宫里一片萧瑟,杂草丛生,一口枯井在杂草中只露出一截井边,藤曼缠绕着早已枯死的老树,乌鸦在空中鸣叫,格外凄凉。 萧厉渊身材挺拔站在树下,手里提着一个鸟笼,鸟笼里养着一只茶杯大小的金丝雀,毛色金黄。 金丝雀浑身金黄,灵巧活泼,叫声清脆悦耳,给荒凉的冷宫带来了一丝生气。 他手里捏着纯金的小挑棍,正站在树下逗鸟儿,身姿挺拔。 见玉昭来了,嘴里轻哼着梨园的小曲儿转身,凝视着她,坐在了宫殿外的躺椅上。 “参见睿亲王。”玉昭微微附身。 他嘴角上扬,玩世不恭的眸子瞥了一眼她,开门见山的问:“你竟敢算计本王,你可知这是死罪。” 玉昭一愣。 算计他,这从何说起?如果说还用睿祎公主的事算利用的话,那顶多只算互帮互助而已。 可是他是一个纨绔,平日里比她还跋扈泼皮,怎么可能看穿她的心思? “臣女没有,臣女更不敢。”玉昭沉着冷静的应答。 “本王虽是纨绔,但不傻。你最好老实回答。”他睨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她乌黑的发,端倪着她清冷的眉眼。 很少有女子能像她一般敢和皇兄谈条件,那份沉稳和冷静让他刮目相看。 萧厉渊依靠在树下,眯着眼,阳光落在他的眼底,照得整个人仿佛笼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俊脸也发着微微的闪光,五官雕刻般的俊美,凤眸,长睫毛,美得叫人呼吸停顿。 他仰望天空。紧接着,口中发出一声哎叹,像是在感叹某人的命运。 玉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雷神不知何时正站在屋顶,目光不善的看着自己,嘴里叼着一块生肉,几口就吞了下去。 玉昭倒抽了一口凉气,手心冒着冷汗。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选在这里见面。这里是冷宫,一个月也不会有人来一次。要是雷神想把她当晚膳,她根本就无处可逃,更何况,门口还有他的侍卫守着。 就在这时,雷神踩碎了几块碎瓦片,从屋顶上跳下,铮亮的眸子透着绿光,鼻尖冒出一股白气,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之前几次,雷神没有伤害她是因为她运气好,萧厉渊及时出现。 而这一次…… 她望向了萧厉渊,他竟然在逗树上的小鸟。看他的样子,像是能把树上的鸟儿都哄下来。 可恶! 赤裸裸威胁!玉昭在心里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 “玉昭说实话。”她想了想,冷静的回答。 她认怂。 不得势的时候,该认怂时就该认怂。保命才最重要,否则她死了,谁来照顾她娘和弟弟? 再死一次,难保她还会重生。 “你有何目的?”萧厉渊抬眸,嘴角微微勾起,阳光洒在他半张俊脸上,俊朗之极。 此刻如果说是报恩,他定是不会相信。 那么说是为了不嫁萧景黎呢?之前她痴缠他,京陵人人都知道,他定也不会信。 “玉昭是……是为了接近王爷……”看着逼近的雷神,玉昭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发颤,她可不想那么快就去见佛祖。 萧厉渊挑眉,抬手撤走了雷神。 雷神极通灵性,不但听得懂萧厉渊的命令,更看得懂他的手势。一下跳到了他的身边,宛如家猫般走到萧厉渊的身边,任他摸着头。 “为了接近本王?”萧厉渊低语。 他挑眉,向她望去。停顿了一会儿,他嘴角上扬,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玉昭的心仿佛在打鼓,竹筒倒豆子般说:“玉昭是担心雷神的事皇上迁怒王爷,所以才千方百计接近王爷,帮王爷排除危机,帮王爷免除责罚。玉昭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王爷!” 上一世,睿亲王确实因为景祎公主的事,被皇上禁足了三个月。她是真心想帮他,只不过帮他的同时,也想顺便帮一下自己。互帮互助,算不得欺骗利用。玉昭心想。 “你是如何提前知道雷神会惊吓到景祎,又是如何提前得知本王会受罚?难道你能未卜先知不成?”萧厉渊精锐的眸子凝视着她紧张的小脸,挖苦道。 他接二连三的追问,问的玉昭哑口无言。 总不能说自己前世听说的吧!如此荒唐的事,就算她说,他也不会相信。玉昭心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玉昭不知道睿亲王会相信自己几分,她只知道,此刻正有一双眼睛锐利的眸子注视着自己。 他的身影盖住了她半张脸,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压迫感。 半响,萧厉渊挥动衣袖。 “罢了。” 他潇洒地起身,大步朝冷宫门口走去。 雷神鼻下发出一声低声,迅速立起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脸傲娇,仿佛一个威风凛凛尽忠职守的护卫。 萧厉渊出门那一刻,言诺下巴快要惊得掉下来。 王爷这就审完了?难道王爷相信那个疯女人的话? 言诺和萧厉渊坐上出宫的马车,言诺忍不住问道:“王爷,属下觉得今天雷神的反常,一定和那个女人有关,还请王爷三思,派属下去仔细查一下。” 为了王爷着想,一心想帮王爷,根本是一派胡言,无稽之谈。言诺心想。 “如果和她有关,那她应该作壁上观,看本王被皇上狠狠责备才是。没有人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萧厉渊闭着狭眸,一手支撑着头,幽幽的说。 言诺皱眉,细想之下觉得萧厉渊说得有理,但他总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 “王爷,属下总觉得魏玉昭另有所图。”言诺坚信自己想的没错,忠心耿耿的提醒道。 另有所图…… 萧厉渊眼角勾起,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她图他什么,他也很想知道。 第10章 皇上下旨 另一边,玉昭跪在冷宫的地砖上,过了好一会儿,心依旧跳得飞快,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方才雷神离她太近了,她几乎是和它四目对视。那种被当作食物的感觉,她现在想起都头皮发麻,太可怕了。 当玉昭回神,萧厉渊早已离开。 她撑着地,双腿发麻,好不容易站起来。 等等,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脑中一片空白。 她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睿亲王。 玉昭敲了下自己的脑门,悔不当初。 此刻,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玉昭离开冷宫,在御花园里又找了一圈,终于在御河畔找到了正在小憩的白如凤。 白如凤坐在石凳上休息,身旁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嬷嬷。 “娘亲!”玉昭撒开小腿,激动的跑了过去。 “昭儿,你回来了?” “娘亲,我刚刚到处找不到您,您去哪儿了?” “娘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幸亏这位席嬷嬷送娘去看了御医,现在已经好多了。”白如凤望向身旁的席嬷嬷,表示感激。 玉昭屈膝感谢:“谢谢席嬷嬷。” 席嬷嬷道:“魏小姐不用客气,老奴是奉睿亲王的吩咐,照顾敬远侯夫人的。既然魏小姐现在回来了,老奴就告退了。” 席嬷嬷附身,恭顺的转身离去。 玉昭垂眸。 原来是她误会睿亲王了。 “昭儿,娘听宫人说,你刚刚救下了景祎公主,还问皇上讨了赏赐,是真的吗?” 白如凤简直不敢相信。 以前女儿一进宫就缠着越王,现在居然会救人。 玉昭见四下无人,悄声的在白如凤耳边说:“恩!昭儿求皇上应允女儿不嫁越王,皇上答应了。” 白如凤一怔,追问:“所以说你这次入宫,就是为了让皇上答应你这件事。” 这也太大胆了。 “恩。”她不想欺骗白如凤,一五一十的说,“如果不这样做,爹一定会逼我嫁给越王。女儿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嫁给萧景黎!” 虽然胆大妄为,但为了自己的未来,勇于争取。白如凤由衷为女儿骄傲。 当初她要是有这份胆量,或许就…… 白如凤抚摸着女儿的头,眼神如菩萨般温柔。 “以后可不许那么大胆了。刚才太危险了。” “是,娘。我们回府等圣旨吧!您脚不好,我扶您。” 玉昭扶着母亲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太阳渐渐落下,沉入了地平线。 萧景黎站在城墙上,望着玉昭离去的马车,身体缓缓被黑暗吞噬,脸色阴沉。 “去查,魏玉昭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萧景黎冷酷的吩咐道。 “是。” 次日,风和日丽,阳光洒在身上都是暖洋洋的。 玉昭起了个大早,双手托腮地坐在门房口,等着传圣旨的公公前来宣旨。 门房的小李子见玉昭望眼欲穿的眼神,说道:“大小姐,要是宫里来人,小的一定立刻通报,您不用坐在这儿。” “没事。”她摆手。 此刻,她的心情大好,有一种身心解脱的快感。 这一世,没有魏舒窈和萧静黎,那些悲催的遭遇就不会发生,娘亲和弟弟就不会丧命。 昨夜,敬远侯听说了宫中发生的事,惊讶不已。他虽然没有斥责,但也不敢全盘相信。自己的女儿敢和皇上谈条件,皇上还答应了。这要是放在以前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今,敬远侯正坐在大厅里,等着圣旨。如果今日圣旨没有到侯府,估计她一定会被按上莽撞不知礼数的罪名,罚跪祠堂。 “来了,来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于,一队人从皇宫的方向浩浩荡荡向侯府前来。 敬远侯听见下人通报,摆正了帽檐,理了理朝服,忙到门口迎接,全府上下跪了一地。 于公公捏着嗓子宣读圣旨:“敬远侯之女魏玉昭,兰质薰心,温柔敦厚,淑质贞亮,温良恭俭,救景祎公主有功,特赏赐黄金千两,绸缎百匹,钦此——” “谢皇上。”敬远侯笑得眼睛见缝不见眼。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从没有报以希望的长女,会有一天得到皇上赏识,下旨称赞。 这简直是莫大的光荣。 他恭敬的接过了圣旨,笑得脸上的褶子堆在了一起,眼睛都快看不见。 白如凤脚伤还没有好,所以没出来,周姨娘和何姨娘跟在魏忠国身边陪着笑脸。 周姨娘和何姨娘平日都鲜少露面。 何姨娘是魏忠国以前的通房丫鬟,经祖母提拔才当上了魏忠国的妾室。何姨娘的女儿比玉昭小一岁,名唤玉喜。 周姨娘则是祖母的远方侄女,听说被退过一次婚,这才给魏国忠为妾。她有一子一女,女儿比玉昭小三岁,名玉燕;庶子子辰在家里的私塾上学。 除了娘以外,全家都在,唯独弟弟子祈不在。她明白弟弟,从小的腿疾让他十分内向,很少肯见外人。 “长姐,你真了不起,居然救了公主,还赏赐了那么多好东西。我本来以为,皇上是要下旨给你和越王成婚呢!”何姨娘的女儿玉喜,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 敬远侯府全府上下沉静在一片喜悦之中。 玉昭整个人有点懵。 她明明问皇上要的不是这些! 这圣旨有问题,圣旨半个字都没提她和萧景黎的事。 她想亲眼看一眼圣旨,奈何圣旨被敬远侯一直牢牢捧在手上。 “爹,可以容女儿看下圣旨吗?” “爹知道这次你立了大功,没有辜负爹的期望。” 他把圣旨当做宝贝,准备供奉在祠堂,光宗耀祖,重男轻女的他不打算再给女子碰圣旨。 玉昭无奈,只能对于公公问道:“于公公,圣旨上真的就写了这些?” “怎么?你还嫌皇上赏赐的不够?” 敬远侯立刻道:“于公公误会了,小女不是这个意思。偏厅准备了水酒,公公请。” 于公公冷哼了一声,随着敬远侯进了偏厅。 怎么会这样? 但她仔细想想,于公公不可能宣错旨,那么就是圣旨上压根没提不嫁萧景黎的事。 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玉昭既憋屈又窝火。 她万万没想到,堂堂大元的皇帝,竟然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