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成了个软柿子 金乌才爬上山头不多久,明媚的光照耀进林间,正是鸟语花香的好时节,然而北梁国南方的一座小山村里,一家农户中,却接连传出了凄惨的呼喊声。 屋内,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女子停止了哭喊,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别装死,赶紧起来,能嫁给我儿子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中年妇人叉着腰嘴里大骂,手里仍是拿鸡毛掸子,狠狠地往女子身上招呼。 躲在旁边二十来岁,穿了一身红的男子心疼道:“娘,你别把她打死了,我们还没拜堂洞房呢。” “就打了那么几下,怎么可能就打死?给你急的,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妇人抹了把额上的汗。 男子看向地上的人,急道:“还说没打死,都不动了!” 妇人也觉奇怪,遂俯身去看,拍了拍女子煞白的脸,“醒醒,拜堂了。” 喊了几声没反应,她便怒上心头,又要开打。 抽在身上的瞬间,女子猛然睁眼,目光凛然一冷,素手抓住了挥来的鸡毛掸子,干裂的唇缓缓翕动:“我家里人是让我寄居在你这里,不是让我给你虐待的。” “就你那个家?”妇人啐了一口,气哼哼道:“说好了每年一百两银子,结果只给了三年,后面就影儿都没了,让老娘白白养你这么些年!” 说着,使力去抽鸡毛掸子,却意外地没能抽动。 女子挺身而起,眸中寒光一闪,将其夺下,反手甩给妇人两个嘴巴子。 “三年三百两银子,你养我五六年已绰绰有余了,何况那些钱你一分也不曾花在我身上,反而长期苛待我,就不怕京城来人,追究你吗?” 她本是现代的一名战地医生,不幸被流弹打中,怎料再睁眼居然到了这个鬼地方,成了个被家族抛弃,还被寄养家庭长期虐待的软柿子。 原身与她同名同姓,也叫喻嘉,本是京城镇国侯府的二小姐,九岁那年因为被一个术士说命格太硬,会克长辈,于是被父亲强行送到乡下,交给这家的寡妇杨氏照看,说是到清苦之地磨个几年,身上煞气淡了,再接她回去。 什么接她回去?三年多都不来人看一眼,根本是打算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 杨氏揉揉被打疼的脸,两眼冒火,“死丫头,敢打我,反了你了!” 伸手过去揪喻嘉的耳朵,结果“咔嚓”一声脆响,整只胳膊都被卸了下来。 喻嘉喝道:“我不肯嫁给你儿子,就往死里打,你这种人也配活着吗?看我不废了你!” 一语未完,又是“擦咔”一声响,杨氏的另外一只胳膊也被卸下,肥胖的身子瘫在地上,嘴巴大张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脸上冷汗直流。 “住手!”杨氏的儿子张贵从门后抄了条扁担在手,满面凶恶,“敢打我娘,真是欠收拾!” 提着扁担便往喻嘉身上打,喻嘉并不躲闪,徒手接住扁担,接着手腕一转,扁担直飞向张贵胸口,将其击倒在地,喻嘉几步上前,抬脚踩住他的脖颈,阴恻恻地说:“姑奶奶今天就把过去几年在你们母子身上所受的气都奉还回去。” 于是捡起鸡毛掸子对着母子俩一顿抽,屋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直到手酸才停住。 喻嘉又去后屋拿了条麻绳来,将母子二人做一团捆住,然后到杨氏房里,拿了三百两银票。 “小贱蹄子,你要打劫吗?”杨氏又急又怒,这可是她存起来准备到镇上开饭馆的! “这本来就是我的钱,我拿回来有什么不妥?”喻嘉将银票揣进怀里,抖了抖身上的灰,直接走人,“再也不见了。” “回来!你给我站住!” “贱人!” 杨氏母子大声叫骂,喻嘉笑了笑,置若罔闻,她准备拿着这三百两离开此地,自己另谋出路呢。 虽说古代女子谋生艰难,但她会医术,也算有一技之长,想来不至于养不活自己。 哼着小调出门,迎头却走来几个人。 “二小姐,可见着你了。”打头的中年人快步上前,对着喻嘉作了个揖。 此人有些面熟,好像是镇国侯府的人。 喻嘉冷着脸道:“你们来干什么?” 对方答道:“我等奉老爷夫人的命,来接你回去。” “接我回去?”喻嘉搜寻原主的记忆,约莫记起了,这是镇国侯府的一个管事。 “正是,小姐收拾一下,这就起行吧。” “且慢!”杨氏突然喊了一句,随即满脸堆笑说,“这位爷,我儿子已经跟二小姐拜过堂了,好歹也是侯府的姑爷,是不是也该跟着一起去?” 王管事面露诧异,“拜堂了?” 杨氏连连点头,“刚拜的,两个孩子还穿着喜服呢。” 当了镇国侯的女婿,还用开什么饭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是啊是啊,我跟嘉妹妹两情相悦,早就互许终身了,如今她要走,我自然也要跟随!” 张贵难得机灵一回,立刻摆出主子的姿态,冲几个随从瞪眼道:“还不快来给我们松绑?” 王管事看了看一片狼藉的现场,正要叫人去解开绳子,喻嘉上去就是两脚,“何时拜了堂?竟敢侮辱本小姐的清白,活腻歪了是不是?” 张贵和杨氏眼冒金星,嘴角都出了血,险些昏死过去。 “二小姐,你怎么……”王管事瞠目看着她,惊愕片刻,正色道:“这可是你的新婚夫君与婆婆,有话好好说,怎能动粗?” “就是,你要谋杀亲夫不成?咳咳……”杨氏争持着勉强坐起,语气极其悲愤,“这么多年,我们母子待你可不薄,之前你可是说过,这辈子要好好孝敬我,给我养老送终的,现在你要回去过好日子了,就把那些话全忘了吗?” 张贵含泪附和道:“嘉妹,咱们可是山盟海誓,说过一辈子不分离的,你怎么可以违背誓言?” “二小姐也太不懂事了。”王管事和几个随从不禁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第2章 上京路途中 喻嘉眯了眯眼睛,逐渐收紧拳头,唇边露出一丝嘲弄。 “我不介意做寡妇。” “什么?”张贵还没反应过来,拳头就砸到了脸上,他惨呼几声,两眼一翻,当即昏死过去。 “贵儿!”杨氏大惊失色,这个死丫头平日跟只兔子似的,今日怎的变得这般厉害? “你把我儿子打死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喻嘉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冷然道:“你也想死吗?” 杨氏吓得一抖,“你……” “二小姐!”王管事拉住喻嘉,出声责备,“咱们镇国侯府从不仗势欺人,何况这还是你的婆婆,你怎么可以……” “住嘴!”喻嘉回头剜了他一眼,“他们是想赖上我,去侯府吃软饭,这都看不出来吗?我跟张贵何曾两情相悦,分明是他们母子逼迫我拜堂,我不肯,这才闹成这个局面的!你也是在侯府管事这么多年的,这点伎俩都识不破,是睁眼瞎呢,还是有意为之?” 王管事对上她幽寒的眸子,下意识缩回手,竟不敢出声。 这二小姐养在村里六年多,变化居然这么大? “不说实话,我就送你去见阎王。”喻嘉加大力度,杨氏喘不过气来,顿时惊恐万分,“我,我说……” 喻嘉遂松开手,让她把气喘匀。 杨氏不敢再胡扯,断断续续道:“没,没有拜堂,都是我逼的,我错了,二,二小姐饶了我吧。” “王管事可听清楚了?”喻嘉斜眼看向王管事。 后者连忙点头:“多亏小姐铁血手腕,不然我等就要被她骗了,卑职惭愧。” 喻嘉嘲弄一笑,惭愧是假的,可惜才是真的吧?方才急于将她跟张贵捆绑在一起,还不是想让她回去给人看笑话,合了某些人的心? “这里的事完了,这就走吧。” “小姐先请。”王管事侧身让路,嫌恶地瞥了眼还被绑住的杨氏母子,并不去管,径直带人离去。 离开村庄,来到镇子上歇了夜,翌日清晨启程北上。 途中王管事几人对喻嘉不能说很照顾,但也没有为难她,好歹相安无事。 是日黄昏,一行人抵达一座小镇,在仅有的一家客栈内落了脚,赶路辛劳,喻嘉颇为疲惫,用过些晚饭就直接回房歇息。 深夜,一个身影摸到客房外,小心地撬开窗户,悄无声息潜入进去,抹黑走近床榻,抽出匕首向鼓起的被褥刺去。 岂料就要得手时,手腕竟突然被捏住,匕首不受控制地滑落。 “我就知道这一路不会太平。”喻嘉幽幽哂笑,接住匕首,反刺向对方胸膛,并一脚踹翻。 听得“啊”一声惨叫,黑衣人应声倒地,喻嘉起身点燃油灯,走近一瞧,正是王管事的其中一个随从,也是他的儿子,叫做八斤。 “好啊,这一路就数你对我最和善,想不到竟是包藏祸心。”喻嘉拿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八斤颤声道:“二小姐饶命,我,我是被逼无奈,我不想死。” “是谁逼的你?” “我,我不能说……” 喻嘉毫不留情在他颈侧划出一道血口,目光森然道:“那就下黄泉去吧。” “不要!”八斤惊慌失色,“是,是大小姐嘱咐我,说不能让你活着回去的,我要是不答应,她就要整死我,我真是没办法。” 大小姐喻娴? 喻嘉微微勾起唇角,收了匕首,从怀里取出一只瓷瓶,倒了粒绿色的药丸给他喂下去。 “这是我自己配制的毒药,不想死就乖乖听话,明白了吗?” 这一路北上,沿途走了不少山路,停下休整时,她总会借口去方便,采各种草药回来,王管事那些人不懂药理,以为是小姑娘爱花草,根本没在意。 “咳咳,我不……”八斤想吐出来已是不能,只得满口答应,“听你的,都听你的。” 叮嘱了几句,喻嘉提着八斤出去,敲响了对面客房的门。 不多时,见里面灯光亮起,不等房门打开,她直接踹开闯进去,把人往地上一摔,“王管事,方才这小子闯进我房里企图取我性命,幸亏我没睡死,及时将他拿住。” 王管事吃了一惊,愕然道:“二小姐,八斤胆小且忠心,不可能做这等大逆之事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是说我有意冤枉他了?”喻嘉冷下脸来,“这是他用的凶器。” 说着,匕首也扔在地上。 王管事捡起一看,上面还刻着“八斤”两个字呢。 他赶紧跪倒在地,“二小姐,八斤年纪小不懂事,请你再给他一个机会。” 这个没脑子的东西,瞒着他做事也就罢了,还用刻着自己名字的匕首去行凶! 喻嘉摆摆手,扭头往外走去,“我也不想把事闹大,怎么处置就由你吧。” “多谢二小姐!”王管事见她走远,长舒一口气。 回到房内,喻嘉打了个呵欠,转身关门,脖颈忽然传来一阵凉意,只见晃悠的灯火下,一道黑影映照在了门上。 “不许出声,否则立刻割断你的脖子。” 一股血腥味袭入鼻腔,这人受了重伤!喻嘉皱起眉头,未敢轻动。 “你要怎么样?” 身后那人道:“借你的地方躲一躲。” 听他说话明显中气不足,显然已快撑不了多久,喻嘉低声道:“只怕不到半个时辰,你就要昏过去,不如你先将刀拿开,我给你治伤。” “不用你管!”男人低吼了一句,咬着牙吃痛。 就在这时,下面庭院里响起脚步声。 “他受了伤走不远,肯定藏在客栈了,快搜!” 喻嘉心头一紧,听动静少说有五六个人,万一他们发现人在她这里,只怕她也说不清楚。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了。 “你听我说,现在你我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不会把你推出去的,你先藏起来,躲过了他们的搜查再说,如何?” 房间只有那么点大,根本没处可藏。 喻嘉眼睛一瞥,看向床榻,“躲到床上去,快点。” 外面动静越来越大,情况危急,男人只好揪着她朝里走,跳到床上,将帘幔放下。 “嘭!”房门被踹开,两个官兵闯了进来…… 第3章 欠我个人情 喻嘉一个反手将身后的男人按下去,拉上被褥,拿过他的刀在左臂上割了一道血口,脱了外衣,只留一件中衣在身上,然后探出头去。 “何人?你们要干什么?” 官兵见是个怯生生娇滴滴的小姑娘,立马缓和了神情。 “姑娘莫怕,我等是来追捕一名逃犯,那人身穿黑衣蒙了面,身受重伤,闯入客栈来了,因担心百姓安危,进来搜查,不知你可有见到?” “没,没有。”喻嘉摇摇头,披上外衣出去。 “那人是犯了什么罪?”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官兵四下环顾,见屋里连个柜子都没有,根本无处藏身,便要出去。 “你休息吧。” “等等,”另一人忽然吸了吸鼻子,眸光转厉,“我好像闻到有血腥味!” 喻嘉心下暗惊,到了门口还能闻到,这是长了只狗鼻子吧? 官兵回过头来,紧盯着她道:“人是不是藏在你这里,老实交代!” “两位大哥说什么呢,我怎么敢窝藏逃犯?”喻嘉缩着脖子,做出一副惶恐模样。 那官兵一把拽住她,厉声说:“别装傻,逃犯要是不在你这里,为何房里有血腥味?” 喻嘉小嘴一瘪,哆嗦着跪了下去,哭道:“那人确实来过,还弄伤了我的手,但是刚才听见你们进来搜查,就跳窗逃走了。” 一面说一面指着后面的窗。 窗下面是一条巷子,夜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说?”官兵看了眼她被割伤的手臂,质问道。 “我不敢说,那人威胁我说,若是把他的行踪泄露出去,日后要来报复我,我怕……”喻嘉低着头抽泣,“二位官爷,我不是有意隐瞒你们的,你们别杀我。” 两个官兵相视一眼,一人跳窗去追,另一人则出门去通知其他同伴。 喻嘉赶忙关上门窗,回到床边,男人撑起身子看了过来,一张俊脸因过于苍白,在昏黄的灯火下越发显得如白玉雕琢出来得一般,眉眼间透着凌厉,黑眸幽冷深邃,叫人不敢逼视。 半晌,吐出两个字:“多谢。” 掀开被褥就要下去。 “你现在还不能走,”喻嘉没拦他,语气中却有不可违抗之意,“那些官兵还没走远,以你这个情况,出去一旦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男人似乎并不领情,执意起身,“我死不死关你何事?” 喻嘉已从行囊中拿来了前几日路过州城时,自药铺买来的医用针线以及一瓶止血药,冷眼看着他道:“是与我无关,但作为一名医生,我不允许有人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躺回去。” “你在对我发号施令?”男人蹙起剑眉,很是不爽。 “你是伤患,我是医生,我对你发号施令是应该的。”喻嘉近前一步,“再不听话,我就要动粗了。” 男人微微睁大了眼睛,低叱道:“还没人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有几颗脑袋可以砍?” 喻嘉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跟他废话,飞快出手点住他的穴道,将人放回去躺着,解开他身上的衣物,男人动弹不得,只能任她施为,双目瞪得更圆了。 “别这么瞪着我,我也是为你好。”喻嘉给他清理好胸前和下腹的刀伤,洒上金疮药。 将油灯搁近一些,准备缝合时,先被这人腹部极好看的肌理线条吸引住了目光。 “身材不错嘛。” 一手拿住穿好线的针,一手则戳了戳他的腹肌,“这料子不去当男模真是可惜了。” 男人眨了眨眼,心里已把她骂了几十遍,胆大包天的女人,竟敢占他便宜,等他能动了,看怎么修理她! 喻嘉就喜欢看人恨得咬牙切齿,偏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见他脸都气红了,心情顿时舒畅不少。 “没用麻沸散,忍着些,不过我手艺精湛,应该不会很痛。” 约莫半个时辰,伤口才全部缝合完毕,血也慢慢止住,喻嘉用自己干净的衣裳撕下布条,给他包扎好,微笑道:“行了,休息几个时辰应当就没大碍。” 收好针线,回过头来给他解了穴,说:“睡吧。” 男人挣扎了两下,还想起身,可惜浑身没力,怎么也起不来。 “我给你下了点迷药,一时半会儿你是走不了的,别白费力气了。”喻嘉提醒他道。 “你……”男人认命似的叹了口气,缓了片刻问:“你我素昧平生,为什么这么帮我?” 喻嘉净完手,抿了两口茶,答道:“我不是帮你,只是在履行我作为一个医生的天职。而且,你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应该是出身贵族,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吧?” 这一点,从他的气度以及穿着打扮,还有他腰上的令牌就看得出来。 “我救了你,你就欠我个人情,日后需得还给我,这又是在为我自己铺路了。” “你倒是坦诚。”男人觑着她,“你就不怕我是个恶人?” 喻嘉嫣然一笑:“那有什么关系?能帮到我就行。” “若我忘恩负义呢?”他又问。 “那就算我倒霉呗。”喻嘉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早了,歇了吧。” 将两张长凳并排合上,倒下就睡。 男人看着她的侧脸,黑眸中的防备与冰冷褪去,流露出一抹柔和。 翌日清晨,喻嘉醒来时,阳光透进纱窗,屋内大亮,床榻已经空了。 走了也好,免得让王管事那几个人看到,回到侯府又来说她的闲话。 睡了一晚上的长凳,浑身都僵硬,她伸着腰倒在床上,准备再睡会儿,后背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伸手摸过去,冰冰凉凉的,竟是昨晚那人威胁她用的那把玄铁刀,刀柄上刻了个“翊”字。 此时配上了刀鞘,可见其上镶有红宝石,一共五颗,色泽莹润,必然价值不菲,等哪天没钱用了,抠出来典当,还能卖不少钱嘞。 “二小姐,您起了吗?该赶路了!”门外传来王管事的喊声。 喻嘉忙将行李收好,洗了把脸出门去。 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进城后,又乘坐马车穿过大半个城,来到镇国侯府。 “小姐自己去拜见老夫人与夫人吧,我等还有事办,就不陪你了。” 第4章 乡下来的村姑 一进门,王管事就遣散了随从,自己也说完话就走了,将喻嘉一人留在大厅前面的园子里。 府中这几年进行过整修,很多地方都与从前不同,而且她离开时只有九岁,年纪尚小,六年过去,许多记忆已然模糊,侯府又大,自己很容易走迷路,王管事这番操作,显然是故意刁难她。 不过当然了,这并非他的本意,多半是某些人的授意。 喻嘉四下看了看,十分淡定地后宅的方向走去。 迷路又怎样,还能丢了不成,这也值得为难? “咦,这是谁啊?怎么进后院来了?” 途中遇到两个小丫鬟,见喻嘉脸生,又穿得寒酸,便指指点点起来。 “应该是乡下来的客人吧,你看她打扮得好老土哦,跟村姑似的,咱们侯府是何等尊贵之地,也难得她敢四处走动现眼。” 喻嘉听了很无语,村姑怎么了,村姑碍着谁了?狗眼看人低! “你们过来,”她朝两人勾勾手指,“去老夫人院子的路怎么走?” 回来的路上她向八斤打听过,老夫人三年前搬了住处,但至于具体哪个位置他也不清楚,毕竟他是个外男,进不了后院。 “你要去见老夫人?”穿紫衣的丫鬟斜着眼打量她,阴阳怪气道,“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老夫人爱清静,这几年都不怎么见外客了,尤其是那些上门攀附权贵的,看都不看一眼的。” 穿红衣的丫鬟接道:“可不是么,寒碜成这样,就别来串高门了,主子们每天都要接见好几个贵客,哪有功夫搭理你?” 说着嗤笑两声,就要走。 “站住。”喻嘉冷冷地出声,眉眼却仍带笑,“你们高门大户,就是这般的待客之道?如此不懂规矩,怕是该撵出去了吧?” “你以为你是谁?”紫衣丫鬟瞪圆眼珠,轻蔑地看着她,“也不拿镜子来照照自己,不要脸的乡巴佬,有什么说话的资格?” 红衣丫鬟道:“别跟她废话,赶紧架了出去,免得污了主子们的眼!” 一语说完,两人就要动手。 喻嘉秀眉一蹙,捏住那只伸来的手,使劲一翻,哂笑道:“老夫人住在哪里,现在肯说了吗?” “在那,那边……”紫衣丫鬟疼得泪水直流,颤巍巍地指着右手边那条岔道。 喻嘉将她扔开,即往小径走去。 行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来至后花园,穿过月门,听见一阵欢笑声传来,未及看清前方嬉戏之人是谁,一个圆圆的物体就砸了过来,正打在她脑门上。 打得她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地一声响,接着定睛一瞧,原来是只蹴鞠。 “喂,那村姑愣着干什么,赶紧把本少爷的蹴鞠拿过来!” 不远处一个八九岁年纪的小男孩喊道。 这是镇国侯的独子,喻衡了。 当年原主离开时,他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屁孩,自然认不出她来。 年纪小不懂事没什么,然而也太没礼貌了,喻嘉瞥了他一眼,直接绕过去。 “站住!”喻衡气呼呼地跑过来,“叫你呢,耳聋啦?” 喻嘉只得停下来,笑脸相迎,“有事吗?” “我叫你把蹴鞠捡起来。”喻衡虽要仰头看她,却是一副十足的居高临下姿态,眼中尽是不屑与嫌弃。 他们家何时来了这么个土包子? “你自己都过来了,就自己捡吧。”喻嘉没心思跟个小孩子掰扯,说完就要走。 不料衣袖被喻衡扒住,听见他很不悦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敢对本少爷如此无礼?不想在侯府混了是不是?” 喻嘉停步回头,嘴边挂着一抹冷笑,“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府里的下人,没有义务给你做事,另外,你方才打到了我,本该向我道歉才是。” “我向你道歉?”喻衡呸了一口,哈哈大笑。 他身边随侍的小厮指着喻嘉的鼻子叱道:“不知死活的村姑,真是没见识,这是侯府的小少爷,见了不下跪也罢了,还敢口出狂言?来啊,这个村姑对少爷不敬,给我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闻言,喻衡的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两个小厮立即上前去抓喻嘉,可手还没碰到她,手肘就传来一阵麻痹,紧跟着麻痹感蔓延至全身,人就倒在地上。 定睛一看,原来是被扎了根银针。 “你做了什么?”喻衡面露惊恐,不禁又急又怒。 喻嘉收回银针,缓缓道:“不过是给他们用了点麻药而已,一两个时辰也就好了,不必担心。” “放肆!”喻衡两眼瞪圆,眼珠烧得赤红,“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在侯府撒野,来人,给我捆了,我要亲自教育!” 另外几个小厮得了令,当即一拥而上,喻嘉皱起眉头,看她是乡下来的,所以好欺负是吧? 登时心头火起,挥拳迎上。 “啊……” 几个小厮被三下二除五撂倒在地,疼得嗷嗷直叫,喻衡左右一瞅,身边的下人都被收拾了,不由慌乱起来。 “你别过来!” 喻嘉轻轻勾唇,缓步向前走了两步,怎料喻衡过于惊慌,掉头要跑,结果脚下一打滑,摔个狗啃泥,脑门磕在鹅卵石上,立刻见了血。 “哇……” 小厮丫鬟们忙跑来搀扶起喻衡,一边查看他的伤势,一边言语哄慰,乱作一团。 “衡儿!”混乱之中,一道玫红的身影快步走来,“这是怎么了?” 喻衡扑进她怀中,哭诉道:“姐姐,这个村姑她欺负我,她还要打我!” “别哭别哭,姐姐给你做主。” 这就是侯府的大小姐喻娴了,此时她安抚了喻衡几句,抬头看向喻嘉,美目一横,厉喝道:“谁把她放进来的?侯府门规森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吗?管事的呢,都死绝了不成?” 喻嘉看着这位所谓的京城第一美人,想到八斤的招供,深以为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形容最妥。 “我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我是侯府的二小姐。” “什么?”喻娴惊了一惊,端详她半晌,忽而展颜而笑,“原来是二妹妹回来了,我还以为又是哪个山沟沟里跑来攀亲的骗子呢。” 第5章 将计就计 见喻嘉没出声,她又走过去,热情握住她的手,满面笑意地问:“你去见过祖母和母亲了没?” 喻嘉笑道:“正要去见。” “我带你去吧,祖母知道你今日到,一早就等着呢。”喻娴说着,朝喻衡使眼色,“衡儿,还不快过来见过二姐姐?” 喻衡捂着磕破了皮的额头,恨声骂道:“我只有一个姐姐,哪里又蹦出来一个?也不看看这副德行,她配吗?” 而后拔腿跑了。 喻娴赔笑道:“衡儿还小不懂事,妹妹别跟他一般见识,走,咱们见祖母去。” 两人便往老夫人的住处去,走到半路,喻娴突然“哎哟”一声,似忽然想到什么,说:“我给忘了,这个时间祖母该在睡午觉的,咱们跑过去,打搅了她休息,终究不妥,不如派人去那边候着,待她老人家醒了再过去,如何?” 你巴不得我过去顶撞了老夫人呢,会这么好心提醒我?喻嘉垂眸思忖,露出腼腆模样,说:“那我过去等着,不让人叫醒她就是了。” “那也不好。”喻娴拉住她,“你在乡下受苦了,气色不好,穿着打扮也显寒酸,就这样去,祖母见了岂不伤心?她年纪大了,可经不起折腾,听我的吧,先去打扮打扮,换身好些的衣裳来。” 又想作妖了是吧?好,我就陪你玩玩。 喻嘉握住她的手,感激道:“多亏姐姐提醒,竟是我疏忽了。” 喻娴微笑说:“这是应该的。” 于是让丫鬟带喻嘉去早已收拾出来的院子里沐浴更衣,待人走远,脸上笑容尽褪,冷然道:“八斤那个饭桶呢,把他给我叫来!” 不多时,八斤到了喻娴跟前,跪下磕头:“大小姐恕罪,二小姐实在太谨慎了,而且不知从哪里习得了一身武艺,厉害的紧,小的一路上都没能找到机会下手,小的有负您所托。” “没用的东西!”喻娴一脚踹过去,双眼猩红,“她一个瘦弱的村姑,能有多厉害,还不是你无能?” 八斤伏在地上不敢吱声。 喻娴喝口茶缓了缓,说:“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别再让我失望。” “您说。”八斤心下一沉,却不敢动声色。 “过来。”喻娴让他附耳过来,说了几句话。 八斤面色大变,再次跪倒:“小人不敢!这要是老夫人老爷知道了,小人会没命的!” 喻娴甩手赏给他两巴掌,厉色道:“说你没用还真是不虚!你要是真跟她成了,她就得嫁给你,再怎么样,老夫人也不可能杀了自己的孙女婿,况且,我会帮你求情,保住你的命,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 “你究竟从是不从?” 八斤对上喻娴肃杀的目光,身躯止不住发颤,后背淌出冷汗来。 “小人,小人遵命。” 喻娴方满意些,缓和语气道:“此事成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随即命心腹丫鬟带八斤出去。 两人避开来往的下人,一路来至喻嘉的院子。 “二小姐正在沐浴,你去吧。” 八斤在丫鬟的注视下推开了浴房的门。 见他进去,又将门掩上,丫鬟才转身离开。 屋内,水雾缭绕,满室幽香,撩水的哗啦声响自里间传出,八斤却没敢往里走,背过身唤了句:“二小姐,是你在吗?”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带笑的声音:“总算你这次识时务。” 八斤低头道:“我的小命还捏在二小姐手里,怎么敢造次?不知您接下来有何吩咐?” 二小姐未开口问他为何出现在此,显然早就预料到大小姐会有动作,正等着呢,她城府如此之深,大小姐看来要栽跟头,他得坚定地跟准了人才是。 “你现在就去见老夫人,把喻娴吩咐你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一个人去,走后门,别让人看见。”喻嘉不紧不慢地吩咐道。 “这件事你要办砸了,大小姐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也保不住你,所以,你得谨慎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掂量清楚了。” “我知道。”八斤领会了她的意思,从后门出去了。 他走后不到一盏茶功夫,浴房的门被推开,喻娴行色匆匆进来,“快把那对狗男……” 见喻嘉还是做原先的打扮,正悠闲地坐着上妆,屋里除她外再无他人,顿时愣在当场。 “什么狗?”喻嘉放下胭脂盒,装傻充愣,“我这里不曾进来什么狗啊,姐姐看错了吧?” 喻娴不敢置信,更是不甘心,瞪着眼道:“怎么会就你一人?” 喻嘉笑道:“丫鬟们都下去了,可不就我一人么?” “不可能!”喻娴有些绷不住,莫非是被她治住,藏起来了? “赶紧给我搜!” 得到命令,丫头婆子们立马行动起来,但将浴房以及其他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第二个人。 喻娴暗暗咬牙,八斤那个废物,给他下了药都得不了手,养他何用? 喻嘉保持微笑,就这点手段还想算计她? 之前一进浴房,她就闻到合欢香的气味,猜出喻娴的阴谋,早已服了解药。 “姐姐,咱们可以去见祖母了吗?” “当然,我就是过来接你的。”喻娴勉强恢复神色,“走吧。” 伸手要去挽喻嘉的胳膊,被她推开,只见喻嘉似笑非笑道:“不敢劳烦姐姐。” 小贱人,还敢瞧不起我?要不是看在祖母的面上,我才不愿意跟你亲近呢! 喻娴在心里骂了一顿,压住怒火,紧跟而去。 到了老夫人这边,两人直往堂屋来,见门口丫鬟婆子们林立,一声不敢吭,整个院子鸦雀无声,沉静得有些压抑。 “可能出事了,你先在这里,我进去看看。”喻娴拽住喻嘉,抬步欲往里走。 一个老嬷嬷出来,漠然道:“大小姐,老夫人吩咐,让你先等着,她要先见二小姐。” 喻娴很不服,气道:“为什么?她一回来我就要靠后站了不成?” “为什么?”老嬷嬷冷笑一声,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大小姐心里没数吗?” (1) 第6章 她要忍不住了 被老嬷嬷这么一盯,喻娴本来还嚣张的嘴脸瞬间耷拉了下来,想她堂堂镇国侯的嫡长女在府中谁都不怕,唯独就怕老夫人。 喻嘉在她旁边轻扫了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中却满是不屑。 “嬷嬷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喻娴敛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眼神,换上了天真可爱的表情。再怎么说她也是京城第一美女,一颦一笑都可迷倒多少人,可是如今在这里,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老嬷嬷冷哼一声,不再去搭理她。呆在老夫人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看过的人可比眼前这个大小姐吃过的米还要多,她是人是鬼,自然一眼就看得出来。 “二小姐,您这边请,老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她转身恭敬的看向了喻嘉,顺势打量了她几眼,虽然身上的衣服不入目,但好在脸蛋还是好看的。 见老嬷嬷在打量自己,喻嘉抬眸对上了她的眼神,没有任何微缩,让老嬷嬷错愕了一会儿。 “好,还请嬷嬷带路。” 喻娴看着喻嘉直接无视自己,心里生气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居然敢如此无视她这个大小姐,在喻嘉抬脚要走进老夫人院子里时,喻娴使坏,偷偷伸出了脚,只要喻嘉再走一步,就能被绊倒,到时候就能看她出丑了。 心里想着,喻娴紧盯着喻嘉,即将要被自己绊倒而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而她的小动作跟脸上的得意早就被喻嘉给看得一清二楚,在自己的脚离她越来越近,而她的眼神越来越放光中,喻嘉若无其事的抬起脚狠狠的踩了下去。 “啊!”这一脚用了多大的力度,从喻娴那惨白的脸色就可以看得出来,在前面带路的老嬷嬷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就看到了刚稳住身形,被边上的丫鬟扶着。 “大小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老嬷嬷关心的话语中却满是冷漠,喻娴咬了咬嘴唇,我见犹怜的摇了摇头。怎么说?难道说她自己伸出脚要去绊倒这个贱丫头,没有绊倒她反而被她狠狠的踩了一脚吗? “姐姐可要小心点。”两人的眼神对上,喻嘉眼里满是不屑,喻娴眉头微皱,脸上依旧是惨白到不见一丝血色,因为她被喻嘉的话被激到了,在袖子里的手早已经握成了圈。很好,非常好。 “谢谢妹妹关心,快点跟着嬷嬷进去吧,别让祖母等急了。” 两人进了老夫人的房间,而喻娴就这样被晾在了屋外,此时正值正午,娇贵的身子本来就有些吃不消,这让她心里更加记恨了喻嘉,这个小贱人来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 “大小姐……呼……”她身边的另一个婢女白穗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类似于药瓶的东西。 “什么事?着急忙慌的?” 小姐,您看,这是从刚才那个村姑……二小姐换洗的衣服拿下来的,奴婢觉着是装药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了,但是有一股子药香味儿。” 喻娴接过,拿在手里看了遍,刚要嫌弃的丢给白穗,却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眼睛盯着紧闭的屋门,笑了起来。 “白穗,有件事你去帮我办一下。” 两人凑在一起,小声的说了一会儿,白穗点了点头,并且保证自己会完成。 “嗯,快去快回,越快越好,一定要赶在那个贱丫头离开老夫人的屋子之前。” “是,奴婢明白。” 而屋子里的喻嘉正被老夫人拉着手坐在椅子上说着话。从刚才一进屋,老夫人就拉着她的手不放,喻嘉的眼神温和了不少,她可以感受到眼前的老夫人对正主还是很疼爱的,还有老嬷嬷刚才对喻娴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老夫人并不喜欢那个所谓的大小姐。 “嘉儿,这些年苦了你了,要是能早点把你给接回来,你也不至于这么苦。” “祖母说得哪里话,现在不也把我接回来了吗?况且,我好好的出现在您面前,哪里来的苦。” 覆上老夫人的手,喻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即使这种感觉并不属于她。 “是啊老夫人,无论二小姐以前过得如何,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跟以前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且在以后在候府,您就能亲自看着二小姐,不再被其他人欺负了。” 喻嘉轻笑一声,“是啊祖母,以后还得有您护着我呢,以后啊我就紧跟在祖母的身后,当您的小尾巴,就没人能欺负得了我了。”兴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话语里满是撒娇。 老夫人呵呵笑了起来,头上的步摇也跟着抖动了起来,估计是被喻嘉的话给逗笑了。后面的时间,两人又在一起谈了许久的话,无非就是老夫人在问喻嘉这些年过得如何。本来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在老夫人面前卖惨,但是喻嘉并没有选择这么做,都轻描淡写了过去。 她知道自己在乡下的生活老夫人一定会有所耳闻,只要自己表现得不在意,那么老夫人就会更心疼自己。 果然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嘴里还不断说着“苦了你了”。 “嘉儿,那人方才跟我说的,可是真的?” 许久,老夫人才想起了早些时候有一个下人装扮的人来跟自己说大小姐要让她去害二小姐。 “祖母,这事是……” “啊!好痛啊!呜呜呜呜,姐姐,我好难受……” 喻嘉刚想要开口跟老夫人说八斤的事情,却被外面的一阵惨叫声给硬生生截停了下来,她转眼看去,老夫人正皱着眉头望向外面,根本就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听外面的声音是喻衡那个小崽子的,这两姐弟又要做什么幺蛾子?就不能消停一点吗?喻嘉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她从乡下来到镇国侯府的时间不超过三天,而喻娴在自己身上使的绊子已经让她快没有耐心了。 她快要忍不住了,忍不住出去痛打那个女人一番。 但是又转念一想,正主在外面受苦多年,如今回来就是为了要复仇的,搭哪里能轻易饶了她? 第7章 皮疹 “你去外面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听着,像是衡儿的声音。” “是,奴婢这就去看看。” 老嬷嬷推开门走了出去,就见喻衡正大哭着,还在挠着脸,仔细一看,才知道他脸上是得了皮疹。 “衡儿,你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才一会儿没见,你的脸就变成这样了?到底是谁干的?” 喻娴见嬷嬷开了房门,连忙转身眼神关切的看着喻衡,一副要揪出害他变成这样的人的样子。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听到衡儿在哭?又为何如此吵闹啊?” 老夫人被喻嘉搀扶着,一步一步的走出来。喻嘉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下,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所以走在老夫人身边,竟像极了候府的小姐。 “祖母,您要为衡儿做主啊!他方才还好好的,不知怎么,这会儿竟然起了皮疹,你看看,脸都变成什么样了。” 喻娴拉着喻衡来到老夫人的面前,没有任何犹豫的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喻衡还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看着姐姐跪,自己也跟着跪了下去。 站在老夫人身边的喻嘉不禁挑了挑眉,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件事情估计又跟她有关了。老夫人走近了些,双手捧起了喻衡的脸,就看到了他的脸上布满了红疙瘩,十分瘆人。 “祖母,衡儿好难受啊……”喻衡一把扑进了老夫人的怀里。 “喻娴,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从刚才她的语气中,好像这并不是喻衡自己吃错东西导致的,反而是更像有人故意而为之的。 喻娴被点到名,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但是眼神却时不时的瞥向喻嘉。 边上的喻嘉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说!”见喻娴迟迟不说话,老夫人有些动怒,让她说,在场的人除了喻嘉全都被吓了一跳。 “禀……禀祖母,衡儿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妹妹偷偷对他下了药,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知道早上妹妹回来的时候,衡儿不小心顶撞了你,可你也不能用这样的法子来对待他,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弟弟啊!” 话说完,喻娴还适时的掉下两滴眼泪,模样像极为弟弟出头的好姐姐,而到底是不是好姐姐,估计就只有她跟喻嘉很清楚。 “你可知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的?你无凭无据就如此诬陷嘉儿,就算你是镇国侯的嫡长女,也是要领罰的。” “喻娴不敢撒谎,更不敢诬陷妹妹,是孙女身边的婢女要去收拾妹妹换洗衣物的时候,在里面发现了这个。”喻娴从怀里掏出了之前那个药瓶,递到了老夫人面前。 “当时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如今从衡儿的皮疹看来,这药就是妹妹下的,这个瓶子里已经没有药了,可见妹妹几乎是把一整瓶都给下完了。” 原来,刚才喻娴让白穗去做的事情就是往喻衡的身上下能长出皮疹的药,以此来嫁祸给喻嘉。 “嘉儿,这可是真的?” 老夫人不动声色的抽出了在喻嘉手里的手,转身盯着她看。喻衡是镇国侯唯一的香火,就算是老夫人,也会疼爱,所以如今出了这事情,她也对刚才还觉得十分愧疚的喻嘉产生了怀疑。 “祖母,这事跟我无关。” “那你敢不敢说,这药瓶不是你的?当时看到这个药瓶从你衣服上拿下来的,可不止白穗一人。” “我并不否认那东西是我的。” “祖母您看,她自己都承认了,这药瓶是她的。” 听到她自己承认,老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并且看她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都进屋子里说,别在外面跪太久。” 接着,一行人进了屋子,即使是刚进屋,喻娴还是拉着喻衡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随后嘴巴轻轻颤了颤。 “祖母,您一定要为喻衡做主啊!这才是妹妹来的第一天,就对自己的弟弟下如此毒手,那以后还能了得?” 喻嘉在心里冷笑一声,也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不是只有你会用苦肉计。 “祖母,姐姐也说了,今天是我来的第一天,我怎么会对才第一次见面的喻衡做这种事情呢?就算是讨厌他,也得等一段时间之后啊!” 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不断在他们三人之间流转,好像要从他们身上看出点什么。 “妹妹,你不用狡辩了,我知道你痛恨我们镇国侯府把你一个人丢在乡下那么久,可你也不能这么做啊!衡儿他还小,你要是有什么气可以冲着我来!” 喻嘉真忍不住在心里为喻娴鼓掌,这搁21世纪,妥妥的奥斯卡影后,奥斯卡真的欠她一座小金人。 “谁都知道,你今天一进府,就跟衡儿吵了起来,您难免对他怀恨在心,所以才会用了这样的法子报复他。” “姐姐说得没错,就是你这个村姑,因为蹴鞠不小心碰到了你,你就怀恨在心。” 喻衡也去说出了早上跟喻嘉吵架的事情,这无疑又成为了嫁祸喻嘉的证据。 “嘉儿,这你要怎么解释?”老夫人盯着喻嘉看,语气中也没有再慈祥,取而代之的事些许的冷漠,但是喻嘉心里也没有多少伤心,毕竟今天大家都是她第一次见面,更何况老夫人对喻衡也有不一样的感情。 “祖母,今日姐姐是不打算放过我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嘉儿,你终于承认是你害了衡儿?” “我可没说过是我害了他,祖母,清者自清,我没做过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承认,为了以证清白,我会医好他!”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去相信谁,只是喻嘉都这么说了,也只能让她去做,喻衡如今这个样子,也急需医治,不然会留点什么给长大之后的话,就会很难办。 “皮疹的症状也是十分严重,你确定你能救的了衡儿?” “是祖母,我一定会治好他的。为了我的清白,我会竭尽全力的。” 第8章 你怎么忍心 喻娴并没有因为喻嘉有可以应对的法子而感到惊慌,因为接下来她还有另外的计划,自然不会害怕。 “妹妹,衡儿的症状不可拖延,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要不然,你就承认了,立马就有人去请府医过来的,你这样强撑着,只会害了衡儿。” 喻娴的话,直接把喻嘉给推上了风尖浪口,她都能看到老夫人眼里更加冷漠的神情。 “姐姐,为何你就一口咬死是我做的呢?难不成是因为你心里有鬼?” “我只是为了衡儿好,哪里来的心里有鬼?” 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了!现在衡儿的情况还能让你们在这里逞口舌之争吗?嘉儿,你说你能医好衡儿,那么你可知道怎么配药?” “祖母,在乡下得皮疹的人不在少数,我也学过不少解决的法子,我一定会证明我跟喻衡得皮疹的事情,并没有关系。” 见喻嘉坚定的眼神,老夫人也不再说话,只是让人拿了纸笔给她,当场让她写了药方。 “祖母,为了不让有心人再做点什么事,还请您让嬷嬷亲手去药房抓药。” 不一会儿,喻嘉便写好了药方,递给了老夫人。怎么说她都是一个医生,什么疑难杂症她没有遇到过?这皮疹在小孩身上出现的几率更大,别说喻娴还在这上面做了手脚。 老夫人只是瞥了一眼药方,就拿给了老嬷嬷,让她自己亲自去药房抓药。 “嘉儿,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你可想过,就算我再费尽心思,你也再不能回来了?” 喻嘉眼神闪烁,她自然清楚,喻娴就是为了让她不能再踏足于此,才会三番两次的怼她出手,既然如此,那她就不能去如喻娴的意了,她更要坚强的活下去,更要为了正主报仇。 “祖母,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孙女明白的。所以我会证明给您看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心里叹了口气,闹了半天,她也累了,挥挥手让几人退了下去,她也要休息了。 几人只能退出屋子,喻衡本来就是孩子,身体素质并不好,刚出了屋子就已经倒了下去,喻嘉及时扶住了他。 “要是不想让他那么快死,就快点安排人把他接回自己的房间。” 喻娴眼角抽搐了下,她巴不得两个人都赶紧在自己眼前消失,但是碍于还有婢女在场,并且喻衡不能在这里死,只能让家丁来把他抱回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老嬷嬷去了药房抓完药,连忙把药拿去了厨房,但是被喻嘉给拦了下来。 “嬷嬷,这药就让我自己熬吧,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要怎么把握。” 更多的是害怕要是被喻娴下什么绊子,到时候她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老嬷嬷还想说什么,但是喻嘉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从她手里拿过药包,就让她带路去厨房。 老嬷嬷只能照做,带着她来到了厨房,并且给她指了熬药的地方。 外面的天空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厨房的光线也变暗了很多,这让喻嘉不得不点起了蜡烛。古代就是麻烦,没有电灯。 点完蜡烛,喻嘉又一脸无奈的看着熬药的火,她已经加了很多柴火下去了,但是火势还是不够大,只能拿着一把扇子蹲在旁边,慢慢的扇着。 …… “小姐,那个村姑正在厨房熬药呢。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把老嬷嬷支开了,现在厨房只有村姑一个人了。” 白穗一口一个村姑,她打心眼瞧不起二小姐。而她这么说也算是在取悦喻娴。 “嗯,找个办法再去支开她,接下来的我自己来就行。” 喻娴接下来要做什么,没人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白穗得了命令,再次去了厨房,见喻嘉正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 “你看。这还是二小姐呢!一点小姐样都没有,跟大小姐根本就没法比。” “诶你可别说,她才来了这么一会,就对小少爷下药呢,听说现在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呢!” “果然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 门外有好几个下人在边上指指点点,但是喻嘉充耳未闻,并没有因为他们指指点点就生气,而是更认真熬着药。 “二小姐!您怎么在这,小少爷一直喊着难受,大小姐也没有办法,您快过来看看该怎么办?” 白穗并没有自己现身,而是找了在另外一个院子打扫的婢女过来。 “你没看我熬着药吗?只要药熬好了端过去让他喝下去,他就好受多了,你现在让我过去看,也没什么用。” 见叫人没用,婢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偷偷看了眼躲在角落里的白穗。 白穗让她用拉的,直接把人给拉走。 “二小姐,大小姐说了一定要让您去。”话落就拉着喻嘉一把出了厨房,喻嘉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拉走了。 见人被拉走,白穗不放心,也跟在后面去看,三人一走,从另外的角落里又出现了个鬼鬼祟祟的人进了厨房,见里面没人,快速的掏出腰间的药瓶,往正在冒烟的药罐子里头轻轻抖动了。瓶子里就有很多粉末倒了出来,立马就融化在了热气腾腾的药水里。见任务完成,又立马离开。 这人是喻娴从外面雇来的,为了万无一失,她连自己身边的侍女都不敢用了。 而喻嘉被拉到半路,就被丢在了原地,婢女说自己肚子痛着急去上茅房。喻嘉站在原地,十分清楚,她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了,虽然她这只虎是被强行调出来的。 今天是她回来的第一天,刚进门时就已经被人晾了,现在在这里又被人晾在这里,没办法她只能按着刚才记忆里路线回了厨房。 即使是这样,也花了不少时间。 回了厨房发现药已经熬好,她倒在了碗里面,正打算端去给喻衡服下,只是刚出了厨房,她又转身回去,像是忘记了什么一般,不过很快就又从厨房出来,端着药让人带路去了喻衡的屋子。 第9章 再次污蔑 其实从刚刚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婢女出现在她面前,她就知道喻娴是为了做什么,所以她才会被婢女一拉就拉走,就是为了让他们以为是自己中计了。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中计的其实是他们。在那个婢女出现之前,她早就已经熬好了一碗药藏起来了,方才她去而又返就是为了拿回那碗早已经熬好的药。而她刚刚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灶台上点了些许的粉末,瞬间她就清楚喻娴十有八九是要下毒,再次嫁祸给自己。 哼,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而躲在角落里盯着的人,见她端着药离开就回去复命了。 喻嘉端着药来到了喻衡的屋子,只见他正脸色难看的躺在床上,哪里有那个婢女所说的喊着难受。 而喻娴一直在喻衡的屋子待着,而复命的人已经早她一步告诉了自己。 “妹妹,辛苦了。” “呵呵,在辛苦也辛苦不过姐姐的用心良苦。” 对于她的讽刺,喻娴就当作听不到,收回眼神。 “我的儿啊……衡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让我的儿子变成这样的?” 喻衡的母亲李姨娘哭着走了过来,喻嘉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自己的儿子都还没死,至于如此吗? “李姨娘,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有妹妹在,衡儿肯定会没事的,是吧妹妹?” 喻娴假意安慰李姨娘,其实一直把所有事情全都往喻嘉身上引。在来之前,李姨娘也听了个大概,此时看到喻嘉抬起手就要打她。 她手里端着药,想着没法躲避,要挨下这个巴掌时,老嬷嬷及时出现,拦下了李姨娘的手。 “姨娘,这位是二小姐,可不是你说打就打的。” 见被拦住,李姨娘瞬间歇斯底里了起来,就差躺到地上跟个无赖一般,在场所有的人无一用嫌弃的目光盯着她看。 “我的衡儿啊……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姨娘怎么活啊!” 面对李姨娘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没有人能拿她怎么样,只能在旁边看着,最终还是老嬷嬷看不下去,去把老夫人给请了过来。 当她看到在这里撒泼打滚的李姨娘,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姨娘,你是觉得你自己不够丢人嘛!” 果然,有了老夫人出马,本来还在耍无赖的李姨娘,瞬间就安静了起来,要不是脸上挂着泪珠和有目共睹,都不知道她刚才做了什么。 “嘉儿,你的药熬好了吗?” “祖母已经熬好了,就差给喻衡喝了,只是李姨娘一直在这闹,孙女没法喂。” 老夫人抬眼看了眼李姨娘,感受到目光的李姨娘只把头给低得更低。 “祖母,请容孙女为喻衡喂药。” “嗯去吧。” 有了老夫人的默许。喻嘉这才走近了床边,把药放了下来。 “妹妹,这喂药的事情就让李姨娘来吧,你一个弱女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更何况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对衡儿来说也不太好,祖母您说呢?” 老夫人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但是还是投了个疑问的目光给了喻嘉,仿佛在询问她这样做行不行。 “嗯姐姐说得对,喻衡也只有李姨娘更了解一下,她来喂药也再好不过了。” 喻嘉赞同了喻娴的说法,连忙起身让了位置。 “那就李姨娘呆在这里就行,其他人都离开这里。” 老夫人发号施令,除了李姨娘和她身边的婢女,所有人都离开了喻衡的屋子。 喻娴知道身为母亲的李姨娘自然会验药,所以提出让她自己来喂药,只要喻衡死在她的怀里,那么喻嘉就更加的翻不了身。 门外的一群人都安安静静的不曾说话,过了一会,李姨娘才从里面出来,并且表示一整碗药全都喝完了。 看着一滴未剩的碗,嘴角微微扬起。接下来就看着喻嘉如何被定罪了。 众人在原地等了半小时,而喻衡却迟迟没醒,李姨娘等得心急如焚,眼见着时间一点一滴溜走,而床上的人却没有任何动静。 而看到这里,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想了,肯定是小少爷不行了。其实并不然,喻嘉在药里面加了安宁散,这是能让喻衡睡得更久的一种药,所以他才迟迟没有醒过来。 只是喻娴却已经等不住了。 “妹妹,衡儿为何还没有醒?这都过去多久了?你不是说把药喂下去,他就好了,会醒过来的嘛?” “姐姐,别着急啊,我在里面下了安宁散,为了让他休息得更好,起码也要等起码再半个时辰才能醒。” 而这一番解释,在别人看来,就是在强词夺理。大家都已经纷纷想到,这个才刚刚踏进镇国侯府不久的二小姐,是要怎么被赶出去的。 而站在一边的喻娴,虽然脸上担心,但眼里却看不出一丝的担心,反而更多的是期待,她很期待喻衡就这样死去,更期待喻嘉也因此被赶出家门。 “大小姐,这小少爷真的没事吗?” “给我闭上你的嘴!衡儿肯定会没事的!” “可是我看小少爷都快没气了……” 主仆二人在一边又演起了戏,果然吸引去了许多人的目光。 “祖母,要不然您看还是让府医进来看看吧!衡儿的身体肯定不能拖啊!如果拖下去,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镇国侯府就没后了。” 这喻娴的一句话。让老夫人的脸色大变,连忙让人去请客府医过来。喻嘉在一边都觉得,喻娴为了针对她,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很快,府医就被请了过来。 “大夫,你快看看,衡儿到底如何了。” 府医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连忙把手搭在了喻衡的脉搏上。但是因为他正在沉睡中况且他身体本来就很虚弱,所以府医号了两三次脉,都号不到喻衡的脉搏。 在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后,府医立马就跪了下来。 “大夫,如何了?” “鄙人不才,竟号不出,小少爷的脉……” “什么!”听到这句话,李姨娘差点晕了过去。老夫人在边上也是一言不发,这号不到脉,也就意味着,这个人……没救了…… 第10章 反转 府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再言语,大概是都知道这镇国侯府对这唯一的根有多看重,如今这根要看就要断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头貌似在身上呆不久了。 “府医,此话当真?”喻娴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不过很快就又换成了担心,那样子仿佛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就连语气也重了许多。 府医的身子一抖,但是有立马颤抖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喻娴确定在场的人都听到之后随即就把矛头指向了喻嘉。 “妹妹,你好狠的心,就算是候府这些年待你不好,可你怎么能对衡儿下这样的毒手?他的身份何等尊贵你不知道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喻嘉,李姨娘惨白着脸就要扑到她身上,喻嘉及时的退后两步,这才没有被李姨娘碰到。 “你个贱人!还我衡儿命来,他只是个孩子,你有什么恨你对我来啊!”李姨娘起身还想要继续扑过去,却被老夫人眼神示意的嬷嬷给拦住了。 喻娴像是要及时安慰她一般上前去抱住了她,嘴里说着安慰她的话,喻嘉站在原地没有说一句话,眼神冷漠的盯着喻娴。 “喻嘉,你还有什么话说?”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突然发话,很显然,她已经被喻娴的演技所欺骗。对喻嘉都是连名带姓的呼唤。 “祖母,还请您稍安勿躁。” 喻娴偷偷抬眼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着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居然还能装得如此冷静。想到不久之后,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将从哪来便回哪去,就觉得十分愉悦。 “事到如今你还想对候府做什么?候府对你不好是候府的事情,这一切为什么要衡儿去承受?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竟然如此恶毒!祖母,我看就把她赶出去,再也不踏入这候府一步!” 对于喻娴的话,老夫人的眉头微微一皱,但是没有出言反对,估计心里正在犹豫这个事情,先不说喻嘉回来是她一直坚持的,刚接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她之后怎么在儿子面前说话? “谁说喻衡死了?我方才就已经说过我在药里下了安宁散,这才过了多久他怎么可能会醒?再加上皮疹对于孩子来说本就是严重的病症,现在的他本就是虚弱至极,府医号不出脉那也是正常的事。你们在这里哭丧,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喻嘉没有丝毫慌乱,对上喻娴那得意的眼光,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只是这话在喻娴来看只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还有,你为什么会觉得喻衡死了?难道说,你一直希望他就这样死去?” 喻娴刚想开口反驳,没想到所被她一句话给堵得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就连在哭泣中的李姨娘也愣了一会儿。 “希望衡儿死的是你吧喻嘉,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衡儿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会希望他死?” 喻嘉不再跟她废话,转身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就在喻娴想要说她目无尊长的时候,一直躺在床上的喻衡突然出了声。 “姨娘……”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但是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显得格外刺耳,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姨娘,迈开步子立即走到床边。 “衡儿,姨娘在这里呢!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李姨娘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她不敢伸手去碰喻衡,也不敢把他给扶起来,生怕不小心碰到哪,他就会出什么事。 喻娴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就差把府医揪起来问他刚才说的话算什么?不是说号不到脉吗,现在醒来又是怎么一回事?回光返照?别说她反应不过来,跪在地上的府医也是满眼震惊的看着这一切,自己能成为候府的府医也是从众多医术高超的大夫里面出来的,怎么可能会连生死都分不清楚? “大夫,你现在再去号号脉,他能醒过来也就证明身体正在慢慢恢复。”喻嘉走到府医旁边,提醒他上去再看一下,府医这才回过神,连忙起身走到喻衡床边,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果然如喻嘉所说,已经号得到脉,但是及其虚弱,如果不再仔细一下,兴许还号不出来。 “禀老夫人,小少爷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修养。刚才的事,或许如二小姐所说,小少爷的身体是过度虚弱小的才会号不出脉,都怪小的技不如人,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 老夫人听到喻衡无大碍,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放下了,只是叮嘱府医下次要更仔细一些就让他下去开药方。 众人关心了喻衡一番,就连喻娴也向前看了一眼,确定了喻衡是真的醒了,转身对上了喻嘉那副看戏的表情,就觉得自己的青筋在跳。 “嘉儿你是何时会医术的?按理说,你在乡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对这方面应该是从不涉猎才对啊?” 老夫人这才想起,方才喻嘉在说喻衡的病情时,条理清楚,看起来就如大夫一般,连府医都看不出来,她竟然会知道。 “咳咳,祖母这并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抓出毒害喻衡的凶手,你说是吗姐姐?” 没想法喻嘉会突然点自己名字,她被吓了一跳,连忙点头说是。 老夫人问喻嘉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喻嘉笑而不语,只是看着喻娴的眼神有些深邃,这让她的心里咯噔一声,不知怎的突然慌了起来。 “把人带上来。” 喻嘉一声令下,便有人把刚才那个下药的人给带了上来。那妇人被侍卫一按,肥胖的身体随即就跪了下来,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特别是对上主位上老夫人的眼神。 “嘉儿,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不过她还是转头问了喻嘉。一旁的喻娴在这个妇人被带上来的时候就已经乱做一团,但是脸上却又不得不做出镇定的表情。 “难道说是这贱妇对衡儿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