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你被一个跛子睡了 夜半。 戚家老旧库房里，传出尖利痛苦的嘶喊声。 戚雪宁满脸冷汗，唇瓣干裂渗血。 她腹部大的可怕，不断的收缩着，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的涌出。 怀胎不过七月，怎会这样…… 莫非，她要早产？ 想到那些因早产一尸两命的传闻…… 戚雪宁一点不敢耽搁，强忍着剧痛，挣扎着爬到门口，使劲拍门。 “嬷嬷，我快生了，求求您请个稳婆过来，求求了……” 门外，黑胖的嬷嬷正和几个年轻的小厮说笑。 听见屋里声音后，她鄙夷道：“小姐你可闭嘴吧，你肚里的可是来历不明的野种，你觉得老爷会请稳婆过来，让你丢戚家的人吗？” 戚雪宁泪止不住的顺着苍白的小脸滑落。 七个月前，她衣衫不整的从客栈被嬷嬷抱出来，沦为整个京城众人皆知的笑料。 很快，她就害了喜。父亲大怒，立刻让嬷嬷买来滑胎药，强迫她喝下。 可在被灌药的那一刻，她突然摔碎药碗，夺门而逃。 让她杀死自己腹中的孩儿，她宁死也做不到！ 父亲怒斥她不知羞耻，差人将她囚禁于这老旧库房里，自生自灭。 七个多月了，她再未踏出这库房半步。 “求求您了嬷嬷，我腹中孩儿很危险，救救我孩儿吧……” “求您了……” 腹中剧痛如被恶虎撕咬，戚雪宁的哀求声逐渐低弱。 门外的嬷嬷却宛如耳聋，依旧与小厮嬉笑打闹。 戚雪宁身下鲜血再次疯狂涌出，她整个人仿若浸泡在血池之中。 她全身发冷，垂死的感觉让她拼命地爬到门边，使劲地扒门，手指都变得血肉模糊。 不可以胎死腹中，决不可以！ 而就在这时，门刷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 “姐姐这是在做什么呢？” 戚雪宁立即抬起头。 是二妹妹！ 母亲去世后，父亲填房的女儿！ 戚如烟！ 这也是自小跟她关系最好的如烟妹妹！ “见过二小姐。” 刚刚还尖酸傲慢的嬷嬷立刻变了脸色，恭敬谄媚地行礼。 戚雪宁也眼前一亮，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 她扑到戚如烟的脚边，颤抖着抓住她的裙角：“二妹妹，快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他可是你的亲侄儿啊！” 戚如烟却没理会她，只是勾唇看向一旁的嬷嬷，淡淡道：“苏嬷嬷，雪宁可是我们戚家的大小姐，你怎么如此对她？” 黑胖的嬷嬷闻言，却更加恭敬地解释道： “二小姐，不是老奴僭越，实在是大小姐太不知轻重了，竟然想把这野种生下来，这要是再让京城的人知晓，岂不是坏了咱戚家的名誉，老奴这也是没办法啊！” “苏嬷嬷如此忠义，回头我定禀明主母给你涨月钱。” 戚如满意地说完。 随后，她施施然转过身，看着戚雪宁隆起的腹部： “姐姐，我是真没想到，你肚里的孩子这般命大，落胎药被你打翻，父亲也不管你，它却依然不死……” “妹妹在说什么？这是我的孩子，他不会死的。” 戚雪宁被她话里的恶意吓了一跳，她捂住自己的肚子连忙往后退。 她浑身染血，发鬓散乱，衣裙更是污迹斑斑，往日无暇的脸上，此刻也满是汗渍，唇瓣干涸，眼眸慌乱，看起来如同逃荒的难民，颇为不堪。 看着昔日名动京城的无双明珠，此刻如同乞丐一般在自己脚边，戚如烟没忍住，笑出了声。 “姐姐，你可知，几个月前，你为何会无故有孕吗？” 戚如烟满脸恶意地附耳道。 “其实啊，这些事，都是我安排的。” 戚雪宁心头一震：“你说什么！？” 因此震惊，她的腹部再次收缩，血水从身下涌出，染湿裙摆。 戚如烟勾唇一笑： “我花了一钱银子，帮你找了个四十多岁的烂赌鬼，还是个跛子，澡都没洗过，我就让他趁百花宴进来，然后，给你偷偷下药，真是天大的惊喜……” “不不不！” 不等戚如烟说完，戚雪宁就尖叫起来，因为刺激，她腿间的血也流的越来越快。 “不可能，你胡说！” “我可是你的姐姐，你怎会这般对我……” 听着戚雪宁不可思议的疑问，戚如烟直接笑出了声：“什么姐姐，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把你当做姐姐！” “你一个亲娘都没有的孤女，凭什么占着戚家嫡女的身份，而我就因为是继室所出，便要低你一等，吃穿用度，还要先紧着你，凭什么？” “你皎洁善良，如仙女下凡，那我呢？有你在，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头？” “哈哈，既然大家都觉得你纯洁无瑕，那么，我让你成为人尽可夫的臭婊子，千人骑万人睡，受尽唾骂！” “不……” 戚雪宁大惊失色。 被关起来后，她怀疑过很多人，但却从未想过，毁了她一生的那人，是同自己一同长大的二妹妹。 “……所以，我现在要恭喜你，姐姐，你终于被戚家除名了，你这一辈子，都会在我之下，再无翻身之日！哈哈哈哈！” “噗！” 在她的刺激之下，戚雪宁直接吐血倒地。 而她的腹部，也开始急剧地收缩起来，撕裂般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抽搐起来。 戚雪宁的死死抱着自己的肚子。 “孩……孩子……” 第2章姐姐，你给跛子生了一对死婴 孩子是无辜的！ 戚雪宁瞪大了眼睛，双腿大张抽搐着，大股的血水从腿间流出来。 没多久，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弱弱地传出。 戚雪宁疼得全身都僵直了。 她拼命撑起身子，拨开被血濡湿的裙子，便看到了两个孩子。 孩子全身都是血，闭着眼睛捏着拳，大声啼哭着。 这是她的骨肉。 她竟然生了一对双生子。 戚雪宁还没来得及高兴。 孩子的哭声，便戛然而止。 小肉脸迅速发紫，再发不出声。 “不！孩子！别怕，娘亲在这……” 戚雪宁吓得心肝俱颤，爬过去就要抱孩子。 然而，一只脚突然出现，狠狠踩在了她的手臂上。 “姐姐，你可真厉害，竟然诞下了一对双生子！” 戚如烟冷笑着看向两个孩子。 “可惜，这对野种却是两个短命的，还没睁眼，就去见阎王了。” “你胡说，我的孩子才没有死！” 戚雪宁心痛的要窒息，她手颤抖的伸向孩子，想抱抱他俩，想摸摸孩子肉乎乎的小肚子。 然而，还不待她摸到，戚如烟拍了拍手，巧儿就走了进来。 她冷脸将孩子拎起来，就如同拎着两条死狗。 “二小姐，这两个野种如何解决？” 戚如烟丝毫不重视这俩野种的生死。 若是他们死了，戚雪宁因此悲痛欲绝，她会觉得十分快意。 但若他们侥幸活了，也无大碍。 戚雪宁带着这两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这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就……” 她刚想开口，目光忽地一凝。 因为早产的缘故，两个婴儿都瘦的皮包骨，显得面目突出。 然而。 就是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怎么会和当今最有权势的离北王殿下长得如此之像！ 猛地，她想到那日之后，离北王府突然派出好些人，到处寻找一个女子的下落。 难不成，那日和戚雪宁春宵一度的男人，不是那个烂赌鬼？ 而是无数京城贵女的春闺梦里人——离北王！ 戚如烟瞠目结舌。 惊得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二妹妹，孩子是无辜的，你请大夫过来看看吧，求求你救救他们！” 戚雪宁挣扎着爬到戚如烟的脚边，乞求地抓住她的裙摆。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戚家的地契，还有你喜欢的那些赏赐，只要你救救孩子，我都给你！他们还活着，还能救啊！” 戚如烟回过神，一脚踹翻了她。 “那些本就是我的！至于这两个野种……呵！” 戚如烟勾唇一笑。 “来人，将这个两个野种扔到乱葬岗去喂野狗！” “野种配野狗，再好不过！” “不！” 戚雪宁几乎神魂俱灭，她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去够孩子。 然而。 她还没走两步，就被戚如烟厌恶地一脚踢翻在地。 “姐姐，你这刚生完孩子，还虚着呢，这些腌臜事，交给下人去做便好了，你且好好在这歇息，出了这么多血，爹爹可没脸给你请大夫，你自求多福吧！” 戚如烟说完，便将房门一锁，扬长而去。 身后，戚雪宁拼命地拍着门。 “二妹妹，你把孩子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戚雪宁拍得手指鲜血淋漓，声嘶力竭。 她双目通红，清澈的瞳孔里布满了满腔的恨意。 “戚如烟！” 或许是戚雪宁的声音过于凄厉，戚如烟原本放松的心都不由地收紧。 野兽失子尚能爆起伤人，若是让戚雪宁活下来，他日一定会报复自己…… 更何况。 戚家一半的地契和铺子还在她的名下。 若她再被离北王认出来，那她这么多年的谋划，岂不是都白忙活了？ 戚如烟眼波流转，随后她含笑对大门口的下人道：“苏嬷嬷，今个儿辛苦各位了，这是一些碎银子，你带大伙去吃酒吧。” 啧！ 刚刚产子，孩子便死去，戚雪宁身心受创，多半要血崩。 女子生产时血崩，那可就是死路一条啊！ 姐姐，妹妹本想留你一条命，可谁让你不长眼，碰了自己不该碰的男人。 这般，妹妹也只好送你一程了。 戚如烟将宅子的大门锁上，随后扔掉钥匙。 而就在这时，巧儿怀里的两个死婴却忽然动了一下，低低哭泣起来。 “二小姐，这……两个野种没死！还要扔到乱葬岗吗？” 戚如烟眉头一皱。 小野种命还真大，这都不死。 不过。 听说圣上一直催离北王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但却一直被他搪塞。 若是这两孩子真是离北王的血脉，戚雪宁活下来，母凭子归，岂不是会变成京城最风光的女人？ 戚如烟死死抓着帕子。 戚雪宁。 必须死！ 她还要再添一把火！ 戚如烟将两个孩子抱入自己怀中，冷冷吩咐道： “把孩子带下去，记住，今晚的事，谁也不准传出去……” 而院内厢房中，血腥味越发弥漫…… 第3章你还是死了比较好 戚雪宁半跪在满地的血水中，还不曾为失去的孩子悲痛，剧烈的撕裂感突然袭来。 这撕裂感颇为熟悉，适才她生产前，便是这般的剧痛…… 她伸手，摸了摸依旧鼓涨的腹部。 不会……她的腹中还有孩子吧？ 戚雪宁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不敢再耽搁，当即开始咬牙使劲。 血水狂涌，剧痛也如潮水般一阵阵来袭。 戚雪宁眼前一黑，几度想要昏过去。 然而，她也知晓。 她不可以晕。 一旦她晕过去，她腹中的孩子便会胎死腹中。 戚雪宁使劲咬了咬舌尖，直到口中一片腥甜，她才觉得清醒些许…… “呜哇呜哇……” 低低的哭声传来。 戚雪宁顿时全身一软，眼中却充满了亮光。 她凝聚最后的力气撑起身子…… 又是两个孩子！ 她竟然怀了四胞胎！ 无怪她腹部如此巨大，还颇为能吃。 原来，她腹中所怀，是四个孩子。 她何其幸运，竟然成了四个孩子的娘亲…… 然而。 先前的两个哥哥，却不在了…… 原本，他们都可以活下来的，如果戚如烟肯请大夫过来的话……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戚雪宁如此痛恨自己曾万千宠爱的二妹妹。 哪怕几个月前她被关在这里，她也觉得这是因为自己给戚家带来了耻辱，故而不曾有过半句怨言。 何曾想，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个阴谋。 而目的，只是为了夺走自己在戚家所拥有的一切产业和名声。 戚如烟，何其无情冷酷！ 戚家，何其恶毒，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戚雪宁咬牙向两个孩子爬过去。 一男一女。 此刻都捏着拳头睁着眼，漂亮的瞳孔看着自己的方向，低低哭泣。 戚雪宁心头一软。 这便是她的心肝宝贝啊，她将用一切守护他们长大。 戚雪宁温柔地将他们揽入怀中…… 然而，就在这时。 门外忽然火光大放。 戚雪宁转头望去，便见火舌吞吐，突破了木门的封锁，舔过帷幔和桌椅，迅速地朝他们烧来。 戚雪宁愣了一下，开始拼命地呼喊起来。 “不……来人啊，走水了！来人啊！” 然而。 一点回应也没有。 戚雪宁猛地反应过来。 这火，是戚如烟故意放的。 她已经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如今，她又想烧死自己。 毕竟，戚家的一半家产和母亲的嫁妆，都在自己手上。 而只要自己活着一日，那戚家家产便永远属于自己。 这是戚如烟成了戚家新的嫡小姐，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因此，她只能死。 早产双生子，又是大出血，再加上意外走水，她的死，都变得合情合理了呢。 戚雪宁的眼中布满不甘，她看了看抱着她手指吸吮的孩子，又看了看眼前越来越大的火势，一步步朝离火最远的窗户而去。 “宝宝乖，娘亲绝不会再让你们有事的……” …… 戚家京郊的宅子夜半走水。 因为火势湍急，且天干物燥，大火不仅烧光了整个宅子，还把相连的几家世家庄子也烧了个干净。 京兆府尹派人救火却已经来不及。 直到天光大亮之后，这火才被人扑灭。 戚府书房里，管事的下人正小心地解释：“老爷，京兆府那边带人校检过了，说是有人故意纵火所致……” “故意纵火！”戚凌风大怒，“哪个不长眼的孙子敢烧我戚家的宅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一旁候着的戚如烟闻言，柔声安抚道：“爹爹，现在不是追问元凶的时机，咱府上好多人都住在庄子里，此刻赶紧着人，看看是否有人员伤亡才是大事。” 下人小心地接话道：“府尹大人还说，起火时虽是子时，但庄子的嬷嬷们正好出门了，故而无人伤亡。” 什么！ 无人伤亡？ 怎么会？ 戚如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戚雪宁都那么虚弱了，血流了一地，门还给她锁上了，她怎么可能出的去？ 长了翅膀不成？ 不行。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戚如烟心念一转，忽然“呀”了一声： “爹爹，姐姐就在这庄子里，昨夜她正值生产，求我给她请个稳婆，女儿没答应，您说姐姐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趁嬷嬷出门，故意放了把火……” “她还敢怀恨在心！还找稳婆？这个丧门星是不是嫌给我找的麻烦还不够？立刻给我去找，是死是活都给找回来！” 戚凌风气得一把拂下书案上的茶盏。 无媒苟合，毁了他戚家的名声不说，还故意纵火。 那京郊的几个庄子，可是他决定献给御史大人的生辰礼物，以求他给自己升升官。 这么一烧，这礼物不仅需要他重新准备不说，那几个被牵连的世家宅子，他还不知道还赔多少银子呢。 若不是戚家这些年颇有结余，怕是卖了家业都不够。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下人急匆匆地赶来： “大人，京郊那边传信，城外的护城河里发现一具女子的尸身，说是很像大小姐……” “天呐……姐姐竟然想不开掉河，都是女儿的错……” 戚如烟闻言，心头一喜，脸上却落下泪来。 “可怜姐姐昨夜才生下的两个孩子，还那么小，就没了娘亲。” 戚凌风闻言，一点对女儿去世的悲伤都没有，反而一脸不耐烦。 “什么孩子？我戚家才没有这种野种的血脉，赶紧给我扔了。” “可是……” 戚如烟咬唇，“女儿看那两个孩子的面容，形似京城的……离北王……” “离北王！那个独得圣眷，战无不胜的离北王？” 戚凌风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王爷，那可是他从不敢想的存在！ 戚如烟趁热打铁道：“爹爹，京城多少人觊觎离北王血脉，都没有成功，听说他后院连个侍女都没有，如果这孩子真是离北王的，那爹爹想要的吏部侍郎，是不是……” 戚凌风看了一眼自己最心爱的女儿，不动声色地问道：“那如烟觉得，该怎么做？” “女儿以为，把孩子，带到离北王府，自然能得偿所愿！” 第4章三个孩子 五年后。 锦衣玉冠的男人凛然袭来，毫不留情地将她压在身下。 她的衣裙被扯烂，男人粗粝的手指划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她拼命挣扎，却始终逃不开男人的掌心。 她想要看清男人的面容，但云沉雾重，男人的面庞影影绰绰，她只看见一双凤眸。 那凤眸锐利而冰冷，哪怕他们肌肤相亲，那双凤眸中却依旧毫无波动。 那眼神过于冷酷，让戚雪宁忍不住心悸。 她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然后，她突然惊醒过来。 “娘亲，你又做噩梦了？” 一声软糯的呼唤在耳畔响起。 戚雪宁这才回过神，她竟然在马车上做了那样的一个梦境。 梦中，正是五年前，她及笄那晚，被戚如烟算计，失身于人的一夜…… 可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早已视之为过眼云烟，也不知怎地，让她梦见了那个男人…… 对上儿子清澈的眼神，戚雪宁笑得有些脸红。 “娘亲没事，只是赶路有些累了。” 戚喻之立刻将备好的茶水递过去：“娘亲，喝点热茶吧，喝完就不难受了。” 等她将热茶喝下，戚喻之又软软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亲亲娘亲，累累难受都走开。” 戚雪宁的眼神都软了…… 她一把抱住儿子，温柔地贴了贴他的额心：“娘亲不累，只要你们平安地在娘亲身边，娘亲永远都不会累。” 五年前，她从大火中死里逃生，带着孩子逃离了戚宅。 两个孩子却因为早产，性命堪忧，多次用参片吊命。 喻之好赖挺过来了，可是曦瑶，大夫却直接让她准备后事。 她不愿意，便抱着孩子一路南下。 最后，到了南唐，曦瑶的性命被保住了…… 只是。 “咳咳！” 一声低咳将戚雪宁的惊醒，她一抬头，就看见小女儿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清澈而干净，瞳孔漆黑而深邃。 然而。 那本应装着星辰大海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丝神采。 戚雪宁压下心头的难过和心疼，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瑶瑶醒了啊，饿不饿，娘亲给你准备了羊奶和包子，你想吃哪一个呀？” 然而，毫无回应。 雪一样白的小姑娘神色淡漠，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外。 戚雪宁笑意微滞，心头却在鼓励自己。 失魂症好起来慢，她不能着急。 这次带曦瑶回到京城，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妹妹是不是不想喝羊奶啊，看，哥哥给你准备你最爱吃的桃酥！咱们不分给娘亲吃，好不好？” 戚喻之说着，故意拿出一碟桃花酥，献宝似的放到妹妹手中。 哪怕戚曦瑶依旧没什么反应，戚喻之却还是耐心地将桃花酥掰成小块，一点点地喂妹妹吃掉。 “妹妹真乖。” 戚喻之学着戚雪宁的模样说道。 戚雪宁不由笑了笑，心头的酸涩去了好多。 何其有幸，她有喻之这样的儿子。 不然她一个人，这五年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坚持下来…… 戚雪宁这么一想，手就不由自主地痒了起来。 她习惯性地伸手，想要捏捏儿子可爱的小脸，就被儿子无情的拦下。 “娘亲，儿子的脸已经够肿了，再捏就真得成包子了。” “哈哈，包子就包子，包子脸娘亲更喜欢！” 母子两人说说笑笑，时间飞逝，马车很快便到了京城。 戚雪宁牵着孩子，正要去附近的酒楼用膳。 突然，前方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垂髫幼童慌乱地朝自己的方向而来，随后一把撞到了她的怀里。 那幼童一身锦衣华服，腰间更有明玉轻动，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戚雪宁三人不欲节外生枝，将幼童扶稳之后，便欲转身离去。 不想，幼童却忽然抓住了戚雪宁的衣袖。 “有人追我，帮小爷一次，小爷给你一千两银子！” 轩辕君昊说完，矜傲地扬起小下巴，颇有气场的模样。 “谁在追你？” 戚雪宁皱了皱眉，她原本想要转身就走，只是，一对上幼童的眼神，她心头就有些莫名的酸涩难受。 然而。 轩辕君昊还来不及回答，一大群护卫便涌了过来。 “小公子，可算找到你了，赶紧回去吧，王爷都发怒了！” “是啊，小公子求您了，别让臣下难做！” 几人皆是一脸的苦口婆心。 轩辕君昊却躲在戚雪宁的身后，双手死死拽着她的衣袖。 “松手，你抓痛我娘亲了。” 戚喻之黑脸，一把推开轩辕君昊。 轩辕君昊被推出去，立刻被护卫抓住。 “小公子，别挣扎了，主子马上就过来了，您再跑了，主子肯定会很生气的……” 轩辕君昊被护卫困住，挣扎不出。 他的双眼却死死盯着戚雪宁的方向，不知为何，他还想再看见这个女人。 “你……你是哪家的夫人？姓甚名谁？” “关你什么事！” 戚喻之冷冷地接过了话，牵着戚雪宁的手。 “娘，妹妹应该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戚雪宁又看了一眼陌生幼童的眉眼，最后还是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朝附近的酒楼方向走去，三人很快消失在拐角。 向来任性跋扈的轩辕君昊，眼眶却有些红了。 他死命地踢踹着护卫，发狠道： “放开小爷，三日之内，你们若是查不出这个女人的身份，小爷死也不跟你们回去！” 第5章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轩辕君昊被护卫带回了王府。 安静的书房里，一身肃杀之气的男人背手立在窗边。 他紫衣玉冠，腰间一柄长剑，哪怕不曾开口，他黑云压城般的气息也让众人噤若寒蝉。 男人转过身，锐利的眼神落在五岁的轩辕君昊身上。 “本王是不是说过，没有允许，你不得擅自离府。” 轩辕君昊倔强地梗着脖颈。 “我只是出去走一走，这也不可吗？” “不可。” 轩辕漓渊声音冷厉，目光所及，众人都瑟缩得将头颅低下 轩辕离渊拂袖背手，一步一步地朝轩辕君昊走去。 “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想抓到你，你这般不知所谓的离府，万一出事，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吗？” “不知！” 轩辕君昊直接别开脸。 他想到今日遇见的那个女人。 等知道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他还要再出府一趟…… “王爷，别跟小殿下置气了。” 这时，一直站在书房一侧的女子施施然上前，声音轻柔地开口道。 她一身藕粉色丹碧纱纹双裙，更衬得肤如凝脂，面若桃花，看起来格外尊贵艳丽。 女人说完，在轩辕君昊面前半跪下来。 “小殿下，王爷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才同你生气，你乖乖跟他道个歉，保证以后不随意离府了，好不好？” “不好，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轩辕君昊满脸不爽，毫不客气地推开面前的女人。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戚如烟。 她僵硬地收回半空中的手臂，眼圈立刻就红了。 “昊儿，我是你亲生母亲，你怎可如此待我，我辛苦怀胎将你生下来，还因此差点没命，你能不能别这么对娘亲说话……” “嗤~” 轩辕君昊直接嗤笑出声。 他年纪小，不知道怀胎如何辛苦。 但他却很清楚，他不喜欢眼前这个自称是自己母亲的女人，甚至，讨厌！ “轩辕君昊，立刻给你娘亲道歉！” 轩辕君昊眼神冰冷，不为所动。 轩辕漓渊顿时冷了脸。 轩辕家的孩子，可以对人冷酷，甚至兄弟阋墙，但对自己的长辈，必须尊重！ 一个连娘亲都不放在眼中的人，是会被轩辕家逐出皇室的。 “罢了，王爷。” 戚如烟抽噎了一下，“虽然我是昊儿的母亲，但从未抚养过他一日，昊儿不承认我也是应该的，您不要同他置气。” 她说完，忽然苦笑一声。 “也是，我与王爷本非夫妻，我对昊儿来说，更是连陌生人都算不上，他又怎么会敬重我呢？是我妄想了，也罢，我以后便少出现在府中，免得让人误会……” 她说完擦了擦眼角，看起来格外可怜。 她清楚自己如何才能获得轩辕离渊的怜惜，故而摆出了最可怜的姿态。 五年前，她带着孩子出现在王府，心里幻想着自己会成为离北王的王妃。 没想到，轩辕漓渊只要了孩子，根本不想娶她入门。 她费尽手段，依旧没进入王府的后院。 没办法，她只能死死抓住自己是孩子母亲这个身份，给自己在王府争取了一席之地。 当然，这五年的功夫也没有白费。 虽然昊儿始终不喜欢他，但大殿下轩辕君泽却十分听她的话。 早在一年前，轩辕君泽便被皇室封为小郡王，日后沿袭王爷的爵位，到时候，她只要抓住轩辕君泽，王府女主人的位置，还不是自己的。 至于轩辕君昊…… 啧，他对自己越恶劣，轩辕漓渊就越怜惜自己。 终有一日，她会成为离北王最心爱的女人！ …… 戚雪宁带着儿女才走到主街，一辆刻着秦家家徽的马车却早已等在路边。 “见过小姐，小少爷，小小姐，请上马车，老夫人已等候多时。” 戚雪宁道了谢，带着孩子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朝秦府而去。 秦家，她母亲的娘家，当年戚家之所以能从一个县令，调到京城当值，全靠外他们的帮助。 因此，当初她娘亲执意下嫁，外祖为了保护她，不仅给了娘亲极其丰厚的嫁妆，还跟戚家立了契约。 如果戚家日后发迹了，戚家家产的一半，都得留给娘亲所生的子女，也就是自己。 不曾想，她还不及二十，就被人陷害，成了戚家的耻辱。 随后，她被关在了戚家京郊的庄子里，未来被毁了个干净…… 而这一切都是戚如烟的阴谋！ 当年她从大火中死里逃生后，本想找外租家帮忙搭救。 但此时戚家却放出她无媒苟且，诞下一对死婴的假消息。 还说她因为死婴的缘故对戚家怀恨在心，故意纵火，烧掉了戚家京郊的宅子，让戚家赔了一大笔银子，随后却因为畏罪，跳河自杀。 一时间，她声名狼藉，人人喊打。 秦家作为她的外祖家，也受到了牵连。 她不想再拖累外租，便放弃了寻找秦家的帮助，离开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反正在传言中，她已经是一个死人，此时正好是离开的时机。 就这样，她带着两个孩子到南塘生活。 韬光养晦五年…… 她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天真愚蠢被人欺负的戚家大小姐，过去的戚雪宁，已经死去…… 第6章分家产 马车，很快便停在了秦府门口。 秦府坐落在朱雀街的南面。 这里连着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周围大多是朝中大臣的府邸，环境清幽，铺子更是鳞次栉比。 下人恭敬地在前面带路，戚雪宁牵着两个孩子往里走。 “宁宁，你终于回来了……” 秦老夫人望眼欲穿地等在东暖阁内，当戚雪宁缓缓走来时，她仿佛看见了自己不幸早逝的女儿。 她可怜的女儿早早离世，可怜的孙女也命运多舛。 “外祖母……” 戚雪宁伏在外祖母的怀中， 天大地大，可这天下她在乎的人，却只剩下外祖母了…… 她在南唐一个很小的镇上度日，即便如此，外祖母也派人找到了自己，常常飞鸽传信劝自己回府。 可她清楚，秦府除了外祖母，其他人并不期待自己的出现，故而一再拖延…… “这便是喻之和曦瑶了吧，模样真俊俏。” 秦老夫人一人递了一个红封，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发。 戚喻之咧嘴一笑：“太姥姥。” 戚曦瑶却立刻后退了一步，满脸警惕，眼中更是充满是冷漠。 秦老夫人对两个孩子的情况早已知晓，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请了太医令那边的御医，改明儿就让人过来看看。” 戚雪宁根本没抱希望，但她还是笑着称是，牵着两个孩子的手，随秦老夫人朝东暖阁走去。 而秦家嫡系一脉，也就是戚雪宁的舅舅舅母、表哥表姐们，此刻都聚在东暖阁里。 “娘，奶奶今个儿叫我们都回府，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秦雨柔有些不耐烦地捏了捏帕子。 她是戚雪宁的大表姐，刚过双十年华，前些年嫁了人，今日却被通知，务必回秦府一趟。 秦家大房大秦氏闻言，浅浅地抿了一口茶。 “你奶奶年纪大了，这么郑重其事把所有秦家人都叫来，自然是有关分家产的事。” “分家产？” 秦雨柔眼前一亮。 她一个外嫁的女儿也能被叫回来，是不是代表着，这家产也有自己的一份儿？ 这话自然不止她听见了，在场所有秦家的子孙，都开始心动起来。 事关家产，没有人不在意。 然而，就在众人思考如何多得一些时，东暖阁的帘子被丫鬟掀开，几个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秦老夫人自然走在最前面，但跟在她身边的，竟然不是她的贴身婢女，而是一名年轻美貌的女人。 女人一身素色留仙裙，头发也只随意地挽了个髻，看着朴素，却让人见之忘俗。 尤其是她那出尘的气息，在这奢靡浮华的京城里，更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秦雨柔眨了眨眼。 这女人，有些眼熟啊！ “宁宁，你几个舅舅舅母都在这儿了，快跟他们请个安吧。” 秦老夫人笑着推了戚雪宁一把。 戚雪宁从容浅笑，微微屈膝。 “见过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二舅母……” 每一个秦家长者，她都地问了好。 然而。 整个厅堂，鸦雀无声。 “宁宁？戚雪宁？” 秦雨柔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你……你不是，五年前就死了吗？” “一派胡言！” 秦老夫人当即冷了脸：“宁宁才没有死，她一直都好好地活着，只是她不想引起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注意，我才不曾告知你们。” 秦家的所有人却话都说不出来了。 死了五年的人，忽然活了，这让谁人不震惊？ 更重要的是，看老夫人这样子，明显是早就知晓的模样，却还藏得这么严实。 大秦氏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两个孩子身上。 “宁宁，这不会是你又给哪个男人生的野种吧？” 野种两个字刚出口，戚雪宁的眼神立刻变得十分冰冷。 她唇角一勾，也不客气道：“大舅母，当年你嫁入秦府之前便珠胎暗结，那按您这意思，大表姐也是野种？” “放肆！没有。” 大秦氏当即气红了眼。 当年她成亲前有了身子，在京城贵女中算是颇为丢脸的事，她也因此被人讥笑了许久，不想这事儿都过去几十年了，如今竟被一晚辈当众拎出来鞭挞，简直让她怒不可遏！ 秦雨柔也愤怒不已：“戚雪宁，你在我们秦家的府邸里，居然有胆辱骂我，我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住嘴！” 秦老夫人一声怒喝，众人立刻息声。 她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秦家人。 “谁要是再敢说一句宁宁和她孩子的不是，立刻给老身滚出秦府！” 第7章谁被忽悠瘸了 秦家一众小辈被看得低下了头，但心头却满是不甘。 戚雪宁的母亲作为秦府唯一的嫡出小姐，从小受尽万千宠爱，当年下嫁，更是带走了秦家近乎一半的家产，帮助戚家上位。 而秦老夫人又把这个女儿当成心肝疼爱，时不时地给女儿递些私房珠宝，直到后来这个女儿没了…… 秦家人本以为老夫人会作罢，不想她爱屋及乌，又把疼爱转移到了戚雪宁身上。 这五年里，也不知道老夫人给了戚雪宁多少私房。 戚家众人嫉妒得牙都快咬碎了。 这个心思，戚雪宁又怎会不知，她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浅笑： “外祖母，宁宁这次回来，是想同秦家谈一笔买卖。” 戚雪宁说着，拿出一沓纸契。 “我在戚家时便在研究香粉，入南唐后，有幸习得了他们御用胭粉的制作秘技，目前我研制出了一种新的香粉，这款香粉目前在京城还未曾有售，正在寻找合作的铺子，我私心能和秦家合作。” “切，戚雪宁，你也自视太高了吧，就凭你这空口白牙的话，便想借我们秦家的势，同你合作？” 秦雨柔鄙夷地冷哼一声，“我们秦家位至二品国公府，多少铺子拼命钻营想同我们秦家合作，我们都不屑一顾，就凭你？呸！” 秦老夫人正要开口，就被嫡长子子抢过了话头。 秦大舅秦棋墨拱手道： “母亲，宁宁也是我的亲外甥女，我也疼爱她，但铺子上的事，真的不能感情用事，秦家这几年才开始买卖脂粉，本就行当难做，万不能因为宁宁就坏了做买卖的规矩！” “就是，秦家好不容易买进北地的脂粉，下个月就在铺子上货，凭什么因为你一句话换成你的脂粉？” “我看戚雪宁就是想借着做买卖的由头，找奶奶要银子！简直不要太明显！” “都死了好几年的人，真不知道活着回来干什么？” “奶奶那么偏爱她，家产肯定要分她不少！”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一个外姓人，有什么资格要，更何况她当年还干了那么多丑事……” 秦家各房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表达自己的不满，一向彼此看不顺眼的几房人，这次竟然难得地站在了一起！ 想念了五年的外孙女终于肯回来，却被自家人这般恶意对待，秦老夫人气得手都颤抖起来。 只是，还不等秦老夫人发话，一个软糯的声就地响了起来。 戚喻之向来不爱插嘴。 可这些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合起来欺负自己的娘亲。 是可忍孰不可忍。 粉团子上前一步，抬起头：“大舅姥爷，秦氏名下脂粉铺子的香方可是用红蓝花、重绛，石榴、山花及苏方木炮制？” 秦棋墨皱眉：“你如何知晓？” “我还知晓这个香方银红浅薄，炮制艰难，且因为用药过量，很容易伤刺颜面，但我娘炮制的香方就没有这些毛病。” 他说着，顿了顿，“如果大舅姥爷日后还想脂粉铺子能多些营生，日进斗金，最好不要选择北地的香方。” 他才五岁，在一众大人中很不起眼。 但他出口的话，却让东暖阁的所有人人直接脸色大变。 不曾打理过秦氏铺子的人可能还不太听得明白，但秦棋墨却立刻就听懂了。 戚喻之说过的话，他们铺子的大掌柜也都跟他说过，他也想过买进更好的脂粉，可整个京城的货都差不多，就是皇宫，用的也比他们的脂粉细腻一点罢了，秦家也没有别的选择。 秦棋墨总算收起了之前的轻视，正视他道：“你一个小儿，如何知晓这些？” 他跟戚喻之这般年岁时，整日就是抓鸡逗狗，什么脂粉之类的，他听都没听过，更别说香方炮制这种听起来就很复杂的词。 “都是娘亲告诉我的。” 戚喻之一脸骄傲，“我娘亲在南唐被誉为香粉夫人，如果大舅姥爷你跟我娘亲合作，那你要占大便宜了！” 戚雪宁闻言，无奈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她可当不起香粉夫人的名头，真正的香方高手，应该是喻之才对。 他从记事起就对香料颇有兴致，并在他能动手后就能自己搭配香料，手法斤两，让铺子里最厉害的老师傅都挑不出毛病。 她脂粉之所以能快速炮制成功，离不开喻之的帮忙。 戚雪宁脂粉介绍和纸契递过去：“不若大舅舅看看我最近炮制的脂粉品相介绍，还有这两月在南唐的买卖事宜。” 秦棋墨心头五味陈杂地接过纸契。 然后。 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秦家研究了小半年，又请了京城无数香方老手携手合作，都没能解决的香方配比和方子难题，竟然被戚雪宁这般轻易地解决了！ 若是她炮制的脂粉真的如纸契所言，那他秦氏名下的铺子，不就眨眼就能扭亏为盈，重入权贵？ “宁宁，你这纸契，可有给别人看过，不是，合作过？” 秦棋墨声音都有些颤抖。 戚雪宁淡然道：“暂未给其他人看过。” 秦棋墨大喜，招呼下手拿出自己的笔墨和印章： “大舅舅，现在就在这纸契上画押落章！” 第8章野种 秦雨柔却傻了眼：“爹，你是不是疯了？你没看出戚雪宁和他的小野种故意合起来唱戏骗你呢？” “野种”两个字刚出口，秦雨柔就感觉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其中最冰冷的，莫过于奶奶的目光，那浓浓的警告和不满，让秦雨柔怀疑，若不是太多人在场，奶奶一定会把她身边的茶盏朝她砸来。 她咬了咬唇，不甘地往后挪了一步，却一脚踩到了自己儿子的脚上，她儿子当场大哭起来。 秦雨柔被吓了一跳，一掌掴去：“突然哭叫什么，吓死人不知道！” 刚过五岁的楚天阔顿时不依了。 “呜呜呜，娘亲坏，娘亲打阔儿，阔儿再也不喜欢娘亲了！” 秦雨柔本就心情不爽，被儿子这么一闹，更加火上浇油，捏着他的耳朵就骂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东暖阁都是他们母子两人的鬼哭狼嚎。 秦老夫人脸都快黑成了锅底。 “宁宁，你跟你大舅签好纸契后，来里屋坐坐，陪我说说话。” 戚雪宁点头应，在纸契上签字画押，随后她弯腰抚摸着儿子的头：“喻之，好好照顾妹妹，娘亲去去就来。” 戚喻之拍拍小胸膛：“娘亲放心，有我在呢。” 戚雪宁自然是放心的。 这几年在南唐，她为了挣银子，给曦瑶看病，忙得都没多少时间照顾孩子。 有时候她在铺子里和师傅们研制香方，喻之便在家中看顾曦瑶，不过三四岁的他，却已然懂得如何当一个好兄长了。 戚雪宁跟着老夫人去了里间。 “宁宁，这五年，你受苦了。” 秦老夫人的眼眶微红，牵着外孙女的手都在颤抖。 “五年前，我只当你是负气离开，不想，姓戚的白眼狼竟敢把你关了八个月！宁宁，戚家在假称你死后，将属于你的嫁妆和产业，都给你了你继母的女儿戚如烟，如今你平安归来，那些产业，戚家必须原璧归赵！” 戚雪宁给外祖母揉腿的手一顿。 外祖母比以前还要疼她！ 她带曦瑶回来，也是希望曦瑶能感受到更多的关爱。 而外祖母，肯定也会像爱护她一样，爱她的…… “外祖母，你今年已年过古稀，不该再烦心这些事，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再放在别人手上，您且放宽心，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戚家大小姐。 这次，不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那两个枉死的孩子，我都绝不会罢休……” 她的脑海，又浮现了那两个无助地躺在地上，一点点没了哭声的孩子。 他们原本可以和喻之一般长大的…… 却那么无辜地悄然去世，如今，她连他们埋骨何处都不得而知…… 一股酸涩从戚雪宁鼻尖涌出，她眼眶红了。 “宁儿乖，不哭，都会好的，都会过去的。” 秦老夫人心疼地摸了摸外孙女的脑袋。 “如今你既然回来了，就在秦家住下吧，以后，秦家就是你的家……” 戚雪宁轻轻“嗯”了一声。 外祖母虽然不管事了，但依旧是秦家的当家主母，只要外祖母接受她，她就敢住在秦府。 而且她并非白住秦府，那份脂粉的生意，足够秦府重归权贵位列了。 她住在秦府，她不亏心。 祖孙两正说着话，帘外，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哭泣忽然传来。 秦老夫人捏捏额心：“肯定是雨柔不知道轻重，打哭了阔哥儿。” 这娘俩都是拎不清的，秦雨柔每次回娘家，都要带着他这个嫡子。 然后惹出一摊子事儿。 秦老夫人不想搭理，转头同外孙女说话。 莫名的，戚雪宁心头却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连忙朝外间走去，刚掀开帘子，就看到厅堂中间，秦雨柔正扬起巴掌，对着曦瑶狠狠地扇过去。 而曦瑶依旧一副发怔的模样，对于即将到来的耳光毫无察觉。 “住手！” 戚雪宁厉声喝止，疾奔而去。 秦雨柔嘴角勾得更高，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不少…… 她自小便厌恶戚雪宁，明明是个外姓人，却比她这个正牌秦家大小姐，享受更多的家族好处。 而且，每次只要有戚雪宁在，所有人就只看得到她，看不见自己！ 然而。 隔了一段时间，戚雪宁竟然跟野男人苟合，自断前程，还生了几个野种，最后玩火自焚。 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地都大喝了一场。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戚雪宁竟然又活着回来了！ 还专门跟自己作对！ 她对付不了戚雪宁，还对付不了她的一个小野种吗？ 她的手又快又狠，对准了曦瑶的小脸…… 第9章何以为家 而就在那一瞬间。 一杯还带着滚烫茶汤的茶盏，直接砸在了秦雨柔的肩膀上。 她被砸地胳膊一颤，那一耳光也便没有落下去。 “谁？哪个不长眼的砸的本小姐？” 秦雨柔气得七窍生烟，一抬头，她就看到了手里拿着茶杯盖的戚喻之。 她气得什么都忘了，冲过去就抓住戚喻之的衣襟，扬起手，眼看一耳光又要扇过去。 然而。 她的手还没有落下，就被戚雪宁死死抓住，她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戚雪宁捏断了。 “趁我离开，就欺负我的两个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表姐依然这般不长进！” 戚雪宁狠狠地将秦雨柔的手臂甩开，伸手将曦瑶和喻之揽入怀中。 秦雨柔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她指着戚曦瑶骂道：“就你最长进！你生得的好女儿，动手打了我儿子一耳光，还不让人还回来？还是你想自己动手？” 戚雪宁转头，一眼就看见楚天阔脸上的巴掌印。 可，曦瑶从不曾主动伤人。 “娘亲，此事与妹妹无关。”戚喻之上前一步，“是楚天阔先骂妹妹哑巴，又推搡妹妹。” 戚喻之自责地低下了头。 适才大舅舅叫他过去问香方的事情，他不过离半盏茶的时间，不想妹妹就被人欺辱了。 都怪自己，这才让娘亲担心…… 喻之话音才落，戚雪宁心头已经涨满了怒火。 她平生最无法忍受的，一是有人用野种这两个字伤害自己的孩子，二是因为曦瑶的不说话而嘲笑她。 而秦雨柔，却一下犯了两个。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东暖阁响起。 秦雨柔不可置信地捂住脸。 “你竟敢……你竟敢打我！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秦雨柔尖叫一声，疯魔了一般冲过去，伸手要掐戚雪宁的脖子。 戚雪宁冷冷避开，秦雨柔一个扑空，踉跄一下摔倒在地，头脸在立刻磕在了地上 她一抬头，血淌了一脸。 秦雨柔从不曾这般丢脸过，她气得恨不得将戚雪宁扒皮抽筋，吃进肚里。 “表姐，子不教母之过，你儿子嘴欠，这一巴掌，是你替你儿子的嘴贱挨的。” 戚雪宁冷冷地说完，弯腰便抱着曦瑶在怀中安抚。 粉团子歪着脑袋，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的茫然。 大秦氏气得手都抖了起来：“戚雪宁！你这个淫浪的小贱货，竟然敢对我女儿下手！给我滚，立刻给我滚出秦府！” “那老身是不是也要跟着她一起滚出秦府？” 秦老夫人扶着丫鬟的手从内间走了出来，以保护者的姿态将戚雪宁挡在了身后。 大秦氏强忍着怒气，连忙恭敬地低声解释道：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看看宁宁刚刚的言行，眼里哪还有长辈的影子，她还掌掴表姐，这般目中无人，怕是要将秦府搅鸡犬不宁，得我也是为了秦府考量，……” “我看是你搅和的我秦家鸡犬不宁！”秦棋墨恼火不已，“你若是容不下宁宁，就滚回你娘家呆着！” 大秦氏被自己婆母和相公当众呵斥，脸面尊贵都掉了一地。 但她却不敢反驳，只能不甘心地扶起自己的女儿，又拉着外孙的手，低眉顺眼地走了出去。 这事就算就此揭过，但戚雪宁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才过来第一日，便闹得这般难看。 假以时日，这些人还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新花样来。 虽然，她不惧大舅母和表姐恶人，但曦瑶什么尚幼，她又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若是他们趁自己不在欺负曦瑶，曦瑶的病情怕是会更加严重。 看来，秦府并不是适合他们的落脚之地。 秦老夫人一眼就看出了外孙女的心思，她叹了口气道： “宁宁，你一向是有个有主意的人，做了决定，我也无法劝你改变。只是，你能不能住在外祖母给你安置的宅子里，那里安全，外祖母也安心。” 戚雪宁微微犹豫，最终还是同意了。 第10章又一个贴上来的女人 秦老夫人松了口气，拉着戚雪宁的手道： “我筹备给你办一场盛大的赏花宴，告诉所有人，真正的京城明珠回来了，等宴会结束，你再行搬迁之事！” 一旁的戚喻之也连忙接话道：“娘亲，我这次一定会好好看顾好妹妹的，你且放心，” 秦雨柔可不是省油的灯，戚雪宁并不曾真得放心。 但她与外婆多年未见，如今好容易回来了，她是该好好在外婆膝下尽尽孝，等宴事了，她便立刻搬走就是。 只是，因为担心秦雨柔一家欺负她两个孩子，第二日，戚雪宁去秦家铺子时，便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了。 戚雪宁这次去铺子，是为了将她自己炮制的脂粉放入秦氏的铺子里售卖。 车夫在前面赶车，她带着喻之和曦瑶坐在车厢内。 “喻之，一会儿你和妹妹乖乖在后院玩，娘亲安置妥了就带你们回去，好不好？” 戚喻之点点头：“娘亲，我不会再让人欺负妹妹的，你且安心去忙吧。” “儿子真棒！” 戚雪宁刮了刮儿子的小鼻子，又抱着女儿亲了一口。 曦瑶小脸又白又软，跟牛乳似的，戚雪宁亲了一口不满足，还想再来两口。 “娘亲，你又欺负妹妹！” 戚喻之连忙拦住。 戚雪宁心虚一笑：“咳咳，情不自禁情不自禁，曦瑶太可爱了不是……” 突然。 “吁~” 马车一个急停。 车内的戚雪宁三人差点滚出马车。 而后，就是几声起伏的马儿嘶鸣。 “对不住戚小姐，马儿好像踢到了前面的马车，老奴下过去看看。” 车夫连忙请罪，又匆忙下车处理。 戚雪宁查看两个孩子的情况，都没受伤…… 只是，向来安静的曦瑶却忽然伸手抓住车帘，一把掀开。 车帘被掀开一道细缝。 “曦瑶！这还在街道上，不能随意掀帘子。” 戚雪宁说着，牵过曦瑶的手，落下帘子。 然而，曦瑶却再次掀开。 戚雪宁还没反应过来，就看曦瑶一猫腰直接跳了出去。 而前面被惊马踢了的马车里，缓缓走下一位身着玄色锦衣的男子。 这个有着铺天威压的男人，一身金蟒暗纹锦袍将其显得高大修长，墨玉冠之下，男人的面容却更加冷峻。 这位公子的威压，怎么看起来比他们秦家家主还要可怕。 车夫顿时吓得抖若筛糠：“是……是老奴的错，公子您……您……！” 轩辕漓渊满目冰寒。 他最不耐处理这些事了。 他刚想开口，一个扎着花苞头的粉嫩团子突然直直地朝他冲来，一下子撞进了他的怀里。 轩辕漓渊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有极其苛刻、不能忍受的洁癖。 最厌恶不认识的人触碰自己。 他快速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躲开这个的粉团子。 不想他退一步，粉团子就进一步，甚至伸手抱住了他的大腿。 轩辕漓渊脸都黑了：“放手。” 不过两个字，却让周围的空气温度急速下降，仿若坠入冰窖。 车夫吓得脸都白了，哆嗦着靠过去：“曦瑶小姐，快快松手……” 他想去抱曦瑶，不想，曦瑶根本不接受被他人碰触，转过呕吐，冲着他的手背就来了一口。 丝丝血迹渗了出来。 轩辕漓渊的脸色愈发难看，这不明来历的粉团子，出口竟如此之重！ 他伸手，抓住了粉团子的衣襟。 将她提了起来。 双目而对。 粉团子眼睛圆溜溜的，大大的瞳仁黑而澄澈，像夜空最璀璨的星辰。 而她柔软温暖的头发，像是一只呆萌的小奶猫。 这般的孩子，让轩辕漓渊一向冷漠的心，也不由软化不少。 他声音放低：“你叫什么名字？” 许是他的声音过于冷硬，粉团子被吓得将身子缩成一团。 那一刻，轩辕漓渊有些懊恼。 然而，还不等他明白这懊恼从何而来时，一支纤细的素手忽然伸出，从他手中抢过了粉团子。 手上一空，他的心，竟也觉得地空了起来。 “这位公子，民女替小女向公子道歉，冲撞之处，恳请公子看在稚子年幼的份上，原谅她。” 戚雪宁将孩子揽在怀中护住，微微屈膝对眼前的男人说道。 她其实惊异至极。 曦瑶这孩子一向不愿意生人碰她，今日竟然主动去抱这位陌生男子的大腿？ 她实在好奇她这么做的原因。 可，这男子通身的冷意，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尤其是，她还觉得，眼前的男人莫名有些熟悉，好像，她在哪里见过。 等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戚雪宁一下子想起来了：“敢问公子可是三皇子离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