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丫头，摔晕了还攥得这么紧，那我只能掰折指头拿了。”冰冷绝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巨大的痛苦袭击大脑，下一刻，柳絮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面前凶狠的男人。 来不及多想，柳絮摸到炕头边的磨刀石，狠狠砸在了男人的脑袋。 “啊，你这个贱人，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消停，快把传家宝给我，要不然我弄死你！” 传家宝？ 不对啊，她不是为救拐卖儿童，毅然决然跟人贩子厮打在一起，死在了他们的拳脚之下了吗？ 这里是......自家老屋！ 柳絮再次震惊，这人不就是年轻的二叔柳建国吗？ 记忆迅速归巢。 这一幕发生在九零年清明节。 老爸外出耕田，母亲回娘家探望亲人。 结果就在这个空档，二叔柳建国来家里抢传家宝。 传家宝是柳氏先祖帮助一个贵族王爷翻案得到的一枚铜钱。 铜钱看起来很普通，可不知为何二叔执意要抢。 二人推搡之下，她脑袋撞在了桌角，当场昏死。 等再次醒来，她的手指硬硬生生被折断，掌心的铜钱消失。 同时，父亲耕地被大青牛捅进腹部，刺穿脾脏当场死亡。 母亲惊闻噩耗，动了胎气，难产大出血，一尸三命。 她两个外嫁的姐姐闻讯赶来，收拾了烂摊子，她便搬出了村子，自此没有回过这个伤心地。 可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为什么年轻的柳建国近在咫尺？ 没想那么多，柳絮抓着磨刀石再次砸向柳建国。 柳絮凶猛，逼得柳建国连连后退，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你个死丫头，敢打你二叔，你活腻歪了？！” 柳絮眼角余光瞥见了炕头的剪刀，狠狠捅进柳建国的肩膀。 “啊！”凄厉的叫声在屋内回荡，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半边胸膛。 柳絮感觉后脑勺剧痛，她咬牙站起来，握着滴血的剪刀，满脸恨意。 柳建国脸色惨白，满脸惊恐的说：“你……你疯了！” “是，我疯了，二叔不想死的话，尽管过来抢！” 柳建国见她凶神恶煞，眼神能杀人，吓得直吞口水。 此刻不是好时机。 他撑起身体，只丢下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然后，捂着伤口仓皇逃离。 破旧干净的正屋里，柳絮扔掉了手中的剪刀。 她用力搓了一把脸，扶住炕头，缓缓坐了下来，又陷入了沉思。 她记得自己死在了三十八岁那年的冬天，是被人贩子打死的。 十八岁那年清明，二叔柳建国为了抢走传家宝，扳断了自己的右手。 她本来要上医学院，立志当个法医，继承爷爷的衣钵。 但右手残疾，她无望医学院，又受了打击，彻底不上学，直接外出打工，辗转各地。 好不容易在山城站稳脚跟，在自己的生日那天，想请两个姐姐吃饭。 那是她失去父母后，足足过了二十年之久，才鼓足勇气，重新过生日。 她像个飞倦了的候鸟，想融入家的港湾。 然而，一杯橙汁喝下去，再次醒来，她已经被人贩子抓着去往山区的路上，无论怎样反抗、厮打，都没用了，最终竟被活活打死。 死的时候，是那么疼。 她记住了这种钻心的疼，她告诉自己，有机会重生的话，她定会改变凄惨的命运。 忽然，脑子灵光一闪，她这是......重生了？ “重生”闪入脑海，她不由得瞪大眼睛，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真的回到了十八岁？ 噩梦未开始的时候？ 胸腔内燃起熊熊烈火。 这是老天爷的恩赐！ 前世那些害她、欺辱她的人，她会好好“招待”！ 狂喜过后，柳絮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次柳建国抢夺传家宝失败，受伤逃离，她的手指乃至人生保住了。 但她父亲的危机还没解除。 她得去救人！ 突然，柳絮手心里的铜钱遇血消失。 手腕灼烧，她连忙用嘴去吹，脑海中却出现许多密密麻麻的东西。 她屏住呼吸，微闭双眼。 原来传家宝是一个高级空间，它像个百宝箱，无所不能，里面还有一只空间守护兽。 守护兽还是只会说话的饕餮，看到主人终于进来了，激动得一蹦三跳：“总算等到你了，再不来，我就要憋死了！” 柳絮一开始很震惊，但历经生死，什么都看开了，遇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怕，反而淡定极了：“这百宝箱的东西我能直接拿？” “不行哦~”饕餮萌萌哒，“百宝箱的东西虽然应有尽有，但还是需要主人做任务，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也就是说，根据主人任务性质，发放奖励。” “那我现在急需一颗大力丸，我要做什么任务？” 饕餮摆摆手：“不用哦，主人是第一次进空间，触发了新手奖励，可以直接领取一次东西！” 话音落，柳絮的掌心出现了一个黑色药丸。 饕餮继续道：“主人，有需要尽管找我哦！” 柳絮揉着眉心，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探究，毫不犹豫的将大力丸塞进嘴里，夺门而出。 就是今天，家里的大青牛发疯，撞向了父亲。 从此，他们一家天人永隔。 忽然，门口拐弯出现一个人，柳絮埋头狂奔，没看清楚人，一头就扎进他的怀里。 那人一愣，下意识地接住了她。 柳絮抓着来人的衣服，二人凑得很近，能闻到青草夹杂着汗味。 她抬头看去，四目相对。 柳絮骤然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久久没说出话。 这不是魏知非吗？ 自己的竹马，村里唯一一个面白个高的帅小伙。 能干懂事，且还是个痴情种。 来不及寒暄，柳絮收起脸上的惊讶，对魏知非说：“知非哥，快跟我去地里救人。” 魏知非连话都来不及说，一把抓住挂在墙上的麻绳，跟在柳絮身后一路朝目的地过去。 柳絮的记性前所未有的好，二十多年没回来的地方，边边角角都记得清楚。 抄近道，用了五分钟就到了田里。 刚巧就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正拿着一把草，顺手要喂给正在等待被套绳耕地的大青牛嘴边。 熟悉到让柳絮脑仁剧痛的声音响起，那人正是她的好二婶——梁凤。 “大哥，你家这牛壮实，耕地是一把好手。” 田里，柳父正背身整理有条不紊的耕犁：“它也老了，干不动了。” 梁凤目光落在柳父的后背，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看似随意的开口。 “我记得这头老青牛是爸留给你的，虽然老爷子没了有五年的时间，但他是最疼你的，说不定还私下给了你们别的好东西，大哥，我说的对吗？” 梁凤在试探。 他们夫妻出门前，分工明确。 丈夫柳建国偷去老大柳建林家里，跟那个泼辣的小丫头周旋，实在不行就硬抢。 而她带着自家的牛，假装也要耕田，套大哥的话。 她手里涂抹了曼陀罗粉的草料，不管答案如何，都得喂进去。 但她没有得到答案，不会死心。 柳建林不懂弟媳的心思，他不是个聪明人，听不出话中的深意，如实回答：“我爹留下的财产，平分给了我们三兄弟，没有别的东西留给我家，你们夫妻别多想，我要耕田了。” 梁凤轻嗤一声：“老头子怎会不藏私，肯定给你家柳絮了。” 柳建林嘴笨，不愿意反驳。 落在梁凤眼里，那就是默认。 她心下一阵嫉妒，咬牙将手里带药的草料递了过去。 老青牛伸出舌头，就去卷来吃。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闪过。 第2章 柳絮捏住梁凤的手腕，青草陡然升高，老青牛舌头吐了个空。 “二婶，你要给我家牛喂什么？”柳絮一脸冷意的问。 梁凤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反应过来，“柳絮，你这是在干什么，我能给你家大青牛喂什么，无非就是草，快松手！” 梁凤挣扎了好一会，却挣脱不了，别看这小丫头纤瘦，但力气很大，差点捏碎她的手腕。 柳絮转头：“知非哥，你来帮我看看这把草有没有问题？” 魏知非站在一边，疾步上前，接过柳絮递来的草，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只一瞬，清亮的眸子骤缩。 这把草料里放了曼陀罗粉。 这曼陀罗在乡下并不稀缺，但大家都知道有毒。 所以，不敢轻易触碰。 “草里是不是有毒？”柳絮目光平静的看着魏知非。 这位跟他们家很有渊源，他的医术都是祖父教的，励志以后当中医。 这种小把戏在他眼里就是小儿科。 魏知非视线落在紧握的双手，漂亮的眼睛划过一丝精光。 他竟勾起唇角笑了起来，这小丫头想借助自己的手，让那人现行。 魏知非缓缓说道：“这把草料里含有大量曼陀罗粉，剂量把握不好，吃进肚子里，轻则意识昏沉，不知身处哪里，重则发疯癫狂，危及性命。” 随即，魏知非又走了几步，旁边的篮子里还有很多青草，不是新割的。 他秉持谨慎的性子，上前蹲下来检查。 柳絮似笑非笑的看向梁凤：“二婶，下毒毒害我家青牛，不是你的本意吧？你想杀的是我爸，对不对？” 梁凤狂吞苦水，计谋被拆穿，她又被抓了个现行，简直百口莫辩！ 但她死不承认，柳絮一个小丫头能拿自己怎么样？ 她打定主意当个滚刀肉，梗着脖子说，“柳絮，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柳絮被她的厚脸皮给气笑了。 她一脚踹在了梁凤的膝盖，毫无防备的梁凤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随即，被柳絮一把摁住脖子，脑袋贴在田埂上。 瞬间，在场的几人倒吸一口冷气。 柳絮虽然跋扈，但不至于不尊长辈。 而梁凤痛得鬓角汗如雨下。 她瞪大眼睛，张嘴，目光触及到柳絮的眼神。 她这是想杀人。 柳絮从旁边抓起一把草，笑意盈盈的往梁凤的嘴里塞。 “不承认是吧，我有的是法子，那你就吃了这把草，自证清白吧。” “你......你疯了。”梁凤瞠目结舌，眼睁睁的看着带药的绿草要进了自己的嘴。 本能的后仰。 柳絮却不理睬，捏住梁凤的脖子，迫使她不乱动。 径直将带药的草料，递到了梁凤嘴边。 梁凤吓怕了，结结巴巴就说，“别……别给我吃，我说……我说，我就是想借助你家大青牛的手，杀了你爸。” 听到梁凤亲口承认，三棍子打不出屁的柳建林，吓得一屁股摔倒在地，大口的喘气。 柳絮追问：“这事柳建国参与了没有？” 梁凤四肢挣扎，泥土四溅。 柳絮反手一拧，只听咔擦一声。 “啊！”她痛得大叫出声。 但这一次，她却很有骨气，摇头否认：“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二叔没参与！” 柳絮冷笑，还真是痴情啊。 不过也是，柳建国有不在场的证据，最多是教唆。 但梁凤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别人也拿她没办法。 暂时放过柳建国，日后再收拾他。 魏知非紧蹙眉头，拎着篮子走了过来，沉声说：“篮子上层覆盖的草料有毒，下层完好，而且柳二婶的衣袖，手指都沾染了曼陀罗粉，可以证明，是她下的毒。” 柳絮用绳子将梁凤捆了个结实，站起来，说：“故意杀人未遂，可以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就送她去监狱，好好反省。” 梁凤听到要被送去监狱，竟当场吓晕过去。 柳絮觉得不解气，又补了一脚。 冲上前，捞住父亲的胳膊。 “爸，你没事吧？”柳絮眼眶赤红，鼻头酸涩。 要是再晚点，爸爸就得命丧当场了。 柳建林缓缓地转头，直勾勾的看着女儿的脸，声音从虚空中传来，“絮絮。” 柳絮见父亲安然无恙，当即喜极而泣。 压抑了二十年的酸楚、自责，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她一把搂住父亲的脖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爸爸。” 柳建林拍着女儿的肩膀安慰，“没事的，絮絮，爸爸没事，不哭啊。” 柳絮的眼泪跟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止不住。 她不敢想象，再慢一秒，岂不是重蹈覆辙了？ 她哭的更伤心了。 站在一旁的魏知非神情神色凝重，他看向一边，被五花大绑，吓晕过去的梁凤。 心中说不出来的复杂。 到底因为什么，梁凤冒险要杀柳絮的父亲。 想不通，但他支持柳絮的决定。 “絮絮，报警吧！” 柳建林回神后，惊觉自己满脸都是泪。 赶忙用粗糙的大掌擦干净，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再多的话说不出来。 “絮絮，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虽然大青牛没有吃下带毒的草料，却变相的证实他家二弟妹是真的要杀自己。 要是不表态，别人当他软柿子。 要真的送梁凤去监狱，累及的是两个侄子。 他们都是好孩子。 有个背着杀人未遂的名声的母亲，不好成家。 他想让柳絮放弃追究，又怕伤到女儿的心。 “柳叔，这是恶意杀人，不是日常拌嘴打架，要不是絮絮机灵，今天没命的是你，更有可能会连累挺着大肚子怀胎八月的婶婶。”魏知非道。 柳絮补充：“我妈惊闻噩耗，肯定会一尸三命，爸爸，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柳絮感激的看了魏知非一眼。 他是证人，也是爷爷亲手带出来的徒孙。 借助他的手，就是想让父亲死心。 柳絮压根就没想遵循父亲的意见，从今往后，她家自己做主。 为了让父亲死心，柳絮给了他最后一击。 “我二叔偷偷来家里，抢我爷爷留给我的铜钱，试图想杀了我。” 柳建林摇摆的心，突然一揪。 看到柳絮乌黑的发，被鲜血浸湿，黏成了一团。 魏知非眼露疼惜，走上前替柳絮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下。 “是撞伤，柳叔，我在跟絮絮来之前，亲眼看到柳二叔浑身是血的从你家跑了出去，嘴里还骂着，死丫头、怎么没被撞死之类的话。”魏知非目光平静。 柳建林登时气的站起身。 气急败坏的骂道。 “好个狼心狗肺的柳建国，竟然连亲侄女都不放过，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柳建林思绪受到震撼后，老实人也变得凶狠。 他紧握拳头，气冲冲的走了。 柳絮没有阻拦。 她站在田里，呼吸着新鲜空气。 没有污染的天空，蓝的惊心动魄。 她双手着膝盖，笑的开心。 这么一闹，两家彻底决裂了。 真好。 魏知非在柳絮身边缓缓站定，还贴心的将带有草料的篮子放在脚下。 他看着一脸享受的柳絮，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梁凤。 “咱们村不远处的有个驻守站，那里的驻守员就是镇里派来的警察，将你二婶送去吧。” 柳絮抬起头，眯着眼睛想了一会，摇头拒绝，“直接扭送镇上派出所。” “为什么？”魏知非像是听错了，连忙又问，“你是不是觉得驻守员，可能会因没有命案发生，而劝你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第3章 这是魏知非唯一能猜想到的结果。 柳絮笑了笑，转身走到了梁凤身边，一把拎起她。 走了两步，回头看向魏知非。 四目相对，柳絮眼里全是嘲讽：“刘驻守员是梁凤的初恋。” 魏知非一愣，足足过了一分钟，赶忙拎着篮子，紧随在柳絮身后。 他聪明的沉默寡言，不再多问。 反正板上钉钉的事，推不掉。 两人一前一后，不远不近的走着。 村里抽空回家拿秧苗的村民，看到两人指指点点。 魏知非本来是村长的儿子，不看佛面看僧面，装眼瞎的忽略，所有的恶意统统丢给柳絮。 “长了一副狐媚子样，晴天白日的纠缠村长儿子。” “不要脸的东西，赶快回去跟我家儿子说一声，躲着走。” “咦，这不是梁凤吗？怎么被绑了？” “管他们呢，这柳家是外来户，做事跟正常人不一样，说不定这是他们家的玩乐方式。” …… 柳絮走在土路上，目光触及到了几个石子，脚微抬，轻轻一踢。 石子精准的飞向长舌妇的后背。 “哎吆，作死啊。” “谁打我。” “给我出来。” 好几个聚在一起的长舌妇捂着后背，一脸怒意的质问。 换来的一阵沉默。 柳絮冷眼瞧着，抬脚继续向前走，懒得理会。 她这才抽空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和记忆中的没什么区别，不过又多了几分质朴。 九零年的农村，尤其是较为偏远地区的，远没有电视中那样干净整洁。 放眼望去，泥土房居多，青砖瓦房，都是村里有权势的人家才修得起的。 面前的魏知非算是村二代，所以他家住的是青砖瓦房。 院子侧边的标语刷的最亮眼：少生优生，幸福一生。 她只多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苦痛。 她不愿意有过多的探究。 魏知非想事周全，两人徒步去镇上，翻山越岭，得耗费两个小时。 要是代步工具换成摩托，也就三十分钟的事情。 “絮絮，你等我去推摩托车，这样省事，也不耽搁你的事。”魏知非冲柳絮笑笑。 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眨眼的功夫，冲进了院子。 柳絮看着魏知非像风一般的男子，刮进了院子。 无奈摇头一笑。 终究还是个不经世事的明媚少年。 再次出现时，一辆红色的摩托车就出现了视线。 这是当年最流行的五羊摩托，少说得五六千。 能在全国人均年收入五千时，买到这样一辆摩托，可见家庭富足。 魏知非将梁凤绑在了后座，中间坐的是柳絮，他在前座操控摩托车。 三人挤在一起，有些拥挤。 柳絮只能尽量靠近魏知非。 柳絮活了两辈子，就没和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过。 她尴尬的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 魏知非有自己的小心思。 背身，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不忘提醒，“絮絮，抓紧了，小心道路崎岖，掉下去。” 话音一落，只见魏知非撑起大长腿，狠狠踩了两下。 摩托车发出轰鸣声，“呜呜……” 随即，车子向前冲。 毫无防备的柳絮猛地向前一扑，胸口撞上前方坚硬挺直的后背。 柳絮条件反射般的后仰，人拘谨的抓着魏知非的衣摆。 她小心的吐了口气。 真是大型社死现场，太尴尬了！ 魏知非却笑的更开心了，唇角咧开，嘴角差点咧到后脑勺。 柳絮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她连忙吞着口水，跟意识中的空间守护者交流。 “我想做生意，空间里的东西是不是都能拿出去？” 守护兽饕餮傲娇的说。 “那自然是了，但是主人，别忘了，想得到空间内的东西，就得做任务，完成任务才会奖励主人想要的东西。” 柳絮松了一口气。 心想，世上果然没白吃的午饭。 但她是满足的。 起码比普通人，拥有很高的起点。 半个小时后，梁凤便被送进了镇上派出所。 一个年长的负责人接待了他们。 当听到这个被捆绑的妇人，下毒谋杀时，身着橄榄绿，头戴警帽的男子，重重一拍桌子，“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真是胆大包天。” 柳絮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她连忙用手擦了一把，满脸悲苦的说，“这本来是家长里短，按理来说，不应该闹得这么大，可我二婶却在草料里下毒，同时想利用家中的牲畜杀人，这性质极为恶劣，希望JC同志能给我一个公道。” “放心，我们本就是为人民服务的，自然会秉公执法，但你们也得配合，留个笔录，顺道留下地址，好让我们回访，不出现冤假错案。”年长的负责人姓刘，年约四十出头，瘦杆身材，但一脸正义。 柳絮感激的快要哭了。 旁边的魏知非目睹了这一切，同时，还做了证人。 两人在镇派出所待了半小时，总算出来了。 柳絮伸了伸僵硬的胳膊，回头对魏知非说，“知非哥，既然你现在没事，不如陪我去邻村一趟，接我妈回家吧。” 柳絮不敢有半点托大，虽然父亲安稳的度过了难关，但去娘家的母亲梁娟却没有。 就怕有心人利用这个空档，传递假消息，让她母亲着急，孕妇情绪波动太大，容易早产。 柳絮心想，柳建国今天受了重伤，一时半会不会轻举妄动。 但保不齐，他会让自己的大儿子柳宏彦去通风报信。 她这个大堂哥心眼不坏，人也憨厚，没有半点心计，是柳建国手中的一把趁手的武器。 魏知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抑制不住的想到了那个可怕的场面。 他慌忙带着柳絮骑上摩托车，往隔壁村子里赶。 且说，柳絮的母亲梁娟，她挺着斗大的肚子，艰难的挪着腿，往院子里去。 清明节祭祖，她作为外嫁女，自然得回娘家一趟。 父母疼惜自己，不让干活。 但是，她不知道为何心神不安，一刻也坐不住。 肚子太大，她只能艰难的挪着，速度慢的跟蜗牛有得一拼。 坐在杨梅树下，身穿藏蓝色的确良的梁母，无奈出声。 “娟，板凳上长刺了，你不到一分钟，就起了四五次？” “妈，我这心里很不踏实。”梁娟一脸愁思。 “我看你就是操心的命，这才离开不到半天时间，就惦记家里人了？他们又不是没手没脚，还得你挺着八个月孕肚的孕妇伺候，给我老实待着，别胡思乱想。” 梁娟皱眉，“家里就他们爷俩，现在又是农忙，哎......” 这话不假，但老太太听了心里不舒服。 女儿难得回家，却记挂着家里的丈夫和孩子。 她也是父母，自然理解，但更多的是心疼女儿，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一天不回家去，也饿不死他们，好好养着，你看你的脸都成什么样了？” 老太太使眼色，旁边闷不吭声的老爷子，轻咳一声，“娟，别担心，我让你侄子涛涛替你去家里看看，你就安心陪着我和你妈，吃顿饭。” 梁凤和梁娟是同村人，两家还是亲戚。 同为妯娌的她们，关系并没想象中的那样融洽。 老两口自然一清二楚。 在这个时候，定然不会给女儿找麻烦。 老爷子口中的梁娟侄子，自然不是梁凤的儿子，而是梁娟亲大哥梁建峰的大儿子梁涛。 这还没等老爷子张口，叫屋里做作业的大孙子出来跑腿。 只见像个小牛崽一样的柳宏彦，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来不及调整呼吸，张嘴就喊：“大伯母，我……我大伯在地里被牛撞了。” 第4章 梁娟骤闻噩耗，人当场呆愣在地。 她哆嗦着嘴巴，猝然看向门口。 梁老太太手中的韭菜脱手，砸进了水盆。 她愕然望去：“你再说一遍？” 他们觉得肯定是幻听了，女儿梁娟回娘家的时候，满脸欢喜。 还对他们说，自己女婿用不了一天，就能将地犁完。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事了。 肯定是假的。 那头大青牛牙口太老了，不可能撞自家男主人的。 柳宏彦好不容易将气喘匀，准备补充第二句时，就听见身后传来摩托的轰鸣声。 接着，就见柳絮不等摩托停稳，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 当看到这个傻堂哥时，登时怒火中烧，“大堂哥，你给我闭嘴，别乱说话。” 柳宏彦赶紧回头，叫道：“絮絮，你是不是也是来找大伯娘的？” 柳絮用肩膀撞开堵在门口的堂哥，一溜烟跑进了院子。 她一把捞住身体摇摇欲坠的母亲，关切的问。 “妈，你没事吧？” “絮絮，你爸他……”梁娟话没说完，人就哭了起来。 柳絮赶紧伸手替她顺气，连忙回答，“我爸没事，这都是我大堂哥胡说的。” 偏偏柳宏彦梗着脖子说，“我爸说了，他亲眼看到呜呜……” 话没说完，就被一只大手堵住了嘴。 柳宏彦艰难的偏头看去，是魏知非！ 魏知非勾着柳宏彦的脖子，连托带搡的带出了院门。 选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一拳就将他困在墙角，冷声威胁：“要是再敢胡言，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巴。” 柳宏彦瞳孔颤栗。 面前的魏知非别看是个爱笑的，但私底下，一点也不阳光。 拳头落在身上，可疼了。 他屈服在淫威下，不敢多言，脑袋点的如小鸡啄米。 魏知非伸手拍了拍他的面颊，笑的有些阴险，“这才乖。” 院子里，梁娟情绪波动太大，肚子忽然抽疼。 “啊！”惨叫一声。 柳絮也慌了，低头瞧着母亲的脸，焦急的问，“妈，你怎么了？” “肚子……好疼……”梁娟说完这话，双膝一软，不受控制的跪下去。 柳絮一把将母亲梁娟扶起来，不顾两个老人脆弱的小心脏，直接送她到屋子里。 和自己猜想的没错，母亲情绪波动太大，刺激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导致宫缩。 “羊水破了！”梁老太太跟进来一看，大惊。 柳絮视线一扫，床上湿了一大片，母亲竟然羊水破了。 羊水破了，意味着孩子必须马上生出来，否则母子三人都有危险。 这里是农村，距离镇上的山城医院很远，过去得有两个小时，母亲压根撑不到医院！ 梁老太太好着急：“这可怎么办，这村里的接生婆刚好前两天去她女儿那边做客了，咱们怎么生啊！” 柳絮咬唇，她虽然跟着爷爷柳贵学了不少医学知识，但那都是纸上谈兵。 加上前世荒废了二十多年，重新开局就赶着救妈。 原谅她真不是神仙。 但情况很不容乐观，她必须出手。 柳絮对着梁老太太道：“外婆，我妈现在去医院来不及了，只能在家里生了，没有接生婆没关系，我可以帮我妈生孩子！” 梁老太太大惊：“你一个未婚的女娃儿，你懂什么？你怎么帮忙生？” 柳絮：“外婆，你别忘了，我跟我爷爷学过很多医术的，虽然我没有临床经验，但是凡事总有第一次，你就让我来吧，不然你看我妈，她痛成什么样了，再耽搁下去，就怕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梁老太太咬牙，“可是……” “外婆，你相信我吧！”柳絮继续劝说，“你若是害怕，还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外面的知非哥，他是我们村里的人，也是跟我爷爷学医的，我和他一起接生！” 然而没想到这句话直接惹怒了梁老太太：“絮絮，你胡闹什么，哪有男人接生的？” 老梁头一进屋就听到这些话，心脏狂跳！ 他咽了口吐沫，强迫自己镇定，开口声音带着颤音，“对……你外婆说的是，这女人生娃，哪有男子接生的，要是真让接生了，传出去，你妈还有什么脸面存活。” 柳絮一听，当即面色难看起来。 九十年代的乡村思想确实还很保守。 女子生产大多数都是女性接生，除非是在医院进行剖腹产手术，主治医师才有男人。 但她在新世纪活了二十多年，知道妇产医院男子接生的比比皆是。 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再耽搁下去，她妈死路一条。 再因为观念分歧，将命交待在家，那她重生的意义在哪里？！ 难道是亲眼目睹母亲难产没命，让自己被刀一次。 她是疯了吗？ 柳絮说道：“外公外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医院大把男医生来接生的，省城的医学院也大把男同学读妇产科！而且知非哥在我们村是很有名的赤脚医生，不信你们问我妈，看她愿不愿意让知非哥帮忙接生！” 躺在床上的梁娟痛得满头大汗，艰难的开口：“爸妈，我太疼了，我怕我是要不行了……” 梁娟被痛折腾的说不出多余的话来，只能一个劲的掉眼泪。 她生过三胎，其实很有经验。 但这次因为担心丈夫，孩子忽然临产，她没有做好准备，心理防线几乎崩塌了。 柳絮握紧拳头，红着眼，朝着老梁头和老太太道：“我妈受了刺激，现在就要生了，送医院去，人还没到命就没了，外公外婆，你们真的忍心我妈和肚里的孩子没命吗？” 老梁头和老太太哑口无言，看着女儿痛苦的神色，心情也很着急。 这是他们的女儿啊！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痛苦不说，连带着也没脸见女婿了！ 柳絮不管他们，把在外头的魏知非叫来了。 “我妈要生了，知非哥，你帮我，一起帮我妈接生好吗？” 魏知非眸光一顿。 柳絮见魏知非没反应，还以为他跟自己外公外婆一样对男子接生有偏见，咬唇道：“知非哥，你学医不就是为了救死扶伤吗？难道要被所谓的偏见影响，看着三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你面前？我就是想要个帮手，此人必须是你，要是你没这个胆量，我也不为难你……” 魏知非轻轻一笑，“絮絮你误会我了，能被你叫来帮忙，我很高兴。” 这个答案，让柳絮心中一松。 她直接拍板，“我替我妈接生，外婆准备剪刀和热水，速度快些，救命要紧。” 然而床上的梁娟却忍痛拒绝：“絮絮，我能自己生，不要让知非帮忙，他还是个男娃……” 柳絮俯下身，握住梁娟的手，宫缩让母亲面容扭曲，鬓角的汗滴滴答答流了下来。 她看着母亲，语气笃定：“听我的，你怀着两个孩子，你不在乎自己的命，那两个孩子难道你也不在乎？” 柳絮顿了顿，继续补充：“既然不在乎他们，当初你千辛万苦东躲西逃计划生育政策，就是为了今天，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 魏知非抬脚走了进来，劝道：“柳婶，听絮絮的话，你的情况很危急，为了肚里的孩子，你得放弃偏见。” 关键时刻，魏知非的话很管用。 梁娟又很喜欢魏知非，心里想着让他当自己的女婿。 既然，准女婿开口了，她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听知非的。” 见母亲变脸如翻书，柳絮心里很是不得劲，嫉妒的咬牙切齿，不忘轻哼一声。 魏知非无奈一笑，这是吃醋了。 梁娟刚想说什么，宫缩再一次袭来，她忍不住惨叫出声。 “啊！” 第5章 梁娟躺在床上，惨白的脸上沁满汗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滑落面颊，打湿了柳絮的手。 她一只手抓着柳絮的手，指甲深深陷进柳絮的手掌，一只手紧紧抓着窗台，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絮絮，好痛。”梁娟终究是没忍住哭着说。 柳絮紧绷着脸，回握住母亲的手，在旁边柔声安慰：“妈，你别担心，有我和知非哥在，你不会有事的，记得深呼吸，痛了，可以抓着我的手，别怕啊。” 看着女儿瞬间长大，梁娟咬牙暗自想着，为了女儿，她必须活下来。 忍了忍疼，脸上浮现出几分虚弱的笑：“絮絮，妈能挺住。” 柳絮说着看向魏知非，发现他也是一头冷汗，出声吩咐：“知非哥，你随时观察我妈的情况，要是体力不支，就用针刺穴位，尽量让她保持清醒。” 魏知非来不及擦掉鬓角的汗水，冷静的点头。 屋外，梁老太太烧着热水，还拿出了一把剪刀，又煮上了肉汤面，生孩子需要体力，没力时就要补给。 她一脸担忧，拽着老伴的手说：“他们能行吗？两个刚成年的娃娃，给咱们娟儿接生，我不放心！” 老梁头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不放心还能怎样！还得先赶紧通知女婿才是！” 屋内，柳絮给梁娟按摩肚子发现：“孩子的胎位有些不正。” 突遭变故，母亲梁娟受了惊吓，原本入骨盆的孩子，因为受了刺激，调转了胎位。 她要不是突发奇想帮忙顺孩子，恐怕会错过最佳的调整时间。 “你要转胎位？”魏知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柳絮。 柳絮回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汗珠滑落挂在眼睫毛，下一刻，就要滴进她的眼睛。 魏知非用衣袖替柳絮擦了一把：“我帮你。” “好。”柳絮点头。 梁娟本能的抬起上半身，她极力让自己一口气生下孩子。 但两人的对话传入耳中，让她手足无措。 刚要开口，就看到盖在肚子上的被子被揭开，眨眼的功夫，顺胎位的换做魏知非，而柳絮扯过薄薄的毯子盖住了母亲的腿部，整个人钻了进去。 魏知非看了一眼，伸手放在了梁娟的肚子，稍微使力。 “啊！”梁娟猝不及防喊出一声惨叫，额角青筋暴起。 柳絮呼吸一紧，伸手去摸弟弟的脑袋。 果然不出所料，孩子脑袋冲上，小脚先出来了。 孩子脚先出来，是难产的征兆。 她狠心将小脚一掐。 那只脚受了刺激，瞬间缩回去。 梁娟痛的面前一阵发黑，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 不一会，满嘴的血腥味。 魏知非抽空看了眼，从旁边拿过毛巾，卷成卷递到了梁娟嘴边。 “柳婶，咬着毛巾，这样不会崩掉牙齿。”魏知非的声音很温柔，像羽毛拂过。 梁娟点点头，感激的看了一眼。 不到一个小时，对梁娟来说，格外漫长。 她耗尽了力气，人半昏了过去。 这一昏，将屋里的两人吓了个够呛。 魏知非迅速给了决断，用大头针刺在了穴位，同时吩咐：“给柳婶端点吃的，她大半天没吃东西了，肯定饿了。” 守在门口的梁老太太闻言，立即端来了肉汤面。 踏进屋里时，梁娟已经转醒，气若游丝的呼吸着。 梁老太太端着肉汤面走进来，魏知非立即让开位置。 “娟儿，你肯定饿了，强撑精神吃点饭，好生孩子。”梁老太太眼含泪水，极力忍耐着哭腔。 柳絮将梁娟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外婆舀了肉汤面，吹了吹，送到了母亲嘴边。 一碗汤面下肚，梁娟浑身有了力气，人也精神了不少。 看着母亲脸上转好，柳絮顾不得满手的血污，回到床头，帮忙顺胎。 好不容易缓过恐怖的阵痛，又一次的痛意像海啸般袭来，梁娟没忍住哭出声：“絮絮，妈感觉生不出来了。” “妈，你一定能行的，别泄气，求你。”柳絮立即吼道。 她赤红着眼眶，活脱脱像个杀神。 魏知非赶忙揉着穴位，安慰：“柳婶，你会顺利生下来的，一定会的。” 梁娟伸手抓住柳絮的手，央求着说：“如果我实在不行了，你就剖开我的肚子，将两个孩子拿出来……知道吗？” 梁娟求生意识挺强，但老天要收人，她没办法。 如今能做的就是让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存活。 柳絮赤红的眸子迅速溢满了泪水，这里条件这么不完善，怎么剖腹产！ 剖腹产不是简单的割一刀，而是得剖开孕育孩子的子宫，拿出孩子，要是操作不当，在动手术的过程中被感染，都是致命的。 她在梁娟耳边鼓励：“剖开肚子拿孩子，是不得已的选择，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咬紧牙关，将肚子里的弟弟生出来。” 柳絮给了母亲梁娟一剂强心针。 她想要的就是儿子。 在这个时代封闭的小山村，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是常见的事。 这种落后的思想她改变不了，能做的就是替母亲完成愿望，别的慢慢再说。 梁娟痛苦的点了点头。 旋即，柳絮钻进了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传了来。 “妈用力，要生出来了。” 魏知非眼疾手快，在梁娟的人中狠狠扎了一针 “唔。”梁娟双手抓着床单，又一次使出全身力气，“啊！” 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来：“呜哇呜哇！” “生了。”柳絮将一个湿漉漉的孩子抱了出来，随后补充了一句：“不用剖肚子了。” 小孩嘹亮的哭声响起，柳絮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弟弟活着。 顾不得多说什么，将这个孩子随意的放在了床上，用旁边的剪刀剪掉了脐带，随意的打了个结。 胡乱盖了个被子，继续帮忙。 又是一番折腾。 第二个孩子也出生了。 竟然是个小姑娘，和上辈子有所出入。 柳絮微皱眉头。 如法炮制，剪断脐带将孩子包裹好。 她看着炕上的两个孩子，陷入了沉思。 上辈子本来是两个儿子的，虽然没存活下来，但这一次为何是龙凤胎？ 难道是自己重生造成的误差？ 她想不明白。 “絮絮，柳婶大出血了。”突然，魏知非大喊一声。 第6章 柳絮骤然变得慌张，大出血？ 她最担心的事情来了。 就在这时，脑海中响起了饕餮的声音：“主人，需要赊保命丸吗？” 柳絮来不及思索，急忙问：“赊，但是该怎么还？” 柳絮聪明的没有询问为什么不发布任务这样的话，因为时间来不及。 即便发布，她也未必会完成。 大出血是要命的，她来不及思考更多，为了救命，自然得选择最快的方式。 至于代价，暂时不考虑。 “做任务还，主人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饭。”饕餮兽一改萌萌哒，变得很是严肃。 它本来就是个实习兽，没有前辈带领，只能靠自己摸索。 方式是不是得主人喜欢，它不打算考虑。 柳絮咬牙答应，：“赊。” 话音落，手中多了一粒药丸。 柳絮扑到母亲身边，捏住她的嘴，将药丸喂了进去。 万能空间出品的药物，确实很神奇。 刚送到嘴里瞬间化成一股气，消失在唇齿间。 魏知非走了上来，面色沉稳的观察着情况，他也没闲着，用针快速扎了止血的穴位。 双管齐下，效果是喜人的。 魏知非又是一番细心检查，发现出血量减少，抬眸凝视着柳絮，笃定的说：“出血量减少了，暂时没事了。” 柳絮悬着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 这才注意到，另外一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动都没动一下。 她迅速拎起来，在她的后背拍了几下。 孩子却没有反应。 柳絮沉着冷静的掐了一下孩子的脚心。 “哇哇……” 剧痛让孩子受了惊吓，尖锐的哭声在小小的屋子里响起。 老两口守在门口，彼此对视，兴奋的叫了两句：“太好了，都平安生下来了！” 魏知非偷偷吁了口气说：“孩子也没有问题。” 柳絮沉吟了片刻，回头对他说：“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是没问题的，但我妈短时间生了两个孩子，身体受到了伤害，又差点儿难产大出血，我觉得此时应该将孩子和我妈送到山城医院去，好好替他们检查一下。” 魏知非当机立断：“行，上医院。” “我先跟外公外婆说下。”柳絮踏出了屋子。 老两口开心的就要进屋，就听柳絮道：“外公外婆，我们要送我妈和孩子去一趟医院看看。” 梁老太太道：“絮絮，你妈不是平安生下孩子了？没事的，不用去医院，现在你妈身子肯定很虚，吹不了风，小心落下月子病，还有两个孩子这么小，也不能颠簸。” 之所以会拒绝送医院，是因为梁老太太有两大顾虑。 一是因为在他们的观念中，女人在家生孩子是很平常的事情，没危及生命去什么医院。 二是是因为钱，上医院意味着要花好多好多的钱。既然孩子好好的出生了，就没必要瞎折腾。 柳絮扶着生产后的梁娟，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外婆，我妈刚才大出血，虽然暂时保住了命，但不确保她一定会没事，而孩子，也不活泼，从出生到现在才叫了一声，我知道您顾虑什么，无非是钱，但钱没了可以挣，人呢？” 梁老太太愕然看向外孙女柳絮，说不出话来。 什么？女儿大出血？不是顺利生产了吗？ 魏知非也出来善意的提醒：“确实是大出血，暂时保住了命，但想要彻底好起来，得送去医院。” 梁老太太想看一眼确定情况，就听柳絮又补充了一句，“人死就如灯灭，什么也没了，我妈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难道您就因为老旧思想，和所谓的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再一次遇险？外婆，人要往长远看，而是不眼下。” 梁老太太满脑子都是大出血的字眼，哪会顾忌那么多。 伸手推着老伴拿来私房钱，塞到柳絮怀里，催促：“絮絮，别说了，快带人去医院。” 柳絮猛地松了口气。 果然说话得狠点，才能戳痛人心，否则，不痛不痒，谁管你说的什么。 说服了老两口，柳絮将母亲和孩子安顿在架子车上。 不忘威胁性的吓唬柳宏彦：“好好拉车，要是敢偷懒，小心我揍你。” 柳宏彦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 “絮絮，我先骑车回家，从你爸那拿上户口本、身份证、还有一些住院需要的资料，到时就直接奔山城医院，咱们在那里汇合。”魏知非有自己的打算。 他骑摩托车快，等柳絮等到了医院，他住院手续都办好了。 这样避免去了医院住不进去，还能避免柳絮没钱的尴尬。 柳絮知道他怎么想的。 但还是走上前，给了他一百块：“知非哥，这一百你先拿着，不够，我再找你借。”柳絮态度强硬的将一百塞给了魏知非。 魏知非推搡不要。 两人你来我往数次，柳絮的小脾气上来了，一把捏住他的手腕。 使了力，痛的魏知非满头大汗。 不是他装的，是真的疼。 他感觉手腕要被捏碎了。 心想，柳絮什么时候这么大力气了？ 又不敢深究，迫于无奈接了钱。 魏知非抬手抹了一把汗，没敢多啰嗦，骑着摩托车，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柳絮这才抽空打量自己母亲。 二十年前的母亲真年轻啊。 虽然面颊处有两块小小的高原红，但依旧和记忆中的一样温柔慈和。 保命药发挥了作用。 不再像刚才那样愁眉苦脸，而是舒展眉心，睡的安宁。 她伸手抹了一下母亲的脸。 是热的。 她是真的活着。 不像二十年前那样冷冰冰，毫无生机。 老天诚不欺她。 真好。 柳宏彦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柳絮的感伤，“絮絮，你为什么哭？” 柳絮直起身体，语气较为温和的回答：“我是被风眯了眼睛。” 柳宏彦不是傻，而是一根筋。 他认准了事，谁也改变不了。 就拿柳絮流泪糊弄他说是风大的缘故，他梗着脖子说，“今天这么大的太阳，哪来的风，你是担心大伯娘的身体，才哭的，放心，我保准给你安全送到医院。” 柳絮有点烦他了，嘴巴碎的比缠了小脚的老婆婆还啰嗦。 她急忙说，“不要一味求快，也得稳。” “嗯。”柳宏彦点头，乖巧的在前方拉架子车。 果真如魏知非所料，两个小时候，他们到了山城仁爱医院。 他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大包小包挂在身上，就像个卖货郎。 “絮絮，你总算来了，直接入院吧。”魏知非几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扶住架子车。 就看柳絮当着他们的面，绕过架子车，将还在昏睡中的梁娟，一把拦腰抱起。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她却步履如风。 这一幕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纷纷不由侧目。 柳絮个头高挑，但穿着宽大的衣服，显得有些纤瘦。 没想到她竟将一个大肚子孕妇轻轻松松的抱进了医院大门。 四周的人议论纷纷。 “这个女娃咋像个怪人呢。” “她这抱的是孕妇不是棉花。” “你看看你壮得就像一头，却连我都抱不起，还不如人家女娃呢。”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抱怨老公没力气是假把式，还有暗自揣测柳絮是不是怪力女，总之热闹的像个菜市场。 柳絮可不管，也不纠正他们。 因为母亲梁娟太瘦，即便生完孩子，肚子依旧大的像四五个月。 虽然吃了保命药，但也不安全。 这会更不能有丁点颠簸，以防再次大出血。 九十年代医疗技术不高，孩子早产在保温箱生活一个月，未必能伺候好。 不是她不相信医院的技术，而是真的不能和二十年后同日而语。 “絮絮，走这边，三楼。”魏知非紧追其后，身后的东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热热闹闹的像赶集。 他怀里还抱着两个刚出生的孩子，匆匆忙忙的跑着。 柳絮一口气抱到电梯门口，这个时候早就有电梯了。 不需要他们跑冤枉路。 第7章 电梯内。 魏知非想要接过梁娟，但被柳絮拒绝了，“知非哥，你也跑的辛苦，我来就好，对了，你拿户口本的时候，我爸问过要做什么了吗？” 柳絮鬓角渗出了一点汗，电梯内又闷又挤。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天太热了。 魏知非抱着孩子，后背背着东西，也觉得有些热。 他语气不紧不慢的说，“你爸着急的厉害，但被家里的事情绊住了脚，我告诉他，你母亲和孩子一切平安，你爸二话不说就给了东西，但你爸情绪不高涨，估计是被打击的够呛。” “我就知道，我爸赶不过来，他本来就是个性子软弱的人，平常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又加上遇到今天糟心的事，又受不了打击，没晕过去，就谢天谢地了。”柳絮无奈一笑。 身边没个帮手真不得劲。 父亲没晕过去都很不错了，她还奢求什么。 现在她大部分的精力都在母亲和孩子这边。 肯定没抽空去挖宝卖钱，而且想拿空间里的东西，守护兽也不会给，她还欠着利息呢。 所以得仔细安排。 “没事，我这两天也没事，先帮你看着，你肯定吓坏了，絮絮，别怕。”魏知非很细心，并没有提柳絮外嫁的两个姐姐。 她们毕竟有自己的家，现在又是农忙的时候，更不好请回来了。 “谢谢。”柳絮眼眶未红，鼻腔酸涩难受。 她差点要哭了。 努力吸了一下鼻子。 十多分钟后，梁娟如愿躺在了病床上，而俩孩子因是早产儿，则被送到儿科保温箱。 这次来给梁娟检查的是魏知非的二叔，魏爱国。 他是一个特别儒雅的中年男子，一身白色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给人特别踏实的感觉。 “絮絮，你能将你妈妈送医院，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放心，有魏二叔在，不会有事的。” “谢谢魏二叔，我妈之前怀孕，你知道他们舍不得花钱，省去了好多孕期检查的手续，我就怕有各种综合症，一下子激发出来，所以麻烦您这边多费点心。” 她母亲怀孕，完全不重视孕检，在确定怀了双胞胎之后，就没有来医院进行后期筛查。 比如唐氏筛查，甚至孕期各项指标检查，她能省都省。 谁也确定不了出生的两个孩子没有问题。 这才是柳絮现如今最担忧的事。 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魏爱国才挺着腰板，回过头来温和的说，“放心吧，你妈妈身体没什么大碍，体质不错，就是太虚了。” “至于俩个孩子，早产儿，还得再多做几项检查后在看。”魏爱国说道，“先住院观察几天看看吧。” 柳絮点点头，将魏爱国送出了门。 她再次回病房时，双膝一软，人不受控制的前扑。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闪过。 柳絮便被抱了个满怀。 “絮絮，你没事儿吧？”魏知非焦急的问。 柳絮感觉眼前一片虚影，腿肚子打颤。 人不受控制的微张着嘴巴，耳朵嗡嗡叫个不停。 魏知非见柳絮半天没反应，一把将她抱起，送到不远处的沙发上。 山城医院病人不算多，还有空余床位，所以他办的是双人间。 环境安静，人少，这样有利于休息。 柳絮靠在沙发上，魏知非替柳絮把脉，是气虚血亏的症状。 看来是吓得够呛。 魏知非给柳絮冲了一杯葡萄糖水喝。 旁边床铺上的年轻产妇正侧身睡着，看到这一幕，心酸的厉害。 她生完孩子，没有家人陪伴。 只派了个年轻保姆，一日三餐的送，她要的不是这些。 而是疼爱，和体贴入微的关怀。 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流下两行羡慕的泪水。 心里暗暗骂道，她家那口子，良心被狗吃了。 没几分钟后，柳絮总算缓过神了。 睁开眼，就发现魏知非和自己近在咫尺，稍稍起身，两人的嘴唇能贴在一起。 她条件反射般的侧头，嘴唇不经意的擦着魏知非的面颊而过。 稍纵即逝的触觉，让两人彼此僵住。 魏知非的感官都在停在刚才温暖的触觉。 而柳絮一手扶着脑袋向后仰身。 “知非哥，我饿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落在魏知非的耳中像是在撒娇。 他浑身一震，缓缓扭头看来。 见柳絮白皙缺血的脸上泛着两点红晕，魏之知非的反应快的可怕，几乎在电光火石间便明白了，咧嘴一笑。 举动亲昵的揉揉她的脑袋，“我去给你买饭。” “我想和一你去，咱们吃大骨面吧。”柳絮稳了稳心神，借由出去吃饭，让自己冷静冷静。 她觉得面颊有些发烧。 年少的青春悸动，又有了萌芽。 这是她喜闻乐见的，但她又有点惧怕。 魏知非体谅她的小心思，站起身，伸出手来。 柳絮迟疑了一会将手递了过去。 宽大的手包裹着自己微微发凉的手指，一股电流顺着手指相连的地方，流向四肢百骸，最终汇聚在心脏处。 她不自在的抠了抠手指。 魏知非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我出去给护士说一声，帮忙照看点，咱们去吃饭。”魏知非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个尴尬。 “嗯，我堂哥还在楼下等着，也一并让吃了饭再回去。”柳絮迅速抽回了手。 心想，自己都一把大年纪了。 竟然还害羞的厉害。 真是不可思议。 两人默契的没再开口，下了楼。 找到了正蹲在医院门口不远处的堂哥柳宏彦。 他有点手足无措，但又不敢离开。 像个误闯了人类世界的小兔子般拘谨，浑身每个毛孔透露着格格不入。 两人快步走过去，蹲着抠地皮的柳宏彦听见动静，猛地抬头。 看见来人，不由的瘪着嘴，“絮絮，你总算来了，这里的人好多，太吓人了。” 柳宏彦脸色发白，刚才还以为他们要吃了自己呢。 柳絮无奈一笑，看着堂哥柳宏彦，就让她想起上辈子去外地打拼时的无措和茫然。 站在陌生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不熟悉的面孔，无措就像席卷而来的洪水，裹住五脏六腑。 压抑的想哭。 柳絮伸手在堂哥的脑袋上揉了揉，权当安慰他，“别怕，我们去吃饭吧。” 柳宏彦听到吃的，眼睛一亮，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扶起架子车，往回走。 “吃大骨面片吧？”柳絮提议。 身后传来两道异口同声的回答，“好。” 他们祖先并不是山城本地人，听闻还是国家成立前，来这里闯荡定居的。 所以保留了祖先以前的生活习惯。 家里经常吃面食，山城大街上也有各种面摊。 第8章 去街上时，魏知非有意无意的靠近柳絮。 看着她惨白的小脸，有些心疼，“絮絮，你脑袋上的伤也得看看。” “涂点紫药水就没事了，知非哥，你想好考哪个大学了吗？”柳絮深吸一口气。 上辈子，她有许多的遗憾。 最大的遗憾是父母没了之后，她的斗志丧失，加上突遭遇变故，她无心上学，放弃了自己的法医梦。 重活一时，她不想留下遗憾。 “考山城当地医科大。”魏知非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他也很想上京都医科大。 毕竟以后能有更好的工作。 但他以后是要在山城生活的，在本地医科大学本硕连读后，留下来更有优势，而且有资源倾斜。 更重要的是，自己喜欢的姑娘在身边，不想离开的太远。 柳絮没自己在身边，太让人操心了。 说话间，他偷偷抓住了柳絮的手指，低声说，“我怕自己考的太远，有个粗心的姑娘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害得我牵肠挂肚的。” 柳絮忽听到宠溺又温柔的小抱怨，她倏地想起家里养的那只狸猫，实在让人心里发软。 她红着耳根，准备说句话。 魏知非已经松开了手，在大街上，而且又是两个年轻男女，拉手被人看见，对柳絮不好。 “絮絮，你也要好好考，我们一起上大学。”魏知非语气坚定的说。 “好。”柳絮抬手看了眼自己的右手，不由傻笑了一下。 随即，抬脚向前走。 原来，他们彼此都心生好感。 只是上辈子造化弄人，错过了彼此。 如今重活一世，她愿意重续前缘。 柳宏彦拉着板车走在前方。 突然回想起来在外面吃饭还挺贵，连忙开口，“实在不行咱们就回家去，在这里吃多费钱呀。” 柳絮如今心里的大事儿落定，悬着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 知道面前的大堂哥没有啥见识。 又在消息和地区闭塞的九零年初小山村，他本是个老实本分一根筋的人。 两个人之间虽然隔了两个渣滓。 但也不妨碍他们感情深。 虽说以后不能带他这个堂哥走出大山，改变观念，但必要的解释还是需要的。 “我们难得在外面吃一顿饭，今天又将我妈送到了医院，你们辛苦了，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以后你想求着让我带你吃饭，都是不可能的。” 柳絮解释的仔细，说的也通透。 柳宏彦一听就明白了，索性也跟着她。 三个人找了一个面摊。 这年头在各地做生意的人很多。 但北方来南方做生意的人，却不如南方人去北方的多。 反正在柳絮的印象中，那些发家致富，做生意的大多数都是南方人。 但他们山城这个地方较为特殊。 和陕省毗邻，汉中的人会来这里做生意。 他们选的便是汉中的一个面摊。 柳絮上辈子在陕省靠上的一个省区生活过。 两个地区的面食有所差异，但她现在没得挑剔。 跑了这么久，人也饿了。 如今那些限制性的东西早已成了过去式。 只要你有钱，什么都能买得来。 “絮絮，你要吃什么面？”魏知非观察仔细他总能从面前这个青梅的脸上看到不同的东西。 总觉得她体内住着另外一个人。 这种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赶忙询问。 “我想吃骨汤面，知非哥，你要不来个臊子面，我知道你喜欢吃羊肉臊子，我堂哥和你一样的口味，就给你们俩来两大碗？”柳絮看了一圈，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路边的小摊这个时候挤满了人。 城里人不缺时间，有钱人比比皆是。 但他们总爱往热闹的地方凑。 面摊的老板是一对夫妻，年岁也就四十左右。 妻子擀面，丈夫捞面条炒配料。 这样的组合确实有些怪异。 一般来说，都是丈夫力气大擀面，妻子炒配料，下面。 但在这个面摊，却没有那样的例外。 柳宏彦是个听话的，得到了自家堂妹的命令，乖乖巧巧的坐在一旁，眼珠子盯着前方的炒配料的男人，不停的咽口水。 柳絮等面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想起饕餮萌萌的声音传来，“主人，开启新任务，上山采取珍奇兰花，可获得一潭灵泉水。” “灵泉水？这是什么东西？” “做完任务就知道了。”饕餮声音依旧很萌，但它语调认真，“主人要是完成不了任务，就会受到惩罚。” 柳絮好奇，“什么惩罚？” 饕餮回答，“雷击。” 柳絮呆了，这是什么操作。 她许久后才问，“你来真的？” 饕餮傲娇的回答，“自然是了，请主人认真对待。” 柳絮确定它会来真的，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知道它的尿性。 饕餮人性化的补充道：“为了不受惩罚，饕餮真心建议主人好好完成采兰花任务。” 柳絮彻底失望了。 原本欢喜的脸，瞬间皱成了包子。 魏知非有意无意往柳絮身边凑，小声的问：“絮絮，你遇到什么事了？” 柳絮回神，看向魏知非道，“知非哥，我一会要回家一趟，拿点换洗东西，就麻烦你帮我照看点我妈。” 魏知非点点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响声。 “嗡嗡！” 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停在了路旁后，前方的男子放下了头盔，大长腿横扫，很快落在了地上。 脚上蹬着一双真牛皮的靴子，手里拎着头盔。 他也被面摊浓郁的肉香味儿吸引来。 一抬头，就被坐在面摊上偏头满脸笑意的柳絮吸引。 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 “嘶！”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姑娘长的漂亮，比他看的港台明星还靓。 个头估计在一米六八到一米七，皮肤白里透红，健康的让人嫉妒。 明明只穿了一件较为普通的格子衬衫，却被她玲珑的身躯一撑，就变得更靓了。 这要是换一身大红海滩风，不得亮瞎别人的眼。 要是能招为演员，包装一下，定能红遍大江南北。 关青岚抬脚走了过来。 一屁股坐在了柳絮右侧，目光大胆的看着她。 近距离一看，漂亮得让人腿软。 看着柳絮，顿时变成了看金元宝的表情。 柳絮感觉身边坐了个人，身上有股香水味，清冽不油腻。 但这人的目光赤裸又大胆，她偏头看去。 一双明亮的杏眸充满戒备，“这位哥们，你在看我？” 关青岚瞬间回神，特别自来熟的直奔主题，“姑娘，你想当明星吗？” 柳絮半眯着眼睛打量，忽然，摊开手，“将你的证件拿出来，我看看。” 关青岚像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一边掏证件，一边才说，“我知道这样打招呼的方式会让人唐突，但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这是我的证件，你可以看看，不过，你长得这么漂亮，考虑一下要不要当明星。” 柳絮唇角掀起弧度，看着对方坦诚却又夹杂着几分迫不及待的样子，笑着说，“抱歉，我暂时不想考虑。” 关青岚遗憾极了，不死心的追问，“你当真不考虑？” 柳絮接过他的证件看了看，又给了他，委婉的拒绝，“对不起，我要高考。” 第9章 柳絮的声音不同本地姑娘那样霸道，却多了几分北方人的敞亮。 关青岚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未免有些失望，但架不住他有一颗爱才的心，耐着性子说，“当明星，不影响你高考，你可以暂时了解一下相关事项，即便不从事这一行业，但可以多个朋友，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 见他不遗余力的游说，柳絮倒是很好奇他为什一定要选择自己。 “哥们，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眼就相中我这个苗子了？” 柳絮的意思很明显，山城大街上漂亮多的是，面前这位星探关青岚不是个瞎子，只一眼就觉得自己很符合他的要求，骗三岁小孩倒还可以，但她不是。 “你的眼睛很有故事。”关青岚不会什么弯弯绕绕，他只相信直觉。 刚开始确实是被柳絮的样貌所吸引，但近距离观察，才发现她的眼睛才是最有故事的。 他很好奇，一个年轻不谙世事的姑娘，为什么会要那么一双饱含沧桑却又超脱世俗的双眼。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柳絮了然，心中感慨，不愧是星探。 这双眼睛很毒，但她没继续聊。 魏知非很警惕，站起身，主动坐在了两人之间。 看着面前这个长相出色，一身价格昂贵的定制摩托车服的男人，看样子只比自己大一两岁，却能从他身上看出凌冽高傲的气势。 但他不想让柳絮被这种人盯着。 “这位同志，我女朋友不喜欢当明星，感谢你的好意，请你换个位置坐。”魏知非霸道的宣誓主权。 柳絮在一旁拿起筷子，从魏知非的碗里捞了根面吃。 心中感慨，还是别人碗中的饭好吃。 关青岚耸肩，一下子来了兴趣。 他单手撑着头盔，不死心的开口，“你女朋友这么好的苗子，不当明星真的可惜了，你不帮忙劝劝吗？” 魏知非戒备的看着关青岚，他不遗余力的推荐当明星，肯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魏知非收回思绪，好性子的回答，“不用，她有自己的追求，我不会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谢谢你的好意。” 关青岚再次看向柳絮。 然而柳絮无动于衷。 可关青岚依旧不死心，他噌的站起来，越过魏知非，直接和柳絮继续对话，“姑娘，你知道当了明星，意味着什么吗？” 她笑意盈盈的回了过去，“哥们，你的意思我懂，当了明星，意味着大把的钱财，和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地位，但你所认为的东西，不一定是别人需要的，谢谢你的好意，我目前不需要。” 关青岚挑眉，从柳絮的眼里，看出了几分淡然。 这个姑娘真有意思。 被拒绝了几次，他虽然不死心，但也不着急，从怀里掏出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电话，要是想通了，可以打电话给我。” 柳絮笑着接下了。 关青岚不再纠结，抬抬手，跟老板道：“一碗骨汤面，Thankyou。” 京腔中夹杂着散装英语。 看来从小在国外生活。 九十年代就能在国外流血的不是一般的有钱呢。 柳絮偏头见魏知非一脸忧愁，她眉头一皱。 这家伙肯定胡思乱想了。 男子的胜负欲总是那样让人琢磨不透。 “知非哥，吃饭吧，面都要坨了，一会还得去医院看我妈呢。”柳絮提醒。 她还是不太适应满脸愁容的魏知非。 在她仅存的记忆中，魏知非是个阳光上进的少年。 祖父柳贵还活着的时候，特别喜欢魏知非，手把手的教他知识。 魏知非一点就透，那种自信很让人心动。 面摊冒着热气，浓郁的肉骨头冒着咕咚咕咚的气泡，旁边的铁锅里，刺啦响起炒菜声。 这一切很真实，柳絮很珍惜。 魏知非回神，笑着说，“好。” 他们三人各怀心思吃了饭。 柳宏彦被安排在医院门口，柳絮借机说，“知非哥，你在担心我会听从那位星探的建议，不参加高考，而是去做什么明星？” 魏知非很担心，但安慰的却是另外一番话，“絮絮，我不担心你会放弃高考，而是我觉得人家说的确实很对，当明星可以让你在众多人面前亮相，不再为钱财发愁，想去哪就去哪，可以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不是人人都喜欢光鲜亮丽的生活，而且当明星不是那么简单，一旦签了公司，你的所有就会身不由己，他会让你干各种不喜欢的事情，所以我没这个想法，当前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我妈和弟弟妹妹，跟你一起参加高考，实现自己的梦想。”柳絮自然的抓住魏知非的胳膊。 魏知非看着柳絮诚恳地表情，心中甜蜜又欢喜，“我们好好努力，考上理想的大学，一起携手拼搏。” “嗯，知非哥，现在麻烦你在医院照顾我妈，我回去拿点生活用品，要是她醒来，想吵着回家，你就告诉她，孩子情况有待观察，最好让她打消回家的念头，我天黑前，肯定赶来。”柳絮有自己盘算。 她要去山上一趟，挖兰花，完成任务。 但更重要的是靠兰花挣一笔钱。 “行，你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魏知非有了事情做，人就恢复了之前的开朗。 “我走了。”柳絮冲他摆手告别。 魏知非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默默打算，要好好努力，给柳絮更好的生活。 柳絮很快赶去和柳宏彦道：“我急着回家，先去搭公交车。” 另一边，关青岚吃完面，骑着摩托车就看到了在路边等公交车的柳絮。 他停住摩托车，不死心的追问，“你这是要去哪？我捎你一程？” 这年头公交车班次少，错过一辆就要等一小时，柳絮等不起，可也不想跟这个陌生的人打交道。 没想到关青岚说，“我想去田家村转转，请问往哪儿走？” 田家村？不就是她家所在的村子吗？ “你去那儿干嘛？”柳絮忍不住问。 “听说那儿风景宜人，有一座特别出名的古桥，我也是慕名而来的，想去那儿采风。” 柳絮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了他脖子处挂着的相机，便明白他说的是真的。 这人瞧着也不像坏人，柳絮便道：“我就是那个村子的人。” 关青岚双眸一亮，“这么巧，那请问能否帮忙带个路？” 最终，柳絮搭乘上了关青岚的山地摩托车。 第10章 摩托车飞驰电掣，一路加速，本应该两个小时的路程，缩减到二十分钟左右。 关青岚是故意开这么快的，他想试试柳絮的胆子，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还在身后笑。 只是下了车后，柳絮感觉头重脚轻，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胳膊骤然被一把关青岚抓住：“没这本事，就别逞强，要是摔坏了，我还得给你治脸，不是亏大了吗？” 柳絮缓过眩晕感后，人也好了不少。 她说：“谢谢啊，我就不带你去村里了，因为我有事上山去。” 关青岚不解的挑眉，看了眼不远处的大山。 山高林密，小姑娘一人，不拿工具就去，不怕受伤吗？ 出于关心问了句，“你不怕？” “怕？我们从小在山里生活，大山就是我们的家，哪有人怕自己家的，不跟你说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柳絮不愿寒暄，留下一句话，独自上山去。 她不知道的是，放心不下她上山的关青岚在身后偷偷跟随。 …… 上山前，柳絮找了胳膊粗的木棍，一路撑着走上去，忽然就听到脑海中萌萌哒的声音响起，“主人，上山任务开启，祝你上山愉快吆。” 柳絮吓了一哆嗦，提醒它，“下次别突然出现，会很吓人。” 饕餮弱弱的回答，“主人，我记下了。” 柳絮拎着棍子，伸手攀着身边的藤蔓，借力上山。 她运气极其不好，选错道，一头扎进了野猪窝，“啊！” 自己距离野猪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她心肝乱颤，这是倒大霉了。 “哼哼！” 野猪嗅到陌生人的气味，转头，露出凶狠的眼神。 柳絮双腿一软，止不住的颤抖。 她是真的害怕。 本能的握着木棍，当防身工具。 刚想寻求逃生机会。 只见前方一只黑棕色的成年野猪窜了出来，直奔柳絮而来。 柳絮转身拔腿就跑，身形灵活，但因为慌不择路，被树根绊了个趔趄，眼看就被野猪尖锐的牙捅到后心处。 说是迟，那时快，关青岚忽然闯了出来，大喝一声，“畜生，滚一边去。” 在野猪撞来时，猛地跳出去，将手中的树枝狠狠捅向野猪的眼睛。 “哼……” 虽然捅歪了，但木棍擦过野猪的眼角，痛的野猪当场向后退缩，给他争取了救柳絮的机会。 柳絮伸手揪住关青岚的胳膊，“快跑。” 两人吓得脸色发白，彼此无意识的攥住对方的胳膊，撒丫子就跑。 两人从来没有这样默契又速度过，越过沟坎，手脚利索的各抱着一棵大树往上爬。 等爬上树，柳絮发现野猪的情况其实很不妙。 除了受到木棍偷袭，它似乎后腿也受了点伤。 这会正急躁的寻找目标。 关青岚坐在树杈上，心有余悸的大喘气，他差点以为两人都要死了。 “你没事吧？”柳絮抽空问。 “还好，你也没事吧，吓死我了。”关青岚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柳絮刚想说什么，那头野猪竟然跳过沟坎，径直撞向自己所在的那棵树。 柳絮大叫，“不好！” 柳絮低头一瞧。 这只巨大的野猪用身子撞击大树，坐在树杈上的她，感受到了强烈的晃动。 撞击速度越来越快，她听到了树枝喀嚓的断裂声。 柳絮想将拍死自己的心情都有了，真是太大意了。 碰到谁谁不好，非得遇到皮糙肉厚的野猪。 它可是连老虎都不怕的动物。 柳絮从野猪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 再这样下去，她没被野猪撞死，迟早会摔死。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柳絮在思索用怎样合适的法子，一击毙命。 丢了防身的木棍后，她现在只能赤手空拳了。 柳絮浑身冒着冷汗，耳畔关青岚的声音，她暂时听不到。 此时，树身歪斜。 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到一分钟，树倒人亡。 脑海中闪现过不甘的念头，不想刚重生，就又面临死亡。 她眼底闪过一丝坚定，伸手去拽粗壮的树枝。 这时，饕餮开口了，“突发紧急情况，避免主人受伤，现在提供射杀工具袖箭。” 柳絮喜极而泣。 真是及时雨啊！ 隔壁大树的关青岚见野猪紧追不放，他环顾一圈，寻不到趁手的工具，他冲着野猪丢树枝。 “畜生，我在这呢。” 正在埋头寻仇的野猪，被打扰，转头从鼻头喷出热气。 赤红着眼珠，看向对面。 先是一愣，接着迅速刨着后蹄，调转反向，往旁边撞去。 柳絮见状，暗道关青岚真给力，给她争取了机会。 当即举起袖箭，扳动机关。 “嗖”的一声响，箭矢射进野猪的后脖颈，来不及挣扎，身体直直倒向一侧。 恰好旁边是一道深沟，野猪砸在沟里，鲜血瞬间染湿了泥土，不再动了。 柳絮见此，满脸惊讶，她这是成功了？ 对面树上的关青岚目瞪口呆，危机解除了？ 两人呆滞了几分钟后，发现野猪依旧没动静。 柳絮赶紧跳下树，随手抓起树枝扔下去，野猪无动于衷。 “野猪死了，我们安全了。” “好。”关青岚长长的吐口气，手脚发软的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哪是来救人的，这分明是在拖后腿。 立马甩掉脑海中不切实际，英雄救美的想法。 “你是用什么射杀野猪的？” 柳絮尴尬一笑：“还能用什么，上山前我就准备了工具，不然你以为我敢一个女孩子上山来？” 关于百宝箱守护兽的事情，肯定不能让旁人知道。 关青岚想了想，也是！看来是他多虑了！ 这里山上诸多危险，他留在这里只会增添更多的麻烦，他还是不要添乱了。 关青岚跟柳絮叮嘱几句，便干脆利索的下山去了。 柳絮回头看着土沟，用鼻子嗅了嗅。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柳絮毫不犹豫的联系饕餮，“我能将它收进空间吗？暂时寄存，留在这里血腥味会引来其它大型的猎物，我虽然不会葬入它腹中，但山下的村人无意间闯入，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饕餮萌萌哒的声音传来，“恭喜主人狩猎成功，开启万能空间存储功能。” 柳絮嘴角抽搐。 她绞尽脑汁想要得到的东西，原来人家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自己开口问呢。 不愧是精明的守护兽。 “那谢谢你啊。”柳絮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温度。 饕餮却十分欢喜：“能为主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柳絮听了之后，直接翻了个白眼。 说你聪明你还真信，没听出我是在嘲讽？ 柳絮忙停止吐槽，问：“怎么收？” “主人默念一声收，就好了。”饕餮正沉浸在柳絮的夸赞中。 柳絮在心中念了一声收，前方地上的死了的成年野猪瞬间消失。 她又走了一会，发现野猪窝里还有四头正在呼呼大睡的小野猪，也是可怜啊，没了母亲！ 柳絮动了恻隐之心，也把这四头小野猪收进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