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 “麻烦医生了,那么,我们先走了。” “不客气,两位慢走。”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看着那对母子带着感激向自己深深鞠躬,林忆蓝起身将他们送到门口,目送两个人离开,才走回桌边坐下。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对待病人,从来不像其他医生那般高傲。 林忆蓝是一所著名的医科大学优秀的大三学生,套用别人的话讲就是“医学天才”,前途一片辉煌。不过她自己倒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出色,只是依着对医学的热爱多看了点东西,花时间多记了点东西而已。她的心不大,没想过毕业后去争取哪家大医院的工作,虽然那对于她轻而易举。 她只是喜欢在假期时跑到老爸的诊所帮忙,一如现在。在这里,她似乎学到了比在大学里更好的知识。 在别人眼中,林忆蓝是个乖学生、好女儿,以后必定是个好医生。但没有人知道她内心有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既然选择了医生这一条路,就注定是规规矩矩的,所以她藏起了自己的野性,做他人眼中的文静、不善交际的好女孩。 当初选志向时,她更倾向于中医,只是她很清楚,现在的社会西医更适合,而她最大的愿望,恰是能够靠自己养活父母。 林忆蓝就这样托腮坐在桌前发呆,淡淡的药味弥漫在四周,突然想就这么过一辈子,即使乏味无聊,但能与自己所爱的味道相伴一生也未尝不可,尽管心中还有另一种生活方式,但那只能在梦中出现。 轻叹一声,并不出众的脸上满是无奈,但很快便被震惊与慌张所取代。 虽说医生在任何时候都要镇定,但遇到突如其来的地震如果还不慌,她可以成神了。 发现周围在剧烈震荡后,林忆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不顾形象地抱头躲到桌下,但还没有付诸行动,她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爸,妈…… 当林忆蓝再度睁开眼睛时,进入眼帘的景象令她忙闭上眼,再睁开,再闭上,再睁开…… 重复数次,直到自己的眼睛快抽筋时,才一下子坐起来,不敢置信地摸摸床上的纱帐,又跳下床摸摸古式的梳妆台,然后看了看完全属于古代的房间,再心情激动地捧起铜镜,虽然没有现代的镜子清楚,但仍能看清,这张脸的确是自己的没错,不过似乎回到了十八九岁的样子,自己的头发似乎长了点,都已经过腰了,身上穿着的也是古代的服饰! 她到古代来了! 不放心地捏捏大腿,呜痛! 林忆蓝依旧不敢相信地打量着四周,古朴的屋子却十分别扭地被那些流光溢彩的琉璃宝器装饰的十分不和谐。本来不算小的房间现在竟被那些到处都是的华丽饰品堆得有点窄小了。 不过,很快忽略了这唯一一点不满意,接下来,林忆蓝开始在房中快乐的奔跑,从内室跑到外室,打着圈儿仰天长笑:“哇哈哈!老天爷,看来我为你烧的香你收到了啊!哈哈……”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啊!完全属于古代的生活!爸爸,妈妈,我爱你们!我会想你们的! 但很快她又安静了下来。根据她的经验,不对,是她看小说的经验,看这屋子,虽算不上豪华,但也是大户人家吧?接下来应该会有几个丫鬟之类的人扑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小姐,您终于活过来了?奴婢好高兴……呜呜……’可是,为什么现在别说是丫鬟,连只鸭子都没出现…… 好冷清啊…… 这么大的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太安静了,静得连外面的脚步声都听得见…… 咦?脚步声?! 林忆蓝顿时两眼发光,飞扑到刚进门的人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你的小姐活过来啦!你高兴吗?呜呜……”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抱住来人,激动得差点亲上那倍受惊吓的惨白小脸。 “小……小姐?”刚进门的丫鬟被这恐怖的哭中带笑声吓得差点把手上的脸盆往飞扑过来的黑影砸去。难道主子病了一场之后就疯了?不要啊!她可不可以去求求总管帮她换个主子?呜呜……她年纪轻轻跟着一个心肠很坏的主子已经很郁闷了,现在主子为了争宠已经疯掉了,那她怎么办?越想越伤心,小丫头水汪汪的眼睛中的水汽已经蓄势待发了。 “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啊?”林忆蓝努力笑得一脸和蔼,先套套近乎总没错。这可是她二十几年来笑得最为温和的一次,就不信迷不死你! 哪知那孩子被吓得“砰”的一下跪了下来,准确的说是跌在地上,脸盆已经被丢开老远,脸色发白,全身不停地颤抖,活像见了鬼一般:“小……小姐,不知小莫做错了什么,请小姐大人有大量,饶了小莫这一回,小莫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的!” 林忆蓝一脸黑线,原来问个名字可以大人有大量、大恩大德啊? 当然,一向听话只抓重点的林忆蓝已经得到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又聪明过人地推测出了自己与这丫头应该是主仆关系。于是打算坐下说话,哪知四下找找都找不到自己所要的:“那个,请问,椅子在哪?”奇怪,有桌子怎么没有椅子? 怕这古代的孩子听不懂,林忆蓝又十分好心地手舞足蹈了一阵:“就是那个用来垫屁股的,有四条腿的……可能你们这里不一定是四条腿的……” 现在那丫头开始抖得更厉害的,带着哭腔说着:“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小莫知错了!小姐不要打小莫……”说到最后,她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她家小姐真的是傻了,说话都已经乱七八糟了,那如果她真要打起来……呜呜…… “别哭啊,搞的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一样。”林忆蓝委屈地嘟嘴,“我只是问椅子目前身在何处,我想坐一下,又没有说要打你。” “您……您说,要椅子,是为了拿来坐的?”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抬头,小莫不确定地问。 正爬到桌子上坐下的林忆蓝闻言差点跌下桌子。原来自己被电视骗了,古代的椅子不是拿来坐的啊。她又学到了一点知识,用心记下后又不耻下问:“那请问椅子是用来干嘛的?” 小莫缩了缩身子,怯怯地望着林忆蓝,见坐在桌上悠闲地晃着腿的主子真的没有要打自己的迹象,才开口轻轻地说:“小姐不是常用椅子打小莫吗?所以小莫把椅子藏起来了……”再次看看林忆蓝,见她没有想象中的震怒,只是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才继续道,“小莫马上去把椅子搬来!”说着刚想站起来去找椅子,却被不知何时蹿到眼前的林忆蓝一把拉住。小莫吓了一跳,“小姐?”今天的主子真的很奇怪,虽然脸色很差,但小莫就是感觉主子似乎不会打她。 见主子拉开自己的衣服,然后脸色越来越差,小莫疑惑了,难……难道自己的感觉不准,主子又要打她了?!小莫顿时吓得眼泪狂飙。 林忆蓝看着女孩洁白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差点破口大骂。身为一个准医生,怎么能容忍这样残害生命的行为!用椅子啊!打人有用椅子的吗?!到底是怎样一个恶毒的女人,居然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她今后一定要好好对这个丫头。 暗暗下定决心后,林忆蓝又问道:“你几岁了?” “今年十一岁了。”看着主子体贴地帮自己拉好衣服,然后悠闲的坐回桌上,虽然脸色不太好,但她总感觉现在的主子似乎不会伤害自己。而且她还问自己年龄耶!她不是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自己吗? 小莫终究是个孩子,被主子关心重视,足以令她忘了以前的痛。 没有注意到小莫受宠若惊的表情,林忆蓝在心里已经为那个该死的女人扣上了“虐待儿童”的罪名。 “哦?醒了啊?”正当林忆蓝打算继续“拷问”时,一阵好听的男声传入房内,只是声音里带了太过明显的讽刺与不屑。 第二章 初见王爷 林忆蓝疑惑地抬头望着门的方向,小莫则慌忙跪下:“奴婢见过王爷!” 王爷?林忆蓝瞪着从门外跨入、被一群护卫侍从簇拥着的帅哥,他就是……?不是说王爷都一副又老又丑的色相吗?这男子最多也不过二十六岁吧,而且长得还不是普通的俊! 用力擦了擦流下的口水,林忆蓝贪婪地盯着眼前的美色。嗯……对了,玉树临风!林忆蓝在心里为他吹了个口哨。为自己在古代见到了个绝世美男而欢呼。既然自己现在在古代,没有人认识自己,那她也不用再注意形象当个乖乖女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皇甫逸风本很不愿踏入这个满肚子坏水却又愚蠢的可以的女人的领地,但无奈主管一直在他耳边念叨,而且现在不给她点警告,她日后可能就更无法无天了!本来就已经把这些女人的事交给主管去处理了,她也被安排到最偏僻的别院来了,这女人居然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不曾学乖。三番两次偷偷爬上他的床,也因此让对府中女子都没什么印象的他知道有她这么个人。本来以他冷淡的性格会完全无视她的小打小闹,但事情已经闹得太过火,甚至伤害到幽若,那他也已经不可能在当做不知道了。 刚进屋,便被林忆蓝的坐姿吓了一跳,四下扫视了一番,皱眉道:“这里难道没有椅子吗?”他不记得自己这么过分到连椅子都不给。 “有啊有啊,小莫,上椅子!”既然有客人,那总不好意思也让他坐到桌子上来吧。林忆蓝向小莫挥挥手,示意她把“凶器”挖出来。 小莫被自家主子的语气吓得飞奔出去,主子这是怎么了?病了一场,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和王爷讲话!受宠的幽若姑娘还好,但问题是自家主子一直被王爷讨厌着,她就不怕王爷责罚吗?完了,希望她回来的时候主子还有个全尸。小莫口中喃喃有词地念着佛经离开了。 皇甫逸风挑挑眉,居然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讲话,尤其还是这个一直用恶心得不能再恶心的语气跟他讲话的人!她又在玩什么把戏?这蠢女人玩来玩去就一直是那几种白痴手段,这次居然令他看不破她想干什么,是应该说她进步了呢,还是有高人指点了? 不过表面上他仍是不动声色,他倒要看看,她还能玩什么把戏。 “顾姑娘这种坐姿还真是引人注目呢。”皇甫逸风还没说话,他身边早被顾因烦急了的王府总管冷冷地开口。 林忆蓝愣了一下,那老头是谁?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眼神恨不得想把自己打包丢出去一样? 但话说回来,现在有外人,还是淑女点好,免得落人口实。毫不犹豫地跳下,学电视里的女子一福身:“大人教训的是,小女子在此道歉,还望大人见谅。” 正在几人被林忆蓝这意料不到的举动吓得没反应过来时,小莫刚好搬来一张椅子,皇甫逸风理所当然地走过去坐下,看得林忆蓝目瞪口呆,这人八成不知道什么叫做女士优先吧? 皇甫逸风看见林忆蓝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嘴角不知不觉地上扬。其实这副表情比她故作娇媚时要可爱的多。 不过,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很清楚。他当然不会愚蠢到以为这么短的时间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敛起笑容,皇甫逸风冷淡地说:“什么叫做害人终害己,想必你现在已经懂了吧,顾因!” 咦?害人害己?是在说她吗?林忆蓝一脸茫然,不过她的脑袋也不是用来装饰的,很快就了解了他说的是“顾因”而非自己,当然,现在自己就是顾因了。唉,可能是上次烧香烧了一半跑去吃火锅了,老天记恨,非要把她弄到个恶毒女人身上,害她收拾烂摊子。 但既然这顾因烧香烧得多,有幸让自己占了她的身体,那么,从此,她林……顾因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啦! “那……被我害的人怎么样了?”出于医生……准确的说是准医生的本能,林忆蓝担心受害者有没有受伤。 “你不觉得现在你是在猫哭耗子吗?”皇甫逸风危险地眯起眼睛,把人推下水后一脸关心地问那人有没有事?再怎么虚伪也不过如此吧? “推下水?那人会游泳吗?”她可不想半夜被一个溺死鬼追杀,虽然这真的不是她干的。 “游泳?”皇甫逸风皱眉重复,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总感觉今天的顾因讲话怪怪的,虽然自己能勉强听得懂,但前提是要忽略一些从未听过的词和颠来倒去的语序。皇姐明明说她是苏州人啊?苏州话他当然听过,可绝对不是这样的!第一次认真听这个“顾因”的话,皇甫逸风开始起疑了,如果她讲话一直是这样的话,那她的身份很可能是假的,自己需要花时间调查这样一个女人吗 “嗯……就是那个……这个你们这儿怎么讲啊?”林忆蓝边问还边比划着游泳的姿势。 皇甫逸风忍住笑意,打量了眼前正在做着可笑姿势的人良久,确定她不是在装傻后,才冷冷道:“幽若怎么可能会水?你不是就是看准这一点才把她骗到湖上泛舟的吗?要不是被旁边的侍卫救起,你以为你还会好好地呆在王府吗?!” 感到一阵阴风吹过,林忆蓝一阵哆嗦,居然有人讲话可以让温度降到零度以下? 望着眼前这台“超级制冷机”,她奇怪地重复:“王府?”难道她自己才是客人?“原来王府这么破啊?”害她还坚定不移地相信皇家的地方都是金碧辉煌占地极广的,但从自己居住的地方来看,虽然绝对称不上破,但与印象中的王府差的很远,只是一般富豪的别居而已。不过她倒是很喜欢这个虽朴素但优雅别致的住所。她甚至已经规划好未来,根据自己的爱好在外面的小院子里种上自己喜欢的花花草草呢。 跟他装傻?皇甫逸风冷笑,既然她“不知道”那么他就好心配合一下好了:“这里不是王府是哪里?当初不是你借着皇姐欠你们顾家一个人情而千方百计求我皇姐帮你进入选秀队的吗?不然就凭你的姿色也能进入靖王府当秀女吗?而且本王可以告诉你,别再动歪脑筋了,王妃的位子绝对不会是你的!” 皇甫逸风停下来,观察着林忆蓝的表情,令他奇怪的是,林忆蓝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大哭大闹,指控其他秀女,反而一脸恍然大悟地点着头。皇甫逸风没有打击到她,却被她打击到,谁来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没听说过风寒能让人神志不清啊。换作以前,他不可能像现在这么看着她,但今晚的“她”,真的勾起他很多兴趣,并不惹人讨厌。反了,自己怎么会对这样的女人没有厌恶呢? 听着皇甫逸风的解释,林忆蓝终于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来说呢就是这样的:顾因,也就是她,使了手段进了王府当秀女,心肠狠毒的自己知道凭自己的姿色争不过其他人,所以为了王妃的位子,她用了些很蠢的手段,白痴地伤害了受宠的女子,令眼前这个英俊的冰山王爷看自己十分不爽,被打入冷宫搬到了最偏僻的院子。所以呢,王府并非自己想象中的简陋,只是自己的别院比较简陋而已。害她还以为这是个不受皇帝重视的王爷,替他同情了一下下。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争宠得不到好下场,那她当然乐得轻松喽,而且看样子这个王爷并没有“指染”过自己,她当然也不会傻到跑去勾他上床。 兴奋于这样的认知以及今后惬意的生活,于是林忆蓝甜甜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皇甫逸风盯着她,看着她笑得那么开心,心里竟有点不快,她就这么不想争取他的注意,忙着划清界限? 随后他又飞快地摇摇头,挂上一贯的冷笑,这女人不是一向都在争取他的关注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转性,或许这又是为了博取他的注意而耍的欲擒故纵的把戏吧?手段高明了不少啊,比以前那些愚蠢的行为要好的多!更何况她说的话十句中有九句半是不可信的,剩下的可信的半句,大概就是用“之乎者也”这些虚词构成的吧。 不再多说什么,与来时一样面无表情,皇甫逸风优雅地起身,不看她一眼,不说一句话就与一群仆人、侍卫离开了。 被这莫名其妙地一搅,林忆蓝有点累了,正当她想重新爬回桌上时,去而复返的总管又回来了。 这老头又想干嘛? “顾小姐,王爷吩咐了,您留在王府也没有意义了,只会徒增烦恼而已,所以现在可以离开王府了。”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处于当机状态的林忆蓝,总管心情大好,乐呵呵地出去了。 目送他离开后,林忆蓝才回过神,轻声抱怨了句:“架子真大,而且还这么没有礼貌,连一句‘再见’都不会讲吗?”就算古代没有“再见”,“后会有期”总有吧?尽管用在这里是有点别扭啦。而且还想赶她走?哼,这是他家了不起啊? 如果不待在这里,那要去哪里呢? “小姐,您说什么?”正搬椅子搬得满头大汗的小莫没有听清她的话,以为她在吩咐些什么,赶紧紧张地跑到林忆蓝身边问道,生怕主子一个不高兴又拿椅子追杀自己。话说回来,搬了这么久才搬了3张椅子,以后打死她也不把椅子藏这么远了! “辛苦啦!”林忆蓝冲她一笑,忙伸手用袖子帮她拭去汗水,又替她倒了杯茶,递过去:“来,坐下歇歇。其他就不用再搬了,这么多就够了。”准确的说是多了一张椅子。 “咦?”小莫的脑袋暂时短路,虽然有点怀疑和害怕,但自己确实累的站不住了,便乖乖坐下:“够了?” “嗯,你一张我一张。难道我屁股已经大到要坐两张椅子了?!”林忆蓝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逗得小莫一下子喷出了刚喝进去的茶水,又笑又咳,她家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但一想到主子将她的份也考虑了进去,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呜呜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连她爹娘都不曾这么把她挂在心上!她曾经还抱怨过为什么要服侍这么个坏主子,果然人家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受了风寒的主子真好!唉,主子为什么不早生病呢?害她这一年白白受了这么多苦! 不同于小莫单纯的心思,林忆蓝却在想另一些事情。既然这个顾因这么不受宠,那找自己挑衅的人应该是没有的,那冰山王爷,自己不去招惹他,他也应该不会来,自己离不离开也没有人来管,那剩下的椅子……嘿嘿! “小莫啊。”林忆蓝笑得很灿烂。 “啊?”害怕地看着突然笑得很恶心的主子越来越靠近自己,小莫突然有种想逃的冲动。 “其他椅子在哪里?”眼前已经闪现白花花的银子了。 “干……干嘛?” “拿去卖了啊!”林忆蓝回答得理所当然,据她所知,虽然王府可以给她吃住穿,尽管不受宠,首饰应该也不会吝啬,看这到处都是的饰品就知道是那个虚荣的顾因到处坑来的,但王府一定不会给她钱花。而这些椅子……嘿嘿,王府的东西嘛,应该不会便宜到哪去,其他人应该也不会发现,那么,把椅子变成草药应该不过分吧? 第三章 出府 于是,第二天,天才刚刚亮,院里争艳的花儿还微微地耷拉着脑袋,但很快的,草叶上漂亮的露珠被一阵突来的脚步声惊落。 王府宛芷院早起忙碌的仆从、从夜间一直巡逻到现在的护卫们,都一脸呆愣地看着两只“乌龟”爬过……准确的说是两个驮着椅子的女子“大摇大摆”地往门口挪去。 当然,这“大摇大摆”只是针对林忆蓝而言的,而她身后的小莫脸皮是绝对没有林忆蓝的千分之一的,一路上都是把头压得低低的,而当她一想到她背椅子的目的,更是浑身一哆嗦:私自变卖王府的东西,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自己更不敢反抗自家小姐呀!小姐精神错乱,这比以前的小姐还有恐怖好几倍!呜呜……她怎么这么命苦啊!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一向老实的孩子哭丧着脸在心中哀号,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土中! 果然是王府,和林忆蓝居住的地方完全不同。 金碧辉煌,优雅别致,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居然奇大无比! 虽说宛芷院只是一个“院”,但却是大的惊人,相当于王爷的后宫,所有秀女的别院都在这个“大院”中。这些别院加起来的面积就不容小觑了,更不要说他们现在还有走大半天横穿这跟御花园有得一拼的院子了!这一路引来的目光…… 幸好其他小姐们还没有醒来,不会看到她们主仆两人……小莫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这经过长途跋涉之后,宏伟的大门终于傲然挺立在眼前,林忆蓝激动得差点眼泪狂飙,从小到大她还从没有背这么重的东西走这么长的路!没料到这看似简单的椅子居然这么沉!料这么足,一定要好好捞一把!于是,倍受鼓舞的林忆蓝自动把小莫说的“宛芷院只占了王府的三分之一”的提醒抛在了脑后,坚决不去想出了大门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有时候,当你看到胜利在招手,但令人喷血的是,它偏偏不是在向你招手!正如现在—— “站住。你们要干什么?”守在门口的护卫们面无表情地将林忆蓝她们拦了下来。虽然说这院子里的人都有成为王妃的可能,他们这些当下人当然是能不得罪就尽量睁只眼闭只眼。但前提是,这个人必须要有成为王妃的潜质! 而上次王爷最宠爱的幽若小姐落水后,这府中就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对于这真凶,心中早已有王妃人选的护卫们当然不会放松警惕。 “大哥们,通融一下嘛,放我们出去好不好?”林忆蓝笑得一脸谄媚。笑话,她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岂能说回就回?! “出去干什么?”冷声问道。果然是冰山的部下。 “修椅子。”示意护卫往自己的身后看看,林忆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这两张椅子不稳,坐在上面我都快被摇晕了!当然啦,我不会麻烦你们的,我自己来就好,拿出去修修马上回来!”十分自然地将自己包装成一个体贴下属的主子(如果她算是“主子”的话)。 怀疑地看了看她们背上的物品,护卫们相视一眼,依旧不为所动。王府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次品,更何况这些都是在秀女们来之前刚换过的,根本不可能出差错。这女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您看,我一直待在这里,都快闷死了!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活动活动筋骨,让骨骼肌收缩一下,血液循环才能更加通畅,对身体有好处的!要是我生病了,到时您心里也过意不去,您说是吧?搞不好闷得我抵抗力下降,感染了个什么病,就算我不怎么受宠,哪天要是传染给你们敬爱的幽若小姐,这不是亏大了吗?”林忆蓝努力继续游说,颠倒是非黑白,硬要把这满园花草树木制造的新鲜氧气说得如此不堪,然后又一本正经地威胁人家,毫无半分愧色。 当然,她说的一大部分人家护卫大哥是听不懂的,但是重点他们听懂了,那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又要对他们喜爱的幽若小姐不利,于是立马冷起脸,厉声道:“你又想干什么?!” 林忆蓝在心里小小地鄙视了下这群人对传说中“幽若小姐”的维护,听话永远只听次要的部分。不过她倒是很会利用,忙抓住他们所担心的一点:“大哥,我真不是去干坏事,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您看,你们的幽若小姐在里面,而我,要出去,这天南和地北的,你们更应该放心啊!所以放我出去才是保护幽若小姐最好的措施啊!”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在众人心中就是一狼外婆,对于这些保护小白兔的愤青们,林忆蓝可不会蠢到和这些被激起保护欲的家伙们硬碰硬。 沉默了一阵,“门神”们虽然有点被说动,但总有点上当的感觉,因此仍旧没有让路的意思。 林忆蓝等了等,看他们有把自己当空气的打算,于是也很自觉地不再打扰他们,往旁边挪了挪,打算从旁边过去。 哪知刚一抬脚,眼前猛地闪过一个黑影,一抬头,林忆蓝认命地换个角度继续往前走。结果同样的情绪又发生了,另一个门神也迅速地移到了自己面前。 林忆蓝额角的青筋(如果她有的话)跳了跳,十分无辜地说道:“大哥,你挡住我的路了……” 眼角抽了抽,护卫高大的身躯依旧不肯挪动。 与这些大汉僵持了一会儿,林忆蓝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果然自己的身体是柔弱的,不能跟这些皮粗肉厚的家伙扛上。转身凑近小莫轻声问道:“小莫,他们什么时候交接班?” “应该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吧……”看了看天色,小莫缩了缩脑袋,不确定地说,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生怕林忆蓝打她。 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她不觉得她有时间在这里蹲点。林忆蓝认命地拖着椅子往回走,任身后的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哀号,在这安静的早晨异常令人抓狂,提醒主人对它温柔点。 看着自家主子垂头丧气的模样,单纯的孩子不忍心了,把刚刚的抱怨抛到一边,忙赶了上去,“小姐!小姐。没关系的,我们一定能出去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努力使用着不几乎不用的脑袋,小莫皱着小脸冥思苦想。“……有了!我们扮成幽若小姐的下人,这样一定能出去的!”自豪地说着自己的主意,她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林忆蓝伸手揉了揉小莫仰起等待表扬的小脑袋,认真地夸道:“你真是个天真的孩子!” “对了!”见小姐“表扬”自己,小莫开心得连脑袋都灵光了,“小姐我又想到了!” “是吗?你想到了什么?”无力地应了一声,不能打击孩子的信心以及兴趣,这是公民的义务! “我们可以从后门走!那里管的不严,因为前面这个大门是经过王爷住处的,小姐们进出都要查问的,而后门是方便小姐的丫鬟们买东西而特意留的!就在我们院边上!” 闻言,林忆蓝顿时两眼放光,不过这不是兴奋的,而是被气的! 就在我们院边上? 就在我们院边上! 于是,宛芷院所有还在与周公幽会的人们同时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有一个濒临崩溃的女声: “死小莫!你他妈耍我是吧!” 第四章 瞎掰 清晨,大街上虽还没有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但街旁已有不少店铺开门了,忙着打扫、进货,准备迎接这日的第一批客人,开个好头。 不同于正街的清静,小巷中早已热火朝天了。小贩们蹲在自个儿的摊位上扯开嗓门吆喝着,早起买菜的大婶们陆陆续续地出门张罗一天的家事。 对古代的一切充满好奇的林忆蓝,用最快的速度找了一间当铺,她还没有兴趣广泛到愿意背着椅子到处晃悠。 “老板!老板!我要当东西!一进铺子,林忆蓝便放下背上的椅子,抹了抹头上的汗,顺便帮小莫搬下她身上的重物。小莫那个受宠若惊啊……差点以为她家主子又要打她了! 这家当铺并不大,只是正街旁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门外朴素的可以,进门一看更是古朴的装扮。木制的桌椅安静地在屋子的一角以备客人等候而用,屋梁房柱都没有夸张的雕花,满屋充满淡淡的木香。不过林忆蓝倒是很喜欢,简单典雅,有种令人宁静的魔力,并不像被铜臭熏过的当铺。 见清晨第一个客人光顾,当铺老板当然以十二分的热情迎了出来,走到林忆蓝跟前:姑娘想要当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有个啤酒肚但却异常亲切淳厚毫不给人以奸商感觉的老板,再环顾了下这古朴的店铺,要不是在外面看见一个有一人大的“当”字,她是绝对不会把这当做当铺进来的!林忆蓝有些怀疑地问道:“请问这里是当铺吗?” “当然!”老板笑得一脸温和,拼命点头,“姑娘可是小店的第一位客人。本店本是一家小书铺,渐渐生意好了,而本人又喜欢欣赏收藏些古玩,所以就改开当铺了。”这刚一开门,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可真是福音啊! 原来是书铺啊,怪不得能让人有如此清新的感觉。不过林忆蓝在意的倒不是这些,她永远只听自己在意的一部分:这老板是第一次开当铺,没什么经验,这就说明她的椅子身价还可以再涨!现在是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有油就要揩! 一想到这,林忆蓝立马笑颜如花,拍了拍椅背,“我要当它!” 原本笑得十分亲切的老板顿时抽了,为难地打量眼前怎么看怎么像是用来坐的物体,不确定地开口道:“栋木椅?”虽然他这是第一次投身于这种事业,但他还真没听说过有人来当椅子的! “老板,你可别小看它,它可不是普通的椅子!”林忆蓝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道。 “不是普通的椅子?”虽然“栋木椅”的确是上好的木材,但也算不上珍品,在王公贵族中叶是常见的,一些有钱的商贾也能买到,更何况是椅子,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价值,又何来的奇异之处? “当然啦!这可是椅子的祖宗啊!不对……应该说是人类的祖宗!”林忆蓝看着椅子的眼中充满了敬畏。 “嘎?”老实的老板一脸呆愣,这么大来头?不会是瞎编的吧? 见老板不信任的神色,林忆蓝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下椅子的位子,舒适地坐了下来,打算打持久战。 所谓影视巨作,它的背景必定是某个惊天动地的时期,于是,林忆蓝追溯到远古时代。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叫做盘古。他用一把巨大的斧头,开天辟地,在这漫长兼艰难的过程中,他总不能一直站着吧?于是造了把椅子,可是呢,无奈他太肥了,来补天的女娲虽然气他把自己的窝捅了个窟窿,还要分神去补,但情这东西,日久了也就生了,对盘古有兴趣的女娲就送了张椅子给盘古做定情之物……” “真的?”老板从刚刚的将信将疑立马变成了怀疑。不就两张椅子吗?居然还是成对的信物,更不可思议的是,竟是女娲和盘古用过的!不要说历史悠久的问题,这女娲和盘古……他似乎没有听说过关于这方面的流言啊? “不信?老板,既然我已把我们家族祖传的宝贝的历史都跟你说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林忆蓝万分心痛地成了“家族的罪人”,而后又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向呆愣的老板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点,轻声说,“你看,这是什么?” 被林忆蓝的动作感染,老板也十分慎重地靠了过去,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栋木椅上繁复的雕花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若不仔细看,还真能把它忽略掉。 “这……”老板疑惑地看着林忆蓝,这椅子居然还有缺陷!那他就更不能要了!可是,为什么这位姑娘要好心地提醒他? 林忆蓝再指指另一张,“你看看那椅子同一个地方是否也有同样的印迹?” 在林忆蓝的忽悠下,老板又谨慎地凑近另一张,吃惊地瞪大了眼,还真有!为什么两张椅子会有一模一样的疤痕?他能肯定这绝不是人为雕刻的,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见老板的好奇心被勾起,林忆蓝进一步引诱:“这就要从几百年后说起了。话说盘古跟女娲相恋后,相携隐居,丢下的这两张椅子便被西方某个到我们这里偷火种的家伙盯上了。”对于西方的神话,林忆蓝一向都不怎么关注,因此,那个为人类盗火的神的名字她更是记不住,于是就让一个无名氏代替。林忆蓝对自己这过渡句十分满意。“于是他便将它们偷回去打算钻木取火。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万万没有料到,当他背着两椅子回伊甸园后,发现自家用来看园的哮天犬被二郎神拐跑了,他那个气啊,当时就追了过去。那两张椅子又成了无人认领。后来,来这幽会的亚当和夏娃发现了它们,开心地把它们搬回了家。这椅子就这样见证着人类的繁衍……” 见老板与小莫都听得一脸陶醉,林忆蓝继续她的中西结合:“后来,亚当和夏娃老了,正在他们打算安度晚年时,不幸发生了——恐怖分子绑架了这两个老人!直接将他们绑到椅子上,丢到直升飞机上,威胁说如果不让奥巴马当总统他们就准备撞击美国的五角大楼。而爱神丘比特接到情报后立马背上他的弓箭前去救人。此时,直升飞机上的亚当见自己快死了,于是看向自己的老伴,深情地凝望着,然后温柔地安抚道……我渴了,有水吗?” 全神贯注的俩听众一愣,啥?为什么亚当要对自己老伴说这句话?难道有深刻的含义? 林忆蓝见两人一脸凝重地在深思着“我渴了,有水吗”的话中话,眼角抽了几下,好心提醒道:“我是说我渴了,给我点水喝!我讲的口都干了!” “咦?这话是你说的啊?”小莫傻傻地问。 “废话!刚刚哪句不是我说的啊!老板,水呢?” “马上来!”回过神后,敦实的老板飞快地挪动着自己有点过大的体积,以最快的速度送来水。他可是很期待后来的发展呢!关键时刻,怎能浪费时间? 满足地润了润喉,林忆蓝再次发挥她没有时间与空间概念的想象:“亚当说,‘娃啊,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老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对那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娃啊,现在我们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此处省略1万字……绑架了我们,我不知道说这话还来不来得及,可是你能感觉到我的真心吗?’夏娃深情地点头应着,‘我知道,我都知道,老头子,能跟你死在一起,我很高兴!’‘娃啊!’‘老头子!’……” 另外两人感动得直抹泪,这么相爱的两人怎么能死的?! 老板站了这么久,不堪身体的重负,搬了另一张椅子准备坐下认真听,却被林忆蓝阻止。老板奇怪地看着她:“姑娘?” “你不能坐,听我把它讲完。话说丘比特赶到的时候,正好迟了一步,飞机已经撞进了五角大楼,当时他那个气啊,直接将箭乱射一气,于是,本来完全不相干的人就这么可怜地被牵在了一起,比如说梁山伯和祝英台啦,罗密欧和朱丽叶啦,牛郎和织女啦……不过他们悲惨的经历是后话,我们回到事发现场。丘比特的箭在乱射之际,奇迹发生了!从那滚滚浓烟之中,突然飞出一个黑影,丘比特定眼一看,居然是奥特曼!他怀中还抱着两张椅子,椅子上的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喜极而泣。当然,原本被丘比特射出的箭还没有消失,有一支就险险地横划过两张椅背,留下了痕迹。” 林忆蓝讲的是昏天暗地飞沙走石,无中生有颠倒是非;两个听众听的是心惊胆战柳暗花明,时而为两个主人公捏了把冷汗,时而又欢呼雀跃,那两颗可怜的小心脏就这么一上一下的。听到最后两人得救后,都齐齐松了口气。果然奇迹还是有的! “后来就是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世界和平了,社会主义实现了,人们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向着共产主义社会进发……不过我要讲的重点是,这两张椅子不仅经历过生死劫难,但更可贵的是,它们受到了爱之箭的祝福!这两个疤痕就是证据!老板,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你坐下的原因,因为只要一对男女一起坐在了这椅子上,他们就注定要相恋,而且是会白头偕老不离不弃永远幸福下去的!”林忆蓝话音刚落,就见那老板已紧紧地抱住那一张空椅,双眼闪闪发光,对这宝贝爱不释手:“姑娘,你开个价,这两张椅子我要了!” 林忆蓝还没开始偷笑,单纯的小莫猛的扑了上去,大吼:“不当!我们不当了!”笑话,这椅子可是历史悠久,牵涉到许多“名人”,当然,更多的人名她根本没有听说过。可是盘古啊,女娲啊,牛郎织女啊可都是有大来头的! “哪有这样的啊?不行!都已经来了就一定要当!”老实的老板此时为了这宝贝也豁出去开始耍赖了。 “这无价的宝贝你买的起吗?!” “我就是倾家荡产加借钱我也要得到它们!” “不行!这是我们的!” 林忆蓝有些头痛地拉回拼命挣扎着要夺回椅子的小莫,看来以后瞎掰的时候要先支开这好骗的孩子。然后一脸讨好地看着老板,“这椅子先不说它们的背景,你看看它们的质量,那叫什么啊!从远古到现在都还没有烂掉,你说它是普通的椅子吗?”见老板拼命摇头,林忆蓝终于放心地开口了,“要不是我急需用钱,我也不会把这祖传的东西拿出来当了。”顿了顿,满眼“不舍”地看着那两张椅子,紧张得老板忙把它们又往怀里护了护:“姑娘,该当时就要果断的当,千万不能动摇!您快开个价!”好让他早点付清免得她们又反悔。 林忆蓝心里都快笑翻了,但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说:“老板,看你是个老实人,做生意也不容易,这样吧,五百两!”话音刚落,铺中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清。看着处于呆愣状态的两人,林忆蓝检讨着她是否狮子大开口了。 首先反应过来的老板飞奔回内屋取银子,而被林忆蓝拉着的小莫差点气背过去,也顾不得主仆关系,也忘了自己曾被这主子打过无数次,冲林忆蓝咆哮:“小姐!这宝贝你拿出来当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这么便宜?!” “便宜?五百两很少吗?”难道自己又被电视骗了? “这么个无价的宝贝,你怎么能五百两就当掉了呢?!” 哦!林忆蓝恍然大悟。小莫的意思是说:五百两不少,但跟这么个“有历史”的家伙比起来就很不值了。 不过能以几十倍的价钱当掉椅子,怎么想怎么划算,于是接过银票后,林忆蓝毫无留恋地拽着誓死要守卫椅子的小莫离开了。 而当铺的老板对这椅子摸了又摸,嘴都快笑歪了。宝贝啊宝贝!该放哪里呢?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所认为的福星坑了他一大堆钱。他更不会知道,那两个充当证据的划痕,其实是林忆蓝在早晨将这两张椅子背靠背绑在一起而留下的,当时她打算用拖的,无奈太重,只好解开改用背的。 当然,当很久很久以后,这两张椅子以天价转回林忆蓝手中时,她的表情……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第五章 买药 出了当铺,林忆蓝拽着一直想要冲回去夺回宝贝的小莫,悠闲地逛着街。当然,前提是要忽略掉某人在自己耳边哀怨的声音:“小姐!您怎么不告诉我那椅子是这么个宝贝呢!小姐您怎么能把它们卖掉呢?小姐我们亏啦……” 林忆蓝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现在已经没有兴致逛街了,还是早点办完正事回去,免得被小莫这小老太婆活活念死! 在街上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铺子,顿时两眼发光地拎起没有闭过嘴的小莫跨了进去。 “请问姑娘要抓什么药?”见林忆蓝一进门就看着放在柜台上的药材,四下寻找着什么,迟迟等不到药方的老板不禁疑惑地问道。 “老板,我不抓药,我想问下这里的药材都是加工过的吗?有没有新鲜的?我想拿回去种。”因为不知道上哪儿去找药苗,林忆蓝只好先上药铺问问。 “姑娘想买回去种?!”老板有点不敢相信地重复道,眼前这女子不会有什么隐疾吧?当目光移向林忆蓝身后不停手舞足蹈嘴里嘟囔着什么的小女孩时,老板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小店只卖药不卖植物,姑娘请回吧!”他这是遭的什么罪啊,来了两个精神失常的女子,药还能买回去种?他只是小本生意好不好?! 有点不解地看着顿时哭丧着脸又带着防备的老板,林忆蓝一头雾水地拉着小莫离开了。 只是在街上转了半天,进了许多家药铺,所有人的反应都跟第一家药铺的老板一样。林忆蓝原本高涨的兴致一下子消失了大半。都折腾了一天了,连太阳都快落山了,可是自己除了身怀“巨款”就没什么收获了。这一天下来,她们两人可是滴水未进呢! 人在最饥饿的时候,最怕的不是没东西吃,而是只闻着香味却吃不到食物!而林忆蓝现在正受着这严峻的考验。 抬眼看了看这装扮豪华规模恢弘的建筑物,看着里面的人吃的那个香啊……林忆蓝的肚子开始抗议了。 “小姐……”屈服于眼前的美食,小莫终于忘了自己念了一天的椅子,可怜兮兮地挪到林忆蓝身边。这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耶!听其他小姐们说,里面的东西样样都是可口至极!而且听说这里的主厨曾是御厨,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里面的东西会有多好吃!换做以前,小莫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现在,小姐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凶了……更重要的是,现在小姐有钱! 看了看小莫满含期待的眼睛,再看看奢侈的酒楼,林忆蓝咽了咽口水,拍拍自己的肚子,安慰自己也安慰小莫:“忍一忍就好了!大业尚未完成,岂能被这些身外之物诱惑……虽然说这些最后是进入到体内的……” 摸摸小莫的脑袋,在小莫震惊加哀怨的目光中,在这豪华的大酒楼旁边的小摊上,林忆蓝买了两个大饼。被酒楼里传来的香气熏陶过,应该会好吃点吧? 不过正当她拿着晚饭转身打算离开时,一个肩上披着毛巾的男子从酒楼中跑出来,拦在了林忆蓝面前:“姑……姑娘请留步!” “怎么了?”看着眼前典型的小二模样的人正拼命地喘着气,似乎是从楼上飞奔而下的,林忆蓝疑惑了。 “姑娘里面请!”终于顺了气,小二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咦?”林忆蓝一愣,随后又马上摇头,“你们可能误会了,我不打算进去。”她这一进去,那药材可要少一大半了!这血汗钱可是她花了一个早上的口水辛辛苦苦坑……赚来的!要是就这么被自己吃进去,那还不肉疼死! “不是的,是本店的一位客人想要邀姑娘上去一聚。” “客人?”敏感地察觉到小二在提到那位客人时声音中有明显的尊重,想来应该是个大人物。但她不记得自己在古代有认识的人啊? “他请我吃吗?”这点很重要。 “是的!”小二连忙点头,生怕林忆蓝不答应。其实他也不清楚那位尊贵的客人为什么要请这位姑娘,长的也不是特别出众啊! “他在哪里?”林忆蓝要确定这人是否是自己见过的。 “在三楼。喏,这里刚好能看见!那位客官正是坐在靠这边包厢的雅座” 林忆蓝顺着小二的手指方向望去,三楼那位神秘的客人也刚好看向林忆蓝。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华灯初上,天色已有些昏暗,而这恰恰是这条大街刚开始热闹的时候,街上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叫卖的,游玩的,寻欢的……在这来往的人流中,一个女子站在大街中央,仰头静静地看着楼上的人。而雅座中的人也站起身,靠到窗边,探究的目光看向下面的女子。嘴角微扬,向林忆蓝投以友好的一笑。 这一笑足以令女性尖叫。到目前为止,似乎没有哪个女子能看见自己的笑容还能保持镇静。 不过,那人不知道的是,林忆蓝根本看不见那笑容。不,准确的说,她连这个人长啥样都看不清,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人是男的,而且派头不小,因为他身边站了很多似乎是护卫样的人。 和很多学生一样,林忆蓝也近视,虽然度数不深,远距离的物体仍是看不清,更不要说是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了,而且屋里点了灯,那人逆光站着,鬼才看得清他长啥样。其实林忆蓝刚来这个世界就发觉不对劲了,这个身体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而自己明明已经22岁了。但“近视”提醒着她,这个身体的确是自己的没错…… 现在的重点不是看不看得清的问题,而是为什么请客的问题。虽然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但林忆蓝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没有见过他。既然不认识,那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冲着那人的方向,狠狠地咬了口手上的大饼,再做了个鬼脸,林忆蓝转身走向街的另一边,拉起等着自己的小莫,潇洒离开。 幽深的黑眸看着消失在人流中的背影,好看的薄唇扬起。 “银,去查查她的来历。” “是!” 正街的小巷中,漆黑安静,外面的喧嚣声在这里隐约模糊,借着大街上各色的灯光,勉强能看清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小姐,你刚刚怎么去了那么久?”啃着手中的大饼,饿慌了的小丫头早已忘记了酒楼里的山珍海味,能吃到的,才是最美味的! 好笑地拍了拍嘴被塞满而撑鼓的小脸,看着那被油沾满的小嘴,不打算回答的林忆蓝突然闪过一丝疼惜,这单纯的孩子,还要跟着自己受苦呀…… “小莫,我会对你好的。”不响的声音,异常坚定的语气。 “嘎?”未吞下食物的小嘴微张,小鹿般的大眼睛震惊地瞪着林忆蓝,随后眼中渐渐溢满了泪水。 “小姐……”呜呜,小姐说会对她好!她好开心哦!小姐已经接受她了吗?她真的已经用自己的真心感化小姐了吗?小姐不会再打她了吗?呜呜,总管,谢谢你,把我分到了小姐的身边! 过程是感人的,结果是惊人的。这满嘴塞着食物的小丫头一开口便被噎到了,掐着自己的脖子,涨红了脸和着眼泪蹲在一旁猛拍胸口。只能说这丫头命好,她身边站着的不是顾因,而是林大准医生,三下五除二便解除了危机。 “小姐!”孩子哭着扑进了林忆蓝的怀中,将主仆之礼丢到了九霄云外,眼泪鼻涕全往林忆蓝衣服上蹭。 老天爷,谢谢您让小姐得了风寒!小莫以后一定会一心向佛!发工钱后第一个上庙里给您老上香!现在的小姐真好!她早上不该在暗地里抱怨小姐败家的! 心疼地看着自己喜欢的裙子沾满了各种各样的液体,林忆蓝心中那个后悔啊!刚刚没事讲这么煽情的话干嘛!这可是她在顾因那几乎全是低俗夸张加珠光宝气的衣服中挖到的唯一一件比较清爽的,这下可好,最后一件也已经惨遭毒手……嗯,不对,是毒液!等回去后一定要这丫头给她洗干净! 好不容易哄歇了这个单纯得谁对她好就会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孩子,又绕了大半个京城,林忆蓝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草药培植基地”。 当时那里的主人一见到林忆蓝就两眼放光。他可是深深地记得,当初靖王的秀女队入京时,这位秀女可是为一支头钗而一掷千金!更何况现在她进了王府,根据靖王府的财力,这样的财神爷光顾,他能不高兴吗? 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他原本阳光灿烂的脸顿时晴转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怎么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大方的财神爷竟变得如此抠门了?!而且那张嘴还厉害得不得了,害自己昏头转向,不明不白地就将价值一千多两的草药以五百两给卖了!他不活了! 望着林忆蓝抱着一大堆草药消失的方向,老板那个痛心疾首啊!这位秀女进的是王府还是贫民窟啊? 当然,这也不能怪林忆蓝小气,她要买上千种药材,大部分还是十分名贵的品种。而她手上就只有五百两,只能跟老板杀价,反正她脸皮厚。不过,光有脸皮还不够,嘴巴也得厉害,这都得归功于那些菜市场的大妈们。想当初她第一次被老妈踢出家门买菜时,被那些“奸商们”忽悠得以三块钱买了一根葱!于是,在后来的斗争中,林忆蓝积极总结经验,在别人砍价时虚心地旁听做笔记,所以就有了今天的她!事实证明,现代大妈们的智慧战胜了古代的奸商。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买这些草?”拖着两大袋比早上的椅子还重的东西,小莫不解地问。 “草?!你这个不识货的家伙!这些可都是宝贝啊!”恨铁不成钢地白了眼小莫,吃力地抱紧手中的重物,林忆蓝的兴奋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她的梦想,近的似乎伸手就能抓到!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转向小莫,林忆蓝问道:“小莫,王爷回府了吗?” “现在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回了吧。”奇怪地看向林忆蓝,小莫不解,王爷的行程,小姐不是花了大血本从而了如指掌了吗? “是吗?那就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林忆蓝似乎看见了美好的未来! 第六章 夜闯轩清院 “小莫!加碳!碳呢碳呢!” “……” “小莫!这个炉子怎么光冒烟呢?是不是坏了?” “……” “小莫!靠!这么火势一下子这么猛?!” “……” “小莫!咳咳……救我……” 在一阵乌黑的烟雾中,小莫的眼角抽搐了几下—— 从后门溜回王府,林忆蓝没有马上料理她的那些宝贝,而是让小莫去厨房要了个炉子,然后翻出几小包走了几家不同药铺才买齐的草药,按一定的比例丢到罐中熬着,因为怕小莫掌握不好火候,于是林大准医生亲自捋起袖子,找了把破扇子蹲在炉前狂扇。不过毕竟是来自21世纪的,几乎没接触过这么“古老”的工具,因此当一碗药熬好之后,纵使有着高学历,林忆蓝仍旧被这“破铜烂铁”抢得泪流满面声音沙哑,看得一旁的小莫眼角直抽,几次想要夺过扇子帮忙,自家小姐居然能将一碗药熬得如此惊天动地,惨不忍睹,小莫心中不知是该佩服还是该鄙视了。 由于过程十分痛苦,林忆蓝暗下决心,那座冰山要是再不领情,她就找颗原子弹与他同归于尽! “小莫,带路!”小心地将药倒进茶壶中,因为这院中是实在没有其他合适的容器了,林忆蓝只好将就着,盖上壶盖,要求小莫带自己踏上通往北极的征途。 “小姐要去哪里?”小丫头被林忆蓝弄糊涂了,为什么小姐出府用宝贝换了一大堆没用的杂草,回府后又亲自熬药?小姐病了吗?难道风寒还没有好?不像啊……狐疑地看了眼正宝贝似的捧着茶壶期盼地看着自己的小姐,小莫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小姐除了精神失常了点,其他一切正常! “带我去王爷的寝宫呀,笨!”已迫不及待的林忆蓝恨铁不成钢地开导这笨丫头。 “去……去王爷寝宫?!小姐!您……您就这样去见王爷吗?!”不是吧?!现在这个时辰,估计其他小姐们都精心打扮后聚到王爷那儿了,小姐这个样子去……不就明摆着一稻草去衬托那些娇滴滴的鲜花吗?!换作以前,小姐肯定是要再三打扮后才会去讨好王爷的,而且是绝对不可能拿这明显会惹王爷生气的“杂草汤”去讨好的,虽然每次都没见着王爷的说……不过,这大病未愈就立马想到王爷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于是被如此有责任感的小姐感动了的小莫也没等林忆蓝回答,领着林忆蓝专心地引路。 与早上同样的情况,长途跋涉才行至宛芷院大门,早已气喘吁吁的林忆蓝也无心观赏周围的美景,心中咒骂不断,该死的冰山,没事把“后宫”造这么大干嘛?她本来就不爱运动,现在倒好,一天中走了这么多路!更糟的是她有轻微的夜盲症,而小莫又恰巧没找着灯笼,这么暗的光线下,跟在小莫身后的她已经连续多次绊到了石头,有一次还险险地与树干擦身而过。 其实,宛芷院虽大,但当初设计这王府时,那些建造者们又怎么会不考虑到这些娇生惯养的小姐们呢?自然会把各处的院子建的靠近大门,在远离大门的院中央才是供各位小姐们玩赏的占地极广的花园。当初顾因又很不幸地招皇甫逸风的讨厌,被踢到这最靠里的院落,照皇甫逸风的想法是眼不见为净,但那顾因姑娘也是个顽强的主,即使跋山涉水也要日日到皇甫逸风寝宫前报到。幸好林忆蓝不知道这来龙去脉,不然她绝对会嫉妒得在其他秀女的食物中下毒的。 许久之后,没什么运动细胞的林忆蓝,捧着壶早已凉掉的药,站在恢宏壮丽的宫院前傻了眼。不是为建筑景致的巧夺天工而傻眼,谁叫光线这么暗,她根本看不清楚这建筑物到底有多么漂亮雄伟,令她震惊的是模模糊糊地看见殿门口似乎挤了一大堆人。 “怎么回事?这里出什么事了吗?”不解地转头问小莫,林忆蓝已经把她当做王府的百科全书来使了。 “小姐,您连这都忘了吗?这个时辰大多数小姐都会来王爷这儿,送点小点心什么的。那时小姐不是也经常来吗?可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前方的人群,小莫也有点摸不清头脑了,“即使王爷经常不见小姐们,但也不会把人全拦在轩清院外啊……不对耶,好像有几次也发生过这样的事……” 原来那群人是来献殷勤的啊……那块冰山现在估计……嘿嘿,自己来的真是时候…… 大致了解了情况,林忆蓝果断地丢下还在冥思苦想的小丫头,抱着茶壶挪近人群。 “总管大人,王爷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就是啊!奴家好久没见到王爷了!大人们行行好,让奴家看王爷一眼吧!” “王爷是不是生病了啊?为什么今天也没去幽若妹妹那儿。”害她还厚着脸皮死赖在幽若的清水轩,就为了见王爷一面,结果却是空等一场。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们对着拦住她们的护卫不满地娇嗔着,均将无助的目光投向院门口的王府总管,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对那老总管撒娇,看得林忆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各位小姐,不是奴才不愿让小姐们见王爷,而是王爷已下令谁都不见,请小姐不要为难奴才了。”话虽说的谦卑,但身为王府总管也不是吃素的,对众美人的哀求无动于衷,其威严与疏远令众人无法再胡闹下去。 一群女子围堵在门口,几个护卫与王总管正忙着应付这一大群难伺候却又伤不得的美人们,自然而然地在大门的一角露出了空位。站在人群后面观察了下形势,林忆蓝暗暗地感叹了下这些女人的智商,趁乱溜进了轩清院。回头对着那群仍在和护卫们僵持着的美人比了个不屑的手势,她开始往里走。 由于看不清,林忆蓝选择直走,结果走了一会儿就撞上了树干。 “哇靠!痛死我了!”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先是低头检查手中的茶壶,然后才伸手揉了揉撞红的额头,气愤地踹了“凶手”几脚,愤愤道:“没长眼吗?看见我走来不会绕开吗?!” 不过这里既然有棵树,林忆蓝知道这条路已经到转弯处了。 努力低头辨认脚下的路,林忆蓝一路上磕磕碰碰走了很久,差点摔进人工湖中……算了,成为神医的道路的确是坎坷了那么一点点,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一定要摸索着前行…… 正当她以龟速挪向还没见着的目标时,突然听见一行人正踏着整齐有力的步伐向她的方向走来。林忆蓝心一紧,忙摸到最近的一棵树,绕到树后蹲下,抱紧怀中的茶壶,屏住呼吸。 接着,拐角处便走来一队巡逻的护院。 随着那脚步声的靠近,林忆蓝伸手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脏,紧紧地咬住下唇,手心开始变湿。是的,她在怕,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胆大的女孩,也一点都不坚强,遇到危险都是躲在父母的羽翼下……这样的状况让她有点无措。她很清楚夜闯王爷的寝殿意味着什么,她不想知道被抓住的下场,因为古代的皇权她没有勇气挑战。 皇甫逸风从来不留无用之人,王府的护卫,都不是废物。因此,即使林忆蓝再小心,轻轻换气的那一刻,颈上一凉,她已被包围。 第七章 谎言 “你是谁?”不似其他院落的护卫,冰冷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杀气,令人更加确定已接近“北极”。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架在脖子上的剑,林忆蓝深吸一口气,毕竟是第一次将脑袋悬在裤腰带上讲话,从21世纪来的被家人宠着的林忆蓝哪见过这场面,声音也有点微微发抖。 “我……我找王爷……”对上周围那几双没有感情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林忆蓝觉得自己这次可能还没见到那块冰山,脑袋就要搬家了。 没有理睬林忆蓝的话,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一抱剑而立的护卫,似乎在等候他的吩咐。 “夜闯轩清宫,又鬼鬼祟祟的,首领有话,格杀勿论。”冰冷的语气轻易判决了一个人的生死。 林忆蓝一个激灵,激动地喊道:“等等!王爷认识我的!”强压住跳得飞快的心脏,努力地用发软的腿撑住自己的重量,林忆蓝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色一定是惨白的,尽管害怕得眼中溢满水汽,差点凝成泪珠落下,毕竟是一个20岁的大孩子,林忆蓝不可能面对死还能微笑以待,因为她还想享受生活。她不能软弱,这里是古代,一个王法至上阶级分明的时代,一个只要有权就可以随便取走一个人的性命的时代。 见自己的这句话成功地让护卫们有所顾忌,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一致等待着刚刚发话人的定夺。林忆蓝的脑袋迅速地冷静下来,为了活下去,还要活得好好的,她决不能慌!在这个时代,她没有资格跟他们讲法律,那只会做无用功,打着“冰山”的幌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请带我见见王爷,大人!”将祈求的目光投向看似是这些人上级的那个护卫,林忆蓝知道,只有说动有定夺权的人,自己才有希望,可是脚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你是王爷的什么人?”带着审视的目光,护卫长冰冷的眼中寒气依旧。 “回大人,我只是府上的一名秀女,夜闯王爷的寝殿并没有恶意。请大人一定要相信我!”林忆蓝露出今生最无辜的表情,但眼中有增无减的水汽出卖了她的害怕。 “秀女?”这个答案明显出乎在场者得意料,哪个秀女会这么狼狈?!眼中的不信任又多了几分。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林忆蓝知道这话很没有说服力,林忆蓝忙低头找找是否有什么信物能证明她的身份。只是翻遍了各处,都没找到什么,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可以证明她的身份。不过护卫们倒也相信了,因为在她扭动着脑袋到处寻找的时候,他们看清了这女子随意插在头发上的发簪,这是当初选秀队入府后皇上送给王爷的每个秀女的,发簪看似简单,但那玉的质地与做工却不是谁都可以任意模仿的。 “姑娘请回,王爷吩咐今天不见任何人。”没有像宛芷院的护卫一样称她为小姐,也没有多给她脸色看,只是冰冷的脸上带着疏远与些许的尊敬,这里的护卫不了解谁得宠谁失宠,也没兴趣审时度势,谁成为王妃他们都会照样守卫这轩清院,能成为王府内院的侍卫,保护天下人爱戴的靖王爷,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回去?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她怎么甘心回去?!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还差点小命不保,就这样回去?那她以后更别想见到冰山了!在确定自己的性命无忧后,林忆蓝的脑袋也渐渐更加清明,她不能就这么走掉!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抬头对护卫长甜甜一笑,“大人,我夜闯王爷寝殿,就这么放我回去?” “是,姑娘请回。”恭敬而冰冷,再次重复刚才的话。他不知道这名秀女是怎么闯进来的,但外面所有秀女来这只有一个目的,这女子也不例外。 突然意识到什么,林忆蓝摇头道:“大人,我不是来这争宠的,对于王妃的位子,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这轩清宫这么大,护卫肯定一批批地巡逻,与其这么躲躲闪闪漫无目的地寻找,倒不如正大光明地由这批护卫带她去找冰山。 “是吗?那姑娘来此是为了什么?恕小人直言,姑娘若是现在去见王爷,只会惹王爷生气而已。”哪个秀女不会觊觎王妃的位子呢,就算是眼前这女子的外貌真的没什么前途可言,但护卫长并不相信她来这里不是献殷勤的。提醒林忆蓝现在不是讨欢心的好时机,希望她能识趣地离开。 但护卫长虽大致猜对了林忆蓝的动机,却没有猜对林忆蓝的手段,注定不可能动摇她现在见皇甫逸风的决心。 “大人,求求你放我进去!我……我想亲口告诉王爷……”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林忆蓝突然紧紧地抓住护卫长的衣袖,红着脸娇羞地低下头,咬着嘴唇,手指紧张地绞着,目光却轻柔地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想告诉王爷……我……我有他……他的孩子了!”像是豁出去般,林忆蓝闭着眼大声喊道。 就算是再精明谨慎的护卫,现在也被惊吓到了,个个震惊地看着眼前满脸通红的女子,她……刚刚说什么?! 林忆蓝的心跳飞快,虽然话是假的,但她的脸红是真的。她堂堂的医学高材生,居然要说这种谎,她有种想要撞死的冲动。但既然演了,就一定要坚持下去!虽然她成不了偶像派演员,但是可以朝实力派发展。 眼泪汪汪(这也是真的,刚刚被吓出来的眼泪还未退去)地看着护卫长,林忆蓝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可以回神了,然后恳切地祈求道:“求大人成全我的心愿好吗?我是真的真的太开心了!恨不得马上跟王爷报告这个好消息!我已经等不到明天了!大人!求求你了!” 被刚刚的话冲击得不知该怎么使用脑袋的护卫长,呆呆地看着林忆蓝。她刚刚说……有王爷的孩子了? 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们,见他们回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护卫长才恍恍惚惚地开口道:“已经看过大夫了吗?确定吗?”王爷有孩子了,这是天大的消息,他是没有权力阻止的。更何况王爷一向留心,不会随意让人怀上自己的孩子的,意思就是说,这名女子对于王爷来说,可能很重要。 “嗯!”拼命地点着头,就差安一条尾巴来摇了,林忆蓝看见了希望。 护卫长沉吟了一会儿,虽然现在王爷不舒服,但听到这消息会高兴的吧? 护卫长终于点了点头:“姑娘请随我来。” 强忍住快要蹦出的欢呼,林忆蓝立马跟在他身后。她猜的不错,轩清宫的护卫很多,不时就能遇上一批巡逻队,要不是自己有巡逻分队长带着,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轩清宫的主人喜欢夜景,故而这院中除了月光星光,没有其他的光亮。路过的丫鬟小厮们也早已习惯了不提灯。更不要说是护院们了,若是提着灯笼巡逻,这不明摆着告诉那些刺客们,“请藏好,我们要来了!”更何况这样的光线对他们来说并不暗。只是苦了林忆蓝,这一路,她走的是磕磕碰碰,多次撞上迎面路过的丫鬟,吓得护卫们是手忙脚乱,借轻功飞去找来几盏灯笼,为这位尊贵的“孕妇”引路,惹得路过的人频频回头看,毕竟这轩清院的夜晚一直都是除了月光就没有其他的光亮了。 林忆蓝也不知道自己被带着绕了多久,终于在她忍不住要哀嚎的瞬间,前头的人停了下来,转身冰冷恭敬道:“姑娘,到了。” 顾不得脚酸的厉害,林忆蓝闻言开心地抱着茶壶跨上白玉石砌成的台阶,却在离门的几步之遥处被人拦下。 林忆蓝无辜地看了看守在门口的人,再转头求助般地看向带自己来的护卫队长。 “领侍卫大人,这位姑娘是王府的秀女,她有要事禀告王爷。”恭敬地抱剑行礼,道明来因。队长不再是以刚刚那种冷冰冰的语气,足见他对这两人的尊重。 王府的护卫也是有不同等级的,虽然能进王府当护卫,武功自然不弱,但进轩清院,却也是难上加难。而这轩清院中的护卫,可以以皇宫御前侍卫来比喻,分御前侍卫与御前行走,巡逻的护卫分批,每批选出一个能力武艺都属上乘的人为队长,而这院中能力最强,武功最高的,当属这些守在皇甫逸风寝殿门口的护卫们。当然,这“最强”只是局限于院中,王爷房内的贴身侍卫,也就是他们的侍卫统领,才是真正的王府第一高手。 “王爷有令,此刻谁都不见。”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令林忆蓝有点退缩,难道侍卫的等级与他们的冰冷程度成正比的吗? “可是,爷,我现在一定要见到王爷!”林忆蓝“楚楚可怜”地看着门口的两个冰雕,入戏颇深地祈求道,“请让我见见王爷,哪怕只是说一句话也好!” “什么事?”门前的那两个也不是废物,既然是护卫们带她来的,就一定是真的有什么他们担当不起的事,否则,这院中无论哪个侍卫,都不敢擅自违抗王爷的命令带人来了。 “我……我……”林忆蓝差点咬到舌头,她当初只是想找个比较有威慑力的谎言,怎么就找了个这么惊天动地的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当妈了,努力地厚着脸皮圆谎了。“我想亲……亲口告诉王爷……他要……做父亲了……”压下对自己的鄙视,林忆蓝将手按在小腹上,眼中闪烁着“喜悦”,娇羞而又甜蜜地低下头——因为她自认为没有那个演技,只好低头掩饰。 然而,林忆蓝的话音刚落,房内便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同时,里面的侍卫统领低沉冰冷但很有威慑力的声音传出来:“外面吵什么?!” 而林忆蓝,趁两人惊愣之际,飞快地冲上去撞开门,然后转身对外面的人鞠了个躬,真诚地说道:“给各位添麻烦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我保证不会牵累到各位的,谢谢你们了!”然后迅速地关好门。 门外的几人面面相觑,这个女子说的是什么意思?“牵累”?她犯了什么错了吗? 但随后大家也只当她是想自己一个人和王爷相处,告诉王爷她有喜了,于是就各回各位,继续巡逻去了。只是他们忘了,如果林忆蓝是来和皇甫逸风互诉衷肠的话,那么房中就还有个看不懂脸色的特大号“电灯泡”。 第八章 又见王爷 关上门后,林忆蓝转身面对这干净大方,古朴却不失高雅的房间,心中甚是喜欢,虽然房间的每一样物品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却都不庸俗刺眼,整个房间给人一种清爽舒畅的干净,看来这块冰山也不喜欢奢华的东西,在这一点是,他们倒是达成了共识。 房间很大,林忆蓝进的是正殿,两幅出自大家之笔的山水古画挂在墙上,中间是四个飘逸俊秀却又嚣张飞扬的大字:轩雅清远。 右手边是一张十分大的书桌,旁边有一个木制的精巧书架,而左边,以大方清爽的屏风隔开,似乎是内殿。虽然看不见屏风之后的部分,但单就林忆蓝所能看到的来说,这寝殿也已经是浪费至极的大了。 “出去。”淡漠的声音响起,但其中极力压制的某种东西,却正是林忆蓝想要听到的。 “王爷,很难受吗?” 只是话音刚落,眼前黑影一闪,颈上便已架了一把剑。冰冷刺骨,持剑者毫不控制力道,剑刃已经割破了林忆蓝的皮肤。 “你怎么知道的?” 又是剑……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看就知道。昨晚王爷去过我那儿,那时候或许就已经不适了吧?”毕竟钻研了这么久的医学,还看不出来她就不叫林忆蓝了。 “谁派你来的?”男子显然不相信她的话,由于皇上和王爷刻意的隐瞒,知道王爷的病情的人很少,毕竟在这人心叵测斗争不断的宫廷中,暴露缺点不是一件好事。而御医治疗了这么久都不见起色,这完全不懂医术的女子,怎么可能只消一眼便看出来? 白皙的皮肤在剑刃的压迫下浮出淡淡的红色,然后渐渐加深,随后,鲜红的血液渗出,沿着冰冷的剑身蔓延。 林忆蓝咬紧下唇,努力克制着强迫自己不要发抖,这锋利的剑,随时都可能割破自己的气管。她不能就这样死掉!好不容易来到了古代,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另一种生活,对生活抱着憧憬与期待的她,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将生死看得云淡风轻。 求生的决心激发出林忆蓝的潜能,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大胆的一天。 “顾因何德何能,一不会武功,二没有天仙般的外貌,什么都做不了,又有哪个人会稀罕指使顾因混入王府呢?”异常平静的语气,只有林忆蓝知道自己的双腿在发软。既然强撑着会露出破绽,那她干脆扑通一声朝着内殿跪下,反正都来古代了,入乡随俗呗,她虽看重平等但并不在乎这些表面的东西。 “王爷,您难道就不好奇顾因为何来此吗?难道王爷真的与其他人一般以为顾因只是为了吸引王爷的注意吗?如果只是这样,那顾因又何苦冒着生命危险,明知被捉后很可能直接被当作刺客杀掉却还要拼死一见吗?如果只是为了讨王爷欢心,那样做根本不值,连命都没有了,如何令王爷记住本来就没什么存在感的我?顾因不得王爷的宠爱,在王府中毫无立足之地,稍有差池便会得罪人而引来一身祸,这样的我就算有一天突然消失,也不会被人所记起,怎么可能仅仅因为一个成功几率几乎为零的事而轻易放弃生命?顾因自认为不是这般鲁莽的人!”连用五个疑问句,林忆蓝不知道自己还有演讲的天赋,觉得自己都快被自己说服了。虽然她这么拼命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但在这冰山面前一定要改个说法,不然没有人会相信自己。 “说的好听,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身边的男子愣了愣,他没想到这个听说是心肠狠毒手段愚蠢的秀女会讲出这么一番有条有理的话,理智地分析现状,看清自己的形势,这真的只是那个一心想爬上王妃的宝座但手段却烂的可以的蠢女人吗?但很快,他眼中的杀气顿现,如果这女人以前一直是在装疯卖傻呢?有如此深的城府,如此精明的脑袋,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缇丰王派来的人……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缇丰王夺权的野心已经日益彰显,而王爷是治国之才,深受天下人爱戴,且一次又一次地帮太子化险为夷,早就成了缇丰王的眼中钉了,暗中下手多次却都被王爷识破。那么气急的缇丰王在王府中安排眼线也是不无可能的。 想到这,男子持剑的手紧了紧,任何有嫌疑的人,都不能留下! 只是剑光刚晃动,内殿便传来皇甫逸风淡漠清冷却又异常好听的声音:“云,住手。” 顿了一下,冲林忆蓝轻哼了一声,影云才不甘心地将剑收回剑鞘中,恭敬地走到正从内殿走出来的皇甫逸风身边。在影云的心中,皇甫逸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说的什么在影云看来都是绝对正确的,既然主子要留下这个可疑的女子,就一定有他的用意。 走出内殿的皇甫逸风在见到地上跪着的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被隐藏好,慢慢地走到桌旁坐下。 皇甫逸风的确是被林忆蓝的样子吓到了。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顾因,但由于那个恬不知耻的女人想尽办法在自己眼前晃,皇甫逸风还是有一定印象的。这个印象中一直是浓妆艳抹,一身呛鼻的香味的恶俗女子,现在居然会这么狼狈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长发夹着杂草凌乱地散在身后,脸上黑乎乎的,似乎被煤烟熏过,额上一块红肿,凝固了的血在她的额头上异常刺眼。身上、脸上好像有多处擦伤,朴素得不再是夸张招摇的衣服多处被划破,隐隐地透出血丝。难道她是一路摔过来的吗?怎么伤成这样?手中紧紧地抱着一个普通的茶壶,眼中还残留着受惊吓而出现的水汽。看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那里面虽然藏的深但还是显露的无助,皇甫逸风本来就不怎么舒服的胸口似乎更闷了。 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丢掉性命,在皇甫逸风打量林忆蓝的同时,林忆蓝也在打量着皇甫逸风。虽然眼前的这个男子脸色有点苍白,但刀刻般俊美的五官,深邃迷人的黑眸,性感冰冷的薄唇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蛊惑人心却又冰冷异常。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以简单但却价值不菲的玉冠束起,发带轻轻地飘着,整个人散发着强大的气势,却又高雅尊贵,似乎洞察一切,令人不敢直视。对上那仿佛能看透自己的黑眸,林忆蓝突然有点心跳加快,赶紧低下头,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你是来给本王看我们所谓的‘孩子’的吗?”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皇甫逸风眼中毫无笑意地看着地上的林忆蓝。一个自己连正眼都没瞧过女人会有自己的孩子?这种话她也能说的出口?刚刚外面的声音让本就不舒服的他更加烦乱,刚想喝杯茶理理情绪,结果茶水刚流进嘴里,冷不防地就听到那句令自己喷茶的话,他从来没有想过哪个人竟能如此自然地讲出这样的谎言来。 对于不在意的人,皇甫逸风一向都会无视,但对于顾因,他已经感到有点厌恶了,所以他才不顾及她是皇姐送来的人,叫王羽昨晚告诉这女人快点收拾东西走人离开王府。没想到她竟如此厚脸皮,居然还在这里,甚至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她真想被护卫拎着丢出王府才罢休吗? 但刚刚顾因讲的这一席话,却引起了他的兴趣,是以才叫住影云,那些话,已经让他怀疑,以前的顾因是否是故意装的那般愚蠢。 林忆蓝闻言差点一口气抽不上来,有种想要咬舌自尽的冲动,拼命安慰自己是声韧带拉伤,是脊髓这个低级中枢的条件反射。她努力笑得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一点,但在另两人眼中则完全变成了傻笑。 “呵呵呵呵,王爷说笑了,有没有孩子你我最清楚,王爷是聪明人,顾因也只是一心想见王爷,一时心急就随口扯了个谎,还望王爷恕罪。” 这番说辞令皇甫逸风更加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顾因本人,顾因是一个没头脑的庸俗女子,撒这谎是有可能的,但在被揭穿后绝不会这般大方的承认,而是会可笑地争辩着“王爷酒后乱性,忘了这事”。 “王爷难见,如若顾因不这么说,恐怕就见不着王爷了,可是顾因真的是有急事。”恳切地迎向皇甫逸风冰冷的视线,顾因暗自为自己打气,不能颤抖,不能退缩,想想自己的梦想吧!她已尽量用尊敬的语气了,可能听在皇甫逸风耳中还是不敬了那么一点,但是她已经很努力了。 “哦?是吗?是什么事让你冒死来见本王呢?”皇甫逸风唇边的笑容愈来愈大,但林忆蓝同时感到自己身边的气温愈来愈低。 “那顾因也不废话了,顾因想和王爷谈条件!”无视皇甫逸风身边的那个神经直径比铜丝还大的护卫眼中明显的惊讶与讽刺,林忆蓝无惧地看着闻言笑得更加慑人的皇甫逸风,对于他那落在自己身上、满含着探究与不屑的目光,林忆蓝虽然感到不舒服,但也不能躲开。 “谈条件?”以手托腮,注意力转移,胸口反而也不是那么难受了。皇甫逸风好整以暇,扫了林忆蓝一眼,目光落在了她一直紧紧抱于怀中的茶壶,“你的筹码就是它?” “是。”毫不自卑地点点头,林忆蓝仍旧抱紧茶壶,“顾因的条件王爷可以暂且放一放,直到王爷喝过它,认为它有这样的价值,顾因再把条件告诉王爷,这样可划算?” “喝它?你觉得王爷会喝这很有可能被你下过毒的茶吗?”一直忍着不开口的影云终于出声了,这女人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加害王爷!他恨不得一剑就宰了她! “请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质疑它,你是在侮辱我!”在了解没有皇甫逸风的命令,这个护卫不敢对自己怎样后,林忆蓝不再害怕,更何况现在这个人对她历尽千辛万苦第一次亲手熬的药产生质疑,她顿时气红了脸,语气也不由自主地硬了起来。 看着女孩气红了脸怒瞪自己的护卫,大有誓死捍卫怀中茶壶的尊严的架势,觉得有趣的皇甫逸风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意,虽然这个顾因今天似乎特别聪明,但同样也特别可爱。 注意到皇甫逸风审视的目光,林忆蓝又扭过头来,控制不住情绪,忘了敬称,冲着皇甫逸风气呼呼道:“你也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相不相信我全在于你!” “大胆!你敢这样对王爷说话!”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王爷讲话,一向将皇甫逸风看成自己偶像的影云上前想拎起林忆蓝好好打一顿。 “云,别多嘴!”重新将气得咬牙的影云叫回自己身边,皇甫逸风看向林忆蓝的眼中多了一些深意。这个一向以爬上王妃位子为目标的女孩,居然敢这么对自己讲话?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林忆蓝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胸中被怀疑的怒火,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不能再任性了!稳住情绪后,林忆蓝才开口道:“对不起,顾因激动了。王爷,顾因只是王府里的一个秀女,没有受任何人指使,也绝不敢加害王爷。这茶壶中装的也不是毒药,若王爷不放心,大可找人试毒,当然,顾因也可以替王爷试毒。” “是么?壶中是否有毒本王现在并不关心,本王在意的是,你凭什么以为一壶茶就可以有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不,王爷,这不是茶,只是顾因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容器盛,才用茶壶代替。” “不是茶?那是什么?”挑了挑眉,皇甫逸风开始感兴趣了,还有什么东西能装到茶壶里呢? “是药。” “药?!你果然是想用药……” “云!”影云义愤填膺的话顿时消失,迫于皇甫逸风警告的眼神,影云只能闭嘴凶狠地瞪着林忆蓝,示意她赶快消失。 “不是毒药!”那个白痴护卫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林忆蓝有种要扑上去咬死他的冲动,“是治王爷病的药!” 林忆蓝话音刚落,房间里顿时安静得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 怎么回事? 林忆蓝有点害怕地缩了缩身子,眼前的两人突然以很恐怖的眼神看着她,周围的空气似乎要冻起来了。 “怎……怎么了?”不安地开口,如果那两人再这么沉默下去,林忆蓝觉得自己会被活活吓死,尤其是被皇甫逸风的眼神杀死。 “你怎么会知道?”保密工作都做的很到位,除了王羽和自己的贴身护卫,就是连府中工作多年的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病情,而宫里秘密派来的御医都是查了良久才确定自己的病,治了几年更是没有起色,为什么这个女子才进府一个多月就知道自己的病?皇甫逸风的漆黑的眼睛顿时又深邃了几分,令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如果我说是我自己看出来的,王爷相信吗?”看不出皇甫逸风的想法,只是那双危险的黑眸从未离开过自己,林忆蓝有点不自在地移开眼,“既然王爷不相信,那还要我解释什么呢?”她不知道女子要用什么谦称,只好以“我”代替。 在影云不满的眼神中站起身,林忆蓝揉了揉有点发麻的膝盖,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将茶壶放到桌上:“因为耗的时间有点长,可能已经凉了。不过我一直抱在怀里,应该还是有点温度的。王爷还是趁早喝了吧,因为这药若是再热过,可能效果就没这么好了。” 抬头见皇甫逸风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林忆蓝也就自顾自地开门离开了。大概又要一路跌回去了…… “王爷,您就这么放她走吗?”不可置信地看着王爷,但他发现自己的王爷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女子留下的茶壶,不知道在想什么。 “去,真以为王爷会喝吗?!”影云不屑地冲林忆蓝离开的方向嘀咕,走过去打算将茶壶拿去丢掉,却出乎意料地被皇甫逸风阻止。 “云,倒一杯拿过来。” “王爷!您要喝吗?!”影云顿时跳了起来,他不明白今天的王爷是怎么了,居然没顾忌地要喝一个可疑女子送来的药!他决不允许王爷出事!“不行!王爷!绝对不行!”说完便松开茶壶。 然而预料中的瓷器破碎声并没有响起,影云不敢相信地看着皇甫逸风隔空以内力吸走茶壶,然后取了个杯子自顾自地倒起来。 “王爷!不能喝!”影云瞬间蹿到皇甫逸风身边,不顾主仆之礼,按住皇甫逸风的手,扑通一声跪下,“王爷您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您是万万喝不得这药的!连御医都治不了您的病,那个可疑的黄毛丫头怎么可能会配出好的药方!王爷我知道您被这病痛折磨了十几年,想要恢复健康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不能以性命相赌啊!” 看着这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满脸严肃,神情紧张似乎四面楚歌,皇甫逸风有点头疼地揉了揉额头:“云,不要弄得紧张兮兮的。若明知道有毒,我又怎么敢喝呢?” “王爷的意思是说,这里没有毒?”影云有点怀疑地看着皇甫逸风,他可没有见到皇甫逸风试过毒呢。 取出银针,皇甫逸风特意将杯子凑近影云,让他看得更加清楚。试完毒,将仍旧纯净地泛着银光的针递近影云:“怎么样?” “这里装的是药,当然试不出什么,谁知道里面的几种药材混在一起会不会变成毒了呢?”影云仍是不打算相信。 “云,她会武功吗?” “不会。半点内力都没有。”不知道皇甫逸风为什么突然问出这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问题,但影云仍是认真地回答。 “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明知有生命危险却反而不管不顾硬要闯进来,就为了加害我?那今后我若出了什么意外,她的嫌疑就最大,有哪个人会这么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皇甫逸风和影云之间没有上下级的关系,他不会自称为“本王”,也不让影云说“属下”,那些形式上的东西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话是这么说……那是什么使她连命都不要地闯进来呢?难道就是为了给王爷治病吗?谁信啊!”有点被皇甫逸风说动,按住皇甫逸风的手也松了点。 “不知道,但以后可能就会知道了。”笑得意味深长,今天的顾因,似乎与以前很不相同了,这是怎么回事? 刚打算将手中的药喝下,手又被按住。皇甫逸风有点无奈了:“又怎么了,云?” “药有点凉了,我去热一下吧?我可不相信真有什么药效……” 听见影云后面的嘀咕,皇甫逸风有点头疼地轻笑,没有回答,仍是仰头喝了药。 虽然有点冰凉,但却带着女子淡淡的体温,皇甫逸风的唇角不知不觉地勾起。 第九章 糖葫芦老伯 “小姐!您那天晚上到底去哪里了?!”坐在床边替林忆蓝上药的小莫仍是不死心地问这问了几百遍却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 两天前的晚上,带小姐去了趟轩清院,发了会儿小呆,一回头居然见不着小姐,吓得她到处寻找,却又不敢大声叫唤引起别人的注意。差点把王府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小姐,吓得小莫是又急又慌,生怕小姐又出了个意外。 正当她准备去找总管时,就看见自家主子一瘸一拐地走回来。而小莫在看清林忆蓝时吓得差点叫出来,小姐身上的擦伤怎么这么多?! 连着替林忆蓝敷了两天的药,伤痕才慢慢地消退,但小莫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强烈,小姐怎么会弄了这么多伤口回来?虽然不严重,但数量却很多。 小莫不知道的是,她家小姐在跟在她身后时就已经开始有伤口了。 “小莫啊,我们出去玩吧?”等小莫替自己换好药,林忆蓝穿好衣服就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往外走。 “什么?!出去玩?现在吗?”小莫惊讶得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别说小姐身上的伤还没全好,就算好了,这大晚上的,出去会不会很危险啊?更何况前几天才溜出去,没被发现已经是万幸了,现在倒好,小姐又想冒险! “当然了!这个时间皇城里一定很热闹的!”林忆蓝已经迫不及待了,上次因为不是背着一张椅子就是拖着一大袋草药,根本没有好好地游玩,当然是要再出去逛逛啦!这个朝代,历史书上没有见过,但看服饰打扮,与唐宋差不多,国风更是开放得与唐朝有得一拼,女子夜晚出门也不会招什么非议,这样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把握,享受享受古代的生活呢? “可是小姐……”单纯的孩子苦着一张脸,要是被发现她们偷溜出府的话…… “不会有人发现的,这么偏僻的院落,哪有谁会无聊得来找我们啊,放心放心!”拉着不情不愿的小莫,林忆蓝毫不浪费时间地往外走。后门离自己的院子这么近,不出去玩岂不是辜负老天的一番美意? 后门也是有人守卫的,但看守比较宽松,林忆蓝说她们小姐派她们去买点胭脂水粉,就轻易地出了王府。 晚上的市集热闹非凡,各色小摊上摆着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儿,街边的酒楼生意络绎不绝,几家青楼的门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正腻着嗓子招呼客人,二楼更是站满了形形色色的女子,娇笑着冲楼下走过的行人招呼。街上的行人比白天多了好几倍,来往间不可避免地有些碰撞,但因为街边到处都有灯笼,加上酒店商店内漏出的光,林忆蓝也能看清楚而不至于被撞倒。 紧紧地抓住林忆蓝的手,小莫生怕被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冲散,几乎是完全地贴在了林忆蓝身上。终究只是个孩子,方才的提心吊胆早因街边各色的物品而丢到九霄云外了。小莫好奇地打量着比想象中要热闹得多的市集,虽然她5岁的时候就已经被卖到王府,但因为王府的事很多,再加上后来跟着顾因,主子不好伺候,更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出来游玩,对这些事物的新奇,一点也不亚于林忆蓝。 两人从一个摊位再挪到另一个摊位,拿着自己感兴趣的玩意儿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也不觉时间流逝。当她们俩移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面前时,就再也没有移动了,吞着口水直盯着那一串串红果。 “小姐……” “唉……只能看不能吃……”没办法,她没钱……果然没钱,逛街都是折磨。 “呜呜……” “小莫乖,我们想象着这么多糖葫芦都被我们吃了。” “吃……” “拿下一串,张嘴咬下一颗,慢慢地舔掉外面的糖皮,轻轻咬一口,嗯……甜中带酸,在口中冰冰凉凉地化开……” “好好吃哦……”擦了擦唇边的口水,小莫转头看着林忆蓝,“小姐,真的是这个味道吗?小莫觉得好像吃到了一般……” 林忆蓝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身边的孩子:“小莫,你没有吃过吗?” 摇了摇头,“以前家里穷,小莫有3个哥哥6个弟弟,爹娘没钱,只好把小莫卖到王府,到王府后,就很少出去了,也没有钱买糖葫芦。” “小莫……”林忆蓝突然觉得心中酸涩难受,轻轻地伸手揉了揉小莫的脑袋,原来自己已经很幸福了,至少在她小时候,她在父母的羽翼下快乐地生活,无忧无虑,而身边的这个孩子,从小就离开父母,没日没夜地工作,她能想象出,那个时候的小莫,一定受过别人的冷眼,挨过骂,受过打,她突然想,从今以后,好好地保护这个孩子…… 看出林忆蓝眼中的心疼,小莫突然感动得要命,她从没有想过,这个一直打她骂她的小姐,居然会关心自己,忙安慰自家主子:“小姐,其实小莫也没有小姐想得这么糟啦……您看,进了王府之后,小莫吃的穿的住的都比以前好了不止百倍!王府待下人一向都很大方的,小莫生活得很好!更何况,现在还有小姐对我这么好,小莫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身边的孩子扳着指头列举好处,林忆蓝笑了,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两位姑娘,是否想吃糖葫芦呢?”正当两人打算离开时,一道苍老但却和蔼的声音响起,成功地使两人停下了脚步,奇怪地看向卖糖葫芦的老人。 老人的头发胡子已经全都发白了,脸上也满是皱纹,一身朴素的布衣,一点也不显寒碜。双目炯炯有神,红光满面,毫无苍老之色。和蔼的嘴角上扬,含笑看着林忆蓝她们。 “老伯,我们不买糖葫芦,对不起,妨碍您做生意了,我们这就走。”林忆蓝忙鞠躬道歉,拉着小莫就要离开。 “姑娘请留步!”原本被林忆蓝尊敬的态度惊愣的老人见两人要走,忙上前拦住,“小人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送姑娘两串糖葫芦,还望姑娘笑纳。”言毕,挑了两根最红最大的递给林忆蓝与小莫。 眼前的女子,看衣着打扮,似乎是大户人家,身边那个丫鬟的衣服也是上等的,想必这户人家家世必定不错,但老人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们明明想吃却不买呢? 林忆蓝与小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天上掉馅饼了? “送……送我们?” “姑娘若不嫌弃的话。” 无视小莫渴望的眼神,虽然林忆蓝也很想吃,但这老人无缘无故送自己两串糖葫芦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见人就送?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呀? “不知老伯为何相送?” “姑娘不是想吃吗?”老人微笑地说道。 林忆蓝脸一红,看来她们盯着糖葫芦流口水都被人家发现了。 “那个……我们看看就好……呵呵……”她哪好意思要啊。 “可是小姐……”咽了咽口水,小莫满含期待地将目光从诱人的糖葫芦上移到林忆蓝身上。 “小莫,以后买给你吃好么?”不忍见小莫失望,但是她又不好意思接过糖葫芦,在某些方面,她的脸皮还是很薄的。 有点惊讶于眼前的主仆之间的互动,那个丫鬟一看就是单纯不知世事的样子,但这主子也未免对这丫头太好了吧,这明摆着以下犯上的举动也不追究……这么看反而觉得是姐妹……仍是和蔼的笑容,老人转移对象,将糖葫芦往小莫手中塞:“姑娘尝尝吧,会喜欢的。” 小莫的确是很想接啦,可是小姐都说不要了……哭丧者一张脸,小摇头推拒。但毕竟这孩子心里是想要的,没抵抗几下,那两串糖葫芦已经在小莫手中了。 林忆蓝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正犹豫该怎么跟老人道谢时,那老人和蔼的声音倒是先传了过来:“两位姑娘,小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见两位姑娘,便想起自己的孙女,就当是小人是想孙女了,请姑娘莫要推辞了。” 听老人这么一说,林忆蓝心里的挣扎也少了大半,再三谢过老人之后,便继续边吃边逛,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照理说卖糖葫芦的人家也算是生活困难,而这个年逾半百的老人却丝毫不见被贫困所折磨,那双眼睛还锐利无比,虽然刻意隐藏却还是令人感觉自己似乎被看穿。再说,虽然小贩揣摩顾客心思的能力是不容小觑的,但那个老人却先是对小莫下手,然后又针对自己的顾虑三言两语就说服了自己,这能让她相信他只是一个卖糖葫芦的贫苦老人而已吗?! 看看身边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小莫,再看看自己手上吃掉大半的糖葫芦,这糖葫芦并没有什么问题啊,而她们跟这老人也是第一次见面,或许以后也不会再见面,总不可能是讨好她们的呀……那到底是为什么? “小莫,我们回去找那个老伯!”林忆蓝拉起小莫的手便往回跑。 “小姐!您怎么可以这样呢?!”正吃得开心的小莫突然被林忆蓝一吓,差点噎住,正当林忆蓝要开口道歉时,小莫又补充了一句,“老伯已经送了我们两串,您怎么好意思再去向他要?!” 林忆蓝闻言差点没有跌倒,差点一口气没抽上来。敢情她在这丫头眼中就是个脸皮无比之厚的主子? 狠狠地敲了下小莫的头,拉着她回到原来的地方,但出人意料的,那老人已经不见了…… “咦?老伯呢?”正在心中不断谴责林忆蓝的小莫看着那本来有自己最爱的糖葫芦的空地,疑惑地问。怎么一眨眼就收摊了呢? “不知道,我们回府吧。”顿时没了逛街的兴致,林忆蓝现在脑袋很乱。可能只是人家好心送她两串糖葫芦,但她还是对那个老人的来历充满好奇…… 街旁的酒楼雅间内,一人正透过窗子看着下面慢慢走着的两人,眼中满是玩味。没想到又看见她了。 “银,上次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查过了,这女子名叫顾因,是苏州雨来布行顾府的大小姐,但自幼手段狠劣、贪财图势,不受顾老爷子喜爱。后因顾家救了大公主,顾因便利用这层关系成了秀女进了靖王府,但在靖王府,她似乎也受冷落,被靖王踢到了最偏僻的院落。”恭敬地将自己查到的汇报给主子,然后退到一边。 男子好看的眉毛皱了皱,看着下面的人似乎找不着什么般失望地消失在人流中,良久才收回视线:“你确定你没查错?” “千真万确。” 这就奇怪了,他的直觉出错了吗? 第十章 改观 “小姐。”轻轻的试探,没有回应。 “小姐。”调高音量继续努力,依旧没有回应。 “小姐!”放声大叫,只有旁边的小草随风动了动。小莫的额上已经出现三条黑线了。 “小姐!”非要她破坏形象用吼的吗? “呜……到!”捂着被吼得发痛的耳朵,林忆蓝勉强将发光的双眼从眼前的医书上移开。她对中药学最有兴趣了,因此在校的三年除了专业课西医外,一直都在钻研中医,但一直苦无好的书籍指导,现在老天眷顾,让她从老祖宗这里挖到了一箩筐的医药书,乐得她整夜抱着这一堆书入眠,连做梦都在傻笑。 自从那日皇甫逸风离开后,这里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而林忆蓝,到了古代之后,脸皮变得惊天的厚,没有人来赶她,她自然不会乖乖地离开王府。 小莫哀怨地看着她:“小姐,请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和不拘小节的林忆蓝相处久了,小莫也开始不分主仆,自动把“您”改成了“你”。 “白眼。”林忆蓝瞟了一眼,继续啃书。 “你再仔细看看。”小莫不死心,晃了晃她。 “晶状体。”这次林忆蓝的目光又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秒,认真的回答。不知道晶状体能不能被肉眼看到,反正她也不是眼视科的。 “还有呢?”自动忽略掉主子那让人听不懂的“疯言疯语”,这是她从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得出的经验。 “眼角膜。”再次认真的回答,其实她还是不知道这能不能看到。 小莫挫败地垂下肩,她眼睛都快抽筋了:“是期待啊!小姐,你看到我眼中对你的期待了吗?” “期待?”林忆蓝一愣,随即像宝贝要被抢般慌张地把医书抱入怀中,连退好几步,“想都不要想!在我还没有看完之前,我绝对不会借给你看的!” 小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跟什么啊,谁要那本破书啊!她不识字好不好! “我是说,小姐,你什么时候能打扮一下?” “打扮?干嘛?”林忆蓝一脸茫然。 “当然是去赢得王爷的注意啊!”小莫极力劝说,为了将来自己在仆人中的地位,为了“小莫姐”的称号,她一定要好好开导主子!呜呜虽然以前的主子总会打她,但比现在争气多了!总会不遗余力地去赢得王爷的注意,尽管手段有那么一点点不光彩,但那种打不死的小强精神与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坚韧是值得肯定的!她可以理解为主子是为了她们的幸福未来而战斗!可是,受了风寒后的主子居然马上举白棋投降,除了那天抽风似的要自己带她到轩清院时特别殷勤外,之后的每天只是随便梳了梳头发,就披头散发的到院子了摆弄那些杂草去了,像对情人一样细心地照顾它们,然后就两眼发光地盯着它们看,那目光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似乎还有那么点“拔苗助长”的倾向……还有还有,更可恶的是,小姐居然不去迷惑王爷,反而三番两次缠着管理书房的小童,然后阴笑着从书房搬走一大堆书,吓得小童连续三天晚上尿床。其实小姐根本没有必要这么软磨硬泡,现在这座王府除了她小莫外,由于“与世隔绝”的地理位子,没有人知道小姐变了,所以她只用勾勾手指,小童就会乖乖把书送上。一开始她还以为那些是兵书,小姐正在研究如何攻陷王爷的战术,害她激动了好久,感到光明的未来就在像她招手,好几次从梦中笑醒。哪知道那些居然是些医书!她差点气得一把火烧了那一架子的破纸,什么叫“玩物丧志”,她终于明白了! 最让人忍无可忍的是,小姐除了每天呆在院子里看书研究草药外,还总是派可怜的她四处打听府上有没有人生病,然后两眼闪着狼的光芒冲到病人房中拉住正在问诊的大夫激动的说要跟人家立生死状一决高下。有时又心血来潮地要拜师学艺!吓得现在已经没有几个大夫还敢踏进王府了。以前小姐不是很讨厌靠近下人的住处的吗?咦?现在仔细想想,小姐怎么这么像医痴?小莫呆呆地回想着过去一个月里发生的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再看看眼前的各种药物,像领悟到了什么,突然大哭着扑进林忆蓝的怀中:“呜呜小姐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旁人无法医治,所以立誓要自救?难道那次的风寒不是风寒?怪不得小姐不再争宠了,原来……原来……呜呜,小莫该死,居然没有发现小姐的不适,还暗地里骂小姐不争气……”哭的人一脸悲恸,抱着她的人一脸黑线。 这个丫头是在诅咒自己吧?什么叫“风寒不是风寒”?得了绝症?她怎么不知道? 林忆蓝叹了口气,看来这丫头要好好开导,不然今后的生活绝对会和前几日一样,在这丫头不舍不弃的念叨中度过。 拍拍小莫:“傻孩子,你上次听到王爷说过我争不到王妃的位子了吗?” “嗯。”含泪点点头,心愿无法实现,独自忍受着痛苦,小姐却没有被打击到,小姐真是坚强!她也要勇敢才行! 震惊地看着小莫突然变得敬佩与充满斗志的眼神,林忆蓝冷汗直冒,定了定神继续道:“所以呢,我不想白费力气。”明知道结果却还要试着改变,这种白痴行为不适合她这个天才,而且一不小心惹恼了“顶头上司”,被他赶出自己爱得不得了的地方,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她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别把她和那个“顾因”相提并论! “可是,小姐,争不到王妃的位子,你可以争取做王爷的妾啊。”小莫说道,她根本就没有指望过主子可以坐上王妃的位子……嗯,准确的说,小姐想要做王爷的妾也很困难。 “妾?不要!”笑话,虽然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追过,但要她堂堂医学天才做别人的妾?!决不可能! “是啊,小姐。王妃应该是幽若小姐的了,可是如果王爷喜欢的话,还可以留下几个比较中意的当妾室啊。所以你还是有希望啊。”尽管希望渺茫。 原本没怎么在听的林忆蓝突然紧张的抓住小莫的衣领,她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讯息:“你是说,在王爷指定王妃后,如果没有当上王爷的小妾,那么就会被扫地出门?!”不是吧,她的“草药圣地”! “也不能说得这么难听啦。”小莫忙安慰她。 “反正是一个意思就对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把玩过的女人丢出去?这样叫别人怎么嫁人?!”古代不是很重视贞洁的吗?!虽然别人的贞洁对她并不重要,但不失为一个好借口。 “这种事情在进王府时都已经有自觉了吧。你不也不计后果硬挤进来吗?”低沉的男声虽然好听,但周围的温度也跟着降低很多。 林忆蓝一惊,转头瞪着一袭白衣,悠然踏进小院的皇甫逸风,狠狠地说:“你偷听我们讲话?!你听了多久?!”不会从一开始就躲在一旁偷听吧?得知自己的草药圣地注定要被夺走,那自己上次自作聪明地跑去谈什么条件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气愤至极的林忆蓝顿时忘了不能挑战皇权,连敬称都不用了。 无视林忆蓝怀疑加鄙视的目光,皇甫逸风自顾自地要进入院中,哪知刚一抬脚,便被某个不明物体扑倒在地,耳边同时响起一声惨叫:“喂,脚下留情!”身体狠狠地被撞倒,皇甫逸风闷哼了一声,身后的下人忙慌张的围上来:“王爷!”无奈王爷身上压了个让他们敬而远之的人,上前扶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只能愣在原地。而皇甫逸风身边的影云更是气得跳脚,要不是王爷还被这女人压着,他早就给她一剑了! 因为疼痛微微皱了下眉,皇甫逸风瞪着怀中的人:“还不赶快滚开!” 林忆蓝委屈地爬到一边坐下,揉揉刚刚不小心拐到的脚腕,看着身边的男子被众人扶起,暗暗咒骂这些奴才真势力,她是女子耶!需要被搀扶的是她好不好!小莫那死丫头在干嘛?! “小莫!扶我啦!”赌气地迁怒于正一时接受不了这情景而张嘴愣在一旁的小莫,然后再将含冤的眼神望向皇甫逸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王爷走路也要看看脚下啊。”先承认错误,再指控别人的不是,能屈能伸才是神医所为! “脚下?”皇甫逸风疑惑地看着正被一个丫鬟扶起的林忆蓝,他的脚下只有一些疑似杂草的植物。别告诉他她是为了拯救生命才扑过来的,就算他只有三岁也不会相信的! “我辛辛苦苦把它们养这么大,你一脚下去我的宝贝还有命吗?”双眼满含控诉,林忆蓝蹲下帮受惊的宝贝“压压惊”,确认它们仍在茁壮成长后才小心翼翼,一瘸一拐地在小莫的搀扶下避开花草向院中走去,“王爷如果要进蔽院逛逛呢,我欢迎之至,但希望王爷注意脚下,而且不要让您的手下进来。”人多脚杂,人越多,她的宝贝就越危险。 望着背对自己讲话的身影,皇甫逸风对这个把“杂草”当宝贝的女子兴趣更浓了,这样的顾因,比以前要吸引他得多!第一次有人没有因为他的存在而产生压迫感,反而自顾自的干自己的事。这一个月,虽然惊讶于这女子竟如此厚脸皮地在被下逐客令后还赖在王府中,但也听说了她不少的“壮举”,不是追着管理书房的小厮满王府的跑,就是堵在王府门口不让来看病的大夫离开,要么就是差点把书房东首的书架全都搬空……搞的王府上下都人心惶惶,谣传着她居住的地方闹鬼。不过他倒不这么想,反而这些事情都会令他发笑,突然想见见这个一场病后,突然变为医痴的人,顺便提提她上次谈的条件,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这么看来,她能配出好的药方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了。 “好啊。”干脆地一撩长袍的下摆,小心地避开“杂草”,“你们在外面候着,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踏进这里半步!”然后便朝着正在小院中心专心摆弄杂草的人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