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厕所前穿越了 “孩子……我的孩子……”夏静篱目光涣散,如失了魂一般,颤巍巍地举起双手,轻轻抱在胸前,仿佛孩子就在她怀中没有离去。忽而猛地一抬头,目光中饱含了怨毒,死死地盯着皇后。 皇后被夏静篱凶狠目光的惊得一下站起来。 “卡!全体休息半个钟头。” 夏静篱闻言一口气松下来,累得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简直想立刻睡过去。 这回她参演的是一出宫斗剧,正拍到妃嫔指证皇后下毒害死自己孩子的桥段。夏静篱演的就是那个妃嫔。 这一段戏已经重拍了好几天了,每次都是因为皇后的演出不到位,导演那边不过关,要求重拍。 夏静篱演得心力交瘁,这段戏先是悲泣,再是哭喊,最后失心疯,不仅考验体力,也挑战心理素质。夏静篱已经快演吐了,再演几遍就要真的失心疯了。可对面那个女星实在不靠谱,夏静篱也很无奈。有时候,演皇后的感情终于到位了,夏静篱演麻木了,又废掉,还要重拍。 休息时间来之不易,夏静篱深吸一口气,抛开杂念,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准备着,半个钟头后也许可能再拍一遍。 大牌演员们都有专人伺候,舒舒服服地休息,像夏静篱这样的小明星有个凳子坐着喝喝水就不错了。比如刚才那位演皇后的女明星,人家演技不咋的,但人家是腕儿,后台硬。 夏静篱是孤儿,无依无靠,什么都得靠自己。但夏静篱并没有因此心理不平衡,这些是天注定的,强求不来。而且她才20岁,是电影学院的表演专业大二在读学生,能参演这部大戏,有这个角色,夏静篱已经很满足,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 仿佛发现了自己的姿势不雅,夏静篱环顾周围,把岔开的腿并拢,用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 突然一阵晕眩袭上来,夏静篱心想,一定是最近节食过度,低血糖了,等会儿坐下来喝点饮料就没事了。于是强撑着,往前走了几步。 然而头越来越晕,眼前都出现了一片片的星星点点,人影都快看不清了。夏静篱身子摇摇欲坠,耳边还有嗡嗡的人说话的声音。 旁边人发现了夏静篱的异样,赶忙上前扶她。但是晚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她已经咚地一声摔倒在地。 等到她悠悠转转地醒过来,发现自己人并不地上,好像是睡在了一张古色古香的床上。 剧组什么时候这么人性化,看她晕倒了还把道具床给她睡了?不是剧组一贯的做事风格啊! 夏静篱心里奇怪着,一边慢慢坐起身,刚一动,身边就有人扶住。夏静篱一惊,忙抽开手臂。刚才并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这会儿把身边扶她的人也吓到了。 “你是谁?”夏静篱脱口而出。 那人惊讶地张开嘴巴,“县主,您不认识我了?” 夏静篱忍不住上下打量着那人,又看了看自己。对面的是宫女打扮,看自己的打扮,应该是个主子。 刚才明明拍的是清宫戏,怎么现在穿着汉服了?宫殿也不是清朝的模样,有点像汉朝,又有点像唐朝,在夏静篱的印象里,仿佛这个影视城并没有这样的宫殿啊。 等等,等等……谁给她换的衣服? “谁给我换的衣服!” 宫女打扮的人听了这话,表情更懵了,愣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是……您晨起的时候,翠儿和紫苏伺候您更衣的。”说完就把头低了下去。 夏静篱也懵了,什么情况?她仔细端详着眼前宫女打扮的女孩子,看她的眼神,好似并不像在演戏,而是发自内心的对自己有敬畏之心。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她演技太好了。估计是剧组设计的活动,想拍她如果知道自己穿越了会怎么样,有摄像头藏起来在偷偷拍她。 不错,那就好好演戏吧! 夏静篱这样想着,但是肚子很不争气地,有点内急。 也没事,正好看看剧组有没有连古代厕所都准备上!能当场拆穿剧组也挺有意思的! “我想如厕,扶我去。”夏静篱道。 那宫女应了一声是,乖巧地将夏静篱扶起,弓着身子扶住她的手,牵引她往寝殿后头走。 夏静篱不由地感叹,这演员训练的真到位,差点就以为是真的了。 宫女一路牵引着夏静篱,走到了一个屏风后。 夏静篱看着眼前的东西,一脸难以置信。 这是传说中的……恭桶? 真要她在这儿上?不是逗她玩? 夏静篱拉着宫女小声说道:“我上厕所又不会被拍进去,我认真的,快带我去厕所,很急。” 宫女睁圆了眼睛奇怪地看着说悄悄话的夏静篱,道:“县主,您说什么呢?” 夏静篱看宫女还在装傻,内急快要忍不住了,着急起来。 “卡了卡了!等会儿再拍!我要上厕所!”夏静篱也不知道剧组的人在哪里,就这么朝四周喊着。喊了两遍四周没有回应,夏静篱寻着门就走出去。 开门的一瞬间,夏静篱又懵了。 她清楚地记得,已经下了好几天的雨,地上都积水了。但是现在院子里的地是干透了的,还有宫女太监打扮的人在洒水扫灰。而且夏静篱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现在应该是刚立夏,为什么,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表明现在已经入秋了? 剧组还可以安排反季植物? ……不会是自己真的穿越了吧? 夏静篱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尿都憋回去了,摔门就回宫殿,使劲翻腾。 摄像头在哪里,摄像头在哪里……为什么找不到摄像头! 门外几个宫女太监打扮的人也忍不住凑着脑袋要进来看,被刚才在殿里伺候的宫女板着脸呵斥了几句,赶了出去。 夏静篱怎么找都找不到摄像头,颓败地坐到就近的软垫上。 宫女倒了杯水过来,夏静篱接过就喝光了,把杯子放到手边的梳妆台上。 她余光瞥了下镜子,突然一个激灵,略带惊恐地又看了一眼镜子。 这张脸……不!是!她!啊! 完了……好像是真穿越了…… 夏静篱顿时感觉五雷轰顶一般,从脑门炸开。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冷静地思索,穿越了应该怎么办,怎么办,一般影视剧和小说的女主角穿越以后都会做些什么。 对了,先看看这具身体有没有原主的记忆。如果没有原主的记忆,还得找理由扮失忆,那会相当麻烦。 所幸,这具身体有原主的记忆,让夏静篱舒了一口气。 第二章 废后的人设 夏静篱记起了身边伺候的宫女叫春英,便唤道:“春英,我方才梦魇了没缓过来,没吓着你吧?” 春英看样子是接受了梦魇这个理由,又听夏静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断定她已经没事,于是朝夏静篱乖巧地摇了摇头,又道:“要奴婢给您宣太医来看看吗?” 夏静篱道:“不必了,你扶我过去再躺会儿就好了。” 春英服侍夏静篱躺下后就被遣出去了,偌大的寝殿里只有夏静篱一个人。直到春英敲门问她要不要传晚膳之前,她都一直在搜索原主的记忆。 原主和夏静篱名字相同,现在她所处的时代应该是在唐朝之后,宋朝之前,国号周。历史上这个朝代应该是战乱的五代十国,但是现实却是大周统一天下,只有塞外有几个彪悍的少数民族国家,对边境造成威胁。 夏静篱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一个架空的时代。 再说到原主,她莫名地感觉原主是翻版陈阿娇。 原主夏静篱是皇帝周钰的亲姑母柔淑长公主的女儿,有县主的封号,和皇帝周钰青梅竹马,从小就有婚约,感情非旁人所能及,周钰十六岁登基时就和夏静篱完婚了。 那年夏静篱十五岁。 但俗话说得好,婚姻是女人的坟墓,成亲以后,两人的感情就开始走下坡路。一开始还是蜜里调油的,渐渐周钰就对夏静篱忽冷忽热,让她不由地胡思乱想起来,再后来,周钰对夏静篱越来越冷淡,开始偏爱妃嫔之流,甚至夏静篱还没生嫡子,就让妃嫔把庶子生在前头。 夏静篱活脱脱地变成了个怨妇,见到周钰的时候都怨气重重,越是这样,周钰越是觉得夏静篱烦,越发不想见她。 夏静篱有次在上林苑散步,听几个宫女说起宫外有一种地方秘术,百试百灵,只要女子在床底下放一个亲手做的,小孩子模样的人偶娃娃,在娃娃的身体里放上几根小孩子头发,女子很快就会和夫婿有孩子。 原主夏静篱病急乱投医,一心想要周钰回心转意,甚至没思量是不是有人故意透露给她这个“习俗”,设局等她跳进坑,真的手制了一个小娃娃放在床下,并顺手从皇长子的胎毛笔上拽了几根毛下来,放在娃娃里面。 恰恰夏静篱就是着了这次的道。皇长子出生不足百日,突然夭折,宫里谣言四起有人用厌胜之术咒死皇长子,传得神乎其神,甚至传到了朝堂上,传到了民间。 周钰下令搜宫,就在夏静篱的宫室里搜到了行厌胜之术的娃娃。 夏静篱亲手做的娃娃,上面不知何时插上了许多钢针。布娃娃的针脚是夏静篱亲手缝的,皇宫里只有皇长子一个孩子,她无从抵赖。 原主夏静篱为自己辩解,称这是和合之术,但是找遍了宫中数千名宫女,也没找到那天在上林苑说那些话的任何一人。 周钰废了夏静篱皇后之位,将其幽禁在长门宫,今天就是夏静篱被废的第七天。她的待遇倒还是按着以前做县主时的规格来,锦衣玉食地供着,服侍的人也不敢怠慢,但是没有自由,终日被困在长门宫里,不得外出。 综上所述,夏静篱深刻地了解了自己的身份――废后! 而且,知道原主是怎么死的吗? 饿死的! 今天是原主被废的第七天,原主被废后不思饮食,忧思过度,年仅十八就这么活活把自己折腾死了。 不带这么玩的! 夏静篱严重抗议!别人穿越过去都是潜力股,人生赢家设定,她一穿越过去就已经是人生输家,这也太坑了! 她突然感觉心好累,这日子该怎么过呢?难道要在这个小院子里过几十年,到老死? 不行!绝对不行! 夏静篱环顾四周,宫殿的布置古典韵味十足,端庄大气。现代模仿出来的宫殿还是和真正的古代宫殿有很大区别的,就如同现代人模仿古人写诗词,写得再好,也写不出古人诗中的韵味。 她拍过好几部古装剧了,一朝来到真正的古代,竟有些不舍得离去。 此时春英轻轻推开门进来,道:“县主,时候不早了,可要传晚膳?” 原主的身体极虚弱,夏静篱一放松,明显感觉饿得肚子咕咕叫。来都来了,顺便尝一尝古人的手艺,也不枉此行。 她脱口而出:“今晚吃啥?”意识到这样的说法不文雅,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忙改口重说道,“我是问,今天的晚膳有些什么?” 春英回答道:“今晚小厨房准备了板栗烧鸡,豆腐鱼汤,还有两道时蔬。” 夏静篱点了点头,“传膳吧。” 春英“诺”一声,恭敬地退到殿外。 夏静篱趁着传膳的空档,温习了部分原主的记忆。在这些平日伺候在身边的下人面前,还是要尽量模仿原主生前的样子,不能被察觉。 她喜欢古装剧,私下也了解过不少古人的风俗,所以清楚地知道,借尸还魂在古代会被当作妖魔鬼怪,沉湖溺死、绑起来放火烧死、活活吊死等等,各种死法皆有可能。夏静篱惜命,只想在古代玩够了就回去,才不想死在古代。 比起寻常那些被废入冷宫的女人,夏静篱的日子可谓是非常好过了,那些个女人别说吃肉,平时的菜里能多些油水就不错了。 夏静篱动筷子吃了一口鸡肉,突然筷子一顿,眼神发光。不怪她失了分寸,是真的实在太好吃了,自然生长的鸡肉竟然是如此的香!而且皇室御用的厨子,手艺在现代绝对堪称世界顶尖的厨师,美味与她在现代吃过的饭食不可同日而语。 她忍不住大口大口吃起来,一方面是因为好吃,另一方面,这个身体实在是饿极了。 春英怕夏静篱吃得太急会噎着,忙盛了一碗鱼汤递过去。 夏静篱两三口喝完鱼汤,一直喝了四五碗,连桌上的菜都几乎一扫而空。 待到吃完之时,看到伺候在身边的宫女,才暗道不好,暴露了。原主虽然食量也不小,但吃相比夏静篱斯文多了。 她强忍住差点打出来的饱嗝,打量着几个宫女的神情。 春英身子微微地颤抖,竟然红了眼眶,几乎落下泪来。 只听春英抽噎着说道:“县主,你终于想通了。前些天不吃不喝,忧思成疾,快吓死奴婢了!” 夏静篱被春英一哭,闹得不知所措。 现代人人平等,没有阶级之分,没有主奴关系,她无法理解春英这样的心理,但是在演艺界摸爬滚打,对于真心和作戏的分辨能力是很强的,她能看出来,春英是真心为她好。 夏静篱模仿原主的神态,哄着春英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第三章 心态已崩 当天夜里,夏静篱吐了。 因为身子太虚,饿了太久,一口气吃太多,肠胃受不了。 她自己觉得并不要紧,吐出来就没事了,但伺候的人不这么想,连夜把太医院里值夜的太医请过来诊脉,开药。 当天晚上,夏静篱暴食致病的消息就轰动了后宫。 不少人都惊得合不拢嘴,这才是被废了后位的第七天!被废当天形同疯癫,前两天还听说茶饭不思,快把自己饿死了,忽然就胃口大开吃到积食,这心是有多大? 但夏静篱待在长门宫里,无心关注外面的事,并不知道自己一战成名,又挑起众多女人的好奇和关注,给无聊的后宫增添了许多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有一些人因为她状态的改变开始发散思维冥思苦想。 值得一提的是皇帝周钰,在太监向他禀报夏静篱的事时,正面无表情埋头批阅奏章的他,竟是露出两分无奈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夏静篱这“病”,吃了两帖药就痊愈了,并不影响她享用美食。 然而她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在现代有大好的发展前景,在这里,只能被幽静在一个小小的长门宫里终老。至于舍不得的美食,夏静篱就这样安慰自己:以后成名了,赚够了钱,什么好吃的吃不到? 于是,她开始拼命思索,寻找回家之路,甚至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 夏静篱穿越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这张床她现在天天躺,也没见穿越回去。所以靠这张床绝对是行不通了,哪怕有一天会行得通,她也等不及。 夏静篱想到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一部穿越时空打妖怪的日漫,那部日漫的女主角是通过枯井来回穿越的。 正巧长门宫后头就有一口枯井,夏静篱动了心思,学着日漫女主的样子,往井里钻。 等了半天没反映,夏静篱不信邪,开始徒手刨枯井底下的土。 春英等伺候的宫女太监发现四处找不到夏静篱,一个个慌了神。春英带着小宫女找到后院去,听见井里有异动,往下一看,这祖宗果然在里面! 夏静篱忽略春英等人的呼叫,和愈来愈多闻声前来的奴才们,自顾自刨土。刨了半天土,指甲缝都塞满了泥巴,实在不想挖了,夏静篱才罢手,另做打算。 可怜了一群小太监,用不知从哪儿坑出来的绳梯,使出吃奶的劲,把夏静篱从枯井里拉上来。 当天晚膳的时候,夏静篱的壮举就传到了周钰那里。周钰身为皇帝,那么好的素养都没忍住,喷了身边布菜的太监一身。 不知道怎么的,事情在后宫里传着传着就变了样,有的说夏静篱疯魔了,躲起来跳井寻死,有的说井底埋有宝藏,甚至还有说她吃不饱饭去井底扒土吃的,叫人啼笑皆非。 夏静篱并没有就此放弃滚回现代的梦想,依旧为目标制定计划并努力着。 然而她后来又寻思出来的法子,不提也罢。 大雨天出去引雷劈,没引成功,反而被暴雨淋得发了两天高热。 半夜里穿着红衣,点着红烛,对铜镜梳头,想引来妖魔鬼怪,探问回去的路子,结果把值夜的小宫女吓破了胆。 如果不是楼层不够高,夏静篱指不定还想跳楼飞升,看自己能不能飞回去。 后宫里的诸多谣言、猜疑,最后都汇聚成了一句话:夏静篱疯了,真疯了。 屡战屡败的夏静篱歪歪地躺在床上,生无可恋。风寒未愈,使她看起来更显得沧桑颓败。 现代……回不去了吗? 真的回不去了吗? 第四章 苍了个天呐 夏静篱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心情低落,食量大减,惹得春英又是好一阵心疼。 接连着好几天,她都像木头一样被春英几人伺弄,整个人了无生气。直到有一日,春英告诉夏静篱,外面通传了消息进来,她的母亲柔淑长公主次日要来长门宫探望,她才对未来的生活稍微有了一点期待。 那么多天被锁在一个偏僻的小小宫殿里,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生活只剩吃喝拉撒,那种感觉就仿佛是被养在缸里的金鱼,叫人无比的不痛快。没有人会比现代人更爱自由了。 夏静篱一整夜在床上辗转反侧,搜寻原主对生身母亲的记忆。她是孤儿出身,没有体会过被父母疼爱是什么感觉。 外界传言,柔淑长公主是个又强势又傲的女人,还有牝鸡司晨插手朝政的嫌疑,惹人非议。 原主夏静篱的回忆里,的确有许多母亲在外人面前端着长公主架子的模样,但在夏府里与母亲生活的回忆却是更多,想着想着,仿佛把夏静篱多年来内心空缺的那部分,都慢慢填补了。 想了一整夜几乎没有睡,第二天起床梳妆时,夏静篱的黑眼圈连粉都遮不住,原本还算红润的面庞也显得有些苍白。 柔淑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想到女儿从皇后之尊被贬幽禁,又听谣言说女儿在长门宫得了失心疯,心里一抽一抽地疼。但柔淑向来要强,不会轻易落泪,只道:“孩子,苦了你了。” 本来柔淑还想先隐忍着,慢慢谋算如何解救女儿,但在听说女儿在长门宫做下的一系列疯事以后,再也无法忍下去,当即进宫求了太皇太后,无论如何都要见女儿一面。 这些夏静篱都听春英说了。她心中感慨,到底是骨肉血亲,为了见她一面不惜把皇帝得罪死,这就是亲情。 所以哪怕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柔淑长公主,她也没有半点隔阂,眼中含着热切,拉住柔淑的手,唤道:“母亲。” 春英在门口守着,其他奴才都被屏退到外院,以防偷听。 屋里只有夏静篱和柔淑母女俩。 柔淑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夏静篱,急切地问道:“母亲听宫里的人说,你得了疯症,现在见到你才放心,果然是下人们讹传的。” 夏静篱解释道:“女儿这些日子的确精神头不好,做起事来没轻重,前几日还梦游了一回,把宫人们吓坏了。” 柔淑没有多说别的,直接切入主题:“静篱,母亲还没来得及细细问你,那厌胜之术,究竟是怎么回事?事无巨细,你都说出来。” 夏静篱认真地搜寻起原主的记忆,娓娓道来:“这两年皇上与我龃龉不断,皇上又偏宠妃嫔之流,还让那李婕妤把庶长子生在我的嫡长子前头打我的脸。我怨恨皇上薄情,又期盼与皇上恩恩爱爱,一时慌了神病急乱投医。有一日我经过上林苑,听两个宫女说,民间有一种和合之术,做一男一女两个人偶,里面塞几缕夫妻二人的头发,将人偶缝在一起,压在床下,形同陌路的夫妻也可以死灰复燃。” 夏静篱说到这里,顿了顿,“但是皇上龙体怎可受损,这法子便行不通。只听那两个宫女又说道,若要快些有孩子,就再缝一个孩子的人偶,塞上小孩子的头发,放在床下。”说到这里,她开始替原主脸红,“我就想,能诞下麟儿,必然是会与皇上恩恩爱爱的,而且有了孩子,皇上也会看在孩子的面上,多顾及我。” 柔淑道:“所以你就打了这个主意?” 夏静篱点头,“是,孩子的人偶是我亲手做的,里面的头发是我命人偷偷从胎毛笔上拽的。” 柔淑道:“但是当你被人诬陷的时候,找遍后宫都找不出那两个宫女,被你指了去胎毛笔上拔毛的奴才还出面指正你,结果当场就撞柱子撞死了。” 夏静篱恨道:“是!怪我不分好歹,到事发当日才晓得中了圈套,害得自己深陷困境不说,还连累了父亲母亲与两位哥哥。” 夏静篱的罪名是谋害皇嗣,家里养出了这样的女儿,光是名声就能拖累死父母。 以往在家中,夏静篱犯了错,柔淑长公主从来不会纵容,最轻的是带着训斥的口吻讲道理,重罚起来直接去跪佛堂。 刚出这事的时候,柔淑长公主那暴脾气,恨不得把夏静篱揪过来劈头盖脸骂一顿,丢去佛堂跪上三天三夜再罚抄一百卷经书,看她以后长不长教训。 但火气是暂时的,柔淑虽然恨铁不成钢,对夏静篱懊恼不已,而亲生的女儿如此遭遇,身为母亲更多的还是心疼与担忧。尽管柔淑明知道,夏静篱哪怕被废也是锦衣玉食地供着。 “既然是亲人,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也怪母亲从小太护着你,外面阴暗险恶的东西你都没碰到过,才一时不慎掉入圈套。经过这次,你得牢牢地记住教训。”说到最后,柔淑渐渐正色。 夏静篱望着窗外的宫墙,有气无力,“下半辈子都困在这里了,我记不记住教训有什么区别呢?” 突然,夏静篱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不对,慌忙朝向柔淑长公主,低下头改口道:“母亲,我是说,我会记住的,以后不会再犯了。” 柔淑蹙紧了眉,“我和你外祖母明里暗里一直在查,照理说,是人做下的,总该有痕迹。但这回却奇了怪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想找个给你替罪的都扯不上。母亲知道你困在这里委屈,你且忍一忍,母亲一定会有办法为你平反,恢复你皇后之尊。” 夏静篱一直低着头,听了柔淑的话,脑中开始盘算。柔淑只当她闹着情绪,正准备开口讲道理教育她,只听她道:“恢复皇后之尊,再回去和那些女人斗个你死我活吗?等不知道哪一天,再经历一次被人陷害?母亲,我真害怕,下一次就不是废了我的后位,而是要了我的命。”她心灰意冷的叹息。 柔淑长公主听了她的话,只感到震惊,她从来没听女儿说出过如此丧气的话。 夏静篱拉住柔淑长公主的手,恳求道:“母亲,能不能想法子让我死遁,我真的不想留在这里了。” “你舍得皇帝吗?”柔淑问。 夏静篱摇着头,无奈地笑着,“再深的感情,这几年也磨完了。他冷落我,用庶长子打我的脸,我不择手段只为了让他多看我一眼,但他一点都不信任我,毫不留情地把我打去冷宫,我还有什么可以念想的?” 当年夏静篱嫁给周钰做皇后,是自己求来的。做皇后这条路,日子太难熬,柔淑一心想物色一个懂事明理,性格温和的官家子弟,让夏静篱以后日子过得舒心。但架不住她非周钰不嫁,当年的周钰也愿意娶夏静篱,才促成了这段姻缘。 夏静篱心里有底,柔淑长公主不会因为皇后之尊带给母族的荣耀,把她往火坑里推。 柔淑听了夏静篱的话,内心触动:“我的静篱开始懂事了。”以前的她,对周钰简直一根筋到让人无语。 “母亲……”夏静篱期待着柔淑的回答,轻轻唤道。 “好孩子,母亲有法子让你离开皇宫。咱们不用死遁,死遁以后你就得隐姓埋名,一辈子见不得光,母亲要你光明正大地活着。” 夏静篱闻言眼里闪出光来。 柔淑示意夏静篱附耳过来,小声地把计划说给她听,听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第五章 火火火火 柔淑长公主的计划,打从夏静篱关入长门宫开始就已经有了构想,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哪怕夏静篱自己不愿意,柔淑也会强行把她弄出去。 夏静篱所说的死遁是最稳妥的法子,但柔淑长公主是一个嚣张且护犊子的人。她的女儿,平白摊上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已经够委屈了,怎么能再委屈女儿一辈子身份见不得光? 几日后的夜晚,长门宫大火。 这一场火,不仅把长门宫烧得面目全非,好些宫女太监都受了伤。 别的宫安插进来的细作,都在这场大火里护主有功,丢了性命。 起火前,夏静篱又发癔症,疯疯癫癫地跑到院子里,在火烧起来的时候,夏静篱看见火,突然兴奋地往着火的房子跑过去,幸亏春英死死拽住。 夏静篱外衣沾到火星子燃了起来,春英当即给她扒拉下来,所以没有烧到人。 最后,夏静篱看到一个小太监全身着火,打着滚哀嚎的惨状,被吓晕过去。 随后皇家水龙就来了,灭火的侍卫里还有人不知受了谁的指使,九月的天,顺手泼了夏静篱一身冷水,差点冻死她。 此时夏静篱正在颐宁宫的偏殿里,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头昏脑胀,全身无力。 受伤昏迷的夏静篱,宫里没有合适的地方安放,出乎众人意料,她被太皇太后接了去颐宁宫偏殿安置。 失火之事严查之下,乃是人为的纵火。 纵火的是上林苑一名洒扫太监,洒扫太监受了刑,指认了长信宫的一个太监。长信宫是已逝小皇子的生母李婕妤的住所。 洒扫太监关入慎刑司后,长信宫有个太监去过慎刑司。当晚慎刑司的人发现,洒扫太监已经中毒死了。 慎刑司的人赶紧把事情上报给皇帝周钰,得了指令去长信宫搜人,结果一到长信宫又发现那太监也自缢了。 一盆脏水哗啦啦泼到李婕妤头上。 李婕妤被推向了风尖浪口,龟缩在长信宫里称病不敢出门。 没两天,言论又变了风向,说李婕妤也是冤枉的,那太监可能是受了别人的指使,随即开始议论那太监生前接触的人。一个萝卜一个坑,竟然牵扯了宫里好些个娘娘小主。 后宫弱水三千,这水越来越浑,而水越混,才对夏静篱越有利。 慢慢地,言论在人为的引导下,又有人提出,夏静篱谋害皇嗣的罪名是被诬陷的,幕后之人怕她翻身,狠心将其置于死地。 这样的说法在前朝后宫炸开,所谓的铁证如山,也在众人心里开始动摇。 夏静篱心里默默地崇拜柔淑长公主,不愧是她娘,好手段。 太皇太后坐在夏静篱床头,年迈粗糙的手,摩挲着她的额头。 “好孩子,哀家看着你长大,知道你的品性,你那么善良,哪怕脾气大了点,也断不会做伤人性命的事。”太皇太后略带沙哑的声音听着叫人安心。 夏静篱的父亲是武将,两个哥哥自幼就被带入军营历练,早年边境战事吃紧,一年里有好几个月都待在边境。那时柔淑长公主就会时常带了年幼的夏静篱入宫小住。 武宗皇帝子嗣单薄,只有两子一女,其中一子一女都是太皇太后嫡出,唯一的女儿就是柔淑。夏静篱又是柔淑唯一的女儿,想来也知道有多得宠。 夏静篱和周钰的青梅竹马情也是从那时候渐渐培养出来的。 只听太皇太后又道:“但是铁证如山,哀家相信你,旁人都不信。前朝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后宫,皇帝不得不给前朝一个说法。” 周钰废后的时候,太皇太后还求情,说事情还有没查清楚的地方,不能贸然废后,提议将夏静篱先禁足在椒房殿。但周钰坚持,不废后难平众议。 手心手背都是肉,夏静篱是独女的独女,周钰也是独子的独子,更是皇帝。夏静篱能在被废后还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仅为归功于母亲的淫威,还有太皇太后的默许。夏静篱对太后是感激的,只是在提起周钰时,不由自主地仿佛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夏静篱不是原主,对周钰半点感情都没有。从原主的记忆里,夏静篱见证了周钰和原主从小到大,从欢喜到决裂的情感史,对周钰这人恨不得白眼翻上天。 喜欢时视若珍宝,不喜欢起来就弃如敝履,丝毫不念旧情,周钰就是这种人。 事情的发展一直在柔淑长公主的掌握之中,但中途夏静篱却准备不全盘照搬娘亲的剧本了,要给自己加个戏――失忆。 虽说是设计好的,但夏静篱看到人身体着火的时候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也结结实实地淋了一大桶冷水,发烧烧到昏迷。醒来以后脑子出了点问题,并不奇怪吧? 也不是完全失忆,只是很多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尤其是关于周钰的事,入宫三年的所有事,几乎全都不记得了。 当夏静篱醒来,前言不搭后语的时候,太皇太后和柔淑长公主都吓坏了,连忙叫人去请太医。 一连来了好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给夏静篱诊脉,诊了半天,最后聚在一块儿商议了许久,得出结论:夏静篱是因为长时间郁结于心,又突然受了极大的惊吓,所以记忆模糊了。还有别的,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夏静篱也不大明白,但是听那个意思,应该是说现代所说的“选择性”失忆。 太医说,带她重游故地,或在她面前多提提旧事,假以时日也许可以恢复记忆。柔淑和太皇太后的意思却是给夏静篱开些安神和调养身体的药就行,柔淑甚至欣喜地感谢神佛,夏静篱能失去那部分记忆,太皇太后心里也甚感欣慰。 她失忆的消息没有刻意被隐瞒,后宫很快就传开了,后宫里的妃嫔们又老样子把消息传送到身在前朝的娘家人那里。 周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拿在手中的书倏然掉落了地,蹙紧眉头问送消息来的太监此话当真。 太监退下后,周钰辗转了一夜没有睡着,第二日上朝时都显得精神不济。大臣们都看着,然而几乎没有人把周钰的状况和夏静篱失忆之事联系在一起。 第六章 好像静静也不错 很快,宫外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事。 在这高高的宫墙外面,百姓们也都在纷纷议论此事。 百姓们和宫中的人一样,有人说夏静篱陷害皇嗣是被诬陷的,被幕后之人报复;也有人说李婕妤是被歹人诬陷的,有人也在唾骂夏静篱是个狠毒的妇人,还连着柔淑长公主一起骂。 宫外的言论风向也是变化很快,隔天就变样。 事情既然已经传到宫外,那就自然而然得传到了军营。 古代不比现代,可以靠媒体传消息,但现在这个传消息的速度也着实是把夏静篱吓到了,居然第二天就传到了军营。实在是不得不佩服悠悠众口啊。 就这样夏静篱的父兄都知道了此事。 军营里的将士们都知道了此事,里面也不乏嚼舌根的人,闹得军营人心惶惶。于是周钰下旨不得让夏静篱的父兄官复原职,让他们待在军营里练兵。 和父兄相比,夏静篱可舒服自在多了。 虽然现状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坏,所有的事情都扛不住她的心大啊。 夏静篱在夏府里可算是如鱼得水,能好好享受夏府厨子的手艺,晒太阳不说,耳根子也能落得清净。 想来,到这也有些时候了,自己都没有好好转过。 想到这,正坐在书房竹窗边的檀木椅子上,在镂空雕花的花梨木桌子前用砚台里的毛笔随意在宣纸上画的夏静篱随即向垂头站在身侧,曾经在长门宫侍候她的春英开口:“春英。” 春英微俯身子答:“县主,婢子在”。 夏静篱放下手里的笔,轻扶额头模仿原主的神态接着说:“近日感觉身体有点不适,头脑烦闷,你且陪我在夏府随处走走吧。” 话刚落,夏静篱又想到“县主”这个称呼也太难听了吧,感觉像地主一样。想着便伸出如柔荑一般柔软的左手撑在下颌,微微思忖。 片刻后转头站起来,看向春英,开口:“还有,以后在府里就不要叫我县主了,就叫我小姐吧。” “诺小姐,婢子知道了”。 夏静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抖了抖,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见他们在自己跟前自称“婢子”“太监”什么的,但还是免不了起鸡皮疙瘩。 夏静篱当然不会像以前自己看过的穿越文一样,说什么“以后在我面前,就不必自称奴才,婢子了”,“我若有事叫你们,你们答自己的名字就好了”这一类的话。 这样也免得哪天出了府,去别家府里时不懂礼数,或有贵人来时,一时误了口,再受责罚。 夏静篱在长夏府可算是感受到了在现代没有的温情。 柔淑长公主怕自己独身呆着无聊,烦闷,便每天和自己谈心。 还有春英、翠儿和紫苏这三个丫头每天陪自己闲逛,在原主的记忆里,三个丫头只比夏静篱小个两三岁,在十岁时便入了长夏府,侍候自己,也算能合得来,偶尔拉些闲话。小日子过的好生自在,无比舒心。 在这段日子里,夏静篱在“静养”,可柔淑长公主却一下都没闲着,看着心爱的女儿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柔淑长公主心疼。 为了她被诬陷在宫中行厌胜之术,咒杀皇嗣的罪名可以摆脱,可算是想尽办法。 找探子调查此事,想要查明真相,但根本就是毫无进展;去找当时事情发生时,在长门宫当值侍候的太监、宫女们,结果不是已经自杀,就是已经找不见踪影了。 这一来二去,可是急坏了柔淑长公主。无奈之下,只好去颐宁宫找了太皇太后。 移步到了颐宁宫时,门口的公公进去通报:“太皇太后,柔淑长公主到了。” 太皇太后点头示意,让进。 太皇太后身着高襟的黑色宽袖外袍,袖口缀以深红绣纹,衣上的暗纹以暗墨明亮丝线绣之,一动一转,身上的流纹如活的一般,头发用一串细碎的珍珠挽起,坐在镂空雕刻生龙活虎的檀木椅子上,不怒自威。 柔淑长公主走进俯下身子,道:“儿臣拜见太皇太后”。 “起来吧”。 柔淑长公主直起身子。“谢太皇太后”。 “今日找哀家可是为了你那宝贝女儿?”太皇太后道。 “皇额娘,儿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万般无奈之下,才在今日入颐宁宫。想与皇额娘讨个法子,以还静篱的清白,还请皇额娘指点。” “你且起来,哀家近日也在思虑此事,暂未想到万全之策”,太皇太后道。 “儿臣了解到后宫有一妃嫔,名唤怜萼,阶品不算高也没有背景,是个顺常,在后宫骄横跋扈,作风不好。从入宫以来,未给皇帝诞下皇嗣。仗着皇帝一时宠幸,升上顺常应以后,便整日在后宫兴风作浪,总是欺压那些阶品比他小的妃嫔,还无缘无故责罚下人,曾责罚致死一人,单凭这几点,都够赐她三尺白绫了。” “这次静篱这件事,不如就让怜萼顶了,皇额娘觉得如何?” 太皇太后稍加思忖道:“主意倒是可行,只需对外宣称,怜萼因妒忌,而陷害夏静篱,致使小皇子惨死。事后给她的阿母阿翁稍加安置,虽犯错,但也不枉入宫前二老的养育之恩,这样可好?” 柔淑长公主顿时跪下,双手伏地,“好,儿臣跪谢太皇太后”。 “起来吧,哀家也挺心疼静篱那孩子的,你且回府随她说道说道,去吧!” 柔淑长公主俯身之后,离去。 长公主回来之后,同正在用膳的夏静篱说了方才在颐宁宫和太皇太后商议的结果。 夏静篱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晴了,激动的抱住了柔淑长公主,一个劲的说:“拜谢阿母”。 突然发现太有违原主的作风了,便连忙坐正,含笑看着柔淑长公主。柔淑长公主慈爱地抚摸着夏静篱的青丝:“静篱,苦了你了”。 第七章 寿诞 太皇太后告知周钰此事时,周钰心里很是开心。 此事若是周钰出面,必会惹前朝和后宫非议,可若是太皇太后出面,旁人定不敢妄加揣测,随意议论。 这样一来周钰自然就没有意见。 隔日把太皇太后命人把怜萼关紧慎刑司后,事情就算有了结尾。 夏静篱晨起在梳妆台梳妆时,看见府里的下人们在院子里匆匆忙忙地来回走,顿时心生疑惑:这是发生何事了,莫不是昨夜有贼人入府? 想着夏静篱便看向铜镜里映出的身后正在给自己梳妆的春英的影像道:“春英、翠儿,屋外出何事了?” 春英手下没有停,微微笑道:“小姐经长门宫大火一事后,怕是忘了,明日是太皇太后的六十岁寿诞。” 翠儿接话,“柔淑长公主命奴婢们准备明日给太皇太后的寿礼。太皇太后很是喜爱长公主殿下做的小点心,奴婢们待会还要去给长公主采购做点心用的新鲜食材。” 夏静篱狠敲了下头,瞧她的记性,赶紧又回忆原主的记忆,这才想起来,明日是她外祖母的生辰。 夏静篱琥珀一样的眼睛一转,“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进宫,去给外祖母贺寿,参加寿宴啊。” 静养了这么长时间,整天都窝在夏府里,都没有出去过,再这样下去,她头上都要长蘑菇了。 “回小姐,小姐当然可以去了,您虽已不是皇后,可还是县主啊,明日便可随柔淑长公主去入宫贺寿。” “那我明日岂不是还要准备一身行头?” “回小姐,您的衣服和首饰,奴婢和翠儿、紫苏,已经准备妥当了,您明早晨起就可换上了。” 终于可以出去了,可憋坏了夏静篱。 隔日她很早就起了,春英拿出给她准备的衣服,是一件红色衣衫,很是喜庆。 夏静篱摸了摸,嗯,料子不错,她虽拍过不少古装剧,但剧组的衣服哪能和这的比呢,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古装啊。 她赶紧去屏风后让春英帮忙换上,这古代的衣服就是不好穿,一件套一件的,不过挺好看的。 穿上出来,让春英梳妆完后,她看向铜镜里的自己,不得不说原主长的是真漂亮。夏静篱站起身来,左转转右转转,可是看了个够。 “静篱,可准备好了?我们该出发了,一会该错过时辰。”柔淑长公主来了道。 “阿母,好了好了,我这就来。”夏静篱说罢,轻提裙摆,走出去。 进宫后,是在长乐宫摆的寿宴,夏静篱昂首挺胸随柔淑长公主进去后,看到的就是这一番场景。 最上座坐的是天子周钰和大寿的太皇太后,皇帝旁为首的是长信宫的李婕妤,其余妃嫔坐在最下座。下面两侧都是些旁系的皇亲国戚,整个长乐宫算是很华丽了。 而看见檀木桌上摆着的美食,夏静篱微微笑了,这次可以吃御厨做的饭菜了。 而正是这个巧笑倩兮的夏静篱,让上座的周钰失了神,她还在四处看,没有发现坐在最上座的周钰在看她。 堂下的夏静篱肤如凝脂,双眸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皓齿青娥,不知想起什么,朱唇微微翘起。 一双眸子弯的像月牙一样,勾魂摄魄,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神色自然流露。 一身淡粉色华衣裹身,腰间用一条淡粉色轻纱轻轻挽住,外披红色外衫,衣襟位于右侧,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锁骨,下着红色裙装,裙幅熠熠如雪月光华流动,倾泻一地,足有三尺长。 三千青丝用蝴蝶钗挽起一半,斜插头顶,其余青丝垂在肩头和胸前,一静一动间,倘若能迷倒千世浮华,让世间失了颜色。 周钰看着眼前这一幕,穆然想起了年幼时和夏静篱一起在夏府追逐打闹;在皇宫未央宫里四处游玩;在学宫里习学相伴;在宫外游山玩水;在女娲庙前私定终身;到十六岁时成为天子,迎娶夏静篱,夫妻生活恩爱和谐。 夏静篱,你我二人为何变成今日这番模样,想到这周钰蹙起眉头,终于回过神来。 夏静篱看着周钰,那个上座的天子,一身龙袍加身,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夏静篱落座后,移开眼,怪不得原主要死要活要嫁给他,确实长的很帅嘛。 周钰端起桌上的金制酒杯道:“诸位,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六十寿诞,孤在这先给太皇太后祝寿了。” 说罢,一饮而尽。 皇亲国戚们也拿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今日是哀家的寿诞,诸位也都是家里人,就放开好好享受接下来歌舞吧。”太皇太后道。 “谢太皇太后”。 “来人,奏乐。” 大堂中央开始表演歌舞,夏静篱看的很是入迷。 自打穿越过来,从未见过这么多的美女,一个个肤如凝脂,樱桃小嘴的,舞的更是没法说。 这时坐在身侧的柔淑长公主说:“静篱,去给你皇祖母祝个寿,顺便带着这个点心。” 夏静篱点了头后,站起身来,走到大堂中央。 “皇祖母,静篱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夏静篱行拜礼。 “起来吧,到哀家这来,让哀家好生瞧瞧,可是瘦了?”太皇太后朝夏静篱招手。 看到这一幕,原主的记忆涌了上来,脑中都是往日和太皇太后相处的时光。夏静篱鼻子一酸,眼中含泪,愣是没流下一滴。 太皇太后看到,是越发地心疼,拉住夏静篱的手,不停的安抚,“都过去了,没事了。” 夏静篱这时想起来长公主给带的点心,便说:“皇祖母,这是母亲做的点心,母亲说您最爱吃了。” “好好,放下吧。” 夏静篱下来之后,又想起一个点子。她要献舞!没错,是献舞!她在现代也是从小学习舞蹈的,跳个古典舞,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第八章 宴上有佳人 夏静篱还没落座,就又转头,俯下身子道:“太皇太后,陛下,静篱想着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寿诞,儿时,静篱时常在皇祖母的颐宁宫玩,皇祖母对静篱又是极好的,所以静篱想跳一支舞,送给太皇太后当贺礼,不知太皇太后和陛下能否恩准。” “孤准了”。周钰倒想看看,从没在自己面前跳舞的夏静篱会跳什么舞。不知怎的,周钰面带愠色。 “哀家也准了”太皇太后摆手。 “那静篱先行退下换衣服,马上就来。”说着,便倒退几步,走了出去。 等下一个舞开始时,夏静篱回来了。 她身着金色纱衣,里面的白袍若隐若现,腰间用一条淡蓝软纱轻轻挽住。 一头乌黑的发丝垂在芊细腰间,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紫水晶木兰簪,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的璎珞串,腰若细柳,肩若削成,美艳不可方物。 夏静篱跳起舞来,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 殿上的人都沉醉在美妙的歌舞中,唯独周钰又深陷回忆…… 一曲终,夏静篱称要更衣,要先行告退。 上座的周钰看见夏静篱离去,也要起身离去。 可坐在一旁的李婕妤见了方才周钰一直盯着夏静篱看的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周钰起身时,便说:“陛下,这是要去何处啊?” “孤有点烦闷,去殿外走一走”周钰道。 “陛下怕是要去寻县主了?”李婕妤端起酒杯,慢悠悠地开口。 周钰转头看向李婕妤,怒道:“放肆,孤的事何时轮到你插手了,你最好管好你自己,别再惹出什么乱子。不然到那时,就不只是龟缩在长信宫里就可以了了的。” 李婕妤气红了脸,低头不语。周钰这才起身离去。 看着周钰离去,太皇太后摇了摇头,“怕是去寻了吧”。 夏静篱在一间寝宫换完衣裳后,便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没成想走了一小节,便看见了出来寻她的周钰,夏静篱想躲,可是原主思慕的意念太强烈了,当夏静篱还在犹豫时,周钰已经看到了她,并向她走来。 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俊美非凡的脸庞,举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而一双桃花眼却很深情,那薄唇也正示出炫目的笑容。 他靠近一步,夏静篱就退一步,两步之后,周钰叹气,道:“小篱,你我当真回不去了吗?”周钰在夏静篱面前,从不自称孤。 听到这句话,夏静篱都想给他翻个白眼,翻到天上去,明明是你周钰,在把原主娶过来之后,不理人家,人家想尽办法去引起你的注意,你可倒好,直接废后,打入冷宫,还宠幸一个接一个的妃嫔。 喜欢时就捧在手心里,不喜欢时就打入冷宫。 “当真回不去了?”周钰又问一遍,并把手放到了夏静篱的手臂上。 夏静篱还没回过神来,结实地吓了一跳。 “啊,哦。”夏静篱惊呼,低头就见周钰的手在他手臂上。 清冷的眉微蹙,道:“陛下,请您放手。” 周钰慌忙放了手。夏静篱侧头瞟了一眼,周钰好像没有那么坏。 一个帝王,在朝堂之上面不改色,好像所有的事对他来说都是小事,现在竟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慌乱,如此不知所措,可见周钰心里还是有夏静篱的。 “静篱现在已不是皇后,又何来回去回不去这一说呢?”夏静篱道。 “……”周钰眼底闪过悲痛。 “阿母还在殿内等静篱,静篱就先行告退了。”夏静篱微俯身子行了礼,便离去了。 周钰转身看着夏静篱的背影,心里隐隐作痛,好似丢失了珍宝。 但周钰稍加思忖后,决定要宣布一件大事。想到这,阴霾一扫,他微微笑了。 夏静篱回到大殿刚落座,片刻后,周钰便回来了,脸上又是帝王的标配,丝毫没有受刚才事情的影响。 但奇怪的是,周钰往她坐的位置看了一眼,夏静篱顿时心生疑惑,总觉得一会儿要发生什么事。 周钰坐到上座后,站起身来道:“诸位。” 人们都停下,看向上座。 “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六十寿诞,也是个吉日。那孤就借今天这个日子,宣布一个孤方才决定的事情”。 周钰说到这,夏静篱的心跳突然加速,不好,要发生大事了。 “孤决定,重新册封柔淑长公主之女夏静篱为皇后,明日执行册封大典,以新婚大嫁之礼迎娶夏静篱。” 夏静篱懵了,这个周钰抽的什么风啊,居然又要迎娶自己。 刚才也没有相谈甚欢啊,难道是方才自己给了他希望的小火苗?也没有啊。 周钰话音刚落,殿内所有人都非常惊讶地朝她看来。 夏静篱的脸发生了一个非常戏剧性的变化,由正常变成苍白又变成绯红。 她不知所措,只能看向上座的周钰,没成想当她看向周钰时,周钰也是似笑非笑地看向下堂正在变脸的她。 此时的夏静篱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绯红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周钰又动心了。 “好了,今日太皇太后的寿宴就到这里,孤先走了。” 周钰心情出奇的好,迈开流星部朝殿外走,齐公公弓着身子紧随其后。 到了殿外后,周钰问仅比他年长几岁的齐公公“孤今日做的对吗?”齐公公没有答话。 “孤只是……想像寻常男儿那样,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处。” 此时已时酉时,月朗星稀,深秋桂花已开。 周钰站在桂花树旁,抬头看向明月道:“孤生在帝王之家,本就没有自由,可孤不想在这朔大未央宫中,独身一人。静篱与孤从小一处长大,无奈变成今日这副模样,说到底,都怪孤,孤当初要能多关心关心她,就不会是现在这般了。” 乍眼看去,周钰沉静优雅地站着的姿态,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态,暗示他不能言语的一切情绪。 屋外熙攘吵杂的人群都变得不再重要,不再吵闹,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而已…… 第九章 一声臣妾接旨 齐公公抬头看向周钰,这个他自小就在照顾的弟弟。 他知道生在帝王之家,身边能有一个陪伴自己的人有多么重要,此时最能抚平周钰内心伤痛的,也就只有夏静篱了…… 自周钰走了之后,夏静篱还久久缓不过神,直到和柔淑长公主送走太皇太后,自己独身出来透气,在长信宫旁的林园转,碰到李婕妤时,才回过神来。 “呦,这不是姐姐吗,哦,不对,你瞧本宫这记性,你已经被废掉了,不是姐姐了,哈哈。”李婕妤掩嘴笑道。 夏静篱轻笑道:“妹妹,话万不可说太早。妹妹可是近日忧伤过度,影响了记性。陛下可是方才才宣布要重新册封本县主,妹妹打明儿以后,还得唤本县主声姐姐,妹妹可是忘了?” 李婕妤气的脸都红了:“夏静篱,本宫是给陛下生过皇子的,陛下定会好好待我,不要以为你当了皇后,就可以拿我怎样;且不论这个,本宫的父亲可是开国将军,单凭这个,陛下就不敢对我如何的。” “妹妹可是忘了,你的皇儿都已经死了,而本县主还年轻,自可以为陛下诞下皇子,说不定还可以怀上双生胎呢。” 夏静篱这时也不管什么她要嫁给周钰了,使出浑身解数一个劲的和李婕妤争。 李婕妤一听她的皇儿死了就来气,扬起手想打夏静篱的巴掌,刚扬起来,就被一个人接住,李婕妤和夏静篱转头一看,发觉是早已带着齐公公离宴的周钰。 李婕妤赶紧收回自己的手,连忙向周钰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 周钰没好气道:“起来吧。孤方才没看错吧,你居然想打孤明日将要册封的皇后,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 周钰双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不怒自威。夏静篱站在周钰身侧,备感压力。 李婕妤俯身答:“回陛下,方才县主拿臣妾皇儿的死刺激臣妾,臣妾一时情急,才会扬起手,可陛下,小皇子的确是丧命于县主之手啊,又是证据确凿,还请陛下明察啊。”李婕妤声泪俱下。 “此事那日慎刑司不是已经查明真相了?就是那怜萼对当时身为后宫之主的夏静篱心生妒忌,便把夏静篱用来行合欢之术的小娃娃,扎了针,变成了厌胜之术,以此来诬陷夏静篱,这下可听明白?”周钰道。 听了这话,夏静篱脸又红了,还合欢之术,看来这原主很是爱周钰呢,想尽办法,让周钰宠爱她。 “陛下,臣妾明白,但方才臣妾并未伤害县主,还请陛下恕罪。”李婕妤恨恨道。 “罢了,小皇子的死的确对你伤害不少,此事孤自不会深究,你且退下吧”。周钰摆手道。 “那臣妾先行告退。”李婕妤离去时,还恨恨的看了夏静篱一眼,看的夏静篱都发怵。 周钰转身看向夏静篱,似笑非笑开口:“我方才听你说,你要给我生皇子?还要生双生胎?” 夏静篱耳根红了,并且蔓延到了脸上。 周钰看着,心里麻酥酥的,很想抱到怀里狠狠亲吻夏静篱,可毕竟身为天子,这点忍耐还是有的。 “回陛下,方才是静篱和李婕妤说笑呢,陛下千万不要当真”,夏静篱道。 周钰正欲开口,柔淑长公主就来了。 “静篱,你这是上哪去了,寻你好些时候了。”说罢,转头,这才看见旁边的周钰。 “陛下也在”。 周钰道:“姑母,孤和静篱刚刚遇到,还想这么晚了她怎在这,原是和您去送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了。孤本想送静篱回去,既然您来了,那孤就先走了。”说罢,周钰看向夏静篱,微微一笑,而后转身离去。 看到全过程的柔淑长公主询问夏静篱:“你与皇帝发生了何事,为何方才他离去时,直看你。” 问的夏静篱脸绯红,便开始打马虎眼。 回道:“阿母,静篱同陛下之间没有事,方才静篱在闲走时,和陛下刚巧遇到,便闲聊两句。” “你这孩子啊。”柔淑长公主笑道,“哎,还有一事,今日在长乐宫的大堂上,皇帝宣布要重新册封你为皇后,明日行册封大典,还要以大婚之礼迎娶你,为何这般突然?” “静篱不知。” 柔淑长公主轻声徐徐道来:“自古以来,圣命难违。本以为你被废后,又经历了长门宫这一档子事,自此以后,必会安定祥和的过日子。哪成想过,皇帝又来这么一出,又要将你拉回那人心叵测的未央宫中。” “当初你非皇帝不嫁,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现如今又要嫁于皇帝为妻。唉!静篱,看来这就是你的命啊。” “阿母,静篱嫁过去,定会好好的,不再让父兄和阿母担心。静篱失忆前的事情,定不会再发生了,阿母放心吧。”夏静篱道。 夏静篱回夏府后,一夜未眠,她明日就要被册封为皇后,嫁于皇帝。 原主应该很开心吧,终于又得到了皇帝的宠爱。 次日清晨,春英、翠儿和紫苏给夏静篱换上大红色的宫服,梳妆完后,又同柔淑长公主一道入了宫。入宫之后,先去了颐宁宫,稍作歇息,片刻后,一道去了长乐宫门前,参加册封大典。 夏静篱到了之后,走向上座的皇帝跟前。 她一袭金凤长袍,头戴金叉,身披柔色丝带,倾城倾国,威严而温柔,拥有闭月羞花之容貌,沉鱼落雁之优雅,额间显出淡淡蝴蝶印记,端庄如花,走路凌波微步,眸子中带有淡紫,神秘、妩媚、妖娆、不失庄重。 周钰见此状,薄唇轻勾。 随即皇帝周钰对宣制圣旨的齐公公摆手,齐公公俯身示意后,踱步向前。 展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柔淑长公主之长女,秉性柔佳,贤淑端庄,德行温良,态美仪柔,其品貌仪德深得圣心,实能母仪天下。今宣召入宫,以为天下女子之表率,钦此。” 夏静篱跪地,道:“臣妾接旨。” 夏静篱此时手抖的不行,她一个现代人,哪见过这种大场面,而且主角还是自己。 “今日是孤的封后大典,柔淑长公主之女夏静篱,即日起便辅佐孤,孤在前朝,皇后便在后宫,一起治理好孤的天下。”周钰站起身道。 第十章 嫁了个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大臣们异口同声道。 封后大典之后,周钰命人整理夏静篱当日身为皇后时住的椒房殿,大婚后搬入。 夏静篱回去后,有点恍惚,她怎么就嫁人了呢,还嫁给了当朝天子周钰。结了婚以后,不会要同房吧,还要生孩子! 想到这夏静篱秀眉微蹙,不过这又不是自己的身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原主不是就想和周钰在一起,给周钰生孩子嘛。所以现在很好啊,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当晚,柔淑长公主拉着夏静篱促膝长谈了一番,多半是说:“静篱啊,此番入宫,切不可像日前那般胡闹了,你重受册封,本就不合常理,若再在后宫掀起大浪,皇帝对前朝和后宫也是没法子交代的,你明白吗?” 夏静篱头如捣蒜,一个劲的点。 隔日,夏静篱早早便去了未央宫,直到深夜,才举行大婚。 夏静篱一身大红色宫服,很是耀眼,周钰也身穿红色长袍,头发束起。在行礼过后,夏静篱和周钰进入洞房。 进入之后,周钰在宫人的引领下,揭了夏静篱的盖头,然后行合卺礼。 喝了交杯后,夏静篱由宫人引入帐内,宫人将她的礼服尽脱,换上轻薄的红色纱衣,放到椒房殿有着精美镂空雕刻的榻上。 接着周钰被侍寝的宫人带到房间,脱下冕服,换上便衣,引入帐内。 周钰进入帐内后,看到的就是夏静篱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发出诱人的邀请。 夏静篱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 周钰感觉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自己,牵动着自己的神经。 周钰走过去,半蹲在夏静篱身前,拉住她的手,深情望着夏静篱道:“小篱,我与你在儿时便定情,不曾想之后会发生这些事。发生这样的事,都是我的错,我当初要能多关心你半分,你现在也不该这样。” “既然你已忘记往事,那从今日起我便会好好待你,定不会再负你了。小篱,在这深宫之中,我只相信你一人,你可愿给我这个机会,好好待你?”周钰看向夏静篱道。 此刻,夏静篱竟然从周钰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丝祈求和期待。这是身在前朝的周钰眼睛里不曾出现过的眼神。夏静篱深陷进了这个眼神里,但她还是找回了理智。 道:“陛下,臣妾……” 周钰仿佛知道夏静篱要说什么,在夏静篱还没说完时就截住了她的话。 “小篱,你不必急着回答我,我知道,我曾经让你伤心了,我负了你,所以我已做好等你的准备。往日是你追我,从今日后,换我等你,我们重头来过,可好?” 夏静篱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这皇帝也太难缠了,怎么还不走? 她只好道:“好。” 周钰得到了夏静篱的肯定,甚是开心,便直起身,吻上他日夜都思念的人儿,夏静篱饱满的额头。 周钰道:“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所以今夜我就不留在椒房殿了,你好生歇息吧,我明早再来。”说完这番话后,便离去了。 夏静篱看着周钰离去,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今日,她的处女之身要交代在这了,真是吓死了。 夏静篱唤守在门外的春英进来,给自己稍加收拾后,便睡下了。 清晨,春英伺候夏静篱梳妆,梳妆完毕后。周钰便来了,夏静篱行礼,道:“臣妾见过陛下。” 周钰笑道:“起来吧,昨夜可有歇息好?” “回陛下,臣妾昨夜睡的很是香甜,一夜无梦。”那是当然睡的好了,你都走了,还能睡不好。不过这话夏静篱没说出来。 “那便好,今日我在椒房殿同你用膳吧。”周钰坐在木椅上道。 “好。”夏静篱说着,便让春英退下,立在殿外。她同周钰在椒房殿用膳。 用膳时,周钰见桌上有原主曾经最为喜爱的榛子酥,便拿起一个,看向夏静篱问道:“小篱,我记得你最喜爱这榛子酥了,这榛子酥是我请民间最好的点心师做的,尝尝吧。”面带微笑地看着夏静篱。 夏静篱接过手,放到嘴里尝了尝,味道的确不错,比她在现代吃的那些点心好吃多了。 于是点头道:“是吗,臣妾都忘了臣妾最爱这榛子酥了,不过这榛子酥的确很不错。”说完,夏静篱又顺手拿起一个,放入嘴里。 周钰苦笑,夏静篱变成这般,都怪自己啊。即便这样,周钰还是笑道:“你若还同以前一般爱吃,那我学来做与你吃,如何?” 夏静篱顿时被惊到了,双眸因惊讶而瞪圆。并且成功地被榛子酥呛到了,不断咳嗽。夏静篱不敢相信,通常都是女的给男的做,这是头次碰见男的给女的做,而且还是当今的天子,天呐! 周钰连忙端起桌上的杯子,让夏静篱喝,边帮她顺气,边道:“慢些吃,这又没旁人与你争。” 夏静篱摆手道:“陛下,并不是因为此事,而是因为陛下方才说,为了臣妾,要学做榛子酥。” “这……有何不妥?” 夏静篱放下水杯道:“陛下是九五至尊,怎能去做这些事呢。” “那又如何,我的爱妻想吃,那我便做与她吃,这难道不是很平常的事吗?”周钰任性道。 这皇帝也太任性了吧,莫不是脑子瓦特了?这也太不符合他的帝王气质了吧。 夏静篱清清嗓子道:“陛下,若您这样做,让前朝的大臣们知道了,他们定会背后议论,这对陛下您并无半点益处。” 夏静篱接着道:“若此事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传到黎民百姓那里,他们定会以为当朝天子,骄奢淫逸,夜夜笙歌,不理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