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水岭上劫 第一章 井   十四岁那年,我老爸去世了,他临死前只跟我说了一句话,“看好院子里的那口井。”   说实话,当时听到这句话我真的懵了,因为我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十四年,从来都没有见过什么所谓的“井。”   后来这件事我也就渐渐的淡忘了,直到十年后,我已经在外地工作了,那天我老妈忽然打电话给我,说家里翻修房子的时候,在院子里挖出来一口井。   本来这不是一件大事,但我忽然想起老爸临死前跟我说过的那句话,一瞬间我全都明白了,原来家里真的有一口井,而且老爸临死前才跟我说出来,那就意味着这口井绝对不只是一口普通的井那么简单。   我连忙叮嘱了老妈几句,大概意思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要让人去动那口井,然后我就买了当天的车票,直接赶回了老家。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颠簸,等我回到老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当我风风火火的冲进家门的时候,发现家里人还挺多的,毕竟我们这种小村庄,谁家翻修房子,或者有什么大事,村里人都会去帮忙。   进了门第一眼,我就看到不少人或蹲或站的围在院子中央,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道在议论什么。我也来不及打招呼,直接就挤了进去,准备先看看这院子里挖出来的井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这下其他人才发现我已经回来了,都开始跟我打招呼,毕竟我都一年多没有回家了,这突然回来,村里人自然免不了一番问候。   我一边客气的回应着,一边就开始打量起那口井来,其实这井现在还没有被打开,井口用一块青色的大理石盖着,石头上面还画了很多密密麻麻的符咒,都是红色的,我一看就知道是用朱砂画上去的。   看到这里我已经有点眉目了,虽然我不知道井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但既然用画了符咒的青石板盖着,那就意味着这口井绝对不能打开。   这个也不能说是我迷信,其实在外面这么多年,对于鬼神之说,我已经看淡了很多,只不过打小就生活在这种贫穷落后,而且非常迷信的山区,对于有些东西,总是有所避讳的。   我看了一下就连忙招呼其他人进屋去喝茶,然后想着完了就把这口井给重新埋了,直接打在地基下面,至于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我也不想知道了。   不过我这一个举动,却引来了很多人差异的目光,显然大多数人的意思,是准备打开井口看个究竟了,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动手,只不过是等我回来点个头罢了。   虽然对于这口井我同样很好奇,不过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我还是懂得,所以在有些时候,我觉得人应该适当的克制一下自己的欲望,尤其是好奇的欲望。   看大多数人都有点不乐意,这下我也开始犯难了,毕竟在场的有不少都是我的叔伯那一辈的,我老爸去世得早,这些年他们也帮了我们家里不少忙,而且对方毕竟是长辈,这虽然是我们家里的事情,但怎么说我也应该听取一下他们的意见。   最后没办法,我只好看了一下几位比较年长的叔伯,说“几位叔伯,要不你们说说这东西怎么弄吧?你们看我老爸也去世得早,很多东西我都不懂,而且我老爸临死前说过,让我看好这口井,如果贸然打开,我怕会出事。”   我这句话主要是给对方找个台阶下,让他们来拿这个主意,同时也算是表明了我自己的态度,就是我不想打开这口井。   不过我话刚说完,我二叔家的愣子就开始嚷嚷了,“三娃儿你少瞎扯了,什么事都往一个死人身上推,难不成我们还把棺材抠出来去问一个死人不成?”   这句话说的就相当难听了,我听的直接是一阵无名火起,不过最后我还是抑制了下来,毕竟二叔也在旁边呢,虽然他和我老爸不是亲兄弟,但他老爸好歹也是我二爷,那可是我爷爷的亲兄弟,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我总要给他留点面子。   二叔看我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也知道二愣子说的话有些过了,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只好装模作样的喝了自己儿子一句,“你一边呆着去。”   二愣子有些不服,还想再说什么,不过却被二叔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这家伙好歹是我堂哥,比我大两岁,不过说起话来,那真的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所以村里人都叫他二愣子。当然我的小名也好不到哪去,小时候村里人都叫我“三娃儿。”不过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叫我了。   我也没有再说话,拿出自己的黑兰州给在场的人都散了一圈,虽然不算是什么好烟,不过在我们这样的山区,尤其是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抽完烟之后很多人就说要不算了,直接把这口井给埋了,毕竟这上面的青石板可是画着符咒的,也只有阴阳师或者道士才会留下这种东西。   对于我们这里的人来说,迷信那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所以这样的场景,人们多少会有些联想,当然我也不例外。   这下我心中的石头可算是落地了,因为如果这些人真的非要执意打开这口井的话,那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而且他们越是坚持,我心里就会越加的不安。   本来事情就这样了,把井口重新埋了就得了,但这时候二愣子又说话了,“万一这井里藏的是祖辈留下的财产呢?那时候土匪横行,说不定我们老祖宗就把金银财宝什么的藏这井里去了。”   其实我已经看到二叔给他使眼色了,但我并没有揭穿,今天我倒是想看看这父子两人想搞什么花样?   “那堂哥你的意思呢?”我饶有兴趣的问了对方一句。   “你不是废话么?当然是打开来看个究竟了,不然怎么知道里面是不是有祖辈留下的财产?”二愣子直言不讳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知道他和二叔的意思,这老房子确实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虽然后来二爷分出去了,但如果里面真的有祖辈留下的什么金银财宝,他们肯定会说有他们一份。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那个年代,确实土匪横行,很多比较有钱的人家,都把自己家里值钱的东西给埋到了一些地方,有的后来时间太久,记不清楚地儿就找不到了,有的人都死了,后来也就没人知道了,所以这几年来,我们这里无意中挖出来值钱东西的人倒是有几个,有的甚至还挖出了金条。   不过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我从来都不会去想,因为我觉得那不现实。   可惜有些人,总想着不劳而获。   我也不再废话,直接抄了一把镐头扔给了二愣子,说“那你来把井口打开吧,先不说里面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如果事后我们家有个什么大灾小难的,你来承担就行。”   这句话我说的也有点唬人的意思,而且口气不太好,二愣子直接就被我搞懵了,抱着镐头有点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的看二叔,可惜这时候二叔也有点脸绿了,毕竟这种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也许在其他人看来这个纯属扯淡,但在我们这个比较迷信的山区,那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最起码你身处在这种环境中,就算不信,也要多少避讳一下。   二叔眼看没什么苗头,直接拉着脸就招呼二愣子回去了。吃过晚饭后村里人也都陆续回去了,然后整个诺大的院子就只剩下我和我妈,还有我奶奶。   这一年多没回来,村里人走后我妈和我奶奶自然是拉着我问长问短,问在外面受罪没有?有对象没有之类的,可这时候我真的没有任何心情去回答她们的任何一个问题。   也许是习惯了城市里灯火阑珊的夜晚和那种喧闹,山区这种死一般的寂静,加上漫无边际的漆黑,还有院子里翻修房子造成的残破迹象,竟然让我有点恐惧。   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在家里我竟然会感到恐惧,我知道这一切的来源,都源自于院子里的那口井。   后来我找借口说坐车累了,这才摆脱了我老妈和我奶奶问长问短,然后我就直接回房睡觉了。   我也确实累了,毕竟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还走了不少路,加上回来又遇到这种不让人省心的事,真的是身心疲惫,所以很快我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过睡到半夜的时候,我忽然被一阵阴惨惨的哭泣声给惊醒了。由于睡的太踏实,醒来之后我竟然有点反应迟钝,以为还在城市里自己租的房子里呢,然后惯性的伸手就去床边摸灯的开关,谁知这一摸之下,灯的开关竟然没摸着。   直到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是睡在家里的,于是我连忙凭着记忆去摸索墙上的吊灯拉绳。因为我们这里的生活条件还比较落后,所以灯的开关都是那种拉绳,一拉灯就亮了。   灯一拉着,屋子里顿时就亮堂了起来,虽然我们家这种灯泡瓦数比较低,灯光也显得有点昏黄,不过这么开着灯还是给了我很大的安全感。   我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十二点多,于是我只好继续躺下装睡,毕竟在老家这种地方,半夜睡不着是完全没有其他乐趣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   不过我躺下之后还没几分钟,甚至都没迷糊呢,院子里忽然又开始传来那种阴惨惨的哭泣声,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先前正是被这种声音给惊醒的。   三更半夜的,我们家的院子里竟然会传来这种阴惨惨的哭泣声,这就算放在平时也足以把人吓个半死了,而且偏偏昨天我们家才从院子里挖出拉一口井,一口深埋在地下几十年的井......    第一卷 风水岭上劫 第二章 夜半鬼敲门   第二章夜半鬼敲门   本来大半夜院子里传来这种阴惨惨的哭泣声,看起来和那口井是没有丝毫联系的,但本能的,我感觉这两者之间肯定有某种牵引,因为我在这个屋子里住了十几年,从来都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情。但偏偏家里翻修房子从院子里挖出来一口井,然后在我赶回来的当天晚上,就遇上了这种怪事,这种事只要稍微谨慎点的人,总会联想到一些什么吧?   当然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老爸临死前跟我说过的那句话,他让我看好这口井,这也就意味着我老爸对这口井非常忌讳,而且非常不愿意提及,不然他肯定不会在临死前才把这件事告诉我。   虽然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后来经过这么多年我甚至都已经把这事给忘了,但现在,这口井真的出现了,这也就代表着我老爸非常忌讳和不愿意提及的事情,真的要发生了。   想到这里我的恐惧感顿时开始成倍的增加,因为我不知道我老爸到底在忌讳什么?同时我也不知道那口井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这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就秉着呼吸开始仔细的聆听。   那种声音确实是从院子里传来的,而且我仔细分辨了一下,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这种声音相当的小,小的也许只有在这么寂静的夜晚才能够非常清晰的听到。   我缩在被子里静静的听了两三分钟,那种阴惨惨的哭泣声一直都没停过。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一来是害怕,二来是好奇,我就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下,不过由于屋里开着灯,反而影响了我的视线,使得我看不到院子里的情景。所以我只好把灯给拉灭了,然后才把眼睛贴在窗户上向外面看了出去。   这时候院子里是有月光的,虽然不是很亮,但我也能看个大概。   一看之下我顿时被吓懵了,因为在院子里今天刚挖出来的那口井上面,竟然坐着一个人影。   由于月光太朦胧的缘故,我完全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但却能够看出来一个大概的轮廊。那应该是一个女人的身形,显得很窈窕,而且借着朦胧的月光,我能看到那女人穿的衣服是白色的,至于到底是什么衣服我看不清楚,毕竟这种视觉效果真的很有限。   本来看了一眼我就应该被吓得躲到被窝里去发抖了,但现在我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了,竟然看着那个人影不敢动了,也不敢挪开视线了,因为我怕一旦挪开视线,那个人影就消失了,那样不管对方是进了屋里还是走掉了,都会让我感到更加恐惧。   我就这样盯着那个人影看了很久,最后因为保持着这一个姿势,搞得我腿脚都开始发麻了,这时候我才开始打退堂鼓,想着悄悄的爬回被窝里去睡觉,然后就算院子里再有任何声音我也不爬窗户上来看了。   不过我这个想法还没有付诸行动,在窗子的外面,忽然就爬上来一个黑影,直接就跟我打了个照面,而且只隔了几毫米厚的那么一片玻璃。   我直接被吓出声了,大叫了一声,然后就连滚带爬的钻回了自己的被窝。心脏跳的那叫一个剧烈啊,我感觉甚至要捅破我的胸膛从我胸口钻出来了一样。   接下来我别说再爬到窗户上去看院子里的情况,直接缩在被子里动也不敢动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我缩在被子里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   因为只是匆匆一瞥,所以我根本就没看清楚,只是感觉很像一个人的影子。当然我肯定不会认为是一个人站在我窗外,毕竟我不是《窗外》那首歌里面的女主角,所以我也不相信会有一个痴情的男人半夜站在我窗外跟我默默告别。   这时候院子里那种阴惨惨的哭泣声终于消失了,本来受了惊吓,人的情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缓和下来,恐惧感也会相对减弱,但现在我的处境,却让我完全放松不下来,因为我脑袋里面一直在想。这种事情,说白了就是一个心态问题,你越是想,就会越感到恐惧,但这时候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无法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   最后实在害怕的不行,我只好一个劲的抽烟。对于我们这样嗜烟如命的人来说,烟确实可以给人很大的帮助,最起码连续抽了几支之后,尼古丁的味道真的让我心里稍微缓和了下来,那种紧张兼恐惧的情绪,也开始慢慢减弱。   神经一松懈下来,我顿时感觉极其困倦,就在我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下沉重有力的敲门声,就好像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一样,直接是“砰”的一声,震得门框都一阵作响。   这一声闷响惊得我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我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听了几秒钟,门上又传来“砰”的一声,不过这一声明显轻了很多。   但即使是这样,我已经被吓傻了,脑门上的汗水直接不要命的流了下来,身上的内衣也被汗水湿的直接贴在了身上,粘糊糊的非常难受,不过这时候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理会了。   我就这样裹着被子缩在墙角静静的听着,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他么完全是扯淡,当你真正遇到这种鬼敲门的事情时,不管你有没有做过亏心事,都足以把人吓个半死。   那种敲门声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这段时间对于我来说,简直是要命的煎熬,就仿佛每一下敲击,都是击在我的心脏上一样,让我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连神经也一下一下的抽搐。   最后这种敲门声终于消失了,不过取而代之的,却又是一种非常刺耳的声响,这种声音就好像有人用指甲在门上不断抓挠一样,听的我一阵阵毛骨悚然。   我就这样缩在墙角里整整坐了一夜,最后这种声音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我完全不知道,因为到了后面我的神经就完全麻木了,脑袋也彻底空白了。   直到窗户上面开始透进来亮光,我才靠着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十点多,醒来的时候我感觉浑身酸痛,连胳膊都压麻了。不过这时候我来不及理会这些,连忙下床打开门看了一下门板的外面。   这一看我头皮就麻了,因为在门上,竟然有很多被抓挠出来的痕迹,而且在这些抓痕里面,还有不少淡淡的血丝。   看到这里我就不敢看了,也完全不敢想了,因为这样的痕迹,表明了晚上真的有东西在我的门外出现过,那到底会是什么东西?   吃饭的时候我试探性的问了我老妈一句,“妈,你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能有啥声音啊?吃饭,问这干啥?”我妈很随意的答了我一句,但就是从这一句话里面,我却听出了不寻常的含义。   很显然昨晚的声音我老妈也听见了,只是她不愿意说出来,也不想让我说这件事。   也许这个很多人都不懂,或者是不理解,但对我们这里人来说,其实是明摆着的,毕竟我们这地方的人都比较迷信,所谓信鬼的不说鬼,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总之我们这里很多人都非常避讳这个,尤其是一些比较诡异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会很默契的选择去遗忘,从来不会把这样的话题当成茶余饭后的娱乐说出消遣或者是当成聊天的话题,就算一家人,也绝对不会讨论这样的事情。   比如昨晚那种诡异的哭声,很明显我老妈听见了,我也听见了,但现在我问起来,我老妈只会一口否认,也不让我去说这件事情。这算是老一辈人的一个观念问题吧,即使我没有这样的观念,但在老一辈人面前,也必须遵守他们的观念,所以我也就装作是没听清楚,没有再去问我老妈任何关于昨天晚上那种哭声的问题。   吃过早饭后我刻意去那口井旁边看了一下,因为我觉得这一切诡异事件,绝对和这玩意有关系,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口井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要用画着符咒的青石板封起来?而且还要埋在地下? 第一卷 风水岭上劫 第三章 抓鬼大计   我围着井口转了一圈,其实也就是随便看看,因为我知道现在大白天的,不可能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不然那可真麻烦了。   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转了一圈之后,还真让我发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很简单的发卡,蝴蝶状的,很小,就那样扔在井口旁边抛开来的土层上面。这东西一看就是女人用的,不过应该不是我妈这个年纪的女人用的,因为颜色太花了,估计只有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才会戴这个吧。   如果换做是城市里,像我妈这个年纪的女人戴这样的蝴蝶状发卡也很正常,毕竟人家那开放,可我们这山里就不一样了,人都比较老土,所以我可以肯定这东西不是我妈的。   这下倒是让我感到奇怪了,因为昨天来我们家帮忙的村里人可都是男人,毕竟翻修房子这种事,女人也搭不上什么手,所以很显然这东西也不是昨天来我们家的村里人掉的。   本来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东西,但偏偏现在,它就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这也不能怪我纠结这玩意,毕竟怎么想,这样的东西也不应该出现在我们家的院子里,这不合乎常理。而且这东西就那么扔地上其实很显眼,昨天我就没看见,偏偏今天看到了。   最后琢磨来琢磨去,我怎么都感觉这玩意像是人为的一样,似乎有人故意在吓我。   想到这里我能联想到的就只有二叔他们一家子人了,毕竟那父子两人可是说什么也要打开这口井的,如果说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故意跑来吓唬我,这个可能也不是不存在。   最后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我就准备去二叔家里摸摸底,要真是他们为了打开这口井而装神弄鬼的吓唬我,那我就真的不能给他们好脸色看了。   打定主意我就直接动身了,临走的时候在家里拿了一斤茶叶,毕竟我这一年多没回来了,去二叔家里空着手也不像话,所以拿点东西算是礼尚往来吧。   二叔家离我们家也不远,几分钟就到了,我进了院子就看到二愣子在院子里劈柴火,至于二叔,似乎不在家。   这既然是来摸底的,那戏自然是要做足了,所以进了门我就管二愣子喊了一声“堂哥。”虽然我平时很少这么叫他,但按辈分和年龄,我确实也应该叫人家一声堂哥,所以这叫的也不亏。   二愣子明显被我喊得愣了一下,不过他那种口无遮拦的德行倒是没有多少变化,转头看了我一眼就说,“怎么着三娃儿,这回来一趟还给你堂哥我买茶叶了是不?听说你现在在外面混的可风光了,这茶叶肯定是上好的茶叶吧?”   我心说“风光个球,虽然挣的钱不少,但一天天的直接累成狗。”   不过这话我没说出来,主要是我拿的这茶叶不是我买的。家里人买的茶叶,想想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二愣子这一句,倒真搞得我有点尴尬了,而且最主要的是这茶叶是给二叔的,不是给他的,那我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了。   幸好这时候二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对方显然也听到了二愣子刚才的话,直接就骂了二愣子一句,“你这怂娃怎么说话的?你堂弟好心带点茶叶来,肯定是给你爸的,你才多大啊你就想喝茶?快给你弟倒杯水去。”   二愣子被骂得灰溜溜的进屋给我倒水去了,二婶又换了一张脸笑着说,“小武啊,都是自家人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看你堂哥也没出过门,就这德行,要不等过阵子你出去的时候带上他,让他也见见世面吧,这样兴许能有点出息?”   “二婶说的哪里话。”我连忙赔笑说,“我跟堂哥好歹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他这人就是心直口快,我最清楚不过了,要是他真想出去的话,我下次去的时候带上他。”   “我才不要跟他去,不然他把我卖了,我还帮着他数钱呢。”我说刚说完二愣子就出来了,说着没好气的把一杯水塞到了我手里。   “你这怂娃怎么说话的?你看你弟多有出息?哪像你就知道窝家里砍柴火。”二婶一听又开始骂二愣子了。   其实二愣子说的也不错,虽然他个头大,力气大,砍柴火我肯定比不过他,不过论脑子,这家伙跟我差远了,小时候没少吃我的亏,我们干了坏事也经常让他背黑锅,所以到现在这家伙都对我意见挺大的。   二婶看二愣子不说话了就给我搬了一张椅子,让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她则是去厨房做饭了。   我也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毕竟我这摸底的目的还没达到呢,现在也不急着走。   二愣子跟我没话题,所以只好继续劈他的柴火去了,不过对方劈两下就会头瞪我一眼,那种滑稽的样子,搞的我只想笑。   坐了一会,我也感觉真没意思,加上这摸底实在没有任何发现,所以我就找借口说还有事,准备回去了。   二婶一听非要拉着我让我吃完饭再走,不过这时候我真没有吃饭的心情,所以只好推辞了。临走的时候二婶喊了一句,“小梅啊,快出来送送你堂哥,怎么这么大孩子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听到这里我顿时眼睛一亮,二愣子还有两个妹妹,我都差点忘了,大的那个跟我同岁,听我妈说已经嫁人了,至于这小的,不就正是小梅么?   很快小梅就从屋子里出来了,这丫头比我小三四岁呢,小时候一口一个小武哥的,叫的那真叫一个甜啊。不过现在,这丫头已经变成大姑娘了,可惜看到我竟然没反应,而且那个邋遢的样子啊,我简直是不忍直视。   试想一个,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衣服都穿不整齐,而且哈喇子流的老长,拖着两只脏兮兮的拖鞋,还打着哈欠的姑娘,即使她长得再漂亮,那都足以在一个男人心中完全毁了形象了。   不过就是这样子,我也给看呆了,当然那种看待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惊艳,毕竟我的审美观没出什么问题,我主要就是感觉怪异,感觉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不应该是这个样子,这简直太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   “小武啊,别看了,我们是近亲,不能通婚的,你可别打我们家小梅的主意啊。”我正看的发愣的时候,二婶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我这脸一下子就红到脖子跟了,虽然说我脸皮比较厚吧,但二婶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毕竟她是长辈,我这脸上顿时也有些挂不住了。而且小梅现在这邋遢的样子,二婶竟然觉得我会打她的注意,我真是有点无语了,这也亏她能说的出口。   回到家后我心里一直在琢磨,怎么都感觉挺怪异的,尤其是小梅今天那个样子,虽然我什么都没发现,但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琢磨来琢磨去,我觉得光这样也不行,就算我知道了真的是二叔让小梅来装鬼吓唬我,但没证据说什么都是白搭。   最后合计了一下,我就决定今晚壮着胆子看个究竟,如果晚上真的是小梅来院子里装鬼吓唬我,那我非得找二叔好好说道说道不可。当然如果最后发现不是小梅来装鬼吓唬我,那我就只能自认倒霉了,至于结果,我现在真不敢想。   合计好之后我就开始做准备工作,首先我给院子里多拉了两个吊灯,由于条件有限,所以也只能拉吊灯了。这样晚上只要我把三个灯全一开,院子里那绝对够亮堂,什么都能看清楚。   后来我又把灯的开关拉绳专门弄到了我的房间,然后找了一个强光手电,最后不放心,我又找了一根结实点的木棍子,当然这个不是用来打人的,也不是用来打鬼的,就是给自己打气的,最起码拿着棍子心里有底气。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接下来就只剩下等天黑了。   吃过晚饭以后,早早的我就让我老妈和我奶奶去睡觉了,我也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过我并没有睡觉,而是准备等到半夜之后实行我的“抓鬼”大计。   这个等待的过程可真的是既恐惧又煎熬,后来迷迷糊糊的我都快睡着了,院子里才终于再次传来那种阴惨惨的哭泣声。   我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正好是晚上十二点零四分。   本来我已经想好了,也做好了要看个究竟的准备,不过现在,我忽然有点胆怯了,尤其是听着那种阴惨惨的哭泣声,我腿都开始打颤了。 第一卷 风水岭上劫 第四章 有人在吓我   我就这样僵持了半天,后来想想这事如果不解决,以后就要经常受惊吓,所以最后我把心一横,牙一咬,直接拉着院子里的灯,然后打开房门抄着木棍子和手电就冲出去了。不过这冲出去之后,我一下子就傻掉了。   因为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丝毫人影,只有三个昏黄的吊灯在绽放着妖异的光芒,衬托着我这单薄的身影,那真是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我直接被吓懵了,竟然站在院子里完全反应不过来了。这一转眼的功夫,我觉得如果是二叔让小梅来吓唬我的话,人肯定不会跑得这么快。既然不是人为的,那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一瞬间我真的差点被吓尿了,直接火烧屁股一样窜回了房间里,然后猛地关上了房门,灯也不敢去关了,就那样缩在被窝里开始瑟瑟发抖。   现在我终于信了,这井真的他么有问题,我只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请个阴阳师来看看,现在都到这份上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招惹到什么东西,如果真有我看不见的东西刚才跟着我进了房间,那我简直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我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但这种情况下,那真是是越想越害怕,所以这注定又是心惊担颤的一夜。   这次直接是一眼都没眨,天亮了我就连忙爬起来跑去二叔家里了,也不顾及没洗脸啥的,形象现在在我眼里已经完全成了摆设了,毕竟我都感觉小命要不保了,谁还顾及形象这种虚浮的玩意。   到了二叔家里之后这一家子人还没起床呢,就只有二婶起来在做早饭了。我也不废话,直接进了屋里就跟还在炕上的二叔说,“那口井真的有问题,这次麻烦大了。”   “啥麻烦啊?看把你急成这样?你给我说道说道。”二叔看我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他倒是显得悠闲了起来。   “晚上院子里老是有女人的哭声,这事绝对大发了,我估摸着一个不好,那是真的要出大事啊。”我尽量夸大的说了一下这件事情,这样好让二叔上点心。   “不是吧?”二叔一听也惊了,一个翻身就从炕上坐了起来,“还有这种事情?我就说早点打开那口井嘛,你非要反对,现在好了吧?”   二叔说的多少有点埋怨和得意的意思,我听着顿时无名火起,怒道:“亏得井没打开,不然现在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不是要打开那口井看个究竟,那你找我干嘛?”二叔也没好气的问了我一句。   “我去。”我一听肺都气炸了,都这时候了二叔竟然还在惦记着打开那口井的事情,我真心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虽然气得要死,但这时候有求于人,我也只好软了下来,说“二叔,这件事真的不是闹着玩的,你要想打开那口井看个究竟也可以,不过必须要找个阴阳师来做场法事,你有没有认识的?”   “这个当然有认识的,不过现在去请估计最起码也要过两天才能请来,所以,急是急不来的。”二叔依旧不急不慢的说着。   我一听顿时就急了,说“这哪里还等得了两天啊?我现在就要被吓死了,两天以后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那也没办法啊。”二叔摊了摊双手道:“你知道现在请一个真正有本事的阴阳师有多难吗?就算你有钱人家都不见得愿意帮你办事,这个还要看缘分的。”   这时候我也没办法了,只好叮嘱了二叔两句,说“阴阳师来了你就立刻领我们家去。”二叔自然是点头答应,然后我就只好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看着夕阳越坠越低,我的那个小心脏啊,简直就沉到了谷底,我真不知道今晚这是要怎么过了,就好像一个犯了死刑的犯人,在等待着执行枪决一样,那种恐惧感,简直让人发狂。我甚至都想直接跑路了,可关键是家里还有我老妈和我奶奶,我也不能抛下她们不管,所以想来想去,我还是得留下来。   最后我也下狠心了,“他么头割了也就碗口大一个疤,何况我不见得会挂掉,怕个什么劲?”   这么想着,算是给自己安慰吧,不过我还是早早的就回屋睡觉了,并且把门从里面给反锁了个结实。   不管怎么说,我心里还是很恐惧的,毕竟摊上这种事,而且是在一个人们思想观念都比较落后和迷信的山区,估计换了谁也会吓得死去活来吧?我觉得我还有胆子住在这个院子里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时候虽然困得要死,我神经也疲惫到了极限,但由于恐惧的缘故,我还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睡着,只是这么缩在被窝里,盯着头顶上的房梁发呆。   我们这样的老房子,都是用比较均匀的树枝编织的屋顶,然后用椽木一根一根架起来的,如今过去的年代实在太久,椽木和房梁已经呈现出一种黑灰色,上面也布满了虫洞,时不时会落下些许蛀虫弄出来的木头粉末来。蜘蛛网更是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屋顶,甚至连里面编制屋顶的树枝都罩没了。   也许是习惯了外面那种干净而又洁白的天花板吊顶,还有明亮的灯光,如今呆在这个我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里,面对着昏黄的吊灯,我竟然感觉各种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不光是来源于屋顶上面的不干净和陈旧,主要是没有丝毫的安全感。这让我意识到这么多年过去,我竟然开始对这种老房子产生恐惧,即使这个老房子我都住了十几年。   就这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我竟然睡着了,也许我实在是太困了吧,毕竟昨晚可是一夜都没合眼。不过这种睡着的状态,是极其不踏实的,因为我心里还在想着事,潜意识里也在恐惧,所以自然是睡不踏实。而且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梦里又出现了很多让人恐惧的事情,但我记不清楚具体出了什么事,总之最后,我又被一阵阴惨惨的哭泣声给惊醒了。   爬起来之后我伸手摸了一把额头,发现湿漉漉的,全是汗水,就连后心的衣服也被汗水湿透了。   噩梦初醒,我多少有点惊魂未定,还在喘着粗气,不过很快,我就立马强忍着难受屏住了呼吸,因为院子里又开始传来那种阴惨惨的哭泣声了,而且这次听着声音非常清晰。   我这时候真有点受不了了,虽然很恐惧,但这种恐惧程度自然没法和前两天晚上相比,毕竟人的神经对于恐惧这玩意,是有一定适应度的,连着听了两晚上,如今第三晚上再次听到,就算我同样会恐惧,但恐惧感肯定没那么强烈了。   后来听了一会,我又一次壮着胆子爬窗户上看了一下,虽然这个动作会让我心中的恐惧徒然攀升,但比起这样倍受煎熬来说,我宁愿让恐惧来得更猛烈一些,毕竟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我不会被吓死,也会被逼疯的。   这一看之下,我头皮顿时就炸起来了,因为在院子里的井口上,竟然又坐着一个女人,而且我一眼就看到了。   主要是今晚的月光太明亮了,明亮的简直跟白天一样,即使隔着一层比较脏的玻璃,我也能一眼就把院子里看个大概。   那种阴惨惨的哭泣声正是坐在井口上的那个女人发出的,她就那样披散着头发,低着头,坐在井口上一个劲的哭,我甚至都能够看到对方因为啜泣而使的身体不断触动,那样子,感觉不像是鬼。   看了几秒钟之后,我反而开始有点怀疑,就连恐惧感也没那么强烈了。当然这并不代表我胆子真的很大,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影怎么看都有点熟悉。毕竟今晚的月光实在是太明亮了,明亮到我都能够把坐在井口的那个女人看个清清楚楚,如果对方不是低着头,我估计都能看清楚她的脸。   最后我又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前天看到小梅的样子,然后把这两个人影进行了对比,得出的结论和我猜测的几乎如出一辙,这个人影真的太像小梅了,就算看不到她的脸,但那种身形我觉得准没错。   想到这里我真的是一肚子的怒火直往上窜,虽然我以前猜测过的二叔可能会为了打开这口井而让小梅来吓唬我,但这也仅仅只是猜测,我没想到的是二叔真的就这么做了。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吓唬吓唬人,又不会少一块肉。可在我们这样比较迷信的山区,那是完全不一样的,真的会吓死人的,而且这样做太容易出事了,毕竟我们这里人都信这个,所谓鬼由心生,如果是所有人心中都有那么一种念想,那冥冥之中自然会有一些我们所不了解的东西存在,这也正是为什么大多数比较灵异的怪事都发生在山里的原因。 第一卷 风水岭上劫 第五章 小梅疯了   人在气头上就不会想那么多了,也不会有太多的恐惧和顾虑了,所以我直接拉开院子里的灯,然后打开房门就冲了出去。这次说什么我也不能善罢甘休了,即使这事是我二叔干的,我也要找他好好说道说道。   冲到院子里之后我发现坐在井口上的那个女人果然还在,不过对方似乎没有多大反应,即使我都打开院子里的灯冲了出来,而且这么大的动静,她还是旁若无人的坐在井口上低着头哭泣着。   这下可真把我给吓住了,本来我想的只要我一冲出来,院子里的小梅肯定会被我吓一跳,那就算是真相大白了,我直接拉着她去找二叔理论。   可现在偏偏我都冲出来了,这个女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我一下子就蔫了,我开始不太确定,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小梅?   如果是小梅的话那自然什么都好办,我也不用害怕什么了,反正都是人为的,没啥好怕的。可如果这个女人不是小梅,那结果可想而知了,我甚至都有点不敢想。   最后把心一横,我还真的就向着坐在井口上的那个女人走了过去,反正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如果是另一种可能,那正好来个痛快点的,省得我一直这样在恐惧之中倍受煎熬,那样我迟早会被吓死。   虽然想是这么想了,不过向那个女人走去的时候,我的双腿还是在忍不住的打颤。不管我在心里怎么安慰自己,怎么给自己打气,这种事情还是非常让人恐惧的,而且这其中的惊悚程度,绝对不亚于上断头台。   终于,我离那个女人足够近了,但对方似乎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依旧低着头自己哭自己的。这时候我真的已经没有耐性了,主要是在这样没有确定对方是不是小梅的情况下,那离她近一步我的恐惧程度就完全会增加好几倍,而且这种恐惧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不断递增,这样下去我的神经肯定会崩溃的。毕竟人的神经对于恐惧这玩意是有一定的承受限度的,如果恐惧的程度超过了这个限度,超过了人的神经所能承受的负荷,那么人的神经就会出现崩溃的迹象,从而造成神经分裂或者痴傻、失忆,更甚者死亡。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可能发生,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确定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小梅?如果是小梅的话那我的恐惧自然而然的就消失了,但如果不是小梅,那结果就已经不在我的预料范围之内了。   当然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小梅,而且我也被吓死了的话,那就真的太不值得了。   所以我也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当然这也算是给自己减轻恐惧的一种方式,如果你能想到被人吓死很不值得,那么恐惧感自然而然就会减弱。   想到这里我就鼓起勇气,直接一把揪住那个女人的头发,然后直接给对方的头提了起来。本来我这个动作是想揪的让这个女人抬起头,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这一提之下,竟然直接把对方的头给提走了,似乎她的头就是那么放在肩膀上的一样。   这一瞬间恐惧感终于突破了我的极限,我完全崩溃了,直接发出一声恐怖到极限的尖叫,然后我一下子退出去好几步,又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手里的那个头也被我甩到了一边。   我一边用脚蹬着地面向后挪动着,一边瞪着瞳孔完全放大到极限的眼神看着那个坐在井口上的女人。本来这时候对方应该是没有头颅的,因为她的头已经被我提掉了,并且甩到了一边,但偏偏这时候我看过去,看到的却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而且这个人正是小梅。   一瞬间我的动作又僵住了,双手撑着坐在地上完全没了反应,因为这一些列的变故,完全超出了我的思维所能理解的极限,所以我脑袋无论如何也转不过来了。   顿了半天,小梅才站了起来,然后瞪着茫然的眼神看着我。   “卧槽你马嘞戈壁......”。一瞬间我直接就暴怒了,几乎是跳了起来,然后冲过去揪住了小梅的衣领,拽着她就往外面扯。   现在我什么也不想说了,我就带她去找二叔,然后让二叔给我一个说法,我倒是想问问他到底是想打开这口井还是想要了我的命?   我顺手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假发,再次扣在了小梅的头上,刚才就是这家伙戴着假发,我他么一把把假发给提起来了,但由于太过恐惧我竟然误认为是人头,差点把自己吓死,想想真他么窝囊。   “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去找二叔,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跟我说。”我说完直接拽着小梅就出了家门。   不过奇怪的是,这期间小梅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反抗,只是神情呆滞的任凭我拽着她一路到了二叔的家里。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二叔家里静悄悄的,好像所有人都睡了似得,不过我知道他们肯定没睡,毕竟让小梅来吓唬我,他们总得等这丫头回来了才睡吧,不然大晚上的,谁会放心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乱跑?   不过想想我也真是佩服这丫头的胆量,竟然敢一个人走几分钟的夜路跑去我家吓唬我,这要是换了我我估计都不一定有这胆量。   我直接拽着小梅就去踹开了堂屋的门,因为我知道二叔和二婶是住这个房间的,现在我也没必要保持礼貌或者给他们好脸色看了,毕竟这种事他们都做出来了,也真没把我当侄子看待,还我二叔呢,我他么找一头猪都比这二叔好多了。   进了堂屋之后我发现里面也同样是一片漆黑,连灯都没开,这做戏做得可真是够到位的,可惜有什么用?我都带着小梅找上门来了,还给我装?   我心里这么想着,就看到炕上有人影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毕竟我踹开房门这动静挺大的,他们装也装不下去了。   紧接着屋子里的灯就亮了,然后炕上的二叔和二婶也爬了起来,两个人看着都有点睡眼朦胧,不知所谓的样子,不过我知道那是装的。   “小武?”二叔首先揉了揉眼睛,然后皱着眉头老不痛快的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啥子?疯了是不是?”   “这就要问你家小梅了?”我说着冷眼瞥了一下旁边依旧神情呆滞的小梅,我知道肯定是二叔让她去我家吓唬我的,不过这时候二叔既然想演戏,那我就配合他一下好了。   “哎呀,你们这两个娃子,我不是说了近亲不能通婚吗?你看你们闹的这事?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可不得戳我们两家人的脊梁骨啊?”二婶也满是埋怨的数落了我和小梅几句,那样子就好像我跟她女儿真的有什么一样。   我还真被这家人给逗笑了,这么好的演技,不去拍电影真是可惜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感叹了一句,“戏演得再好,终归是戏,我们还是得面对现实不是?”   “你这娃子说啥呢?谁在演戏呢?”二叔有些恼火的问了我一句。   “二叔你就别装了。”我眯着眼睛说,“小梅半夜跑我们家院子里的那口井上面去哭,扮鬼吓唬我,你可别说这事你不知道?”   “啥玩意?”二叔瞪着眼睛看了小梅一眼说,“你说她跑你家院子里的那口井上面去哭?这不可能吧?”   “很多可能不都是建立在不可能上面的么?”我冷笑了一下问二叔说,“就像你是我二叔,本来不可能让小梅扮鬼来吓唬我的,但为了打开那口井,你还是这么做了不是?”   “小武,你听我说。”二叔这时候也有些急了,“我真的没有让她去吓唬你,这小妮子半夜三更的跑你家那口井上面去哭,我觉着这事有点诡异,要不咱等阴阳师来了瞧瞧那口井再从长计议吧,可别因为这事伤了和气,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啊。”   “你还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听到这句话我忍不住又开始冒火了,“他么一家人你还干这种事?你以为这是闹着玩的是吧?你到底是想打开那口井还是想吓死我?”   这句话我说的语气相当不好,几乎是吼出来的,所以听完之后二叔和二婶的脸几乎都绿了。   这也不能怪我不讲情面,毕竟今晚那事,我到现在心里还有阴影呢,要是我真给吓死了,那他么到了地府我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了。   二叔看我软硬不吃,也有点火了,就开始骂小梅,“你个死妮子发什么神经?大半夜不睡觉,跑人家家里去干嘛?你想把我气死是吧?”   “有鬼。”二叔刚骂完,小梅忽然大叫了一声,然后瞪着那种恐惧到极限的眼神,指着我身后一个劲的大喊,“快看,在那里......”。    第一卷 风水岭上劫 第六章 阴阳师   一瞬间我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本来这大晚上的人就害怕得不行,加上小梅忽然来这么一下,搞得我直接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转身向后看了过去,可惜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我再转身看向小梅,发现她依旧是瞪着那种恐惧到极限的眼神,看着我身后一个劲的大喊,那样子就好像我身后真的有什么东西一样。   这下我真的被吓懵了,同时我又气得不行,忍不住就吼了二叔一句,“你让她别叫了,演双簧吓唬我是吧?你真的以为我会怕么?”   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颤抖的双腿早已经出卖了我的灵魂,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我心里到底有多恐惧。   二叔这时候也懵了,不过对方毕竟年纪在那里摆着,遇事比我冷静多了,就连我刚才吼了他一句,对方也不跟我计较,只是衣衫不整的从炕上冲了下来,然后拿起一个裤头就戴在了小梅的头上。   这下小梅倒是不喊不叫了,不过却又开始一会哭一会笑的,直接就跟疯了一样,然后嘴里又开始流口水,看得我直接想骂娘了都。   本来我知道这事情是二叔安排的,然后我带着小梅来一对质,他就百口莫辩了,就算他是长辈我不能拿他怎么样,好歹也可以让他长个教训。可偏偏现在小梅这个样子,我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的中邪了,总之对方现在这样,二叔就有理由完全不承认了,我也实在拿他没法子。   二叔把小梅拉到炕沿上之后,又从炕头拿了一盒烟,过来抽了一支递给了我。   说实话我现在真的不想接这支烟,因为我心里生气着呢,本来在家里就被吓得憋了一肚子火,现在跑来找二叔理论,不光肚子里的怒火没有得到宣泄,反而又被吓了一大跳,这估计换了任何人都要被气个半死了吧?   不过我看二叔眉头紧锁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演戏,所以我就把烟接了过来,想着就算真的是他让小梅来吓唬我的,我这次半夜来这么一闹腾,他以后也肯定不敢了。再说了毕竟对方是我二叔,就算他再怎么对不起我,我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不是?   二叔看我把烟接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一下,然后拿着个火机就要给我点烟,不过我却没有让他点,而是把火机拿过来自己点着了,同时说了一句,“让你给我点烟不怕我折寿啊?”   这个笑话本来就不好笑,所以二叔也没有笑,只是叹了口气,有些惭愧地说,“小武啊,这件事情确实是二叔对不住你,不过现在,事情有点复杂,所以希望你别埋怨二叔,咱们就好好商量一下你们家院子里的那口井,我觉得那玩意邪乎得紧。”   “那你应该先说说怎么对不起我了吧?”我叼着烟眯起眼睛问了对方一句。   “这个......”。二叔有些为难地说,“那天晚上我确实和小梅,还有二愣子去吓唬你了,主要是想着这样你害怕了就不会阻止我们打开那口井了,可现在事情有点不对劲了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和今天晚上我根本就没有让小梅去,是她自己去的,而且现在她这个样子你也看见了,这明显是中邪了啊,那口井绝对有问题。”   “你现在才知道有问题?”我一听又有点冒火了,“那井口的石板上面用朱砂画满了符文,你应该比我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你就一天天的想着天上掉馅饼,现在好了吧?我差点被吓死不说,小梅还搞成这个样子,而且后面到底会出什么事,都还不知道呢。”   “我知道。”二叔有些惭愧地说,“这件事确实怪我,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看小梅好歹也是你妹妹,我让她吓唬你这件事,你就别往心里去了,等明天阴阳师来了,咱们再从长计议,你看行不行?”   “我是无所谓啊。”我说着摊了摊双手,“不过你们最好把小梅看紧点,可别再让她跑我们家来了,不然指不定哪天我就被她吓死了。”   “这个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着她的。”二叔连忙给我打保票。   “那行,三更半夜的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早点睡吧。”我说完掐了烟,然后打着手电就准备直接回去了。   我往出走的时候,正好门里有个人就进来了,是二愣子,风风火火的,一下子差点撞我身上。   “你三更半夜的跑我们家搞什么?”我还没说话,二愣子就瞪着眼睛问了我一句。   “搞你妹啊,搞什么。”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然后直接错开对方就出了门。   “等等。”二愣子忽然又追了出来,说“我刚才听着你们家好像有人在哭。”   “什么?”我一听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侧着耳朵听了一下,我们家那边还真的有哭声传了过来。   这下我可真急了,来不及废话,直接握着手电就冲了出去,然后飞快的向我们家跑去。   这二叔家里离我们家虽然有好几分钟的路程,但地理位置却是那种面对面的样子,中间隔了一条沟,要绕一圈,所以走起来慢点,但实际距离就没那么远了,加上三更半夜的山里实在太安静,所以我们家里传来的那种哭声,其实很容易我就听到了,只是先前我在二叔家的屋里,加上我们在说话,所以才没听到。   这次我用了最短的时间就跑回了家里,由于担心我老妈和我奶奶,我倒也不怎么害怕,直到冲进家里,看到我妈和我奶奶都没事,我才算是松了口气。不过这时候情况有点诡异,因为我老妈和我奶奶竟然都趴在那口井边上哭泣,那样子看得我直接头皮都麻了。   “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哭什么?”我壮着胆子跑过去大喊了一句。   这下我老妈和我奶奶顿时被惊了一下,然后两个人转过头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我,那样子,怎么看都跟先前小梅看我的眼神一个样。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我所能控制的范围,甚至都已经超出了我的思维所能理解的范围,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先前小梅那个样子我也没多大感觉,毕竟我一开始想着她是在吓唬我的,而且就算她中邪了,还有二叔一家子人呢。   可现在我老妈和我奶奶也这个样子,我真的感觉自己要疯了,毕竟我才二十四岁,我们山里这很多事情我都不是太懂,而且这个院子里就我和我老妈,还有我奶奶三个人,现在要是她们也都中邪了,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甚至在想着要不要直接带着我老妈和我奶奶离开这个山区,因为我觉得真心待不下去了。   这时候二叔和二愣子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冲了进来,然后两个人看了一下眼前的场景,二叔首先上来问我,“没什么事吧?”   “没事。”我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说,“估计跟小梅的情况差不多。”   二叔一听脸都绿了,打着颤说,“这......这......这可怎么办啊?”   “听天由命吧。”我叹了口气跟二叔说,“你们回去吧,没啥事了,明天阴阳师来了你知会我一声。”   “好好,那你自己小心点。”二叔说完直接就拉着二愣子回去了。   现在我已经很清楚了,所以我什么话都没有问,我老妈和我奶奶也什么话都没有说,我直接就送她们回房去了,然后我也自己回房间睡觉了。不过这时候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又是足足清醒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二叔就跑来找我了,说那个阴阳师来了。我一听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穿上衣服连脸都没洗,直接就跟着二叔赶去了他家。   走进堂屋的时候,第一眼我就看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正坐在坑头上喝茶,这个人我不认识,而且大夏天的对方竟然穿着棉袄。虽然心里有点奇怪,但我知道这个人就是二叔请来的阴阳师。所以我连忙上前给对方递了一支烟说,“大师,您可算来了,您要是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要出什么事了?”   对方只是很随和的笑了一下,然后接过烟说,“你一生之中注定有三道铁槛,每一槛都足以致命,你知不知道?”   “啊?”我被对方这一句话完全给搞懵了,所以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也没有太在意对方刚才说过的话。   “来,先喝一杯暖暖身子吧。”那个人说着递了一个茶杯给我。   我接过来闻了一下就感觉不对劲了,这茶杯里的竟然不是茶,而是酒。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人在喝茶,合计着对方这是在煮酒喝。   说实话我真心没喝过煮过的酒,而且还是这种白酒,不过现在对方已经给我了,不喝也不像话,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给喝了下去。   由于喝得太猛,加上这烧酒实在太烫,直接就把我嘴里的皮给烫起来了,火辣辣的疼,而且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一直沿着食道烧到了我的胃里,搞得我脑门上都开始冒汗了。   “年轻就是好啊。”那个人感慨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题,只好没出声。   接下来对方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煮酒喝,而且时不时的给我倒一杯,没几下我就被喝晕了,脸都红的发烫。   那个人扬了扬手里的空酒瓶子说,“好了,现在喝了人家的酒,就要给人家办事了。”   我一听顿时打起了精神,这说到正事自然不能含糊。 第一卷 风水岭上劫 第七章 双凶之象   那个人让二叔从桌子上把他的黑皮包拿了过来,然后又让二叔找了些黄纸,最后对方把黄纸折叠了几个不同的形状,然后让我用小刀裁了出来,分别做成一面旗子和几张画符咒的符纸。   做完这一切之后,那个人就从皮包里掏出笔墨和砚台,还有朱砂,然后就开始画起了符咒。   对方画符咒的速度很快,动作也非常潇洒,正可谓笔走如龙蛇,而且画出来的符咒,看似凌乱,但却很耐看,颇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很快那个人就画好了符咒,然后那面旗子上也被对方也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最后那个人嘱咐我和二叔把符咒在每一道门上面都贴一道,然后他就拿着那面旗子,端了一碗清水去了小梅的房间。   我和二叔也跟着去了,今天再次见到小梅的时候,她就躺在床上,同样一副邋遢的样子,而且一个劲的傻笑。   那个人首先点了一支长香搭在了碗上面,然后数了几张冥币点着,在小梅的头顶绕了几圈,念了一串咒语,最后他又拿手中的旗子在小梅身上扫了一下,然后端着水碗直接就出去了,旗子则是被他别在了门上方。   我和二叔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句话,“这就完了?”   虽然满心狐疑,但这时候我和二叔可不敢去问,生怕一个不好得罪了这位大师,那可就麻烦了,毕竟我们家院子里那口井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那个人直接把碗里的清水泼在了屋顶上面,然后又把空碗扣在了院子的中央,并且叮嘱了二叔一句,“七天之后才能动那个碗。”   二叔自然是连忙点头答应。那个人也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说,“你们家里的事情我都听你二叔说了,现在你带我去看看,至于那口井到底能不能动,还要看过才知道。”   “那就麻烦您了大师。”我连连点头,说着拎上对方的皮包,领着他和二叔就直接去了我家。   进了院子之后那个人同样第一眼就看向了院子中央的那口井,然后我看到对方很难得的皱了一下眉头,同时自语了一句,“怪不得......”。至于下半句,他的声音太小我倒是没听清楚,不过我也没好意思去问。   那个人径直就来到了井口旁边,然后围着井口转了一圈,最后他伸手摸了一下那块盖着井口的青石板,看着上面的符文说,“这符文不简单,可惜过去的时间太久,已经开始失效了。”   “那大师你知道这井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要用画满符文的青石板来盖住?”我连忙趁机问了对方一句。   “我又不是神仙。”那个人笑了一下道:“这是你家你都不知道井里有什么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大师,现在怎么办啊?”我说着尴尬的摸了摸脑门。   “先做个法事吧,至于这井到底能不能打开,等会我需要卜一卦才能确定。”那个人说着从我手里把皮包拿了过去。   “那,大师,您做一场法事需要多少钱啊?”我有些为难的问了对方一句。   这个也是想到万一对方做完了法事家里钱不够,那就尴尬了,所以我想心里先有个数,不够的话我最起码可以想办法先借点,等这事完了再去城里取了钱还给人家就行了。   那个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摇了摇头道:“无缘之人多少钱都不做,有缘之人不要钱也可以做。”   “那我算是有缘人吗?”我连忙又问了对方一句。   “我都说了先做个法事,你觉得呢?”对方反问我。   这下我终于可以确定了,原来我是有缘人,这样说来做法事就不用花钱了,我心里那个乐呵,遇上这种人可真是走大运了。   当然,这只是我暂时的想法,至于以后,结合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我真不知道遇见这个人到底是我走运还是我倒霉,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注定的。   虽然我不相信命运,但冥冥之中,似乎真的存在一些我们所看不见的,所不能了解的规则和秩序。   那个人看我一下子乐成那样,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这心性需要改改,有时候,对于钱财这样的身外之物,不要看得太重,那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人生在世,不求大富大贵,但求逍遥自在。”   我心想“你是逍遥自在了,可我不一样,我还有老妈老奶奶需要养活,而且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又面临要娶媳妇,又要翻修房子,这些都是钱啊,我能不看重么?”   那个人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进了屋就让我又裁切了一些黄纸,然后他开始继续画符,我则是满脸好奇的在傍边看着,至于二叔,则是在给大师煮茶,这次煮的是确确实实的茶,不是酒。   这个也是我们山里人的一种风俗习惯,来了客人就煮茶给对方喝,而不是像城里那样泡茶。   等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那个人才画好了所有的符咒,这一次画的符咒比较多,我和二叔两个人贴了大半天,几乎贴得到处都是。   吃过饭以后,那个人就开始在堂屋的一张桌子上布置法坛,他把皮包里的东西也都拿了出来,有神牌,阴阳铃,雷尺,还有几本陈旧的书面都有些泛黄的古书,总之都是一些阴阳师使用的东西,当然有好些东西我都不认识。   那个人把这些东西都摆在了法坛上,然后点起香火蜡烛祭拜了一番,就开始一边摇着阴阳铃一边念经做起了法事。   这个时间就相对漫长了,总之那个人一直从下午念到傍晚才算完事,老人家看样子也累得不轻,嗓子都念得有些沙哑了。   看对方歇下来我就连忙端了一杯茶过去,趁机问了一下,“大师,现在怎么样了?以后不会有事了吧?”   “说不准,我刚才只是念经走了个过场而已,正事还没办呢。”对方说着接过茶喝了几口。   我一听顿时就无语了,“走个过场你也这么卖力?”当然这话我肯定不敢说出来,只是问了对方一下,“那大师接下来怎么办?”   “等我先卜一卦,看看这井打开到底是吉是凶?”对方说着就从皮包里拿出来一块比较大点的黄布,上面画的是一个八卦,很精细的那种,八卦的每一个方位和代表的什么都画得很清楚。   对方把画着八卦的黄布铺平之后,就拿出一枚铜钱在八卦中央转了一下,然后铜钱就开始滴溜溜的转了起来,我们三个人则是在一旁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终于,那个铜钱停了下来,我连忙瞪着眼睛看了一下,铜钱停下来的位置,正好压着八卦上的“坎”字,这玩意我真心一点都不懂,也不知道铜钱停在这里是啥意思,所以只好看向阴阳先生。   对方把铜钱拿了起来,然后掐着指头算了一下,就嘀咕了一句,“奇怪......”。   “怎么了大师?”我连忙迫不及待的问对方。   那个人摇了摇头,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我解释,“双凶之象。”   “双胸?”我脑海中莫名奇妙的蹦出来这样一个词,虽然我知道是我猥琐了,但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可真笑得出来啊?”那个人瞪了我一眼说,“双凶之象代表的是双重劫数,不管你打开这口井,还是不打开,劫数都在所难免,所以到底打开还是不打开,你自己决定吧?”   “不是吧?”我一听顿时就懵了,连忙问对方,“大师你是不是算错了?要不再算一卦吧?万一下一卦是单凶呢?”   “我一件事从来不算第二卦,如果你不相信我的算术,那就另请高明吧。”那个人说着摇了摇头,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看样子是要直接走人了。   这下我真急了,连忙拉住对方说,“大师您别生气啊,我就随便一说,我肯定相信你的算术,你就说到底怎么弄吧?我都听你的。”   “我不生气。”对方摇了摇头道:“只是我们这种人凡事都讲求缘分,从来不强求别人,所以这件事还是要你自己做主,至于能帮你多少,我也不敢保证,不过我会尽我所能去帮你,毕竟你把我请来了,也算是缘分一场。”   对方这话说得我顿时有些汗颜了,虽然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很厉害的样子,看起来也就和普通人一样,但从他说的每一句话,我能感觉到这个人不是一般人,先不说玄学法术怎么样?最起码心境的修为绝非一般人可比。   想到这里我就连忙说“既然大师这么说了,那就打开这口井看个究竟吧,反正劫数在所难免,就算死也让我知道原因吧,总不能糊里糊涂的就挂了。”   “嗯。”那个人看着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有些感慨的说,“你有这种想法很不错,凡事都探个究竟,也不枉此生,可惜人生一世,有很多事越是探究,最终只会越是迷茫,所以,糊涂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方这句话说的前后矛盾,我也听的是云里雾里的,不过我感觉他应该不只是在对我说,似乎还在为自己感慨。从这一点不难看出,这个人,也许同样在身陷迷途,而他所谓的“越是探究,越是迷茫。”我想这句话我应该懂了,至于到底懂了多少,那恐怕只有以后才能知道。   “你的悟性不错。”老头看我在沉思,不由夸赞了我一句,然后问我说,“你真的执意要打开这口井么?”   对方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我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第一卷 风水岭上劫 第八章 短命局   那个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让我准备了一个香炉,在院子里那口井前面点起了香火蜡烛,然后对方就开始一边摇着阴阳铃,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围着井口转了起来。   转过几圈之后,那个人又拿出几道符咒烧在了井口边上,然后双手捏出几个手印,对着井口上面盖的那块青石板一拍,紧接着就示意我和二叔把青石板抬下来。   我跟二叔自然会意,两个人连忙把青石板抬了下来,还挺沉,压得我脸都憋红了,最后往地上放的时候,我一个不小心,青石板竟然从我手上滑了下来,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本来这么掉地上也没什么,但我这里忽然脱了力,二叔一下子就抬不住了,被搞的一个踉跄趴在了石头上,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我只看到对方满嘴的血。   这下可真把我给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问二叔,“你怎么样?没事吧?”   二叔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从嘴里抠了一下,两颗带血的门牙就出来了,然后对方拿着门牙用那种很无语的眼神看我,“没事?你丫的来试试。”   我顿时感觉又自责又尴尬,憋得脸色通红,但真心不知道该说什么。   “咔嚓......”。脚下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我连忙低头向着地面看去,只见那块画满符文的青石板,竟然从二叔嘴上的血迹刚才沾染的地方开始,整个龟裂了,一下子就破碎成了很多石头的碎片,那样子就好像打破了一面玻璃似得。   这下不光是我,就连二叔和那个阴阳先生也愣住了,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最后那个阴阳先生慢悠悠的来了一句,“似乎有点麻烦了。”   “大师,你别吓我?”我一听腿都开始哆嗦了,本来这玩意就诡异的让人发毛,加上对方忽然来这么一句话,我真心有点害怕了。   那个人也没有子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拿起院子里的香炉,抓了两把香灰洒在了井里面。我连忙趴在边上看了一下,这井深的简直有点可怕,而且隐隐约约能看到似乎还有水。   我又转头看了一下老神在在的阴阳先生,有些不放心的问对方,“大师,会不会出啥事啊?”   “这个我也不敢保证。”对方摇了摇头说,“不过按照先前的卦象来看,打开井口之后,你这一劫和水有关,坎代表的是水,如果不打开,你面对的就是坎,但现在既然打开了,就变成了水劫,所以你这几天千万不要碰水。”   “那洗脸也不行么?”我说着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井底,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玩意我竟然越加恐惧了起来。   “以防万一,每天用毛经擦擦脸就行了,坚持几天。”对方说完看了一下井里道:“这井先不去管它,现在天快黑了,不方便,等明天找几个人来下去看看,说不定里面有什么东西。”   我连忙点头,然后就把阴阳先生请屋里去了。吃过晚饭后很快天就黑了,二叔也回去了,然后我就在堂屋陪阴阳先生闲聊。虽然我年龄不大,但有点少年老成吧,感觉跟六七十岁的人聊天挺不错的,毕竟人家货到那那个岁数,经历的自然就比较多,懂的也多,没事聊聊也可以增长自己的人生阅历。   后来聊来聊去,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就扯到了我们家里的事情上面,然后那个人忽然问我,“你知道你老爸多大岁数去世的吗?”   这个问题明显让我愣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我就若无其事的说,“应该是四十吧。”   也许以前聊到这个话题,我总会莫名的伤感和难过,毕竟一个十四岁就没了老爸的孩子,对于自己父亲的思念,那是外人所不能理解,也完全无法体会到的。不过如今都十年过去了,很多事我也看开了,所以现在说起来,感觉那更像是别人的故事,没有难过,也没有悲伤。   我记得正是那一年,我问过我老爸的岁数,以前其实我从来不关心那个的,但那一年,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间,总之我就是问过我老爸,当时他说自己四十岁,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   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说出来之后,那个人却摇了摇头,说“那一年你老爸三十九岁。”   “大师,这个我比你清楚,毕竟那是我老爸,而且那一年我问过他的。”我说着不由笑了。   “你确定你老爸说的就是真的吗?”对方忽然很认真的问我。   “那大师你觉得这玩意我老爸有必要骗我吗?”我反问对方。   “按照常理说是没有必要的。”那个人摇了摇头道:“但如果在二十年前就有人说出了他的寿命,说他活不过三十九岁,那你觉得他会不会在三十九岁那年骗你说自己已经四十岁了?或者他是在骗自己?”   “不能吧?大师,你别骗我?”我瞪着不敢置信的眼神问对方。   “我从来不骗人。”对方摇了摇头道:“如果我说你活不过二十九岁,你信吗?”   “不信。”我很果断的摇了摇头。   “唉。”那个人忽然叹了口气,“和你老爸当年一模一样,当时我说出他的寿命时,他也很果断的摇头说不信,但是心里却信了,不是吗?”   “大师,这个开不得玩笑,咱们聊点别的吧。”我连忙差开话题。   “我发现你和你老爸真像。”那个人说着指了我一下,无谓的笑了笑说,“遇到注定的事情,明知道逃避不了,即使心里信了,也会骗自己说不可能,而且能够很好的把自己骗过去,就好像当年你老爸骗你说他已经四十岁了一样,其实他也是在变相的骗自己,并且真的把自己骗过去了,可惜这并不能改变结局。”   “大师,你的意思是你以前就认识我老爸?”我看对方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知道逃避是没用了,所以只好问个清楚。   “有过一面之缘吧。”对方点了点头说,“本来我是可以救他的,但他和你不一样,没有耐心听我说下去,而且那时候他已经有家室了,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性命抛下老婆孩子,所以这件事就那样不了了之了,毕竟他不相信我,我也不能强求,只能说这都是命吧。”   “命?”我一听心里感觉特不是滋味,也不是说我怕死,其实这玩意没遇到眼前真的感觉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是感觉好悲哀,为什么偏偏我们家就都是这样的短命鬼,而且我老爸三十九岁,我只能活到二十九岁岁,那么接下去,不是要直接后继无人了么?   阴阳先生看我脸色难看得紧,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帮你度过二十九岁那一劫的。”   “能度过么?”我充满希望的问对方。   “尽人事,听天命吧。”对方说着摇了摇头,看样子也不确定,刚才应该只是安慰我吧。   “那你知道我爷爷是多大岁数去世的吗?”我又问那个人。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见过我爷爷,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爷爷就去世了,至于多大岁数,我还真不知道。我这么一问也就是想知道我爷爷是不是四十九岁去世的,如果是的话,那也就意味着我们家这种每下一代减少十年寿命的规律,在我爷爷那一代,甚至更早就已经形成了,至于到底是为什么?我现在不可能知道,不过我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   “你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何必问我。”那个人说着露出一个非常复杂的表情,然后就转过头去了,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和我聊下去了,我也识趣的没有再问对方什么。   时间开始过的极其缓慢了起来,毕竟两个人沉默,那是一件相当无聊的事情。后来我都迷迷糊糊都的快睡着了,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阵非常细微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说话,不过我侧着耳朵听了一下,却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第一卷 风水岭上劫 第九章 二叔死了   阴阳先生看我有点紧张,无所谓的说,“不用怕,我看八成是闹贼了。”   “闹贼?”我一听连忙摇了摇头说,“我们家这情况,哪有贼愿意跑来光顾?想偷也偷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可未必。”对方摇了摇头说,“我们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只好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那个人出去了,并且顺手拿了个手电,然后在门后面抄了一根木棍,想着要真遇上贼也能揍他一顿。   一出门我就看到院子里有个人影,正站在那口井边上,而且似乎在向井里张望。   我直接就把手电对着那个人打开了,突如其来的亮光,显然把这家伙给吓了一跳,都差点掉进井里去了,不过还是没掉进去。这一下我也看了个清楚,这家伙竟然是二愣子。   对方看到我和阴阳先生明显惊慌了一下,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就开始表现出那种呆滞的神色,装起了中邪的样子。   我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因为这家伙装中邪那个样子,装的实在太差劲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装的,而且那个样子,怎么看都怎么滑稽。   笑完之后我忍不住过去骂了一句,“你他么别装了,就你这样还装中邪?你也不看看你那演技,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是装的。”   二愣子被我揭穿也没说话,只是尴尬的挠了挠脑门,然后杵在原地就不动了。   “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又跑我家干嘛?是不是想捞宝贝啊?”我跟对方打趣,我也知道他肯定是想着井里有好东西,所以才大半夜的跑来了,要说这愣头青也真胆大,换了我我估计都不敢来。   二愣子被我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抓了抓脑门,然后指了一下身后的井口说,“我老爸下去捞了。”   “什么?”我跟阴阳先生一听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看了一下,井里面黑乎乎的,哪里还有人啊?   我又把手电的灯光打了下去,在井里扫了好几遍,看到的只是墨汁一样漆黑的水,根本就没有人。   “二愣子,你他么胡说呢吧?这下面哪有二叔的人影?”我忍不住回头骂了二愣子一句。   “不是啊,我老爸真的下去了。”二愣子说着也走了过来,趴在井边上看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说,“我老爸估计是怕你知道了骂他,所以藏在水底下不敢出来了。”   “你他么又忽悠我,藏水底下不会被憋死啊?他上来我还能把他吃了怎么滴?”我以为二愣子忽悠我,忍不住又骂了起来。   “小武。”阴阳先生忽然叫了我一句,然后指了指井里说,“他真的下去了,你看有绳子。”   我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了一下,还真有条绳子,而且是绑在井边的石头上的,至于另一头,则是直接垂在水里。   看到这里我连忙叫了起来,“二叔,你快上来吧,我又不会吃了你,你钻井底想被淹死啊......”。   我连着喊了好几句,可惜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下我终于感觉不对劲了,二愣子也急了,连忙开始拉绳子,我也上去帮手,可惜我们两个人卵足了劲拉了半天,绳子竟然纹丝不动。   “有点不对劲。”阴阳先生说着连忙从院子里端起香炉,然后单手结出一个手印,念了一串咒语,随即就把香灰全部倒在了井里。   我跟二愣子一看连忙往上来拉,这一一拉还真拉动了,渐渐的绑在绳子另一头的二叔就被拉出了水面,我们也来不及看个究竟,直接就开始拼命地往上来拉。   最后终于拉到井口了,不过由于这绳子是绑在二叔腰上的,加上这时候二叔似乎已经昏迷了,所以整个人都是横着的。虽然这井口比较大,二叔个头也不高,但横着肯定是从这井口拉不出来。   那阴阳先生倒也挺有眼色,看到这情况就连忙过去抓住了二叔的衣服,然后我和二愣子才放开绳子过去帮手把二叔从井里给拽了出来。   就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直接搞得我出了一身汗,不过当我看清楚二叔的样子时,顿时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因为这时候二叔的表情,那简直是恐怖到了极限,瞳孔完全放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整张脸也完全扭曲,露出一种惊恐到无以复加的神色。而且他的双手,在胸前弯曲成抓状,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似得。   这样的死状,说实话我长这么大真的从来都没见过,感觉就好像是直接被吓死的一样。   二愣子已经扑在二叔的身上大哭了起来,最后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过去探了探二叔的鼻息,已经没气了,我又摸了摸脖子上的脉搏,也没跳动,连皮肤都已经冰冷了。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二叔真的死了,而且是死在了我们家院子里的一口井里。   想到这里我头皮都麻了,脑袋更是传来一阵阵晕眩。本来这时候我应该是非常恐惧,但不敢置信的感觉却盖过了恐惧的程度,让我一时间甚至认为自己是在做梦,有点难以接受的感觉。   我就这样僵在原地良久,直到我老妈和我奶奶出来看情况,我才回过神来。于是我连忙把两人送回了屋里,并且让她们别出来,这才回到院子里问正在打量井底的阴阳先生,“大师,现在可咋整啊?”   “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整?看个日子出殡呗。”阴阳先生说着摆了摆手。   “不是?”我一听顿时就急了,“这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说没了就没了,你说......”。   “我知道是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可现在已经死了。”对方打断我的话,摊了摊双手说,“我发现你什么都好,就是不肯接受事实,有时候人要学着去接受,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接不接受都在那里摆着,总不可能你不接受,死去的人就能活过来吧?”   对方这句话无疑是给了我当头一棒,立马就把我打醒了。也许在之前我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二叔可能没死,或者这个人有办法救二叔,但现在,我才发现我真的是想多了,虽然这个人是阴阳师,但他毕竟是人,已经死去的人他怎么可能救得活?   现在我才算是真正的看清了眼前的形势,二叔确实死了,他不可能再活过来了,这就是事实,不管我接受与否,都不能改变结局。   这样的场景让我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十年前,就好像我老爸刚去世的时候一样,那时候我也没有太多的难过,就算看到老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也只是觉得他可能睡着了,我想着他会醒过来的。直到后来老爸被装进了棺材,葬进了坟墓,我才发现,他真的已经彻底离开我们了。   二愣子已经哭得嗓子都哑了,不过我没有哭,当然这并不代表我不难过,毕竟这个人可是我二叔,虽然他为了打开这口井而做过一些对不起我的事情,但他并没有真正想要害过我,而且我小时候他同样很疼我的。   这一刻我的心情是沉重的,也是非常难过的,虽然二愣子一向看我不顺眼,但现在我真的很同情他。对于我这样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的孩子,我想我完全能够体会二愣子此时的心情。   出于同情我上前拍了拍二愣子的肩膀,算是安慰对方,不过这家伙似乎并不领情,直接甩开了我的手。当然我也不可能生他的气,毕竟现在死去的是他老爸,我也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很快那个阴阳先生从厨房拿了一些麦草出来铺在了地上,然后让我和二愣子把二叔的尸体抬在麦草上面。这次二愣子也没反对,毕竟他年龄不小了,所以自然不会像小孩子一样不懂事。   紧接着那个阴阳先生就开始收拾二叔的尸体,这个我和二愣子都不太懂,所以只能在旁边看着。   对方首先把二叔那睁得滚圆的眼睛给合上了,然后又把手脚都摆顺,紧接着又让我找了一截麻绳,找了一块砖头,最后他把砖头用麻绳绑在了二叔的脚底上。   我也不知道对方搞这个是啥意思,不过想想应该是有原因的吧,当然我也没有去问,毕竟这时候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接下来那个人又让我找了一块白纸,盖在了二叔的脸上,不大不小,刚好遮住二叔的脸。   这个是我们这里人的一种习俗吧,人死了要在脸上盖一张白纸,这张纸又叫“苦脸纸。”大概意思就是让死者安息,再与尘世无关,当然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活人看不到死者的脸了,毕竟看到死人的脸,对于我们这样比较迷信的山区来说,还是很晦气的,尤其是二叔死亡后的这个表情,我想一般人绝对能被吓懵掉。   苦脸纸盖好之后,那阴阳先生又让我找了一些毛灰,围着二叔的尸体撒了个圈,然后对方又点了三支燃香,把二叔的尸体从头到脚全都用香熏了一遍,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我真不清楚。 第一卷 风水岭上劫 第十章 又死一个   做完这一切之后,那个人又让我用白纸去糊了一个灯笼,这个比较简单,我很快就糊好了。接下来那个人在灯笼里面点了一支蜡烛,然后又在二叔头前摆了一张小木桌,把灯笼供在了桌子上。   这个就是所谓的“长明灯。”据我们这里人的说法,长明灯可以让死者安息,并且对于死者的鬼魂有着引路的作用,能够引导鬼魂去往鬼门投胎转世,所以这盏灯又叫“引魂灯。”   当然,这些东西也就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其实我不信这个,感觉人死了就啥都没有了,不过生活在这种迷信的山区,有些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完的。   等这一切都搞定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由于要给二叔守灵,所以我们三个人也都没有回屋去睡觉,直接就在院子里生了一堆火,边烤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当然都是我跟阴阳先生在聊,二愣子则是坐在火堆旁边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二叔的尸体,眼神多少有点恍惚和迷离。   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二愣子一点都不愣,只是平时大大咧咧的,不够稳重,不过我想以后,他肯定要改变很多了。   过了一会,我问那阴阳先生,“大师,你说二叔明明腰上绑着绳子,竟然能被淹死?他就不知道攀着绳子上来么?”   “他不是被淹死的。”阴阳先生摇摇头说,“他是被吓死的。”   “吓死?”我一听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二叔死后会是那样的表情了,不过同时我又非常疑惑和恐惧了起来,因为我实在是想不出,井里到底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竟然可以把一个人给吓死?   “你不用猜了。”那个人点了一支烟道:“这都是注定的,从他下午抬石板的时候牙齿被磕出血,我就已经知道他这一劫很难过去了。”   “那大师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救他一命?”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对方。   “这个说了你也不懂。”那个人说着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道:“这个世界冥冥之中是存在一些规律和秩序的,即使我们这样的人,做事情也只不过是局限于这些规律和秩序以内,如果一不小心触犯了某种禁忌或者是妄自改变天意,那只会落个不得善终的结局,所以有些人能救,有些人则是不能救。”   对方说了一长串,不过我却是听的似懂非懂,只好茫然的摇了摇头。   不知不觉得天就亮了,然后二愣子就去通知家里人和村里人,开始张罗着办二叔的丧事。本来二叔的丧事是要在他们家里办的,可我们这里却偏偏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死在外面的人,是不能进家门的,虽然我不知道理由,但这是规定,我们山里人也一直在遵守,所以现在自然不能坏了规矩。最后没办法,二叔的丧事只好就这样在我们家里办了。   可以说是一切从简吧,能省的程序都省了,阴阳先生当天就看好了墓地,然后二叔的尸体就这么草草的被埋了,葬礼也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结束了,一切都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本来我以为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但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又发生了一件事,而且这件事情,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沉痛的打击,本来缓和下来的气氛,也因为这件事被搞的彻底紧张了起来。   早上我们刚吃过早饭,二愣子和二婶就跑我们家来了,问我有没有见过小梅?   我一听就纳闷了,问对方“小梅不在家里么?”   “不在啊,这孩子早上起来就不见了,村里我们几乎都找遍了,也没人见过她,真不知道这孩子跑哪去了。”二婶说着都快哭了。   我还准备说什么,那阴阳先生忽然掐指一算,一挑眉毛说,“坏了,可能出事了。”   “大师,出什么事了?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小梅啊。”二婶说着直接就哭了,甚至都要给阴阳先生下跪。   阴阳先生连忙扶了二婶一下,然后转头对我说,“小武,快去看看院子里的那口井。”   我一听连忙跑了出去,然后趴井口边上向里面看了一下,第一眼,我直接就被吓傻了。   井底躺着一个人,直接是浮在水面上的,虽然距离太远,而且非常昏暗,所以我看不清楚长相,但从身形和身上穿的衣服来分析,应该准是小梅没错。   看到这里我脑袋都开始晕眩了,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也开始发黑,差点就栽到井里去了,还好后面跟上来的二愣子把我给扶住了。   我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时候我知道事情大发了,毕竟我们家这口井里可是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这是人命啊,可不是死一只猫或者一只狗那么简单的事情。   紧接着二婶也跑了过来,当对方看到井里的小梅时,整个人都疯了,一边大哭,一边直往井里扑。也亏的二愣子和那阴阳先生连忙给拉住了,不然看那样子,二婶真的要跳井里去了。   我这时候头皮都已经麻了,神经也完全麻木了,“这哪里是一口井?这简直就是一个吃人的魔鬼......”。   我在嘴里一遍遍喃喃自语着,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直到那阴阳先生过来把我从地上拖了起来,我才渐渐恢复了过来。然后我就感到极度的恐惧,那种恐惧简直是深入骨髓的,让我忍不住想要逃离,逃离这个有着一口魔井的院子,逃离这个恐怖的让人发指的地方。   但理智告诉我,我哪里也不能去,最起码现在,我不能逃避,因为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想到这里我也有点火了,骨子里那种不屈服的念头就开始显现出来了。我直接回屋里找了一条绳子,然后一头绑在了自己的腰上,另一头绑在了井边的石头上,就准备下去捞小梅的尸体。这时候我也豁出去了,我倒是想看看我下到井里去能不能死掉?   二愣子似乎知道我要干啥,伸手拦住我说,“三娃儿你别去,我下去捞我妹妹的尸体,你在上面帮我拽着绳子就行。”   “你他么肥的跟猪一样,老.子拽的住你啊?别废话了,你在上面拽着绳子,我下去捞小梅。”我说着直接把长出来的绳子扔到了二愣子的手里。   “小武,你现在不能碰水。”那阴阳先生看我要下去,也是变了颜色。   “大师你放心吧,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我今天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我说着不顾对方紧锁的眉头,直接就爬井口缓缓地滑了下去。   二愣子一看也没办法,只好拼命的拉住绳子,不让我直接掉下去。   我就这么缓缓地从绳子上一点点滑了下去,虽然先前恼火的缘故我并没有犹豫就做出了这个决定,但现在真的要付出行动了,我却忽然感觉出奇的恐惧,就好像井底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我,或者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下去似得。   如果非要用一种东西来形容这种恐惧的程度,那一定就是鬼门关,这是我此时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我感觉我在一点点一点点的降落到鬼门关里面。   这时候说实话我真后悔了,后悔自己的鲁莽和冲动,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草率的就要下到井里去,但现在不论我有多后悔,我都回不了头了。也许大家觉得我实在害怕的不行可以再上来,让二愣子下去捞,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可关键是这样做我真的拉不下那个脸来,虽然对于死亡来说什么面子都是扯淡,但这时候的情况不一样,总得有人下去把小梅的尸体捞上来。   至于我为什么非要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下去捞,那是因为我再也承受不起二叔家的另一个人死在井里的结果了,毕竟二叔和小梅都已经葬身在这口井里了,如果二愣子下去捞尸体再出了什么意外,先不说我能不能对得起列祖列宗和死去的二叔,首先我自己心里肯定过不去,那样我一定会一辈子受到良心的谴责,所以权衡利益,我这看似冲动的做法,其实也是非常无奈的抉择。   井里面是非常昏暗的,即使大白天的,我在里面也看不太清楚四周的井壁,只能看到一簇簇的苔藓,分布在井壁的四处,而且这些苔藓上面都显得湿漉漉的,好像浸过水一样。   随着身体的下降,井里面开始越来越黑,我的视线也开始越来越朦胧,恐惧感更是越来越强烈。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敢低头哪怕看一下井底,因为我怕看了之后,我就真的不敢下去了,先不说这井底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光是那具小梅的尸体,都足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