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序 巍巍青云,虎踞中原。七峰并立,白云萦绕。险峻陡峭,直入青天。凡人终其一生也难见仙山真容,乃是一处绝好的修仙炼道之所,历来便是各方必争之地,非其主而不能得之。 尽管如此,这灵山福山两千多年以来,却一直未曾易主,被天下第一门阀——“青云门”牢牢占据。 原因无非有二,其一是青云门下高手如云,弟子众多,声望极高,实力雄厚。 其二便是,中兴青云的青叶祖师,曾在青云七峰之上,布下了一个绝世奇阵,名曰:“诛仙剑阵”。 诛仙剑阵以青云门镇山至宝“诛仙古剑”为阵眼发动,聚青云七脉山峰之地脉灵气,化为无上伏魔煞力,一旦在青云山上发动,便可无敌于天下。任何敢于挑战诛仙的来犯之敌,必将伏诛于这古剑之下,千年以来,无一例外。 诛仙二字渐渐的便成为了人们心中的无上伏魔利器的象征,青云弟子更是引以为傲。 可是,千年之后,也是这柄古剑,几欲将青云门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追本溯源便是,诛仙乃是用一上古绝世魔神的一身精魂炼化而成,剑成之后,魔神附于剑身上,诛仙才有了弑神灭魔之力。可是桀骜不驯的魔神其会甘心任人驱使,千年以来,凡动用过诛仙的青云历代掌门,无一例外的都被剑上凶灵所噬,最后落下个悲惨下场。这也是为什么,不到万不得以,青云门不绝不会轻动诛仙的原因所在。 而这便是青云门最大的秘密了,千年以来,本来只有历代掌门知晓。可是百年之前,在机缘巧合之下,竟被大竹峰田不易夫妇知晓。如此重大机秘,二人自是守口如瓶,不敢对外泄露半个字。 本来如此也不打紧,可是万万没有想,南疆十万大山里的穷山恶水之中,竟出了“兽神”这个妖力无边的绝世妖魔。他似只是为了屠戮而生,自他破封之日,便带领无数妖兽地南疆之地大开杀诫,而后又从自南北一路杀向中原,所过之处当真是尸横遍野,鸡犬不留。 面对如此浩劫,一直据守南疆之飞的,三大门阀之一的“焚香谷”也不敢迎其锋芒,避祸于青云门。魔教更是被其杀的元气大伤,逃向西北蛮荒之地。如此威势,当真是所向披靡。 于是,青云门、焚香谷及天音寺三大门阀,共邀三天下正道汇聚于青云之上,把所的希望都寄托于这绝世剑阵之上。 青云掌门道玄真人为了以防万一,不顾历代祖师遗训,竟强开七脉天机印。天机印一开青云七峰灵气尽数释放,诛仙剑戾气暴涨,兽神终于不敌重伤而逃。 然而,兽神重伤之余拼尽全力反挫于诛仙,诛仙竟被兽神击出一道裂痕。诛仙剑连受两次刺激,终于反噬道玄,戾气侵入他了数百年的道基之中。道玄立即昏迷不醒,诛仙也脱手而出。 也是命数使然,脱手而出的诛仙恰巧落在了后山,落在了被迫叛出青云投身魔教与将有不共戴天之仇,被它从一个纯真少年张小凡,变成一个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鬼,一心想将其毁之而后快了的鬼厉身前。 林惊羽陆雪琪等人虽然竭力阻止,但此时的鬼厉早已不是十年前的那长张小凡。不但将道佛两家无上真法融会贯通,且兼修了三卷无上典籍《天书》,又是舍命向前,二人终于不敌。 于是这亘古一剑,便断成了两截。 诛仙虽断,却仍重挫于鬼厉,若不是有至阳神物“玄火鉴”护体,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鬼厉最后重伤而逃,随后赶来的青云门人,在风回峰首座曾叔常的督促下全力围捕。危难时刻,天音寺冒着与青云反脸的危险将其救回天音寺。 从而,不但解开了普智与鬼厉师徙二人的心结,还助其贯通四卷《天书》。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青云门也许当真是应了这句话了。 道玄在不久之后便开始行为异常,深知内情的大竹峰首座田不易不顾苏茹的反对,毅然赶去能通天峰,试图规劝道玄。不料,此时的道玄早已为戾气反噬,心志迷失,凶性大发。二人在后山祖师祠堂中大战一场,田不易不敌,被道玄擒住掳下山去。 二人法力何其高绝,在斗法当中不但将祖师祠堂毁的千疮百孔面目全非,就连看守祠堂的林惊羽,也被二人的斗法波及的重伤不醒。 若大的一个青云门从此便群龙无首,人心惶惶,陷入了自青叶祖师以来从未有过的危局之中。 难道这屹立了两千余年的青云门,当真是成也诛仙,败也诛仙? 第一章涅槃 南疆,十万大山。 经过三个日夜的咆哮、宣泄,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末日景象终于停了下来,那似永生不灭的兽神,最终还是被那无边烈火化为了一缕青烟,飘散在那崇山峻岭之间。 曾经茂盛的山林都已化为了焦土。在那一片焦黑的土地上,还有一些飞禽走兽的尸体,散发着刺鼻的焦味,当真是让人触目惊心。 也许,只有这熊熊烈炎才能化去这片土地上,千万年来积攒的怨戾之气。也许,千万年之后,再也无人会记得,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曾发生过一场多么可怖的之事。 这无边之火是一场浩劫的结束,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知道。 南疆之地的五族族人只知道,自从那场似要把整个十万大山都要燃尽的大火过后,那可怕的,似是永生不死的兽妖和漫山的戾气毒瘴便从此便消失无踪。 这焚天灭地之火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没有留一下一丝它曾经存在过的证据,仿佛那可怕的场景从来没有出现过。 南疆之地,灾后余生的五族人民简直不敢相信,那看似永生不灭的兽妖也会死去,当他们真的确定那兽神已经灰飞烟灭之时。那时刻笼罩在他们心头千百年的阴霾,终于被那场无比灿烂的烟火彻底驱散。 此时的五族人民也都放下对彼此的仇恨与成见,他们高兴的相拥而泣,那是真正的喜极而泣,他们为此举行了盛大的仪式来庆祝,他们为这得来何其不易时刻举杯畅饮,高声欢歌,酩酊大醉。 也许真的只有欲火之后才能重生,只有经历了才知珍惜。 多年之后,这片焦土之上,又长起了参天巨树,天禽走兽穿梭其间,十万大山经过那无边大火的洗礼之后,终于又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只是再也没有人记的那场灾难,即便是有人偶尔提及,那也只是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遥不可及的传说······ 在远离那场惊天动地的疯狂,一处无名山峰的断崖之上。 天琊倒插在石地上,噬魂躺在他的的边,两件被恩怨纠缠了千百年的法宝,就这样安静的呆在一起,看起来仿佛有几分融洽。 小灰将细长的尾巴卷在饕餮那更长的脖子上,略显肥胖的身体靠在饕餮巨大的脑袋上两只奇兽就这样靠在一起熟睡着,扎一看有些滑稽,却又有些相得益彰。 断崖边上,张小凡与陆雪琪相拥而眠。 虽然那乌黑的青丝被清风吹的有些零乱,虽然被灼破的雪衣上还披着一件被烧的更加残破的男子衣衫,虽然是在这充斥着荒凉与恐怖之上。却是丝毫掩盖了不了她那绝代之风华,她是那般清丽不可方物,只是在这美丽之中却有些许的凄凉。 她似那九天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如此不顾一切的投向这男子的怀抱。与她而言,这世间之中,只有这个男子才能让她依靠,只有他的怀抱才能温暖她冰雪般的容颜与灵魂。 也许,是上天对她背叛的惩罚,又或者,是上天对这个男子是的嫉妒。 她每一次和这个男子相遇,总是与其以命相搏,他们无数次的将对方变的伤痕累累,他们甚至从来没有平静的说过话,可是那又如何? 她也曾与他无数的生死置之度外并肩而战,即使是对面着那毁天灭地般的强横力量,也与他同生共死,不曾后退半步。 即使,与他化为灰烬。即使,那古井中出现的不是她。即使,他叛出青云化身鬼厉。可是,她心却是从来没有丝毫的动摇。 人们只知道那躺在寒床上的翠衣女子苦,她可以为了心中之人不顾一切。可又有谁来心疼这雪衣女子,难道活下来的就是贪生怕死吗? 十数载的血雨腥风,十数载的默默等待,十数载的苦苦煎熬,她的苦又有几人明白? 可那她那微微弯起的嘴角却分明满是幸福和满足,即使是为这片刻的相依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似这一夜相拥相依,已是她此生此世的最大的奢侈。 当他真正的将这美丽女子搂进怀中之时,他才真正的知道,那个平时那圣洁冷傲,让人敬而远之的冰雪美人,在他的怀中是如此的柔弱。 以至于他都觉的,如此单薄的身子如果离开自己的怀抱,便会被这漫山的冷风吹散。原来,自己所亏欠的并不只是碧瑶一人。 此时的他,已不为了碧瑶而沦为“血公子”的鬼厉了。此刻,他们的心中只有彼此,没有碧瑶,没有其他。十年前的张小凡在这一夜,在这荒凉的十万大山中,又回来了,回到了苦等他十数载的女子身边。 也许,他本该和怀中女子不离不弃,厮守一生。可他们之中却始终有一个碧瑶,那翠绿的身影,如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一般,将他们永远的隔开。 确实,他欠碧瑶的实在太多,可他对怀中女子的十多年的亏欠呢? 这个女子对他何尝不是全心全意,何尝不是为了他,可以无数次将生死置之度外,与之生死与共。 可是,在他的心中却始终有一个牵挂,让他无法面对这怀中女子,也夜过了今夜,他不得不再将其拒之千里之外。 翌日清晨,东方的旭日的万丈霞光终于冲破层层烟云,霍然绽放在这古老神秘而又饱经风霜的十万大山上。 和绚的晨光拨开厚厚的阴霾,终于又重新洒在了,这片曾经被上苍蹂躏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同时,也照耀着这两个相依相拥着的孤独、渺小而双无助的凡人。 他轻轻的睁开微合的双眼,仿佛是生怕惊醒怀中还在梦中的伊人。 他看了一眼怀中之人,映放眼帘是那样动人心魄之美,她如婴儿般熟睡着,那样的安静,纯真。微合嘴角轻轻上扬着,似是在游在极美梦境之中,不愿醒来。 他就在样静静的看着她,他愿吵醒她。他不想就这样打破她这短暂的美梦,就让她在那美丽的梦境中多多呆一会儿吧!也许,他能给这女子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可她还是微微的睁开了那双星眸,那如水般的双目中,此刻再没有往日的冰冷,有的只是小女儿家那无尽的柔情。 她轻轻转过头来,望向那令她日思夜想,魂牵梦绕之人。 却正好碰上这男子的目光,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久久没有分离。 “对不起,雪琪。这十多年,苦了你了。”张小凡看着对着近在咫尺的绝美之人轻轻的,满怀欠意的道。 陆雪琪轻轻靠进张小凡的怀中,轻轻的道:“没关系的,都过去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就不苦了。” 张小凡将怀中伊人搂的更紧,更为歉疚的道:“我知你的心意,可是我欠碧瑶太多,若有来世······” 一支纤纤玉手轻轻捂在了他的嘴上,将他的话语打断。 “不要说了,我明白的,你的心里比我更苦。你心里有我,我便是万死也无悔了。”陆雪琪幽幽的道。 断崖之上又复平静,两人享受着这一份得来不易,又似转瞬即逝的短暂幸福,虽然那幸福在天地神魔的眼里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片刻之后,一声破空之音由远及近传来,鬼厉双眉一挑,双目闪过一丝寒光,伸手将“噬魂”招回手中,又恢复了往日里那个冷血的鬼王宗第一战将“血公子”的模样。 陆雪琪睁开双眸,站起来伸手招回“天琊”,同时也变回了那个冰山美人。两人并肩而立对望一眼,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终究都还是保持了沉默,看着向此入划过来的一道紫光什么话也没说。也许,两人之间已无许要过多的言语,只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心思。 “吼”的一声,不远处的饕餮发出一声大吼,睁开四只铜陵身的巨目,猛的站了起来,看起来极是暴躁。还在熟睡的小灰被远远的抛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小灰爬起来后,对着饕餮一边挥着爪子,一边“吱吱”的叫了起来,而后又对着快速飞来的紫光挥了两下爪子,而后三蹦两跳的落在鬼厉的肩上,显然小灰对这个扰它清梦的不速之客也很是气愤。 紫光轻轻的落在了二人对面,光团消散,露出了一个身穿鹅黄的衣裳,身姿窈窕,神态妩媚的妙龄少女,不是金瓶儿却又是谁。 二人看到金瓶儿眼神中均闪过一丝诧异,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金瓶儿的到来还是在无形当中,将他们之间距离拉开了。 金瓶儿落地后目光在断崖之上扫了一遍,当她看到瞪着四只铜铃巨目对她没有好感的饕餮时,眼神中似是闪过一丝诧异。而后便将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尤其是看到陆雪琪身上还披着一件有些残破的时候,竟是微微一愣,眼中有些迷惑,但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随之便恢复了“妙公子”的神态,对着鬼厉娇笑一声,似嗔还喜的道:“公子这几日是可让人家好找呀,人家可是都急坏了,不想公子早已有佳人相伴了。” 陆雪琪鬼厉眼中均闪过一丝怒意,鬼厉冷然道:“兽神已死,饕餮也已经找到,此间事了,我要回去复命,你欲如何?” “什么,兽神真的死了?”金瓶儿竟是失声叫了出来。虽然她早已隐隐猜到了,但亲耳听到鬼厉这么说,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她亲身领教过兽神的厉害,深知那是怎样的一种可怕。 “不错。”鬼厉平静的道。 “公子真是好手段,怪不的鬼王宗主如此器重于你。既如此,人家自是要与公子一起回去复命了。”金瓶儿娇笑一声,嗲声嗲气道。 鬼厉回头看了眼陆雪琪,却正遇上陆雪琪的目光,二人就这么彼此对望着,什么都没说。此时的那双星眸中似是有一丝的幽怨和不舍,让他不忍离开,也不愿离开。 可他还是走了,他闪身到饕餮身边化作一道青光逃一样离开了断崖,金瓶儿随后也化作一道紫光追了上去。 顷刻间,断崖之上便只剩下陆雪琪一人,她是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微风中她是那么孤独和无助。她遥望着如流星般渐渐远去的青光,而后又紧了紧鬼厉的外衫,似是上面还有张小凡的体温,可以使她感到片刻的温暖。 这十多年中,他为了弥补对碧瑶的亏欠不惜化身鬼厉,他算是对得起那躺在寒床上的绿衣女子了。 可张小凡对陆雪琪的亏欠,他又何时弥补? 也许他们之间已然没所为的亏欠了吧,又何必去补偿呢! 片刻之后,“嗖嗖嗖”几声,几道光芒闪过,数人落在断崖之上,却是曾和李洵带领数位焚香谷精英弟子赶到。 当日在镇魔古洞之中,他们被小白用诡异妖法困住,本是脱身不得,可谁料想兽神竟发动了“八凶玄火阵”,顿时整座十万大山地动山摇,众人趁机逃出山洞。当他们出来之后却发现陆雪琪并没有出来,当他们要回去找时,恰逢兽神油尽灯枯,八荒火龙失去控制,引发地心熔岩喷发。之后,他们一直在找寻陆雪琪的下落,直到今日众人才因追踪一道紫光找到了这里。 “陆师妹,你没事吧?”看到陆雪琪孤身一人站在崖边,李洵有些迫不急待又有些喜出望外的上前问道,情急之下也没有注意陆雪琪身上,那件的男子衣衫。 陆雪琪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冷冷的道:“兽神已死,我想与曾师兄一起回山复命,不知曾师兄意下如何?” “什么?”众人闻言惊呼道,可见兽神之死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 “陆师妹此话当真?”曾难以置信的追道。 “兽神魂飞魄散之时,我在镇魔古洞中亲眼所见。”陆雪琪道。 “既如此,我们便先回山复命,还请李师兄替我们向云师伯道别,咱们就此别过。”曾对焚香谷抱拳道。 话已至此,李洵虽有些不舍却也无可奈何,一拱手道:“理当如此,曾师兄,陆师妹一路保重。” 李洵话间未落,陆雪琪已化作一道蓝光绝尘而去。曾看着那道光彩,微微摇头,苦笑一声,伸手一挥祭出“轩辕剑”,化作一道淡紫光辉追了上去。 直到那道蓝光渐渐的苍穹融为一体,李洵终于带领焚香谷一众人离开了断崖。 山风拂过,这片断崖之上依然空旷寂静,像是从未有人踏足过此地。 南疆群山之地,荆棘丛生的灌木密林之中,只有几缕阳光从缝隙之中照进来。而此时,一道黑影迅疾的穿梭其间,一般人绝难发现,可就在黑影之后不远处,却是有一道白光紧紧的追在后面,但见黑影忽左忽右迅疾异常,似是意图甩掉后跟在后面的“尾巴”。只是那道白光却是更是厉害,不但没有被甩下反而越追越进了。 就在此时,黑影突然停了下来,但见整个人裹在黑衣之中,如鬼魅般背凭空而立一动不动,此人正是在兽神发动八凶玄火阵时,第一时间逃走了的巫妖黑木。而那道白光也在他身后丈许处停了下,白光消散露出了一位身着白衣体态窈窕的美貌女子,不是小白却又是谁。 当日小白逃出镇魔古洞之时,心中担心鬼厉安危,一直未曾走远,不料八凶玄火竟然引发地火,将整座山峰摧毁。小白在逃离之时无意间发现黑木,两人本是老相识,小白于是想将黑木擒下逼问八凶玄火阵一事,黑木自知不是对手撒丫子就跑。于是这两人便在这十万大山中捉起了迷藏,数日间,黑木仗着一身诡异巫术数次逃脱,可在这数天之间,他的巫术法宝也都用尽了,却还是无法彻底甩掉小白。 不知这次黑木真的是无计可施了,还是逃累了,不愿再逃了,索性便不逃了。总之,此刻他是停下来了。 小白看着前面背对着她的黑木露出一丝笑容,随即目光一寒,玉手并指如刀自上而下砍了下去,一道弧形白光如电般直奔黑木而去,而黑木却是一动不动。 白光瞬间穿过黑木的身体后将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拦腰切断,黑木的身体一阵摇晃之后,慢慢消散不见了。 第二章剑诀 中土,河阳城外二十里处的废弃义庄。 深夜的天空中的黑乌云越来越厚,更无数电闪雷鸣夹杂其中。凌厉的电芒在黑云中张牙舞爪,似是撕裂着厚厚的黑云,又似要将这义庄之人全部吞噬。 义庄的破败院落中,那异常诡异的神秘人面目清臞,身材高瘦,手持半截迟钝的石剑,身上的墨绿道袍虽然十分破旧,可上面依稀还是可以看见青云门的剑形标记,此人正是在青云后山的祖师祠堂中失踪多日的青云门掌教——道玄真人。 他手中所持之剑正是名动天下的仙家第一名剑——诛仙古剑,只是现在他已被诛仙无上凶灵反噬,双目中闪烁着的却满是无尽的暴戾与桀骜,全身散发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杀伐之气。 曾经似神人一般道骨仙风的道玄真人,此刻直如九幽魔神一般,似欲将天下之人尽数屠戮。 他的双眼如两团幽暗的鬼火,就那么冷冷的看着眼前之人,似要第一个拿他来祭这绝世神兵。 而在他对面站着的,正是被诛仙击得的倒飞而回的,身形矮胖之人正是青云门大竹峰首座——田不易。此刻,他正在扶着一柄赤色仙剧烈的喘息,且面色煞白。 一旁野狗和小环早已被二人刚才对话吓的目瞪口呆。而周一仙,此刻正死死盯着道玄和他手中那半截石剑,忘记了恐惧、忘记了逃跑。脸上从最出的难以置信、匪夷所思,终于变为平静肃穆。 真不愧是古剑诛仙啊! 虽然断了一截,虽然不是在青云山上,虽然只是那么一击,但是既便如此,也已然将身怀上清境界太极玄青道修为的自己,打的几乎重伤不支。怪不得连那横扫天下,身怀绝世巫法,号称不死不灭的兽神也其打的生死不明。 然而,如此古剑却并非是世人眼中的无上神物,它就像被诅咒了一般,千年以来,几乎每位持剑人,都被剑上凶灵反噬为心魔所困,最后都无一例外的落得个悲惨下场。 更想不到的是,此时自己竟然有一天也要面对这亘古一剑,面对曾数次力挽狂澜拯救天下苍生于危难之中掌教师兄。 虽然自不量力,虽然必死无疑。 可那又如何? 青云门历代祖师明知会被剑灵反噬,明知会万劫不复,可他们为了天地正道,为了天下苍生,他们还是一样毅然决然的手擎诛仙斩妖除魔。 为了青云,为了那曾经如神一般的两位师兄,为了心中那份一直坚守不变的信念。如今自已便当真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于是他将赤焰仙剑收入体内,而后自袖中摸出一个小白瓷瓶,拔开瓶盖,将五六粒指头大小黄澄澄的药丸倒在手中,正是田不易悉心炼制的“大黄丹”。而后一扬头,将其尽数服下,而后将空瓶扔在地上。 吃了大黄丹后,田不易的脸色有了些许的好转,气息也渐渐平缓也下来,仿佛这灵丹妙药顷刻间便医好了,他刚才所受的的重伤。 “师兄,你天姿远胜于我,又有诛仙在手,我自知绝不是你对手,但如今你已沦为魔道,纵然是粉身碎骨,我也要阻止你为祸苍生。”田不易对面如九幽魔魔一般的道玄,正气凛然的道。 “嘿嘿嘿······”道玄发出一连串冷笑,那笑声仿如是来自地狱中的恶魔所发,带着阵阵寒意游荡在义庄之内,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既然你要自寻死路,做师兄的今日就成全了你,送你去见万剑一那死鬼。哈哈······”说着说着道玄便又开始了狂笑,右手一翻,诛仙顿时散发出阵阵寒光。 阵阵寒气自道玄手中的诛仙冒出,以其为中心,方圆三丈之内所有事物都蒙上了一层白霜。就连远处的周一仙三人感到,一股股侵骨蚀髓的寒气扑面而来。 “是啊,一会儿之后,也许就真的见到,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万师兄了,今日自己所作所为,也算没有辱没万师兄的一番教导传艺之恩;只是如此却是苦了小茹了,这会儿她正在为自已担心难过吧,如果知道自已死了,她肯定会痛不欲生吧。对不住了,小茹。若有来生,若你不嫌弃,不,你肯定不会嫌弃我的,我们还夫妻。还有灵儿,她一定会大哭大闹吧,还有老七,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还能不能回来做饭,还有······”田不易转过头看了一眼,远处那直插云霄的巍峨山峰,在心中将大竹峰的每一个人,还有那条从小养到大的黄狗“大黄”默念了一遍。 下一刻,他已飞身半空,右手高举,凭空一抓,一柄被熊熊烈火包裹着的赤色长剑赫然在手,滚滚热浪自剑身之上迅速散开,热浪传来,周一仙三人身上彻骨寒气立即被驱除殆尽。 滚滚热浪与阵阵寒气形成对峙之势。 而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捏起法诀,脚踏七星连行七步,口中诵咒:“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顷刻之间,田不易手的赤焰仙发出从未有过的耀目光彩,空中的雷电比方才多了十倍不至,漫天的黑云便是如开水般翻涌、沸腾、旋转。终于,乌云渐渐的以田不易身前为中心,在苍穹之下形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旋涡,其中奔驰的无数电芒也如长鲸吸水一般,向旋涡眼迅速的汇聚而去。 道玄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田不易在半空中施法,嘴角中却是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面对着蕴涵着无上大神威的青云剑诀,他竟不屑一顾。 站在一旁的周一仙看着半空那如雷神一般擎仙而站的人,神情异常凝重,喃喃自语道:“神剑御雷真······不,不对。” 此时,乌云中无数电芒终于尽数被那巨大旋涡所吞噬,如墨般的苍穹之下就只剩下还在不断旋转黑洞,连漫天的乌云都渐渐被吸了进入。那黑洞如魔神张开的巨口,似欲将整个义庄吞没。 天地间剩下狰狞、恐怖,还有死一般寂静。 如此威势,直比十年前流波山上强了数十倍不至,真不知在那极深之处,巨大的黑洞中要迸发出怎样的毁灭力量。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回答。 片刻之后,“轰隆”一声雷鸣巨响,仿如九天之外的雷神的恕吼,自那遥远的天际外传来,声传百里,振聋发聩。就连大地也似被这天威吓倒,而开始微微颤动,更别说周一仙三人了。 高空中那还在旋转翻腾的庞大旋涡应声而散,露出一轮圆月和满天繁星,仿佛这满天乌云的精华已被吸干。 一道极细至纯的雷电,从那九天之外的极高之处轰然落下。那电芒如有实质,迅疾无匹,所过之处周围的空气都似要被其点燃。 便在此时,田不易左手法诀一变,周身突然冒出一股黑气,黑气迅速将他和光芒万丈的赤色仙剑淹没,半空中漆黑一片。 “嘿嘿,我以前倒小看你了。想不到,想不到万剑一那死鬼如此看重于你,竟然‘斩鬼神’也传给了你,你可不要让他失望呀。”看着那片黑暗,道玄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一丝狂热、还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下一刻,“哧”的一声,那道电芒钻入了那片黑幕之中,如泥牛入海一般,悄无声息。而那电芒却并没有停下,那九天神威依然源源不断的注入黑暗。 片刻之后,那看似永无休止的电芒终于完全淹没于黑暗之中。 紧接着“嗷“的一声龙吟,带着无尽的快意豪情,自那黑暗中吼出,感慨激昂,震耳欲聋。 无边夜幕应声而碎,一轮光芒万丈的红日横空出世,灿烂辉煌,不可一世。照耀着世间仿如白昼。 万丈红芒之中一声断喝,再次诵咒,道:“神剑御雷,誓斩鬼神。” 下一刻,那无限霞光如长鲸吸水一般,瞬间吸附于剑身之上,半空再没有田不易的身影。只有那柄赤剑,浴火凝雷之剑,人剑合一之剑。 那赤焰仙剑如神明一般,傲然立于半空,几欲让人顶礼膜拜。 田不易不但神剑御雷真诀与斩鬼神,青云门两大绝世剑诀合二为一,且还将自身性命融于赤焰剑之中,这一剑之威等之大,当真难易想象。 此时,野狗小环二人早被这变化莫测的无上剑诀,惊骇的忘了逃走,忘了恐惧,甚至于忘记呼吸。 而周一仙却是负手而立,神情肃穆,脸上再没一丝平时那玩世不恭的神色,看着半空中的那气象万千人剑合一之剑,微微点头,平静的脸上竟露出一丝赞许之色。 对面如此一剑的挑衅,“嗡”古朴的石剑再次发出一声怒吼,乖张暴戾,桀骜不驯,剑身一阵轻颤,迸发出冲天戾气。 道玄一个激灵,如幽冥鬼火般的双目再度闪现出对杀戮与血腥的渴望。而后抬脚踏于半空之上,右手高擎古剑,左手法诀连变,口中轻念咒诀。 仿佛诸天神佛都畏惧此剑一般,满天星斗与那轮圆月,突然间,就那么摇晃了一下。 紧接着,那漫天的星月之光辉便全投向了,那柄断剑之上。 那柄断剑是如此桀骜不驯,狂戾放肆,仿佛主宰了天地,主宰了一切。 那聚星月之精华的断剑之上闪烁着阴森寒光,那寒光如被禁锢与剑上一般,一点未泄,凝而不发。而那断剑却还是贪婪的吸噬着漫天光辉,似是在等待着最后的释放。 天幕中的星辰明月渐渐暗淡了下,最后终于消失不见了,夜空又重归一片漆黑。那漫天阴华竟尽为之夺。 而道玄所擎之断剑终于化作一轮明月,聚满天星月精华尽之圆月,闪烁着阴寒与杀意之冷月。 赤焰剑呼啸一声,如飞火流星一般划过苍穹,带着荡尽天下妖魔的豪情与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的无尽快意,挟雷霆万均之势,向着那轮冷月疾刺而去。 煌煌长剑所过之处,周围的空气尽皆被其点燃。这世间之中,似乎再没有任何事物能挡其锋芒,当真剑峰所至,所向披靡。 “来的好。”看着迅疾无匹的除魔神剑,道玄大喝一声:“幻月星刃”。 而后,左手中法诀向前一引,那轮冷月慢慢的离开了他的手中,迎向那瞬即至所向披靡之剑。 难道这便是诛仙之力吗? 即使面对着的是注入了九天神威与生命的灭魔神剑,它也不曾后退半步,这世间似没有任何事物。 那森森冷月仿佛能将时光冻结一般,看似迟钝缓慢,实则快似流星。迎上那看似能斩破一切的那柄仙剑。 此时,只见周一仙突然转过身来,双手向前一伸,手中已多了两道灵符。还没等野狗小环反应过后,两道灵符已落在了两身上。 小环惊叫道:“爷爷,你做什······” 还没等她说完,只见二人的身子轻轻一颤,僵在原地,小环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下一刻,半空中赤剑刺上了冷月,两股至阳极阴的绝强力量终于碰撞在一起。没有任何声音,也许这便是所谓的大音希声吧!。 半空中再没有赤剑,没有冷月,也没有道玄。有的只是一个光万丈的巨大无匹的光团,如清晨中冉冉升起的旭日一般。 滚滚热浪从那光团中溢涌而出,破败的义庄立即被点燃,而周围的树木也开始迅速的枯黄,叶如雨下。 灼浪袭来,野狗小环的身子瞬间被冲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义庄中就只剩下了,平日里一向贪生怕死的周一仙。 此时的他与往日相比,当真是判若两人。只见他负手而,白发轻飘,袖袍飞舞,神情严肃的仰望着半空中,那两大绝顶高手的以命相搏的斗法。 此时,任谁都知道那光团所爆发出力量有多么的可怕,可他竟是不为所动,似是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那庞大无匹的光团越来越亮,几如中天之日,光芒万丈不可直视。漆黑的夜幕再度被撕碎。 紧接着,那光团中爆发出一声九幽魔神的巨吼,是那样的畅快淋漓,那样的桀骜不驯,那样的不可一世。那吼声如魔爪般探入人心之间,在脑海中回荡着,久久不散。 便在此时,那恶灵似是突然遭受重击,怒吼声竟不可思议的戛然而止。 那如日般的刺目光团也虽之破裂,亿万光芒像是脱离了千万年的禁锢一般,喷涌而出。顷刻将早已化为灰烬的义庄吞没。 片刻之后,那无比庞大的光辉终于渐渐的消散了。 原来义庄所在的地方已变作一个巨大的深坑,狰狞而可怖。 坑中只有一个浑身是血,衣衫褴褛,昏迷不醒的身形矮胖之人躺在其中,不知是死是活。胖子身旁还倒插着一柄赤色长剑,被无数道裂痕布满的长剑。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一阵微吹过,那柄赤色长剑,化作了无数尘埃,在那矮胖之人的身旁停留片刻,最终飘散在天地之间。 两颗晶莹的泪珠,自那紧闭的眼窝中划落在了地上。那是对着相伴了数百年,不弃不离的老友的悼念。 片刻之后,“嗖,嗖”两道破空之声,自那遥远的天际传来,两道豪光先后落在土坑旁边,光团消散,露出一对年轻男女。 第三章青云 中土,青云山。 昔日的风景如画的道家仙山之上,如今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压的那些如神仙一般的人也喘不过气来,其中以大竹峰弟子尤为甚之。 自从田不易与道玄在通天峰后山祖师祠堂一起失踪后,深知内情的苏茹一直甚为担心,多日以来一直郁郁寡欢。 清晨,明媚的阳光再次照耀在大地之上,同时也照耀了大竹峰。 守静堂内的书房内只放了一张竹子做的书桌和几把竹椅,书桌上也只有一些笔墨纸砚等简单摆设的。平日只有田不易和苏茹时常在此聊天。宋大仁等一干弟子若是没有特别的事,是不敢来此打扰二人的。田灵儿未嫁之时也时常来此玩耍,只是她已好久没有来过此处了。 此时只有苏茹一人临窗而立,面色苍白而憔悴,显然是多日以来为丈夫田不易担心所至。眼角中布着几条血丝,似又是一夜未眠。 “吱呀”一声,竹子做的房门被推人从外面推开,一身道袍的水月大师走进屋内。 “你来了,师姐。”苏茹转过身对着水月挤出一丝笑容道。 “嗯。”水月应了一声。而后看了苏茹片刻,轻轻摇了摇头,哀叹了一声,道:“师妹,你又是一夜没睡吧,你这是何苦呢!我知你担心田不易,可你也要担心自己的身体呀!” “师姐,昨夜我的心里一直特别的乱,‘墨雪’剑也是一夜躁动不安,我真担心不易他会不会·····”苏茹说道最后竟是泣不成声。 水月赶忙上前扶着苏茹坐下,道:“不会的,师妹。道玄师兄一向宅心仁厚,绝不会做出对田不易不利之事的。” “噔噔·····”这时门外空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向稳重的宋大仁竟然未经传唤便闯入屋内。水月柳眉一蹙,刚要发作之时。 只见宋大仁对着苏茹疾道:“师娘,师父回来了。” “不易,在那里?”坐在椅子上的苏茹腾的站起来问道。 “师父就在前厅······。”宋大仁的话还未说完,只眼前人影一闪苏茹已消失在屋内。 守静堂前厅内。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吴大义、郑大礼、何大智、吕大信、杜必书五人将靠在椅子上,还在昏迷的田不易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神色悲痛而愤怒。 除此之外,堂上还站着一脸严肃和疑惑的陆雪琪和曾,而此时陆雪琪早已将鬼厉的外衣收藏了起来,依然是一身白衣示人。 一道身影自后堂中闪出,吴大义等人还没有看清便被一股大力推开,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苏茹便扑在了田不易的身上,大哭道:“不易,你这是怎么了呀,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呀?” 百年夫妻,情深似海,也难怪苏茹一看到田不易重伤至此,会如此伤心难过,以至于连方寸都乱了。 此时,水月大师从后堂走出,陆雪琪忙上前道:“师父。” 当水月的目光落到陆雪琪时,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讶,转而又一丝少有的,不易察觉的欣慰所代替。而后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而后便大步流星的走到田不易身前,先探了一下田不易的鼻息,然后拿起一支手把起脉来,而她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这时苏茹也恢复过来,忙问水月,道:“师姐,不易怎么样了。” 水月不答,而是把起别一支手的脉来,而她的脸色此时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片刻后,水月将田不易的手放开,而后自袖中取出一支小红瓷瓶,拔开瓶盖,将一粒小拇指大的红色丹丸倒在掌心,一股淡淡的清香顿时弥漫了整个守静堂。 而后水月在田不易胸前连点数下,撑开这张平时老跟自已吵架的“臭嘴“,将红丸塞了进去。 这时,不何时进来的宋大仁递过来一杯温水,苏茹忙接过来让丈夫喝下。 片刻之后,经过水月大师的一番救治,田不易虽然还在昏迷,但脸色渐渐的有所好转,气息也均畅了一些。 水月再次为田不易把了一下脉,严峻的脸色有些缓解,对着苏茹道:“师妹你放心吧,田师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泪流满面的苏茹听这水月这句话,总算是有了一丝喜色,对着水月,道:“多谢你了,师姐。” “同门姐妹,说这些做甚。”水月做到椅子上回道。 “你们几个把你们师父抬到卧房去吧。”水月对着宋大仁等大竹峰一众弟子道。 宋大仁等一众大竹峰弟子忙小心翼翼的将田不易抬回卧房中去了,苏茹自是寸步不离的跟了过去。 水月看了一眼二人坐在椅子上,对着陆雪琪和曾问道:“是你们两将田师弟救回来的?” “是的,南疆事了之后,弟子和曾师兄连夜从南疆御剑回山,昨夜行至河阳城附近之时,曾师兄突然发现远处似有高人斗法,而其中一人所使的,正是我青云门的神剑御雷真诀。于是曾师兄和我便急忙赶过去。可是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当我们赶到之时,田师叔已然被打成重伤。我们便立刻将田师叔送到这里来了。” “那你们可看见打伤不易之人了吗?”水月大师问道。 “没有,我们赶到时就看见田师叔一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曾答道。 “哦。”水月应了一声,沉思片刻。对着曾道:“曾师侄,南疆一行辛苦你了,你离山多日,想必已十分思念双亲了,如没有什么事你便先回风回峰吧。” “多谢师叔关心,那弟子就先回风回峰了,还请陆师妹代我向苏师叔和各位师兄道声别。”曾说完一抱拳转身走出大厅,化作一道淡紫流光向风回峰飞去。 曾走后,堂中就只剩她师徒二人了,两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守静堂一时陷入安静之中。 水月大师就这么一直看着陆雪琪,看着眼前这个自已倾注了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得意弟子,青云门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弟子。 多日未见,此刻的她虽然显的有些风尘仆仆,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脸上那份坚毅,和眼神深处那一丝的沧桑。 的确,她没有没让自己失望,她是那么的出色,那么的卓尔不群,甚至堪比当年那在她心中如神一般的万师兄。但她也如当年的万师兄一般为情所困,爱上了一个他本不该的的人。她可以亲手杀了他,却不无论如何也不能不爱他,即便是师命也不能。 陆雪琪同时也静静的看着这位将一手自己养大教大,恩同再造的师父。这许多时日不见,她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脸色已有些憔悴,身形也有些消瘦了,就连鬓边已有些许的白发了。 师父不但将自己带上了这道家仙山,而且这些年还一直悉心教导于自己,栽培于自己,末了还将神剑天玡传于了自已,自己当真是万死也难报师恩一二呀。可自己不但辜负了她老人家的期望与厚爱,还总是忤逆她老人家,惹她老人家生气。 片刻之后,还是陆雪琪先开口道:“师父,您瘦了。” “是吗,可能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吧。”水月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的道。 “对了,你此次南疆一行可有什么收获?”水月问道。 “当日弟子和曾师兄奉命去南疆追查兽神下落,路经焚香谷,不料······最后兽神发动八凶玄火阵,但终于还是伤势太重,被八荒火龙反噬形神俱灭,最后引发地火,十万大山 化为一片火海。”陆雪琪将南疆一行所遇之事娓娓道出,只是将最后在断崖之事未说。 听完陆雪琪的讲述之后,水月的脸上依然是那副冰冷的表情,似是在听一件极普通之事。片刻之后,她慢慢的站起身来,然后走出守静堂外,一阵山风,将她的衣袂吹起。 水月微微抬头,目光看向那遥远的天际,幽幽的道:“冤孽呀,冤孽!” 声音虽不是甚大,但站在水月身后陆雪琪已听见了,“扑通”一声,陆雪琪跪在地上道:“弟子不孝。” “为师并未责怪于你,你起来吧。”水月回头将陆雪琪扶起道。 “谢谢师父。”陆雪琪站起道。 水月又看了一眼陆雪琪手中天琊神剑,而后又转身看向远处的通天峰,片刻之后,道:“琪儿,你可知你手中天琊是从何而来?” “弟子只知道传说天琊乃是千年之前,枯心上人以九天异铁炼制而成的,不但威力巨大,而且对噬血珠有克制作用,枯心上人坐化之后天琊也就从此消声灭迹了。至于它怎么会在师父手中,弟子就不得而知了。”陆雪琪答道。 “是啊,八百年前,正魔一战,魔教甚至被连根拔起,黑心老人不但被枯心上人重伤之后便逃到死灵渊下的滴血洞内,而且就连他手中至凶邪物噬血珠也枯心上人夺下,而后枯心上人从此便消声灭迹了,天琊神剑和噬血珠也从此绝迹江湖了。”水月望着长空说道。 “那师父是如何得到天琊的呢?”陆雪琪问道。 “我那有如此本事呀,天琊乃是你一位师伯在百年曾于我的。”水月眼神迷离的道,似在回忆着遥远而美好的过去。 “什么。”陆雪琪惊愕道。 水月笑了笑,继续道:“是呀,我的表情比你现在是更难看。试想一下,如此神剑乃是仙家梦寐以求之物,别人为了得到它几乎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可你那位师伯却并不将它放在眼中。” “那位师伯可是万剑一万师伯?”陆雪琪问道。 “不错,这世上除你万师伯便再无其他人了。”水月面带微笑神往道:“直到百年之前,一直在西北沉寂了数百年之久的魔教死灰复燃,魔教几乎倾巢而出的突然杀向中原,我青云门上掌教天成子广发英雄贴,邀天下正道与魔教会战于青云山麓,经过三日夜的殊死拼死,魔教终究还是占了上风。便在此万分危机之时,掌教天成子师伯不顾重伤请出了诛仙古剑,启动了诛仙剑阵,终于力挽狂澜重挫魔教。正道此时本应乘胜追击,无奈正道在此战之中也是损伤惨重无力追击。便在此时,万师兄他站出请命,要求独自一人追杀魔教余孽,那他如此的慷慨激昂,当时年轻一辈的弟子纷纷站出要随他同去,可门中长老一辈死死的,伤伤的,需要有人善后。最后万师便只带了苍松、曾叔常、商正梁和田不易四人与他同去,他们便是后来的‘青云五杰’。而与万师兄并称为‘青云双骄’的道玄师兄却没有去,而是以要其辅助善后为名被掌教师伯留了下来,当也包括我当内的许多人都有疑惑,但既然掌教有令,我们也就没多想。他们一路追杀魔教至蛮荒深处,魔教的残兵败将望风而逃,最后万师兄竟然独自一人杀进了,有无数魔教教众护卫的供奉着幽冥圣母和天煞明王的大殿之内,并在墙壁上用斩龙剑刻在了他‘万剑一’三字。后来在其他四人的掩护下,他在身受重重之余又独自一人冲杀了出来。之后他遇上了天音寺的普智和尚,在他伤愈之后,竟在死泽之内发现了天琊剑和噬血珠,为了不让噬血珠再为祸苍生,那普智和尚便用佛门至宝“翡翠念珠”将其镇压,而万师兄便带着天琊剑回到了青云山。”水月看着通天峰幽幽的说道。 “啊,那后来呢?”陆雪琪情不自禁的问道。 “大家见万师兄平安归来又建此奇功,都为他高兴,此时大家都以为万师兄必将成为下一任掌教,如果不是因为那······。”此时水月竟是悲痛的说不出话来,两行泪轻轻的划过她的脸庞滴落在了地上,却是无人看见。 “师父,您没事吧。”陆雪琪上前关心道。 水月却是伸手一挡将陆雪琪拦在了身后,道:“为师没事。” 片刻之后,水月微微调整了一直情绪,道:“就在万师兄回山的第七天的夜里,通天峰的后山上竟发生了一件,一件匪夷所思之事。先是天成子掌教师伯状若疯颠的从祖师祠堂中走出,随后万师兄和道玄师兄跪地苦苦衰求,不料掌教师伯竟突然对自已的两大得意弟子痛下杀手,最后万师兄和道玄师兄竟合力将掌教师伯杀害。” “啊。”陆雪琪脸色煞白的惊愕道。 而水月却是没有理会陆雪琪的反应,继续道:“而当时,正是七脉汇武之际,你苏师叔和田不易竟了为了避人耳目,竟然偷偷在后山幽会,二人弑师过程竟全被你苏师叔二人看在眼里。而当时我们还年少轻浮定力不够,又逢此巨变,内心自是惊骇不已,一不小心被两位师兄发现,为了让二人保守秘密,两位师兄将本门只有历代掌教传承的最大的机密告诉了他们:原来镇山古剑诛仙虽然威力无穷,却是有个致命缺陷,那便是诛仙剑灵乃是一绝世凶灵,一旦发动诛仙剑阵,剑上凶灵便会吸取剑下亡魂的怨戾煞气和七脉灵气反噬持剑之人,持剑人一个不小心或道行不够就会被其反噬,堕入魔道一生修行尽毁不说,还有可能为祸天下苍生。所以,自青叶祖师以来,历代掌教无不再三叮嘱,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动诛仙。最后还交代,如掌教被剑灵反噬而堕入魔道,下一任掌教必要时可以弑师。而这一任掌教怕自己道法太强,一人对付不了自己,故而同时交代了两人。” 静,守静堂前此时出奇的安静,除了山风吹过的声音,便只剩下这对师徒的心跳和呼吸声了。 这个天大的秘密如一块巨石般压在了陆雪琪的心头,她一时还无法接受,她无法接受自己一直奉若神冥的掌教真人竟亲手杀了自己的恩师,她更无法接受那千年以来数次拯救天下于危难之中,看似永不可战胜的无上神器竟是一柄绝世魔剑。 良久之后,陆雪琪缓缓的道:“弟子救田师叔时,发现田师叔似是为本门道法所伤,而以田师叔和修为,青云门上下能将其伤的那么重的就只有······” “错,你田师叔的经脉已然全断,五脏俱损,体内已无半点太极玄清道真气,所受之伤已足已致命,而伤他的正本门极上成的太清道法。”水月打断陆雪琪断然道。 “可田师叔分明还有气息和脉搏。”陆雪琪道。 “那是因为有人在关健时刻将他救下,此人法力之高匪夷所思,只怕比掌教有过之而无不及。定是此人将自身真气灌输入你田师叔本内,不但护住了他的心脉,还治好他最重的伤。”水月猜测道。 第四章希望 大西北荒原,在一片寸草不生的茫茫戈壁的最深处,竟有一片清山绿洲之所在,绿洲之旁,赫然耸立着一座造型粗犷豪放,气势雄浑的高大殿堂,傲然而立于荒野石峰之间。而那整座大殿竟是全部由数块如山般巨岩雕砌而成。气势之恢宏,当真如鬼斧神工一般。似是这茫茫的万里戈壁已被其踩在了脚下。 这便是传说中自称圣教,却又被中原人士称之为魔教的一派的发源之地的西北“蛮荒圣殿”,圣殿中供奉着幽冥圣母和天煞明王,终年香火鼎盛。除此之外,林边水间还修建有许多房舍,供魔教教众居住,房舍依圣殿而建,渐次而外摆布,护卫着圣殿。 因为此处距中原万里之遥,又有无数的魔教前辈隐居于此。所以数千年以来,魔教数次残败于中原之后,便逃到在此处修养生息。 千年以来,正道之中,只有百年前的青云五杰曾攻入其中,杀的魔教人仰马翻,丢盔弃甲,万剑一更是用斩龙剑在圣殿中供奉圣母明王之间的白壁上,刻下了他“万剑一”三字。 百数以来,魔教深以为耻,为雪此大耻,教魔从那时起便励精图治隐忍百年。终于在百年之后,在内应苍松的帮助之下,教魔一举攻入中原杀上青云山头。也许真是的邪不胜正,原以为必胜无疑的魔教,最终于还是败了,败在了诛仙之下。 在亲眼目睹了诛仙剑阵的威力之后,鬼王宗宗主鬼王更坚定了修炼“四灵血阵”的想法。十多年来,鬼王和鬼先生依靠“伏龙鼎”和“困龙阙”先后收服了“夔牛”、“黄鸟”两大灵兽。 便在此时,兽劫突然袭来,鬼王听从鬼先生之连环计,以牺牲鬼王宗大半教众为代价,利用横扫天下的兽妖,将“万毒门”和“合欢派”最后两个可以和鬼王宗抗衡的魔教支派铲除。其他小门小派纷纷主动来降,鬼王宗自此终于一统魔教,结束了魔教近千年的明争暗斗的割据局面。 而后,鬼王为了避开兽劫和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便带领整个圣教撤离狐岐山,赶往万里之遥的西北蛮荒圣殿。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已然一扫兽劫来临之时的委靡不振之态,如今的魔教在鬼王的带领下士气如虹,威势直逼八百年前的炼血堂。 然而,鬼王这次并却没有急于杀向中原,而是每日清晨便与那神秘莫测的鬼先生一同外出,直到很晚才回来,似是寻找某件事物,而教中一应日常事务均交由幽姬一人打理。 这一日,鬼王和鬼先生照例一早便御空而出,日落许久方回。还未进屋便远远的听到一声恶兽的巨吼,吼声中似带着些许的烦躁不安和一丝隐隐的恐惧。 这时一名弟子跑过来对着鬼王道:“启禀宗主,副宗主和金仙子在殿内等候多时了。” 鬼王“嗯”了一声,一摆手那名弟子便跑下去了。而后,鬼王与鬼先生对望一眼,二人都眼神中同时发出了那一丝难易掩盖的欣喜,而后,鬼王便大步流星的走向大殿,鬼先生紧随其后。 大殿内一只体型巨大的黑色凶兽站在地上,只见它硕大的脑袋上,竟是不可思议的长着四支铜铃凶目,长长脖子将其连在了,密密麻麻全是坚硬的疙瘩的身子上。冲着刚进来的鬼王二人又是一声怒吼,便看上去凶恶之极。 而它巨大的身子上竟还蹲着一只三眼灰毛猴子,爪子里还抓着一支酒壶,不断将酒灌进他那已微微隆起的肚子里,看也不看刚进来的鬼王二人,似是只钟情于这壶中之物,但看上却是滑稽之极。 此刻二兽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 坐在一旁的鬼厉、金瓶儿和幽姬看见站起身来,对着鬼王拱手一礼,道:“宗主。” 鬼王那平静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容,对着金瓶儿道:“瓶儿,这次辛苦你了。” “能为圣教和教主效劳,是瓶儿的福气,瓶儿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的辛苦呢?”金瓶儿嫣然一笑道。 “哈哈,说的好,瓶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呀,圣教的功劳簿上会有你一笔的,赶了一天的路你也该累了,先去休息一吧。”鬼王说着一摆手,一名弟子便带着金瓶儿走出了大殿。 金瓶儿走后,大殿陷入一片寂静之中,鬼王一言不发的上下打量着鬼厉,而鬼厉毫不避讳的看着鬼王,二人就这样彼此对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鬼王微微点头,对着鬼厉道:“想不到多日不见,你的法力竟精进于此。” “那又能如何,就算我法力再高救不了碧瑶,我用它除了杀人却也什么也做不了”鬼厉听着这位雄才大略的鬼王的夸赞,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道,似是他并没有将这些放上心中。 “碧瑶”这两个字如两把利剑一般,深深刺入了这两个男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这个名字主人,似是这两强大男人最深的恐惧,让他们不敢面对,不敢提及。大殿上再次归于寂静之中。 片刻之后,鬼厉开口道:“饕餮便在此,我要走了。”说着走到饕餮身旁,伸手抓过还爬在其背且已是烂醉如泥的小灰,便往大殿外走去。 就在鬼厉走过鬼王身边之时,鬼王开口问道:“碧瑶,她还好吗?” 听到碧瑶的名字鬼厉的身子立刻僵在了那里,似乎那两个字对他有无穷的魔力一般。 片刻后,鬼厉幽幽的道:“我这次是自南疆而来,已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她了,我这就去看她。还有······” “什么?”鬼王问道。 “我虽不知你要饕餮做什么,但我自来此地之后,便感到此处有一股极盛的戾气,我本不该过问,可你是否曾想过躺在寒玉床的碧瑶?”说着鬼厉已出了大殿,也不管身后鬼王那凌厉杀气,化作一道青光而去。 一边的饕餮“嗷”的一声,化作一道黑影向门外射去,而站在一旁的鬼先生却是身形一晃站在门口处,挡住了饕餮的去路······ 片刻之后,鬼厉身后的巨大的殿堂之内传出一声如晴天霹雳般的怒吼,带着无穷的愤怒与不甘,紧接着那巨大的殿常连同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而后一道红芒伴随着浓浓的血腥味自大殿之中冲天而起,圣殿顿时被一股无匹的戾所煞劲所弥漫,渐渐的大地恢复了平静,振天的吼声也迅速的衰弱下来。 看着那血腥的红芒,站在天际的鬼厉清楚的感觉到,身体那原本已被压下那股噬血戾气又开始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能破体而出。他仿佛又被拉回到了那尸山血海之中,心中涌出一股澎湃的沙发嗜血的**。 就在鬼厉方自闭目要运功抵挡之时,胸中之处突然生出一股纯正平和的暖流,暖流迅速传便全身,形始与那股嗜血戾气对抗。与之前不同的时,此次的纯阳之气极为旺盛,热气如长江大河一般源源不断的从胸口处传出,鬼厉体内的那股张牙舞爪的戾气竟是与之一触即溃。 片刻之后,那股澎湃的噬血戾气终于被暖流压制下来,当鬼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的全身衣衫已全部被汗水浸透。 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云端,看着远处的那座已然归于平静的宏伟殿堂,若不是空气中残存着的那淡淡的血腥味,他当真的以为自已刚才是在做梦。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刚才那股血芒中所蕴涵着多么可怕的力量,那毁灭的力量绝非人力所能抵挡,也绝非应该出现在这个世间,可它竟出现在了世间,那将意谓着什么,鬼厉不敢再往下想了。 此时的他不禁的开始了担心,为碧瑶担心,为天下苍生担心,甚至不由的为青云担心。 就在鬼厉神游物外之时,一团森森鬼气自圣殿方向悄无声息的升起,并以极快的向他飘了过来,黑夜中显的异常诡异。 那可是如今的鬼厉的修为是何等的厉害,远远便察觉了神密之人,他虽不惧来人,却也不敢大意,忙收拾心神应对来这未知之人。 黑气一转眼便来到了鬼厉面前,就他身前三丈之处,那森森黑气中凭空燃起了一道暗青的幽冥鬼火,那鬼火呼啸一声,带着一道长长的尾巴如流星般向着鬼厉直射而来。 而对着呼啸而来的幽冥鬼火,鬼厉依然是面无表情且一动不动,直到那团鬼火到了鬼厉胸前三尺之处之时,鬼厉一直下垂着的右手闪电般移在胸前,而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那散发着青光黑气的噬魂魔棒。 下一刻,“哧”的一声,那团幽冥鬼火击在了黝黑的棒身之上,而后便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不见了。 此时,那片黑幕之中形如剧烈的翻涌,似在酝酿着极可怕的力量。在一阵翻腾之后,黑夜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双眼泛着血色红光的巨大骷髅。那骷髅散发着森森阴寒鬼气和阵阵鬼哭之声,让人看了不寒而栗,似是已得鬼道之大成,鬼厉站在它跟前便如一个侏儒一般。而后那巨大骷髅张开巨口带着如山般威势咬向鬼厉。 对方如此威势,鬼厉也不敢怠慢,只见其左手紧握法诀,右手噬魂凭空连划,一个散发着玄青光芒的慢慢旋转的三尺太极图出现在他身前。面对着那诡异强大的鬼道之术,这小的太极图着实让人担心,但也只能是担心。 “轰”的一声,那看似势不可挡的血魂骷髅头砸在了这小小的太极图上,巨大的骷髅与那兀自旋转的太极图一阵剧烈的颤抖摇晃之后,竟然僵持在了一起,那小小太极印竟不费吹灰之力的挡下了那极上成的鬼道血魂骷髅。 下一刻,鬼厉右手紧握散发着青光的噬魂,向着太极图深深的刺了进去,那原本那暗淡的太极图立刻散了出耀眼光辉,且迅速开始扩大,同也加快了旋转。终于,“嗷”的一声,血魂骷髅头被太极图反挫成为一片烟尘,被清风吹散在了这茫茫的戈壁之中。 太极图压破骷髅之后威势不减的冲向那片鬼气翻腾的黑幕,面对着集太极玄青道之大成的太极图,那黑幕竟也是无动于衷。 终于太极图撞在了黑幕之上,不亏为道家正统,那片黑幕被压的越来越小,渐渐的被太极图所包裹,最后那团鬼气竟被挤压成了一滴墨点一般大小。 可是这也是最后的极限了,虽着“砰”的一声,那小小的墨滴竟冲破了耀眼的青光包,鬼气裹破茧而出之后迅速扩大,直到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便要在鬼厉将再次动手之时,“啪,啪”的掌声竟从鬼气中传出,而后那团黑气下又诡异的亮起了一团鬼火,任空燃烧,却是没有进攻。 鬼厉看了一眼,对着黑气淡淡的道:“是你。” “是我。”一个空洞而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从鬼气中传出。随后那团鬼气一阵翻涌,全身裹在黑衣之中只露出双眼的鬼先生出现在鬼气之中,而那团幽冥鬼火兀自在鬼先生身下静静燃烧。 身处黑气鬼火之中的鬼先生,此刻有说不出的诡异,让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任谁都不会把他看作是人,他似乎已可以将先生二人去掉了,甚至比鬼更像鬼。也许鬼道中人本就是为了黑暗而生,也只有阴暗才适合他们,阳光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本身就是是一种奢侈。 “你来所为何事?”鬼厉问道,丝毫没有受到一身鬼气的鬼先生的影响。 “你可还记的小环么?”鬼先生并未答,而是反问了鬼厉一句似乎有些不着边际的话。 “你问她作甚?”鬼厉反问了鬼先生一句。 “小环懂得‘还魂之术’。”鬼先生答道,依然是那样的空洞而没有感情,似在说一件极普通之事。 “什么?”鬼厉上前一步不敢相信的问道。 鬼先生的这句话就如一个在茫茫沙漠中迷失多日的人,突然间看到一片绿洲一般,即另人欣喜若狂的同时又有些难以置信。于是,不可思议的惊愕与溢于言表的欣喜的两种表情出同时现在了,他那在外人来已是永远不会再有表情的脸上。 是啊,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希望与绝望之后,他的心早已化为死灰,已至于新的希望就在眼前,他竟有些不相信了。 “小环懂得‘还魂之术’。”鬼先生重复道。 “先生此话当真?”鬼厉急于确认道,就连对鬼先生的称呼都变了。 “我曾亲眼目睹过小环施展还魂之术将野狗救活。”鬼先生幽幽的说道。 “什么,我怎地从未听她说起过?”鬼厉疑问道。 “因为就连小环自己也不知道,她所会那便是鬼道中的无上奇术还鬼密术,而且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鬼道根基,而她之前从未用过此术。”鬼先生解释道。 “那先生是如何得知的呢?”鬼厉疑问道。 “你可还记的当日我将宗主的密令传达于你的那天吗?”鬼先生反问道。 “记得”鬼厉漠然道。 “那日我在回圣教途中,看见小环和那个神棍被两个妖兽抓住,那条野狗为了救二人竟是奋不顾身,虽然最将他们救了,但他也死在了妖兽爪下。而小环竟是为了救野狗,不顾自安危施展起了还魂奇术。就在她为野狗施法时因为法力不计,险些被那些野鬼所噬,若不是我在及时出手,就连她自己也搭进去了。”鬼先生幽幽的道。 “那她怎能救碧瑶?”鬼厉追问道。 “我临走时,看她资质不错,便传了一些鬼道法门给她。以她的资质,只要加以时日定能为碧瑶施法了。”鬼先生轻描淡写的说道。 “先生大恩,无以为报,以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先生海涵,日后先生如差遣,鬼厉定当万死不辞。”鬼厉对着鬼先生一拱手抱拳,深深的作了个揖,极为恭敬的谢道。 “你也不必如此,我这都是谢鬼王的知遇之恩罢了,言尽于此,我走了。”说罢鬼先生又隐身于鬼气之中,又化为一道鬼火向圣殿飞去。 第五章脱壳 南疆的天空经过了一场暴雨的洗礼,又变回了那汪洋一般的湛蓝,空气的烟尘也被雨水带回了大地,万物终于又迎来了一个崭新的开始;只是唯独一人除外。 在那崇山峻岭之间,一个全身上下被黑暗笼罩的,看上去似妖非的东西在半空中疾行着,不过看上倒有些心不在焉。此人正是一直被小白追赶的黑巫族最后一个族人——巫妖黑木。一个背负着古老神秘的黑巫族的无数秘密,同时也肩负了振兴巫族的沉重使命之人,而这也是小白一直苦苦追寻他的原因之所在。 日前,一直被穷追不舍的巫妖黑木终于用“幻魂之术”暂时摆脱了小白,黑木在心中在心中暗叹一声侥幸,同时也开始担扰。昔日的小小狐妖如今也已变的如此了得了,而自己这千余年都干了什么? 当年,自己不顾玲珑娘娘的临终嘱托,兄弟反目一意孤行的将兽神复活,希望能借他之力复兴黑巫族,可最终却是放出了一个决心灭世的恶魔出来。不但没有帮其复兴黑巫族,还险些将南疆五族给灭了。兽神死后,本欲凭一已之力统一五族。不想如今的他不但连这当年妖法平平的小小狐妖都对付不了,反被其追得无处藏身。如此情势,谈何一统南疆五族,恢复黑巫族昔日那盛极一时的局面? 便在黑木神游物外,暗自发愁之时,一道由银色寒光包裹着的灰影从北方闪至,而他却是全然不知,直到灰影到了他身前三丈处。疾行当中黑木才突然如梦初醒的停在了半空,十分警惕的注视前方之人,同时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黑木千余年前便追随巫女玲珑围剿兽神,而后又在兽神身边服侍了千余年,如此才变的半人半妖长生不死的巫妖。虽然不是小白这等绝世妖王的对手,但其巫法绝不容小觑。虽然黑木有些走神,但此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接近黑木才被发现,可见道行绝非一般。 在他身前的不远处,上官策一身灰衣,脚下踩着一片银白寒光负手立于半空,面带微笑,道:“黑木老友,许久不见近来可好么?” 上官策虽然对黑木口称老友,但言谈举止却也并无半分老友相见之态。 黑木苦笑一声,反问道:“上官老友此次可是特地为我而来?” “黑木老既然明白,也省的老夫多费口舌了,焚香谷云谷主请先生到鄙谷一座。先生请吧。”上官策说着一侧身,右手一抬作出了一个请姿。 黑木心中暗暗叫苦:“上官策这话说的好听,可此时任谁都知道这是先理后兵,倘若他说个不字,上官策自然会毫不犹豫的用强。这当真是当脱狼窝,又入虎穴呀!如此只顾疲于奔命,如此这般下去连自身都难保,还谈何复兴黑巫族?” 便在黑木犹豫之时,一点极小白光从远处以极快的向此处飞来,人未到而声已至:“呵呵,那可不行。” “嗖”的一声破空声传来,一道白光闪过,小白出现在黑木身后三丈之处,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似轻蔑、似仇恨又似嗔怒的,一身如雪白衣在山风中轻轻的飘飞着,更衬托着她仿如天外仙子一般,与人们心中的那凶神恶煞的魔王有天壤之别。 “妖孽,三百年前饶你一命,今日还敢在此逞凶。”被黑木挡住的上官策怒喝一声道。 听到此话,那原本不共戴天的灭族之恨瞬间涌上了小白的心头。她的双目中此刻再没望日勾人心魂的妩媚,取而代之的是那难掩的极度愤恨与杀意,那双眼睛甚至比上官策手中的九寒凝冰刺更冷,几欲能将上官策冻成冰块。 可小白毕竟是身怀千万年的修行,片刻之后,她似想起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神,面带轻蔑笑意对着上官策嘲笑道:“哦,我当是谁呀!原来上官小老儿,许久不见,近来可好,今日怎地如此悠闲,不用看管那玄火坛了吗?” 三百年前,为偷盗玄火鉴,九尾天狐小白帅领狐妖一族闯入焚香谷中,双方在焚香谷中大战一场,虽然焚香谷死伤惨重,最后连玄火鉴也被抢走,但狐妖一族也付出了几乎灭族的极其惨痛的代价;而族长小白更是被擒后囚禁在玄火坛中近。直到三百年后,鬼厉用玄火鉴将小白救出后,她方才得知,自那一役之后,狐妖一族便只有她一人了。而就在鬼厉救她之时,不想却引发了地火,将坛内的本就不全的八凶玄火阵法,完全摧毁了,而为上官策正是负责守护玄火坛之人。 小白被救出后虽然没有主动找焚香谷报仇,但她要是遇上焚香谷弟子,轻刚嘲讽几句,重则便要动手教训几下。而这上官策正是当年重伤其子小六的凶手,此时小白见了上官策没有立刻动手已然是极难得了,又怎会嘴下留情。 对面小白的冷嘲热讽,上官策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怒容,道:“哼,老夫今日出谷便是要除了你这只狐妖。” 说罢手中便被一团银色寒光所包裹,似是随时都可能出手。这也难怪,上官策在焚香谷中权势修为仅次于谷主云易岚,而他也是一直负责看守玄火坛和其内的玄火鉴。而今玄火坛被损,玄火鉴被盗,上官策以此为平生大辱。而这些事都是由小白主使,上官策如何不气? “好的很,今日便让老娘看看,你这小老儿在这三百年间的道行长进了多少。”小白说着手中同时出亮起了白光,话音刚落手中白光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上官,丝毫没有顾忌站在他们中间的黑木。 而上官策手中银色寒光也几乎同时迎着那道白光而去,面对着前后夹击,黑木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清烟瞬间躲到了十数丈之外,生怕被伤及池鱼。 下一刻,“砰”的一声,两股**力撞在一起,强劲的气浪四散开来。而两人却是不退反前,化作银白二色豪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这二人之间都是将彼此恨之入骨之,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而后快,自然手下不会有丝毫的留情,几乎招招都想要将对手团置于死地。虽是如此,但一时却也难分高下,只因这二人第一次交手,虽然招式狠辣,却也是小心试探,并未出全力。 三百年前的一役虽然两人都参于其中,但却两人并未交手,试想无上官策如何的天资聪慧,也不可能在三百年前便有了与妖王小不相上下的道行,所以上次与小白斗法自然便是焚香谷上任谷主了,而上官策当年的对手自然便是小白之子六尾魔狐“小六”了。 片刻之后,二人渐渐的都使出了全力,斗法也越来越激烈,慢慢的天空中再也看清二人的身形,二见两道白光兀自在空中你来我往争斗不休,强悍的法术基于波及到了地上的树木。而一旁的黑木自然没有心情欣赏二人的斗法,早已逃之夭夭了。 在逃离了二人几十里时候,黑木终于暗自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原以为终于躲过了一劫,可谁知便在此时,一道如火焰一般的红色流光自远处的一座山峰之后,瞬间来到他的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滚滚热浪自那团赤色的火焰中喷涌而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其点燃了一般,就连数丈之外的黑木的一身黑袍也被吹的向后飘了起来,甚至连他自己也要暗暗运气才能抵挡这股热气。 见对头道行如此高深莫测,他也懒的再逃了,所性挺了下来,看看这位堂堂正道领秀要意欲何为。只是黑木心中那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还未燎原便被眼之人一泡尿给浇灭了。 “黑木先生那里去呀?”见黑木不再逃跑了,那股灼热气浪迅速的消失了,红光闪过露出了,一身红衣红发,如一团炽烈火焰一般的云易岚负手而立出现在了黑木的面前,如与久未相见的老友打招呼一般的道。 似乎是明知再劫难逃,黑木冷笑一声,对着云易岚豪不掩饰的讥讽道:“想我黑木何德何能,也敢劳堂堂正道巨擎焚香谷云谷主亲自出手,真是不胜荣幸呀!” “黑木先生言重了,先生乃上古黑族的唯一一位大巫师,肩负着黑巫无数的机密和重任,焚香谷对先生向来是十分尊敬的,在下又怎会对先生无理呢。”云易岚微笑着回应道,丝毫没有理会黑木话里的嘲讽之意。 黑木不耐烦的道:“云谷主,废话就少说点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就直说吧。” “黑木先生果然痛快,在下此次前来主要是希望先生能助在下修复玄火坛内的八凶玄火阵,只要先生答应在下,焚香谷上下不但绝不为难先生。此外,事成之后,焚香谷还可助先生一统南疆五族,帮先生完成昔日夙愿。”云易岚郑重其事的道。 虽然早就猜到了云易岚的心思,却没想料到云易还附带了这么一个诱人的条件,可是天知道功成之日,他云易岚会让自己多活半刻。 这般说辞连三岁小孩儿也骗不了的鬼话,黑木自然不会想信,可那又能如何?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 这当真是天要灭我黑巫族呀! 见黑木不沉思不语,云易岚又道:“先生无许多虑,事成之后,焚香谷与黑巫族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这么说,我是别无选择了。”黑木无奈的道。 “先生何必这么说,我们是可取所需嘛。”云易岚微笑道。 “好,好,好。”黑木一连大喝了三声好。话音未落,黑木周身豪无预兆的迅速冒出一股墨色鬼气,而后双掌左右平举,而后双掌掌心各凭空燃起一团幽绿鬼火,紧接着“扑,扑······”幽冥鬼火不断向两边分离出去,直到鬼火将云易岚围在中间方才停止。 与此同时,那鬼火也开始渐渐变大变亮,那数十团鬼火如十数双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的双眼,似看着鲜美的猎物一般紧紧盯着被其包围的云易岚。 面对着如此的阵势,面对着他周围的蓄势待发人的数十团幽冥鬼火,云易岚甚至没有连正眼也没有看一下。 此时他的脸上再不是那副谦恭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不可一世的桀骜之色,,他用似看小丑玩杂耍一般的眼神,看着眼前正在全力施法的黑木,而后摇了摇头,轻蔑的一笑,道:“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此时,随着黑木手中的法诀一变,“扑”的一声,那数团如人高的鬼火似已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几乎在同一时间喷出数十道鬼火,幽绿的鬼火呼啸一声,带着长长的残影直取云易岚。 身处众矢之的的云易岚似是丝毫没有将这鬼气森森的绿火放在眼中,他依然是那般负手而立。 而就在鬼火距离云易岚三尺之处的时候,只见云易岚双手交叉于胸前,随着手中法诀连变数下,“轰”的一声,其周身被一团巨大的红色火焰所包裹。 下一刻,所有的幽冥鬼火从四面八方全部打在了赤火之上,只是熊熊赤焰看似便是这鬼火的克星一般,鬼火打在赤焰之上后便如泥牛入海般迅速熄灭了。 只是那鬼火似是真的连接着地狱一般,不断的喷涌而出射向那团赤焰,而且数量和速度都越来越快。可那看上去是那样的徒劳,因为它们无一例外的都得到了同样的下场。 看上去如此伶俐攻势竟被云易岚轻描淡写的挡了下来,黑木似早有准备,法诀一变,疾射的鬼火突然停了下来,进而迅速的变暗,变模糊,直到最后都变作了如黑木一般无二之人。 便在此时,被赤焰包裹的云易岚突然脸色一寒,道:“想逃?” 话音未落,他已然抢先出手了,只其双手并指如刀,左右一挥,周身的赤焰便带着风吼之声如两把弯刀斩向了周围的数十个“黑木”。 那几十个黑木似是极惧怕这赤焰刀一般,纷纷唯恐避之不及的闪电般四散逃开而去了。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动作稍慢的十几个黑木,立即被从中拦腰截断后僵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云易岚手下不停,十数道赤焰刀直奔剩下的十数个人,而这些黑也遭到了其他“同伴”的命运。那几十个如被割麦子似的赤焰刀拦腰截断的黑木,渐渐的开始变的模糊不清,最后化为一道清烟,被一阵山风吹散在群山之间。 而其中却有一人巧妙的躲过了这致命一击,速度更快逃向远处的一座山峰。 云易岚更不迟疑,化作一道飞火流星在苍穹上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追了上去。 云易岚何等道行转眼便追上了黑木,冷笑一声,道:“不认抬举。” 只见他单手作个古怪法诀,一道极细有如实质的至纯之火凭空出现在他的掌中,那火焰在指间游弋片刻后便脱手而出,似慢实快的直取黑木后心。 面对如此纯阳之火就连那青云山中的巨大妖兽也不愿迎其锋芒,就更别就说巫法与其有天壤之别的黑木了。 为了躲天这要命的火焰,疾行当中的黑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断的变换着轨迹,可他所作的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且看上去又有些滑稽。因为那至纯之火如有灵性一般,如影随形的跟在他的身后。 终于,那道纯火“扑”的声,钻进了黑木的身内,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呼喊一声,便化作了一堆灰烬,慢慢的飘洒在了这片他不增割舍的土地上。 看着那慢慢飘散的飞灰,云易岚冷哼一声,道:“不识抬举的东西。”而后又化作一道火光朝着焚香谷的方向飞了过去。 距此数十里的一处被树阴遮盖的山坡上,一缕缕的青烟慢慢的飘向这里,然后这些青烟渐渐的汇聚在了一起。 起初这团黑气还很淡,但随着不断融入的缕缕青烟,这团黑气也越来越浓,形态也越来越明显。良久之后,这无数缕青烟竟然化作了一个全身上下被黑衣紧紧包裹之人,看那身形衣着正是刚刚被云易岚以至纯阳火化为灰烬的巫妖黑木。 真不知此人是用了什么样凶险法子,才逃脱了云易岚这样心机与道行极深之人的五指山的,唯一可知的是此黑木也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刚刚恢复原形的他只觉脚下一软便蹲坐了地上,紧接着便开始大口的喘气,可他的喘吸看去那样的艰难,似是吸不到气一般。 除此之外,就连他身上的那股阴森鬼气也消失不见了,由此看来,黑木此次伤的不是一般的重。 可他也从此彻底摆脱了焚香谷和小白追踪,也许这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第六章诡异 中土腹地,河阳城。 曾经无限繁华的千年古城,如今已被兽妖蹂躏的满目疮痍;原来高耸坚实的城墙上满是让人触目惊心人巨大爪痕,而城墙正中的城门楼更被那十二妖兽彻底掀毁,原来的那气势恢弘的城门更是被妖兽撕成了一个巨大可怖的缺口,而城墙下的护城河里还散发着阵阵的腐臭。 由于此处距青云山较近,兽妖未在此过多践停留便杀上青云山,所以相比南方的一些城镇而言,城中的大部分的房屋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但已然是好了许多。 万幸的是在大批兽妖来临之前,城中大部分百姓都已提前逃向北方,所以并未有太多的人员伤亡。但是即便如此,大街上却再没有原来熙熙攘攘繁华热闹的那般景象了,虽然依然有许多人在忙碌着,但取而代之的是,人们眼神中那失去至亲的痛不欲生和无家可归的彷徨迷茫。 死难者已永远的离去,再不可能回来,他们再也不用承受那无比的痛苦与挣扎,真的是一死百了。可相对于那些已逝的亡魂来说,幸存下来的人最起码还活着,还知道疼,还知道痛。从此他们已经没资格再消沉了,他们只有勇敢而坚强的活下去,也许他们活的并不好,但却不能有丝毫的退缩。 也许只有这样,才是对死难者最好的告慰吧! 一场浩劫,毁灭了多少的村镇,拆散了多少的家庭,夺走了多少生灵的性命,数不尽的尸骨从此埋藏他乡,或者暴尸荒野。 无数人为了生存举家逃向陌生的远方,而后,成千上万的人带着死难者的亡灵,扶老携幼的踏向回家的路,可等他们真的回到原来的家乡之后,却发现原来早已无家可归。 一场惊世浩劫毁坏的只是城镇、房屋、农田······它甚至毁灭了人们生活的信心与希望。 他们号啕大哭,却发现眼中的泪水早已干枯、他们一死了之,却发现生命原来是如此的宝贵与脆弱,生命是如此的值我们去敬畏。 既然已幸存下来了,就再没有理由寻死,而是必须好好的活下去,也许这便是生命对这场浩劫的最好诠释吧。 那些回到了家乡的逃难者,终于擦干眼泪在残垣断壁之上忙碌着,他们在那一片废墟上挥汗如雨,重筑起了他们的家园,还有对生活的信心。 尽管他们不知前方的路将会如何,但经历过如此一场浩劫的他们,还有什么可畏惧的。他们不再低迷消沉,他们浴火重生。 又是一个清晨,这座历经了千年沧桑的河阳城沐浴在万丈霞光之中,它如凤凰涅磐一般重生不死,而重生的却不只是这座古城,还有古城中的人心。 城北那条一直北方那座仙山的古道上,一个身着破烂道袍的白发长须蓬头垢面的老头儿,手扶一根挂着“仙人指路”布幔的竹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看似像个江湖术士。在他身后,一个面相万中无一,相貌吓倒众生,似长着一个狗头一般奇丑无比的男子,背着一个十七八岁正在昏迷的妙龄少女,灰头土脸的跟着老头向城中走来。 片刻之后,三人终于来到了城门之前,那老头儿看了一眼刚刚修缮一新,上书“河阳城”三个楷书大字的城门,道:“总算是走到河阳城了,咱们赶紧进去找一家客栈,先大吃一顿,再好好休息一天再说。” “要吃你自己吃去,小环伤的这重,你还只想着吃,我要先找个大夫看看小环的伤,万一,万一小环······”身后背着少女的奇丑男子对着老头儿怒吼道。 “啊呸。”听到这话,前面的老头儿突然啐了一声,而回头截住丑脸男子,道:“你这野狗懂什么,我孙女乃是世间少有富贵长寿命,怎么少年夭折,啊呸呸······老夫都补你带沟里了。 “那你说小环怎会昏迷这么长时间的?”丑脸男子不愤的问道。 “小环是因道行不够,就强行施展鬼道中极上乘的血魂之术,结果被阴鬼反噬,这才昏迷不醒的。需寻得道行高深之人方能施救,岂是这些庸医能治的。亏你也是修道之人,连这点都不懂,怪不得被人端了个老窝。”老头儿不屑的道。 那丑脸之人被他这么一说,一时又惊又怒,却也一时无法反驳,只有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两只拳头攥“咯咯”直响。 “哎呀,反了反了,你还敢与我老人家动手不成,枉老夫我昨晚还救了你一命,想不你这么快便恩将仇报了。”老头儿一看苗头不对,马大喊大叫道,如此大叫立刻引来无数人则目围观。 众人看到丑脸男子的脸先是大吃一惊,而后便纷纷指责丑脸男子的不是。 丑脸男子见此情形,也不作过多解释,怒哼一声,背着少女大步流星的走进城去。 看着背着自己孙女狼狈而逃的丑脸男子,老头儿那“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道:“哼,还想跟本仙人过不去。” 说罢一整面容快跟了上去,看那腿脚只怕比二十岁的小伙子还要利索。只是在他和蔼的笑容过后,似有一个被夹扁长着翅膀的黑色物体从他的脸上落了下来。 不错这三人正是周一仙、小环和野狗道人三人。原来,在义庄的那晚,当那两个道行高的可怖的人在作最后对决之时,周一仙利用“极上乘”的土遁之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小环和野狗救下。但可能是因为那二人道行太过强悍,土遁之术受到二斗法影响,或是因了“其它”的一些原因,三人逃离义庄之后便昏了过去。也不知过多少时日,当周一仙和野狗醒来之时,发现还是在夜里,而他们却在一个不知明的野地里,躺在他们身边的小环却还在昏迷不醒。 二人再也顾得休息便带着还在昏迷的小环,借着微弱的月光在黑夜里找路,功夫不负有心人,二人在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候,终于踏上了通往河阳城的康庄大道。 河阳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周一仙摇摇晃晃在前而走着,身后跟着一直背着小环的野狗。 奇怪的是,这次周一仙再没有拉着人看相,而是一点儿也不顾他的仙家风范的边走边报怨道:“这么大一条街,怎么连一家饭馆客栈也没呀,想累了我老人家呀,难道我老人家进了城还要露宿街头不成呀!” 这也不奇怪,试想,劫后余生的人们大多都是身无分文,即便是有些钱也都将钱用在了刀刃上,那还再有心思下馆子吃饭呀! 即使真的有如周一仙一般,想要下馆子好好“**”一把的人,可那毕竟是极少数,所以在这百废待兴之时,大多数人都把精力用在了那么保障基本生活的行业上。 可是万事都有了例外,这不,还真的让周一仙三人找到了这城中唯一的一家开张的酒楼,而且看店中的摆设装璜居然还颇为豪华。 这家酒楼地处河阳城人员最多的主街之上,酒数高三层,一楼飞檐下挂着一张巨大红底金字方匾,匾上赫然上书“山海苑”三个行草大字。 周一仙三人自然是别无选择的住进了山海苑里,而周一仙自然不免又在掌柜的面前大大吹嘘一番。 二人将小环安顿在后院的客房之后,周一仙就拉着野狗道人跑到前厅的大堂里,点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奇怪的是偌大的一间酒楼竟做不出一道荤菜,菜谱上竟然全部一些青菜素斋,而之前的一些如“清炖寐鱼”的招牌菜赫然已经被除名。 其实说来还是那挨千刀的兽神的罪过,兽劫来临之时从天空到地面,再至水中,只要是妖兽所过之处,几乎所有的生灵遭受了灭顶之灾,即便是有幸存下来的也被用作下仔了。从前极为常见的鸟兽鱼虫,现如此都变成稀有的保护动物。所能,现如今别说是寐鱼这种稀罕物,就连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鸡鸭猪羊暂时也摆不饭桌了。 想通这些,周一仙失望的同时也不免把兽神全家上下都问候了数十便便方才解气。而当菜端上来的时他便如饿鬼转世般,风卷残云的狼吞虎咽着桌子上的美味,再顾不得平日里那道骨仙气的“神人风范”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周一仙如此洋相百出,但一旁野狗道人还是补眼前一幕惊的是目瞪口呆。当野狗稍稍回过神来的时候,桌子就只乘下了盘子,比脸还干净的盘子,除此只还还有四根筷子和一把被咋的滴酒不乘,还在打转的酒壶。而周一仙此时正一边剔着牙,一边一摇一摆的向着后院自己的房间走去。 俗话说,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也不可忍了。 看到此情此景,野狗当真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腾的站起身便要追上去好好教训一下周一仙。 可就在野狗将要发作之时,大堂的门口却迈步走进来一个人来,一个令他一生都不能忘记和恐惧之人。 此人正是覆灭“炼血堂”的鬼王宗第一战将副宗主——鬼厉。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重创,因为时至今日,炼血堂还有一位教众,那便是他野狗道人了。 当野狗道人看到鬼厉之时,鬼厉也同样的看见了野狗,就在那么一刹那,二人同时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的眼神中同时闪现出一丝惊讶,而后那丝惊讶便瞬间被那无法掩盖的喜悦之情所淹没。 两人的关系虽然“非同一般”,但二人相见之时无论如何也不该同时出现这种“诡异”的神色。 而这种神情绝不可能在两个正常的男人之间出现,可它却偏偏出现了。也许这两个男人已不正常了吧,为了女子而不正常。的确,能让两个仇深似海的男子相出时出如此不可思议局面的,也只有两个女子了,两个让眼前的这两个男子时刻牵挂,愿意付出包括性命在内的一切的女子。 此时,鬼厉的内心激动绝不亚于当初在南疆见到苗族大巫师时的心情,在鬼厉心中从没有觉得这张狗脸是如此可爱。 而此时的野狗心情也如当初被家人遗弃的荒野,在受人欺负时被炼血堂收留时的心情,他从没觉得那张整天板着的鬼脸是如此和蔼可亲。 下一刻,二人同时情不自禁的迈开大步朝着对对冲了过去。 “小环在那里?” “小环在被人打伤了,你快去救救她。” 这看似一问一答的对话,实则是二人几乎同时说出话。不过,如此“默契”程度当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什么,她伤的重不重,快带我去看看。”听到野狗的话,鬼厉失声叫道。且边说边拽着野狗往后院客房跑去,再没了往日里鬼王宗副宗主的威严与冷静。 二人说着便来到后院小环的房门口,鬼厉也顾不其它了,当开野狗便推门而入,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小环的床前,野狗道人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鬼厉走到依然还在昏迷的小环床前,而后伸出左手抓过小环的小手,右手按在手腕之上,片刻后又伸手探了一下小环的鼻息,而后又摸了摸额头。 如此诊查了一番,鬼厉面色严峻,他发现此时小环气息微弱,全身冰冷,印堂处隐隐有一丝黑气凝而不散,显然是被自身鬼气反噬所至。由此可知鬼先生所言不虚,同时,这也证实了小环确实道行尚浅,还不足为碧瑶施法。可是若要救醒小环,就必须先将其身内的鬼气化解,可如此一来,小环本就低微的道行恐怕就所乘无几了。算了,不管如何还是先救小环要紧,小环不醒一切都是空谈。 想通此关节,鬼厉再不犹豫,伸手从袖中取出噬魂来,而后噬魂便冒着青光黑脱手而出,竖着飘到了小环眉心之上。 一旁的野狗一见鬼厉亮出噬魂,以为要对小环不利,便要不加思索的扑上前来阻止。 “想要小环活命,就站着别动。”鬼厉冷冷的道。 听到这句话野狗不禁打个冷颤,而后又看到鬼厉并无恶意,而是要用噬魂救小环,就回到了原地看着鬼厉为小环施法。 只见鬼厉手中法连变数下,噬魂棒前上的青光在鬼厉的催持下渐渐变成一个尺大道家太极图,太极图慢慢旋转着降至到了小环额头之上。而后鬼厉手中法诀再变,噬魂之上顿时散出一股庄严的佛门金光,而后金光迅速变作一个佛家“卍”字真言,卍字真言也慢慢降至小环额头之上。 随着两大真法注入,小环眉心的那团黑气渐渐的被逼成如墨滴一般微微凸起,可还是无法被逼。而还在昏迷的小环却是眉头紧皱,汗如雨下了,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煎熬。 如此情形,一旁真叫在一旁只能看着的野狗更是焦急万分,却什么也帮不了。 此时鬼厉的头上也冒出了一丝白气,显正在全力施法的他也并不好受,而让他不解的是,这鬼气竟是如此的顽强。自已身负三家真法,又修通《天书》四卷,道法可说是今非昔比,怎么连取着小小鬼气却也如此的费力。 可是这个念头也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正在施法中的他也并未太在意。 下一刻,鬼厉双手法诀再次连变数下,棒前的噬血珠上立即腾起一道如血辉眼红光,摄魂棒上如墨黑气更是翻滚不休, 汹涌澎湃的吸噬妖力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更有无数鬼哭之声此起彼伏,让人仿如置身森罗殿堂一般。 在一旁的野狗内心虽然十分害怕,却是连个大气也未敢出,生怕打扰了小环和鬼厉。 也就在此时,小环眉心那滴如墨鬼气随着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鬼嚎,终于极不情愿的离身而出。虽然那滴残魂鬼气看似有极大不甘,可面对如此威力他却也只能是不甘了。最后,那滴残魂鬼气血终于尽数被吸入噬魂之内不见踪影。 鬼厉双手法诀一变,满屋子的红光黑气如长鲸吸水般又瞬间回到噬魂棒身之内,而后鬼厉伸手一绰,将噬魂抓在手。 脱离危险的小环只觉呼吸顺畅,通身舒爽,刚刚还如置身冰窖当中她,突然觉的全身暧洋洋的,如沐浴在温暖阳光之中,她本想睁开眼睛,可无边的睡意瞬间便淹没了他瘦小的身躯,好不知不觉间便又进入了梦乡。 鬼厉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似个睡美人一般的小环,而后转身向门外走去。当他就要走出房门的时候。 “多谢你了。”野狗道人突然道。 听到这句话,鬼厉先是一愣,而后道:“你不必可客气,我救她不是为了你。不过······” “不过什么?”野狗截住道。 “不过我记得当得当初在炼血堂我放你之时,也连一个谢字都没说。反倒是今日我救的不是你,你反倒对我这个大仇人道起谢来。这是为何?”鬼厉说完也不待野狗回答便向前厅走去。 第七章夜谈 河阳城,山海苑。 小环的体内的鬼气虽然为鬼厉取出,可是已然元气大伤,急需要安心静养一段时间,鬼厉虽然心争如焚,可只能耐心等待。为了不再出现大巫师的惨剧,更为了时刻保护小环的周全,确保小环能顺利的救治碧瑶,鬼厉此次绝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也不管野狗那要吃人的眼光,要了间和周一仙三人紧挨着的房间,和小灰一同住了下来。 这几日里,野狗和鬼厉都在照顾小环,所以无暇旁顾。不过,这么一来,这可把周一仙和小灰给高兴坏了。 这几日,一人一猴总是每次吃饭时都点上一桌子菜,再来上几坛美酒,(虽然大半的佳肴美酒都进了小灰的肚皮)好好的过了一把醉生梦死的瘾。而在他们每次喝大了之后,酒楼里便出现一个醉醺醺的白毛老头儿,和一只醉醺醺的灰毛猴子到处抢一个空酒坛子的精彩画面。而这一人一猴在饭后的活动之余,还时不时的打几个酒嗝,那味,都能熏死几头牛。似是周一仙知道只要鬼厉之个大煞星在,他的孙儿便会安然无恙。 如此几日下来,刚刚修缮一新的一间豪华酒楼,便被这两个酒鬼折腾的是一片狼藉。不过好在平时店里的客人不多,鬼厉又出手大方,所以有酒楼里这么两位“贵客”,掌柜的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没事偷着乐。 这一天,临近中午时分,阳光灿烂而又温和。 久未出房门的小环,终于在野狗的抱扶之下出了房间,二人漫步在花园之中,感受着这久违了的温暖日光的沐浴。看来,经过数日的精心调养,小环的伤势已然好了大半。 而这时,周一仙和小灰这一对活宝也从昨晚的酩酊大醉中醒来,睡眼朦胧的周一仙拉开房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来在美酒的帮助下,他昨晚睡的不错。 当他看到野狗扶着自己大病初愈的好孙女在园中散步之时,周一仙立即睡意全消勃然大怒,当即大喝一声,道:“快放开我孙女。” 他这么一声大喝,不但直吓的二人一愣,就连靠在走廊柱子上的鬼厉也为之侧目。而就在周一仙将要冲上去教训一下正在占他便宜的“色狗”的时候,“嗖”的一声,一道灰影在他之前先冲了上去。 看到那道飞来的灰影,小环小脸一乐伸手将小灰接住抱在怀里。可不知是小环身子还虚弱,还是这几天小灰实在吃的太过,当小环接住小灰的时候,身子向后一仰险些倒在地,幸好野狗及时扶住。 小环看着怀里沉甸甸的小灰,嘻笑道:“小猴子,多日不见,你好像又胖了哦。” 而小灰似是听懂了一般,也颇为不好意思的只顾咧嘴傻笑。 “对不起呀,小猴子,今天姐姐没有糖葫芦给你吃了。”小环对着怀里调皮的小灰抱歉道。 “不给它也是应该的,这死猴子这几天可没少跟你爷爷抢吃的,害的我这两天都没有吃饱过。”一旁的周一仙不忿道。 听到这话,小灰“嗖”的一声从小环的怀里跳出来,三蹦两跳的跑到周一仙跟前,齿牙咧嘴的挥舞着两个猴爪。 小灰突然来这么一手,直吓的周一仙满头冒汗脸色发白,立即毕口不语,他可是知道这只猴子发起威来有多可怕。 小灰看到周一仙被它吓的不轻,似是十分满意,两下跳到鬼厉的肩头,再不看周一仙一眼,只顾对着鬼厉咧嘴大笑,而鬼厉,小环和野狗此时也都相视而笑。 周一仙被只猴子给戏耍了一番,顿觉仙人颜面大失,不禁大恕道:“反了反了,一只野猴子居然也敢欺负到我老人家头来了。还你竟敢纵猴行凶,还小环你,看着爷爷被欺负也不帮我说名话,还有你这只野狗傻笑什么,真是世风日下呀!” “爷爷,你别闹了,我看你这几天也没瘦什么呀,反而胖了不吧。”小环劝道。 而一旁的鬼厉也走到周一仙面前,拱手道歉道:“小灰不懂事,无意间部撞了前辈,晚辈在此替小灰给前辈陪罪了,还望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说完便当真对着周一仙深深的作了一揖。 他这么一来,莫说周一仙不知所措,小环和野狗更是大惑不解,就连猴子小灰都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主人。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真的便是杀人无数,号称血公子的鬼王宗副宗主鬼厉吗? 片刻后,还是周一仙最先反应过来,干咳一声,点点头,道:“嗯,其实你也不必如此,‘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只你以后要好好做人,好好管教好这只野猴子便好。”说完之后捋了一捋胸前的白胡子,尽显得道仙人风范,真似是个道骨仙风的得道高人,而后便扬长而去了。弄的除鬼厉之外的在场之人都面面相觑。 是夜,孤月高悬中天。 河阳城中一片墨色,劳累了一天的人都已早早的进入了梦乡。山海苑中更是一片寂静,只有草丛里的几只秋虫发出几声哀鸣。 后院客房的走廊里,鬼厉右手提一酒壶,左手拿一酒盅,靠在廊柱上对月独饮。看他的神情,似是在思念着某一个人,是白衣飘飘的绝代佳人,还是那躺在寒床上的痴情女子? 下一刻,他斟满一杯,默默的对着心中的魂牵梦萦之人,也像是对着自己道:“你等等,你再等等,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一切都会好的。”而后便仰首一饮而尽。 便在此时,“吱呀”一声,他身后的门被人从屋里拉开,只穿着睡衣的周一仙从自己的房中紧匆匆从房内跑出来,而后直奔茅房而去,步法矫健处不逊与年轻的小伙子。 片刻后,只听得周一仙茅房中小声的,尴尬的喊道:“喂,你还在吗,老夫刚才来的匆忙,忘记带草纸了。嘿嘿,你能不能帮老夫拿些厕纸······。” 周一仙此言一出,直弄的鬼厉一时间也是苦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相信这十多年的腥风血雨当中,他也从未帮人拿过厕纸吧。 片刻后,周一仙终于提着裤子出了茅房,边走边报怨道:“什么破酒楼,害的老夫吃坏了肚子,三更半夜的往茅厕跑。不过,嘿嘿,这次可多谢你了,就不然老夫恐怕要在茅厕呆到天亮了。”说着周一仙便已走到了鬼厉身前。 而就在周一仙便要与鬼厉擦肩而过时,鬼厉突然道:“前辈请留步,晚辈有一事请教。” 周一仙先是一愣,而后又玩笑道:“看在适才你帮过老夫的份上,你但说无妨,老夫不收钱便是了。” “晚辈在前几日给小环疗伤之时,发现小环的伤乃是被自身鬼气反噬所至,小环是否精通鬼道之术?”鬼厉有些委婉的问道。 “你此次前来,是专程为了小环而来的吧。”似是早就知道鬼厉此行的目的,周一仙不加思索的道破了鬼厉此行的目的。 “不错,晚辈的确是来请小环施展还魂奇术救活碧瑶的,还望前辈成全。”鬼厉见此行目的被周一仙一语道破,也再不掩饰,直接恳求道。 周一仙并未立即答复,而是静静的看了他片刻,而后拿过鬼厉手中酒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道:“诛仙剑可是你所用噬魂击断的?” “什么?”周一仙此言一出,鬼厉不禁脱口而出道。 当日他与诛仙一战,若非有玄火鉴救了他一命,他早已惨在诛仙之下。难道诛仙被兽神拼死一击之后,便大限已到,与自己一战之后,难道那曾经看似永不可战胜,不可一世的诛仙便真的断了? 此刻,鬼厉如遭雷击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他的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静,是大仇得报的狂喜,是从此与青云势不两利的失落,没有人知道,也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良久之后,鬼厉的心绪终于平静了下来,承认道:“正是晚辈所为,前辈是如何得知的?。” 周一仙并未回答,而是走到花园里,似是在说一件极普通的家长理短一般的道:“虽说,当日诛仙被兽神那斯拼死一击,大限已到,但若没有那与之匹敌的玄火鉴相助,你恐怕也早已成剑亡魂了吧。不过即便如此,你也应该身受重伤,当日青云山上高手如云,即便是你,在重伤之下也插翅难飞吧。可你如今不但还活着,且修通了四卷《天书》,当日是应该是天音寺的和尚救的你吧。” 再次被周一仙一语道破遭遇修行后,鬼厉心中当真比听到诛仙剑断之后更加惊骇。多年来,修炼《天书》一直是他最大的秘密了,除了鬼王等极少数人知晓他修炼过一二卷之外,而修炼三四卷他却未告诉过任何人,即便是《天书》出现时有人同时看到,他们未必便识得。 此刻,鬼厉目瞪口呆的看着背对着他的周一仙,只觉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平日只懂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如今当真如能掐会算的神人一般,自己在他眼前便如透明的一般。 许久之后,鬼厉似是身不由已的,下意识的道了声“是”。 周一仙又道:“适才你问老夫是如何得知诛仙损毁一事,那么现在老夫告诉你,就在前几日,在距此处不远的一个荒废了多年的义庄里,老夫曾亲眼见过有人在用那已是半截的诛仙滥杀无辜,而那人竟是刚刚手持诛仙,凭一已之力拯救了天下苍生的青云门掌教道玄真人,” “什么。”鬼厉再次被周一仙的惊的脱口而出道: “是啊,当时老夫便觉的不对,当仔细观察之后才明白过来,当日兽神的那一击,不是要重创诛仙,而是将他自身积蓄数千年的怨戾之气注入到剑身之中,从而使的诛仙剑灵凶性大发反噬其主。只是让他没有想到是,诛仙因为一时接受不了如此之强的戾气而崩裂,之后在你击断诛仙之时,剑灵又吸收了你手中噬魂中无数的亡魂血气,本来剑灵便要从此成形。所幸的是,你随身携带的至刚至阳的玄火鉴天生便是邪气的克星,关键时刻奋力一击将诛仙断为两截。”周一仙说完后一口气将壶所剩的酒倒进了他的肚子。 似是已经习惯了,或是已经麻木了。这一次,鬼厉没有再露出不可思议的惊骇表情来,也没有打断周一仙,他隐隐感觉有一个惊天的秘密正向自己走来。 周一仙继续道:“当日,老夫为了给那些背井离乡的逃难人“指点迷津”,便耽误了此进路程,为了不露宿荒野,老夫便带着小环和那色狗便找到了义庄。而道玄正在义庄之内,当时他全身戾气冲天,当即便要杀了我们,而小环就在那时强行施展血魂鬼术才被反噬的。所幸在一个用赤焰仙灵的矮胖之人救了我们。” 鬼厉脱口而出道:“师父。” 周一仙回忆着那疯狂的一夜道。“不错,正是你那师父田不易。但在他们的言谈之间,他似在青云后山的祖师祠堂跟道玄交过手,而且还被其擒下青云山用诛心锁困在了义庄的屋内。当道玄要对我们下手之时,他不顾自身安危强行冲破诛仙锁的禁制将我们救下。便在此时,道玄亮出了那已是半截的诛仙古剑,再次将田不易重创。田不易自知非其敌手,便抱了必死之心,服了些丹药后,不但将神剑御雷真诀与斩鬼神两大不世剑诀合二为一,还把自己一世修行尽注那赤焰之中,如此的不顾一切才有了那般威力的一剑。虽说如此,可诛仙毕竟是诛仙,剑身虽断,然威力却是更胜往昔,更何况道玄已将太极玄清道修至太清境界,道行远胜田不易,此外,最后道玄更是施用了青云四剑式中的至阴剑诀‘幻月星刃’。” “那后来怎样了?”鬼厉急不可耐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周一仙干脆的道。 “什么,你不知道?”鬼厉怀疑道。 “在他们最后对决之时,我趁机用土遁之术带着小环和野狗逃离了义庄,至于后来如何了,我却并未看见。不过单凭着‘诛仙’两字,你师父恐怕······” “恐怕如何?”鬼厉突然声嘶力竭人截住周一仙道。 “老夫虽然未曾看到最后如何,可在那诛仙剑下又有谁能活的下来。”周一仙直言不讳的道。 听到这句话,鬼厉那本已凉了半截的心,这下彻底掉进了冰窖里。下一刻。他已泣不成声,积攒了十多年的泪水终于如决堤般的从他的眼眶中喷涌而出。 在外人眼里那冷血无情的血公子,突然间彻底崩溃了,也许,这一刻的他才是最真实的,没有任何伪装的他。此时的他已回到了十多年前,回到了大竹峰,回到了那平凡朴实的张小凡。 自从十多年前,将他成为孤儿的雷雨之夜以来,他便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在他最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时候,是田不易将他收归门下,传他道法,教他道理。也许从那时起,他便将这个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师父,当成了他在这个世中最亲的人了。虽然平时田不易不甚喜欢他,对他也严厉了些,虽然当时他只是认为他自已大笨,才惹的师父不高兴的,可在他心里从未对师父有一点点的不敬。而当他真正遇到危险之时,也是师父第一个冲出来搭救他,维护他。直到多年之后,他才明白那是因为师父对他是寄予厚望,是爱之深,责之切。可是那时他的再也回了大竹峰了,再也做不回师父眼中的“老七”了。 周一仙就那么静静的站那里,看着沉浸在痛苦中的张小凡,没有动,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此时,在他眼中再没有往日的嬉闹之色,有的只是无尽的怜悯,而在面前的这个人也再不是什么副宗主,他只是一个他人无异的,普普通通的年轻人。 许久之后,似是周一仙不忍再看鬼厉如此的伤心欲绝,安慰道:“好了好了,其实你也不必如此伤心,适才老夫所讲也只不过是按常理推算的,可话又说回来了,万事万物按照常理来说,你早就死了八百多回了。说不定你师父胜了,也说不定你师父吉人自有天相,被那位高人救回了青云山也未可知。你我都没有看到你师父的尸体,你又何必哭的如此伤心?” 周一仙此言一出,鬼厉由如被醍醐灌顶一般,大喜道:“前辈说的极是,晚辈就去找寻家师下落。”说着便化作一道清光向着北方而去。 第八章探望 大竹峰,守静堂。 与之前的冷冷清清相比,如今的守静堂可谓是热闹非常。自从田不易重伤不醒被救回山的这几日起,除去小竹峰之外,不断有其它五峰首座长老来前探望田不易的伤势如何,大竹峰一时间门庭若市。 先是得知父亲重伤的田灵儿和齐昊,连夜从龙首峰赶了回来。而后便是从第二天一大早起,曾叔常、天日道人、萧逸才、楚誉宏等一众各脉主事人先后亲自前来探望,大竹峰一时间成了交点。至于曾陆二人的南疆一行,众人问的反而是不那么关心了。 与此同时,众人也纷纷猜测,当日在后山的祖师祠堂里只有掌教真人、田不易和林惊羽三人。而事发之后掌教真和田不易同时离奇失踪,而惟一在场的林惊羽又至今昏迷不醒。 本来,众人还抱着的一种侥幸的心态,掌教真人与田不易是去追击魔教妖人,所以至今未归。而便在此时,与掌教真人同时失踪多日的田不易却独自一人回来,而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太清玄清道已修到了上清境界的田不易居然也被妖人伤的昏迷不醒。这不禁让人猜测到,对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可怖之人,竟然连青云山两大绝顶高手也奈何了他。而最让但心的是至到现,掌教真人始终没有任何音讯,难道掌教真人已遭不测······ 众人都不敢再往下想了,可是每个人的心头都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一时间,青云山人心思变,处于风雨飘摇之际。 然而,田不易却是全然不顾这些,依然是“养尊处优”般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光”,就连一点要醒来的意思也没有。 可他这样以来,却是害苦了众人,尤其是苏茹母女。自他被救回山之后,苏茹便寸步不离的守在田不易身边,甚至在他回山后的几个日夜里都不曾合过一次眼、喝过一滴水、吃过一粒米。而在悉心照顾他的同时,苏茹还时常回忆起过往的美好时光,而后看到他现在昏迷不醒的样子,便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如此数日之后,苏茹已是满眼血丝,面容憔悴之极,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田灵儿更是在回山当晚看到重伤不醒的父亲之后,便大哭大闹了一番,而后在众人的极力劝说之下,总算是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可是平时调皮可爱的田灵儿如今却变成了个泪人似的。 而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内情的曾叔常萧逸才等人可是坐不住了,深知事态的严重性的他们,此刻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一方面他们继续派人下山搜寻道玄的下落,别一方面便是三天两头的跑来大竹峰寻问田不易的伤势如何。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自与兽神一战之后,青云门便是怪事连连,先是镇山古剑诛仙被断为两截,而后是祖师祠堂被毁后,看守祠堂的林惊羽被本门道法打的重伤不醒,掌教和田不易同时失踪,最后是田不易被人重伤昏死于荒郊野被曾陆二人带回,至掌教至今还是下落不明。此刻若大的一个青云山现在是群龙无首敌寇敌寇环司,青云门实已到了自青叶祖师之后的千年以来最危机的时刻。 好在,陆雪琪曾二人还从南疆给大家来了一个好消息,多多少少稳定了一下人心。那便是那传说中不死不灭的兽神,已经在十万大山中形神俱灭了。要不然,单凭兽神一词,便可让人心涣散的青云门先乱了起来。 然而说也奇怪,虽然在田不易回山数日里,各种灵丹妙药也都是给他当成饭的吃,伤势也已在水月等人的救治下得到了控制,并且也在慢慢的好转,可他就是醒不过来。 也许是被诛仙伤的太严重了,也许是田不易已经为青云做的够多的了,他已经为青云倾尽了他所有的力量,已经没有力气再为青云再做些什么了吧。 田不易回山的第七个晚上,连续几个日夜没有休息,身心极度疲惫的苏茹,终于在昨晚不知觉的趴在田不易的床边睡觉了。 田灵儿本欲将母亲唤醒到床上睡,却被宋大仁拦了下来。也许苏茹真的太累了,别去再打扰她了,就让她静静的在相濡以沫百年之人的身边好好休息一晚吧。 梦中,苏茹梦见了自已与丈夫从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从七脉会武中二人双双大放异彩,到青云山下那场正魔鏖战,再到跟随万师兄深入蛮荒追击魔教作孽,再到她嫁到大竹峰,最后是灵儿的诞生,似是这百年时光也可以如一梦这般短暂。 翌日清晨,整个大竹峰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之中,朝霞透过未关严的窗子洒在了苏茹和田不易这对相守百年的夫妻身上。 似是感到了光明的呼唤,沉浸在睡梦当中的苏茹慢慢的睁开了双目,而后慢慢的站起来身来,看着躺在床的田不易,坚定的道:“不易,不算一辈子不醒,我也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便在这时,宋大仁端着一盆温水推门而入,道:“师娘,你也梳洗一下吧。” “放那吧。”苏茹轻轻的道。 “是,师娘。”宋大仁将脸盆放在桌上,而后转身走向门外。 “大仁。”就在宋大仁要走出屋门之时,苏茹突然将他叫住。 “还有什么事吗,师娘?”宋大仁转身恭敬的问。 “我有些饿了,你去让老六给我做点吃的。”苏茹道。 “好,好,我这就去。”宋大仁高兴的道。 “还有,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大仁。”苏茹看了一眼同样是满脸憔悴的宋大仁,有些歉疚的道。 乍一听到这话,宋大仁有些回不过神,片刻后才道:“您这是说的那里的话,这都是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应该做的。”而后后便大步走出门外。 看着匆匆离去的宋大仁,苏茹的脸上奇迹般的露出一丝笑容,而后走到桌前开始简单的梳洗。 经过一夜休息和梳洗,苏茹的精神看上去好了许多,脸色虽然还是有些发黄,可是已经没有之前那样面无血色了,就连眼中血丝也淡了不少。 这时,田灵儿端着三碟菜和一大碗米饭走了进来,而后将饭菜放在桌上,道:“娘,快,吃饭了。” “灵儿,这几天你瘦了。”苏茹看了一望爱女,有些酸楚的道。 “没关系的娘,瘦点好看,你快吃吧。”田灵儿调皮的笑了笑道。 “好。”说完,苏茹便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而田灵儿就坐在桌的另一边看着苏茹吃着饭。 饭毕,灵儿看着被苏茹“洗劫”一空的盘碗,道:“吃饱了吗,娘?如果不够锅里还有,六师兄做了好多呢。” “娘吃饱了。”苏茹微微一笑道。 “那娘去一下前厅吧,水月师伯来了,正在前厅等着你呢。”灵儿满脸笑容的道。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呀!”苏茹假嗔道。 “嘻嘻,我看娘要吃饭,就给忘了。”灵儿“狡辩”道。 “那你照看你爹,娘去见一下你师伯。”说着走出了房门。 苏茹走后,田灵儿便将桌上的碗筷收拾了,她本想叫杜必书等师兄将之拿出去,可转念一想,这几日几位师兄已然够辛苦的了,于是便自己将碗筷端出去洗了。 就在田灵儿关上房门之后,呀的一声,竹窗被一阵吹开,一道玄青流光从窗外落在了屋内,青光闪过,一个年轻的男子已经站在了田不易的床前,不是鬼厉还能有谁。 昨夜,鬼厉听了周一仙的一席话,不待天亮辞别小环等人,便立即从山海苑赶去义庄之所在,而当他赶到原来义庄之所在的时候,看到的便只有那个被无上道家大神通告成的,那触目惊心的大土坑,除此之外便再无一物了,自然更别说他的师父田不易了。 他虽然早的准备,但是看到如此场景,心里还是不由的一抽痛,不过,这也让他更加确信了周一仙的话,既然没有看到师父,也许师父他老人家真的被人救了也说不定。 于是,鬼厉便抱着最后那一丝希望,忐忑不安的来回了大竹峰,此时的他似乎再也顾得其他,完全没有想到此时他来青云山若是被人发现的后果。 果不其然,在他马不停蹄的赶到大竹峰的途中,便发现大竹峰似乎比以前热闹了许多,这一大早上的,便有许多的其他六峰的长老弟子正在向着大竹峰赶来。身为大竹峰弟子的他素知,由于大竹峰自古以来人丁不旺,在青云七脉之中,大竹峰一向受人轻视,平日都是冷冷清清,如此这般景象,定是因为近来大竹峰出了大事。一念及此,他便更加心急如焚,不觉便加快了脚步。 清晨,而当他小心翼翼的来到大竹峰的时候,不但发现前日刚刚在十万大山中分别的陆雪琪,也跟着其师水月大师在他之前来到此处。还看到十多年前,他曾经暗恋过的小师姐田灵儿,然而那个昔日调皮可爱的小公主如今却被一层伤痛折磨着。 这无疑让鬼厉更加确信大竹峰是真是出事了,师父真的是出事了。不过,他还是从大竹峰众人的衣着上,得到了一丝安慰。 而当他真的看到了田不易的时候,内心着实是悲喜交加,悲的是师父当真被伤的如此之重,以至于在回到大竹峰后竟依然不醒人世,喜的是师父还活着,还没有离他而去。 鬼厉一步一步的走向这位在他心中如神一般的师父,不,准确的说此刻的他只是十年前,在师父师父眼中有些笨的张小凡。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不动昏迷不醒的师父,张小凡心如刀绞。下一刻,扑通一声,他跪了下去,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声泪俱下道:“不肖弟子张小凡,来看望师父了。” 而后小凡便起身走到床前,拿公平田不易一只手放在手中号起脉来。 守静堂前厅。 此刻,水月大师正坐在椅子上,她身后站着陆雪琪和文敏,宋大仁将茶在放了水月手边的茶几上,道:“师伯稍等片刻,师娘马上就到。”而后便转身离去,只是在他走进后堂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瞟了文敏几眼。 片刻,苏茹从后堂走出,道:“师姐久等了。” “自家姐妹,何必见外。”水水淡淡一笑回道。而后又对陆雪琪文敏二人道:“我和你师叔有些话说,你们俩出去走走吧。” “是。”二人应了一声,便同时走出了守静堂。 陆雪琪和文敏离开后,水月看了苏茹片刻,道:“师妹,这几日你又憔悴了许多。” “师姐,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的。”苏茹挤出一丝笑容道。 “你又说些什么傻话,你我同门学艺,从小便如姐妹无二,你心里有什么话便对师姐说吧。”水月上前安慰道。 听到这句话,苏茹便扑进水月怀里痛哭了起来。虽然对苏茹的反应有些吃惊,但水月却也什么都没问,只是扶着自己的小师妹。 片刻后,苏茹终于停了下来,擦了擦眼泪道:“师姐,不易他可能······”说到最后,苏茹竟说不下去了。 “田师弟他怎么了,师妹你到是说呀。”看到苏茹如此模样,水月心急的问道。 “不易他,他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苏茹说完后便又痛哭起来。 小凡慢慢的将田不易的手放回原处,而他的脸色却是难看之极。在刚才的诊断中他赫然发现,虽然田不易的外伤在众人的救治调理下已然并无大碍,但其心脉周围似乎有隐隐有股极阴至邪的力量,在不断的在侵蚀着心脉。所幸的是在田不易心脉被一股极为纯正的阳和之气暂时护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正阳之气已渐渐的邪气蚕食的所剩无几了。此外,小凡还发现师父的紫府之内竟空空如也,而且就连身内的赤焰仙剑也消失不见。如此这般下去,恐怕过不了几日,当阳和之气被邪气消磨殆尽之后,田不易恐怕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如此情势,小凡再不迟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半掌大小的事物。 但见此物晶莹剔透,好似一个无瑕的绿色翡翠环,而翡翠环中间的空缺处却镶着一块雕刻着古老火焰图腾的薄片,更奇的是,玉环的两边还各系着一条火红色的丝穗,正是那刚刚在镇魔古洞中救了张陆二人性命的万火之精“玄火鉴”。 小凡双手各执一条丝穗,将玄火鉴平置于田不易胸口上空尺处,而后双手一用力,《天书》无上真法便源源不断的注入到玄火鉴当中。 玄火鉴在小凡的催持之下,玉环当中的那火焰图腾慢慢的亮了起来,而后火焰图腾竟渐渐的开始真的燃烧了起来,化为一团没有任何杂质的至纯之火,那火焰如一块无瑕美玉一般。精纯之处,只怕比之云易岚在青去上的那一手,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与之前三尾妖狐祭出时不同的是,小凡虽是第一次真正祭出玄火鉴,但却是没有一丝热气外泄。 而后,小凡双手紧紧的抓着丝穗,慢慢的将玄火鉴压向田不易的胸口,动作缓慢而吃力,不觉他的衣衫已被汗水透,虽然之是那短短的咫尺之距,却似要用尽小凡所有力气。 在那短暂却似永恒的片刻之后,那团至纯之火终于落在了男不易的胸口之上,他胸前的的衣裳在接触到玄火鉴的同时便化为了一缕青烟。 而后,那团至纯之火便不可思议的融入了田不易身体之内,之后便有一道耀目赤光自他心口处射出,而后迅速传遍全身,照得整个屋子都成了红色。而后那红光突然一收,如一个巨大的红色蚕茧般将田不易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 许久之后,那团光茧终于慢慢散去,屋内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田不易也还是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同的只是,他的胸口处多了一个玄火鉴,小凡便是正扶着床沿大口的喘吸,而他全身的衣衫如被雨水打湿了一般粘在身上。 便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女子声音,道:“小凡,你没事吧。” 原来,刚刚出去刷洗碗筷的田灵儿,不知什么时候回到房间,看到小凡正在为父亲疗伤,便没敢打扰,走到此时方才出声。 第九章险境 大竹峰,守静后堂,田不易的卧房内。 听到那一声叫唤,小凡的身躯不由的一震,那甜美的声音曾是让他魂牵梦萦之人所发出,那如天籁的声音是他少年之时最美好的回忆。 他缓缓的站起来,慢慢的回过头来,看到了还是一身红衣的小师姐。 十年啊,十年再没有见过一面。十年过后的回眸就在瞬间,然瞬间却已过十年。十年间的沧桑巨变,改变了什么? 当他们凝望彼此的眼眸之时,才发现,原来在这十年中,他们的情谊真的一点都没有改变过,依然是那样的纯真无邪。 许久之后,小凡有些艰难的张开嘴,道了一声:“师姐,你还好吧。” 听到小凡的这句话,田灵儿的眼角中已出现了些雾气,道:“我很好,我知道你会回来的,爹娘知道会回来的,大竹峰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你会回来的。如果爹爹看到你回来,他一定会很高兴······。” “不要再说了。”小凡突然大吼一声,截住灵儿道。 被曾经的小师弟这么一吼,灵儿仿佛有些不知所措,一时僵在那,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凡闭上眼睛,可是那两行泪水却再也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十多年来,他从未面对面的见过大竹峰上的人,也从未跟大竹峰上的人说过一句话,即使他曾经偷偷的回过大竹峰几次,却也从来都是小心小心翼翼未敢惊动过他们。那是因为他怕,怕跟他们见面,怕跟他们说话,怕他们让他回来,而他更怕自己会真的回来而对不起碧瑶。 片刻后,鬼厉慢慢的睁开眼睛,他什么都没有再说,而是伸手将田不易胸口上的玄火鉴拿起来揣进怀里,转身走到窗前。 “小凡,你回来吧!”看到小凡就要离去,田灵儿不禁大声的哭喊道。 听着这声带着哭腔的呼喊,鬼厉能想象的到,小师姐此时此刻的心情,在她的心把自己当作亲弟弟一般看待,她是多么希望自己能留下来。可他还是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因为此刻的他已是鬼厉而不是张小凡了。 “我回不了头了,也不想回。”鬼厉说罢,便化为一道青光穿窗去,也不管田灵儿在背后呼喊。 也许,从诛仙向着劈来的时候,从诛仙把碧瑶劈躺在那暗无天日的寒床十年的时候,从诛仙诛仙把他从张小凡劈成鬼厉的时候,他便已再也回不了头了。而当他在后山把诛仙击断的那一刻起,整个青云门便与他势不两立了。 如镜般湛蓝的苍穹之下,巍峨高耸的山峰之间。一道青光载着鬼厉从这蓝天白云中穿梭着,当真如神仙一般有说不尽的潇洒与快意。 只是此刻的鬼厉匆匆忙忙的从守静堂出来,心中正是思绪万千,那还有心思去享受这些。 师父被道玄用诛仙打的重伤不醒,若是自己晚来些时侯,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而现在道玄又为诛仙所奴下落不明,真不知他要如何荼毒天下。而魔教鬼王这十多年来又不断擒些灵禽魔兽,似在酝酿着一个可怖的计划。焚香谷的云易岚为了修复八凶玄火阵更是不惜要用活人血祭凶神。如此种种看来,一场比兽妖更猛烈的暴风雨即将来临了,这刚刚恢复些生气的天下又要生灵涂炭了。 鬼厉想着想着便出了神,渐渐的开妈为青云山上的人担心起来,为天下担心起来,脚下不知不觉便放慢些了脚步,看起来就如闲庭信步一般。可他却忘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此时此地,绝不是让他思考的时间和地点。 “好妖人,休得猖狂,看剑。”随着一声断喝,一柄散发着如日般灿烂豪光的仙剑从侧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鬼厉打来,原来正自出神的他却是被青云门人发现。 原本,以鬼厉现在道行别说是青云门二代弟子,就在如田不易之辈在高处疾行之时,也断然发现不了他,可是鬼厉此时因想事想的出神,加之适才为田不易疗伤已耗损了大半元气,便不觉间放慢了脚步。若是平常在大竹峰附近也无碍,可是偏偏此时正值田不易刚刚回山,各脉都心系掌门安危,便时常派人过来探望,如此一来,鬼厉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 鬼厉立刻警醒了过来,看着疾冲而至的黄色仙剑,冷哼一声,右袖中青光闪过噬魂魔棒已然在手。 下一刻,那黄色仙剑也带着滚滚热浪与杀意冲到眼前,鬼厉手中紧握散着玄青光芒的噬魂重重的击在了仙剑剑尖之上,黄色仙剑似受重创,“嗡”的一声倒飞而回,随后而来的那人手急忙施了个法诀将仙剑控制住,看来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鬼厉看了一眼来人和他手中的仙剑,冷然道:“少阳剑,楚誉宏。” 不错,来人正是十年前败给张小凡的朝阳峰的二代弟子楚誉宏,只是如今早已登上朝阳峰首座的他,看上去比当年英俊了些,道法似也强了不少。 “多年不见,承蒙鬼厉公子还记的当年的手下败将,如蒙不弃,在下还想向公子讨教一二。”楚誉宏豪气干云的大声道。奇怪的他却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而是凝神戒备。 鬼厉四下看了一眼,冷“哼“一声,道:“十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了些。”说罢已化作一道青光向青云山外疾飞而去,完全不理会楚誉宏的挑衅。 看到鬼厉要逃,几乎同时,本来还凝神戒备的楚誉宏,也化作一道黄光不要命般的冲向鬼厉,颇有些要与其同归与尽的打法。 看着那一往无前的人和剑,鬼厉突然不由自主想起了林惊羽,可他也不得不停下来躲开这一剑。 可谁知楚誉宏竟是虚晃一枪,并不是要真的与鬼厉拼命。见鬼厉停了下来,他也停在了鬼厉身前,只挡住了其去路, 鬼厉这一停不要紧,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十数位青云门人已将鬼厉围在了垓心。而这些人大都是各脉的长老,而能从两次青云鏖战中幸活下来的长老,道行自是非比寻常,而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各色豪光不断向这里飞来。 见此形势,鬼厉再不迟疑,手中噬魂青光大盛,如离弦之箭冲向对面挡住其去路的楚誉宏。 噬魂未到,楚誉宏已感到了那青光中汹涌澎湃的噬血妖力,虽然他的道行在这十年的苦修中算是突飞猛进了,本想凭他此时道行即使胜不鬼厉不会一时三刻便败下来。可从刚才与鬼厉的交手中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与鬼厉还有一段相当的差距。若是自己强行接下这一击,恐怕不死也得重伤。 然而,楚誉宏此次却是丝毫没有要避开的意思,还是用少阳仙剑在身前凝成了一个如日身光盾。 不是他不怕死,而是他清楚的知道,那噬魂魔棒绝不会打在他身上,只因那十几位长老都不是听干饭的。 在鬼厉冲向楚誉宏的同时,十几位长老也祭起仙剑一起冲向空门大开的鬼厉,若是鬼厉不及时避开,只怕立时被斩成好几十块。 然而,鬼厉却是凌然不惧,竟是要与楚誉宏同归于尽一般。看到鬼厉如此悍不畏死,楚誉宏心里也打起鼓来,可当着各脉长老的面,身为一脉首座的他怎么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跑,如此一来他朝阳峰恐怕是再也在青云各脉中抬不起头来了。 如此想来,楚誉宏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豪气来,心道十年前败给了你,今日便是死也要死了痛快,手中少阳索性转守为攻,挟万丈霞光于一剑直斩鬼厉。 下一刻,十几柄仙剑同时斩在鬼厉的身上,而他却如一缕清烟般被十数剑气撕碎在空气中。 就在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之时,在离楚誉宏身后数十丈的地方,竟又凭空出现一个鬼厉,向远疾飞而去,眼见就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 就当鬼厉就要逃离青云山之时,一道褐色豪光带着如山般巨力从前面涌来,此时的他已是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一击。 “轰隆”一声巨响,青褐二色豪光在空中轰然相撞,顿时气劲四溢,光芒万丈。 “噗”还后退中的鬼厉已然喷出了一道血雾,而后在飘了数丈后才终于稳住了身形,当他平复了体身的气息之后,看了一眼挡他之人。 不远处,一身褐衣的曾书常已然站在了他的对面,只是看他面色有潮红,胸口也微微的起伏不定,显然噬魂的滋味也并不好受。 便在此时,“嗖嗖嗖······”随着几十道破空之声,鬼厉的周围站站满了人。这其中还包括水月大师,天日道人、苏茹、齐昊、萧逸才、陆雪琪、曾、宋大仁、文敏等人。 此时,鬼厉紧紧的握了一下手中噬魂,他和这根丑陋的烧火棍又一次面对青云,面对了整个世界。他仿佛是又回到了十年前面对诛仙的那一刻,那般无助与绝望。 苏茹虽有心维护,但当着这么同门的面,却什么也不能说。而曾等与他相熟之人却也是只能默默低下了头,一声不吭,除此之外帮不了他任何。 只有陆雪琪一人静静的看着他,可他也只能这么看着,没有任何办法。如果是面对别的敌人,那怕是要了她的性命,她也会豪不犹豫的走上前去,跟他站在一起面对生与死。可是这次是青云,是救她教她对她恩同再造的青云,所以她不走出那一步,不能背叛青云。 面对着如此形势,无论是谁恐怕都不能活着离开,便何况是元气大伤的鬼厉,难道鬼厉今日便真的要藏身于着青云山下。 “孽畜,今日你插翅难飞,还不束手就擒。”天日道人上前一声大喝道。 “束手就擒,办不到,想抓我,就来吧。”鬼厉狂笑一声道。 “好,今日就让老夫来领教你一下的厉害。”天日道人说着便祭起一柄橙色仙剑,但见此剑三尺有余,亮如秋水,虽不如天琊那般神物,却也定非凡品。 下一刻,天日手中法诀在空中连划数下,而后双目瞪园,口中大喝一声“破”,一个橙色太极印便凭空出现在仙剑之前,而后手中法诀再变,大喝一声“疾”。那柄便推着慢慢旋转的太极印向鬼厉缓慢的压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鬼厉手中太极印也已然完成,噬魂推着玄青太极迎了上去。同样的一招太极印,鬼厉在元气大伤之下使出来竟不比天日逊色,由此可见在太极玄青道上的修为了。 一橙一青两个太极印终于在半空中撞在了一起,可是却没有一点响声,就那么僵持在一起,只是原本就转的很慢的太极现在更慢了。 片刻后,鬼厉手中法一变,结一个罗汉降魔印,金光闪过,一个“卐”字真言出现在玄青太极印中。虽着佛家真言的出现,橙色太极印渐渐的支持不住了,最后在一阵摇晃中轰然而散,橙绝仙剑倒飞而回,天日连连施法诀才看看稳住仙剑。 下一刻,天日手持仙剑,在间不容发之际,飞身躲过蕴含道佛两家**力的青光金芒。而后他深深吸气,长剑霍然真刺苍穹,脚踏七星,口中诵咒道:“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顷刻间,晴空万里的天空已是乌云密布,电芒乱窜,雷声隆隆。渐渐的乌云越集越厚,雷电越来越多,而后一个巨大的出现在众人头顶之上,无数的电芒被撕扯进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 看着那即将完成的神剑御雷真诀,鬼厉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与渴望,他的一生都是因为这一剑所改变,可他是绝对不会希望这样的改变。 下一刻,他抻手招回了噬魂,闭上眼感受着那血肉相连的丝丝凉意瞬间传遍全身,心中顿时充满对杀戮与鲜血的无穷渴望,无数个尸山血海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而后,他慢慢的睁开了双眼,那仇恨与怨气的血红双眼,对着那隆隆神威仰天长啸。 看昔日的那个平凡朴实的张小凡,竟沦落成如此一个杀人狂魔,一旁观战的苏茹、曾等一干亲友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惋惜与不忍。 伴随着那一声厉啸,鬼厉手中噬魂棒身黑腾腾,棒尖依次闪出红金青三色诡异豪光,魔佛道三家无上真法融汇于魔棒之上,汹涌澎湃的噬血妖力呼之欲出。 虽然对神剑御雷真诀有着无比的信心,但如此如此威力,不仅让人但心那位在高处的持剑之人。 守静堂。 还在对着那那扇窗户发呆的田灵儿,隐隐的感到了一丝的莫名心慌,那股心慌的感觉便越来越的强烈,终于,最后全部化为了心痛。 她轻轻的转身走到床边,而后便看到那有此触目惊心的一幕;只见田不易身上其他部位的衣服都完好无损,惟独胸口上有个烧饼大小的圆窟窿,看那窟窿边的痕迹似是被火烧出来的,而田不易却是毫发未伤。 田灵儿赶紧上前检查了一下田不易的伤势,发现父亲的伤已然不可思议的好了大半,心中不由的一喜。再连想起小凡临走时从父亲身上拿走那古怪事物,心想小凡此次前来定是为父亲治伤而来的,念及此处,田灵儿立刻便跑去大前厅告诉娘这个好消息。 不料,田灵儿跑到前厅之时,却并未看到苏茹、水月等人,只看见何大智、吕大信和杜必书三人坐在大堂里唉声叹气。 田灵儿上前便问道:“师兄,娘和水月师伯去哪了?” 杜必书抢着答道:“适才,好像有有个不知死活的魔教妖人闯进山来,结果好像是被人发现······, “什么。”田灵不禁失声叫道。 “哎呀,师妹,你也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吧。师娘便和水月师伯便赶去支援了,后来大师兄、文敏和陆雪琪也随后赶去了,想那妖人也跑不了。” 田灵儿听完后脸都白了,急的直跺脚,道为:“你知道什么呀,那人可能就是小凡,他是来为爹疗伤的。” “啊!”在场的三人异口同声道。 说完后田灵儿再不理会三人,心念一动,霞光万丈的琥珀朱绫已载着她飞了出去。 当最后一条雷电都被吞没之时,“轰隆”一声雷鸣巨响,一道无比炽烈的紫色电芒自那直奔而下,终于落在了那柄长剑之上。 鬼厉再次长啸一声,带着无尽的杀意与豪气,手擎噬魂飞身而上,竟是不顾一切的冲向了那个御雷之人。 天日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而手左手处剑诀一引,右手紧握剑柄,用尽全力一振手腕,惊雷响过,剑上电芒疾射而出,奔向那如狂魔一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