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龙后命若游丝悬,菩萨慈悲抉择难 茫茫东海浪涛汹涌,万米之下的深海龙宫,却比那海面更难平静。 东海龙王最心爱的王后冰澜,已经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一天一夜了。 龙王在寝宫外急得坐立不安,指挥鲛人侍女们,跑前跑后地送参汤、熬补药、进仙丹,用尽了所有能想出来的办法仍不见好转。 寝宫里不时传来痛苦地呻吟,每一声都似钢针般扎在龙王的心上,令他痛惜不已,心急如焚,却是一筹莫展。 难产,这在民间时有发生的现象,出在龙族可是极为少见,何况龙后并非初育,在此之前,她已先后产过九位龙子了。 如今这九位龙子在三界中早已声名远扬,在民间有这样一句俗语叫做“一龙生九子,子子各不同。” 虽然这九位龙子的形貌不一,好在从孕育到出生都非常顺利,没有让龙后遭受多大痛苦。 这次却十分奇怪,龙后怀胎足有三年了,超长的等待本就急煞人,好容易盼到即将临盆,又偏偏只是阵痛不肯降生。龙宫里,上至龙王敖光,下至侍女、侍卫,难免在心底暗暗思忖:先前那九位顺产的尚且相貌奇异,这位如此“捣乱”的,还不知是何种模样呢?千万不要是位又丑又难驯的“混世魔王”才好啊! 此时,巡海夜叉忽然急匆匆地奔进大殿,气喘吁吁地奏报道:“启禀龙君:普陀山的观世音菩萨驾临东海了!” “真的?赶快出迎!观世音菩萨降临,澜儿就有救了!”龙王好似在黑暗中终于见到了曙光,惊喜交集地连忙整理衣冠,快步赶往宫门迎接。 不料还未走出几步,只见白衣如雪,手持杨柳净瓶,脚踏九品莲台的观世音菩萨,已经迎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龙王急忙下拜。尊道:“东海广德王敖光,参见观世音菩萨,不知菩萨驾到,未曾远迎,请菩萨降罪!” 菩萨含笑说道:“广德王不必拘礼,快快请起!本座今日晨起参禅,突见无垢世界,降下一道灵光、向东隐没。本座掐指算出:有位渡劫救世的慈悲尊者即将转世临凡,故而急离紫竹林按方位寻到东海,恰闻水晶宫中龙后产子艰难,便赶来相助,广德王可愿带本座去看望龙后吗?” 龙王异常欣喜,立即躬身应道:“多谢菩萨慈悲垂护,敖光求之不得,请随我来……” 说到龙后冰澜,在此必须有所交代:她原是西海龙王的长公主,不仅美艳无双,而且聪慧贤良,四海之中,泽国之内,芳名远扬。待字闺中之时,每日到西海求亲的龙子龙孙们,不知踏平了多少条龙宫的门槛。可是冰澜公主,并没有在年龄相当的同辈龙子中择选佳婿。她心中所念所想的,是那位在一次偶遇中结识,素性高傲冷峻,不喜风花雪月、声色犬马,至今仍孑然一身的东海龙王。 世间有许多事,是无法用常理解释得清的,尤其是姻缘,民间既有“先订姻缘后出生”的俗语,亦有冥界“三生石”的传说。 第1 第2章 慈母为儿形身散,龙女初降已非凡 冰澜温柔的用手,掩住龙王的话音,深蓝色的大眼睛里蓄满感动的泪水,星辰一样明亮璀璨,目光中饱含着如海的深情和依依不舍,说出的话语却让龙王更加痛彻心肺:“‘月郎’,澜儿有幸伴君千余载,蒙君一往情深,眷顾宠爱。‘月郎’对澜儿所有的好,我会把它们带去九泉之下,慢慢回味。那样,无论我身在何处,都是最快乐,最幸福的。”两串泪珠簌簌而下,笑容却是那么美! 此刻的冰澜,让人心折,更使人心碎。纤指轻轻抚平龙王紧皱的双眉,又擦去溢出眼角的泪水,所有动作都是那么轻柔,目光却是那么深刻的看着自己的夫君,仿佛要把这一瞬间铭刻在心里。向着龙王,又象是喃喃自语的说:“多想能这样陪‘月郎’一直走下去啊!渡过万年,万万年……不,哪怕再有一天,一个时辰也好啊!澜儿好后悔有的时候还对你任性,发小脾气,浪费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 听着冰澜的这些话,龙王感觉就象是遗言,知道她的王后已经做出了决定,恐惧使他的心在颤抖,立即抓住那双冰凉的素手疾呼:“不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可以!我不许!我喜欢你任性,发小脾气,我喜欢那个浅怒薄嗔,灵动鲜活,毫无矫揉造作的你!我不许你离开我!我不要龙儿,没有什么可以用你去交换!” 冰澜擦去感动的泪水,绽放着最美丽的容颜说道;“谢谢‘月郎’!有夫如此,妻复何求?澜儿此生无憾了,无论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我知道你舍不得澜儿,我又何尝舍得夫君?可是天下哪有一个母亲,会为了自己的生命而忍心放弃孩子?那样自私残忍的澜儿,还值得你去爱吗?还配拥有你这样的深情吗?不要难过,澜儿走后,你一定要好好珍重自己!不要总是想着我,那样你会难过伤心,就是想,每天也只可以想一小会儿。要多笑,知道吗?我好喜欢你的笑啊,就像一个大孩子。” 无数的牵挂、不舍……可惜没有时间去述说了。冰澜开始交代最后的遗言。郑重的对着龙王说道:“‘月郎’,澜儿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许反悔!不许赖皮!” 听到冰澜在这生离死别的时刻,仍然用着他们在一起时的习惯口吻,龙王的心更痛了,知道改变不了冰澜的决定,只能用力的点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冰澜见龙王答应了。接着说道:“澜儿虽死含笑九泉,唯有这孩儿,还未见母面就成永诀,实在太可怜了。求王答应我:善待她,不许因我的死迁怒于她,好好嗬护她长大,把对我的爱延续到龙儿身上吧!不管这个孩子背负着什么样的使命而来,我只知道,她是我们的孩子,是我和夫君你的孩子啊……如果澜儿来世能够再次为龙,一定会回来找你,陪你继续走到天荒地老……” 说完这句话,冰澜咬牙不忍再看龙王那张弹洒男儿泪,让自己万分不舍的脸。狠狠心肠转过头来,用坚定的目光望向菩萨,说道:“小仙愿意以命保子,求菩萨成全。” 冰澜一语说罢,敖光的心似被抽离,空气中隐隐出现了幽咽地饮泣……虽飘渺且时断时续,听起来却是那么犹豫不忍、呖呖伤情,压抑心碎。难道是那孩子飘荡在空中的元神,听到了母亲这个决定,想到自己即将给母亲带来的伤害而自责悲痛吗? 第1 第3章 黑龙逞恶逐渡船,公主扬威初结缘 悲伤随着岁月的流逝被沉淀在心底,希望因新生命的诞生更加浓郁,一百年的时光在岁月的长河里,不过是白驹过隙…… 东海龙君还在等待期盼着冰澜的消息,他最大的快乐和慰藉,就是看着他的小公主紫惜,在自己的嗬护宠爱中一天天地长大。从步履蹒跚到亭亭玉立,本就倾国倾城的容貌现在更加无法用语言去描绘比喻,所有用来形容美好的词句似乎都匮乏得苍白无力。 紫惜不仅秉承了冰澜的温柔善良和偶尔的顽皮淘气,延伸了对万物生灵的慈悲与体恤,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逐渐融汇贯通了与生俱来的法力,就连出生时那双蓝如子夜深海的剪水双瞳,也改变成钻石般耀眼夺目的深紫,不仅美得令人迷醉,更透射着强大的灵力。 水晶宫内,由于西王母的寿辰在即,东海龙君正在准备寿礼。身为龙神的他,就是再不喜欢喧闹也是应该去贺寿的,何况此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紫惜把一双小手攀上父王的脖颈,撒娇耍赖道:“父王,您要去昆仑参加蟠桃会吗?带上我好不好?” 龙王看着女儿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期盼,不由宠溺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含笑道:“惜儿还是乖乖留在宫里吧,父王回来给你带珍奇的宝贝。那些古板的神仙会让惜儿觉得很闷,天规森严,触犯就惨了。还有那些仙子们,看到我龙儿的姿容,估计会嫉妒的想撞墙吧?哈哈!咱们还是给她们留点面子好不?” 紫惜嘟着小嘴不满的抗议:“父王每次出宫都这样哄人家,什么都担心,哪里都不许我去,人家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东海呢。” 龙王看到宝贝女儿不开心,急忙说:“惜儿宝贝不要生气,父王回宫就带你出去散心好吗?蟠桃会三千年才一次,很多神仙都没资格去呢。父王把蟠桃带回来给我的宝贝,哈哈……这样总行了吧?” “父王一点都不懂人家的心,我哪有那么贪吃嘛!”紫惜失望地说罢又笑道:“嘻嘻……算了,惜儿不给父王找麻烦,乖乖等在宫里就是了。父王可要早去早回哦!还有,不要贪酒,别又象上次似的,八仙中的吕洞宾叔叔邀您喝酒,他是: 身居北斗星杓下,剑挂南宫月角头。 道我醉来真个醉,不知愁是怎生愁。 相逢何事不相认,却驾白云归去休。 每天醉得找不到北,您倒是能找到。还方位很准,直接飞去北海龙宫撒酒疯,搅得人家天翻地覆、蟹倒龟翻,还不管扶起来,哈哈……” “哪有啊?谁说的……”龙王没有底气的喃喃,却早已红了脸,看来这段历史并非杜撰。 紫惜慧黠地眨着大眼睛点头道:“嗯嗯,没有,哈哈……”说罢发出黄莺出谷般清脆动听的笑声,感染得周围侍卫们也忍俊不禁。 打点好一切,紫惜依依不舍地把父王送出东海,一直看着父王驾着彩云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刚轻唤侍女银鲛准备回宫。忽然,一条饱胀船帆,结挂白绫的客船疾疾驶来。奇怪的是,船后隐隐追赶着数排裹有黑雾的巨浪。 第1 第4章 悖逆冥规唤魂还,母爱何分仙与凡 进入船舱,一口紫檀色的棺椁居于中央,棺首的香案上奉设灵牌,摆放着香炉,供果。棺尾铺着三个跪拜的蒲团,不见奢华只有肃穆。 紫惜来到棺前,整装行礼说道:“老人家,打扰了。”然后玉指轻扬,沉重的棺盖慢慢浮起,缓缓垂落一侧,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仔细观察棺中老人的遗体,只见老人家面目慈善安详,寿衣外露出的皮肤,不仅没有丝毫腐败的迹象,反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打消了顾虑,紫惜充满敬意地说道:“看来令堂是一位积德行善,广集福缘之人啊!身体故去半月无痕,且有香气萦绕,真是难得。我就违一次阴阳两界之规,成全公子的孝心吧!请让船加速行驶,戌时可达最近海岸,船要选在清净之处停泊,我将在入夜后施法唤魂。请问闵公子这船上可还有其他客人?会不会耽误他们的行程?” 闵汉卿躬身答道:“没有了,为避免惊扰母亲安宁,渡船之上并无外人。这船上之人,有些是跟随我三年的侍从,知我有去意不愿分离陪伴而来;有些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和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鳏寡之人。我为官时,他们就住在御史府,帮助母亲操持府中之事,我辞朝后不忍相弃,带回家乡,好歹要对他们有个安置,总不能撇在京城不管啊。所以曾有人对万岁说“闵汉卿身为从二品官员,御史府中倒象是丐帮聚集地,有辱斯文和朝廷的体面呢。”请公主稍待,我这就让船家寻岸停泊。”说罢走出船舱。 紫惜没有想到,才貌双全的闵汉卿还有一颗施之于行的爱民之心,不觉更增加了几分敬慕。 船以最快的速度行驶,这期间,闵汉卿又按紫惜的吩咐把母亲“请”出棺木,安置在卧舱,同来的几位孀妇给闵母换下寿衣,穿上了平时的便装。汉卿暗赞细心的公主考虑的周到,不然苏醒的母亲,可能会因所处的棺木和所穿的寿衣而受到惊吓,更添悲伤。 月已经悄悄升起。船停靠在了幽静的岸边,所有人都按照闵汉卿的嘱咐留在各自房中。紫惜还是不放心地让银鲛守在舱口,以免好奇之人惊扰了魂灵。 戌时已过,视觉却并不受到影响,因为此时的紫惜公主,周身正散发着紫色的光晕,纯净、明亮,使人感觉就像姮娥伴月,美得那么动人心魄。 紫惜对闵汉卿微笑颔首:“闵公子只要站在令堂身侧,心中默默想念,呼唤着母亲就行了。母子连心,老人家爱子心切,魂魄定会被你的所呼唤吸引,无论身在何方都会寻来的。我要开始施法了,公子谨记切勿分神。” 闵汉卿恭谨地连连点头应“是”。 紫惜敛气凝神,星眸微启,双手合十,串串咒语行云流水般自樱唇诵出。只见她:雾鬓云鬟无风而舞,蝶翼霓裳若飞若扬,倾城玉貌朝霞映雪,娉婷仙姿荷韵兰香。环绕的紫晕花朵般绽放,四周充满了温柔、宁静、慈悲、祥和的光芒。 少顷,咒语又换成了梵音,宛如天籁般吟唱,时间似乎静止,人世间常有的愤怒、怨恨、悲戚、愁苦、荣辱仿佛在瞬间遗忘。身体似乎已经无牵无碍地化作了一片轻灵的羽毛,悬浮在空中,悠悠渺渺,飘飘荡荡。 闵汉卿的大脑此时呈现一片空灵,只在心中怀着儿子至诚的爱,声声呼唤着母亲。紫色的光芒更加璀璨,还带着某种神秘的吸引,一道柔和的白光从紫色中逐渐凝成、脱出,慢慢扩散出一个淡淡的影子,在闵汉卿的身侧和老人的遗体旁流连。 第1 第5章 相知相助情丝牵,相见容易别时难 面对着眼前的茫茫大海,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从心湖浮现。浅笑羞百花失色,薄嗔令魍魉遁形,温柔如煦风扶柳,圣洁比皓月当空。更难得的是那副善良、慈悲的菩萨心肠。虽然只有一天,却使闵汉卿感到强烈的震撼。那倩影走进了他尘封的心,牵动了万屡的情。 黎明驱散了黑夜,曙光送出了朝阳。沉睡的人们陆续早起,无眠的闵汉卿轻轻走回卧舱,侧耳倾听母亲均匀的呼吸定是还熟睡未醒,于是又悄悄退出来到客舱。刚吩咐准备早餐待母亲醒来后进食,就听得外面有人轻叩舱门:“闵公子,可以进来吗?我是公主的侍女银鲛。”闵汉卿急忙起身迎接,走出舱门却没有看到期待中的身影,只有银鲛和两个侍卫手捧锦盒矗立在甲板上。 银鲛看到闵汉卿略显失望的面孔,心中也暗暗叹息。银鲛从紫惜出世就陪伴在她身边,女儿家的心思又怎能看不出来?公主那明媚的笑容、欣赏敬慕的眼神,是实实在在发自于内心的。也许只有在闵公子面前,才会暂时忘却那些不肯对人言的烦恼吧?可是回宫路上幽幽的叹息,深夜里传出的哭声,不用问,一定又是触景生情想起亲娘了。公主啊,公主!何必那么自苦?不忍心连累别人难过,却把所有的悲哀压抑在心里。你可知道?宫中所有的人都在无言地倾听那午夜的饮泣,为你断肠,为你心痛,我们是多么想听到你发自心底的笑声啊! 闵汉卿不解银鲛为何失神,殷勤又带有遗憾地说道:“银鲛姑娘请进。昨日公主扶危在前,施恩救母于后,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可是还未及致谢,公主就匆匆离去,汉卿心中实感不安……” 银鲛回过心神,笑着打断闵汉卿的话道:“闵公子不必如此介怀,扶危救难对我家公主来讲已成习惯,您可以问问这海上的渔民,有很多在遭受风暴时,都受过公主的救护呢。施恩图报非为君子,这不是人类常说的吗?嘻嘻,我家公主最怕的就是之后被人叩谢、跪拜。她说那会折了她为爹娘求祈的福寿呢。公主今日身体不适,恐怕赶不及公子启程,所以特意嘱托奴婢早起送来老夫人的补品。” 银鲛说罢打开锦盒继续道:“这是鹿茸、冬虫夏草、雪莲、雪蛤、千年人参……还有这盒珍珠,可使公子返乡后不必再为生计烦恼,请公子收下。” 闵汉卿一见这些物品,怫然变色,立即拒绝道:“公主大恩,汉卿至死不忘,今生不及,来世也要结草衔环。公主施恩不图报,汉卿又岂是贪婪无度的小人?闵家三代都为奸人所害,或惨死或丢职罢官,可是依然未改操守、两袖清风。汉卿不敢有违祖训,做那贪财好利之人。这些补品、珍珠还请带回,恕我不敢领此厚赐。”说罢站起转身,暗怪紫惜公主看错了他的为人。委屈、薄怒、还有受损的自尊,让他几乎难以自持了。 银鲛看着闵汉卿因气恼而背转的身躯,反而笑意更深了:“公子莫要急躁,请容奴婢把话说完。公主所料不差,闵公子乃是清廉自守的至诚君子,奴婢送来之物,您不仅会拒绝接受,还会嗔怪公主屈看了您的人品。对也不对?” 闵汉卿听银鲛如此说,立即转过身来,欣喜又疑惑地说道:“公主聪慧之极,对汉卿大恩山高海深,可是既知我非贪婪之人,为何还要如此厚赐呢?” 第1 第6章 恶龙之父多阴险,瑶池狂喜为冰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时的东海龙王,驾祥云正在赶赴昆仑瑶池仙境的路上,西王母的寿辰庆典即将开始。虽说每年都有三月初三,但是蟠桃盛会却是每隔三千年才举办一次,故而极为难得。 民间虽知道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却误以为王母就是玉皇大帝的妻子。其实这是一个误区。事实上,有西王母时,玉帝还不存在呢。西王母本是东王公的妻子,夫妻俩分掌天下三界十方男女仙籍,共同统辖东西两股元气,化育天地,陶治万物。凡升仙的,都要先拜东王公、西王母,才能升九天,进入三清殿,拜太上老君,见元始天尊。 不止如此,又因西王母还拥有蟠桃园、不死药。掌管着人间的赐福、赐寿、赐子,所以无论在仙界还是人间,地位都十分尊崇。每当蟠桃盛会召开之时,上界神仙无不以收到请柬为荣,因为这也是他们在天界地位高低的判别。 当敖光赶到烟波浩淼,宛如天镜的瑶池时,各方贵宾已经陆续到齐,盛会即将开始了。 放眼望去,只见:彩凤双双旋空、娇鸾对对和鸣、青鸟翩翩起舞、仙鹤越越欢腾。碧树琼枝浓妆淡抹,异草奇葩姹紫嫣红,飞檐宝阁祥云缭绕,水榭楼台瑞霭千重。金莲飘出香风阵阵,笛箫奏起仙乐声声,珍馐美味集百种,异果嘉肴色正浓。玉液琼浆仙人醉,香醪佳酿玛瑙红。 西王母身穿黄金云罗蹙绣九凤褡襡,文彩鲜明,光仪淑穆。太华髻上戴着太真辰婴冠,脚穿玄璚登文履。奇服旷世,盛颜雍容无匹,华贵绝伦。 五方五老、五斗星君、八洞三清、四帝、太乙天仙;中八洞玉皇、九垒、海岳神仙;下八洞幽冥教主、注世地仙,各宫各殿大小尊神等开始上前贺寿。 王母含笑接过寿礼,吩咐蟠桃仙子董双成,分赠众仙蟠桃以示答谢。 分完仙桃,王母命仙官侍女:登弹八琅之璈、吹云和之笙、击昆庭之金、鼓震灵之簧、拊五灵之石、击湘阴之磬,作九天之钧,歌玄灵之曲。一时间众声澈朗,灵音骇空,真是:万花开处仙神满,笑语欢颜醉春风啊。 东海广德王敖光与南海广利王敖明,西海广顺王敖顺,北海广泽王敖吉同坐一席。 自从冰澜走后,敖光除了奉玉帝之命行云、布雨,或者有极好的仙友相邀外,已经很少离开龙宫了。 这次来有两个目的:一是向西王母拜寿,二更是为了借此机会见到观世音菩萨。 冰澜至今没有一点消息,他虽是龙王,可观世音菩萨在佛界地位崇高,他哪里敢去珞珈山相寻打听呢?打扰了菩萨清修,天规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在龙后产子的时候,菩萨赶来救护,才让敖光更觉得这所生之女的神奇。 转眼百年,紫惜已经长大成人,虽然总是在他面前表现的无忧无虑,淘气、撒娇,但是知女莫若父,朝夕相伴的父亲又怎么会看不出女儿的心结?每当紫惜背人暗洒珠泪时,敖光的心都碎了。 菩萨曾经告诉过他,女儿只有今生的感受,没有前世的记忆。她只知道自己的出生是母亲用生命、灵力、以及肉身换来的,因此更加痛苦自责。龙王又何常不是每日在痛苦中煎熬?人间几十年的恩爱夫妻,生离死别后尚且痛不欲生,何况是已与自己相伴数千年,琴瑟和谐,恩爱情深的冰澜呢?因为这些心事,所以酒席宴上的敖光,看起来意兴阑珊,酒无心饮,菜无味尝。 同桌的几位龙王中,除身为敖光弟弟加岳父的西海龙王,知其还在为冰澜之事难过外,敖明和敖吉猜不透敖光因何闷闷不乐,皆频频举杯劝其开怀。 尤其是北海龙王敖吉,几个月前被敖光大闹了水晶宫,砸坏了许多东西。心胸狭窄的他,怎肯放过这“讨债”的机会? 第1 第7章 闻母在世愁眉展,龙女发愿积福缘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龙王,驭云如风回到水晶宫。刚进宫门便扬声喊道:“宝贝女儿,为父回来了!” 紫惜听到父王呼唤,立即雀跃奔出来迎接,见面便搂着龙王的脖子喜道:“父王,您终于回来了!惜儿觉得您走了好久,有几千年那么长了,真的好想您啊!父王累了吧?饿不饿?渴不渴?女儿给您捶捶背好不好? 敖光无论有什么烦恼,只要看到他这个宝贝女儿就心花怒放,此时更是五官的每一处都在笑,每一个毛孔都想唱歌。双手扶着紫惜的肩膀,边端详边笑道:“哈哈哈……惜儿快让父王看看,瘦了没?高了没?有什么高兴、生气的事没……?” 侍卫们看着这一对絮絮叨叨走进内宫的父女俩,心里暗道:好像才几天而已吧?怎么象几世没见了一样? 刚进寝宫,紫惜就献宝似的把一只雪白的小猫抱给龙王道:“父王快来看看,惜儿收养了一只小猫咪。” “哦?哈哈……能自己跑进水晶宫里的猫咪真是少见。”龙王饶有兴趣地调侃。 紫惜皱着小鼻子撒赖道:“不是的父王,猫咪是女儿在岸边采花的时候捡到的,宫里的花不够香嘛。” “哦,那就是小野猫喽?父王还没见过扎着粉色蝴蝶结的小野猫呢,真得好好看看开开眼界啊。”龙王说罢故意板起脸道:“哼,又哄父王,惜儿一定是偷偷跑去附近的渔村,帮助渔民时捡到的吧?” 紫惜跺足娇嗔道:“父王总是那么聪明,就不能装小糊涂一下下嘛?” “哈哈哈……”龙王笑意更浓地说道:“我儿哪次出去瞒得过父王?为父可是一直都在装糊涂啊?前日菩萨还在夸奖我儿善良,孝心难得呢!” “菩萨?观世音菩萨吗?!父王见到菩萨了?那有没有得到母后的消息?有没有见到娘亲……?”紫惜一连问出了一大串问题,急切地望着龙王,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龙王微笑说道:“蟠桃会中是见不到你母后的,但是菩萨说,已经为她重塑了肉身,而且仅修炼百年,就可以化身人形了!现在,你母后就在紫竹林的梵音洞中修练。这都是我宝贝的功劳啊!菩萨说如此施行,我们一家就快团圆了!惜儿是如何为母亲转福荫的呢?我猜一定是在佛祖的法像前发愿吧?地藏王菩萨为救母发大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穆键莲尊者为渡化母亲出饿鬼道,设法会斋十方僧众转向功德。我儿虽然不通此法,但是你有一颗最真诚的孝心,诚心所发之愿可达天地,神佛定会让我儿如愿的。” 紫惜点头用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的神情问道:“真的吗父王?娘亲真的复活了?!惜儿真的帮到娘亲了?!女儿终于知道如何赎罪了!女儿今生能够见到娘了!”若狂的惊喜后,声音渐渐哽咽,接着扑到父王怀里放声大哭。 那哭声,不再是春来的杜鹃啼血,不再是深秋的花落无声,不再是寒夜的偷偷饮泣……那是千年雪山的消融,那是紧绷心弦的放松,那是桎梏魂魄的飞升。 多少年,不敢人前娘亲叫,心中轻唤几千遭; 多少年,不敢任性哭嚎啕,点点珠泪背人抛; 多少年,望穿云天何处找,梦寻万里无处飘; 多少年,欢颜强作心如绞,罪孽难赎愧难消。 第1 第8章 神龙出海说尘事,效女亦恤百姓怜 龙王把水晶宫的事务托付给了龟丞相和侍卫长。玉帝行云布雨的命令也不必担心收不到,在天宫上可是哪里都看得到的。紫惜当然是走到何处都要带上银鲛的。其实她的紫云宫内有二十多位侍女,寝宫也有银鲛、银珠、绿蚌、红螺贴身侍候。虽然每个侍女都很尽心尽力,但是因为银鲛曾经侍候过冰澜多年,冰澜走后才单独被敖光调到紫惜身边。紫惜看到银佼就仿佛能感受到母后的气息,所以觉得格外亲切。也许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那只可爱的猫咪,此时却不知又遛到哪里淘气,遍寻不见的紫惜只好叮嘱绿蚌好好照顾它。打点好一切,主仆二人来到正殿,见父王和贴身侍卫凝云早已等候多时了。凝云本是蛟龙,蛟龙是蛟与龙的结晶,神力强大仅次于龙,陪侍在敖光身边多年一直忠心耿耿。 敖光见到女儿进来,眉开眼笑的说:“我儿都准备好了吗?衣服、随身用品齐全吗?” “早就准备好了。父王,您知道,这些事从来不用女儿操心的,银鲛姐姐什么都会想到。”紫惜说罢又娥眉轻蹙地担心道:“就是猫咪不知道去哪了,找了半天也不见踪影,累父王久等了。” “嗯,别担心。”龙王安慰女儿说:“它可能是跑出去玩了吧,父王昨晚还看见它对着虾侍卫横眉立眼呢,哈哈,我们出发吧!” 四人刚刚走出大殿,就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喊道:“紫惜主人……” 众人回头观望,原来是那只失踪的小猫咪从后面追了上来。跑到紫惜面前,气喘吁吁地说:“主人,您忘了带上我了。您走了,我怎么办啊?您忘了,我是只猫啊!那些鱼兵虾将看见我就躲,他们那么大,我这么小,就是有食欲也不敢啊?真心话是打不过……您不在,没人喂我饭饭,我会给饿死的!” 紫惜被这只连委屈带唠叨的小家伙逗笑了,蹲下身说道:“你这个小坏蛋从哪冒出来的?主人让侍女们找了你半个时辰,现在还撒赖?嗬嗬,不是主人不带你,你看到过领着或者扛着一只猫满街跑的人吗?我已经把你托付给绿蚌照顾了。不过对不起,忽略了水族怕猫咪的天性。这样吧,咱们打个商量。带上你可以,但是我要给你变个形状,你不许在人前说话哦。” 猫咪点点头:“嗯嗯,只要不把我撇下,变成老鼠我都忍了……但是主人我还有个要求,您还是给我起个名字吧,在这里我是独一无二的猫咪,出去了您这么喊会招来一堆呢。” 紫惜赞许的笑道:“嗯嗯,还是我的小可爱想得周到,起什么名字好呢?嗯……就叫聪聪吧,我的小猫咪是最聪明的宝宝。” 猫咪满意地裂开了小嘴连连点头道:“嗯嗯,‘聪聪’,好哇!我喜欢!”紫惜淘气地趁机施法,把这只正洋洋得意的聪聪,变成一只猫形发钗插在了头上。笑道:“嘻嘻……会笑的猫形发钗,时间掌握的刚刚好。”紫惜带着慧黠的笑容,随着父王离开了东海。 站在东海上空的云端,紫惜放眼望去,只觉远处大大小小的村落,仿佛围棋盘上一个个的黑白棋子,不知道该去往何方。于是转头询问龙王道:“父王,我们先去哪里呢?还有,我们这身装束好像不行吧?是不是过于招摇了?” 龙王微笑道:“我儿说的极是,为父也是这样想。我们先到最近的青龙镇吧。然后再去杭州(南宋建炎三年升为临安府)、江宁府。这些地方人烟比较稠密,更易访查民情。为父与惜儿扮作出外行商的父女,银鲛扮丫鬟,凝云是管家。你们俩在人间要称呼我们老爷、小姐。我儿觉得这样安排可好?” 紫惜连连点头:“嗯嗯,父王想得就是比女儿周到。” 第1 第9章 古镇误听入道观,偶闻渔家遇危难 古青龙在沧海变桑田的时候产生了一条著名的河流—吴淞江。吴淞江(苏州河)是最早横贯上海地区流量最大的河流和通海的航道,也是太湖下游沟通湖海的主要干流。青龙镇建制始于公元746年,北临吴淞江,东临大海。因其“依海枕江襟湖带浦”优越的地理位置,形成了吴越时期仅有的国际性港口:杭、苏、湖、常等州每月往来穿梭。福建、漳、泉、明、越、温、台等州每年二到三次。与日本、高丽(朝鲜古国)、契丹、大食(伊朗)都有贸易往来,还从大食输入了“锰火油”。青龙镇也因此成为万家灯火的大镇,北宋时期尤为鼎盛。 龙王和紫惜等人在镇中选了一个僻静无人之处,化为四缕青烟降落。转身重现人身后,紫惜对龙王说:“父王,我们先找个住的地方放下行囊,再慢慢了解民情吧,聪聪猫咪也该喊饿了。” 龙王颔首道:“惜儿说得有理,一会凝云去向路人打听一下,哪里有寝宫。”凝云不觉有异,躬身应是。他们四人都没住过民间,又哪里知道歇脚之处该叫客栈啊? 走出巷口,汇进人流,踏在由青石板铺成的路上。只见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商铺繁多密集,绫罗绸缎五光十色,时鲜瓜果晨露欲滴,玉佩钗环珠光宝气,胭脂花粉色香浓郁,酒楼茶肆喧声闹语,曲苑戏台燕舞莺啼。过往行人三教九流,摩肩擦踵;驮货车马林林总总,川流不息。台殿光如蓬府,园林宛若桃溪。俪梵宫于南北,丽琳宇于东西,树木枝繁叶茂,芳菲瑰丽称奇。 紫惜初次见到如此喧闹繁华的人间美景,忍不住轻轻掀起面纱,瞪大好奇的眼睛。街道上的人们也立即注意到了这鹤立鸡群的四人。艳如桃李的丫鬟,神俊英武的侍从,帝王之仪的老爷,仙子羞颜的小姐。青龙镇这二百多年来,何时出现过如此神仙般的人物?不由得一个个竟看痴了。有些“定力稍强”的也是:该挑绫罗的误购了胭脂,要选茶叶的错买了胡椒。卖西瓜的吆喝着白菜,卖鲜花的呼喊着年糕。娇俏的女子团扇掩面频频回首,潇洒的公子心醉神迷撞上了树腰。 这四位“海底来客”没有感觉到异常。凝云还记得龙王的吩咐,躬身向迎面行来的老者问路道:“请问,那个……那个……寝宫怎么走?” 老者已经老眼昏花,不仅看不清对方容貌,而且还有点耳背。误把凝云说的寝宫听成了“清宫”。其实也不能全怪他,无论如何,人家也不会想到这位会在民间的集镇上,到处打听帝王居住的寝宫啊?于是还很详细地回答道:“清宫?哦,你们是要去上清宫吧?瞧……”老者指向不远处的一座高塔继续道:“你看到那座塔了吗?那是青龙寺的青龙塔,紧邻着的就是上清宫了。” 凝云谢过老者。四人按老者所指的方向走去。 渐觉人稀时,紫惜对凝云笑道:“凝云哥哥,你怎么问路的时候唤人家‘那个’,没有尊称呢? 凝云有些脸红的回答:“我已经两千岁了,据说人间最长寿的,也不过是传说中活了八百年的彭祖。那老者也就六十几岁,我实在算不清属于什么孙,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是啊。” 第1 第10章 降龙方知藏隐怨,拯心救得百姓还 靠近江边,天已经黑了下来。这些人中,就是旭阳也是开了天眼的,所以黑夜和白天根本没有区别。 放眼望去,白鹤江水怨气冲天,拍石裂岸,四月的江风竟透着阵阵凉意。江面不见船只,两岸绝有人至。 敖光不免担心地说:“惜儿,让凝云协助你降服那孽龙吧。” 紫惜笑道:“父王不要担心,惜儿自己过去就可以了。凝云哥哥那么威猛,我们还是顾念下其他水族生灵,让涉及范围越小越好。请您和真人在后面休息吧。” 敖光不无担心地与旭阳等人向后退了百米,仍十分戒备地准备着随时援助紫惜。 紫惜驾起祥云飘向水面。江风拂动衣带,好似蝴蝶翩翩起舞,随即周身绽放出璀璨的紫色光芒,那光芒投向夜空,照亮江水,头顶之上更为强烈,犹如夏日的阳光一样,让人不敢逼视。敖光看罢不禁目瞪口呆:天啊!没想到惜儿已有这般强大的灵力,天神下凡也不过如此吧! 紫惜气定神闲地从发间拔下一根青丝,用带着小小光晕的手指轻轻抻直。那青丝随着抻的动作逐渐增长,而且在黑夜中烁放着荧光,眨眼之时竟成了一根拇指般粗细的光带,银箭一样被甩入水中。紫惜轻轻抖动光带,凝神注目观察着它的反应,这感觉就像钓鱼一样,不过这次想要钓的是龙。 脚下的江面上,很快有一处出现了异样的浪花,紫惜换抖动为圆形环绕,并加快了速度。浪花翻滚如泉涌般沸腾,接着,一条尾巴缠绕着光带的青龙,被突然急拉的力量倒拖出了江水。 身长体粗,面目狰狞的青龙,张开犹如利刃、泛着寒光的巨爪,迅猛地向紫惜抓来,好像要把眼前惊扰他美梦的少女撕碎。 紫惜急纵躲开龙爪,腾身而起的娇躯,反带动着青龙庞大的龙身冲向天际。 屡屡被倒托的青龙,愤怒地扭动腰身,转过头来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雷鸣般的嘶吼,一阵狂风裹着腥气向紫惜。狂风到紫惜面前似遇强大阻力,根本动摇不了那看似羽毛般轻盈的身体。 紫惜眨动着星星般明亮的大眼睛,带着淘气的笑容讥讽道:“小青龙,你把这里弄得这么阴风阵阵做什么呢?本公主一点都不热,不用费力给我吹风了。” 受挫的青龙更加震怒,口鼻中喷出浓浓烈焰向紫惜烧了过来。 紫惜轻舒广袖挡住火势,灌满法力的紫纱云霓顷刻变成辟火宝衣。只见她左手探入火焰,纤纤素指不仅没有灼伤,还抓出了一个熊熊燃烧如蹴鞠大的火球。其他的火焰失去了可燃和附着物,纷纷坠入江水瞬间熄灭。那抓出的火球现在反成了紫惜的玩具,抛向夜空,又接在手里。打架不忘气人的她继续笑道:“你那点火取暖都不够,当球玩倒是不错,还有吗?” 目瞪口呆的青龙看着索要“玩具”的少女,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气。不由暗忖:这少女究竟是何来历?轻描淡写地化解着自己的看家本事,言谈话语却又充满稚气,再回望他那一直被拴住的龙尾,实在觉得颜面扫地。恼羞成怒的青龙,弓起龙身,昂起龙头,口中又吐出泼天巨浪砸向紫惜。“ 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