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萧清影 昏暗的巷中,只有路灯孤零零地苦撑起微弱的光亮,影子被拽的老长,歪歪扭扭地落在女孩的身后。没有大街的车来车往繁华忙碌,有的只是无尽的沉默,和一丝隐约的杀气。 突然,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出现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女孩后心。 然而,就在那夺命之掌离女孩只有寸尺的距离时,女孩身子微微前俯,往侧旁一闪,回身便是一记横扫。来人收手而避,化掌为爪,重又直锁女孩咽喉。 女孩不慌不乱,扣住来人手腕,侧身用另一只手直冲来人双目。那人轻松一避,如蛇般滑到女孩身后,扯下女孩身上的背包,随后整条巷子响遍中气十足的笑声:“哈哈!够狠!我的影儿进步很快嘛,近身搏斗绝不会吃亏了!”身后的背包被老爸拿走,酸痛的肩膀终于得到了解放,萧清影无力地锤着自己的肩膀抱怨道:“老爸,我已经很累了好不好,你还来偷袭,我就算不会累死也会迟早被你吓死的!” “胡说,我的女儿天下无敌,哪会这么容易死?我还等着你有朝一日完成我的夙愿呢!”萧爸爸对自家女儿可是抱了极大的信心以及期望。主动上前帮忙揉肩捶背。 萧清影对月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就老爸那“夙愿”,她还是找个导演拍部“魔教教主夺武林”的武侠片比较切实可行。 她的确很累了,一天的校运会,出了不少状况,后来又遇到了她的前男友,关于这个前男友,其实萧清影也有点茫然,从他们交往到分手,全都是在稀里糊涂中进行的。 只不过,他是她的前男友,终究与别人不同…… 萧爸爸看了看表,然后拉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萧清影便是一阵狂奔:“快,影儿我们快回去,《笑傲江湖》要开播了!” “爸!我很累啦!跑不动嘛!” “很快就到了!” 萧清影无声地仰天长叹,《笑傲江湖》老爸看了不下十遍,因为他是任我行的忠实FANS。 老爸最爱说一句狗血的台词——“神教必将一统武林”,可惜的是,电视剧中一般都是魔教被灭,老爸一怒之下当场劈了那电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家已换了N台电视机。萧清影那个肉痛啊,又不是电视机的错,而且是电视剧,老爸较什么真啊? 不过,自从看了《笑傲江湖》,萧爸爸不怒了,电视机也不破了,一台顶过去十台,皆大欢喜。 萧爸爸每次都会赞扬任我行,说他十分欣赏他,一统江湖指日可待。不过问题又来了,电视剧的普遍规律就是一定要有个反面人物,颇得萧爸爸赏识的《笑傲江湖》也不例外,因此萧爸爸每见杨莲亭一次就要劈裂一张桌子,吓得萧清影打电话到人家电视台死求活求要他们给杨莲亭打上马塞克,此本版一出,原创导演气急攻心,饰演杨莲亭的演员呕血住院。 萧清影觉得她是知道老爸为什么会对魔教一统武林又如此坚定的偏执,但是她不明白的是老爸那个俗套得被电视机演烂的身世是怎么被老爸捏造出来的,唯一有点创意的是老爸自认为他们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嗯,穿越这个点子不错,不知道卖给剧作家能挣多少钱?萧清影开始认真的思考其价值。 这个狗血中带着创意但仍是很狗血的桥段是这样的:老爸自称魔……不对,是神教教主,有一个很雷人的名字叫萧战天,当年血洗华山差点一统武林,却被一个秃驴搅了好事……嗯,忘了介绍,他口中的秃驴就是隔壁那个贪吃好睡爱打电脑游戏而导致身材暴走的肥老伯,据称那肥伯当年很是苗条,还是少林方丈的师叔,镇守少林的第一武僧?!她有吐血的冲动!只要把那老头的照片前后倒一下,绝对是则火到底的减肥药广告! 好吧,姑且就当他是好了,狗血的情景继续——老爸要一统江湖,却遭老伯阻止,两人在武侠剧固定的场所华山之巅对决,对决之前还是先要遥遥对视一番以酝酿气氛。等身边的喽啰都死的差不多了才开始动手。 那战事,(据说)惊天动地,山崩地裂,要多惨烈就有多惨烈,强大的功力相撞,结果却撕开时空裂缝,然后两人就打到现代来了?!她十分怀疑这是两人联手骗她的,毕竟这两个老头看上去都不是正人君子,并常以编故事哄她为乐,什么“魔教右使杀气甚重,自己不顾危险奋勇制敌,擒了右使丢到一处布了阵的深山老林”,这是老伯的版本;“自己的左右护法皆是人中龙凤,武功盖世才智过人,无奈老秃驴使诈,自己身受重伤的右护法被暗算,着了老秃驴的道,至今生死未卜”,这是老爸的版本,不过萧清影自动理解成“这两个老头已步入老年痴呆,并朝着更加恐怖的地步发展,对于这样的弱势群体,一定要有耐心恒心以及爱心”! 唉……萧清影突然为自己生于这个奇怪的环境而感到悲哀。 第2章 预谋 “影儿,今天买牛肉了吗?”门被人大力踹开,一团巨大的球形物体挤入屋内。 “没有。”萧清影分神往门口瞧了瞧,再次埋首与一堆开销做斗争。啊!这个月又超三千啦!!桌子没换电视机没破,咋还上三千了呢? 三千啊三千!她的心头肉嗳…… “那猪肉呢?” “没有!”水电费,网费,伙食费……咦,还有1000来块钱哪儿去了? “鸡肉呢?”要求再降一点点好了。 “你自己去冰箱找!”不要来烦她! 萧清影在满桌的账本中翻找,企图找到那消失的一千块钱。 “影儿啊,你在干什么呢?钱乃身外之物,你床底下不还藏着巨款吗?”看电视剧看得入神的萧爸爸分神地安慰着自己的女儿,再次把注意力移回到向问天身上。唉,每次看到他就想起自己的右护法,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都怪厨房里那个该死的秃驴! “你还有脸说?!”萧清影怒了,这老头整天无所事事呆家里看看电视剧,把那个冷清得快办不下去了的武馆丢给自己也就算了,他居然还不知道省吃俭用!他知道他女儿为了维持生计有多辛苦吗?! 当然,赚钱的辛苦不算什么,最令她忍无可忍的是,老头居然从床底下拖出一堆发了霉的破纸,硬说这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银票?他还真以为他是古代来的啊! 萧清影气得不想理人,她还是比较喜欢和钱打交道,人世间最快乐的事是计算一个月的收入,而最痛苦的事是计算一个月的支出,每个月,她都要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尝尽这最快乐与最难熬的时刻,心情如同坐云霄飞车,造就人格分裂也就是正常现象了。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深知萧清影性格的萧父也不打算没事找骂,乖乖地给宝贝女儿留了她自己的空间,转头对着厨房喊道:“死胖子,你又在偷吃什么?!” “老萧啊,你家冰箱该补货啦。”肉球般的身躯从厨房挪出,手中还端着一个只剩肉末的盘子。 “补什么货,不还有五棵白菜三个鸡蛋吗?还可以撑个两三天!”一听关于钱的事,萧清影是有绝对的发言权与最终决定权。 她就想不通了,两个老头编故事骗她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非要把既会吃肉又会喝酒,开门还只会用踹的,只有光秃的发型有点像样的老伯编成和尚呢?什么华山掌门啊,唐门大弟子啊,甚至是金毛狮王,可信度都要比那什么“得道高僧”高上数倍。 “就是啊,影儿都发话了,补什么货啊!”萧父十分狗腿地站到自己女儿那一边,“我说秃驴啊,你是不是上半辈子都没吃肉,所以现在拼命补回来啊?” “贫僧以前误入歧途,走上了素食这条不归路,半生幸福葬送于此。现在及时醒悟,回头是岸。阿弥陀佛!”一禅一边扒着肉末一边煞有介事地感慨道。 “你这团肉也是时候收割食用了。”萧父一脸讽刺地捅了捅一禅那极有肉感的肚子。 “现在只卖九百了。” “九百?”萧父一惊,他还真把它割了卖啊?“你这卖的也太贵了吧!猪肉现在都才卖十五块一斤,你也太坑人了吧?” “我这肉才不卖呢!要卖也至少得一万两一斤!我说的是我们上次去吃火锅加狗肉的那家店。”一禅指了指电视里正在插播的广告,唾液以喷射的形式分泌入他的口腔。 萧父回头一看,也不觉心动了:“胖子,改天咱们再去一趟吧!跟上次那九百九十二块比起来便宜多了。” 一禅还没来得及表示大力支持,昔日的两大武林高手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杀气,下意识地一起出掌往那个方向击去。哪知迎上的是一双柔嫩的小手,强大的内力瞬间震开两人,然后响起女子濒临抓狂的咆哮:“原来是被你们两个老家伙吃掉了!你们一顿饭吃掉一千块钱就没有负罪感吗?!” “影儿啊……这个……我们可以解释的……”面对女儿的怒气,萧父第一个举白旗投降。 “是啊!我们不是蓄意的……是通过民主表决的……”一禅也一脸的讨好,他的伙食还要仰仗她呢! “民主表决?!我怎么就没有被民主到?!”萧清影闻言更气了,这两个老头根本就是无视她的存在,偷偷跑去高消费! “这个……我们就三人……我俩都同意了……你那一票就没有存在意义了……”萧父说得战战兢兢,在萧清影的怒目下越发小声。 “而且,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民主专制定义,对大部分优良公民实行民主,对少数顽固分子实行专政……”一禅也参与辩解,拿出今天刚看的报纸上的内容以增强说服力。 “顽固分子?!死老头,你以后永远也别想吃肉了!” “啊!影儿!我的好影儿,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干爹呢?”一禅一听自己今后的口福没有了,顿时一阵哀嚎,抱着萧清影的腿声泪俱下。 “干爹?我连亲爹都可以大义灭亲!”萧清影满脸寒霜的踢开一禅,“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少了一千块。你们这两个混蛋吃了九百九十二元,再加上来回的公交车费八元,正好一千!”她怎么就这么悲惨,没怎么被抚养就要赡养这两个胃口大得惊人的老头?! “那个……影儿啊……我们是打的去的……来回三十块……”萧父弱弱地飘来一句,这个曾经令武林闻之色变的教主现在居然窝囊到闻女儿色变。唉,谈钱果然伤感情…… “你说什么?!”萧清影爆发了,“你们居然还敢打的?!你知道现在赚钱有多难吗?!你们就没听过‘以铺张浪费为耻,以勤俭节约为荣’吗?!” 吼完之后,清影不再理这两个扶不起的阿斗,径自回房间重新算账。要不是萧父招供,她还不知道自己算错了,她倒要看看,这两个老头到底背着自己花了多少钱! 而被留在外面的两个人干脆席地而坐,开始交头接耳,为幸福的将来献计献策—— “八荣八耻里有这么一条吗?” “好像没有。不过在影儿的脑海里可能就只有这么一荣一耻。”萧父认真地回答。 “我说老萧啊,有影儿在我们实在无法逍遥啊。”一禅语重心长道。 “同感。大师一语道破天机,不知大师可有解决之道?” “贫僧认为,如今之计只有忍痛割爱,方能逍遥自在!回头是岸,阿弥陀佛!” “我发现你每句话里都有回头是岸、阿弥陀佛。” “没办法,少林固定用语,已经成标志了,不管合不合适都得用。”一禅无奈地耸耸肩。 “好吧,继续——还望大师进一步指点迷津。”萧父一脸诚心向佛的表情。 “施主雄心未消,人却已力不从心,称霸武林已遥不可及。” “大师所言极是!萧某也无心于此道。”这是绝对的假话。 “不可,不可。施主为止付出如此之多的汗水,众多生灵因此而成为亡灵,岂能轻言放弃,半途而废?”一禅装模作样地劝道。 “那大师的意思是……” “影儿无论招数或是内力,皆得你我二人真传,此乃武林盟主不二人选!” 萧父消化了一禅的话,顿时抚掌大笑:“妙!实在是妙!萧某佩服!”这样一来,他们可以无拘无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而来钱最快的方法就是去抢钱最多的地方,这对于他们连一碟小菜都算不上!若不是为了教育孩子,他们早去抢了! “果然是得道高僧,佩服啊佩服!” “哪里哪里。” “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 “佩服佩服!” “……” 当两人意识到不知不觉绕到了仙剑的台词上,齐齐轻咳了一声,继续原先的话题,“只要我俩挑个良辰吉日,合力将影儿送回去,那神教称霸武林指日可待!” “最重要的是影儿不会滥杀无辜!最多就是抢枪钱。” “你的意思是我就会滥杀无辜喽?!”萧父顿时怒目圆睁。 “事实大家心知肚明即可,说出来伤感情!” “你这个死胖子,想死是不是?!”萧父一把揪住一禅的领子。 “想死的是你吧?”一禅十分镇定。 “有种我们单挑!” “好啊!难道我还怕了你?!”一禅挽起袖子,率先走向电脑,“包1区,进来再定房间。” “哼,我会把你家的包子统统抢光!”萧父气势汹汹地走向另一台电脑,打开游戏QQ堂,原先的同盟变敌人,开始了在网上的疯狂厮杀。 第3章 赶赴华山 实际上,萧清影觉得自家老头不只是老年痴呆,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了,就连赚钱谋生都只是开了个武馆意思意思,而且还三天两头翘班,美名其曰——他堂堂武林第一高手,教那些资质愚钝的蠢货,简直太暴殄天物以及委屈自己了。 有人赚钱是用这种不靠谱的东西的吗?! 提到那间武馆,实在不知该用什么形容比较好。它的位子的确是位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没错,只是地形有点复杂: 人民路左拐,会看见一条小街,走进去,五十来步之后又会出现一条更小的街道,拐进去之后,走个五分钟,左手边有一条基本上会被忽略的小巷子,进去,继续走,你又会发现一条基本上只能通过一人的巷子,然后你会发现一扇木门,恭喜你,你没有迷路! 实际上,那绝对称不上是“一扇”木门,如果说上面还勉强算是完整的话,那下面就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长年被水泡被虫咬被人踹,这扇可怜的门的下半身基本上已经镂空了。每当有人看了宣传单被骗来报名时,伸手刚敲一下们,这门就自动开了,不过它不是往两旁以门柱为轴而开的,而是直接以最隆重的方式直挺挺地向前倒去,扬起漫天尘土,里面萧瑟的光景就顿时一览无遗。光是被这门吓跑的客人就不下数十个。其实萧清影觉得他们应该庆幸,毕竟这门是向前倒而不是向他们砸来。 如果真正在这里学过之后,他们就会发现,这里虽然看起来比较“简陋”,但还是能学到些真材实料的。不过,真的能不被这外表吓跑的,也没几个。 熟门熟路地七歪八拐之后,萧清影停在了最后一条巷子的入口,原因无他,那只有一人宽的入口被水泥给封了! 萧清影的眼角抽了抽,她不知道是谁干的,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在这条小巷翻修的时候,这个通往她的武馆的入口被彻底忽略了! 看了那堵新砌的水泥墙几秒,萧清影后退了几步,活动活动手腕,然后凝气于掌,长喝一声,出掌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白皙的手掌并没有碰到墙,但强大的罡气与水泥墙相碰的瞬间,一声巨响,这足有半米厚的墙壁轰然倒塌。 碎成粉末的砖块漫天飞舞,“噼里啪啦”掉落的砖块在这狭窄的小巷中发出异常壮观的声响。 当白烟渐渐落定,萧清影才继续往前走,却突然发现一个挂着鼻涕的小屁孩张大嘴巴、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壮观的景象。 萧清影心中一阵懊恼,居然让这柔嫩的小花朵看到如此暴力的场景,连忙亡羊补牢地自言自语道:“原来这墙是面粉做的啊!”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心虚地逃离现场。 小男孩崇拜地看着萧清影消失在小巷中,扔了手中的棒棒糖,学着萧清影的样子抬起一只手,吸了几下鼻涕,大喝一声,冲着那破得只剩一个小墙角的水泥砖拍去。 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在小男孩期待的目光中,半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在小男孩绝望地缩回手的同时,一块内里已经被萧清影震得粉碎但外表似乎还是完好无损的砖块在小男孩这一微弱的冲击下,顿时化为飞烟,从此改写了这小男孩的一生。 “石头!你在做什么?!”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然后是一个偏胖的妇女急切地飞奔而来。 “妈妈!你看!这墙是面粉做的!王大叔还骗我们说叠了好几层砖!”小男孩兴奋地扑到母亲怀里,“还有妈妈,我练成绝世武功了!”看多武侠片的男孩兴奋不已。 女子震惊地看了看满地的砖块,那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砖头没错,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然后果断地抱起他挂精神科的急诊去了。 而还不知道自己贻误了一个无辜孩童的萧清影此时正扶住又要往前倒去的木门,小心地将它靠在一边。走到“练武场”上,跳上房梁,拧下灯泡查看了一下,垂死挣扎地捣了捣灯芯,哎,这次是真的烧断了,又要去换新的了! 正当她想下去再去看看水表时,另一根梁上一个发着淡绿幽光的物体吸引了她。 足尖轻点,借力在空中一个翻身,轻盈地落在目的地。她这才看清是一根玉笛,通体幽绿,晶莹剔透,即便是积满了灰尘,那怡人的翡翠绿依旧发着淡雅的幽光。轻轻一抖,灰尘便尽数落下,没有丝毫的遗留,玉笛原本的风华尽现,清雅绝尘,绝非凡品。 这要是落到识货的人手中,那人恐怕要激动得直接进棺材了,可是到了萧清影这儿,这绝世宝贝顿时成了一张张红色的钞票。她顿时乐了,也不计较这玉笛到底从何而来,往腰间一挂,跃下房梁,准备找个地方卖掉,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 “干嘛?” “影儿啊!你猜我和胖子现在在哪里?”手机里传来萧父异常愉悦的声音。 “……我怎么会知道。KTV还是酒店啊?” “NO!答错了!我们在通往华山之旅的路上!影儿,你的车票我们也买好了,放在家里的桌子上,快点来哟!” “什么?!臭老头!你知道去华山玩一天要多少钱吗?!我不去!你们也给我滚回来!还有,你又拿了家里多少钱?!”萧清影怒了,差点把手机捏碎。 “我们不是去玩一天哦!我们要去呆一个星期!”电话似乎被一禅夺了过去,大概因为知道萧清影现在打不着他,赶紧抓紧时间刺激她。 “一个星期?!你居然要去一个星期?!给我洗好脖子等着!” “我们还要去吃遍华山美味!”“住最好的旅馆!”“遇到乞丐每个给十块!”“用最贵的草纸!”“那倒不如直接用钱擦得了!”“那多脏啊,上面有多少细菌你知道吗?阿弥陀佛!”“这个时候你就别装和尚了!”“什么叫装?我是货真价实的好不好?”“……这我倒都快忘记了!”“……” 似乎嫌效果太小,两个老头你一言我一语地挑战着萧清影的忍耐力。但到最后,在家里上演过无数次的争执戏码再次上演——两个老头在最后总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 白皙的手紧紧握起拳头,越握越紧,甚是能听到骨头“咯咯”响的声音。当萧父最后丢出一句惊为天人的话,萧清影彻底爆发了。 “哦,影儿忘了跟你说,我把家里的钱和存折都带出来了。” “你再给我说一遍!死老头!给我看好那些钱,我马上过去,要是被我发现少了一角钱,你们两个都先挖好坑等着!” “坑?影儿你太无情了,连棺材都不给你老爹留着……” 还没等那边哭诉完,萧清影早已经按了挂机键。 那两个欠揍的老头,她要让他们永远记住这次的教训! 一出门,萧清影便跃上了屋顶,借着轻功直接在屋顶间飞跃,用最快的速度回家。车票都买好了,不用白不用,省着点力气去揍那两个家伙! 只是气在头上的萧清影没有去细想,为什么这次这两个老头一改往日偷偷摸摸溜出去享乐的习性,反而跟她汇报起行程来,甚至连给乞丐多少钱都要告知。 谁叫“钱”就是她的死穴,一扯到这方面,萧清影就完全失去理智。这个恶习就是到古代她也没改过来。幸好她身边有个睿智的男子看着,不然在那满是暗阱的江湖,纵使在心计方面造诣极高的萧清影,可能也要万劫不复了。 第4章 华山再对决 依旧是华山之巅—— “上次我们打的是这个地方吗?” “好像是的,这两块石头不就是当年我们站的那两块吗?” “怎么感觉小了点?” “废话,你自己体积变大了好不好!” “老萧啊,你的相对论学的不错。” “那当然!胖子,说实话,我现在就已经开始舍不得影儿了。” “你以为我舍得啊?影儿走了以后这家里就会安静很多的。” “唉……不知道影儿到了那边会不会习惯。” “就是啊,在那边没有一个熟人,要是遇上危险……我说老萧啊,要不别送她过去吧?” “这可不行!神教称霸武林还指望着她呢!是我的女儿就一定要完成我的夙愿!” “可问题是她不是你的亲女儿啊……” “好歹也是我一手把她拉扯大的!” “喂!明明还有我的一份……” “死老头,给我把钱交出来!”正在两个老头突然抽风伤感的同时,一句经典的打劫台词从丛林深处传来。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林中飞出,直扑萧父与一禅。 这昔日武林两大高手闻言顿时如临大敌,纵身跃起,严阵以待,见萧清影凌厉的掌风破空而来,还未靠近,地上便已是飞沙走石,耳边风声突然拔高,呼啸而来,擦的脸颊生疼。 正当萧清影的双掌快要到达时,两人很没骨气地一个后仰,躲到石头后面去了。 萧清影收势不及,虽化去了大半的内力,但这剩余的掌力击在这巨石上,仍是把这坚硬的石头硬生生地给砸塌了一半。萧清影回身在空中转了几圈,借此化解巨大的冲力,稳稳地落在了几丈之外。然后心虚地看了看四周,不知道破坏景区景物要罚多少钱…… “影儿啊!你终于来啦!”萧父和一禅见一劫已过,小心翼翼地从只剩半截的石头后探出一个脑袋。 “还有脸问!钱呢?!”萧清影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脚踏上半截巨石,看这两个老家伙还往哪里跑! “钱都在呢。放心放心!”萧父一脸讨好的笑容。 “被你们两个老头拿着,你叫我怎么放心!” “影儿啊,你先息怒,把这个换上。”一禅俯身从巨石后面掏出一个黑色的包袱,递到萧清影面前。 “这是什么?”这两个老头不会又在耍诈吧?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萧父催促道。 萧清影一脸怀疑地接过那个包的跟古代的包袱一样的东西,谨慎地解开,脸顿时黑了大半:“你说把家里的钱全拿走了就是指这些?!”拿起一叠泛黄的“银票”,她居然就为了追这个东西跑了这么远?! “是啊!这可是我全部的家产了!” “这些破纸也叫家产?!”萧清影差点把那团黑布给扔了,却被两人急急按住。 “影儿,使不得啊!” “里面可全是宝贝啊!这瓶药可是少林至宝啊!当你受极重的内伤时这可是救命用的啊!还有这瓶,里面的‘百毒尽’能压制天下各种奇毒,拖延时间寻找解药啊!” “还有这些锦囊,可都是为父针对武林中所有值得你提防的人亲手写的!每当你遇到一个难对付的人时,只要对着上面的名字打开相应的锦囊,就会看见为父给你的提醒!这里还有令牌,只要对我神教教众亮出这个令牌,他们就可以任你差遣!还有这柄剑,武林中想得到它的人数不胜数,你要小心啊!” “影儿,这串佛珠你要好好保管,如若被逼上绝路,你就马上去少林,方丈师弟看了它之后就会知道该怎么做的,还有这个佛印,可以让你随意进出藏经阁。”能进出藏经阁,这是多少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只是到了萧清影耳里,就成了这两个老头喝多了,讲的好像她马上要穿越了一样。拜托!他们还真的以为她相信这两个老头是什么得道高僧和魔教教主从千百年前穿越过来的吗?! “那这又是什么?不要告诉我它是隐身衣!”好吧,姑且顺着他们的思路走下去,这次她要一举揭穿他们的谎言,免得以后老在她耳边提什么武林盟主! “影儿你真是冰雪聪明!不愧是我的女儿!这夜行衣跟隐身衣差不多啦,穿上它在晚上你就不容易被人发现。那华山派虽然不足为患,但你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好,记得下山的时候要避开他们!”萧父说得语重心长,萧清影听得极度无语。 “好吧,就算我真的穿过去了,大白天的,穿的一身黑岂不是更惹人注意?” “影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禅仗着自己有“经验”,对萧清影敦敦教诲道,“我和老萧是在白天对战的,可是一穿过来这里就是黑夜,由此推断,我们现在在白天把你送回去,你到那里时应该就是在晚上了。” 一禅摇头晃脑,自认为分析得井井有条。 完了,这两个老头真的是走火入魔了,早知道以前就不让他们看武侠片了。不过萧清影也无力去反驳了,被两人推进树丛要她赶紧换上衣服。 而两个老头掏着包袱里的东西,做最后的检查工作。 “东西应该都带齐了吧?” “我来的时候带在身上的东西都放进去了。” “除了‘静灵玉笛’,我的也都放进去了。真是可惜了,居然把那宝贝给弄丢了,我觉得那笛子倒挺适合影儿的。” “谁叫你东西都乱丢的!” “这哪里是我的责任啊!明明就是那次你把它踹不见的!” “你血口喷人!” “你别给我装糊涂!” “……算了,听说那笛子认主的,弄丢了也只能说明它跟影儿无缘。” “唉……” 在两个老头检查得差不多的时候,萧清影已经换好衣服都了出来:“好了,别浪费时间了,赶快把我送到古代去!我等会儿还要赶回学校呢。”说着便找了个地方自顾自坐下。 萧父和一禅相视无语,都说要送到古代去了还去什么学校啊……看来影儿还是不相信他们啊。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萧父盯着正在玩手机的萧清影问一禅。 “有!但是,到底是哪里奇怪呢?” 于是萧父和一禅一同一手抚着下巴看着萧清影。 “啊!对了!”一禅突然打了个响指,指着萧清影的头发道,“我们那边的女子不是这种发型的!” “是啊!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然后,在萧清影震惊加惊恐的目光中,两个老头在她的脑袋上捣弄了半天,良久才放开她。 “这样就有点像了。” “嗯,没有帮人梳过头发,也只能弄到这个地步了。” 随后,在萧清影还纠结于她发型这个问题上时,便已经被两个老头拎到距原来的地方几十米外的地方。 “干嘛?” “我们要重演上次的场景。我们就是打到这一步穿掉的。” “好了,影儿你准备好,我们要开始了!”话音刚落,还没等萧清影反应过来,两个老头便已腾身跃到当年那两块巨石之上。只是苦了一禅,身材比当年壮硕了很多,但脚下的石头却因萧清影刚刚的一击只剩一角给他立足。 虽然时隔多年,但从刚刚两人利落地飞落到巨石之上,便可知两人的武功依旧。 萧清影离他们的位子有百来步,足见当年两人战况之激烈。但现在,萧清影完全把它当成看戏的好位子了。 “阿弥陀佛,萧施主,你这是何苦呢?你的野心已夺走了太多的无辜生命,还请施主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佛珠已经放进萧清影的包袱了,一禅只好拿着想象中的佛珠劝道。 “放下屠刀?哈哈!胖子,你以为凭你就可以逼退我……” “停停停!”正当萧父努力地回忆着当年的对话时,一禅连忙打断他。 “干嘛?” “你那时不是叫我胖子的。” “那我叫你什么?” “一禅秃驴。”一禅十分自然地说出这个称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重大的失误。 “那重来。放下屠刀?哈哈!一禅秃驴,你以为凭你就可以逼退我吗……” 萧清影无聊地听着他们冗长的对话,有种想直接甩袖走人的冲动。但正在这时,两人终于开始动手了。 因为剑也已经给了萧清影,萧父只好找了根树枝冒充。 萧父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一禅的眉心。一禅拂袖一挡,问题出现了。 “胖子,你说你这肥肉碍事不?当年我可是碰不到你的,现在居然有这么厚的肉给我刺!” “你就不会变通一下吗?往后退一点,再来!” 这一变故是过去了,但还没接几招,事故又发生了—— “怎么会打到这里来了?” “就是啊,上次明明是在那个位子的。” “啊!死胖子!你出错招了!” “老萧啊,你这根树枝找的有点短。” “上次是你在前面飞,我在后面追的吧?” “别说的好像是我逃跑一样,明明是你逃的!” “胡说!我会怕了你不成?!” 看着远处争执不断的两人,萧清影打了个哈欠,看吧,意见不合了,两人编的故事出分歧了。 摸了摸腰间的笛子,萧清影起身准备换回衣服下山。 刚一转身,周围顿时飞沙走石,不知从何而来的剑气撕裂狂风,平地激起无数的炸裂声,瞬间碎石满天,足以震散人的魂魄!随后是一道巨大的掌风,带着罡气直冲萧清影而来。 靠!这两个老头想杀了她吗?!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两人使出全力。 两人都是绝世高手,就算萧清影是他们两个一手调教出来的,但对上这威力无与伦比的一剑一掌,却也是基本毫无生的希望的。 银牙轻咬,见两人是来真的,萧清影也豁出去了,把手上的包袱往肩上一挂,反手抽出萧父刚刚交给她的剑,挽了个剑花,借剑气扫开遮住视线的漫天尘土,看准一左一右扑来的两人,聚气于剑,剑气瞬间暴涨数倍,百米之外的山崖落下无数石块。 剑掌相碰的瞬间,三人方圆十里之内瞬间爆破四起。 与上次相同,强大的罡气迸出耀眼的白光,天地色变,电闪雷鸣,整个华山为之颤动,在天地一片混沌间,白光良久稍歇,雷电尽退,漫天尘土洋洋洒洒轻落于地,满眼狼藉,树焦石崩。 两个人从地上狼狈爬起,另一个女孩却不知所踪。 “笨蛋!你怎么把炸药埋那么远?!不是告诉过你具体位置了吗?!你知不知道演个戏要多少成本啊?”华山的另一边,一导演模样的男子拿着一本剧本猛敲另一人的头。 “导演,我真埋在这里的啊!”男子无辜地看着导演委屈道。 “埋这里?那边的爆破声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还有另一批剧组!我都打听过了,今天拍武侠的就我们一组!” “导演!真不是我们的啊!上面拨下来的钱哪够买这么多炸药啊?您看刚刚那爆破,山都快被震塌一半了!” “不是?好,那你证明给我看看,把它引爆。” “现在?可是演员还没到齐……” “你是心虚了吧?” “怎么可能!我马上证明给您看!” “轰”的一声巨响,刚赶到的演员着急地大叫,“导演,我还没上去呢,您怎么就开始了?” 第1章 误入皇宫 一轮明月高悬夜空,风过树梢,沙沙的树叶声中时而传来巡逻队整齐有力的步伐。 气势磅礴的宫殿笼罩在夜色中,没有人注意到屋顶上,有一团黑影在蠕动。 皇宫各处灯火辉煌,不知何处飘来的笙乐盘绕在这宏伟的宫殿之上,奢华而醉人。 正是在这深宫之内,却有一处异常安静的殿宇,然而外面的巡逻队却是一波接一波,显然这里不是冷宫,而是住着十分重要的人物。 东宫,太子殿。 “太子殿下,微臣方才所奏之事,还望殿下考虑一下。” 没有欢歌燕语的殿宇中此时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白玉为砖,翡翠镶边,虎皮为毯,**异宝,陈列两旁,珍珠古玉在这里似乎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随处可见。一看便知道这宫殿的主人极懂得享受。 在殿的左侧,重帐相隔,里面的一切杂物全被撤走,一张巨大无比的床,被褥均是极好的丝料,上面的绣工也不是一般的皇家纺工能做的出来的。床边的一张小几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香炉,燃的也是上好的香。 这太子殿随随便便一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 而在殿的右侧,似乎是太子处理政事的地方,一个巨大的书柜上满满当当全是书,但那书桌之上,除了放有奏折公章之外,还摆满了各色小吃糕点。 此刻,一名俊雅中透着邪气的男子正端着一盘芙蓉糕满脸不正经地对着对面板着一张老脸不拘言笑的老人招呼道:“不用考虑那么多,来来,知道太傅要来,我特地命人准备了糕点,太傅快吃啊!” 虽说是叫太傅吃,但那人却早已经不知往自己的嘴里塞了多少块了。 “殿下!” “难道太傅不喜欢吃芙蓉糕?那换这桂花糕好了……嗯,好吃!太傅快尝尝!”似乎,没有看见老人臭得不行的脸色,男子继续热情地招呼着。 “殿下!请注意……” “啊!我突然想到上次去御膳房偷了坛百年老酒还没喝,我这就去拿来给太傅开开胃!” “偷……偷!卓情!你现在的身份是太子了!你要气死我才甘心吗?!”开什么胃啊!他都快被气饱了!这历代太子,他就没见过一个像皇甫卓情的!好吧,虽然他在人前的表现令自己很满意……是万分满意,但这一旦没有外人…… “白叔,这才对啊!现在没有其他人,叫我卓情就好了,殿下殿下的,听得我快喷血了!”皇甫卓情笑嘻嘻地凑到太傅身边,拉起跪在地上的他就往自己的宝座推去,“白叔一定是不愿见到别人叫我一声殿下我就喷他一脸血的情景吧?所以,能让我休息的时候就一定要休息得彻底!‘殿下’这两个字,还是别提的好!” 白正铤无奈地叹了口气,被皇甫卓情按坐到椅子上,也就由着他去了。 从小到大,这孩子就是管不住,阳奉阴违的事儿他没少干,虽然说他们皇甫两兄弟都是花最少的时间读最多书得最高效率的奇才,但皇甫卓情的性子实在是太让人……抓狂了!学了轻功之后更是喜欢寻求刺激,整天在皇宫里飞来飞去,不是把皇上的夜壶挪了个位置,就是给皇后的饭菜里加点料。更令人无语的是,大内侍卫这么多,居然没一个抓的着他的,反而经常被他耍的团团转,弄得宫内人心惶惶。而他自己也被这小子弄得夜不能寐,整天提心吊胆生怕他给逮个正着,他堂堂一个太子,要是被捉到干这么些没前途的事,这国家的脸要往哪儿摆啊! 最让白正铤气的冒火的是这小子居然往偷的方向发展,而且将魔爪从宫内伸向宫外,京城大富之家接二连三遭窃,贫民屋外却诡异地天降银票,不是这小子搞的鬼他就姓黑! 这太子居然被无知的外界传为神秘的神偷,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还有更可恨的!他去别的地方偷偷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偷到自己头上! 那是一个冬天的夜晚,自己像往常一样上床睡觉,却不料半夜遭劫,活活被冻醒!爬起来一看,被子没了!那时的自己简直是欲哭无泪啊! 自己一直以为这小子胸无大志,也懒得管教他,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居然跑来跟自己说他要夺太子之位,吓得自己当场喷饭,愣是咳了半天也没缓过劲来。而当自己得知这是皇甫两兄弟猜拳的结果,更加是痛心疾首啊!皇甫逸风多好的人才,横看竖看都是块当皇帝的好料,怎么就偏偏猜拳赢了皇甫卓情这不成气候的东西呢!人家兄弟为皇位争的头破血流,他们两兄弟倒好,避皇位如避蛇蝎,谁输了谁当。 “白叔,你别用这嫌弃的眼神看我啊!我哪有这么差!”一看白正铤的眼神,皇甫卓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我说你也该收收性子了,迟早要成为皇帝的人,应该懂事了吧。”白正铤无奈地揉了揉额头。终于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卓情,是该立个太子妃了。”有了家室,大概就不会这么顽劣了吧? “白叔,天涯到处是艳花,你觉得我会没事干找个人来管自己吗?答案只有三个字:不、可、能!来来,谈女人伤感情,我们吃橘子!”皇甫卓情坐在桌上,从盘里挑了个又大又好的橘子,塞到白正铤手中。 “你这坐没坐相的,成何体统?还不快下来?”见皇甫卓情这坐相,白正铤又忙板起脸呵斥道,“你这个样子要是被兰妃娘娘看见了……” “好了好了,我下来就是。”皇甫卓情真是怕了这个老古董了,动不动就拿兰姨来压自己。 不情不愿地将屁股从桌子上挪下来,刚想开溜,却被白正铤逮了个正着,住着他的衣袖语重心长地劝道:“卓情啊,相府的洪小姐知书达理,人又长得沉鱼落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你就考虑看看吧!” 这不明摆着是花瓶吗?很易碎的好不好?没事还要娶个花瓶守着,他不找抽吗?要当太子妃,就一定要有自保的能力,这样才能让他毫无后顾之忧地勇夺帝位。 皇甫卓情偷偷翻了个白眼,但随后又马上挂起一抹邪气的笑容:“这么好啊?这么听起来,好像真的很适合娶过来啊!” “是啊!更何况她是宰相最疼爱的孙女,娶了她,不怕宰相不跟我们站在同一船上啊!卓情你也清楚,现在朝中形势多变,夜王爷又有夺位之心,有宰相帮助,对我们来说就会有胜算的多。”白正铤见皇甫卓情终于有被说动的迹象,连忙更加卖力的劝说,却忽略了他眼中异样的光芒。 “拉拢宰相,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皇甫卓情很慎重地考虑着。 “卓情你终于想通了!”白正铤激动得差点泪流满面,要知道,说动皇甫卓情做他不想做的事情是比登天还难的! “洪小姐多大了?” “年方十七。”问这个干嘛?白正铤有点不安地看着笑的过分灿烂的皇甫卓情。 “十七啊?虽然小了点,不过还凑合。” “小吗?我觉得正好。” “好吧,既然白叔都说正好了,那就正好吧。那我二姨怎么说?” “这个,我跟贱内商量过,她对洪小姐也十分满意。”白正铤很想说他皇甫卓情娶老婆关自己老婆什么事,可转念一想,自己的老婆是他的二姨,皇甫卓情有此一问也不奇怪。 “这不就成了吗?既然连二姨都同意了,白叔,这次我就帮你去跟相爷说一说媒,看他愿不愿意把他的宝贝孙女给你做小的!”皇甫卓情十分义气地拍了拍还没弄清状况的白正铤,在他回过神之前抓紧时间溜之大吉。 片刻之后,偌大的太子殿里传出白太傅抓狂的怒吼:“皇甫卓情,你给我记住!” 真没创意,每次被自己惹急了,白叔吼出来的就只有这么一句,他耳朵都快听出茧来了。 皇甫卓情四处打量了一下,打算溜出宫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抬脚,一团黑影从天而降,直砸他的脑门。 皇甫卓情一惊,忙向旁边一侧身,险险地避开那黑影,紧接着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因疼痛而发出的闷哼。 靠!她要抓狂了!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萧清影双眼冒火,那两个老头到底是把自己弄到这什么鬼地方来了?!还华山派呢!她连半个鬼影都没见着! 好吧,或许是由于她被挂在屋顶这个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人数问题,但她现在一失足掉下来了,怎么还不见人啊?!又敢忽悠她!看她回去怎么收拾那两个老东西!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搞清楚自己到底掉到了什么鬼地方! 不过话说回来,不是刚刚入秋吗?虽然她自然科学这门课程考不及格,但起码还是知道秋分时昼夜等长,在此之前还是昼长夜短的,现在是怎么回事啊?自己只是受不了那两个老头弄出的白光稍稍闭了一下眼,怎么就从白天变到黑夜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武林高手决战时天地色变,日月无光的场景? 抬头疑惑地看了看那轮亮的有点嚣张的月亮,萧清影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真是被打晕了,那两个老头也算武林高手?看来家庭的影响力果然是潜移默化无形渗透的,自己真是被荼毒不浅啊! 正在深思之际,脑门惨遭一击! 靠!这简直就是在捋老虎须!到底是哪个混蛋!居然敢拿石子砸她?!给她等着葬身虎口吧! “谁!”萧清影狠狠地抬头寻找真凶,就遇上了一双兴味黯然的黑眸。 这是萧清影第一次,因为一个男生而呆掉。 那双黑眸里蕴含了太多的东西,玩味,打量,探究……还有很多萧清影看不懂的东西,但正是在这双深邃的黑眸中,星光漫布,似浩瀚的银河,广阔无垠,有纳尽世间精华的魄力。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最要命的是那黑眸中的那抹邪气,视天地于无物,游戏人间,亦正亦邪。 再加上他那俊雅出众的外表,整个人放荡不羁,不被任何人掌控。 萧清影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家老头曾说过,穷凶极恶的人并不是最可怕的,万恶抵不过一个“邪”字。如果某天遇上了这种人,尤其是当这人是异性的时候,千万别看他的眼睛,一个字——“逃”!能避多远避多远! 虽然不知道此话是真还是假,但萧清影可以确定此人惹不起!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扔石子之仇,她早晚是要报的,也不急于这一时! 刚想起身,萧清影突然感觉胸中一阵气血上涌,顿时又跌回地上,控制不住,喷出一大口血来。 萧清影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那滩血,眼前渐渐发黑,最终抵不过席卷而来的虚软无力,昏了过去。 那两个老头,果然是想杀了她…… 皇甫卓情惊讶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子又是抬头望月又是摇头叹息,接着在看了他一眼后便喷血而亡……应该是喷血而昏,不得不感叹这女子定力如此之差,八成是没见过像他这么帅的。 被勾起兴趣的皇甫卓情缓缓地走到那昏迷的女子身边,俯身解开她的包袱,在看清里面的东西之后,瞬间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如果她是刺客的话,那他倒真是大开眼界了,居然有人背着家当来行刺……而且这些银票,好像是几十年前发行的吧?现在早就不能用了。 旁边这些瓶瓶罐罐又是什么东西? 一身黑衣,手又持剑,的确像是来行刺的。但照她刚刚一系列的举动和这包袱里的东西,再加上身负重伤,如此看来,又不像是一个刺客,或者说不像是一个有备而来的刺客,难道只是途经皇宫,临时起意的?他有这么招人嫌吗? 正当皇甫卓情想进一步查看其他东西时,一队巡逻队恰巧经过。 往日发生过无数次的场景再次出现: “有刺客!” “保护殿下!” “噌”、“噌”、“噌”,刀剑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冲上前将那昏倒的女子团团围住,银晃晃的武器谨慎地对着她。 虽然不知道这个不敬业的刺客为什么会倒在地上,但架势是一定要先摆出来的! 皇甫卓情眼角抽了抽,顿时没了出宫的兴致,干脆拿了这包袱和她手上的剑与玉笛,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至于这个莫名其妙的“刺客”,就交给这群“英勇救主”的侍卫处置了,等她醒了再说。 第2章 探监 “殿下,靖王到了。” 正当皇甫卓情躺在他的大床上拿着那支通体泛着幽光的玉笛来回打量时,一个宫女在内殿外柔声说道。 “先请靖王到前殿候着。” 皇甫卓情一个翻身跳下床,将玉笛往床上一丢,整了整在床上滚乱的衣服,收起不正经的表情,这才走出内殿。 白叔耳提面命:形象最重要!即使是装,也要装得像太子! 皇甫逸风会来他并不意外,对于他遇刺的这件事,虽然他自己人还好好的,但身边的人都是一副天快塌下来的一级戒备状态。跑去找皇甫逸风是他们唯一的戒备手段。 慢悠悠地踱到前殿,百无聊赖的皇甫卓情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然后回神镇定自若地支开闲杂人等:“你们先退下。”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扑上去拷问自家的这座冰山是什么时候融化的!但碍于有下人在场,只好先忍耐一下,等人走光了才原形毕露地走上前仔细打量那个女子。 不能说他大惊小怪,一向谨慎的弟弟皇甫逸风居然带着一个女人入宫,而且还牵着人家的手不肯放开!这简直就无异于天降红雨了!没把他惊呆已经算是自己定力顶级了! “风,你从不带女人进宫,这次怎么带了个姿色平平的丫头?”皇甫卓情拿起放在桌上的扇子就奔着那丫头去了。 之所以要拿扇子,是因为他准备逗逗那丫头。 要调戏,又要保持翩翩风度,拿一把扇子才是上上之选,这就是市井流氓和风流公子本质上的区别。而皇甫卓情随手一拿就能拿到一把扇子,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他是惯犯!隔三差五地带着一把扇子溜出宫寻花问柳,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叫顾因,我府上的一个秀女。”看出皇甫卓情的心思,皇甫逸风挡住他的扇子。虽然说皇甫卓情凭着一副皮囊和能把石头哄开花的口才,在花丛中无往不利,但是,自己身边的丫头可不是好惹的,与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女子不同,若让他们闹下去,最后八成不好收拾。 “风!别这么小气啊!借我玩玩!”话虽是对皇甫逸风说的,但皇甫卓情扇子一伸便挑起林忆蓝的下巴,邪笑着看着她。 “看什么看?离我远点!”那女子没好气地一把推开色迷迷靠过来的人。原本对这相貌和皇甫逸风不相上下的太子还挺有好感的,不过这仅仅限于这厮开口动手之前。 “卓情,你别闹了!” “风,好歹我也是你哥,快答应借我玩两天!”这位太子殿下,对付谁都是有无数种办法,独独对自己的弟弟束手无策,只能“倚老卖老”。在某种程度上说,早出娘胎也是有优势的——在口头上占占便宜。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在这登徒子的多次调戏下,那女子终于忍无可忍了,咬牙切齿誓要将其挫骨扬灰。而皇甫卓情,见目的达成,将烂摊子往皇甫逸风手上一丢,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扔了扇子,衣袖一挥,摆驾天牢! “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去天牢的路上,皇甫逸风有点怀疑地问皇甫卓情,这人现在还活蹦乱跳的,那刺客是什么技术啊?! “事情是这样的,那刺客从天而降,这杀招很特别,想把我压成肉饼!”一讲到昨天的女子,皇甫卓情顿时精神百倍,她可是好玩得紧! “你认真点!然后呢?”皇甫逸风眼角跳了跳,有种想把他踹下马车的冲动。 “然后?没砸到我。那刺客笨的可以,昏过去了。准确的来说是从屋顶上跳下后就昏过去了,再准确点说是从屋顶上跳下后看见我英俊潇洒的外貌后惊为天人而昏过去的……之后就被护卫扔到天牢去了。”皇甫卓情就是有这本事,再严肃的事情从他口中出来后就是能使人产生想扁他的冲动。 “你确定那是刺客?”皇甫逸风眼角抽了抽,这刺客的任务是“刺杀”还是“自杀”? “应该吧。穿夜行服,手里握剑,那剑可是难得一见的宝剑,不过那剑还在剑鞘内。嗯……还背了一袋十几年前发行的银票和一些奇怪的锦囊和药罐,还有一支玉笛,那玉好像不是普通的玉,不过,我还不知道到底叫什么玉……咦,怎么越讲越不像刺客了?”皇甫卓情说到后来慢慢地陷入了深思,昨夜忙着回去睡觉还真没考虑到这些,现在想想,哪个刺客会背着一袋不能用了的银票来行刺?总不会是来找他兑换能用银票的吧? “先看看再说吧。”皇甫逸风也有点糊涂了,一时没想明白。如果是十六皇叔的人,那么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如果不是,那她到底是为何而来?甩甩头,在没看到那刺客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皇甫卓情一路上难得沉默,大概是在思考着昨晚那女子的事情。 不一会儿,一阵马嘶,马车停了下来。 “殿下,王爷,已经到天牢了。” 脏乱的天牢,虽是白天,光线却像被阻隔于砖墙之外,昏暗中獐鼠横行,即使见了人也不避不闪,猖獗得到处乱窜。被关押在这重重枷锁之后的死囚发出的濒死前的咆哮与不时传来的鞭打怒骂声,伴着腐臭发霉的气味,整个地牢更是愈发阴森恐怖,令人巴不得马上离开。 一路上不时有两旁牢笼中伸出的手企图抓住他们的衣服,那明显带着杀气的怒吼吓得林忆蓝往皇甫逸风身边靠了靠。而狱卒们很快就会赶来给那拦路的犯人一顿猛抽,直到他们缩回手去。 被狱卒引领着来到一间宽大的刑室,皇甫卓情也不再是刚刚的那副样子,冷着一张脸,一直挂在嘴巴的那抹邪气的笑容此时荡然全无,锐利的目光令人不敢直视。无论谁看见这时的皇甫卓情,都会臣服于他宛若帝王的气质。 皇太子与靖王同时驾到,天牢中的守卫们何时见过这等壮观的场面,顿时忙得手忙脚乱,一阵人仰马翻,放着犯人不管,统统飞奔到刑室,硬生生地把这本来不算小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令人瞠目地将房间中的各种刑具搬开,甚至把中央的刑架搬到一边,腾出地方列队以显示他们的训练有素。 “你留下,其他人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皇甫卓情带着的贴身护卫柳易显然也为这些狱卒热情的欢迎方式感到丢脸,黑着一张脸指着一个看上去似乎是这里的头领的人,飞快地命令道。 虽然每人都期望与皇太子,也就是未来的国君零距离接触,毕竟这机会是百年修来的福分,但伟人曾说过“距离产生美”,人家是太子,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飓风中心,再加上传闻这太子手段狠毒,笑里藏刀,保持点距离才是王道,当然有多远就躲多远,因此在得到命令的瞬间消失无踪,忘了要保持队形以显示他们的训练有素。 整个刑室终于不再拥挤,只剩下皇家护卫队把守四方。 皇甫卓情将目光移回刑架上的人,似乎还没有醒来。手脚锁着铁链,长长地拖到地上。昨晚没有注意她的长相,只知道她有一双清亮的眼睛,现在在这昏暗的刑室里,更是看不清了。 “是谁把她绑在这里的?把锁链打开。”看了眼那个挂在刑架上的人,皇甫卓情抿唇吩咐道。 他虽然本性顽劣,但伪装的本事堪比壁虎,此时,剑眉微皱,黑眸无波,薄唇却轻轻勾起,带着不明的笑意,不知何来的压迫感瞬间充满整个刑室,威仪天成,看的那随皇甫逸风而来的顾因一阵恶寒,心中直骂伪君子,明明本质痞的要命现在装什么深沉…… “回殿下,是小人把她绑在这里的。”那留下的牢头跪地恭敬地答道。 “哦?是吗?人还未醒,就绑上了?”皇甫卓情隐去眼中的精光,饶有兴致地问道,目光转向牢头,细细地打量。按理说,一个昏迷的人一般都是直接丢进牢房,等其苏醒后再押到刑室,现在这只是一个女子,他竟要直接绑上? “殿下,此人夜闯深宫,必定身手不弱,小人是怕有何差池让这行刺殿下的刺客逃了,那小人真的是担待不起!所以为了保险,就先行将她绑下。”垂着脑袋,牢头回的甚是急促。 回答的天衣无缝,但皇甫家的两兄弟,却没放过那人垂在身边紧握着的拳头。 “呵,你想得倒挺周到的。抬头,你叫什么名字?”早已坐在上首座位上的皇甫卓情与皇甫逸风交换了个眼神,随后又将目光移回到跪在地上的牢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抬头,对上皇甫卓情仿似看穿一切的笑容,牢头脸色一白,赶紧低下头避开皇甫卓情的目光,“回殿下,小人名叫章韦,两年前调来天牢当差。” “章韦?” 从刚刚起就一言不发的皇甫逸风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章韦,喃喃地重复着名字,又抬眼看了看刑架上昏迷的人,突然冷冷地开口:“你觉得这刺客该如何处置?” 章韦一愣,显然没想到皇甫逸风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但很快便回过神,转了转眼珠,恭敬地回答道:“回王爷,小人认为此人罪当问斩。其一她夜袭东宫企图谋害太子,其二她衣上涂了剧毒,留在这世上岂不是祸害?其三,她携剧毒而又昏迷于东宫之前,目的昭然若揭,不是为了诱使太子碰她中毒又是为何?”章韦答道,句句要求太子问斩此人。当他自以为理由充足说服太子不在话下时,他却忽略了,他的言之凿凿条理清晰反而显得他更加可疑。 “身携剧毒?”联想起今早听闻昨夜自己的几个侍卫莫名中毒昏倒,皇甫卓情瞬间眯了眼,这么想来,那几个侍卫大概就是昨夜将这女子收押时而染了毒。但是,这章韦,又是怎么知道的? “照你说来,这人还真是非斩不可喽?”皇甫卓情带笑的目光不曾离开过章韦。 这点皇甫卓情不是没想到,方才他还以为这刺客呆头呆脑,但若她身上真带着剧毒,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昨夜要不是那群侍卫突然跳出来大喊刺客,自己可能就碰到她而中毒了!看来那些护卫还是有用的啊! 现在是时局动荡之期,他又是太子,注定是众多野心者心中除之而后快的对象,不得不防。可是这个章韦,也有很大的问题,面对带着浓重杀气的柳易而能不动声色的,此人岂是池中之物?而现在,他又为什么非杀这个刺客呢? 事情的发展,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殿下,小人是为了殿下着想。如今这时局,殿下不得不防啊!”章韦重重地磕了下头,眼中满是诚意。 时局?这天牢里的守卫也知道时局么? “太子自有分寸,你只用在她醒来后带她来见我们就可以了。”皇甫逸风看了眼依旧昏迷的刺客,对章韦吩咐道。人没醒来,他们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是,小人遵命!”章韦恭敬地低头领命,眼角瞥过刑架上的人,闪过一丝狠厉。 第3章 被困 缓缓的睁开眼,没有刺眼的光线,很快就适应了这昏暗。意识还在一片混沌之中,但全身各处传来的深及骨髓的疼痛感却是那么真实。 萧清影想伸手缓解一下疼痛,却意外地发现全身无法动弹! 微微一愣,转头,一条铁链拷着自己的手腕长长地拖到了地上,脚上同样锁着铁链。 怪不得觉得姿势别扭,原来被固定在刑架上了!哪个命长了的敢囚禁她?!等她出去后定要把那混蛋倒挂在天花板上! 抬头,借漏过气窗的光线打量了一下四周,她敢肯定,这跟古装剧里的牢房差不多的刑室绝对不是用来拍戏的,因为墙上到处都是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光是这里的血腥味就快把她呛死了! 明眸被垂下的眼睑遮盖,回想着自己昏迷前看见的一切,古朴却雄伟的宫阙,身着长袍长发随风而舞的男子,那时也没注意,现在想想,疑点颇多。再仔细地斟酌着老爹和干爹对自己说的话,所有的迹象表明:她穿越了! 被自己的推断吓了一跳,但萧清影很快镇定下来,就算来古代,也没什么损失,顶多不见那两个烦人的老头……不过,毕竟是将自己一手带大的亲人,这样毫无准备地分离,她还是有一丝淡淡的不舍。但转念一想,如此一来,老爹塞到自己包袱里的那一叠破纸岂不是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钱”了?!想她在现代,经手的红色大钞最多也不过数十张,到了这儿摇身一变就成了富婆!好不容易聚起的伤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萧清影乐了,连忙四下寻找那个装有巨款的包袱,可惜遍寻不得! 可恶!不能让已经到手的钱白白溜了!这可是老爹给她的遗产!一定是那天晚上怎么看怎么欠砍的家伙乘人之危拿走的!敢碰她的钱?那就要做好被她洗劫的准备! 正当萧清影怒气冲天地想要挣开铁链时,刑室外的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此人走路的步伐沉稳有鸣响,想来内力并不弱。 萧清影犹豫了一下,放下已经握在手中的铁链,在走之前,还是先套出那个抢她钱的人的住处比较好。 刑室的门被缓缓打开,一个身材中等却一脸贼眉鼠目的狱卒走了进来。 门又被重重地关上。 四目相对,刑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醒了啊?”章韦打量着被绑在刑架上的女子。这女子左看右看都不过二十,却气质冷然,目光冰冷,身陷囹圄却毫不慌乱,绝非池中之物!他要小心才是。 萧清影没有答话,因为这人问的是废话。她要怎么回答?嗯,我醒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章韦找了张椅子,搬到离萧清影三步外的地方坐下。 萧清影本想装作没听见,但转念又想到自己需要知道偷包贼的下落,眼珠一转,冷然道:“为什么抓我?”明明被偷的是她,怎么进牢房的也是她?这什么世道啊! “为什么抓你?行刺太子这么大的事你都敢做,怎么就不知道下场?”章韦显然已经忘了是他先发问的,倒是十分积极地替萧清影解惑。 这答案显然出乎萧清影的意料,微愣了一下,聪明的脑袋很快做出反应:在她昏倒之前看见的人就是太子,自己只不过冲他喷了口血就被误认为要喷死太子而被冠上“行刺”的罪名丢到牢房里来了,这可能就是血口喷人的真正解释……不过现在她放心了,既然那人是太子,本来就自备一个钱库,那她的银票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就先在这里玩玩,长这么大还没进过牢房,第一次进就进了几千年前的牢房。而且这个狱卒,看上去似乎跟自己有深仇大恨,那眼里射出的光活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她才刚穿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得罪人就昏了,他对她的怨气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不管你行刺太子的原因是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三夕散的?”章韦恶狠狠地问道,这个才是他关心的重点。 “三夕散?”萧清影微微皱眉,什么东西? “圣药威力无比,碰之闻之食之便会中毒,若无解药,除魔教几大长老,无人能解此毒,你却把它撒在衣上而不中毒,你还装糊涂!快说!”章韦已经气愤地站了起来。 如果她跟杨、龙二人有关,那么此人非除不可!思及此,章韦的眼中杀意更浓。 萧清影终于听明白了,自己的衣服上沾有剧毒……八成又是老爹搞的鬼!这衣服是从他手里接过来的,至于她为什么没中毒,她自己也不知道,估计跟老爹从小就给她喝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关。 可是有一点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似是老爹的手下的狱卒会如此仇视拥有三夕散的人? 见自己问一堆她才答几个字,问话基本都被无视了,章韦大怒,这女人太嚣张了,根本问不出什么话,既然如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前教余孽! 想到这里,章韦不再跟她废话,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刀,杀意毫不掩饰。 萧清影一惊,无暇去想这人为何一定要杀了自己,手下一使力,身后固定她的刑架应声而碎,抓起挂在手腕上的铁链架住已经挥至眼前的刀。手腕一绕,用铁链缠住刀刃回身一旋。章韦大惊,忙抓紧快要脱手的刀柄,挣出纠缠的铁链,后退数步,不敢相信地看着萧清影。 这女子年纪如此轻就有这么一身好功夫,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 现在若不马上杀了她,今后等她伤好后,恐怕会与杨、龙两人一样,成为一统神教的障碍! 章韦脸色一冷,脚下疾行,瞬间移至萧清影跟前,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风,与萧清影在这不算小的刑室内来回缠斗,所过之处刑具散落一地。 只一会儿功夫,高低自分。 章韦提刀挡下萧清影的一记锁喉爪,回身跃开数步,惊惧地看着萧清影,额上冷汗涔涔,胸口起伏不止,气息不稳。 “你怎么会‘七星步’?!”刚刚的一番打斗,章韦被迫处于被动的防守,即使在她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而且他注意到,这女子在跟自己过招时,脚下的步伐踩的是“七星步”,且不是一般的七星步,反而变幻莫测,只有七星之神却无其形!足见她对这步伐掌握得深刻而熟练!当今武林中……应该说是二十多年前,喜欢将七星步用于实战中却又用得精妙得当变化多端的只有一个人——前任教主萧战天!难道……这女子和他有关?! 想到这里,章韦连脸色都开始发白了。那场华山血战之后,萧战天就没有再出现过。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可是谁也没有找到他的尸首……而如今,又突然出现一个同样懂得“七星步”真正用法的人,那么萧战天的死更加成了未知数!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那岂不是…… 章韦血色全无,浑身开始微微发抖,飞快地退出刑室将门反锁上。看来他得赶紧将这件事通知教主才行! “来人!在这门上多加几把锁!日夜严加看守,不得出现差错!听见没有!”里面这个女子,一定要先想办法除掉! “是!” 被莫名其妙锁在里面的萧清影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墙壁当然不像自己上次在武馆门口一掌震塌的那堵破墙,先别说厚度不是一般的墙能比的,就是制造材料也一定是铁的成分居多,现在自己又只剩三成的功力,别说要砸塌它,就是弄个坑出来自己都要喷血而亡了! 气窗倒是有一个,只是比脸大不了多少,老爹也没教她缩骨功,看来也只能先留在这里,伺机而逃了。 认清了现在的形势,萧清影倒没觉得难以接受,只要她的银票安全,那她就能安心。 拖着沉重的铁链慢慢地走到墙边坐下,别看她打的时候轻松,这么重的东西跟那些长鞭啊白绫之类的能比吗?甩起来都要耗掉大半的力量! 那两个老头也真是的!不是说好的是到华山的吗?没事把她往皇宫里送什么?害她被关在牢里出不去! 不过这样一来,两个老头的话也就不是假的了,虽然他们的身份还是值得怀疑的,但来自这个时代大概就错不了了。 现在,让她来理一下思路,刚刚那个一脸小人相的狱卒是魔教的人,可似乎又对其他魔教中的人存有杀意,由此推断,老爹留下的烂摊子不好接手。而魔教中人居然在朝廷当差,虽然当的也不是什么官,但这一点就足以令她起疑,魔教中的人必定是与朝廷存在某种关系……等等!她想这些干什么?虽然老爹送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让她带领魔教的喽啰走向武林巅峰,但如果魔教的人都是刚刚那人的德行,烂泥扶不上墙,她倒不如占山为王,当个山贼头儿打打劫还比较有可发展性点! 算了,这些事情以后再想也不迟,现在最重要的是,她饿了!有没有饭吃啊!那人要是打算饿死她,那她岂不是亏了? 第4章 商议 “卓情,洪宰相不是一般的人,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的态度,贸然去笼络他的话,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娶了洪小姐才是现今最好的办法!” 东宫书房内,白正铤还是老话重提,这太子妃可是关键,看看,现在很多人都送来的画册让皇甫卓情挑,摆明了就是想让他们的女儿啊侄女啊坐上太子妃的位子。再加上太子妃的位子还空着,皇甫卓情的后宫早就闹翻天了,整天算计来算计去,这太子倒好,睁只眼闭只眼,偶尔趁夜带包瓜子坐在屋顶上看戏,完全把这自然选择……不对,是人工选择当做无聊时打发时间的消遣。 连众人都看见太子妃的重要性了,怎么皇甫卓情就是不明白呢?!这关键的位置要是被哪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坐了,那可如何是好! “风,你看看这个,这个不错。”此时,皇甫卓情正拿着一本画册跳上皇甫逸风身边的椅子,一边往嘴里塞了块糕点,一边翻到刚刚看到的那一页,指着上面的女子对皇甫逸风说道。对于白正铤的话,完全是采取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忽视战术。 “太秀气了。”皇甫逸风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其实,他也不赞成白叔的做法。 “那这个呢……算了……嘴唇太厚了……这个呢?”皇甫卓情又往后翻了几页。 “还不错。但家世有点……” “你们两个!有什么意见可以直说!不要故意无视我的话!”白正铤爆发了,这两兄弟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性格完全相反,但实际都是个难伺候的主!他真是命苦啊!怎么就摊上这两个人了呢! “白叔,不是我们不想跟你说,而是你不肯听。”皇甫卓情无奈地抬头,“笼络宰相,娶他的孙女,这方法太古董了,而且还要牺牲我的幸福,我要是同意才是真傻了!” “这是最好的办法!太子妃的位子也不能空着,你也清楚有多少人算计着这位子,而且,要皇上开心,你就必须娶对太子妃!卓情,你一向胡闹,这件事不能由着你胡来!”白正铤也丝毫不让步,谁知道照皇甫卓情这小子的德行会找来什么样的人做太子妃啊? 所谓的老古董,就是迂腐加顽固,缺一不可成就也! “白叔,你放心吧,卓情在大事上什么时候胡闹过?”皇甫逸风也开口替自己的哥哥讲话,虽然说他一直都是支持皇甫卓情的。“这件事的利害我们心里都很清楚,他要是敢随便在大街上拉几个卖唱的,不用白叔动手,我第一个让他提早进皇陵!” “风,你这话也太狠了吧?!”皇甫卓情一脸恐惧地跳下椅子……果然,为了皇位,手足也会相残啊! “太子妃的人选的确是有更好的,可是如果能一同拉拢宰相的话,岂不是更好吗?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以齐将军、洪宰相为首,现在缇丰王已经先我们一步拉拢了齐将军,若是洪宰相也投于他门下的话,卓情,就算你是皇上昭告天下的太子,也不一定就能成为下一任的皇帝啊。”朝中的局势已经十分严峻,这两兄弟倒好,还有心情说什么“宰相不要也罢”的风凉话! “白叔,以那老头多疑的性格,兵符一定是捏在他自己的手里,齐澜只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将军罢了,大不了连他的将军之位一起夺来。”皇甫逸风喝了口茶,嫌弃地推开皇甫卓情递来的糕点,惹得原本端出太子样的皇甫卓情又是一阵鬼叫。 “那老头”是谁,深知这两兄弟性格的白正铤自然清楚,两兄弟对皇上,大概永远都谅解不了。 “夺了将军?!逸风,这事哪有说说这么轻松!”白正铤无力地看着眼前完全不把它当回事的两兄弟,随口就说出这么惊人的话,他们以为是在玩家家酒吗!走错一步可是要掉脑袋的! “你……你要去打战?!逸风,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别说你从来就没有带过军队,就算真有战可打,皇上会放心让你去吗?再说了,哪个不自量力的小国敢发兵生事?”白正铤惊讶道,这两兄弟今天是怎么了?皇甫卓情和皇甫逸风在皇子中都是十分出色,皇上根本舍不得把他们放到边关,还上战场呢! “不自量力的小国?白叔,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自从那老头接手这国家之后,什么时候管过朝政?什么时候关心过天下子民?他只用听听他身边那些小人的奉承就又回去找什么爱妃去了,这样的君主统治下,国家还能撑多久?” “卓情!”白正铤厉声呵斥,虽然这是事实,但又怎么可以乱说? “白叔,你别骂卓情,你也知道,他说的没有错。我们这边已经不成气候了,一些国家自然坐不住,到那个时候,我自会把兵权夺来的。只要兵权在握,卓情再布置一下,还等什么,直接把那老头丢到荒郊野外去。”皇甫逸风完全像是在谈论怎么处置阿猫阿狗的事情,脸色根本没变过。 “这还便宜他了!先让他好好尝尝痛苦,然后再喂狗!”皇甫卓情看着皇甫逸风,果然,还是兄弟之间好沟通得多啊! “你们……收敛一点!小心隔墙有耳!”白正铤真是要被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气死了!居然这么肆无忌惮地谈论“逼宫”这一足以诛九族的事情! “白叔,我皇甫卓情用人从来就不会出错,在这里讲话很安全,不用担心会传到那老头的耳朵里的!现在他肯定在忙着哄他的爱妃!”皇甫卓情虽然是在笑,但那眼中肃然的杀气可不是开玩笑的,为尽孝心,他会让那个狐狸精跟着陪葬的! “卓情,我帮你解决宰相和兵符一事,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这你放心,怎么说我也是你哥,还用你教吗?”皇甫卓情摆摆手,老头那边他会处理好的! “首先要找个合适的太子妃!”两兄弟分工的时候,白正铤十分煞风景地插嘴道。 “……” 原本打算好好讨论一下战术的皇甫逸风和皇甫卓情同时沉默了下来,皇甫卓情怕白正铤又开始唠叨,忙丢下皇甫逸风往外跑去:“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刺客该醒了,我去看看!”说完,人便绝尘而去了。 “这臭小子!”白正铤恨铁不成钢地冲着那慌忙落跑的身影骂道。 转头看见皇甫逸风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像想到了什么,又语重心长地开始劝皇甫逸风:“逸风,你也是,是时候立个王妃了。兰妃娘娘为你找了这么多秀女,难道就没一个中你的意的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再去命人给你找几……” “白叔,我突然想起来,府中还有事,先走一步了!”皇甫逸风的俊脸僵了一僵,来不及走门,直接跃窗而去了。 “你们……”白正铤怅然地看着皇甫逸风消失的方向,一向锐利的目光慢慢黯淡下来,这两个孩子什么都好,但就是他们的才貌均是上等,反而更加让他担心。做长辈的,哪个不希望看着孩子成家立业,真正快乐地生活呢? 箫妃走的时候也曾担心过,这两个孩子,怕是要被这宫中的算计冷血毒害一辈子了…… # 外面那些还是不是人了!她快饿死啦! 萧清影靠坐在墙边,无力地伸手拖了拖铁链,听着铁链与地摩擦的声音,突然有点想那两个老头了……第一次,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深处升起,被困在这里,又没饭吃…… (影儿,我真没骗你,多打坐几回就不饿了!真的!每当寺里伙食不够,师父就罚我打坐!) 想起以前一禅讲的话,萧清影强撑着坐直身子,以前一直觉得他是在骗她的,现在她倒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这是什么无良的朝代啊,犯了事就不给饭吃吗?人是铁饭是钢,她这块铁都快焉了,钢什么时候补来啊?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饿!还是专心打坐吧,要不调理下内息也行。 只是,正当萧清影打算运功走脉时,突然听到一阵水声,接着脚下一凉。 萧清影忙睁开眼,迅速起身,看着脚下迅速流满整间刑室并开始往上涨的水,心下一惊,那个莫名其妙的牢头还想淹死她?! 上次是放毒气,幸好有个气窗,他们谁敢来封,萧清影的铁链都是不会客气的,可是这一次,如果水灌进来的速度比气窗排水的速度快的话,她是一定要被淹死在这相当于密室的刑室里了! 水涨的速度很快,一转眼便漫过了烙铁,推倒了刑架,四周水声哗哗,不停地撞击着墙壁,回溅的水花落在萧清影的手上,彻骨的寒意直逼心底。 满耳的水声,此时响在这寂静无声的刑室,只剩无尽的冷气。 水渐渐地漫到了腰部,半个身子已经浸在水中,再这样下去,无异于在等死! 眸中冷光大盛,萧清影将扣住双手的铁链从水中捞起,与其在这等死,倒不如尽力试试看,上面的气窗虽小但至少也是个洞,将旁边的墙壁砸开一点的话,或许自己就能出去了。 只是,刚想上去,却明显地感觉到水上涨的速度开始变慢,到最后竟停了下来,甚至开始慢慢减少! 门外似有声响,萧清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只要水不再涨就好。 勾起一抹冷笑,她能相信是那个一脸小人相的牢头良心发现吗?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但从此以后,只要她出去,那个该死的牢头就会有生命危险! 第5章 出狱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正当章韦催着众人往刑室内灌水时,身后一道七分冷峻三分戏谑的声音顿时让在场的所有忙碌的身影僵在原地。水桶纷纷落地,“咕噜咕噜”地滚到角落,在这阴暗的天牢中显得分外的寂寥。 一个水桶滚向来人,只是还离五六步,便被一人挡下,剑影一闪,木桶顿时四分五裂向四处炸开,一块碎片正好飞击中章韦的手。 章韦手下一痛,手中的从别处拉来的水管便落到了地上,水霎时间溢了开来。 一转头,就看见皇甫卓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的寒意尽现。自认为见过大场面的章韦,在这慑人的目光下不觉打了一哆嗦,这太子虽然在笑,但其中的冷意却万分的迫人! “太……太子殿下……”纵使以前面对危险再冷静的他,在这个时候也不免结巴了一下。 “没想到天牢里这么热闹啊,章韦,你是在打扫天牢吗?” “这……殿下,近日小人见这里有点脏,所以就打扫打扫,不知殿下光临,还望殿下恕罪!”不敢直视那双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睛,章韦连忙低下头顺着皇甫卓情的话讲下去。 “是因为不知道本太子要来,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动用私刑吧?”给他台阶他还真敢往下走!皇甫卓情的笑意越发明显,黑眸深不见底。看来这个牢头,背后的故事应该挺精彩的吧? “殿下息怒!小人不敢!”章韦被皇甫卓情的语气的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忙不迭地磕头求饶。 “不敢?我看未必吧?你都敢不经上报就放水淹人,而且这人犯的还不是普通的罪,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皇甫卓情一边示意自己的护卫去把刑室的门打开,目光却从没有离开过跪在身前的章韦。 为何他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想要除掉里面的刺客?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昏倒在太子殿?她又有什么理由让章韦非杀不可呢? 事情毫无头绪,甚至越来越复杂,到底这个女子在这场皇位之争里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殿下!小人听到此人欲行刺殿下,心中激愤,此人罪应当诛!小人怕殿下仁慈大度,放了这样的重犯,是以……殿下!不可啊!”欲狡辩的章韦见皇甫卓情要人打开刑房的门,顿时脸色发白,慌忙挡住皇甫卓情的手下。要是里面的人出来了,他还有命吗?! 见章韦反常的慌张惊惧的模样,皇甫卓情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事情似乎很有趣啊! “她想杀的是本太子,本太子都还没想杀她的意思,你那么悲愤做什么?连门都不开,你这是以下犯上,章韦,你脑袋不要了吗?!”不让他开门,他就越要把这门打开,看看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会让人有非杀不可的念头! “不是的殿下,小人不敢!只是里面的人杀意太重又是武功高强,小人怕殿下出事啊!”章韦连忙冲着皇甫卓情又磕了几个响头,先不论那妖女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了自己,如果太子在自己这里出了什么事,他定是脱不了干系!他根本没想过要惹上朝廷啊! “是吗?”绕过章韦,皇甫卓情径自向刑室走去,声音冷然狂傲:“那我就更要去见一见这刺客了。”转头又深深地看了眼依旧跪在原地不敢抬头的章韦,皇甫卓情黑眸中邪气大盛,唇边噙着一抹邪笑,说出的话令章韦浑身一震:“你也跟着来。” “这锁还真多。” 看着门上的锁一把一把地被拿下,皇甫卓情斜睨了身后随着锁的解除,身子愈发僵硬的人,故意伤口上撒盐,摆着冷酷的架子坏心眼地感叹了一句。 “厅铃”一声,绕在门上的沉重铁链失去了支持,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正当领头的狱卒打算推开门时,却被柳易用剑柄拦下:“我来。” 刚刚听到这个牢头说“杀意太重又是武功高强”,那他就更加应该小心为上,确保太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缓缓地将门推开,同时,握在手中的剑紧了紧,横在胸前。但是,慢慢展露在他眼前的景象倒有点令他吃惊。 一室的狼藉,刑架刑具东倒西歪,很显然是刚才被水冲的,地上还有些积水,一进去便有丝丝凉意。 室中,一个女子冷傲而立,手腕脚腕上都拖着铁链,被水打湿的衣料贴在她的脚上,即便如此,却丝毫不显狼狈,眼中似有寒冰冻结,无波无澜,冷漠地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人。 柳易见那女子并没有什么动作,便让到一旁,寸步不离地跟在皇甫卓情身后。 小贼! 萧清影看见皇甫卓情的第一反应就是扑上去逼问那巨款的下落,当然,她并没有付诸行动,因为跟在他身后的那个护卫武功奇高,以她现在又饿又冷又受伤的状况,别说要扑上去夺人,能不能顺利扑到都成问题了! 不过,当她看清随后磨磨蹭蹭进来的人后,清亮的眼睛顿时冻结成冰,铁链微微颤抖了一下,马上引起了柳易的戒备,手中的剑暗中顶出半寸。 将柳易的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萧清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息下心中的怒气,她很清楚现在动手吃亏的一定是自己,像这个牢头那样的小人,一定会趁机耍花招。 可是,看他现在一脸唯唯诺诺的样子,大概也不敢在这里公然对自己不利。 在片刻间萧清影便看清了局势,将目光放到了坐在中央的皇甫卓情身上。他,大概就是这群人中最关键的人物!好像是太子……太子?!萧清影有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那晚吊儿郎当邪气横生还用石子砸自己脑袋的人现在怎么会往那儿一坐就贵气自成威慑自出?甚至有笑睨天下的霸气?奇怪了,为什么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会出现在同一人身上? 在萧清影打量皇甫卓情的同时,皇甫卓情也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刺客”。刚进来时,她便凶狠地瞪着自己,但在章韦进来之后,眼神瞬间变冷,很显然,眼神的变化说明了问题,她对自己并没有存杀心,也就排除了她那日掉下来是为了“刺杀”自己。 即使知道了她对自己的计划无碍,但他对她的来历、以及与章韦之间的恩怨却是很有兴趣。 打算为自己的生活加点料的太子面上依旧是一副迷惑众人耳目的威严之风:“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太子问的是“你叫什么名字”而不是“派你来的人叫什么名字”?不过,既然是太子,那就一定有他这么问的道理! 萧清影有种被搭讪的感觉,当然,如果不是在天牢里的话。 本想不回答,但看了眼他身后的护卫,只好不情不愿地哼了句:“萧清影。” 这话刚出,一串钥匙落地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章韦连忙下跪请罪:“请殿下恕罪,小人一时没拿稳,惊扰了殿下……”但他的脸色过于苍白,身体也有微微的发抖,令人不禁起疑。 皇甫卓情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再次转回身将目光放在萧清影身上,光讲个名字就把人吓成这样,看来这女子来头不小啊! “那晚你为何会出现在皇宫?” 当然是来行刺的啊!随着皇甫卓情而来的护卫们在心中齐声答道,惊奇的看着看上去一切正常的殿下,在心中拼命安慰自己: 镇定,镇定!殿下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萧清影闻言也是一愣,既然这个太子会这么问,那就摆明了不相信她是刺客,这么说她有希望离开这鬼地方了?!心下一喜,萧清影表面冷漠地回了一句:“迷路了。”总不能说她着陆错误吧? “那你这身夜行衣呢?衣上的毒又如何解释呢?” “仇人多。”不习惯多说话的萧清影回答依旧很简洁,瞄了眼一直满脸杀气盯着自己的章韦,在心里补了句:你身后这个就是证据。 “既然姑娘仇家这么多,看来这天牢里也不安全,要不本太子将你带到最安全的地方?保证姑娘的仇家不会来骚扰。” “不必了。”萧清影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回绝了。 当别人无缘无故给你好处时,一定要回答,不要。 最安全的地方……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是哪里。 “这可由不得你。”皇甫卓情突然笑得高深莫测,这小丫头口齿倒是伶俐,只可惜她忘了一点:他们根本就不是站在平等的立场,主导权握在他的手里。 “你!”萧清影震惊地看着眼前笑得如此厚脸皮的人,愤愤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卑鄙!”既然由不得她,那一开始就不要征求她的意见! 皇甫卓情闻言露出“哪里哪里”的欠揍表情,随即又飞快地恢复成一脸漠然的帝王之仪,快得令人不禁怀疑刚刚是自己看错了。 但萧清影是个绝对自信的人,从来都不会认为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所以,刚刚绝对不是她看错了!这个混蛋,本性恶劣的要死,现在居然在这儿装正派!亏他能装得这么像!她鄙视! “殿……殿下!使不得啊!这刺客的话怎么能信呢?殿下现在要把她带入宫中,岂不是更危险吗?”章韦看着萧清影手上的铁链被取下,眼前差点一黑,忙跪着爬到皇甫卓情跟前劝道。他根本看不出这个太子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他最后打算放了这妖女的话,那自己不就处于危险之中吗?更何况,这妖女对教主来说,也是一个大威胁! “章韦,”皇甫卓情站起身,看了眼这个聪明的不反抗的女子,又俯视着跪在身前的人,语气不再是先前的冷然,而是带着浓浓的警告,霸气威慑:“管好你本职内的事!”说完,便率先走出了刑室。 而被护卫解开了铁链、左右监视着出门的萧清影经过章韦的身边时,踢了踢因皇甫卓情的话而忍不住颤抖的章韦以引起他的注意,冷笑着看着他惊恐放大的眼睛:“趁早点溜吧!”否则等她找回来报仇,那可就来不及了。 “还啰嗦什么?快走!”跟在她身边的护卫不耐烦地催道。 真烦!要走不会自己走啊! 萧清影冰冷地白了那护卫一眼,跟着皇甫卓情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