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天晓得 嚣张了一天的烈日,总算掉到村前的那坐大山背后去了。随着夜幕即将降临,仅有二十 来户人家的村子,似乎传闻日本鬼子要进村,一时间显得急噪不安。小花好不容易才把那捆压得她直喘粗气的马草从坡上弄到家里来。当她狠狠地将背上的马草甩在屋檐下,准备到水龙头下驱除身上的汗味时,只见一直站 在门口抽闷烟的男人——人称“眼镜蛇”,冲着她说:“你也晓得回来呀!”小花百思不得其解:“听你这口气,好像我有什么问题一样。”“你装得蛮像的嘛!”眼镜蛇笑里藏刀。小花觉得自己身上的汗味实在 太难闻了,也不管男人那股闷气,先洗把脸再说吧。谁知,她刚开起的水龙头,却突然没有水了。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才发现:原来是男人故意搞的鬼。“你到底哪一根神经出了毛病呀?”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眼 前的男人是只怪兽一样。只听“啪”的一声,小花就突然感到眼前冒出了很多星星。她本能地挺直腰杆,作出了相应的防范,咬牙切齿地说:“你为哪样打我?”“那得问问你自己啊!”男人冷冷地说,恨不能一巴掌 把她打醒。小花语重心长地说:“我到底哪里做错了?难道辛辛苦苦地割马草也有错吗?”“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花花肠子呀?”男人有些阴阳怪气。小花越听越觉得一头雾水,理直气 壮地说:“老娘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哦!”男人终于一针见血地说:“今天下午,你和那个小三在他家的板栗林里干什么了?要不是有人跟我说,我他妈的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呢!”小花这才恍然大悟 :“你说的那事呀?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今天下午,我眼睛进了渣渣,一时间弄不下来,只好叫小三帮忙啦……”没等小花说完,男人便打断了她的话:“哦?叫他帮忙,就非得躲进林子里才行吗?哪个相信你的鬼话 呀?”“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们并没有做哪样见不得人的事情!”她一本正经地说。“你还嘴硬?等哪天老子抓住了你的把柄,有你好受的!”男人说着,晚饭也不吃,就出去了。虽然刚才小花感觉又累又饿, 但是,自从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以后,满肚子都是怨气。所以,她随便洗洗,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连公爹喊吃饭,她也懒得理睬。直到深夜,男人才从外面回来。他一回来,也不管有多热,脚不洗,衣不脱,就躺在小 花的旁边,活像一头争强好胜的水牛。小花本来快要睡着了,可是,由于男人有意无意地在床上打滚,震得她不得不自个打地铺。“老子不出这口气,誓不为人!”男人的声音突然像一声闷雷一样响起,随即,一拳打 在床沿上,却在心里喊爹叫娘,因为,他的拳头没有木头硬。“你最好别去找小三,人家也是好心帮我的忙,是无辜的!”小花忍不住在地上吭了一声。男人不屑一顾地说:“你是不是想替他挨打?如果你活得不耐烦 了,我现在就成全你。那王八蛋,老子早就看不顺眼了!”“人家又没有挖你家的祖坟。”小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小三说话。“他碰了老子的婆娘,就得遭殃!”男人好像不拿出一点颜色给人家看,他就不是男 人一样。“你?人家放一个屁,你就当一场戏!”小花越发感到这个男人小肚鸡肠。“对头,老子无聊得很!”男人说的可能是反话吧?“管球你!”小花在心里说。 冤家路窄 这天傍晚,当眼镜蛇扛着一捆柴从坡上回来的时候,不料在村头的岔路口撞上了不知要上哪儿去的小三。小三也真是的,走路不看路, 偏偏东张西望,无意中把眼镜蛇肩上的柴撞得让眼镜蛇原地打转了好一会儿。只见眼镜蛇索性把肩上的柴扔在地上,随手抓住小三的衣领,借题发挥道:“你小子不长眼吗?连老子都敢撞,不想活了!”说着,使劲将他推 出了几米之外。好不容易才站稳的小三,深受委屈地冲着比自己大好几岁但个子不相上下的眼镜蛇说:“你这个人有问题呀?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吗?咋个发这么大的火呢?”“今天老子就是要发大火,老子就是 要跟你过不去!”眼镜蛇蛮不讲理地说。“我有急事要赶路,懒得跟你较劲,请你让开我。”小三说着,想继续往前走,好像他真的有急事非得去办不可。眼镜蛇故意挡住了小三的去路,语不惊人始不休地说:“今天 你要是不把事情跟老子讲清楚,休想从这里走过去!”小三不由惊诧莫名:“我说你这个人有问题,真的没有说错呀!你要我跟你说哪门子事嘛?”“你还装蒜?你连老子的婆娘都敢碰,还装蒜是吗?看老子的拳头会 不会跟你客气!”眼镜蛇话音刚落,他的拳头就砸在小三的脑壳上了。“妈呀,这狗日的居然打我!”小三哪里肯吃这种眼前亏呢?只见他摸了一下自己似乎要开花的脑壳,便随手在脚边捡了一坨石头,朝眼镜蛇的脑壳砸 过去。岂料,眼镜蛇早有准备,只见他稍微把脑壳往一边歪,小三手里的石头只好砸在不远的一棵树上。正当小三准备再找有用的武器来对付眼镜蛇的那一刻,只见眼镜蛇顺势朝他拳打脚踢起来。冷不防接连挨了眼镜 蛇的拳脚以后,小三突然变得像一条疯狗一样,抓到哪儿就咬哪儿,还真让眼镜蛇有点招架不住呢。然而,小三始终都没有眼镜蛇心狠手辣,很快就吃大亏了。因为,当他死死地咬住眼镜蛇的一只手不放的时候,眼镜蛇一 把抱住他的头,使劲一扭,他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这不,但见眼镜蛇像踢足球一样,狠狠地把躺在地上的小三踢了又踢,以至小三连喊爹叫娘的力气都没有了。“喂,你想搞出人命来才算数呀?”突然,只听到一声 男高音,眼镜蛇就被推开了。他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立刻溜之大吉了。不知过了多久,小三才苏醒过来。无疑,他受的内伤不轻啊!看样子,他是要被迫喝个把月以上的稀饭了吧?虽然小三总算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但是,他已经无法恢复如常了,用人们夸张的说法,就是:半条命!“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了,要是小三把眼镜蛇告上法庭,他最少也得到监狱里蹬它几年吧?”很快,人们就说长道短,议论纷纷。当眼镜蛇意识到事情 的严重性以后,不得不趁早离家出走了,也顾不上已经有了身孕的婆娘。想不到,他这一走,就一直杳无音信了,可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流产与报应 流产与报应眼镜蛇离家出走以后的一天早上,已经怀了三个多月身孕的小花却出人意料地流产了。这天早上,说起来也有些邪门。本来,望田水一直都是老烟鬼 的任务,可是,当小花看到他走起路来显得脚高步低的时候,就冲着他说:“爹,你腿不好使,让我去望好了。反正,我也要去割马草的。”老烟鬼听了,不好意思地说:“那狗日的不在,真是难为你了!”“一家人 ,不说两家话嘛!”小花说着,便拿起镰刀上路了,头也不回。老烟鬼望着小花那副很勤快的样子,不由自言自语地说:“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吧?哎,那狗日的咋个就……”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只见临家 的小华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冲着老烟鬼说:“表伯,不好啦,我那表嫂在田坎上摔倒了,下面流了好多血!”“真的?”老烟鬼连忙扔掉手上的烟筒,也顾不上自己腿上的伤了,三步并作两步朝儿媳妇走的 方向奔跑。果然不出所料,当老烟鬼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只见儿媳妇正坐在自家的田坎上喊爹叫娘。“小花,你要不要紧啊?”他一边询问,一边手忙脚乱地靠近好像已经被钉在田坎上的儿媳妇。“没了,这下真 的没了!”小花一看到从家里赶来的公爹,就泣不成声地说,“爹,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看到有条老蛇从脚边上梭过去,心一慌,就摔倒了。”老烟鬼好像还没有听明白,只见他连声说:“你说哪样没了?”于是, 小花只好直截了当地说:“孩子没了,王家的后代没了!”说着,示意公爹往她下面看。当老烟鬼突然发现儿媳妇的下面淌着一大滩鲜红的血时,不由拍着自己的大腿说:“哎呀,你咋个那么大意呀?这下真的完了!那狗 日的又不在,你说我该咋个办嘛?”好大一会儿,老烟鬼才想起把小花背回家。由于他的腿不好使,本来只走十来分钟的路,却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工夫。“他妈,快点过来帮忙呀!”还没有走到门前,老烟鬼就像一 头老牛一样冲着屋里嚷道。谁知,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进了屋,才晓得老婆子已经出门了。情急之下,老烟鬼只好直接把小花背进她的房间里,放到床上以后,说:“你等着,我去找个人来帮忙。”就在老烟鬼转身 的那一刻,小花突然扯住他的衣角,意味深长地说:“爹,不必了。其实,你也可以的。”“这……”老烟鬼望着儿媳妇的“烂摊子”,显得无可奈何。“爹,遇到这种情况,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说,家丑不外扬嘛!”小花急不可耐地说。于是,老烟鬼只好笨手笨脚地帮儿媳妇收拾一番。公爹帮着儿媳妇脱裤子,那种尴尬的场面,相信读者都可以想象的出来,在这里,就一笔代过了。有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尽管 小花流产的时候,只有临家的小华和公爹晓得,可是,半天不到,这个坏消息却像一场雷雨一样在村里传开了。“活该,这就是报应啊!”凡是看眼镜蛇不顺眼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说。听多了闲言碎语的公爹,也忍不 住口中念念有词:“都怪那狗日的得理不饶人!”“他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嘛!人家本来是好意帮我的忙,他却恩将仇报。这下好啦,好不容易才怀上,就这样没了!”小花也随声附和道。难道,这真的是报应吗? 找些话来说 转眼,又到了赶集的日子。由于最近比较忙,小花换了好几次衣服都顾 不上洗。本来,她也打算去赶集买卫生巾什么的,但是,一想到柜子上那堆似乎已经发酸的脏衣服,她只好又对自己说:“下一集再赶吧。”早上,还不到八点钟,凡是要赶集的人们都已经争先恐后地上路了,村里就剩下 那些老弱病残以及个别囊中羞涩者。虽然小花多少还有一点私房钱,但是,只要某些不正经的男人发现她不去赶集,就会跟她开玩笑说:“要是你没有钱用的话,可以找我商量啊!”往往,小花总是一笑了之,就当耳边风 吧。可是,这天的情况有些令小花不得不以牙还牙了,因为,他遇到了村里最无赖的光棍汉,也就是曾经看到她和小三在板栗林里“办事”的大嘴巴。“哎哟,我说花姑娘,你没有看到大家都赶集去了吗?你咋个还待 在屋头瞎忙呀?”也不晓得大嘴巴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一开口,居然吓得小花把手上的衣服扔在地上。当小花回过神来以后,只见她白了大嘴巴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咋个哪壶不开专门提哪哪壶呀?如果你觉得你的大嘴 巴实在闲不住的话,不如老实把它张大一点,我宁愿把自己的‘糍巴’送给你吃了!”“哦?你说的可是当真?只要你舍得,我就不会客气的!”大嘴巴说着,越来越靠近小花,显出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小花见状后 ,随手将洗过衣服的那盆脏水把大嘴巴淋成了落汤鸡,然后,笑得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想不到,大嘴巴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我本来也准备洗个澡的,想不到你这么孝顺我,多谢了!”“你?”小花还 真拿大嘴巴没有办法了,只好当他不存在一样,只顾洗自己的衣服,不再理睬他了。可是,大嘴巴哪里就此罢休呢?他本来就闲得无聊,想找个人吹牛都像找个活宝一样难。这会儿,小花把他淋成了落汤鸡,他就可以顺理 成章地和她瞎扯了,反正也不用上税是吧?不一会儿,只见大嘴巴干脆把身上的那件不晓得是哪辈子就买的花短袖脱下来,随手甩进小花面前的盆里,嬉皮笑脸地说:“花姑娘,好事做到底吧!”“没问题!”小花说 着,拎起大嘴巴的花短袖,使劲往门前的稻田甩过去,然后,埋起头偷偷地笑。“喂,我说你这花姑娘,咋个给脸不要脸啊?”大嘴巴总算领教了小花的厉害。只见小花若有所思地说:“当初要不是你故意添盐加醋, 我男人咋个会把小三往死里打呀?你是不是巴不得天下大乱嘛?吃饱了挣着不是?害得老娘守活寡!”大嘴巴听了,半天才说:“哪个晓得你男人那么认真呀?哎呀,算我对不住你啦!”“太晚了!”小花突然停下手 里的活,气不打一处来地说,“别的玩笑你不开,咋个偏偏要开那种玩笑呀?这下你该满意了吧?”大嘴巴很歉意地说:“哪个晓得事情会那么严重呢?哎,都怪我这张大嘴……”说着,知趣地离开了,差点忘了他那件花 短袖。“烂嘴巴,难怪到现在还打光棍!”小花望着大嘴巴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直到太阳把小花的背上晒得火辣辣的,她才意识到太阳已经挂在自家的屋顶上了。于是,她赶紧把剩下的衣服象征性地洗了一番 ,然后才慢慢地生火做饭。幸好,逢赶集,小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鬼天气 小花和公爹出门的时候,太阳还在高傲地挂在他们的头顶上,仿佛在威胁他们说:“你们敢出门,老子不晒死你们才怪呢!”可是,黄豆地里的杂草实在太凶猛了,如果不趁此机会把它消 灭掉,恐怕后患无穷啊!于是,刚刚吃过午饭,老烟鬼便用一种很无奈的口吻对小花说:“歇一会儿,我们又得趁这个天气继续把黄豆地里的杂草除了,没准哪天又下雨,咱家地里的那些黄豆可能长不过草喽!”小花听了 ,就不声不响地提前上坡了。老烟鬼还以为她不乐意,偷懒去了呢。“花儿,我不是叫你先歇一会儿吗?咋个就……”当老烟鬼赶到目的地,发现儿媳妇早已在地里埋头苦干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以至语无伦次。小花似乎没有听见公爹那沙哑的声音,只顾挥舞着手中的薅锄,连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滴在她脚背上的伤口,产生一种又辣又痛的感觉,她也忍气吞声了。老烟鬼一边走近小花,一边没话找话地说:“那狗日的,他 咋个就不捎个信回来呢?”“他敢吗?”小花总算停了一下,直起腰杆说,“他肯定害怕人家按照他的地址到外头去找他。”“也是啊。”老烟鬼同意儿媳妇的说法。他越发感到,儿媳妇的脑子并不像豆腐,几乎任何 事物都能接受。不一会儿,只见小花突然冲着老烟鬼说:“爹,这天可能有雨哦。”老烟鬼下意识地抬起他那如有千斤重的头颅,不以为然地说:“不可能的,凭我的经验,这云很快就会散去了。”说着,继续干活, 恨不能一口气把地里所有的杂草全部消灭干净。小花在心里说:“等一下你被淋成落汤鸡了,也不晓得是咋的!”就在这时候,那高傲的太阳居然经不起乌云的骚扰,只好隐藏了起来。小花忍不住冲着有些固执的老烟 鬼说:“爹,你还是先回去吧,等一会儿你跑不赢的。”“行啦,就算下起来,我也不在乎了。这活路,哎……”老烟鬼刚说到这里,就突然听到沙沙的响声了。没等他来得及弄清楚是哪样声音,一阵急雨就把他们俩淋得 手足无措了。“爹,我没有说错吧?”小花见老烟鬼日妈操娘,居然幸灾乐祸地冲着他说。只见老烟鬼笑呵呵地说:“你这娃好像会算卦哦!”“那是。”小花有些得意道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就像尿频的 小孩一样,让人啼笑皆非。正因为如此,他们爷俩也只能扔下手中的活,不约而同地跑到地边上的梧桐树下歇息了。这时候,小花的衣服已经被淋得可以拧出水了,以至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这不, 她那对本来就不听使唤的宝贝,这会儿似乎也要挤破她那件不太争气的衣服了。不过,她始终都装着无所谓的样子。老烟鬼看在眼里,想在心里:“那狗日的咋个就……”小花似乎也看透了公爹的心思,便故意杞人忧 天地说:“爹,要是他一直都不敢回来,那、那该咋个办呀?咱家就咱俩干重活……这倒不要紧,主要是,我、我不可能就这样……爹,不说你也应该明白,我毕竟也是个女人呀!”老烟鬼忍不住又瞄了儿媳妇身子那明显的 轮廓,爱莫能助地说:“哎,这狗日的真害人啊!”小花故意投其所好地说:“看来,这几年,你们就别想抱孙子了!”“都是这狗日的……”老烟鬼好像找不到更能表达自己内心感受的话了。不一会儿,只见老 烟鬼无可奈何地冲着儿媳妇说:“咱们还是回去算了,看你身上湿成那个样子,恐怕会着凉的。”说着,连薅锄都不要了,只管踏上回家的路。“真的要回家了吗?”小花居然省略了一个“爹”字。“不回能行吗?” 老烟鬼似乎话中有话。于是,小花只好跟了上去,也不要薅锄了。她一边走,一边扪心自问:“老家伙咋个就不敢正眼看我呢?莫非他怕犯罪吗?”接着,小花又唉声叹气道:“哎,这鬼天气……” 孤芳自赏 当天晚上,当小花爬上床的那一刻,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散 发出一种无法言表的味道。因为,下午被雨淋湿以后,虽然她及时换了衣服,但是,由于条件不允许,她根本就无法洗澡,只好用湿毛巾象征性地擦拭了事。这时候,公婆都已经睡了。于是,小花对自己说:“应该好好地 洗洗才行。”随即,她便从床底下拖出那个大胶盆,放在房间的中央,然后,就用桶到水龙头下接了一桶水,倒进大约可以装一桶半水的胶盆里。这一切动作,她都是像做贼一样,尽量小心翼翼。一切准备好以后,小花就 脱得□□,蹲在盆里,开始了历史性的动作。尽管她已经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她的一举一动,始终还是打破了寂静的夜。“哪个顾得了那么多呀!”她一边洗,一边自我安慰道。虽然房间里的灯光不是很明亮,但是, 小花完全可以看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当她站起来用香皂在自己身上到处抹的时候,不由暗自庆幸:“原来我的身子也不错啊!”于是,她就更加爱惜自己的身子了,恨不能把它洗脱一层皮。只见她抹好香皂以后,就 很努力地揉呀揉,搓呀搓,似乎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优美的节奏,以至她自我陶醉于其中。然而,不知不觉地,小花就感觉自己是多么寂寞难耐啊!“身子再好也没有用,除了那狗日的,还有哪个晓得呀?而那狗日的又 ……”小花想到这里的时候,恨不能跑到外面去告诉所有的男人,说她的身子可不是一般的,哪个男人看见了,都会流口水的。“对了,要是老家伙亲眼看见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不晓得他会咋个想啊?别说脱个精光了,今 天下午那个样子,他都不敢用正眼看,说明他……哎,他可是自己的公爹呀?”小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问题。你说巧不巧?就在这时候,小花居然听到了公爹那熟悉的声音:“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呀?”“我……快 了。”小花低声说,也许老家伙根本就听不见。即使老家伙不可能破门而入,小花也难免显得无比的紧张。想必,老家伙是因为多喝了一点酒,才不得不起夜吧?哎,老家伙也真是的,人家洗得好好的,他咋个就这样打扰 呢?瞧,小花只好提前结束了,多令人扫兴啊!小花也不晓得老家伙回来没有,她穿好了衣服以后,就马上把脏水倒了,眼不见,心不烦嘛。谁知,当小花收拾完毕,准备去小便的时候,却在门口和老家伙撞了个满怀。“你……咋个还没睡呀?”老家伙有些不解地问。“刚刚,洗了一下。”小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头,应该洗洗。”老家伙好像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说话一样。“我会的。”小花说着,连忙往外面跑。老家伙这才进屋。本来小花也是准备到猪圈旁边去解决的,但是,撞上了老家伙以后,她不得不跑到邻家的牛圈那边去了。回来的时候,小花自言自语地说:“刚才如果我走快一点,那不是要碰上老家伙正在… …哎,不晓得他会咋个办呀?”躺到床上去以后,小花又扪心自问:“他咋个要跟我说‘应该洗洗’呢?我洗不洗关他屁事呀?莫非,他真的想打我的主意?哎,想到哪里去了呢?他可是我的公爹啊!”“如果他真的 敢打我的主意,我该咋个办呀?哎,那狗日的,咋个就……要是他真的就这样没个音信,我不是要倒霉一辈子吗?不行,我还很年轻,该咋个就咋个吧,哪个不是为自己活呀?”这一夜,小花想了很多,以至无法合眼。直 到深更半夜,她才勉强入眠。 好痒啊 好痒啊下了几场雨,甘蔗地里的包谷 ,仿佛有高人暗中施了法术一样,无不弯要驼背。尤其是村背后的那一片甘蔗地,连乌鸦见了都眼红啊!哪家的?你随便到村里拉一个小孩出来问,即使他是哑巴,也会打着手势告诉你:是老烟鬼家的,再不然,他就告诉你, 哪家有“花姑娘”,就是哪家的。这天下午,当老烟鬼把他那人见爱的烟筒靠在大门背后的墙角以后,若有所思地对花姑娘说:“那乌鸦太嚣张了,咱们得趁早采取措施才行。”于是,他们爷俩便背起背篼上坡了。其 实,他们所采取的措施,也只不过是去把那些“早熟”的包谷弄回来,加工出可以换钱的“三角巴”罢了。在这个季节里,哪家的甘蔗地里种得有包谷,哪家才能在赶集的日子挤到肉摊子前面去表现表现。谁知,当花姑娘 劈头盖脸地置身于茂密的甘蔗林里,刚刚扳下第一个已经被可恶的乌鸦大做文章的包谷时,只听她突然嚷道:“哎呀,好痒啊!”“你……不要紧吧?”老烟鬼一听到儿媳妇那清脆的声音,便很关心地上前问长问短。 这时候,只见花姑娘把身子摇得像筛糠一样,啼笑皆非地说:“不晓得是咋个搞的,我、我的身上好痒啊!”“哪个地方?”老烟鬼仿佛忘了男女有别,差点儿伸出手去帮忙。只见花姑娘旁若无人地把手伸进衣服里, 一边使劲地挠,一边像三岁小孩一样撒娇道:“不得了啦,到处都痒啊!”老烟鬼忍不住从背后撩开花姑娘的衣服,这才恍然大悟地说:“糟糕,是热痱子!”“那、那咋个办呀?好痒啊!”花姑娘显出一副受不了样 子,只差没有在地上打滚了。老烟鬼也爱莫能助,只好站在一旁干着急。不一会儿,只见花姑娘像神经错乱一样,居然当着公爹的面把外衣脱了下来,病急乱投医地说:“爹,帮我挠挠吧,我实在是受不了啊!” 老烟鬼下意识地东张西望了一番,感觉没有第三者看见,才伸出他那粗糙的手,却不晓得该挠哪里好。“快点呀,还愣着搞哪样嘛?”花姑娘急不可耐地说。看样子,若是没有人帮忙,她可能要在地上打滚了。老烟鬼 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伸出手在儿媳妇的身上胡乱挠了一番。“哎,对,就这样挠。啊,好舒服……”花姑娘有些语无伦次。当老烟鬼听到儿媳妇说“舒服”以后,就干脆睁大眼睛,很努力地为儿媳妇排忧解难起 来。可是,挠着挠着,他的手却不听使唤地把她的肚兜挠掉了!只见花姑娘突然转过身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看,我的身子,是不是很不错呀?可惜,那狗日的……”没等花姑娘说完,但见老烟鬼连忙帮她把外 衣披上,言不由衷地说:“我可是你爹呀,你这样让我看,我、我会犯傻的!”“是吗?”花姑娘故作惊讶道。但见老烟鬼义不容辞地说:“你还是先回去吧,这活我自己干就可以了!”“为哪样呀?”花姑娘明 知故问。“我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吧!”老烟鬼说着,只顾忙活去了。这时候,花姑娘仿佛已经忘了自己身上的痒,又不由自主地跟着忙来起来。虽然甘蔗林里有些吵,但是,她却依稀听到老烟鬼口中念念有词:“经 常这样,早晚都会出事的……”“活该!”花姑娘在心里说,“哪个叫那狗日的不在家啊!” 看看那对狗男女 这事情也太巧了,就好像作者是故意编造一样。其实,正如人们常说的那样:没有巧事,就不会有“巧”字。事情就这么巧,作者也就只好这么写了,如果你不信,作者也拿你没办法。却 说,当花姑娘和老烟鬼背着包谷一前一后地回家的时候,不料在村口目睹了这样的情景:村长家的那条大黄狗(公)和小三家的那条大花狗(母)正在路边上进行□□,而且,显得难分难舍。看样子,若是没有人故意捣乱,还真 不晓得它们到底要折腾到哪个时候呢!因为老烟鬼走在前面,所以这一重大发现当然非他莫属了,如果相关部门要奖励的话,哪个也别想跟他老人家争啊!“看看,那对狗男女!”当老烟鬼突然发现这个情景的时候, 不由嚷了起来,而他的双脚也仿佛踩在万能胶上一样,一时半会迈不开。尽管花姑娘并不觉得有哪样好看的,但是,事情就在眼皮底下发生,不看是不可能的了。再说,如果她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咋个对得住公爹那一腔 显得很热情的嚷叫声呢?于是,她也停下来看看热闹。“真不要脸啊!”老烟鬼似乎有些不满冲着那对狗男女喝道。“它们当然不要脸啦!”花姑娘笑着说,“要不然,咋个叫狗呀。”这时候,只见老烟鬼把背篼 垛在地上,顺手捞了一根木棒,装模作样地把它们“劝”开。想不到,它们俩却好像已经被焊接在一起一样,哪个也别想“劝”开了。“这狗日的,光天化日的,找死呀!”老烟鬼好像有些看不顺眼。“哎呀,你管它 们呢!”花姑娘不以为然地说,“它们要晓得羞耻的话,也不会让你看见了!”老烟鬼这才背起背篼,一步三回头地往家走。花姑娘在心里说:“真多事,别说是狗,就是人,你也管不着啊!你以为自己是哪个嘛?要 是有一天,我故意在你面前脱个精光,我就不相信你还记得自己是我的公爹!”回到家里,老烟鬼刚刚把背篼垛在地上,又念念不忘地说:“狗日的,今天有点邪门啊!”“咋个邪门啦?”老婆子一听,连忙问道。 于是,花姑娘便抢着说:“有哪样大惊小怪的嘛!不就是看到狗在路边那个吗?”“咋个嘛?”老婆子也好像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终于轮到老烟鬼发言了:“咋个嘛?说起来就是邪门。哎,真的是狗啊!在哪里不行 嘛?偏偏就在路边……哎,老子见了就想打死它们啊!”说了半天,老婆子还是听不明白。只见她不满地说:“你卖哪样关子嘛?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呗!”在一旁的花姑娘忍不住说道:“我妈也真是的!又不是哪样 好事,咋个要刨根问底嘛?我就跟你说个明白吧——我们回来的时候,在村口看到了两条狗……”“不要说了,真叫人恶心!”老烟鬼居然打断了儿媳妇的话。于是,花姑娘只好在心里说:“假正经!” 人小鬼大 寒假,十五岁的小叔子阿牛总算回来了。他是在县城上学的,刚刚进的中学。不 用说,他从开学的第一天,就住在学校里了,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往往,都是由老烟鬼按时把钱粮送到学校里去给他的。也许是因为阿牛是老幺吧?老烟鬼对他很宠爱,只要他提出来的要求有那么一点理由,老烟鬼总是尽 可能地满足他。用人们的话说:假如可以的话,哪怕他想要天上的月亮,也得帮他摘下来!自从“眼镜蛇”离家出走以后,老烟鬼只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小家伙的身上了。难怪,他宁可节衣缩食,也不轻易让在外 就读的老幺少吃一个馒头。要不是因为家里有一个阿牛在县城读书,花姑娘也不可能跟着受罪吧?可是,哪个叫她生在农村,长大后也嫁在农村呢?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生不逢时罢了。阿牛回来的时候,给花姑娘的 第一个印象就是:人小鬼大。难道,这也是读书的结果吗?对于连县城到底有多大也不晓得的花姑娘来说,阿牛的变化,使她对外面的世界越发充满了好奇。阿牛回来的第二天,正好逢赶集。也许是因为他在大地方待惯了 ,尽管村里的男女老少几乎都赶集去了,他始终都无动于衷。虽然花姑娘不再像往常那样有洗不完的脏衣服,但是,当她看听到阿牛说赶集没有多大意思以后,也就打消了赶集的念头。“大嫂,你过来一下,我给你看一样 东西。包你满意!”当家里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只见闷在房间里的阿牛冲着无所事事的花姑娘说。“你能有哪样好看的东西呀?大不了是些我看不懂的书罢了。”花姑娘嘴上这么说,脚步却不听使唤地迈进了小家伙的房 间里。但见小家伙下意识地把门闩上,然后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本书,神经兮兮地说:“不看,你可别后悔;看了,你也别后悔哦!”花姑娘不以为然地说:“书有哪样好看的嘛,再说,我也看不懂!”“如果里面 有图画呢?”只见小家伙把那本封面有人物的书在花姑娘的面前晃来晃去,故意卖弄口舌道。于是,花姑娘趁机把它抢了过来。可是,当她得意忘形地把书翻开的时候,只见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的羞涩了。你猜,她到底 看到什么了?别急,等一会儿小家伙会告诉你的。“好看吧?”小家伙一边嬉皮笑脸地说,一边靠近花姑娘。“还给你,我才不稀罕呢!”花姑娘说着,当真把书塞到小家伙的怀里。但见小家伙饶有兴趣地问道: “以前你和我大哥那样搞过没有啊?肯定很舒服吧?要不,现在我们俩试验一下,要得不?”“你?”花姑娘瞪着小家伙,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到县城去读书,就学了这些吗?”“哪个说的嘛?除了这些,我还 学了不少东西呢!”小家伙显得脸不红心不跳。“哪个晓得你都学到了哪样哟?要是你把这本书拿给爹看,不晓得他会咋个奖励你呀?”花姑娘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家伙这才讨好花姑娘说:“要是你想当我的大嫂,最 好不要跟爹说我有这本书。其实,要是你读过书,也不回认为这本书很恶心了。说句老实话,要是你能看懂里面的内容,就会明白这样的道理:男人和女人结婚,并不仅仅是为了传宗接代……”“还为了哪样呢?”花姑娘 忍不住问道。只见小家伙摇头晃脑地说:“亏你还是我的大嫂哦!要是我没有说错的话,你和我大哥睡在一起的时候,往往都是随便那样一下,就像猪一样,各睡各的了吧?”“那还要咋个嘛?”花姑娘好像真的很糊 涂。只见小家伙想入非非地说:“跟你们这些乡下人说也只会浪费我的口舌罢了。等到哪天我有了对象,我才和她好好地体验体验……”花姑娘居然指着小家伙的鼻子说:“你还嫩了点,要不然……”“你说哪样? 原来你嫌我还嫩?哎呀,你太不了解我了!你不要以为我这个东西只是用来撒尿那么简单……”“我懒得理你,满肚子都是坏水!”花姑娘说着,就溜之大吉了。虽然她也想和小家伙“玩玩”,但是,万一过后他到处 卖弄口舌,后果不堪设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