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1) 欧阳秀才右手端着含在口中的那根铜嘴铜锅枣木杆烟袋,美滋滋地吧嗒吧嗒嘬着,左臂背在身后,脸上挂着得意和满足地笑,踱步在整齐铺就的人字形青砖地,来回欣赏这座刚刚落就目前只属于他自己的四合院。 欧阳家的香醋在蟠州是家喻户晓的,生意好自然盈利不菲,可前些年一家三口却一直住在醋坊后院的三间低矮房子里,不管秀才怎样说爹娘都不愿意造座像样的宅院。三年前的秋日爹逝,去年春上娘也随了去,过了两月秀才便就决定置地造房,很快就在距作坊一里多远,被蟠州秀才称为的“风水宝地”,已有多家秀才建成房宅之处置了块宅基地。而后就盘算着爹娘留下的银两,画了无数张草图,请教工匠定下了图样,去年夏末动土,今年开春竣工。 这处四合院上房五间,东西厢房各六间,面南的大门两侧各两间的倒房。各房前均有合抱粗紫红木柱支撑的四尺走廊,木柱底均为单层大理石雕刻的须弥座,柱梁均雕花刻图,吊檐镂空雕刻花鸟鱼虫。此宅的用料更是讲究,上等青色黛瓦各种建料自不必说,连那墙缝也用糯米汁、麻刀、石灰、猪血等调和粘就的。此种方法砌墙此地不多,秀才建房前也就只有城西的张百万这样用过,有些人也是和秀才说起没这必要,可秀才却坚持如此,他说宅子要住几辈人,这要留给子孙后代的家宅怎可不马虎?有人便就问,盖这宅院也是为了娶媳妇的?秀才就笑道,我是欧阳家男人,就能不想着延续俺家的后代香火?先前没想娶,就是因为没有这处气派的宅院。人们听了秀才这话也是半信半疑。 但要说起秀才的这处宅院,却要先说起秀才在上房和东厢房的拐角处建有的地下暗室。暗室高达九尺,一间屋大小,地面和墙壁均由青砖砌成,上方用青石砌成了桥洞拱形状,上覆三尺厚的泥土,出口隐蔽在上房最东头的那间耳房,出入地下室的木梯仅能容一人上下,平常用块木板盖着,遇有战乱就在木板上铺上青砖,便就与屋内各处地面相平了。这样的暗室在秀才建造之前此处没有人建起。 其它各处也就与此地的四合院无甚大异,欧阳家的这两扇各镶一对铜制狮头门钹的朱红漆大门,雕刻着他书写的“忠厚传家久,读书继世长”对联,门楣上方正中的匾额阴刻他书写的五个“欧阳秀才府”径尺楷字,四周青砖雕刻仙鹤花卉。大门两侧,支撑门框、门槛和门扇的抱鼓石上雕刻着雌雄双狮拌幼狮,寓意为“子嗣昌盛”的狮滚绣球图。 欧阳秀才十五岁时娶有一妻,三年过后也未给他生下一男半女。秀才没急却急坏了爹娘,老欧阳夫妻认定媳妇是只不下蛋的母鸡。初秋的一日爹娘喊过来秀才夫妇,说出了要给秀才纳妾之事。秀才媳妇嘴里不说心里憋气,暗自想,嫁到这个家年余没有怀胎就遭公婆白眼,秀才真要纳妾生子在这个家她可再无抬头之日。那几日秀才媳妇恰就身上来红做不了床第之事,晚上睡在床上便在秀才面前惙怛伤悴地哭泣。依然说,你秀才撒的都是瘪种怎就能怪我这块肥土地。再就恐吓秀才,你要是能纳了小妾我就能割下你的鸡鸡,你这东西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别的女人别想得去。新婚之夜就对她百依百顺的秀才听了媳妇的话不免心悸,便就说他也是不愿意,可爹娘做主他有什么法子。秀才媳妇思想了两日,便就偷偷找到公婆相托的媒婆,哭着说出不要给秀才说媒纳妾的话意,再就给了几两银子。媒婆本本就是靠说媒挣钱谋生的,不用跑腿,不用费神得了银子自然乐意。 过了几日媳妇身上干净,吃了晚饭回屋便就上床脱得精光,再就催秀才“犁地”。 “犁地”之说是他们夫妻之间的言语,秀才自幼苦读,新婚之夜也不黯性事,进了新房就在灯下读书,上床片刻便入了梦去。比他大三岁的新娘却心有此意,连着五日如此,新娘有心喊他却难以启齿。第六日熬了半宿终是耐不住膨胀的欲火,顾不得羞耻拉秀才上去。 秀才自小读书听也没听说过这事,进入后感觉舒畅奇异便问这是干啥的,新娘忍着初破瓜的疼痛娇喘着告诉他这是“犁地”,再就道:“书呆子,不犁地哪能长出苗?不犁地那能刨出娃来?”秀才喘着粗气边动边道:“犁地咋能犁出娃?犁地是种庄稼的。俺娘说娃都是北河岸沙土里刨出来的。”新娘抬手拍了下秀才屁股说:“咱这样就是‘犁地’下种生娃的。” 自此后小两口一做夫妻之事便就说“犁地”。 楔子 (2) 今晚秀才上去媳妇就不停地怪怨:我就不信我这么好的肥田就长不出个苗来,都是你这东西没用爹娘反怪起了我了,没有能生芽的种子咋能长出庄稼来?秀才有心反驳却没言语。完事后媳妇一把推他下去,拿过放在枕头边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干红枣快速塞进下体。秀才看着不解,问:“你这,你这是干啥的?”媳妇瞟了他眼没好气道:“你撒的大多是瘪种,有几颗成的(饱满的)还都淌跑了,你说说,就这还能生出芽来?我用这红枣塞上看还能跑了?” 这几日秀才媳妇也在暗自思想,也不比别的女人缺一样,嫁过来之后这几年除来红几日,几乎是天天要和秀才做那种事的,怎么就会怀不上孩子?也是心里发虚就如公婆所说的下不出蛋来。有天半夜里募然想到每次房事后秀才弄出的东西都会流出很多去,心大惊:“种子没播进地里咋能长出苗的?”便就暗怪自己粗心,后就思想如何才能不让秀才弄出的东西流出来。也是该巧,翌日上午街口就来了挑担卖干红枣的,女人见枣个头挺大心大喜:“就用它了,堵上还能流出了?”挑了阵买了斤特大的。 秀才听了媳妇的话认为有理,便就夸媳妇聪明。媳妇“哼”了声一侧身夹紧大腿睡去了。 翌日早媳妇醒来感觉体内发涨,抠出那只枣就见涨得跟小鸡蛋似的,看了看舍不得仍掉心就琢磨,这颗枣里已经沁进秀才的种子,吃进肚去肯定也会有用的。填进了嘴里咬碎了咽进了肚去,心里就说:“这下秀才的种子都种进了身子里,保准能怀上孩子。” 如此过了几个月没有动静媳妇躁急,暗自疑虑:“都这样了咋还还不上呢?难道我真是下不了蛋的母鸡?!”却也就在这当口,婆婆终从媒婆处得知媳妇使坏的事。回家说了这事老欧阳差点背过气去。喊来秀才又逼问出媳妇吓唬要割下他鸡鸡的话,夫妻大怒。 婆婆就让秀才喊来媳妇一顿臭骂:你这个女人当真也天底下最毒的女人了,你这是存心有意要断欧阳家的香火哦再就威逼秀才休妻。秀才起初执意不肯。爹大骂,娘就痛哭流涕,后便道:“你要不休了这个败家的女人也就没了我这个娘,看我能不能碰死在你跟前?”秀才被逼无奈也只好含泪写下休妻文书,那能知性情刚烈的媳妇当晚便投了环城河死去。 媳妇虽未曾给他生下一男半女,但小两口感情颇深,秀才自媳妇投河死后整日悲伤自责,再不愿娶,任凭爹娘打骂苦劝都是雷打不动。曾有几次爹娘要给他强娶,秀才就以出家做和尚相抵。但几个月后,正当旺年的秀才却无法耐住身体里的强烈欲火,晚上躺在床上,脑中就不由得想起与媳妇那床地之事,那个东西就不由自主的擎起。有几次忍不住差点也就答应了续亲的事,可他终也没开这个口,想着他那死去的媳妇便就对爹娘满腹怨气。 也是合该秀才与父母治气,有日晚他去城北张秀才家饮酒,饭后回家路过一杂货铺,喝得迷迷糊糊的他不知咋就能想到要买烟叶,走进去却见杂货店的老板娘是个二十多岁的貌美女子。秀才凭着酒劲与她东拉西扯,便知该女子的丈夫两年前冬天病死,家里就儿子和婆婆相依。恰也在这日晚婆婆身体不适已搂着孙子入睡。女人见秀才高大英俊心已有意。眉来眼去说了阵话,女子关了店铺秀才留宿,干柴烈火极尽缠绵。之后秀才便与寡妇相好多年。但女子却知秀才不会与她长久,婆婆病逝半年,便和个来蟠城做皮货生意的三十多岁丧妻男人好上,后便随男人去了山东的苍南。秀才此后也就没了可以发泄的女子。 秀才的父亲是在十九岁上从山西清源(今清徐县境)讨饭到蟠州落户的。那年闹蝗灾颗粒无收,饿死人便野继而霍乱,家人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欧阳那门仅活下他和妻子儿子。父亲临断气时把一辈子存下的十几两银子拿出来交给他,令赶快逃命,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断了欧阳家的血脉。草草掩埋了咽气的父亲就携妻带子逃离了清源。为活命更为了父亲要延续欧阳家的香火的嘱托。 蟠城落下脚,他就凭借着自小学徒做醋的本领,用那十几两银子作本在黄河故道边搭个棚子做醋。令他没想到的是,本为了糊口做起的挑担买卖竟会非常热卖,不久他做的香醋就在蟠州相传开来。本也就聪明过人的他,又在原有的配方中又加了几道适合蟠州口味的配方,创新改进了些工序,香醋液态清亮味道香醇,蟠城及四乡很快便无人不晓欧阳家的香醋了。 生意好本应该扩大规模,但他却怕树大招风,几年后也只是又就近置了块地,盖了座规模不大的作坊。作坊虽不大,却盈利不菲。 如今秀才就是不愿再娶令他心灰意冷,想着携妻带子受尽了艰辛逃离故土,也就是为了延续欧阳家的香火,可妻子自生下秀才却再没怀上,更为可恼的是,自在蟠州定居后,不知为何他的那东西渐渐也不中用,虽看了不少中医,吃了不知多少草药却没恢复精气。妻子不能再生,秀才又不愿再娶,眼见到了下一辈欧阳家就要绝后,不善言辞的他忧闷叹息,三年后得病去世,死后那眼睛也是睁着的。好在秀才娘是个经营的好手,香醋生意依然红火。 过了几年秀才娘也患了病,临终前含泪恳求秀才娶妻生子,也是说,你也是知书达理的男人能不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欧阳家要是在你这辈绝后你又能对得起列祖列宗?秀才自相好的女人也离他而去,心里早也就有了娶个女人的念头,只是不好说出口,这会眼见娘前就要离世,自然也是愧疚不已,含泪答应了娘亲暗对自己说:“欧阳家绝不能绝后,娶妻生子不光是要完成他母亲临终时的遗愿,你的也需要女人啊!”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秀才期望娶个女人也能像娘亲那样管理作坊 楔子 (3) 秀才自十四岁考取秀才十五岁娶妻,后再怎么苦读屡次会试也未中举。对生意他是没半点兴趣的。父母在世时虽要求过他学做这生意,但他却听不耳去,每日里只是跟一帮秀才吟诗作对,谈古论今。可如今父母双亡他就不得不管起作坊了。作坊是父母创下的基业,也是能够养活他的根本,就是再没兴趣也还是要继续经营下去。好就好在作坊都是些老伙计,父母在世就对他们不错,他们也依靠这作坊养家糊口,伙计们都也尽心尽力。 欧阳秀才正兀自得意地欣赏着新宅,脑中也是想:“二十四岁了,该娶妻生子了,我进会有这么好的宅院,既便是娶填房也是要风风光光的。”过了阵忽听门响,就想可能又是亲朋前来观看新宅的,开门却见是媒婆,这媒婆正是告诉秀才的母亲妻子相托不要给秀才说媒纳妾那个。秀才一直就对她没啥好感。 媒婆四十多岁,靠嘴皮子吃饭的她自然也是成就了无数对鸳鸯。秀才的妻子跳河自尽后,爹娘也是央此媒婆给秀才再说亲事的,秀才就是不愿再娶,媒婆也是背地里不知骂了多少回秀才白读了圣贤书,欧阳家怎么就养下了不肖子孙之类的话语,后再没登门。可自打秀才的娘去世听说秀才愿意再娶,深知欧阳家家底殷实的她就在秀才还没盖起这座四合院的时找过秀才。秀才也心知找女人离不开她说媒,答应后却说了三个条件:一要会做生意,二要长得俊,三要是黄花大闺女,年龄不能超过二十岁。 秀才本就生得高大俊秀,媒婆对这些要求起初倒也没感觉为难。可多日后遍城找寻却未果,那年月谁会让没出门的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媒婆便在秀才盖房期间来过几次和秀才说,黄花俊闺女姑娘、年龄都不是问题,可会做生意的闺女着实难寻,先娶进门慢慢学着不是也行?秀才抽了口烟吐了口烟雾想:谁来教?我还不是被逼上了梁山?便也就说这三条缺一不可。再就对她说,只要能把这事办好他出三成的口舌费,再给些喜钱。 媒婆虽为难却也冲着这三成的银两和喜钱多方打听,终在城南找到了做酱咸菜程家。程家是做酱咸菜小本经营的,临街开了个铺子,也卖酱油醋,香醋自然就是欧阳家的。 两年前程掌柜死了妻,家中就他和独生女儿相依为命。女儿十六岁,生的美若天仙,平时在家做饭做花红,有时也帮父亲做整整咸菜。柜前都是程掌柜经营,女儿绝不过来。程掌柜自小念过私塾,也是教女儿识过一些字。 媒婆是半晌时来到程家提亲的。程掌柜听后欧阳家心大喜,蟠州城里城外谁不知欧阳家的香醋,谁不知欧阳家的家底?前一阵去城里进欧阳家的香醋听说秀才盖起了相当气派的四合院准备娶亲,便就有心托人说媒把女儿嫁过去,却又怕欧阳家秀才看不上他这家境,却没想今个儿媒婆竟会找上了门来提亲。心里就想,怪不得一大早就有喜鹊在院内的树上叫个不停,原来是有喜事临门哦。但听了媒婆说女孩要会做生意的话,心就凉了半截。媒婆却是有心计,便对程掌柜说:“嫁了闺女你往后还愿意一个人守着这半死不活的生意?依我说不如就随嫁过去姑娘一起过去,帮着料理那个醋作坊,随便哪里漏点也要比你这生意赚得多。” 程掌柜听后自然心喜,心思要能这样那是最好,往后能和闺女生活在一起也不孤单,老了也有依托,就问是不是欧阳秀才的主意?媒婆就说秀才那里她去说,秀才想找个过了门就会做生意的闺女,到哪里找去?程掌柜便就也说这就仰仗你了,能说成这门亲事这边也少不了她的好处。媒婆更是欢喜,除了程家便进赶紧的来了欧阳秀才的新宅。 媒婆进门先是夸不知夸了多少遍的气派宅院。秀才尽管每次都听到相同的话语依然非常高兴。接着媒婆便就提到程掌柜的女儿,先是赞美一番这姑娘的美貌,说蟠州再也找不到第二者那么漂亮的。秀才虽心动却也没全信,便就问女子会不会做生意。媒婆就笑道:“俺正想跟你商议这件事呢。”便就说是程掌柜的意思,为了秀才家的生意,程掌柜愿意歇了酱菜生意随闺女过来,帮他们小两口经营这醋作坊。末了提醒道:“人家程掌柜可是识文断字做了一辈子生意的。你想想,没出门的闺女就抛头露面做生意,那还能是好闺女?” 秀才听后兀自想着,媒婆的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再说娶了媳妇会做生意的老丈人能过来,那这女子这会能不能单独做生意也就无所谓了,老丈人也是自家人,爹教亲闺女做生意还能丢奸了?但他也清楚醋的秘方是不能交于任何人的,这也是娘亲临终前一再的嘱托。却还是蹙着眉头冲着媒婆点了两下头。媒婆见秀才点头大喜,心说这门亲事要成,双方不菲的喜钱就要得手。欧阳秀才却又想:“俺家没亲人谁去相一相那女子,媒婆说得再好也不能信,总得自个亲眼看看是个啥样的。”便就把要见一见那女子的意思说了出来。 媒婆听后有些犯难,未出嫁的女子咋能就相见相公?却又想秀才说得也在理:“人家没爹娘也没有至亲,人家没见一面女孩子是个啥样咋会答应娶过来。”便就对秀才说这样的事可是要和程掌柜商议的。秀才答应。媒婆就说:“那我这就赶过去,只是这上午的饭不知上那吃去,也不好这会就吃人家程掌柜的。”秀才自然明白媒婆的话意,便就探手从口袋摸出了几枚铜板递过去。媒婆接后立马眉开眼笑,又说了几句秀才可真是大善人之类的好听话语。再就说晚上等她的回话,便就扭着细腰踮着小脚笑眯眯地出了门去。 楔子 (4) 欧阳秀才各屋又看了阵,倏忽想到该去醋坊瞅瞅了。 秀才娘自亲去世,醋坊的生产都交给爹娘生前就非常信赖老伙计管理,老伙计在醋坊干了近二十年,为人忠诚,也是看着秀才长大的,娘临死前也是托付老伙计要帮秀才管起醋坊的,秀才自然放心。可自家的买卖也是不能不时常盯着的,况账目他要亲自管理。 秀才想着要去醋坊做那些琐事就由不住心烦,心里就说:“女子还识了几个字,过门后就再教她些,往后就把帐也交给她管,老丈人帮着经营就不再插手这些琐事。”正欲出门,抬头就见门口站位一手捻珠一手持钵的和尚。这和尚约六十余岁,脸盘圆胖,慈眉善目,眉毛很长,颇有仙风。秀才走近与和尚互道“阿弥陀佛”,也心知和尚是来募缘的,就说我这新宅刚刚落成还没有起灶,探手从衣袋里摸出枚铜钱放于和尚的钵中。 和尚看了看他眼睛又往院内看着,再就问能不能进你的院中看看?秀才当然乐意。和尚进院四处看了阵也没说上任何言语,出门观了欧阳秀才片刻,道:“你在院里种上两颗石榴树吧。”秀才见这和尚神态不凡,便就想要他种上两棵石榴树必然有因的,答应后道谢。 和尚抬步刚欲离去,欧阳秀才又问这和尚是那座庙的。和尚答:“茂山寺。” 媒婆晚上来报,程掌柜怕被人笑话不好让闺女直接见女婿,后天正好是蟠龙山庙会,到时由媒婆领着那女子让欧阳秀才偷偷看看。秀才答应,再就说好佛爷庙前相见。 蟠龙山庙会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各类制作精巧、造型生动的民间手制工艺依然是庙会的主角,剪纸、面人、木玩、泥玩、布艺等玩意儿随处可见。耍猴的,卖艺的,吆喝卖大力丸的,卖野药的,卖吃喝的,说书的,卖风筝的,应有尽有。 秀才先是买了两颗石榴树苗,嘱咐跟来伙计回去就把树根泡在水里。后就按约定的时辰去了佛爷庙。庙里上香的人多,等了阵才见媒婆从大殿出来,身边跟着一位女子。 这女子生的芙蓉如面,桃腮杏脸,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美如冠玉,貌美如仙。欧阳秀才看到后心就狂跳,暗自心叹“好俊的女子”,脑中就想到李白的那句“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的话。媒婆看到秀才使眼色秀才也没注意,眼睛依旧定在这女子身上。稍顷还是发现媒婆的眼色,脸就涨得通红,冲着媒婆点点头转过身急步走开。 月余后三媒六证、纳彩行聘、换帖传柬,测了八字,算了吉日,等等事务均都办妥,四月十六这日秀才用上了八抬大轿鼓乐迎娶。蟠城的举人秀才大都来贺,知州也是派人送来了贺礼。蟠城人娶亲嫁女相当讲究、礼仪繁杂,不作赘述。但人们所感叹的是,秀才娶填房竟也会用上八抬大轿子。再就是如此大婚宴的场面,也令蟠州百姓着实议论了阵。 秀才媳妇聪明贤惠,和岳丈一块也是把作坊经营的井井有条。 翌年春上秀才喜得贵子。可之后七八年却再没有怀上的迹象,媳妇为此感觉对不起秀才,有天就在秀才面前提起纳妾的事:“你家这辈子就你一个,到了咱这下一辈总不能还是一个,咱看着个这么好的生意这么大的宅院,就这一个独子也是要被人暗地里笑话的。” 秀才感激媳妇心里想着欧阳家,没言语也是点了头。秀才媳妇找上媒婆张罗,几个月后娶来一位女人。该女人腰粗体壮,绝对无法和秀才媳妇的美貌相比。 秀才媳妇自有她的思想,秀才纳妾为的是生孩子,不让秀才的心也随了小妾去。自然就不会给秀才找个漂亮的,却对秀才说这样身架才会多生孩子。秀才虽不乐意,也是想纳了这个妾就是为给欧阳家生孩子的,也就没有说上什么话语。 三个月后,这个女人果然有了反应,整天吐的东一摊西一摊的,秀才和秀才媳妇都期望能剩下个男孩子。却没想女人分娩时孩子却是先出的腿,上半身卡在女人的体内不下去,接生婆使尽浑身的解数也没接下这孩子,那未见天的孩子就那样渐渐凉了半截身子。那女人凄厉地哭嚎也渐渐减弱,两条人命一块逝去。这个孩子是女婴。 过了两年秀才媳妇又给秀才张罗纳了一妾。该女人刚满十八岁,身高体宽,长相更是远远不及秀才媳妇,却是把干活的好手。年余后顺利生了个儿子。秀才欢天喜地,也是给了这女子娘家一笔钱财致谢,也是指望这女人接着再给欧阳家生出一帮孩子。可天不随意,谁能想在这孩子二岁时,又怀了四个多月身孕的女人带着他去环城河边洗衣服,一眼没瞅着孩子滑到了河里,女人下河去捞,结果女人和孩子都没上来。这下三条人命又同时逝去。 秀才为此足足低沉难受了两年余,此后不管媳妇怎样相劝都再不愿纳妾,他对媳妇说这是命中注定的,老天爷就只能让我这辈子生有一子,再纳妾也是害了人家女人。 楔子 (5) 秀才一门心思就想把唯一儿子培养成举人,进士、状元,耀祖荣宗,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儿子七岁那年朝廷却废除了科举。欧阳秀才为此失望至极。虽也常与那些秀才们议论这大逆不道的变革,也是断定变革长不了要不多久就得改回来。可之后的新学堂却是越建越多,渐渐地也不得不接受现实,不管什么年代,唯有读书高那是改不了的,也就把儿子送进了学堂。 但这个儿子却对读书没兴趣,倒是对生意情有独钟。 儿子至从官立中学堂毕业已满十八岁,秀才当年也就托媒为他说下了亲事,亲家为东城外康财主。秀才媳妇在儿子成亲前打了两付金镯子,说是要传给欧阳家的媳妇,就是期望进欧阳家的女人能给欧阳家多生儿女。秀才媳妇在媳妇进门时传给她一付,另一付身边留着,说是要等着长孙娶媳妇亲手传。两年不到秀才便得了孙子,秀才夫妻就把作坊的事务全部交由儿子儿媳打理。秀才的这个儿子也就是天生做生意的,没几年就把作坊扩大了几倍,“欧阳家”的香醋除销在本地还远销安徽、河南、山东等地。 但秀才却始终把做醋的秘方揽住不放,他更担心年少气盛的儿子给泄密出去。可这份看似小心必要,却葬送了欧阳家的生意。天有不测风云,谁又能都按心里所想的行事?秀才六十五岁那年的春天,突然心肌梗塞没了气,自然传不下被秀才视为天机的秘方。儿子料理完他的后事才猛然想到秘方,全家人屋里屋外地下室,就连墙圪垃里都找了多遍,依旧也没见秘方所在。可儿子却听秀才说过是用笔墨记录下来的,只能等他离世前才能传到他手里。 秀才不光将作醋的秘方记录了下来,还是把和生产整个流程记录得非常详细的。他那脑中更是把秘方记得清楚,倒背如流不说,多少个字都记得清晰。他本想在得了病后也像母亲传给他那样传给儿子的,就没想中午喝了二两酒,吃了两碗饭下午会突然离世。 欧阳家做香醋的秘方消失,秀才儿子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做出先前的醋来。自此存留蟠城及周边几十年的“欧阳家”老字号香醋渐渐败落。至秀才孙子十八岁娶亲时,欧阳家作坊已基本倒闭,只剩秀才的儿子带两个伙计勉强支撑。 秀才孙子成亲的次年也得一子,取名欧阳安平。也就在这年秋上秀才儿子去世,秀才的孙子便就把这座没有任何营利的作坊卖了,蟠城人津津乐道“欧阳家”香醋至此消亡。 那些年恰逢战乱,秀才孙子自小读书也没经营过生意,一家人就靠卖作坊和祖上留下来的存银度日。即便那样依然被四邻称为大户,秀才盖起的这处宅院足以证明,瘦死的骆驼怎么也要比马大的话语。后秀才孙子后经人介绍到市政府里谋了份文员的差事,但他生性耿直的他自日本人进了蟠城后便就辞职。之后整天无所事事不免烦躁,高大威猛的他本想从戎,但念及妻子、儿子、母亲还是打消了念头。过了年余,有日儿时的伙伴找到他说,兰陵酒在蟠州脱销已经多时,贩些酒来肯定可以赚大价钱的,只是苦于没本钱。此时的欧阳家已近坐吃山空,秀才孙子也正合计要用家中剩余不多钱做点生意却没有路子。两人一拍即合,于是由秀才孙子出资,购了辆马车做起贩酒的生意。 蟠城人稀罕山东兰陵的高粱酒,乱世大都不敢出门做这贩运生意,秀才孙子和他这位发小均都生得高大,又都生就的天地不惧,独此一份的买卖自然生意不错。成车成罈的兰陵酒每次运到蟠州都会被抢购一空。可做这贩酒的生意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的,但挣到的钱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却是阔阔有余。有次秀才孙子刚到酒厂,大师傅就悄悄对他说这次烧得酒最地道,埋上几罈过了几十年拿出来再喝,就算是琼浆玉液也无法相比。那之后秀才孙子每次运回酒来都在地下室里放两罈,想的是数年后拿出来能够卖个好价钱,存够四十罈罢手。 淮海战役时渡江战役总前委在欧阳家老宅设立个后勤办事处,因秀才孙子读过书,即在办事处参加了工作,不久入党。全国解放后,秀才孙子不愿留职在政府部门工作,请调后被安排在粮站工作。其妻子也被安排到了毛巾厂。之后几年,秀才街基本所有的秀才府均被政府分配住进了无房贫民,因欧阳家老宅曾做过渡江战役后勤办事处的缘由,只有这处老宅没有被分进来贫民居住,一度数年欧阳家老宅成为了爱国教育纪念处。直到一千九百八十年,秀才街被政府列为蟠州市政府重点文物保护街,秀才街的所有老宅归还给原来的主人,这条秀才街才真正成为秀才后裔们居住的场所。 楔子 (6) 一千九百五十八年,秀才孙子的独生子欧阳安平大学毕业,被安排在市一中教书,两年后与同事毛玉琴结婚。可婚后三年毛玉琴却也没怀孕迹象,最为焦躁的当是双亲,母亲多次去蟠龙山烧香拜佛,依然也是四处求人整些偏方。次年的春天毛玉琴有孕,家人大喜,欧阳双亲最大的期盼就是毛玉琴能为欧阳家生出个男孩。却就在这年秋初,欧阳家老宅出了件奇事 星期日,欧阳安平母亲一早起来,惊奇的发现院中的两颗石榴树开满了满树的火红的石榴花,瞬间惊讶,继而惊慌。石榴花本该五月开的,这秋天里石榴树开花可是闻所未闻,喊起还没起床的丈夫和欧阳安平夫妇,全家人围着树看,越看越是惊异。 上午这桩奇异的景象迅速传开,竟也惊动了电台报社。这日前来欧阳家老宅看稀奇的人们络绎不绝,一拨来一拨走就如赶庙会一般,议论的人们话语各异,有人看着挺着个大肚子的毛玉琴就说欧阳家将有大喜临门,欧阳家媳妇即将生出的这个孩子定不是凡人。 次日晚,本也没感觉有何动静的毛玉琴办夜时忽感腹痛,继而破水。欧阳安平便和母亲把毛玉琴送进市立医院,午夜二时就顺利产下一个男婴。 欧阳家奇异的石榴花开带来了头胎男婴更是引得人众议论,欧阳安平也就思想着儿子降世真可谓是一鸣惊人,便就跟爹妈妻子商量为儿子取名为欧阳一鸣。 也就在次年盛夏的季节,江南的萍江市发生了件更加奇异的事。 这日徐振明和离预产期的妻子杨萍刚吃完午饭,室外忽然狂风大作,夫妻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两分钟余狂风止息,却又见从天上飘下些东西。杨萍就说好像是雪花,徐振明拉开窗户细看惊呆了,稍顷惊呼:“我的天,真下起了雪啊!” 雪几乎被风吹得横着下来的,雪花是圆锥形或菱形却不是六角形。雪片很大,足有成年人的小拇指甲大小。徐振明夫妇看愣了,这么热的夏天里怎么会下雪? 雪花降了不到三分钟便转为小雨,雨又下了近十分钟方停。雨停两分钟天上再现灼热的太阳,不到半小时竟变换了夏冬的交替,这奇异的现象让徐振明夫妇隐隐感觉不安。 下雪那时峡山禅寺的老方丈玄慧出殿,仰天观望,隐约见天上飞下只雪白的天鹅。方丈不知此乃哪路神仙,竟能造出这般奇景,却也慌忙合十长拜。寺庙众弟子随后出殿随在方丈身后跪地。这奇异的现象自然也是惊动了电台报社,但之后却未见有任何相关的报道。 雪雨停后约半小时,杨萍忽感腹痛,既然疼痛难忍。可也就在徐振明下楼找车欲送妻子去医院的当口,杨萍却在自家床上产下一个女婴。奇怪的是女婴降生后并不哭叫,却是双眼紧闭面带微笑。杨萍恐惧。 徐振明上楼见杨萍已经生下孩子,脐带尚还连着母体惊得不知所措。杨萍就催他快去厂里的医务室喊医生。徐振明飞奔下楼。待女医生进房剪断脐带清洗完毕女婴才开始大哭。这之后女婴哭了一天两夜也没睡过,徐振明夫妻和杨萍母亲也不知就里,正商议去医院时女婴却又猛然止住了哭,这之后便一切正常。 两个月后徐振明夫妇给这女婴取名徐慧。 第一章 1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在这个六朝时代就已经异常繁华,贵族世家聚居,文人骚客荟萃,富贾云集;金粉楼台,青楼林立……遗留了厚重历史与古老悠久文化,见证了古代与近代苍桑与巨痛;演绎过纸醉金迷与绝世情恋;秦淮河岸佳丽故事留传千古的火炉都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欧阳一鸣考入了这座城市的一所名牌大学。 三年后的初秋,欧阳一鸣做梦也不会想到遇到这样的事。 星期天的午后欧阳一鸣去儿时的伙伴范旭瑞就读的医学院。两人商议后决定去看刚刚上映的电影《垂帘听政》。赶到新街口的人民影院,电影即将开演。售票窗口买票时,售票员生硬地告诉他没有邻座的。欧阳一鸣转头问了范旭瑞。见范旭瑞点点头也就买下。 范旭瑞接过票欧阳一鸣手中的票看了看留下一张,另一张还给他。欧阳一鸣看后笑了,道:“我是什么时候都没你的心眼多,我咋就没想到留着楼下的?”范旭瑞笑了说:“居高临下才看得才清晰嘛,照顾你反倒落你的不是。”欧阳一鸣摇头笑笑说:“谢谢,谢谢照顾。” 欧阳一鸣上了二层,持票在最后排最右侧的座位上刚刚落座,过来位二十六七岁左右身材娇小的女人。这女人纤纤细腰、身段苗条,一副知识女性的打扮。上身穿一件浅红色短袖褂子,下身着一袭过膝宽摆暗紫色长裙。拿票看了看,走过欧阳一鸣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女人转头在欧阳一鸣的脸上看了片刻,冲他甜甜的一笑转过脸去。欧阳一鸣与她对望了时也是一笑,就见这位女人戴副眼镜,生的白哲,面相姣好。灯光熄灭电影开始。欧阳一鸣就感觉这个女人不时转头看他,有些不自在也就转过头看那女人,目光对视时女人嫣然一笑,欧阳一鸣也冲她笑笑。刚转回头就听这女人悄声问:“就你一人来看电影?”欧阳一鸣莫名的心慌,说:“还有一个,没坐在一起,没有买到坐在一起的票。”女人问:“你在哪里工作?”不知为何,欧阳一鸣对这个陌生女人起了戒心,于是说:“哦,我在、我在、一家企业。”撒谎时由不住红了脸。女人点点头,浅浅地一笑说:“刚参加工作不久吧?看你这样子像是搞技术的。”欧阳一鸣道:“哦、嗯、是吧。”说话时心就噗噗地跳。 电影放映约半个小时,已经沉浸在剧情里的欧阳一鸣蓦然感觉有只手摸在了他的大腿上,心里一惊低头看,就发现是那女人的,紧张慌乱地抬头看她,这女人冲他一笑便转过脸去。欧阳一鸣慌忙将这位女人的手移开,身体向旁边靠了靠,眼睛往银幕看去,心里狂跳。 却就在片刻,忽然感觉女人的手按在了他的裆上。仅穿一件单衣的欧阳一鸣霎间就头脑发胀、一阵晕眩。片刻醒悟,满脸通红地看了女人眼,抓住她的手正欲拿开,就听着女人说了声只有他才能听到的话:“别动,再动我——可要喊你摸我了。”欧阳一鸣登时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那只抓着女人的手就停在了那里。少顷便又急忙拿开,心里就生出一种很奇妙,但却似被侮辱的感觉。女人往他的身边靠了靠,颤抖着声音低声道:“我喜欢你。”欧阳一鸣惊慌地小声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女人看看她没言语。那只手却也没移开。 欧阳一鸣蓦地想起昨晚所做的梦来。梦中他与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裸体相拥,感觉奇妙。梦醒后就发现内裤里粘糊糊的,也就知道是梦中从自己的体内流出了那种东西。却没想今日里就会遇到这个看样子很文雅的女人隔着衣服摸着他的那个东西。 女人道:“去我家好吗?”欧阳一鸣心又一惊慌忙道:“不,这怎么行?”女人低声问:“你不想和女人做?”欧阳一鸣没言语,却是在脑中想着和她在床上的感觉。女人问:“你没和女人做过?”欧阳一鸣摇了下头。女人看了他眼说:“别把我当成坏女人。不知怎么的,我见了你就喜欢上了你。我丈夫是海员,出海已经半年多了,我、我实在是忍不住……”欧阳一鸣有些茫然。妇人忽然很伤感地说:“人活着并不是只知道吃饭穿衣的,这事也能折磨死人。”顿了顿转头瞥了欧阳一鸣眼,说:“我不能再呆在这里,再和你坐在一起我会受不了的。”说完话再看欧阳一鸣几眼,说:“今天这样和你相识也真不是时候。有缘就让我还能遇见你,要是还能见到你,我希望你能随我到家里去。”话毕起身离去。欧阳一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又感觉很失落,好一阵后竟不知是不是在梦中。 转回头眼睛往前看着,倏忽间便就由心地感觉到了无言地羞耻。他对这个妇人的作为百思不得其解。他本以为只有男人才会对女人这样下流的,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女人也会对一个陌生男人这样胆大。不是亲身经历由别人嘴里说出是打死他也不敢相信的。想着女人所说的话,兀自在心里说:“下次?哪里还会有下次嘛!” 第一章 2 欧阳一鸣一米七八的身高,典型的国字脸,前额宽阔,两道眉毛粗黑。那双眼球本也非常有神,可惜的是在那高挺得鼻梁上架了副近视眼镜,稍稍影响了他那双传神眼球的光彩,但却平添了儒雅的文人气息。嘴唇厚厚的透着稳重和诚实。浑身散发着潇洒俊逸的优雅气质。 范旭瑞的父母也都是老师。他的母亲和欧阳一鸣的父母同在市一中的教书。父亲在铁路中学也是教师。范旭瑞的家原也住在一中宿舍,和欧阳一鸣的家一样住平房,两家仅隔了一道墙,关系相处得跟一家人似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也和亲兄弟无异。他们俩考入这个城市不同两所大学不久,范旭瑞父亲的学校分给了他们家一套三居室宿舍楼,他们家才搬离一中。 范旭瑞的母亲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自生下范旭瑞后再不敢生育。所以,独子的范旭瑞也是在手心里捧着长大的。欧阳一鸣和范旭瑞自同来这座城市读书后,他们俩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聚聚。 范旭瑞和欧阳一鸣同岁,身高一米七零上下,体形肥壮。脸形特像他妈妈,圆圆胖胖的。眼睛不大,前额宽阔,鼻梁挺拔。白白净净的脸颊也颇有几分文人的气质。他的性格随她的母亲,能说会道,性情开朗,社交能力很强。大二时入了党,同年被当选为学生会干部。 这场电影欧阳一鸣基本没有看进脑去。散场后和范旭瑞在影院门口相聚。 傍街闲逛,欧阳一鸣依然在脑中想着那个妇人,心里麻酥酥的,脸上不由泛红,也不言语。范旭瑞见他神情有些怪异就问:“想什么呢?”欧阳一鸣怔了怔缓过神来,道:“没,没想啥,没想啥的。”范旭瑞看着他摇摇头笑了,道:“不相信。电影中的镜头刺激了你?还是遇到什么艳事?”欧阳一鸣清楚,这样一件很丢人的事是绝不能说出口的,定了定情绪说:“去你的,你这脑子也不知整天想什么。”范旭瑞嘿嘿笑了两声说:“想起了和女人的风流事吧?”欧阳一鸣急忙说:“啥女人!我可没有,谁像你。” 范旭瑞嘿嘿笑了两声说:“说实话,真的没有和女人亲热过?”欧阳一鸣摇摇头,脑中就闪现着那个女人。范旭瑞问:“恋爱了吧?”欧阳一鸣有些不耐烦,道:“没有,哎呀,恋爱了还能不和你说啊。”范旭瑞盯着他看了看,问:“那你脸红啥?”欧阳一鸣一阵心虚,嘴里说:“谁脸红了。”范旭瑞笑了,摇摇头道:“哎,我说书呆子。总有人喜欢你吧?” 欧阳一鸣在范旭瑞问起这话时,脑中便就浮现出了徐慧的影子。 欧阳一鸣和徐慧第一次说话是在刚进大学那天的中午饭后。那天的午饭他是和同宿舍的姜玉其一起在食堂吃的,饭后走出食堂的门,就与杭州来的朱海涛遇到了一起,说着话,朱海涛的眼光便不时地向旁边看着,那双眼睛里就闪动着异样的光彩。欧阳一鸣由不住随着他的眼光看,就看到三位女生说笑着走在不远处。这时就听朱海涛道:“这个女孩子真漂亮。”姜玉其就附和道:“是啊,真就和仙女似的。”朱海涛说:“应该是咱们班乃至全校都数得着的美女了。”姜玉其说:“金陵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欧阳一鸣问:“这几个都是咱们班的?”姜玉其瞪眼看他道:“不会吧,一个上午你都没注意她们是咱们班的?”欧阳一鸣笑笑摇摇头。从小到大一直没有直视过女孩子的欧阳一鸣,自然也不会在刚进校室就去注意女孩子的。 姜玉其便说:“过去认识认识。”欧阳一鸣看看他。朱海涛显得很兴奋,说:“走嘛,都在一个班里,早晚是要认识的。”说着话便拉欧阳一鸣。欧阳一鸣红了脸说:“你们,你们去吧,我……”姜玉其一把拉住他说:“看你这么大个子,咋就和个女孩子似的,说几句话怕啥的?”欧阳一鸣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也就硬着头皮跟过去。 几位女孩子就看他们到了跟前站住了脚步。姜玉其笑道:“几位同学,认识下,咱们都是一个班的。”一位个头稍小,身材纤细的姑娘转动着眼球在他们三个脸上扫了遍,一脸灿烂地笑着说:“是啊是啊,上午就知道,你们是哪里的?”姜玉其说:“我是苏北盐城的,姜玉其。”朱海涛说:“我是杭州的,朱海涛。”那姑娘看着朱海涛一脸羡慕地说:“哎呀,杭州的啊,我听说杭州的西湖很好玩的,就是没去过。”顿了顿说:“我叫吴莹莹,皖北邕城的,嘻嘻,小地方。”再就看着低着头的欧阳一鸣问:“哎,你咋不介绍下自己啊?”欧阳一鸣抬头看她,脸红红地说:“我,我叫欧阳一鸣,蟠州的。”吴莹莹一脸惊讶,道:“欧阳一鸣?复姓啊?”欧阳一鸣点点头。吴莹莹说:“叫起来挺费劲。呃,喊你一鸣——有点、有点那个……嘻嘻……”欧阳一鸣红了脸,说:“喊我欧阳就行。”说着话眼睛瞟着另两个女孩,就见她们盯着自己看,便又急忙把眼光收回。 这时就见那个一脸质朴的女孩红脸怯怯道:“我叫李璇,四川的。”又说:“我家是农村的,我们那地方、更小。”姜玉其笑了两声说:“咱俩一样,农村的。”转头看着那他们最想看的那位女孩问:“哎,你、你是哪里的?”那位漂亮女孩脸上挂着柔和而高贵的笑,大大方方地说:“我叫徐慧,平江的。认识你们很高兴。”说着话在他们三个脸上扫了眼,与朱海涛的目光对视时似乎有些胆怯,急忙转回头看着欧阳一鸣笑笑。 刚才,就在欧阳一鸣他们三个走过来时,这三位女孩也是注意到的。这会徐慧看着欧阳一鸣的脸,心里微微发颤。倒不是为了欧阳一鸣确实高大英俊,隐隐中,就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了似的忍不住多观了几眼。但第一次见面,一个姑娘家也不好盯着一个男孩子看的。这会欧阳一鸣见徐慧冲着他笑,便与她的目光对视,在这一刻,欧阳一鸣的心竟也颤了下,瞬间就在心里暗叹:“这样一位如此漂亮,而且透着一种无比高贵气质的女孩子真的少见啊。”想着时心就直跳,脸就红了,却又忍不住偷偷睨看。 吴莹莹看了看欧阳一鸣和徐慧,嘻嘻笑了几声说:“你们看,欧阳生得这么英俊,徐慧生得这么漂亮,咱们班当是拥有了全校最帅的男生和全校最漂亮的女生的,你们说是不是?”几人愣了愣,继而笑。欧阳一鸣和徐慧都红了脸,心里也都暗叹吴莹莹这个女孩的天真和无忌。李璇急忙拉了下吴莹莹,但这一动作却是被所有人看到的。 这之后几人就成了朋友。三年间,欧阳一鸣和徐慧也是很少单独说话,倒是经常和姜玉其,吴莹莹,李璇等同学们一起和徐慧说说话儿。不知为什么,欧阳一鸣和徐慧的心里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们俩都会在心里不自觉中牵挂着对方。 他们自然是从没谈及过爱的话题,但他们俩都清楚,在心底是将对方放在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的。虽然这样,欧阳一鸣依旧不清楚他对徐慧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在心里喜欢她,在意她,但又总感觉徐慧像是他的家人或亲人,他还隐隐有种感觉,用尘世间一般的男女爱恋来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亵渎了他对徐慧那份情感似的。 倒是同学们早已经在背地里议论他们俩早就是一对恋人了。也都在心里默认了这对再般配不过的男女。欧阳一鸣心里也特别的清楚,徐慧对他的情感或许就是男女间的那种爱恋。徐慧经常看他的眼神,经常流露出的关爱口吻,偶尔单独在一起的那种特殊神态,是个男孩子心里也会明白的。欧阳一鸣也不止一遍的想过,他和徐慧肯定会在之后的某一天里发展为真正的恋人关系。 第一章 3 没有恋爱过的欧阳一鸣有时候也暗自疑思,难道这就是一个男孩子对一个女孩子的钟情?就是一个男孩爱上了一个女孩子的感觉?这就是男女间的相爱?可对徐慧怎么就没有小说里看到的男生对女生爱恋时,那般令人心荡的感觉呢?有时候他就感觉很迷惑…… 欧阳一鸣看着范旭瑞笑笑,却是说:“没感觉到有谁喜欢我。”欧阳一鸣从心里不愿意把徐慧纳入范旭瑞所说的那种爱的范畴,他甚至认为范旭瑞所说的那种意思就是亵渎徐慧。 范旭瑞看着他说:“不老实。”欧阳一鸣说:“信不信由你。”范旭瑞见他表情认真,想着他自小就不太跟女孩子说话也有些相信,就说:“真是可惜了你这副身架。”欧阳一鸣笑着捶了他一下说:“你这脑子里就整天装着女人啊,也不知你怎么当上了学生会干部的。” 范旭瑞笑说:“脑子里装着女人这叫调剂神经、劳逸结合。男人没有女人是没有动力的。唉,和你说这些也没用,你现在对男女之间的事还在朦胧期,过几年你才会慢慢有体会。”欧阳一鸣笑了后说:“羡慕你,范旭瑞成熟得早嘛。”范旭瑞说:“这话倒不假。我经历的事不能给你说,说了怕你受不了。你在我面前就是个没成熟的小屁孩。” 欧阳一鸣脑中又浮现出影院里那个女人的影子,心里想:“我今天的这个遭遇你又会经历?”想着时便又感觉一阵的羞耻。脸又红了。定住了神,说:“你也就比我大上三个月,卖啥老。”范旭瑞笑着说:“这不是大多少的问题,关键是成熟没成熟的问题。”顿了顿便又笑了,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问问你,吃过鱼没有?吃过豆腐没有?嘿嘿……” 欧阳一鸣噗地笑出声来,说:“只有你才没吃过鱼,没吃过豆腐。又不是什么高档的东西。”范旭瑞嘿嘿地笑,便就小声说:“傻蛋,我说的鱼和豆腐你是没吃过的。教教你,我说的吃鱼是接吻亲嘴的意思,吃豆腐就是摸乳房的意思。你吃过?”欧阳一鸣听后心里一跳,笑了问:“你,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这些专业术语啊!”范旭瑞没回答,却又说:“那你能想象不出和女人干那事的快乐了。”欧阳一鸣吃了一惊,又想起刚才与那妇人所做的事。瞪眼看他问:“你做过?”范旭瑞诡秘的一笑说:“这样的事还是不能告诉你。”顿了下嘿嘿笑了两声说:“我给你说,男人想这事女人更想。” 欧阳一鸣没说话,心里疑问道,难道真的就是这样?不然刚才那个女人怎么会那样呢?瞬间也就否认,这种女人实在是太少。嘴里就说:“我不相信。”范旭瑞说:“和你说个真实的事。去年我们班上解剖课,标本是一个男的,那家伙特大。第二天几个女生走在一起你猜他们议论啥?”欧阳一鸣说:“你就编吧,就那么巧?人家议论啥就被你听到了?”嘴里说着,心里确实希望听。范旭瑞说:“哎,就这么巧。喂,你想不想听?不想听我就不说了。”欧阳一鸣故意道:“你编的故事听不听也无所谓的。”范旭瑞瞪眼看他说:“你这家伙,我和你编这些干吗?是真事。”顿了顿便就说:“那天我和一个同学在花圃的冬青树球边闲聊,就听到坐在不远处的几个女生低声说起那标本的生殖器来。女孩子你别看在咱们男人面前挺害羞,她们聚在一起可是啥话都敢说。我就听她们说,那标本的那个家伙真大,插在里面可怎么受得了的。几个女孩子就你说让她试,她说让你试。奶奶的,淫笑一片。”咂巴了下嘴唇嘿嘿笑了两声,看着欧阳一鸣说:“他奶奶的,我那会真有想法去和她们试一试。” 淫笑了两声继续说:“后来我就听她们中有一个说,咱们学校男同学要是都脱光了衣服,挺着那家伙走在校园里,该是什么样的一道美丽的风景呢?就有女孩子接话说,那样走着摆着就跟钟摆似的,就看谁的大摆的快了。有女孩就又接着说,啥跟钟摆似的,男人的那家伙都是挺起来的,应该是摇头晃脑才对。”说着话范旭瑞自顾嘿嘿地笑,看着欧阳一鸣说:“没听说过吧?还说了很多呢,不跟你说了,不是亲耳听你不会相信的。”欧阳一鸣听得心里发痒,就感觉浑身有些燥热。嘴里说:“当然不相信,还不都是你编的。”范旭瑞说:“这我可真没编,小狗骗你。” 欧阳一鸣心里说,范旭瑞的话难不成就是真的,不然刚才那女人怎么会那么放荡。嘴里说:“也就你们医大有,见识的广。”范旭瑞摇了下说:“也不尽然。你听说过没有,前一阵严打那会,有三个女孩子也来这家影院看电影,没开演时在电影院门口买瓜子,卖瓜子老头子的看见三个女孩蹲在那里都没穿裤头,慌得弄翻了篮子,几个女孩进了电影院后,来了两个巡逻的联防队员,这老头就把这件事给汇报了。派出所来了七八个民警,把电影院的男人都赶了出去,几个女民警就对看电影的女人挨个掀裙子,就把那三个女孩给抓走了,这事可是真的。”欧阳一鸣惊呀道:“还真有这事啊。我听姜玉其说过,还以为是他瞎编的呢。”范旭瑞说:“千真万确,这三个女孩都是我们班一个女同学初中时的同学。后来这三个女孩都被判了五年。”顿了一顿说:“我都有些为她们叫屈,你说人家又没做啥坏事,不就是没穿裤头吗,至于就判人家五年?”欧阳一鸣说:“听说严打是有指标的。”范旭瑞咳嗽了声,前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别说这。” 欧阳一鸣想着刚才在影院那妇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第二章 1 两人说着话走进了百货大楼,转了阵啥也没买又转到了食品柜。欧阳一鸣便说买瓶酱菜。范旭瑞笑笑说:“买一瓶就是我的,买两瓶咱们一人一瓶。”欧阳一鸣笑了说:“啥时候也赖不过你。”说完话,便自顾掏钱买了两瓶嫩黄瓜酱菜。范旭瑞却已经转到罐头柜,看到一排装饰精美的印着外文的马口铁盒装罐头,就问那年轻的女营业员里面装的是啥。营业员说是非洲进口的山鸡块,范旭瑞便问多少钱一罐。营业员说了价格范旭瑞伸了下舌头说:“这国外的鸡块和咱们国家的龙肉价差不多了。”女营业员就咯咯的笑。范旭瑞在陪她笑时,眼睛就在她那随着笑而颤动的乳房上观了多眼。这时欧阳一鸣买好两瓶酱黄瓜过来,刚好听了这句话,说:“贵有贵的道理嘛。不管咋说是进口的,买罐尝尝?”范旭瑞看着他问:“你买?”欧阳一鸣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都给你买了酱菜,你就好意思什么都不给我买?”说着话把一瓶将黄瓜塞到了他的手里。 范旭瑞拿着酱黄瓜看着,笑了说:“你再买上十瓶也不够买那一罐的。”欧阳一鸣说:“这话太俗,你我还计较东西的贵贱?”范旭瑞笑笑摇摇头,也就掏出钱来买了一罐。欧阳一鸣说:“买一罐是我的,买两罐一人一罐。”范旭瑞呵呵笑了说:“去你的。等会吃饭就一起尝尝吧,吃这东西就跟吃我的心头肉似的,疼啊!”女营业员被他们的对话逗得捂嘴咯咯笑。 离开柜台,范旭瑞回头瞥了眼那营业员,悄声说:“乖乖,这营业员的豆腐真大,真有冲动摸一摸。”欧阳一鸣转头看他道:“你这色眼就专往人家那地方看。”范旭瑞笑着摇摇头说:“这是职业病,咱就是学医的嘛。一般好的标本都注意。”两人便笑。 出了大楼又逛了会,两人进了一家小饭店,点了一盘凉拌黄瓜,一份葱爆猪肝,一份茭白肉丝,一碗紫菜蛋汤,一瓶半斤的白酒。点完菜范旭瑞拿起那罐罐头起身进了后堂,一会端过来一盘装在盘中的山鸡块来。欧阳一鸣抬手就捏,范旭瑞给打了回去,说:“文明点好不好。”服务员把筷勺拿来。欧阳一鸣拿筷一边分鸡块,一边嘴里说着:“每人六块。”分好后拿筷指着盘说:“这边是我的,那边是你的。”范旭瑞正开酒瓶盖,低头看了眼,就见欧阳一鸣分给他的全是小块,心里暗笑,倒了酒后放下瓶子拿起筷,伸过去将欧阳一鸣拨在他面前的一大块鸡块夹起送进了嘴里。欧阳一鸣就笑说:“你咋这样赖,每人六块分好的嘛。”范旭瑞边吃边说:“你这一块就顶我六块。”话毕又说:“你快尝尝,这鸡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两人喝完酒吃光菜,酒足饭饱各自回校。 这日晚,欧阳一鸣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就想着那个妇人所做的事,心里便就感觉发痒,下面的那东西就不由得涨硬。忽然想:“那女人说要把我带到家里,要是真的和她做了那事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想着时便就浑身燥热,感觉控制不住。蓦然间心里一惊,想:“这件事要是被人知道哪还有脸见人啊!”想到此一阵的羞愧和心慌,身上的激情瞬间消失,暗自想:“这么丢人的一件事是怎么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刚睡着就做了个梦。梦中的他去了一处破庙,虽惊异为何会来此处,恍惚中却又感觉此庙非常熟悉。正自四处看着,迎面来了位身着绿衣裳的女子。仔细看吃了一惊,原来正是电影院遇到的那位女人。继而心生怯意。只见这女人笑盈盈的走向他,面前站住,笑脸忽然变成了温怒,看着他道:“你为何就偏偏要选中了我啊?”他就诧异地看她,嚅动着嘴唇说不出话。女人说:“你害了我,你欠了我的。”不知为何,他竟对这个女人产生极大的愧意,却也没说出任何话语。女人忽然眼中流下了两行泪道:“为啥啊?!”话毕离去。 半夜里忽然一阵腹痛醒来,就感觉腹中翻江倒海的难受。这个晚上竟然去了厕所七八次,第二天清早便无法起床,腹痛难忍。同宿舍的姜玉其和两个同学把他送到了校医院,医生诊断为过期食物中毒。就让欧阳一鸣说说吃了什么东西。欧阳一鸣便将他和范旭瑞在小饭店吃的东西说了一遍。医生断言是饭店的肉有问题。说那罐头都是经过严格消毒的,进口过来的罐头检查更是严格。于是按常规用药,可一天过后没见丝毫好转,倒是病情落显加重,当天夜里欧阳一鸣发烧近四十度,竟然拉出了血丝状的东西。主治医生便又怀疑起那瓶罐头来。可反复琢磨依然不解,即使是那瓶罐头变质,按这样的用药也是正确的。 这天中午姜玉其来看他,欧阳一鸣就让他去看看医学院的范旭瑞有没有得病。姜玉其赶到医学院,就见范旭瑞一切正常。范旭瑞随姜玉其赶过来,医生又详细问了下范旭瑞当天和欧阳一鸣所吃的食物。再问起那山鸡罐头产于哪里。范旭瑞说产于非洲。医生就说非洲大了,具体哪个国家?范旭瑞挠挠头说还真没注意。后医生还是断定病因与那罐头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