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的唯一的公主 我是皇室的小公主,也是父王唯一的一个公主,父王生了一百多个儿子,三十几个女儿,可是不知为什么,父王的儿子都身强体壮,健健康康的,偏偏女儿总是不能长命,好多小公主不过几个月大就夭折了,我最长命的一个 姐姐也没活过十六岁。 我的母后是父王最宠爱的妃子-湘妃,我出生的那天正好是父王的生日,我出生时是傍晚,晚霞红彤彤的遮住了整个天空,皇宫里资深的国师悄悄议论说这是不祥的预兆,尤其是赶在皇帝生日这一天,这是龙的诞生日,在这 一天诞生的魔怪也会获得超强的法力,我的出现将会给国家带来血光之灾,甚至会改朝换代。 可是父王不理这些议论,父王说:“朕身为一国之君,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又如何能治国安家照顾百姓啊?” 为了照顾好我,确保这唯一一个女儿的安全,他还特意命人在自己的寝宫里面又打造了一个小小的公主阁,公主阁的每面墙上都挂满了铃铛,我如果觉得不舒服,只要摇一摇铃铛,父王马上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而日常生活都是由母后陪着我,读书,弹琴,吟诗,作画,下棋……这些女孩子的东西我样样精通,除此之外,父王还找了一个师傅教我武术。 我的师傅洛臣长我十岁,那一年我十二岁,他二十二岁,他骑着一匹通体雪白,额心有一撮漂亮红毛的小白马站在我面前,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然后朝我伸出一只手来: “樱箬,上来!”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大不敬的直呼我的名字,他们都是毕恭毕敬的叫我“公主”,包括父王每次见了我也只是笑着说“我的小公主”,然后拍拍大腿,让我坐上去。 我看着这个不苟言笑的师傅,他面无表情,眼神凌厉,周身都有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我就像他身下的马儿一样,不知不觉就被他驯服了,不过我原本也是一个温顺而好脾气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父王敌国的王子,父王征服了他们的国家,也征服了他,不过他不是因为战败才对父王俯首称臣的,父王尊重他,赏识他,以贵宾的礼仪接待他,父王还说绝对不会勉强他,如果他愿意留在皇宫固然 是好,如果不愿意,父王就划给他一片土地,让他带着自己的子民过着逍遥自得的生活,后来过了一年,他终于被父王的诚意所打动,归顺了父王,但是他也只是敬重父王一个人,其它的那些官僚气很重的大官他都不放在眼里。 我抓住他伸过来的手,他又伸出一只脚,让我踩在他的脚背上,他就这样轻轻一带就把我带上了马背。 他说: “樱箬,你要走出去,骑着马儿在草原上驰骋,你要做野地里的草,而不是温室里的花儿,这样你才能强大起来,没人能伤害到你,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他说: “我们出发了!” 马儿便迈开大步跑了起来,它跑得又快又稳,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真奇怪,这马儿好像能听懂他的话。 我忍不住称赞: “师傅,这马儿好棒啊!” 风很大,他俯在我耳边大声说: “如果有一天你的骑术能赶上我,我就送一匹跟奔雷一样棒的马儿给你。” “哦,原来它叫奔雷啊!” 他又大声说: “别说话,我要加快速度了!” 然后,我就真真切切感觉到我飞了起来,身体腾空,手可触云了。 他每天教我骑马练剑,还传了一套剑法给我,那套剑法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梅花雪剑”,剑法虽然名字好听,可是很奇怪,我每次练完它心里都会充满了悲伤,而且,随着我剑术越来越熟练,每上一个台阶,我心里的 悲伤就会更浓烈一些。 我常常感到很奇怪,这套剑术除了让我伤心难过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威力。 可是洛臣说: “你现在自然无法体会它的威力,时机到了,你就明白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可是再问下去,他又说天机不可泄漏了。 到我十六岁这一年,我的骑术和剑术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有一天,洛臣要我跟他比试骑术,我们选了两匹普通的马,在高耸陡峭的山道上进行比试,比试的不单单是速度,还要在马背上舞出各式剑招。 最开始我跟他不相上下,可是越到后来我心里越是难过,在翻越一个山头的时候,我终于被心中的悲伤所击倒,一个跟头从马上翻了下去,眼看着就要跌入山下的万丈深渊,突然我觉得身下轻飘飘的,好像是躺在皇宫里的锦 玉软床上一样舒服,我刚要低头看看这么绵软的是什么东西,洛臣突然朝我大声喊了一句: “樱箬,不要低头,千万别看,闭上眼睛!” 我便乖乖的闭了眼睛,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浮了上来,然后洛臣让我睁开眼睛,我看见自己已经在他怀里了。 我羞愧的说: “师傅,我输了!” 他叹了口气,然后说出一番莫明其妙的话来,他说: “樱箬,你没输,你怎么会输呢!你心怀大慈大悲之心,这是天下生灵的福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然后,在第二天,他就送了一匹跟奔雷长的一模一样的马儿给我,不同的是,这匹马儿看起来比奔雷个头小一些,年龄也好像比它小,它见到奔雷就欢快地叫了一声,迈开前蹄好像要跑过去,可是它转头看了我一眼后,又收 回前蹄,乖乖地站在我身边,只是恋恋不舍的看着奔雷,而奔雷的眼中也流露出怜爱之情。 我忍不住问洛臣: “师傅,它们两个是不是认识啊!” 洛臣笑了: “你心思真是细腻啊!越影是奔雷的女儿!” 原来是这样啊! 我马上松开越影,它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它便迈开前蹄撒着欢儿地跑到母亲身边,母女两个耳鬓厮磨,欢快的叫着。 我看着她们,好奇地问洛臣: “师傅,奔雷是什么时候怀孕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啊?” 他神秘的笑了: “奔雷是不需要怀孕的!” 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又说: “你以后自然就明白了!” 我这次有些沉不住气了,小声嘟囔了一句: “以后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他叹了口气: “就快了,明天就是你十六岁的生日了!” 他说完,背着双手,望着远方,我看见他清瘦白皙的面庞,一转眼四年过去了,我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可是他还跟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一个样子,岁月好像在他身上没留下一点儿痕迹。 塔科尔拉氏的亡灵 生日这天,我正在熟睡中就被父王叫醒了,他在公主阁外轻轻敲门,一边呼唤着我: “我的小公主,你睡醒了吗?已经很晚了,宴席就要开始了!” 我答应了一声,我的贴身宫女小珍便拿了我要穿的衣服进来,她后面还跟了四个宫女,伺侯我洗漱。 我坐起来刚要下床,突然脑袋一阵眩晕,眼前一花,我又跌坐了回去,小珍吓了一跳,后面的几个宫女也急忙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父王在外面听到响动,担心得一连声的问: “小公主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说完,不等我们回答,他就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看见我安然坐在床上,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我告诉父王我刚才只是有点儿头晕,已经好了,叫他不要担心。 可是父王突然瞪大了眼睛,他今天有些过份紧张了,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我最长命的一个姐姐-星箬就是在她16岁生日的这一天突然死去的。 星箬去世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听说她是一个很活泼的小姑娘,皇宫里的大臣还有后宫的娘娘们都很喜欢她,父王也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她一直顺顺利利的长到十六岁,她生日这一天也过得很开心,白天还在宴席上给大家跳了 一支从西北传过来的舞蹈,晚上又蹦蹦跳跳的跑到后宫给众位娘娘请了安,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寝宫休息了。 可是第二天早晨,宫女怎么敲门里面也没有声音,最后大家撞开她的门,发现她的尸体已经腐烂掉了。 后来有一个宫女说星箬公主早晨起床的时候曾经喊过头晕,可是只是晕了一下就好了,所以大家都没在意。 如今我也在十六岁生日这一天头晕,一切好像都在重蹈星箬的覆辙,父王又如何能不担心呢? 父王皱紧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派人去找洛臣和几位国师。 我洗漱穿戴好了之后,几位国师也到了,可是我的师傅洛臣却迟迟没有出现,找他的人说他既不在皇宫也不在洛王府,洛王府是父王赐给洛臣的一处宅院,他平时除了陪我骑马练剑,其它的时间都是在洛王府的,可是今天他 到哪儿去了呢? 父王说等不及了,把我头晕的事儿告诉了几位国师,让几位国师想想对策。 那几位国师退到一边,小声议论了一会儿,最后由大国师法满出面。 法满脸色凝重的说: “皇上,小公主的劫数恐怕到了,我们有一个法子倒是可以试试,不过成败只在今天,是成是败还要看公主的造化了!” 父王皱了皱眉头: “什么叫试试?拿小公主的命去尝试吗?我把小公主的性命交托给你们,你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几位国师一起摇头,法满沉声说: “皇上,当初我们灭掉了塔科尔拉氏,在他们的鲜血与白骨之上封疆扩土,建立了我们的王国,那个时候,可有找法师做过降吉令啊?” 父王不解: “什么降吉令?” 法满叹了口气: “皇上,如果不做降吉令,无数的白骨冤魂都被镇压在我们的国土之下不得超脱,日夜低号,怨气积压,天长日久便成了诅咒啊!” 父王大怒: “你们既然早就知道,为何等到现在才说?” 几位国师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法满出头,他上前一步: “臣斗胆请皇上附耳过来!” 然后他就凑在父王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我只看见父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而其它几个国师也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最后父王点头说: “也只好如此了。” 然后父王走到我面前,他慈爱的摸了摸我的头,温柔地说: “小公主,你就随同几位国师去塔科尔拉氏的陵园祭奠亡灵,朕等着你们回来再设宴。” 我疑惑的望着父王: “塔科尔拉氏的陵园在哪里啊?孩儿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起过呢?” 父王面露难色,几位老国师上来拉拉扯扯: “小公主,您平时都在皇宫里头,是我们大家的宝贝疙瘩,谁闲着没事儿能给您讲这些啊,也不好玩,咱们今天就是去庙里上一柱香,保佑我们国盛昌隆,保佑皇上龙体安康,保佑我们小公主越来越漂亮,一会儿就回来了, 咱这就出发吧!” 我和几位国师要往外走,父王突然拉住我的手,满脸的不舍与怜爱,他说: “小公主,去你的母后那里,给她请安之后再去上香吧!” 我应了一声,父王又对几位国师说: “朕就把小公主拜托给你们几位了!” 几位国师连忙跪下,齐声说: “请皇上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我很好奇: “不就是上香吗?有什么好尽力不尽力的!” 见过母后之后,我便和几个国师出发了。 几位国师虽然年纪老迈,可是身体都很强健,我们一行便都骑了马出发了,国师们的马儿都很听话,乖乖的在前面带路,可是我的越影今天不知为什么有些焦燥不安,跟在国师的马儿后面犹犹豫豫的,途中还有几次掉过头要 往回走,我不得不对它粗暴起来,捏住它的大耳朵,朝它耳朵里面吹气,它只好一边抿紧耳朵,一边乖乖上路了。 山路越走越崎岖,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快到晌午了,天空却越来越昏暗,并且不知从哪里飘来那么多的雾,黑色的雾气,越影打了好几个响鼻,不但是越影,我也有些害怕,不敢走了,幸亏这时前面远远的传来国师法满的声音 : “小公主,我们到了,下马吧!” 我应了一声,可是天空黑得已经看不见国师们的身影了 被困千年古墓 我下了马,嘱咐越影在原地等我出来,它听话地留在原地,可是看起来更加焦燥不安了,一边恋恋不舍地望着我,一边在原地兜来转去,还不时打着响鼻。 我爱怜的拍了拍它的额头,然后转身朝前方走去,走了两步我回头一看,已经看不见越影了,我有些害怕,心想,如果洛臣在我身边该有多好啊!可是现在我只能大声的喊着国师,前面传来国师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最后 我终于看清是法满国师来到我面前了。 法满走到我身后来,轻声说: “公主不要害怕,只是上一柱香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又问: “可是我们在哪里上香呢?就在这里不可以吗?” 法满摇头说: “就快到塔科尔拉氏的墓地了,我们在墓前给他们上香。” 正说着,突然一阵冷风卷过来,我瞬间便如同置身于冰窖一般,冷得浑身都起了一层小疙瘩,到后来上下牙也打起仗来,这时我远远听见身后越影的嘶鸣声,我担心它,转身想看看它怎么样了,可是法满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 ,沉声说: “小公主,万万不可转身,现在幽灵已经上了你的身,如果你回头只能把怨气带到我们的王土上去,那时遭殃的人就不止你一个了!” 我吓了一大跳: “幽灵?幽灵上了我的身?” 法满拽着我的手越走越快,一边还不忘安慰我: “小公主,不要担心,烧香之后他们就能放过你了,好了,到了!” 法满突然停下来,我看见几位国师已经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嘴唇不停的动着,不知在念些什么。 难道这里就是墓地了?可是我既没看到坟墓也没看到什么建筑啊!只是这里的黑雾更加浓烈了,在我们眼前抱成一团,呈螺旋状在半空中慢慢回旋。 我的心里突然觉得闷闷的,又闷又难过,憋得我想大喊: “察特尔,你这个畜生!” 这句话已经冲到喉咙口了,又被我生生吞了下去,我吓坏了:察特尔,那是我们老祖宗的名字,当初就是他率兵起义,推翻了塔科尔拉氏的统治,然后建立了我们的王国,天,难道我身上的这个就是塔科尔拉氏的幽灵? 我急忙跪下,面对眼前的那团黑雾,在心里默默念着: “塔科尔拉氏的兄弟姐妹们,我替我的祖先们给你们赔罪了,请你们放了他们,在阴间相遇也不要难为他们,我这就给你烧香,回去以后我还会请求父王给你们修建一座大陵园,请你们安息吧!” 法满突然拽了我一下: “小公主,万万不可轻易许下愿望!”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他怎么知道刚才我心里想些什么? 他又叹了口气: “小公主,你许下的这个愿望是万万不可能实现的!” 他刚说完,那团黑雾突然变了形状,先是顶端伸出两只角来,然后身子慢慢拉长,身体两侧又各突出两个人手一样的尖角来,随着身子的继续拉长,顶端的形状也越来越清晰,法满国师惊叫一声: “不好,怨气已成龙形,快把小公主抛到龙口里。” 我吓傻了,几个国师也愣住了,法满反应最快,可是,他刚刚抓住我的胳膊,那条怪龙突然昂首向天,发出“呜”的一声怪叫,然后猛地一个俯冲,我们这几个人就被它的身子围在中间了。 怪龙俯冲时带来一股强大的气流,正是这股气流把法满掀了个跟头,我趁机转身就跑,怪龙的身体虽然只是雾气,可是由于形状太过逼真,甚至能看清它身上椭圆形的一片片鳞甲,我犹豫了一下,有些害怕,就在这时,我突 然听见前面传来“得得”的马蹄声,然后我看见越影正朝我跑过来,我大喊了一声: “越影,快,快过来呀!” 越影嘶鸣一声,闪电一样冲了过来,抬起前蹄就把怪龙的身体劈了个缺口,我趁机冲出来,抓住越影的尾巴爬了上去,越影转身就跑,怪龙又叫了一声,然后一低头,我看见它大大张开的嘴巴里黑洞洞的,冒出一股寒气,来 不及惊呼,只觉眼前一黑,我和越影都被它吞了进去。 被怪龙吞下去之前,我还听见法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虽然没能保住小公主,但是我们到底保住了我们的国家!” 来不及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就失去了知觉! 一只巨大的眼睛 我不知昏睡了多久才醒过来,眼前一片黑暗,我揉了揉眼睛,依然是黑暗,鼻子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儿,我下意识地捂住鼻子,然后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万幸我身上除了有些酸痛外没受什么大伤,这时我的眼睛已经渐渐 适应了黑暗,我发现我所在的地方好像是一个山洞又好像是一间地下室。 说它是山洞是因为我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豁口,隐隐透出些光亮,看起来就像是山洞的洞口,说它是地下室则是因为我身下的这个木楼梯,这是一条很狭窄的楼梯,楼梯上滑腻腻的,在黑暗中也看不清颜色,估计是年代 太久远,这里又潮湿,所以生出苔藓了吧!我顺着楼梯往上看去,楼梯很长,顶端没入沉沉的黑暗里。 我开始担心越影,不知道它怎么样了,这个楼梯这么窄又这么滑,它说不定是掉下去了吧?我开始呼唤越影,刚叫了一声就传来重重的回音,看来这里应该是个山洞了,可是我叫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我又试着叫了几个国师 的名字,依然没有回应。 既然这里是山洞,那么这楼梯又是怎么回事儿?山洞里怎么可能会有楼梯呢? 先不管那么多了,赶紧下去再说,我小心翼翼的爬起来,这个楼梯真是奇怪,竟然没有扶手,我一边用指甲紧紧抠住楼梯的缝隙一边一步一步往下挪,,每挪一步就滑一下。 就在这时,楼梯突然摇晃起来,腥臭味儿更加浓烈了,我觉得整个人都被笼罩在这股又腥又臭的潮气中,我的衣服极不舒服地贴在皮肤上,我一边紧紧地抱住木楼梯,一边忍不住直打哆嗦,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刚才那个透 着光亮的大豁口竟然移动起来,慢慢朝我靠拢,距离越来越近了,我发现那个豁口上的光是暗绿色的。 终于看清楚了,我的天,那是一只眼睛,一只巨大的眼睛。 而这只在黑暗中发出诡异光芒的眼睛也让我看清了我身下的楼梯,哪里是什么楼梯,正是这怪物的身体啊! 原来这怪物盘旋着卧在山洞里,不知道它的身体到底有多长,也不知道在这洞里盘了几圈,我所看见的楼梯只是它身体的一小节,这怪物的身上密布棕黄色的鳞甲,身体又很粗,在黑暗中看起来很像是年久失修的木质楼梯, 至于那些滑腻腻的所谓苔藓,原来是不计其数的寄生虫,寄生虫从怪物的鳞甲间隙钻进去,牢牢地吸附在它的皮肤上,那些被甩出来的寄生虫不甘于被抛弃的命运,也牢牢地抓住它前面的那些寄生虫,拼命往里钻,只见怪物的 鳞甲被寄生虫胀得鼓鼓的,不停地一掀一合,那股腥臭味想必就是来自怪物鳞甲下腐烂的皮肤以及这些寄生虫了。 我傻呆呆地看着身下这幅画面,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害怕和恶心了,就在这时,那怪物的眼睛猛地逼近我,我终于回过神来,骇得一下子松了手,人也立刻直直地坠了下来。 我本以为这一下必死无疑,可是落地之后,触手处还是滑腻腻的,天啊,这怪物到底有多长啊,我怎么还没脱离它的控制啊? 不过这段身体没有上面那样陡峭了,应该是怪物趴在地面的那部分吧?想到这里我试探着朝与怪物身体垂直的方向爬过去,爬了几步的距离,我摸到了什么? 尘土,天,现在对于我来说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我一挺身牢牢地站在地面上,而怪物的尾巴就在这时突然扫过来,我一急,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件不知什么东西,又硬又窄,又圆又长,好像是一截木头,情急之下哪儿顾得了那么多,我就势舞出梅花雪剑的招式。 突然眼前一亮,只觉雪花飘飘扬扬漫天飞舞,我身上那些滑腻腻的恶心虫子都不见了,周身清凉,眼前的怪物也不见了,我也并不是在什么山洞里,而是在高远澄澈的天空下,天空下是漫无边际的雪地,此情此景让我一下子 就想起了洛臣,如果他能在我身边陪我一起享受这美景那有多好!师傅啊师傅,你知不知道樱箬现在很想你啊! 我又是惆怅又是高兴,长长叹了口气,拔腿前行,突然被手里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儿摔了一跤,我这才想起从山洞里捡起的那截木头,举起来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木头周身密布一片片椭圆形的漆黑鳞甲,顶端是一个龙头的形状,龙头上又支出一只犄角,而犄角下,一只又大又圆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我! 天,这哪里是木头,分明是一个小版的怪物啊! 美女图案里的玄机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像见鬼了一样一把将手里的小怪物抛得远远的,然后撒腿就想跑,可是我刚迈开步子,突然眼前一黑,雪地不见了,我又置身于黑暗中。 我摒住呼吸,有了之前的经验,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又碰见什么怪物,我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我能看清眼前短距离内的情景,可是依然是黑暗,我试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觉得后背泛起一阵寒气 ,我猛地转身,一张巨大苍白的脸几乎跟我面对面的飘在空中,我惨叫一声,一个大步退出去,那张白脸又不见了。 我竭力稳定住心神,我假设如果现在我是洛臣我会怎样做,他从来都是波澜不惊,任何事情都难不倒他,我也应该一样会想出办法来的,可是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对策,索性以不变应万变,我静静的站在一片死寂的黑暗 中,一动也不敢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耳边响起“嚓、嚓、嚓、嚓”的声音,好像是挂钟的声音,伴随着这种“嚓、嚓、嚓、嚓”的声音,眼前渐渐亮起来,我看清了自己的所在地。 这是一间空旷的地下室,仅在一面墙上接近棚顶的那侧开了一个镶着铁条的小窗,可是窗外依然是一片黑暗,不知道是因为黑天,还是地下室本身就在山洞里面,根本就没有阳光,那么光线又是从拿里来的呢? 我转了身,发现身后正对着我有一个高大的黑漆木床,床头一角斜斜地挂了一面椭圆形的铜镜,木床顶上悬着血红色的床幔,床幔随风舞动,不时轻轻扫到旁边的红漆柜子上,柜子的红漆与床幔是一个颜色,漆皮已经开始脱 落,裸露出大片的嫩骨,看起来就像是得了白癜风的秃头老妇。 木床对面,柜子左侧的墙壁上,端端正正的挂了一个菱形的古钟,那种“嚓、嚓、嚓、嚓”的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 我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光线的来源,无意识的一抬头,突然看见破败的棚顶竟然挂了一盏水晶吊灯,这个房间的一切都是又脏又破,惟有这个水晶吊灯异常洁净,此刻正发出昏黄色的光芒,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我感觉吊灯的 光越来越亮了。 吊灯的影子投射到对面斑驳的墙壁上,于是,墙上出现了一个细长而起伏的轮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低头哀泣的女子。 我正好奇的打量着房间的一切,突然,只听“吱呀”一声,柜门竟然自己慢慢打开了,我的头发根瞬间就炸了起来,一股凉气从脚后跟一直冲到脑门,我下意识的转身就想跑,其实心里是没抱希望的,没想到这一转身竟然发 现身后有一个小小的门,我一把推开门风一样冲了出去。 门外,幽深狭窄的走廊,走廊两侧一个格子紧挨着一个格子的,全是一模一样的红漆房门。我被内心的恐惧驱动着,疯了一样沿着走廊朝前跑,走廊转了一个弯儿,又是一个弯儿,每个转弯都给我带来一线希望,可是希望又 好像无穷的遥远,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感觉肺要炸开来一样,喉咙热辣辣的,好像有谁顺着鼻腔插进一只手,穿过喉咙,直接进入呼吸道,再一把揪住肺,然后用力死死地撕扯着。 我终于耗尽精力,一头撞进一个房间。 黑漆木床,椭圆铜镜,血红床幔,红漆柜子,细长吊灯……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撞开门,滚出去,滚进另一个房间: 黑漆木床,血红床幔,红漆柜子,菱形古钟,细长吊灯…… 天,我要发疯了:这里的所有房间,原来都一模一样,亦或是,我其实一直被困在一个房间里,根本就没逃出去? 我绝望地盯着墙壁上那个女子轮廓,是我的错觉吗?我发现那个女子一改低头垂泪的悲戚神态,抬头盯着我的身后诡异的微笑着。 我顿觉毛骨悚然,缓缓的转过头,由于过度紧张,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僵硬的脖子扭转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静谧的空间里,这种如同动物磨牙的“咯吱”声听得我心头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背后,就是那面半敞开的红漆柜子,里面空空如也,只是柜子一角的蜘蛛网此刻在光线的映射下闪闪发光。 虚惊一场,我转身长出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等等,我又飞快地转过头盯住蜘蛛网,小小的蛛网,通体都灰蒙蒙的,只在蛛网中间一行亮晶晶的网线,网线歪歪扭扭却又清晰无比地呈现一行数字: 1200 什么意思? “嚓、嚓、嚓、嚓”,钟声更加清晰,我抬头看了一眼古钟,钟上的指针显示此刻的时间:11:58。 我猛地意识到什么:1200指的就是时间? 在12点会发生什么事? 十二点钟的密码 我紧紧的盯着古钟,在剩下的两分钟内苦苦地思索着。 “当~当~当~” 古钟发出了沉闷的报时声,我突然眼前一亮,吊灯的光线在12点这一刻达到最亮,而光线投射到对面的墙壁后,女子轮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椭圆形的图案,下面还有一排数字: 46362716 这个房间里什么是椭圆形状的? 镜子! 我马上奔到床前,一把摘下床头的铜镜,镜子已然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我轻轻一拂,镜面顿然如水般清澈,可是,镜子里的世界一片黑暗,我并没看到自己的影像,镜子里显示的是一间地下室,同样的布局,而画面也好 像是随着观看者的眼睛慢慢移动,从小窗到吊灯,再到木床,画面一闪,突然出现一张脸,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只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我试探着对着镜子里的她说: “你是谁?你在哪里?” 她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只是靠着红漆柜子,四处打量,满脸的惊恐无助,我相信自己的脸此刻肯定也是这种表情。 她必定是跟我一样被困在这密室中,如果我找到她,我们说不定可以联手冲出去,可是,要怎样才能找到她呢? 我已经根据暗示找到了镜子,对了,还有一行数字,那行数字是什么意思? 我又抬头向墙上望去,12点已过,数字已然消失,墙上又恢复了那个女子低头哀泣的轮廓,不过没关系,我已然将那组数字牢记下来,我苦苦思索着数字的涵义。 就在这时,床上突然传来“咯吱”一声,我此刻已然如惊弓之鸟,任何响动都能让我魂飞魄散,我猛地抬起头,赫然发现,黑漆大木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老人,长长的白发,正背对着我坐在床上,我看不见他的样子,也 不知是男是女,一阵阴风吹过,那人的白色长发随着血红色的床幔一起纷飞狂舞,然后他就在这时缓缓转过身来,一股悚然的感觉顺着我的脊梁骨一直往下沉,我觉得喉咙干涩,想喊又喊不出来,只是直呆呆的看着那个人,直 到他转过身,我看清了他的长相,虽然很瘦很瘦,但是看起来还算慈祥,我轻轻吐了一口气。 老人看着我没说话,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忧郁,我一直看着他,他的样子渐渐黯淡起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水晶吊灯的光已经慢慢暗了下去,我顿时一阵慌乱,在这个诡异的密室里,与一个凭空冒出来不知是 人还是鬼的老头共处一室,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儿。 老人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好像猜出了我的心思,他从我手里拿过铜镜,然后轻轻挥舞起来,招式竟然是梅花雪剑。 我看着老人,心里猜测他的身份,看他的年龄怎么也有五十多岁了,莫非是洛臣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师公? 我看着老人纯熟的招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上前一步,轻声问: “您……是我的师公?” 老人没回答我,突然沉声说: “退到一边,看仔细了。” 我依言退到墙角,他的招式越来越迅速,突然,透过他纷繁芜杂的招式,我竟然看到了另一番景象,我发现房间不见了,我正站在一条狭窄的走廊上,走廊前面有一个出口,我迈步就朝出口走去,刚走了一步,突然出口消失 ,我又站在密室里。 老人又问我: “看清楚了?”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老人背负双手,在我面前缓缓踱着步子: “这里阴气太重,梅花雪剑的功力持续不了太久,你看见了刚才的出口,现在还能记得吗?” 我仔细的想了想,只记得刚才看见一条狭窄的走廊,不远处就是出口,等等……出口的形状总觉得有些眼熟。 我用力的想着,一边下意识的看着屋子里即将陷入黑暗的摆设,突然目光在轮廓已经模糊的美女图上定格,对了,洞口的形状好像跟美女的脸型很吻合。 老人看我盯着美女图,会心的一笑,一只手按住美女嘴角边的美人痣,只听“咯吱咯吱”一阵响,美女的脸渐渐凹进去,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仿佛有一股吸引力,我和老人的身子被那股力量拖着一点一点朝洞口靠 近,我拼命挣扎,可是无济于事,一忽身子就被吸了进去。 洞内幽深寒冷,仿佛是另一个空间,我只感觉自己的身子一直坠下去,也不知何时才能落地,寒冷潮湿的气息越来越浓,并且夹着一丝腥气,我低下头只见脚下一片绿光浮动,耳边传来风声,我侧身一看,老人竟然以指代剑 舞出了梅花雪剑的招式,洞内瞬间亮如白昼,我看清底下的情形,不由得闭紧双目,心道:看来我今天注定要命丧于此了 梅花雪剑 原来,洞底是一片肮脏不堪的沼泽地,地面起伏蠕动着的……是数不清的蟒蛇,那片绿光就是这些蟒蛇的眼睛。 这些蟒蛇正一起抬着头诡异的盯着我们两个,眼见我们毫无躲避的可能,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呼啸,蟒群突然散开,一道白光闪过,等我回过神来,已然身处一道柔软的锦缎中,手执锦缎的正是身旁的老人。 我们两个在锦缎中慢慢落下,我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正要转身谢老人,突然发现手里救命的锦缎已经不见了,我终于忍不住了,可是望着老人我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却是不知从何问起。 老人看出了我心里的疑问,轻声说: “你师傅没告诉你这梅花雪剑的奥妙吗?” 我摇头: “师傅只是教我剑招,他说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的。” 老人颔首道: “难得他用心良苦啊!” 我急了: “老人家,您能告诉我吗?” 老人沉吟半晌,沉声说: “这梅花雪剑有一套口诀,招式必须配合上口诀才能发挥效力,否则这套剑法也只是普通的剑招,没有什么实际用处,如果你记住了口诀,就可以将身边万物为你所用,变幻出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来。” 我又惊又喜: “老人家,您是说,我想要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变出来?” 老人有些担忧的看了我一眼: “孩子,你切莫如此兴奋,你可知,在你变出来东西的同时,被你利用的客体就会灰飞烟灭,而这些客体都是生命啊!” 我大吃一惊: “您是说,一定要用生命作为客体才能变出东西来吗?” 老人点了点头: “不错。” 老人顿了一顿,又说: “现在我就传授你这套口诀。” 我赶紧摇头: “不必了,我不想牺牲别人的性命满足自己的欲望。” 老人赞扬的点了点头,突然问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犹豫着说: “您是我的师公吗?” 老人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说: “这套梅花雪剑,除了你的师傅洛臣外,我再没传过其它人,只因它威力太大,牵连甚广,如果为心术不正之人所用,后果实在很严重。” 我好奇地问: “那您为什么会传给我师傅呢?” 老人背着双手,眯起眼睛,回忆起了往事: “我遇到洛臣的时候,他和一群人都被冤魂拖了进来,当时我先救了他,他马上又让我救其它几个人,我问起他们是什么人,他说是灭了他们国家的仇人,当时我就问他:你为何要救仇人呢?他叹了口气说,他不能见死不救!我由此便决定收他为徒儿,因为他是一个有慈悲心的人,这套剑法在他的手里只会用来济世救人,断然不会成为杀人的利器。” 我想起洛臣也对我说过,我是一个有慈悲心的人,难怪我每次练完这套剑招心里都会充满忧伤,原来是因为这套剑法实在太过残忍。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疑惑: “可是,师公,您刚刚不是说,只要用到这套剑法就要牺牲生命吗?那岂不是任何人用它都是一样?” 他长叹一声: “有所得必有所舍,当年我的师傅就是把自己的生命作为客体,变幻出了这个古墓,让无数的冤魂有了栖身之所,这才不至于危害人间啊!” 我看着古墓,心里感慨万千,半天说不出话来。 师公说: “孩子,我这就传授这套口诀给你,我相信它在你手里是福不是祸,你轻易不要使用,迫不得已之时,可化尘埃为客体……” 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原来也可以用尘埃做客体啊!” 师公的脸色突然严峻起来: “每个尘埃里面都藏着一个魂魄,他们原本可以转世投胎为生灵,也是好端端的一条命,你利用尘埃也同样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 我抿紧嘴巴再不敢随便发问,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我怎么会突然从一只眼怪物的身体上跑到了雪地上? 师公听我详细说了经过,他苦苦思索了半天,也是不得要领。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远远传过来: “大师不必困惑,在下知道答案。” 只见周围的蟒群突然自动散开,一个满身黑鳞的怪物,上半身翘起,高昂着脸盘大小的圆脑袋,脑袋上有一只巨大的眼睛,此刻它正用这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一边朝我们挪过来,它的身体也不知有多长,我掂起脚,远 远的望过去,也没看到它的尾巴。 这不正是我见过的那个一只眼怪物吗?它怎么会在这里? 千古帝王千年遗恨 只见一只眼的怪物神态威严,走路的姿势又颇有领袖风范,所过之处,众蛇都是谦卑的低下头去。 师公把我这副又是吃惊又是害怕的表情看在眼里,轻声提醒我说: “这只千年独眼巨蟒是这里的首领,你不必惊慌,它伤不了你的!” 原来这怪物竟然是大蟒蛇,它此刻已经走到我们面前,微微颔首后,张开了腥气氤氲的大嘴巴,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响起: “见过大师,见过小公主!” 师公还礼道: “尊者不必多礼,当年先师嘱托尊者在此镇守古墓冤魂,又派老朽在此守候,救援那些不慎闯入古墓的无辜者,我们各司其职,一直没有见面,转眼已是千载,不知尊者此次突然现身是为何故啊?” 什么?师公已经在这里镇守了一千年?那他岂不是已经一千多岁了?可是,他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啊! 我兀自惊奇不已的时候,独眼巨蟒突然匍匐在地,泪水从它的独眼中缓缓流出,它哽咽着说: “大师不知,我身上一直背负莫大的冤情,我等了一千年只是为了有缘人能给我昭雪冤情,救我脱离苦海呀!现在终于给我等到了小公主,如果我现在不现身,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机会了,恳请大师见谅!” 师公轻轻一拂,只见一道白雾托起了巨蟒的头,他的脸虽然很是狰狞丑陋,可是那只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看得人心生怜悯,我忍不住问他: “你说我能救你?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呀!” 巨蟒眼泪汪汪的说: “这一千年来,有无数的人闯进古墓,有的被我活活吓死,有的入了迷宫幻阵被困得精力耗尽,放弃了求生的欲望,最后都是被大师所救;唯有你,你不但能收服我的龙儿,还能看破密室里的玄机,你一定也有办法破解那个 妖人设下的密码,救我脱离苦海!” 我大惑不解: “你的龙儿?” 巨蟒头顶的触角垂下来,擦了擦眼泪,摇头叹息: “我那不争气的龙儿,实在太过调皮,它在古墓憋得闷了,就整天跑出去找乐子,那些闯进古墓的人中有一大半是被他引进来的,它性格暴虐,谁得罪它都会被它一口吞掉,就连我都好几次被它咬伤,不知它为何单单对你服 服帖帖!” 我恍然: “你的龙儿就是那个小版的怪物?” 师公突然对我说: “我明白了,一定是我练习梅花雪剑时被它看到了,它把我的口诀偷偷记下来,而当你舞出梅花雪剑招式的时候,它看着熟悉,便也顺口把口诀说出来,这样才突然出现了雪地的奇景。” 我依然困惑: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雪地呢?我当时心里并没想到雪地啊?” 师公问: “你当时心里是不是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快逃离此地,其它的念想都是空的?” 我点头: “的确如此!” 师公说: “那便是了,这梅花雪剑的威力之一就在于它可以把你潜意识里的念想化为真实的存在。” 我听了又是一阵唏嘘不已,这古墓里的怪事真是太多了。 巨蟒一直静静的听着,看我们说完了,这才插嘴道: “这小畜生又惹祸了,等它回来我把它交给二位任你们处置!” 我忙说: “不要啊,它也并不可恶,很温顺的!” 巨蟒忙点头感谢,我们这才想起问巨蟒的冤情。 原来这巨蟒乃是一千多年前塔科尔拉氏的国王,正当壮年,不幸被国中自己最信赖的亲信暗算,那亲信不知从哪里学了妖术,把他变成一条大蟒蛇,镇压在这片土地以下,并且每天上午,周围的泥土与灰尘都会幻化成寄生虫 ,叮咬他两个时,他日日忍受身体上的痛楚,心里又要忍受仇恨的煎熬,双眼喷火,慢慢的两只眼睛竟然合并成了一只巨眼。 他在这里被困不久后,周围慢慢聚满了冤魂,都是塔科尔拉氏的子民,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个已经变成了大蟒蛇的人其实正是他们的国王,而他从他们的交谈哭诉中慢慢理清了思路。 原来那个亲信把他镇压在这里之后,自己就化身成他的模样,做了国王,慢慢铲除他的亲信,削弱他的势力,还不断的割让土地给邻近刚刚崛起的一个小国,等到最后塔科尔拉氏国力大弱,国家已经不堪一击之后,亲信这才 恢复原来的身份,亲自带领邻国士兵铲平了塔科尔拉氏,将塔科尔拉氏的一切都据为己有。 这个人,就是察特尔,我的祖先。 察特尔在关闭墓穴之前,曾告诉他,念及他过去的关照,给他一条活路,如果有人能解了察特尔写在壁炉上的暗语,他便可恢复原形。 冤魂越来越多,凝聚在此,不肯散去,也不肯循入正常的轮回圈,后来我的祖师爷,也就是师公的师傅,利用梅花雪剑将自己化身为古墓,这才圈住了这些冤魂,又派巨蟒在此镇压冤魂,防止他们出去闹事,而师公的任务则 是在适当的时候把一些冤魂导入轮回圈,让他们正常转世投胎,他也常常救出一些误闯进来的人,并且化去他们在此地的记忆,这样古墓的秘密便一直没有泄漏出去。 而那些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一定要报仇的冤魂,便被师公化成了蟒蛇,有了实体的束缚,它们便不能轻易的附体在别的生命身上,出去惹事。 巨蟒说完,在前面领路,带我们去看壁炉上的暗语 四句暗语里的玄机 我和师公随着独眼巨蟒一路前行,走出沼泽地,通过狭窄的石头通道,进入一个巨大的岩洞,岩洞内虽然幽暗潮湿,可是景色却煞是好看。 岩洞中间的一个天然喷泉,椭圆形的喷泉中,一股泉水汩汩向上喷出,水流喷到空中一声轻叹后,如烟花般纷纷落下,溅起水中的细沙随泉水起伏颤动,激起一簇簇奇异的水浪;喷泉周围,布满了高低起伏的岩石,形状各异 ,最奇异的是,岩洞洞壁竟然如少女皮肤般洁白光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泉水太过清澈了,还是眼前的奇景让我产生了幻觉,我总觉得泉水有些发红。 我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在这个处处透着神秘的千年古墓里见到多么古怪的东西也是不足为奇的,想到这儿,我摇了摇头,随巨蟒穿过岩洞,来到了一个狭小的暗室,暗室的墙壁依然光滑,只是颜色又黑又亮,与岩洞 洞壁的洁白形成鲜明对比,暗室内空无一物,只在面向入口的一面墙壁上凹进去一些,形成一块椭圆形的凹痕,凹痕上清晰的写着几行小字: 绚烂的笑容下掩藏着尘埃 国王宝座累积之万千白骨 无论通向黄泉的路有多远 没有一滴鲜血会白白挥溅 师公看了一眼独眼巨蟒: “这就是暗语?” 独眼巨蟒郑重地点了点头。 师公摇头: “这些句子也读不通啊!前两句倒是可以理解,第一句是说表面的笑容下其实包藏祸心,第二句是说国王的位子是通过牺牲无数条性命才争得的,跟‘一将功成万骨枯’是一个意思,这两句也暗示了察特尔篡权夺位的阴谋, 可是第三句和第四句就不通了,原本这两句连在一起可以表达‘任何付出都会得到回报’之意,可是第三句是‘通向黄泉的路’,为什么要通向黄泉呢?谁又愿意奔赴黄泉路呢?” 我跟着师公的思路一直走下去,师公的最后一句让我眼前一亮: “谁又愿意奔赴黄泉路?是冤魂啊,师公!” 师公颔首道: “确是如此,冤魂要想转世投胎重新做人,必须转入正常的轮回圈,首先就要奔赴黄泉路!” 师公转而又皱紧了眉头: “可是,这几句话又暗示了什么呢?既然是暗语就不会简简单单的只是展示表面的意思,其中必有玄机!” 我苦苦的思索着,师公和独眼巨蟒已经在此镇守了一千年,师公对这里的一切一定是了如指掌,可是独眼巨蟒却没有向师公求助,反而说我这个刚刚闯入古墓的小姑娘是有缘人,那么我一定是拥有一些师公不具备的能力,或 者了解一些师公不知道的线索,可是,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唯一的武功还是承自师公一脉,如此看来,必是我掌握一些师公不知道的线索,并且察特尔既然把暗语留在古墓,线索也一定是留在古墓中。 那么,从我进了古墓之后这段时间又有什么事情是师公不知道的呢? 我仔细的回想,从冤魂汇聚成龙的形状把我拖入古墓,到亲眼见到独眼巨蟒遭受折磨,又到雪地奇遇,然后是被困密室,可是不久师公就出现了,等等,师公出现之前,我好像见过什么,对了,那面镜子,我是怎么找到镜子 的呢? 眼前一亮,我想起了代表镜子的椭圆形图案下面的那行数字: 46362716 当初我就觉得这里面暗藏玄机,所以牢牢记住了这几个数字,我曾经想从这几个数字里找出规律,可是琢磨了好久也没个头绪,那么现在,把数字跟这几句话结合起来,会不会有新的发现呢? 数字有八个,这句话却仅有四句,如果把数字分成每两个一组,这样数字就有四组,跟这四句话可以匹配了。 46-第四行第六个字?-血 36-第三行第六个字?-泉 27-第二行第七个字?-之 16-第一行第六个字?-下 “血泉之下?” 我猛地叫出来。 师公和独眼巨蟒都吓了一大跳。 我把自己的推敲经过跟他们说了,师公连连点头: “是了,如此看来,这微红的泉水原来是血泉,而血泉之下必藏玄机。” 原来师公也觉得泉水是微红的,并不是我的幻觉,我好奇心大起,拉住师公的衣角问: “师公,什么叫血泉?” 师公脸色凝重的说: “那是一个很悲惨的故事,我们先办正事,回去让你师傅讲给你听。” 我点了点头,独眼巨蟒激动得一只大眼睛闪闪发光,全身鳞甲都立了起来,它朝我和师公深深的垂下头,说了一声: “大师,小公主,烦劳二位在此等候,我这就下去看看底下到底有什么玄机!” 说完,它拖着又长又笨重的身子急急的朝血泉前进。 我们跟着它来到血泉旁,眼见独眼巨蟒挺起了身子,就要钻进血泉,突然,只听“哗啦”一声,血泉泛起巨大的水花,一个黑影从血泉里飕的一下钻出来 会直立行走的小怪物 大家吓了一跳,齐齐大退一步,独眼巨蟒身子笨重,退得慢了一些,溅了满头满脸的水,它用触角抹去脸上的水滴,定睛一看,困惑转为愤怒,大吼一声: “你这个小畜生,又给我惹祸了,快说,你跑到血泉底下干什么去了?” 不错,从血泉里面钻出来的正是独眼巨蟒的儿子,这个小版的怪物,身子特别小巧灵敏,曾经被我当树枝使用过,大眼睛水汪汪的,煞是可爱,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它看,它有些不好意思了,眨巴眨巴大眼睛,低下了头,轻 声说: “不要那样看人家嘛!人家会害羞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它说话,声音清脆悦耳,也就是七八岁小男孩儿的声音。 我看了看独眼巨蟒,又看了看小版怪物,心里有些好奇,怎么这父子俩体型相差这么多?继而又猜测,独眼巨蟒是长了一千年才长成这么巨大的身子,那么小版怪物一千年之后的身子也会这么长了吧?可是,独眼巨蟒的身体 或许一千年之前就已经这么长了呢!唉,真是没有头绪了! 我兀自胡乱猜测着,只听独眼巨蟒又在斥责小怪物了: “你这个不懂礼数的家伙,还不快快见过大师和小公主!” 小怪物吐了吐舌头,翻了翻白眼,朝父亲做了个鬼脸,然后又朝我们深深的鞠了一躬,嘴里懒洋洋地说: “见过大师,见过小公主!” 独眼巨蟒点了点头,继续盘问: “你刚才跑到血泉底下干什么去了?” 小怪物嘟起了嘴巴: “我刚才听到你们的谈话,说血泉底下有好玩的东西,所以我就钻进去看了看,可是底下又脏又臭,什么也看不到,一点儿也不好玩!” 独眼巨蟒有些生气: “怎么个又脏又臭,说清楚点儿,这孩子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没个正形。” 小怪物生气了: “总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教训人家,嫌我说不清楚我就不说了,你想知道就自己钻进去看吧!” 说完,翻了翻白眼,抬头望天,身子一颤一颤的,看来是真生气了。 独眼巨蟒瞪了儿子一眼: “自己看就自己看,我是一点儿也指望不上你了。” 说完,往前挪了几步,到了血泉边,一头扎了进去,上半截身子也随之探入水中,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只见血泉中央像是爆炸了一般炸开巨大的一个坑,独眼巨蟒的身体剧烈的摇晃起来。 师公惊叫一声: “不好,快拉它出来!” 说完,上前拖住巨蟒的尾巴,我和小怪物一起上前帮忙,小怪物后悔莫及,大滴大滴的泪水滚滚而下,它哭喊着: “父王,父王,你快出来,快出来呀!”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独眼巨蟒的头终于从血泉里面露出来,它摇摇晃晃的立住身体,我们定睛一看,都是大吃一惊,只见独眼巨蟒的脑袋像开了花儿一样皮开肉绽,满脑袋都裸露着嫩粉色的鲜肉,而伤口处流出的血却散 发着腥臭味,幸运的是它的眼睛还安然无恙。 小怪物大哭: “父王,您这是怎么了呀?” 独眼巨蟒惊魂甫定,它甩了甩头,腐臭的血滴便四处飞溅,小怪物扬起脸闻了闻,然后惊叫一声: “对,那个破泉底下就是这个味儿,真恶心!” 独眼巨蟒叹了口气: “这个血泉实在邪门,上面看起来清澈,可是我刚刚深入一点儿,就发现底下一片血红,腥味扑鼻,我摒住呼吸,又深入了一层,底下便一片昏黑,腥味没有了,却是臭气熏天,我什么也看不见,就在这时,我的脑袋不知被 什么东西牢牢抱住了,而我头上潜伏的那些寄生虫突然全都爆炸了,我脑袋上的伤口就是这么炸出来的,虽然很疼,但是感觉很清爽,舒服多了!” 师公沉吟道: “可能是因为这血泉之下藏着可以解救你的玄机,因而作为事主的你才不可以亲自涉足,就由老朽进去一探吧!” 我看着师公的白发,心里不忍,一把拉住他: “师公,既然这血泉之下的暗语是由我发现的,说不定这下面的玄机也只有我能揭破,还是我下去吧!” 师公想了想,然后说: “也好,正好你可以试试梅花雪剑的威力。” 独眼巨蟒颇机灵,师公刚说完,他就立刻对小怪物说: “你带小公主下去,如果小公主使出梅花雪剑,你就驱动口诀,协助小公主完成梅花雪剑。” 小怪物痛快的答应了一声: “好的,公主随我来呀!” 说完,蹦蹦跳跳的在前面带路,我这才发现,它跟独眼巨蟒的蛇身不同,它的尾巴一分为二,形状颇似鱼尾,可是看起来比鱼尾厚多了,并且好像很有力度,因为它完全依靠这两半尾巴把整个身体都立了起来,又把这两半尾 巴当脚丫使,像人一样直立行走,并且还颇为灵活的可以蹦蹦跳跳的小跑。 我看得惊奇不已,小怪物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样,突然回过头来,朝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调皮的说: “公主真不知羞,老是盯着男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