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加钱 昏暗的房间内，充盈着克制的声音。 “明天下午陪我出席高家的宴会。” “好。” 周宁的声音有些哑，神色倦怠。 男人喉结上下翻滚，俯身摸向了她的脖子…… 瞥了一眼周宁身上的痕迹，轻笑起身，“下次我会注意点的。” …… 因为昨夜，周宁身上难免有些遮掩不住的痕迹，但是又要陪宋祈年参加宴会，所以她不得不选了个立领短袖的旗袍穿上。 随手从笔筒里抽了只木簪将长发挽起，周宁照了照镜子，见没露出什么破绽，这才拎包出门。 她在宋祈年身边做了三年的秘书，陪他参加过不少酒席宴会。上流社会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和宋祈年的关系自然也是圈内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说什么的都有，多难听的她都听过，不过她并不在意，因为她很清楚她要什么。 爱情？地位？ 都是虚的。 说到底，什么都不如钱可靠。 周宁上了出租车后，拿出手机给宋祈年发微信。 “我已经出发了。” 对方秒回，“门口等我。” “好的，昨晚的钱您别忘了。”周宁发完，又发了一个[乖巧]的表情包过去。 对方没回复，但是很快周宁就收到了银行卡的进账信息。 20万整，不多不少。 “事没办明白，钱倒是要得积极。”不大一会儿，宋祈年又发了条微信过来。 周宁神色自然，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我已经尽力了。” 然后又配了个[叹气]的表情包。 “明天没事，放你一天假，今天晚上一起洗澡。” 看样子这会儿宋祈年应该不忙，周宁思忖半晌，回道，“要加钱。” “财迷。” “看你表现。” …… 很快周宁就到了酒店门口，六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凉，她没穿外套，冷风吹得她直打战栗。 在她纠结是在门口等还是进酒店大堂的时候，一个外套突然披到了她身上。 “小秦总。”周宁讶然。 “怎么不进去？你知不知道你穿着这身衣服站在这儿，有多少人想把你带走？”秦序双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打量着周宁的穿着。 她今天穿的是藏青色印花旗袍，款式中规中矩，不露半点春色，但是就是这样中规中矩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才格外招人。 “小秦总说笑了。”周宁想脱下外套还给秦序，不料秦序反应很快，直接按住她的手。 “我可没说笑，至少我是一直都想把你带走的，周小姐不妨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说话间，宋祈年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目光冷淡，扫了一眼周宁身上的外套，然后飞快地移开。 “怎么？宋氏给你开的工资，不够你买件外套的？” 十足的阴阳怪气。 周宁心里把宋祈年祖上三代都问候了一遍，面上却半分不露。 很是乖巧地把外套脱了下来，还给秦序，“多谢小秦总。” 宋祈年冷哼一声，跨步走进酒店，周宁立即跟上，留下秦序一个人站在原地笑着。 宴会是高家牵头办的，请的都是S市有钱有势的主儿。 周宁挽着宋祈年的手臂刚迈进大门，宴会厅内就投来不少目光。 有艳羡的，也有鄙夷的，有探究的，还有令人恶心的。 周宁挺直了背脊，没有因为这些目光而畏缩半分。 “怎么穿了这身儿衣服？”到了宴会里，宋祈年随手拿过酒杯，眉头微蹙地看着周宁。 周宁的头发很长，发质也很好，散下来时仿佛柔顺的缎子。但是她很少散着头发，平时总是用一根发簪挽起来，露出白皙干净的脖颈。 周宁，表情无辜，“印子太多，别的礼服遮不掉。” 宋祈年沉默。 余光瞥到不少人在往这儿打量，于是他脱下外套递给周宁，“穿上。” 周宁没有拒绝，很听话地接过外套穿上了。宋祈年很高，尽管他穿的是短款的西装，套在周宁身上一样非常宽大。 “你在这儿待着，哪儿都别去。尤其是秦序，离他远点。”宋祈年看到一个熟人，嘱咐了两句就走过去了。 周宁百无聊赖，她跟这些人都不太熟……哦，不对，应该是跟这些男人们不太熟，女人们还是熟一点的。 毕竟她们都是宋祈年的暧昧对象。 而她，专门负责处理宋祈年的暧昧对象。 “又剩自己一个人了？”秦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杯香槟，吊儿郎当地凑了过来。 周宁谨记宋祈年的话，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小秦总很无聊吗？总跟着我做什么。” “来安慰你啊。怕你一会儿躲在角落里哭，没人给你递纸巾。”秦序笑得没心没肺，看向周宁的眼睛晦暗不明。 “什么意思？”周宁觉得他话里有话。 秦序却伸出食指，挡在了周宁的唇前。 “嘘，看那儿。”秦序指向宴会前方。 第2章 追求 那是临时搭起来的展台，高乾拿着麦克风阔步走了上去，笑得满面春风。 高乾就是这次宴会的主家，听说他吞并了乐天传媒，又投资了不少电影，高氏的股票连翻了几番。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前不久高氏拿下了乐天传媒，但这并不是我的最终目标。现在给大家隆重地介绍一下，曲梦，从即日起，正式加入乐天传媒！” 话音刚落，宴会厅里顿时一片讶然之声。 曲梦是谁？是当今最红的女明星，是有望冲击好莱坞的影后。 没想到竟然被高乾签下来了。 曲梦在高乾的介绍下，隆重登场。台上的她高贵优雅，身着纯白礼服就宛如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周宁下意识去看宋祈年，此时他如其他人一样，仰望着台上的女人。 但是周宁知道，他在克制。 因为曲梦，是他等了三年的女人…… “要哭吗？我手帕都准备好了。” 身旁响起秦序的声音。周宁扭头看过去，只见他斜倚着桌子，身子微微向她倾斜，手里还正儿八经地端着一块手帕，一副我多绅士的模样。 看样子，他应该早就知道曲梦回来了。 “为什么要哭？”周宁语气淡淡，眉眼轻落，遮住眼底的所有情绪。 秦序挑眉，“那可是白月光诶！你要是现在跟我走还来得及，别到时候被曲梦挤得没了位置，再回头找我哭，我会嘲笑你的。” “我只是宋总身边的一个秘书，如果曲小姐对这个位置感兴趣的话，我会主动让给她的。”再抬头时，周宁已经如常。 她一向是这样，不只是面对秦序，在所有公开场合，周宁都把情绪控制得很好。 从不会逾矩，也不会对宋祈年有暧昧举动。甚至面对宋祈年的暧昧对象，也可以照顾得无微不至。 无论从什么方面看，她都像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秘书。 然而就凭这张脸，人们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怀疑她和宋祈年的关系。 “原来只是秘书吗？既然如此，那我从今天开始追求你，应该没问题吧。毕竟，也没人规定小秦总，不能追求宋祈年的秘书，不是吗？” 秦序的调侃，周宁没有理会，依旧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秘书的角色。 本以为宋祈年还会再回来一趟，但是很快她就看到宋祈年在曲梦下台的那一刻，跟着走了。 果然是白月光，看样子，晚上应该是不用等了。 周宁垂下眼睫，下意识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的酒量不错，至少现在不错。在宋祈年身边待了三年，人变得圆滑了许多，酒量也飞涨，至少一杯红酒还不至于让她醉倒。 “要不要再来一杯？”一旁的秦序非但没有制止，反而又拿了一杯推到周宁面前。 周宁偏头看他，秦序今天穿的是一套常规款黑色西装，只不过颈间系的是领结而非领带。 他模样生得俊俏，长了一双桃花眼，看谁都是含情脉脉的。 “不用了。”周宁摇头拒绝。 秦序为什么接近她，周宁不大清楚，但是她知道，生活在这个圈子里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真伤心呢，还想着等你黯然神伤之时趁虚而入的，看样子是没机会了。” 周宁懒得听他胡诌，转身准备去甜品区吃点东西，不料这时电话响了。 拿出手机，周宁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顿时一变…… 她没接听，只是把手机放回包里就准备离开。 刚迈出一步，秦序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 “我有点事，先走了。”周宁道。 “这么急？不等宋祈年了？” “他现在应该很忙，不用我等。”周宁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 “什么事儿这么急，我陪你去吧。”秦序继续道。 周宁眉心深蹙，她已经懒得跟秦序周旋了。 “小秦总，请你放手。”周宁直视秦序的眼睛，严肃地一字一句道。 秦序眉梢轻挑，看出周宁是真的生气了，遂松开了手，“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个表情，看来事情确实着急，赶紧去吧。” 周宁得了自由，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宴会厅，留下秦序一个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出门招了一辆出租车，周宁匆忙上车，报了目的地后拿出手机回拨电话，但是打了几遍都无人接听。 一时之间，周宁心急如焚。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小区里环境不错，绿化密集，修剪雅致。但周宁无心欣赏，只是奔着一个地方走去。 总算到了公寓门口，周宁气喘吁吁地敲了敲门，门内无人应声，正当她准备拿出备用钥匙的时候。 咔嗒一声，门开了。 “你来啦。”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家居服，头发散乱，神色疲惫。 “嫂子，我哥他是不是……”周宁艰难开口，对方没说话，只是侧了侧身。 “进来说吧。” 女人名叫唐霜，是周宁哥哥周安的女朋友。当初周家没出事时，两个人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奈何造化弄人，周家破产，父母自杀，哥哥疯了，年纪轻轻的周宁被逼无奈，只能带着周安逃走。 周家树敌太多，至今周宁都在怀疑父母的死因。 周安病得很严重。不发病的时候还好，一旦发病，整个人狂躁愤怒，很难有人控制得住。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疯子，她以为唐霜会放弃哥哥，但是没想到，唐霜没有。 甚至还陪着他们来了S市，任劳任怨地照顾了周安五年。 周宁扫了一眼屋内，一片狼藉。 电视、桌子被砸得稀烂，地面上全是碎片玻璃，墙壁上也满是疮痍。 哥哥又发病了。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周宁没有去看周安的情况，而是关切地看向唐霜。 “我没事，你哥他刚睡着，我们出去谈吧。”唐霜捋了捋头发，她现在的样子，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灾难。 周宁沉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好。” 小区的咖啡厅里，人并不多，但是零零散散地也坐着几个。 唐霜坐在周宁对面，拿着咖啡勺缓慢地在杯里搅动。咖啡表面的拉花被她搅得糊成一片，她没说话，周宁也没催促。 许久后唐霜终于开口： “小宁，我要走了。” 第3章 忘了 周宁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没有半点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听到周宁的答复，唐霜有些意外，张了张嘴后，突然落了泪。拿着咖啡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对不起，是我没能坚持住。” 唐霜声音哽咽，听得周宁也觉得一阵苦涩。 “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当年周安病了以后，她曾把他送去过精神病院。但是周安不是每天都疯的，不疯的时候，周安像个四五岁的小孩，每天恐惧地畏缩在墙角里一动不动，看得周宁心揪一样的疼。 唐霜深爱着周安，看到这一幕几乎是哭着求她把周安接出来，甚至辞了工作主动照顾周安。每次周安发病，家里都是一片狼藉，唐霜从没抱怨过一句，甚至还会耐心地重新布置。 一转眼，已经五年了。 唐霜也终于承受不住了。 周宁从包里拿出准备已久的卡，放在了唐霜面前。 “这是我特地给你存的，一百二十万。钱不多，希望你别介意。” 唐霜照顾周安这几年，所有的费用支出，都是周宁出的，但是周宁知道这些远远不够。 如果没有她哥哥，唐霜会有更好的未来，是她哥哥拖累了唐霜。 “我是心甘情愿照顾你哥哥的，这些年花了你不少钱，我知道你也很辛苦，还要还债，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唐霜摇了摇头，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我时常幻想，想象着有一天你哥哥好起来，笑着拉起我的手，对我说这些年辛苦了。可是我坚持不到那一天了，我真的太累了。” 周宁沉默地看着唐霜，印象里，她是一个非常爱笑的大姐姐，时常拉着哥哥撒娇，有时会帮着她一起捉弄哥哥。 但现在，她仿佛老了十岁，眼底没了光彩，只剩下倦怠。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周宁问。 “一会儿就走，晚上的飞机，去法国。”唐霜说道。 周宁点头，“那我送你。” “不用了，你哥哥离不开人，你还是留下来照顾他吧。” 再回到公寓时，唐霜从卧室里拿出行李箱。或许她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在等一个契机。 “真的不用我送你吗？”周宁问。 “不用了。”唐霜再次拒绝了周宁，一个人拿着行李下了楼。 临出门时，周宁看到她回头，欲言又止。 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抱歉地叹息了一声。 周宁站在窗口目送唐霜，只见她刚到楼下，不远处就跑来一个男人，十分殷切地接过她的箱子，然后揽着她的肩膀上了车。 周宁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她没资格去怨。 她拿出手机，平静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唐霜，不等回复，直接拉黑了唐霜的号码。 “银行卡放在你大衣的口袋里了，密码是我哥哥的生日。感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吧，你重新开始，我们也是。” …… 把屋子收拾好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期间她的电话没有响过一声。 周宁拿起手机，点开跟宋祈年的微信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上午他说的“看你表现”。 想了想，周宁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发了过去。 “明天我有事，请一天假。”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毫无波澜，周宁自嘲地笑了笑，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晚上九点，她回到了景院，屋内气息冰冷，显然没人回来过。 她从衣柜里挑了一身便装穿上，然后又煮了一碗泡面。 这是宋祈年的房子，但是宋祈年并不常回来住。 周宁环视四周，有些心酸地想着，自己或许马上就要搬出去了吧。 第二天，周宁特地起了个大早，因为要出门给周安看疗养院。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没有精力照顾周安。 好在运气不错，周宁看了三个疗养院后，终于找到一家不错的。 疗养院老板名叫张帝，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小麦色的皮肤，身材很好，一看就是常年健身。隔着T恤衫都能看到明显的肌肉线条。 听张帝介绍，这个疗养院原来是一个废弃的庄园酒店，地方很大，环境也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酒店倒闭了。 后来张帝低价租下了这个地方，改造成了疗养院。 “我大学学的就是心理学，你哥哥这种情况，我觉得可以接受，只是相对来说费用会高一些，你看能接受吗？” 周宁自然点头，以她哥哥的这种情况，疗养院都不大愿意收。 一来担心照看不好，二来也怕突然发病，惹来一些麻烦。 “钱不是问题，照顾好他就行。” 张帝点头表示了解，带着周宁又转了一圈后，最后到办公室里准备签合同。 张帝非常热情开朗，签完合同后，他看向周宁。 “你看你什么时间方便，是你把你哥哥送过来，还是我去接？” “疗养院还管接送？” “不管，但是我看你一个小姑娘，弱不禁风的，怕你搞不定你哥哥。”张帝笑。 周宁也笑，刚要说话，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宋祈年。 “喂？”周宁接通。 “你人跑哪儿去了？”宋祈年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听着似乎心情不太好。 周宁心里有些怨念，昨天明明给他发了微信，他自己不看，便要打电话过来质问她。 “我今天请假了，给你发了微信的。”周宁小声道，语气略显委屈。 宋祈年仿佛没有听出来，冷声道，“谁批了？不想扣工资的话，十分钟后，我要在办公室里看到你。”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周宁看着手机发愣，看样子宋祈年的心情真的不太好，可是为什么呢？ 周宁不懂。 紧赶慢赶地回了宋氏后，宋祈年的脸色格外阴沉。 办公室里还有几个在汇报工作的主管，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 周宁到门口时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抬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宋总，我回来了。” 宋祈年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听着主管们的汇报。 周宁也没离开，就这么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等待着宋祈年的传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祈年好像终于想起了她。挥了挥手，屋内几人如释重负，匆忙走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周宁踩着小碎步走了进去。 “去哪儿了？” 宋祈年双手叠在一起，垫在下巴下面，眼神微微眯起，语气里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 “就随便逛了逛。昨天晚上给你发微信了，你可能太忙了没看到。” 周宁低着头，敛着眼神，怎么看都是一副乖顺地模样。 “随便逛了逛？”宋祈年呢喃着重复。 很快他身子后仰，靠着老板椅，手指搭在桌面上，富有节奏地敲击着。 “跟秦序？” 第4章 一起 周宁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会呢，宋总您不是让我离他远一点吗，我自然是唯命是从。” 宋祈年嗤了一声，语气微凉，“你就是这么唯命是从的？” 周宁看宋祈年微微扬了扬下巴。 她顺着视线回头看去，只见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大束艳丽的玫瑰。 玫瑰花被包装得很好，红色的花朵配上黑色的蕾丝，怎么看怎么……碍眼。 昨天秦序说要追她，今天就把花送过来了。 周宁有些意外。 周宁转回视线，脸上挂上职业化的微笑，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这是小秦总送的吗？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送我花。哦！可能是让我转交给曲小姐的。昨天曲小姐回来时他还说要找机会恭喜你呢。” 提到曲梦，周宁立刻就看出了宋祈年的表情变化。 她不动声色地垂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他都跟你聊什么了？” “他说，曲小姐回来了，我可能会工作不保，问我要不要去秦氏工作。” 宋祈年挑眉，语气玩味，“你怎么说？” “当然是拒绝了。在我眼里，没有比宋氏更好的工作，也没有比宋总更好的老板。” 周宁的马屁显然拍得极好，宋祈年眉心微微舒展，也没再揪着请假的事情不放。 他挥了挥手，厌恶地说，“把花扔了。” 周宁再次微笑，宛如窗口的服务人员。 “好的。” 下午宋祈年要去开会，周宁放心不下周安一个人在家，于是在微信上联系了张帝。 “张先生，我下午可能过不去了，请问晚上送我哥哥过去方便吗？” 张帝回复得很快，“方便的，十点钟之前都可以。” 周宁以为宋祈年会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所以没敢翘班。但是过了不久，宋祈年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 一直到下班也没回来。 周宁按部就班地把周安送到了疗养院，这会儿他还算精神，神志也比较清醒。 “你要走了吗？”周安见周宁要走，急忙扯住了周宁的衣角，眼底是浓浓的不舍。 周宁看着如同孩子一样的周安，心里像刀割一样的疼。 “嗯，我有空再来看你。” 周安不懂什么叫有空，他只知道，他喜欢看到周宁，但是周宁来看他的次数很少。 “不，不走。” “你乖乖听话，我尽量多来看看你。” 周宁实在不忍心与周安对视，一把拽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在车上，周宁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鼻子骤然一酸。 哥哥以前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来她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回到了景院，周宁疲惫不已，周安的事情始终是她心里的大石头，越压越深，现在已经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刚躺上床，突然出现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脚腕。 周宁吓得心都要骤停了，她刚要尖叫，那只手一用力，把她拖到了怀里。熟悉的呼吸声让周宁渐渐安心，但是很快她又蹙起了眉头。 好重的酒味。 宋祈年的手从衣摆下探进来，深深浅浅地揉搓着她的皮肤，独属于男人的粗糙触感，让周宁阵阵战栗。 “等，等一下。”周宁试图抵抗。 但是男女之间力量过于悬殊，宋祈年长臂一揽，就又将她压了回来。 “等不了。”宋祈年咬着她的耳朵，闷声说道。 周宁迷糊地想着，宋祈年今天怎么了？情绪似乎不大好。 “不专心？嗯？”宋祈年在她耳后轻咬。 “没……” 过后，周宁趴在床上休息，宋祈年瞥了她一眼，伸脚轻轻踢了踢她。 “去洗澡。” 周宁气若悬丝，哼唧着，“没力气。” “别指望我会抱你去。”宋祈年冷哼。 周宁垂眸，不大一会儿突然抬眼看向他，“最近北城区度假村开发案进行得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好歹也是公司的人吧，关心一下公司的项目不是很正常么。” 周宁睫毛轻颤，遮住眸子里所有的情绪。 宋祈年不信，但是难得心情不错，“已经在准备标书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项目就是宋氏的了。” “哦，那很好啊，离你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周宁默默算着时间。 宋祈年野心很大，不想只局限在S市，但如果想要走出S市，首先要打通人脉关系，而北城区度假村项目，就是他提前准备好，通往A市的桥梁。 这是宋祈年的计划，也是周宁这三年来一步步引导的结果。 A市，那是周宁的心结。 但是现在有个变数。 曲梦回来了，这是周宁没有想到的。 当初她之所以能接近宋祈年，是因为宋祈年为情所伤，她才有了可乘之机。 但是现在曲梦回来了，她所做的一切，会不会功亏一篑？ 毕竟她很清楚，曲梦是宋祈年心里的白月光，她的出现，也许会直接影响宋祈年的决定。 周宁心里隐隐不安。 “怎么了？想什么呢？”宋祈年歪头看向周宁。 周宁身材很好，此时懒洋洋地趴在床上，雪白细腻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某些痕迹。及腰的长发摊在后背上，有着格外的视觉冲击。 周宁一回头，对上宋祈年的眼睛，顿时暗道不好。 “我去洗澡！” 周宁逃一样地起身。 但是宋祈年比她更快，一把扯住她的脚踝，喑哑着嗓子说道，“一起洗。” —— 隔天，宋祈年大发慈悲地给周宁放了一天的假。 周宁翻看着桌子上的日历，突然想起来，又到了还钱的日子。 周宁坐在地毯上，把家里的存折和银行卡都翻找了出来，一张一张地计算着余额。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一声。 是微信的声音，周宁没去理会。隔了一会儿，叮的一声，微信再次响了一下。 周宁拿起手机，解锁。 只见是两条微信好友验证。 两条申请，皆是一个人。 “我是曲梦。” “有空见一面吧。” 第5章 埋哪 周宁不知道曲梦为什么要见她，她也没理会那条微信申请。 将所有存折和银行卡整理了一下后，她出门前往rose会所。 rose会所的老板名叫余崖，以前是小混混出身，脑子活，手段狠，没两年就爬上了老大的位置。 周宁当初就是在这里买到的宋祈年的信息。 周宁一路走上了二楼，一进门就看到余崖搂着一个大胸美女唱歌。 余崖嗓子有些糙，唱起歌来嘶嘶哑哑的，听不出什么调，但是表情十分沉醉。仿佛身处万人演唱会上，唱到激情之处时，脖子上青筋暴起，十分卖力。 一曲完毕，包厢内几人纷纷捧场喝彩，大胸美女更是熊抱献吻，哄得余崖眉开眼笑。 “崖哥，周宁来了。” 领路的小弟，走到余崖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余崖闻言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周宁。 “周小姐来了怎么不早说？还不赶紧请周小姐进来。” 余崖半开玩笑似的，踹了小弟一脚。 周宁不想跟他们有过多的交集，所以也没跟他们套近乎。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 “崖哥。” “我来还最后一笔钱。” 余崖搂着大胸美女坐下，抬起两根手指悬在半空。 一旁的美女见状，立即懂事地从盒子里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点燃后，再把香烟送到余崖的指间。 余崖夹着香烟，半眯着眼睛吸了一口，“别急啊。以前你来我这儿还钱，给完就走，都没怎么玩儿过，今天要不要留下来玩会儿？” “谢谢崖哥，不过我没什么兴致，还是算了。”周宁婉拒。 余崖没有说话，只是漫不经心地抽烟。 看着他的样子，周宁心里忍不住地打鼓。 余崖可不是什么善类，当初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求到余崖头上。 更何况还是在如此高额的利息之下，向他借了五百万。 “周小姐在宋氏上班吧，能用三年时间就能还清所有欠款，想必周小姐必定是身居要职。” 周宁微微蹙了蹙眉心，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说政府打算把北城区开发成度假村，我有个朋友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但是宋氏也在争取这个项目，这让我朋友非常头痛。” 余崖身子向后靠，双脚搭在茶几上，皮鞋鞋跟正好落在周宁的银行卡上。 他手指动了动，大胸美女和其他人纷纷走出了包厢，只留下了周宁和余崖两个人。 周宁没有急着开口，默默等待着余崖接下来的话。 “所以我朋友想请你帮个小忙，反正宋氏家大业大，肯定也不差这么一个项目，你说对吧。” “崖哥您太高看我了。我只是宋总身边的一个秘书，北城区度假村的项目不是我负责的，这件事情恐怕我无能为力。”周宁婉拒。 余崖点头，一副理解的模样。 周宁觉得不会这么简单，果不其然，余崖直起身，把烟蒂捻碎在烟灰缸里，然后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她过去坐坐。 “别紧张，我这个人是很讲道理的。你先看个东西，看完再考虑要不要帮忙。” 周宁没动，余崖也没强迫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随便点了点，包厢的显示屏上突然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仅播放了十五秒，但是就这十五秒，周宁顿时浑身血液凝固，脸色一片惨白。 “视频哪来的？”周宁问。 余崖却没正面回答。 “以前只知道你缺钱，不太了解你的情况，后来找人了解了一下，没想到周小姐竟然还有那样的背景。你说这样的视频要是公布出去，会怎么样？” 周宁沉默。 视频里的内容很简单，是一个男人在狂乱地砸东西。男人身上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神色狰狞，一边嘶吼着，一边四处乱砸。视频应该取自监控，自上而下拍摄，不远处的背景墙上，赫然写着某某精神病院的字样。 而那个男人，正是周宁的哥哥，周安。 周宁深吸一口气，指甲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 “你想要我做什么。”周宁干涩地开口。 屏幕里的视频，是五年的视频，那个时候周安还在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疗，但是效果非常不好。 她不知道余崖是怎么拿到监控视频的，但是这个视频绝对不能流露出去。 尽管周家已经不在了，但是在一切都没彻底调查清楚之前，她不能暴露。 “很简单，我朋友只想知道宋氏的标底而已。”余崖笑。 “标底？还而已？？”周宁声音骤然拔高。 每个项目招标时，投标方都要上报一个标价，预示着投标方在此项目上所花费的金额。而招标方会根据各方上报的标价，选取价格最合理，甚至价格更低的一方负责此项目。 一般来说，每个项目的标底价格都是机密中的机密，现在余崖竟然让她套取宋氏的标底。 宋祈年会弄死她的。 周宁已经开始想以后埋哪儿了。 “我相信周小姐一定会有办法的，毕竟宋总那么信任你，说不定几瓶酒加几个套，宋总就主动把标底透露给你了呢。”余崖哈哈一笑，伸手倒了杯酒，推到了周宁面前。 周宁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标底她拿不到，视频也不想公开，前后都没路，她该怎么办？ “招标会还有两个月，你的时间很充裕，我等你的好消息哦。”余崖说着，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放在周宁面前的酒杯。 —— 周宁浑浑噩噩，都不知道是怎么出的包厢。 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切就快要成功的时候，陡增变数。 北城区度假村案，对宋氏很重要，对她同样也很重要。 如果她偷了标底，那么宋祈年不可能再容忍她。离开了宋氏，她之前所准备的一切都白费了。 恍惚间周宁似乎撞到了谁，她慌张道歉。 “不好意思，你没……” 话还没说完，周宁已经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竟然是曲梦。 身后还跟着秦序。 曲梦不是走清纯玉女路线的吗？竟然敢如此正大光明地来这种地方，就不怕被拍？ 而且，秦序跟曲梦认识吗？两个人什么时候凑到一起了？ 第6章 被演 “周小姐？” 曲梦语气惊讶，飞快地瞥了一眼周宁出来的包厢，然后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啊，是来玩的吗？” “……恩。”周宁敷衍地点了点头，并不想跟她攀谈，可曲梦却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我和祈年也来这儿玩，周小姐要不要一起？”曲梦邀请道。 听到宋祈年的名字，周宁心里猛然一跳。 看着曲梦笑语嫣然，一副炫耀的姿态，周宁觉得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不了谢谢，祝您和宋总玩得开心。” 周宁绕过曲梦准备离开，但是曲梦手一横，拦住下了周宁。 她扭头看着模样并不输给她的周宁，语气 “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聊聊，昨天好不容易问到了你的微信，但是你好像并没有通过。” “是吗？可能是我太累了没看到。”周宁淡淡回应，她没什么要跟曲梦谈的。 “没关系，现在不是碰到了吗。” 曲梦撩了下头发，嘴角轻轻勾起，姿态傲然。 “祈年跟我说了你们的关系，我很感激你这几年的陪伴。当初我为了事业放弃祈年，让很多人误以为自己能够趁虚而入，现在我回来了，正好也让那些人看清楚，能站在祈年身边的，只有我。” 曲梦的话里，有两层含义。 一、宋祈年跟她没有秘密，周宁和宋祈年私下的关系，宋祈年都告诉她了。 二、当初是她主动离开的宋祈年，不是宋祈年不要她，所以她回来了，宋祈年自然也会选择跟她在一起。 第一点，周宁觉得可信度不大。 宋祈年又不是傻子，她和宋祈年的关系，只要他们俩不说就没人知道。宋祈年要真想跟曲梦在一起，何必自曝雷点。 至于第二点，在周宁看来，这跟小狗撒尿划地盘没什么区别。 特别蠢。 周宁看向曲梦，嘴角扬起一抹公式般的笑容，“好的，等您和宋总大婚的时候，我会随份子钱的。” 话音刚落，一直靠在墙边偷听的秦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周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秦序立即收起了表情。 曲梦脸色骤然变得铁青，她觉得周宁是故意的，讽刺她嫁不进去宋家。 “你用不着阴阳怪气，祈年喜欢的人是我，很快我就是宋氏的女主人了。” 周宁奇怪，她哪里阴阳怪气了。 她都表示要送份子钱了，难道不算衷心的祝福吗？ 周宁疑惑地蹙了蹙眉心，小心翼翼地问，“你为什么很快就是宋氏的女主人了？宋夫人是要没了吗？” 在S市，所有人提到宋夫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祈年的母亲，白茹惠。 但是大多数人不会叫白茹惠为宋夫人，更多的是称呼她为白女士。 这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但是周宁这次是故意的。 她跟曲梦没有恩怨，偏偏曲梦总是咄咄逼人。 秦序实在是忍不住了，站在旁边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拍着大腿，没有半点风度，像疯了一样。 周宁略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曲梦脸色一变再变，尤其是当听到秦序的笑声后，曲梦怨毒的眼神，仿佛能把人吃了。 周宁泰然处之。 眼神又没有杀伤力，她根本不怕。 就算曲梦想要动手，她也未必打不过。 她看着曲梦，等着她的反击，谁承想她突然眼眶一红，眼泪瞬间滑落下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不过是过来感谢你照顾祈年罢了，就算你对我不满，也不应该诅咒宋夫人啊，她可是祈年的母亲啊。” 周宁微微张了张嘴，看着曲梦无助委屈的模样，顿时闻到一股狗血的味道。 这个剧情有点眼熟啊。 周宁回头。 果然，宋祈年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走廊的另一边。 漂亮！ 被白莲花演了。 这个时候，宋祈年好像是故意跟曲梦打配合似的，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周小姐刚刚跟我说，宋夫人要过世了，我吓了一跳，后来想想估计是周小姐开玩笑的，你别怪她。” 曲梦假意低头抹了一下眼泪，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温柔的笑容。 “……” 她是这个意思？ 周宁总算知道影后的金杯是怎么得来的了。 跟曲梦一比，之前宋祈年身边的女人都是渣渣，段位太低了。 “这么回事？”宋祈年扭头看向周宁。 “可能是曲小姐小学语文没学好，所以误解了我的意思。”周宁笑道。 宋祈年对女人之间的恩怨不感兴趣，他单手插兜，打量着周宁。 “你来这儿做什么？” 这下周宁可就不太好回答了，rose会所可是出了名的高消费，她很少会出入这种场合。 现在突然在这里看到她，确实显得奇怪。 周宁不想说实话，也不能说。 她怕宋祈年查她，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 “喝酒。” “来找我。” 与周宁一起开口的，还有秦序。 周宁诧异地看过去，不明白他捣什么乱。秦序则懒洋洋地靠着墙壁冲她挑眉。 “你，来找秦序喝酒？”宋祈年沉默一秒后，看着周宁缓缓说道。 “……”周宁除了微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怎么？宋总自己谈恋爱，还不许下属也谈恋爱啊。”秦序走到周宁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甚至有着宣示主权的意味。 周宁微微躲了躲，挣开了他的手臂，“我跟小秦总是偶然撞见的。” 周宁否认，秦序也不生气，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宋祈年没说话，目光只是定定地落在了周宁的身上。 周宁微微垂着头，看似很听话，但是背脊笔挺，带着一股子倔强。 曲梦非常不喜欢现在的氛围，就好像她和秦序是个外人一样。 她抿了抿唇，伸手挽在宋祈年的胳膊上，开口打断，“既然周小姐也是来喝酒的，不妨一起啊。祈年，你说好不好。” “随便。” 宋祈年收回目光，语气淡淡。 周宁本来想走，但是秦序死皮赖脸地拉着她进了包厢。 “他们俩成双成对的，我也不好在这儿当电灯泡，正好你陪我。” “小秦总若是不想当电灯泡，大可一起走啊。” “那多没意思，当红影后现场演戏，此生难得一见啊，你说是吧。” 秦序拉着周宁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加个微信吧，不然以后宋祈年问起来，我们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你不好解释。” “我为什么要解释？”周宁瞥了一眼他的手机，语气淡淡。 秦序勾唇一笑，贴近周宁的耳朵低语，“你应该不想让宋祈年知道你为什么来这儿吧？” 周宁手指微微蜷缩，脸面上不动声色。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来喝酒的。” “一个人来会所喝酒？”秦序嗤笑。 周宁微微沉默，她也知道这个谎有点潦草，但是她也想不到别的借口了。 “加上吧，万一以后再有这样的场面，我也好给你传递传递消息。”秦序拿出手机晃了晃。 周宁觉得如果她不加，秦序会一直烦她。周宁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二维码。 秦序却摇了摇头，“还是你扫我吧，免得我加你了以后，你不通过，那我岂不是很亏。” 说着，秦序打开了二维码，放到了周宁面前。 周宁暗骂秦序狡猾，却还是扫了他的微信。 秦序的微信头像就是他自己，站在健身房的落地镜前，叼着背心下摆，露出棱角分明的腹肌。 十分自恋。 斜对面的宋祈年一直注意着周宁的动静。 他看到秦序贴着周宁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周宁娇嗔似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还拿出手机扫来扫去。 碍眼！ 宋祈年抿着唇，心情莫名烦躁。 第7章 厕所 “祈年，你尝尝这个。” 曲梦没有注意到宋祈年的异样，她拿起果盘上的水果，喂到宋祈年嘴边。 宋祈年没动，曲梦又喊了一声。 “祈年？” “嗯？”宋祈年回神，看到曲梦拿着葡萄，低头吃了下去。 吃的时候，宋祈年故意用舌尖勾了勾曲梦的手指，曲梦立刻娇羞地打了宋祈年一下。 “干嘛呀，还有人在呢！” 包厢里一共就四个人，想不相互注意到都难，周宁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边，但是那边的动静却总是往她的耳朵里钻。 余光里，宋祈年漫不经心地坐着，曲梦像没有骨头似的靠着他，嘴里还在说着些什么。 宋祈年眉眼微垂，听得认真，周宁从没看过这样神色的他。 周宁移开了视线。 包厢里，太闷了。 坐了一会儿，周宁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你去哪儿？”秦序拉住她。 “去厕所。”周宁答。 宋祈年一直有意无意地观察的周宁，见她起身出去了，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紧接着也站起了身。 “祈年，你要去哪儿？”曲梦问道。 “卫生间，要不要一起？”宋祈年回头笑道。 曲梦脸颊又是一红，小声啐了他一口，“哼，我才不呢。” 宋祈年低声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包厢。 卫生间距离包厢有些距离，宋祈年长腿迈得飞快，很快就看到了周宁的背影。 就在周宁快要走进女厕所时，宋祈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进了男厕所的隔间。 周宁被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还以为遇到了变态。 路过洗手台的时候，通过镜子的反射才看清，抓住她的人是宋祈年。 “你干什么？！”周宁怕突然进来人，声音也不敢放得太大。 宋祈年把她抵在隔间的门板上，隔间空间狭窄，两人距离极近。 宋祈年握着周宁的腰，垂头低语，“刚刚跟秦序嘀咕什么呢？” 宋祈年离得太近了，说话时的热气都扑在了她的耳朵上。 非常痒。 周宁瑟缩了一下脖子，无辜地解释，“没说什么。” “我有没有说过，离他远一点？恩？” 周宁还想辩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知道是不是周宁的错觉，她感觉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如此紧张的时刻，宋祈年却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他突然低头吻住了她的脖颈，引得周宁突然战栗。 周宁伸手推他，但是宋祈年一米八六的大个子，对周宁来说，宛如一座大山。 偏偏她又不敢太用力。 很快，外面上厕所的人离开了，周宁顿时松了口气。 但是宋祈年上头了。 她哀求般地开口，“别，回家好吗？” “不，就在这儿。” “宋祈年！”周宁恼怒。 宋祈年微微挑眉，“怎么？怕秦序也来上厕所？” 又提秦序。 周宁气得咬牙，不甘示弱道，“不，我怕曲小姐会等太久。” “嗯，这倒是个问题，那我尽量快点。” 宋祈年继续攻城略地，气得周宁恨不得把他塞到马桶里。 这时，外面又有人进来。 周宁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外面的人什么时候走的，周宁不知道。 他们有没有发现隔间里面还有人，周宁也不知道。 “我先出去，等没人了，你直接回景院。” 他拢了拢周宁散碎的头发，盯着周宁的唇说道，“小心点，别让他们看见你这副样子。” 周宁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但是她知道宋祈年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皮肤白，脸上还带着余韵，任谁看了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 宋祈年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顺便抽了支烟遮盖了一下味道。刚掐灭往回走，就迎面撞上了出来寻人的曲梦和秦序。 曲梦脸色不大好看，看到宋祈年的那一刻，眼神一亮。 “祈年！你去哪儿了？怎么去这么久啊。” 曲梦快步上前，习惯性地挽住宋祈年的手臂，说着还四处张望着。 “找什么？”宋祈年问。 “周小姐呢？她没跟你在一块吗？” “不知道，没回去吗？”宋祈年语气淡淡，似乎并不在意周宁的去向。 “宋总也太不关心公司的员工了吧，这么晚留她一个人，可别出了什么事儿啊。”秦序吊儿郎当地笑着，语气似乎别有深意。 “难道说小秦总会把公司的每个员工都亲自送回家吗？”宋祈年对上秦序的眼睛，话里的重音放在了每个员工上。 秦序一噎。 秦氏的员工上万名，秦序哪有那个闲心。 不过秦序最不怕的就是插科打诨，他往墙上一歪，懒洋洋地靠着。 “每个倒是不会，不过若是有比较在乎的，自然是会亲自送了。”说着，他拿出手机，“还是确认下好。” 刚加上的微信，很快就用上了。 他拨通了周宁的视频通话，大概两秒后，周宁接通了。 视频镜头对准了周宁的脸，看背景，似乎是坐在车上。 车窗没关，风把周宁的头发吹得乱飞。 “怎么了？” “你走了？怎么没跟我说，我还等你呢。”秦序道。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累了，所以就先回来了。忘记告诉你了，不好意思。”周宁的声音从电话传出来，似乎是有些倦意。 “没事儿，既然累了，就早点休息，我们改天再约。”秦序笑了笑，挂断了视频通话。 周宁确认视频结束了以后，这才松了口气。 她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曲梦和秦序走出包厢，于是她转头从另一个方向跑出会所，上了出租车。 另一边，宋祈年他们也很快散场了，叫了个代驾，开车把曲梦送回了家。 到楼下时，曲梦有心邀请宋祈年上楼坐坐，但是宋祈年却没什么心情。 抬手摸了摸曲梦的头发，温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曲梦勾着宋祈年的衣角，一副吃醋的模样问道： “祈年，你是不是喜欢周小姐呀？” 第8章 偶遇 “胡思乱想什么呢，她只是我的秘书。”宋祈年淡淡道。 “真的吗？周小姐那么漂亮，又在你身边待了那么久，我好怕你会变心。” “再漂亮也没有你漂亮。”宋祈年垂眸看着曲梦。 曲梦能在娱乐圈立足多年，容貌还是占很大优势的。 她样貌清纯，一双眼睛又大又漂亮，明明已经出道很多年了，可是眼神依旧清澈，跟周宁完全不一样。 周宁长相不是很艳，但是一举一动间偏偏带着风情。 宋祈年不是纵欲的人，但很多时候一遇到周宁，就变得有些无法控制。 曲梦很聪明，没有一味地向宋祈年要保证，她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宋祈年。 “祈年，不要离开我，分别的这三年，是我承受的极限了。如果，如果当初你妈妈……或许我们早已结婚生子，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曲梦的声音渐渐哽咽，宋祈年感觉到胸口的衬衫湿了。 他轻轻推开曲梦，抬手擦掉了她的眼泪。 “别哭了，哭肿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此时的宋祈年格外的温柔，在他深情的注视下，曲梦收住了泪水，脸颊渐渐变得红晕。 “你今天喝了酒，要不要上去歇一歇？”曲梦提出了邀请。 宋祈年浅笑，“还是不了，明天要早起，今天晚上可不能太辛苦。” “哼，你讨厌。”曲梦轻捶了宋祈年一下，“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恩。”宋祈年双手插进口袋里，浅笑着目送曲梦进了楼里。 等曲梦彻底没了身影后，宋祈年收拢笑意，刚刚的深情尽然消失，余下的只是默然。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宋总。” “去查查周宁跟rose会所有什么关系。”宋祈年说道。 “好的。” 对方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 最近因为北城区度假村的项目，公司上下都很忙，宋祈年一进公司就召集了所有高层开会。 他一忙，周宁就闲下来了。四处闲晃时，看到特助葛程泽在冲咖啡，便凑了过去。 “最近公司还有其他项目吗？感觉很忙的样子。”周宁状似无意的开口试探。 葛程泽是宋祈年的助理，比周宁来得早一些，宋祈年身边，只有他们两个算得上是老员工了。 “没什么新项目，还是北城区的度假村案。”葛程泽很绅士，见周宁来了，顺手也给周宁倒了杯咖啡。 “谢谢。”周宁接过咖啡，继续打探，“这个项目好像有段时间了，还没敲定？” 葛程泽摇头，“毕竟是大项目，不会那么快的。” 咖啡香气氤氲，周宁垂眸喝了一小口，唇齿留香。 宋祈年办公室里的咖啡豆，都是专门订购的。宋祈年挑剔得很，味道差一点都不喝。想当初为了能伺候好他，周宁苦练了好久怎么冲咖啡。 “度假村的话，项目资金应该不低吧，咱们打算标多少啊？”周宁问得很随意，就仿佛是村口的大妈闲聊一样。 葛程泽却没有她这么随意，“怎么突然对项目的事感兴趣了？” 周宁心里警铃大作，暗叹葛程泽的敏锐。 她勾唇浅笑，神色镇定自若的玩笑，“这不是看曲小姐回来了嘛，宋总以后肯定不会再拈花惹草了，怕失业啊，所以趁现在赶紧给自己找后路。” “怎么会，说不定你以后还要负责曲小姐那边的工作，到时候更忙了。”葛程泽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 宋祈年和曲梦谈恋爱时葛程泽就已经进宋氏了，对他们之前的事，比周宁了解的还要多一些。 所以周宁一说，葛程泽便了然了。 周宁不敢打探得太深，怕被葛程泽发现什么，所以点到为止，及时撤退。 几天后，闺蜜唐一斤突然联系她。 “出来玩吗？有帅哥哦！” 自从跟了宋祈年后，周宁很少对其他男人产生兴趣。 “不去了，没心情。”周宁回复。 “怎么了？有心事更要出来玩啊，不然憋坏了怎么办。”唐一斤说道。 她跟唐一斤是五年前认识的，当时她刚来S市，因为一个很偶然的意外，两个人互通了微信。 唐一斤是做猎头的，胆大心细。当时她正与同公司的一个男同事一起竞争总监的岗位，而在酒吧里工作的周宁，恰好帮了她的忙，就这样两个人成了朋友。 “行，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 周宁去的时候，酒吧里四处都散发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 一群少男少女们，压抑多时的狂欢因子，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所有人都在欢呼着，跳跃着，尽情地释放着情绪。 周宁在唐一斤的带领下，穿过人们之间的缝隙，七扭八拐地走到一个卡座上。 卡座里已经坐着几个人了，有男有女，算上她和唐一斤，差不多有八九个人。 “这是我闺蜜，叫周宁。”唐一斤给众人介绍周宁的身份。 唐一斤人缘不错，介绍完立即鼓掌叫好。 “这几个，有的是我朋友，有的是我客户。”唐一斤又在周宁身边说了一句。 周宁扫了一圈，心中了然。唐一斤这人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细腻。没跟周宁特别介绍每个人的身份，说明关系不深不浅，甚至很有可能只是偶尔坐在一起喝酒而已。 周宁冲几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挨着唐一斤坐下了。 刚坐下，她就感觉左边有人碰了碰她。 周宁以为是不小心的，微微让了让，结果那人又碰了碰她。 周宁不悦扭头，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疗养院的老板，张帝。 第9章 醉酒 “呀，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还以为你故意假装看不见我呢。”张帝失笑道。 酒吧里灯光昏暗，看人只能看清大致轮廓，再加上周宁没打算与这些人深交，所以也没仔细看。 要不是张帝碰她，她都没发现旁边坐着的人是他。 “怎么会，刚刚没太看清，你跟糖糖认识吗？” “之前有些业务上的往来。”张帝说道。 周宁诧异，“疗养院也需要猎头帮忙挖人的吗？” “当然了，我希望我的疗养院不只是单纯的照顾病人，更希望能为病人做一些心理辅导工作。” 周宁似懂非懂，“那还挺厉害的。” “我本来还想找个机会跟你聊聊你哥哥的事情呢，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张帝说道。 周宁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立即担忧地问道： “我哥哥怎么了？” “别紧张，你哥哥没事，只是这几天跟你哥哥相处下来，我觉得他的状态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通过一些治疗手段，还是很有希望恢复的。” “怎么治疗？之前也有医生说我哥哥能够恢复，但是情况一直都没有好转，甚至变得有些严重了。”周宁叹了口气。 每个大夫都告诉她周安病得不重，但是病情就是不见好转，甚至屡屡发病。 “我有一个师兄，他在国外就是专门做这方面的，如果你想了解的话，等以后，我们可以找机会详细地聊一下。” “好，等方便的时候，我们微信联系吧。”周宁点头。 旁边的唐一斤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但是音乐声音太大，没听清他们聊什么。 “什么微信？你俩加微信了？”唐一斤瞪着大眼睛看着周宁，又看了看张帝。 她不知道周宁哥哥的事情，更不知道周宁和张帝在这儿之前就认识，误以为周宁和张帝看对了眼。 周宁无语，“什么啊。” 卡座上的其他人早就注意到周宁了，周宁身上带着一股特殊的气质。 尽管她穿的只是普通的工作服，头发盘在脑后，像个老太太。但是她的脸足够出众，丢在茫茫人海，也能一眼看到的那种。 “加微信？也加我一个。” “我也加一个。” 因为唐一斤的一句话，卡座上的其他几个男人，纷纷拿出了手机，表示要添加周宁的微信。 周宁暗戳戳掐了唐一斤一下，面上又不太好拒绝，只好调出微信二维码，让几个人都扫了一下。 卡座上的另一个女人，冷眼旁观着周围的人簇拥周宁，心里止不住地酸。 在周宁来之前，她才是所有人围绕的中心。 她很享受被男人围绕的感觉，周宁的出现，让她产生了敌意。 “周小姐是下了班过来的吗？做什么工作的呀？怎么穿成这样啊。” 周宁低头，她身上穿的就是普通的衬衫，加西裤，没什么特别的，一时之间，竟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这身衣服怎么了吗？”周宁问道。 “没怎么，就是看着不太像做正经工作的。”那女人眼皮上下翻抬，鄙夷地打量着周宁的全身。 “季双双，你什么意思？！”唐一斤皱眉，看着季双双不悦道。 季双双也不怕，耸了耸肩笑道，“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好奇嘛。” 唐一斤气得站了起来，周宁赶忙伸手拉住了她。 唐一斤什么脾气她很了解，再这么下去，恐怕要打起来了。 “季小姐是吧，我不太清楚你对正经工作的评判标准是什么，所以也不知道宋氏的工作，在你眼里算不算正经。” 所有人听到宋氏，顿时眼睛一亮。 能进到宋氏工作的人，要么有门路，要么有本事，更何况周宁长得还这么漂亮。 “周小姐在宋氏做什么的啊？” “我的公司就在宋氏大厦旁边，有机会一起出来喝咖啡啊。” 一时之间，大家对周宁更是热情了。 季双双气得咬牙，忍不住说道，“宋氏？你不会是胡诌的吧。我家是宋氏的材料供应商，我似乎没见过你啊。” “切，宋氏集团几万员工，难不成你每个都见过啊。”唐一斤翻了个白眼。 季双双是别人带来的，她不太熟，原本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开始闹幺蛾子，这让她很不爽。 “哦，原来是一线员工啊，那我确实见不到呢。”季双双的傲气全都体现在了脖子上。 本就细长的脖子，让她刻意地昂首下，显得像一只大鹅。 有点滑稽。 “宋氏的供应商有上百家，不过姓季的很少，印象里似乎只有亚林集团的老总姓季，莫非季小姐是亚林集团的千金？”周宁按住即将发货的唐一斤，看着季双双微笑。 “还算有点见识，季亚林，就是我爸爸。” “原来是季小姐，之前季总带你来集团的时候，我和宋总因为工作原因，没有时间接待，但是远远见过你一面。当时宋总对你印象特别深刻，还问我你是不是学舞蹈的，说你特别有气质。” 这些话其实是周宁胡诌的，但是被她说得格外真诚。 季双双没什么城府，见周宁满脸笑容，温和可亲的，顿时就被哄得眉开眼笑。 “是吗？宋总真这么说？” 周宁端起酒杯，笑道，“当然了，他还说等你们下次来集团的时候，要亲自接待呢。” 对于季双双这种女人，周宁一个打十个。 在宋祈年身边三年，别的没学会，捧杀这招倒是运用得炉火纯青。 季双双还是太嫩，她连三成功力都没用上。 唐一斤在一旁见周宁谈笑间就把这个女人解决了，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差拍手鼓掌了。 周围的几人比季双双有脑子，周宁几句话就把季双双捧得找不到北了，这样愚蠢的人，没有人会真心愿意结交。 周宁没来之前，季双双看着还算娇俏可爱，但是现在有周宁做对比，季双双顿时显得很白痴。 但是其他几个男人并没有完全忽略到季双双，毕竟像她这么有钱，还没脑子的女人，现在还是很少见的。 周宁长得漂亮，男人们都想跟她套近乎，再加上她今天心情不用太好，一不小心，就有点喝多了。 张帝见她眼神都有些虚了，就伸手拉了拉她，想劝她别喝了。 但是周宁却理解错了，以为他要拉她去跳舞。酒精上头，她急需情绪宣泄，一把握住张帝的手，拉着他就往舞池里走。 张帝怕她跌倒，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只见她抬手把头上的发夹取了下来，又解开了衬衫最上方的一粒纽扣。衬衫缝隙里，是干净白皙的锁骨，随着她的动作幅度，可见范围忽大忽小。 散下头发的她，媚态骤增。 越往里面走，音乐的声音越大，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宁也不例外。 她的烦恼太多了。 周宁闭着眼睛跳着，腰肢扭动，头发随着节拍摇晃，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个身段姣好，面容纯欲的女人。 张帝一直站在周宁的旁边，很快就注意到了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的接近。 靠过来的男人越来越多，张帝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烦。 下意识地，他直接揽住了周宁的腰。 然而仅一秒，他就被另一个人大力地扯开了…… 第10章 你谁 周宁很少喝多，或者说，她很少让自己喝多。 做宋祈年的秘书并不容易，这些年，她一直让自己保持在一个清醒，理智的状态里。 可能是唐霜的离开，让她的压力骤然增大，也可能是余崖的威胁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又或者是父母的死亡真相迟迟得不到答案。 总之，周宁喝醉了。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宋祈年。 宋祈年抿着唇，眉头微皱，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寒意。 周宁笑。 “总是板着脸看我，你什么时候能对我笑笑呢。”周宁踉跄着，抬手抚了扶他的眉头。 宋祈年微微侧头，躲开了她的手。 “你喝多了。”宋祈年冷声说道。 周宁傻笑，“是吗？我喝多了吗？” 张帝被推开时毫无防备，等再回头时，周宁已经在宋祈年的怀里了。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谁，甚至可以说，在S市，没人不认得这个男人。 宋祈年，那个常常出现在娱乐版花边新闻里的宋氏总裁。 张帝理了理衣服，坦荡地上前，“宋总，你好。” 张帝冲着宋祈年伸出了手，但是宋祈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瞟都不瞟他一眼。 今天他是过来给朋友捧场的，朋友过生日，特地在二楼包了个包厢。 宋祈年的朋友们都认识周宁，甚至还有人打过周宁的主意，后来在宋祈年的震慑下，没人真的敢做什么。 喝酒的时候，有人闲着没事顺着二楼的窗户往下看，没想到竟然看到周宁在舞池里跳舞，身边还有一群男人围绕着。 他立即告诉了宋祈年，于是就发生了宋祈年拉开张帝的那一幕。 唐一斤适时开口插了进来，“宋总，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她故意站在了宋祈年和张帝的中间，打断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摩擦。 不等宋祈年开口，旁边又是一道娇俏甜腻的声音。 “宋总……” 宋祈年的眉，皱得更深了。 季双双娇羞地凑了上来，甚至不管不顾地挤开了唐一斤。 一时之间，宋祈年身边站满了人。 “宋总，你也是来玩的吗？要不一起吧。”季双双先是开口邀请，随后瞥见宋祈年怀里的周宁，略显不悦道，“呀，周小姐这是怎么了？” 季双双的演技实在尴尬，她想表现出惊讶，同时还要让自己显得可爱，于是乎就出现了夸张可笑的模样。 “那个，她喝多了，我扶她过去歇一会儿吧。” 唐一斤想去扶周宁，拉了一下，周宁纹丝不动。 再一看，宋祈年压根儿没松手。 “宋总？”唐一斤试探地问道。 “不用了，你们玩，我先带她走了。”宋祈年说道。 季双双一听，顿时变得不大高兴，一边扯着宋祈年道袖子，一边往他身上贴。 “啊？为什么要走啊，一起玩吧。” “你是不是担心周小姐啊？不然让张帝送她回去好了，我刚刚看他们俩还挺聊得来的。” 宋祈年闻言，终于舍得将目光转了过来。 他先是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张帝，而后收回目光转而落在季双双身上。 “是吗？他们刚刚都聊什么了？” 季双双就像个白痴，完全感觉不到宋祈年语气中的冷意，她似乎很得意自己的聪明。 刻意地装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然后再模棱两可地补充一句。 “害，有些话都是贴着耳朵说的，我也听不大清楚，反正两个人微信都加了，关系肯定不错。” 唐一斤肺都要气炸了，暴脾气的她马上推了季双双一下，“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就坐在周宁旁边，怎么没看到他们贴耳朵说话？编瞎话也得有个限度吧。” “你怎么这么凶啊，你是周宁的朋友，自然也帮着周宁说话啊。”季双双仿佛小学生告状一样，委屈巴巴地扯了扯宋祈年的袖子。 唐一斤更生气了，抬手就要冲过去，被张帝拦下了。 “季小姐，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请你说话注意分寸。我跟周小姐是朋友，聊几句是很正常的，请你不要利用语气漏洞误导别人。” 季双双撇了撇嘴，“我又没说错。” 唐一斤早就看不惯季双双了，再说下去，两个人就能打起来。 宋祈年不是看不出季双双的小心思，他懒得跟这种女人计较。 周宁从被宋祈年拉到怀里后就没动过，她身子歪歪扭扭地靠着宋祈年，不大舒服。 宋祈年忍不住嘶了一声。 离他最近的季双双听到了，歪着头看他。 宋祈年微微侧身，避开季双双的视线，“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先送她回去，你们慢慢玩。” “诶？宋总，你怎么走啦？”季双双拉住宋祈年。 周宁说宋祈年夸她有气质，季双双深以为然，此时拉住宋祈年，也是觉得自己在宋祈年的心里有一定的分量。 然而现实给了她一巴掌。 “你谁？放手！” “？？？”季双双瞪大了眼睛，看着宋祈年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话来。 —— 宋祈年搂着周宁走出了酒吧，原本还有些眩晕的周宁，被冷风一吹，反倒有些清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觉得四周都在晃，“这是哪儿啊？” 季双双的话看似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却让宋祈年记在了心里。 他瞥了周宁一眼，没理她，拽着她，继续往停车场里走去。 “你谁啊？我好晕啊，你别拉我……” 宋祈年的车，停在了角落里，能停在这个位置上，说明宋祈年是这家酒吧的金卡会员。 周宁被推到车边，刚想说话，突然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跑到边上吐了起来。 宋祈年有洁癖，看她这样，十分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从车上取了瓶矿泉水，递给了周宁。 周宁漱了漱口，又喝了半瓶，这才舒服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吐过的原因，周宁觉得更晕了，天旋地转的，看人都是重影的。 她踉跄着走了两步，在即将跌倒时，一把抓住了面色不善的宋祈年。 周宁抬头看着宋祈年，只觉得这人晃得厉害，叫人看不清楚模样。越看越晕，气得周宁忍不住一把捧住了宋祈年的脸。 周宁眯了眯眼，感觉还是看不大清楚，于是整个人都贴了上去，紧紧地盯着宋祈年。 “你，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