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重生 “听说那云清郡主貌若天仙,如同那仙女下凡一样,只可惜疾病缠身……” “谁说不是,据李太医说,怕是活不过三个月了!” “你瞧那苏扬,呆呆傻傻,咱们奉命随太医去云清郡主府,他也敢怠慢!” “等李太医来了,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喽!” 一阵窃窃私语的嬉笑声自苏扬耳畔响起,让苏扬的意识逐渐自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 苏扬下意识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雕漆画木、古香古色的楼宇,脚下道路青石铺就,远比电视上看得更为气派。 “别管他了,咱们快走!” “待会李太医找他,有他好看!” 那窃窃私语的人,是几名作古装布衣打扮的小厮,嘲弄地瞥了苏扬一眼,快步离去。 苏扬愣了愣神。 我靠,不是吧?! 我居然……穿越了?! 脑海中记忆如潮水般涌动,碰撞,交融…… 他本是现代医学院一名学生,品学兼优,再加上从小跟着爷爷学习祖传中医,本来用不了多久,便能毕业行医,济世救人,凭借一手医术走上人生巅峰。 可昨夜因为分手,大醉一场,一睁眼,竟然就穿越了! 现在的他,身处古代,可历史却与前世所知的并不相符。 自秦汉三国之后,历史洪流便发生了变化! 取代东汉的,并非魏晋,而是蜀汉。 蜀汉之后,便是隋、周等国! 但不知是不是历史开的小小玩笑,他如今所处朝代,国号恰恰是宋,开国皇帝也姓赵,却并不是宋太祖赵匡胤! “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想不到,看了那么多穿越小说,有一天会轮到我自己……” 苏扬苦笑一声。 或许命运契合,他的前身也叫苏扬,家中有母亲和一个妹妹,经营着一间药铺。 但总体而言,并不富裕。 好在前段时间,家里用剩余不多的钱买通关系,让他得以进入大宋太医院做了药童,做些磨药打杂的零活。 也还算能勉强维持家用。 砰! 突然,一个巴掌冷不丁地甩落在他后脑勺。 “我靠——” 苏扬疼得直抽凉气,谁这么没轻没重的? 抬头怒视而去。 只见一个身着锦衣,头戴医帽的老头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老头须发皆白,一身锦衣长袍垂落到脚,衣着精致考究,正斜睨着他,显得阴鸷刻薄…… 很明显,就是这老头打的自己。 “愣着作甚?” 老头冷幽幽责问,“郡主病情刻不容缓,还需老夫催促?” 苏扬脸色微沉,眼前的老头,是太医院太医李龟兹,从五品官位。 平日里李龟兹待人最为刻薄,稍有不满,便对人非打即骂,动辄逐出太医院,太医院中的药童没人不畏惧他,只得不时送钱讨好。 而前身仅是进入太医院,便花光了家中积蓄,家境拮据,未曾讨好过李龟兹,使得李龟兹对他尤为恶劣! 但话说回来,现在的他终归只是个药童,古代地位尊卑森严。 心里再不爽,眼下也只能忍着…… 苏扬忍着火气,未再去管李龟兹那老头,快步走出房间。 记忆中,前身大多时候都跟随在薛太医薛景山身边。 薛景山此人为人正直,医者仁心,待人尤为温和。 与李龟兹相比,简直大相径庭。 “待回到太医院,罚你十日薪资!” 身后传来李龟兹冷冷的声音,“看你还敢懈怠……” 苏扬一言不发,随着队伍一同行进,刚穿越一世,他还未了解透眼下情况。 不多时,太医院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郡主府,一番通行下,苏扬随着薛景山和李龟兹等人来到郡主房中。 只是刚步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便传入众人耳中。 “下官等见过郡主!” 李龟兹带头行礼,苏扬跟着行礼,悄悄抬头望去。 房间中珠帘垂幕,更有一道窗牖,区分内外两间。 苏扬等人身处外间,只能隐约看到一道倩影虚弱无力地半躺在床上,四周几名丫鬟恭敬地候着。 “咳咳,几位太医不必多礼,咳,多仰仗几位了。” 珠帘中,传出一阵清脆动听的声音。 嗓音温润,却很是虚弱,艰难地压制着咳嗽。 薛景山和李龟兹快步上前,珠帘被丫鬟缓缓掀开一角,一张精致的面孔,浮现在视野中。 正可谓眉如远山,肤似凝脂,即便俏脸上染着不健康的苍白,却也依旧掩不住一对似星辰般,又仿若会说话的灵动眼眸! 苏扬心中暗暗赞叹,眼前这般气质典雅的女子,仿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只是那一抹病态,令人不禁心生怜惜。 他打量着眼前女子,有些恍然,不太争气地想起了前女友,那一双仿佛会说话般的眼睛,何其相像! 此时,薛景山和李龟兹已经问诊完云清郡主的病情了。 薛景山脸庞方正,双眉修长,虽面容苍老,也该一脸英正之气。 可此时脸上却布满忧虑,眉头皱成了疙瘩。 他止不住地摇头长叹。 “郡主这病情……” 薛景山满脸无奈,眼中尽是痛惜,叹息道:“痨症之疾,药石难医,恕老朽医术不精,无法再为郡主开方医治!” 薛景山话音落下,四周几名丫鬟顿时大惊失色,险些瘫软在地。 薛景山一身医术之高,享誉大宋,连当朝陛下都曾开过金口,夸他是国医圣手! 如果连他都治不好,那郡主的病,岂不是回天乏术了?! 云清郡主闻言,苦涩一笑,可一双美眸中却并未有悲凄之色,反倒隐隐有几分解脱之意。 仿佛早已认命了一般,虽无可奈何,却神色坦然。 苏扬看在眼里,心头一紧。 这与他前女友相似的眼眸中,那般对绝望命运的坦然,让他有些心疼。 不过……痨症之疾? 苏扬仔细打量云清郡主一番,莫非是肺结核? 若是肺结核,查明病情,悉心治疗,对于现代医学院出身的苏扬来说,并非没有医治的可能! “薛太医,我已……时日无多了吗?”云清郡主唇色苍白,虚弱地询问道。 薛景山双手颤抖着拱手,长叹一声,抱拳长揖。 “郡主自染痨症之疾,治疗至今,已药侵心肺,恕老朽直言,若再妄加用药,只怕郡主千金之躯会不堪重负……” “郡主,薛太医手无良方,老夫却有一道药方,虽无法彻底治愈郡主,但可为郡主缓解一二!” 这时,李龟兹突然昂着脑袋,淡淡开口。 闻言,云清郡主不由一愣,看向李龟兹。 苏扬也是神色微凝,他在太医院也知晓,无论地位、名望还是医术,李龟兹都远远不及薛景山! 这肺结核,连薛景山都难医治,更何况是李龟兹? 李龟兹抚须微笑,仿佛不显山露水的世外高人。 只是,苏扬明显注意到,李龟兹眼角余光有些阴冷地瞥了薛景山一眼,随后又偷偷打量向房间四周的名贵摆设,眼底深处,一道贪婪的精光一闪而逝。 “术业有专攻,老夫在此道也算有些造诣,薛太医……你可莫要误了郡主病情!” 李龟兹捋着胡须,瞥了薛景山一眼,又目光冷淡地看向苏扬,吩咐道:“苏扬,给老夫记下药方!” “以百年以上红参为主药,再辅以蛇胆、芒硝、甘草……” 苏扬拿出纸笔,顺着李龟兹的话,快速书写着,只是,药方写完,苏扬的神色却逐渐凝重。 这药方粗看之下,药性极重,短时间内,或许可压住病情,可长此以往,云清郡主病情必然反扑。 一旦爆发,只怕神仙难救。 李龟兹既然提出此方,不可能不知晓这些。 他分明是想借机打压薛景山,争名夺利,实则图财害命! 总之一句话。 这老头子,不安好心啊! “李太医!” 苏扬蓦然抬头,皱眉道:“你开这方子,是想把人治死不成?!” 第二章 驳斥李太医 话语一出,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房间中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苏扬身上。 “放肆!” 李龟兹怒喝一声,看向苏扬的目光中露出一抹震怒,苏扬竟敢反驳他! “郡主府重地,你这小小药童,也敢随口喧哗?” 他扬起胳膊,巴掌就要重重挥落在苏扬脸上。 苏扬冷冷盯着李龟兹,不畏不惧,随手挡下李龟兹的胳膊。 他眼睁睁看着李龟兹庸医杀人,贪图名利而害人性命,岂有置之不管的道理? 这么一个令人怜惜的女孩就要被庸医所害,香消玉殒,苏扬单凭一颗医者仁心,也绝对不能置之不理! “药方有问题,我为何不能说?”苏扬不卑不亢,沉声质问。 “区区药童,狗屁不通,也敢质疑老夫?”李龟兹狭长的双眼眯了起来,脸色阴沉道,“在郡主这里失了太医院颜面是小,贻误郡主病情,你死罪难逃!” 似是怕云清郡主怀疑,李龟兹又连忙道:“郡主,莫听一介小人胡言乱语,老夫所开药方,每一味药皆对应郡主病情!” 说着,李龟兹恶狠狠剜了苏扬一眼,又道:“红参滋补郡主元气,为郡主固本培元,蛇胆、芒硝等物,则直击郡主病根,更辅以甘草、桔梗、贝母等物,润肺止咳,祛除痨症,对症下药! “此般种种,汇入药汤之中,郡主服下,便可缓解病痛,甚至或可药到病除!” “对症下药,药到病除?呵呵,可笑!” 苏扬却是冷笑起来,真以为他还是原本任人拿捏的小药童,什么都不懂? 连给郡主治病,这李龟兹都敢这般明目张胆胡乱用药。 面对其他人时,恐怕是更加肆无忌惮! 这等庸医,简直有辱“医者”二字! “李太医这副药方,用百年以上红参为主药,红参可大补元气、补脾肺、生津安神,然而,百年以上红参,药力峻猛,云清郡主久病缠身,身躯孱弱,在这药力之下,如何承受?” 苏扬声音高亢,响彻四周。 “无非是借红参功效,强行让郡主有元气恢复之状,实则大补过后,郡主会气血两亏,虚不胜补!” “更遑论,蛇胆、芒硝等辅药,皆是药性凶猛,这一药方,若被郡主服用,短期之内,郡主或许可有大病初愈之状,但时间长久,郡主身躯必然不堪承受,那时便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说着,苏扬又深深看了眼云清郡主。 这个本该芳华正茂的女孩,不该屈服于病魔! 云清郡主此时也在盯着他,不知为何,自苏扬的目光中,她似乎能够感受到许多复杂的东西。 有些寂寥,有些伤感…… 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坚决! “万望郡主万金之躯,莫要轻言放弃!” 苏扬向着云清郡主缓缓行礼,语气坚定道:“此病,并非无法治疗!” 听到苏扬的话,云清郡主眸光忽的一颤。 一时间,她只感觉,自己的心思仿佛被苏扬看穿了一般。 对于这病,她其实早已不抱希望。 所以,她才会在听到薛景山说无法治疗时,那么坦然…… 可在这绝望之际,眼前之人却在不顾一切地为她争辩,更是如此坚定地让她不要放弃! 这个年轻人,有些特别…… 苏扬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神色肃穆的薛景山。 他知晓,薛景山听到他所说的这些,必然能够明悟过来。 一旁李龟兹更是死死盯着苏扬,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没错,他的确是想借此扬名,捞一笔走人! 至于郡主事后生死,关他何事? 可是刚才这些,苏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药理,连他都是找了许多偏方,翻遍了不少医书才明白过来,他一个小小药童,居然知道的比自己还清楚?! 简直该死! 现在薛景山就在一旁,苏扬这一说,薛景山不可能不知晓! 眼看着他的大好前途就在眼前,却被一个如此不起眼的小小药童给硬生生挡下了…… 更关键的是,他竟还无法反驳! 李龟兹胸中满是怒火,却只能故作从容,冷冷看着苏扬道:“说完了?可惜不自量力!” “小小药童,自以为跟着我们拾人牙慧地捡了些药理知识,便敢口出狂言了?!” 李龟兹冷笑连连,“难道忘了,你这药童,是怎么进的太医院?” 说着,李龟兹一指身旁一名药童,语气阴森道:“王二,你们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一旁一个身材瘦削,尖嘴猴腮的药童忙不迭地点头,看向苏扬,神色嘲讽。 “苏扬,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在这郡主府里,哪里有咱们说话的份?” 王二嗤笑一声,尖嘴愈显刻薄,一手指着苏扬,“我可清楚,要不是你家花了银两,好不容易打通了些关系,你连进太医院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一个走后门进来的小小药童,也敢质疑当朝太医?还不快老老实实地跪下,磕几个响头!” 苏扬看都未看王二一眼,他转头冷冷地盯着李龟兹。 王二身旁,其他药童见状也附和起来。 “就是!忤逆李太医,就是在贻误郡主病情,你恐怕担当不起!” 苏扬与李龟兹,孰轻孰重,他们自然是分得清的! “苏扬,你这废物,反了不成?还不快跪下?否则我们……” “退下!” 忽然,一旁薛景山沉喝一声,目光炯炯地看着苏扬。 “此方的确与药理不符,苏扬,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薛太医,老夫向来敬你是奉上太医,可你莫非要在郡主病榻前,针对老夫?”李龟兹神色不悦道。 “就事论事罢了。”薛景山淡淡道,人命关天,更何况是云清郡主,他不敢有半点马虎。 “实不相瞒,我家中有祖传秘方,可治痨症!”苏扬向薛景山回答。 “可治痨症?!”薛景山双眼一睁,“你能治?” “能!” 苏扬郑重其事地点头。 “荒唐!” 李龟兹拂袖冷哼:“一介走后门的废物,如何能够救治金枝玉叶的郡主?更遑论,还是痨症?” 薛景山默然。 苏扬方才的表现,虽让他刮目相看,可苏扬身为药童,救治郡主,的确不合规矩。 “咳咳咳,便让,咳,便让他试试吧!” 却在这时,云清郡主的声音响起。 第三章 此乃绝世良方! 云清郡主话音落下,整个房间中,所有人都不由齐齐一愣。 郡主竟让一个小小药童为她医治? “郡主,这……万万不可,这不合规矩!” 李龟兹连忙说道,低头冰冷地扫了苏扬一眼,眼神中尽是威胁意味。 那意思是,你最好自己退出,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 苏扬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向着云清郡主病榻前走去。 李龟兹眼神几欲喷出火来! 薛景山也是微微皱眉,只是看着苏扬坚毅的背影,他摇头轻叹,终究没有说什么。 只希望,这一向令他印象不错的年轻人,真有些意料之外的手段吧…… “郡主,请让在下为郡主把脉。” 苏扬柔声说道,面对这相似的面容,他心中感触良多。 靠近云清郡主,苏扬却不由目光一凝。 近看之下,云清郡主的容貌更加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中。 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落,风髻露鬟,彰显出一张精致小巧的俏脸,灵动的美眸顾盼生辉,唇红齿皓,冰肌玉骨。 与他前世女友相比,云清郡主更多了一些古代女子的婉约,呈现出一种别样的柔美! 此时云清郡主有些虚弱地伸出皓婉,目光落在苏扬脸上。 苏扬收回目光,如今的他与郡主身份悬殊,直勾勾地看着郡主便是冒犯,更何况还有李龟兹那边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盯着。 他两指轻轻搭在云清郡主脉搏间,眉头微皱。 如他所料,云清郡主身体状况已是强弩之末,绝不能施用李龟兹的方子。 “咳咳,这位……医师,我,咳咳咳,我这病情如何?” 云清郡主艰难地询问,咳声不止。 她心底苦笑,自己这身躯病况如何,自己也清楚…… 苏扬轻叹一声,心中不由愈发怜惜。 “郡主不必担忧,一切交给我便可!”他向着云清郡主鼓励一笑,走到桌前,取来纸笔,挥毫而就! 他先前说有祖传秘方,可治痨症,并非空口胡说。 前世他跟随爷爷所学医术,可是在宋朝之后,历经近千年演变的祖传中医! 那些医方取数千年之精华,其功效只会比古时候更强! 不多时,一张药方被苏扬书写而成。 “此方以白参为主药,补虚益气,再有白术、山药、茯苓……等药为辅,补脾胃,益肺气,温养静气,培土生金,培补阴阳!” 苏扬写完,将药方递到薛景山身前,示意薛景山查验。 薛景山接过药方,仔细察看起来,神色逐渐凝重,继而震惊,最后,竟然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哼!” 李龟兹冷哼一声,走到薛景山身旁,也跟着察看起药方来。 渐渐地,李龟兹的神色中,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 他又猛然看向苏扬,张了张嘴,眼神瞬间阴晴不定…… 薛景山缓缓收回目光,神色始终凝重,向苏扬询问道:“苏扬,这药方……你是如何得到的?” 薛景山的声音有些颤抖。 “家传秘方。”苏扬微笑道。 “此方以温补之效为主,每种药材安置精巧绝伦,组合之下,药效强烈,药性却又温和,此等药方,老朽生平仅见!” 薛景山紧紧捏着药方,声音满是激动,长眉都飞扬起来。 他连忙看向云清郡主,颤声道:“郡主,此方刚巧适合郡主病情,温补身躯,不伤体魄,此乃绝世良方啊!”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说罢,长揖一礼。 听到薛景山的话,云清郡主美眸微睁。 她惊讶地看向苏扬,没有想到,薛太医对于苏扬这张药方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莫非……这药方真的管用? 一时间,云清郡主都有些不敢置信了! 病得太久,忽的听闻可以治疗,这让她心中升起一股不真实感。 苏扬笑了笑,又道:“这是我为郡主所开的第一个疗程的药方,待郡主身躯恢复元气,可以适应更强些的药性,我再为郡主开第二个疗程的药方。” “疗程……” 薛景山呢喃着苏扬的话,忽的眼眶发红,有些老泪纵横。 “医之为道,非精不能明其理,非博不能至其约,老朽枉入医道数十载,今日方知,有如此良方,险些误了郡主病情……” “薛太医莫要自责,咳咳,若非这位苏扬医师有家传秘方,恐怕世上无人可救我了。”云清郡主劝慰道。 苏扬有些意外,这位云清郡主出身高贵,却全无半点倨傲之气,当真难得。 “薛太医,此方未必有效!” 李龟兹依旧坚持道:“药童之言,怎可轻信,郡主病情,岂能儿戏?” “李太医,你行医多年,还看不出此方之妙吗?”薛景山长眉紧皱,对李龟兹沉喝一声,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威严与愠怒! “这……”李龟兹心中气急,却哑口无言。 饶是他不愿承认,可苏扬那药方,的确有奇效! “可他只是一介药童……” 李龟兹咬牙切齿,转而对苏扬威胁道:“苏扬,你可要当心啊,别到时候……” “我如何治疗,用不着你指指点点。”苏扬冷冷回应一声。 李龟兹愈发愤怒,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薛景山脸上的怒容愈发明显,他沉声对李龟兹道:“李太医,我劝你莫要因一时之愤,耽误了郡主病情!” 李龟兹怒视着薛景山,可两人官职毕竟差着一个品级,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也只能强压下怒火。 随即,他转而怒视向苏扬,神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现如今,他先前的方子,彻底沦为了笑话! 若今日之事传出去,他误诊郡主,必然会被其他人所耻笑! 这一次,苏扬算是让他丢尽了脸面…… 苏扬没有去管李龟兹,他直视云清郡主双眸,压低声音道:“郡主,未曾言明,你体质极虚弱,若月事之时,小腹疼痛难忍,在下也有调养之法!” 闻言,云清郡主小脸上顿时升腾起一抹红晕。 这等私密之事,这位年轻医师,是如何看出来的?! 她有些羞愤地看向苏扬,却见苏扬始终神色郑重,没有丝毫调侃意味! “还请郡主相信在下!” 苏扬声音低沉,再度上前一步,“失礼了!” “苏某现在,便为郡主治病!” 苏扬迈步上前,不顾众人反应,径直伸手探向云清郡主的床帷,一把扯开床前帘幔。 唰! 原本只开一角的床帘,瞬间完全敞开! 见状,房间中薛景山和李龟兹等人皆神色俱震,齐齐一惊。 苏扬这是……僭越之举! 而此时苏扬眼中,正倒映出一张慌乱与惊讶的俏丽脸庞。 第四章 怀恨在心 “苏扬,你放肆!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还不赶快把帘子放下?!” 见苏扬这冒犯之举,李龟兹脸上暴怒,心下却惊喜不已。 找死,这废物在自己找死! 抢他风头,让他没脸也就罢了。 但是现在,这废物居然敢上手掀郡主床帘,郡主焉能不怒?郡主一旦生怒,自己便能理所当然,狠狠地惩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 “苏扬,你这是……” 薛景山大惊。 他不明白,一向彬彬有礼的苏扬,为何突然会做出如此无礼举动。 “薛大人放心。” 说罢,苏扬给了薛景山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看向床上女孩。 此刻的云清郡主,双眸愕然,俏脸之上,浮现一抹红润的羞赧。 “你……”云清郡主浑身僵住,这年轻医师先是说去那等隐私之疾,又在她猝不及防之下掀开她的床帏,一时间,竟让她有些难以反应过来。 “郡主,这便是苏某的首要治疗之法!” “治疗痨症,除坚持服药以外,我这里还有些医嘱,望郡主谨记。” 苏扬沉声道,他扫视云清郡主闺房四周。 “郡主居住之地,房间窗户,不应紧闭,应当多开窗通风,清新之气流通,才可使得郡主体内浊气吐出。” “开窗通风?” 闻言,薛景山不由一愣。 苏扬这句话,却是与他所认为的医理有些不符。 可苏扬所提出的方子,他已经看过,对于治疗云清郡主痨症,必然有效! 若这也是与方子配套的治疗之法…… 薛景山不由沉思起来。 “狡辩,实属狡辩!”李龟兹袍袖一挥,冷笑反驳。 “郡主本就病弱,开窗通风,岂不使得郡主容易受寒气入侵,郡主之病,应需温养!” “此乃亘古不变的医理!” 李龟兹瞥了苏扬一眼,眼中尽是讥讽意味。 “苏扬,你不过侥幸得到了一张方子,别以为随意胡扯,便能掩盖你的无礼!” 云清郡主此时也诧异至极,纵使她心中还有些羞恼于苏扬揭开她床帷的举动,可如苏扬这般,让她开窗通风的医嘱,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这年轻医师,莫非是在胡说? 云清郡主又看了眼一旁的薛景山,寻常医师,应是不敢在太医面前,如此放肆。 更何况,连薛太医都对她面前这年轻医师所出的药方赞赏有加…… 不过,云清郡主看向紧闭的窗牖,心中却有些期待。 那窗牖外,花池里盛开着一朵朵娇艳的牡丹,在府中丫鬟的照料下,一年四季,花开不断,争奇斗艳,煞是好看。 可仅是这一窗之隔,她也有好些日子不曾看到了。 “痨症又不是风寒,为何不能开窗通风?” 苏扬随口解释道:“反而房间内空气长久不与外界流通,浊气累积之下,更会加重郡主病情!” “另外……” 苏扬看向云清郡主,笑道:“待郡主恢复些气力之后,应当多出门走走,晒晒太阳,欣赏外界美景,保持身心舒畅,更可使得治疗痨症,事半功倍!” “出门走走!” 听到苏扬的话,云清郡主有些情难自禁的美眸一亮。 久病缠身,她连看看窗外的美景,都是难得。 更何况,外出赏景,这于她而言,简直是奢望! 这个小药童,竟这么懂她…… 云清郡主有些欣喜,又有些不敢确信,灵动的双眸眨了眨,试探着询问道:“可是,可是其他太医大多嘱托我卧床温养……” “郡主何必拘束于这些?” 苏扬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长久卧床,疏于活络筋骨,岂不是更让身体孱弱?” 云清郡主呼吸微促,目露期盼。 真的可以吗? 她都记不得,上一次外出踏青是什么时候了…… “若是如此,我定当,咳咳咳,定当重谢医师!”云清郡主喜悦之色洋溢在俏脸上。 苏扬未再多说什么,向着云清郡主递了个安心的目光,退到一旁。 那隐私之疾,他已在药方中事先做好了安排。 云清郡主又看向薛景山,若薛太医认同苏扬的话,那她便能依照苏扬医嘱,外出走走了! 一旁薛景山沉思一番,最终郑重点头,苏扬所说的,的确是一条他们未曾想过的思路! “郡主,苏扬所言,有理有据,或许可行!”薛景山拱手说道。 李龟兹此刻,整张脸一阵青一阵绿。 薛景山这般支持,苏扬为云清郡主医治这件事,就意味着,已经定下了…… 他这次,不仅栽了,而且还栽了个大跟头! “香儿,快去取五十两银子,赠予苏医师!”云清郡主对身旁丫鬟安排道。 随后,云清郡主又对苏扬谢道:“苏医师,若我这病情有所好转,之后必有重谢!” “郡主言重了!” 苏扬行礼道,五十两银子,在这个时代,对于他这种穷苦人家来说,可绝对不是小数目! 一旁李龟兹见此,咔嚓捏起了拳头,这些赏银,本该是他的! 医治结束,太医院一行众人告辞离去。 一路上,李龟兹一言不发,始终铁青着脸。 他不时目光阴冷地看向苏扬,似是在思索着处置苏扬的办法。 在郡主府和外界大道上,他还不便动手。 等回到太医院,有的是机会,让这废物好看! 苏扬默默跟在薛景山身后,对于李龟兹杀人般的眼神置若罔闻。 他医治云清郡主,问心无愧。 如果单单只是怕被李龟兹报复,就放弃对病人的治疗,那他还如何担得起“医者仁心”这四个字? 如若李龟兹不招惹他还好,对方要是明里暗里对他展开报复,那他苏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第五章 考校医术 很快,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了太医院。 李龟兹目光阴毒,狠狠剜了苏扬一眼,见薛景山始终护在苏扬身边,他一言不发,直接带着王二等人匆匆离开。 此刻太医院静心堂内,只剩下薛景山和苏扬二人。 “李太医那边,你……要多加注意。”薛景山蹙眉提醒。 苏扬微微一笑,抱拳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薛太医请放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好,说得好!”薛景山由衷夸赞。 “对了,对于云清郡主病情,你是如何知晓得如此透彻的?”薛景山岔开话题问道。 “我家中经营一间药铺,又自幼跟随爷爷及母亲学医,因此会些医术。”苏扬循着前身记忆回答道。 薛景山捋着胡须,对于苏扬出身,他也是知道一二的。 虽然苏扬是靠家中买通关系进入的太医院,但做事向来勤勤恳恳,因此,薛景山对他印象倒是不错。 “既然会些医术……”薛景山眸子微抬,带着几分期待,“我且问你,痨症之疾,有几种症状?” 闻言,苏扬心中一动。 他知道,薛景山这是想看看他的医术到底如何。 两世为人,皆钻研医道,前世苏扬跟随爷爷研究中医,之后又在现代医学院学习多年,可谓中西医结合。 若非因为跟女友分手,导致大醉穿越,今年毕业之后,他就该进入某三甲医院,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了…… 因此在医术方面,他自然不虚! “可细分为四种,肺阴亏损之症,虚火灼肺之症,气阴耗伤之症,阴阳两虚之症。”苏扬缓缓回答道。 薛景山微微颔首,看样子,苏扬对于痨症之疾,的确有所掌握。 苏扬的医术根基,显然极好! 那么,苏扬能够用家传秘方治疗云清郡主的痨症,倒也实属正常了。 如此一来,他对苏扬的医术,是愈发感兴趣了。 “伤风鼻塞,如何治疗?”薛景山又是问道。 “若是风寒外袭,可用麻黄、川穹、白芷等药,辛温解表,散寒通窍。” 苏扬不紧不慢地回答:“若是风热袭肺,则可用金银花、连翘、薄荷等药,疏风解热,宣肺通窍。” 听到此,薛景山眼中闪过一缕精芒。 “颈痈之症,你可会治?”薛景山再度问道,目露期许,这已属于疑难杂症的范畴,寻常医师,很难有解决的方子。 “若是风热痰毒之症,便用牛蒡子、山栀、丹皮等药,驱风清热,化痰消肿。” “若是肝胃火毒之症,便用牛蒡子、黄连、黄芩等药,清热解毒,化痰消肿。” 苏扬依旧对答如流,没有丝毫迟疑。 听到此,薛景山双眼一亮,最后嘴角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 苏扬,不错,不错! 是个好苗子! 小小年纪,医道根基竟如此深厚,若加以培养,假以时日,说不定日后太医院又可增添一位医术高强的太医! 薛景山暗自赞赏,笑着对苏扬道:“两日后,太医院会进行医者大考,你可愿参加?” 苏扬一愣,随即眼中露出一抹喜色。 所谓医者大考,正是为了在一众有潜力的郎中医者里,挑选出卓越之辈,若被选上,则有机会真正进入太医院行医! 薛景山显然是看中了他的能力,想让他试一试! 苏扬虽是穿越到此,但既来之,则安之,如今他的首要目标,自然是先安身立命。 若能考过,对于他来说,那便等于拥有了在这方世界,站稳脚跟的资本! “多谢薛太医提点,我愿意参加!” 苏扬抱拳应允,向薛景山行谢礼。 薛景山笑着捋了捋胡须,道:“好!剩下时间,你多做准备吧,老夫看好你!” 随后,薛景山转身离去。 日暮西山,苏扬在太医院做完杂活,不再久留,循着前身记忆向家中赶去。 前身家中只有母亲和一个妹妹,虽世代为医,但家道中落,所经营的一间药铺也几近倒闭,还欠了一屁股债。 本来所剩无几的银两,也都为了能让苏扬进入太医院,花了干净。 前身每天自太医院做完工,便赶回药铺帮忙,虽然勤勤恳恳,却也没能让家中情况好转几分。 想到这些,苏扬不免摇头长叹,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分。 而今他的记忆与前身融合,颇有庄周梦蝶,难分前世今生的感觉。 前世的亲人朋友,不知是否还能相见? 一生的牵挂,怎是一场穿越能够断绝? 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经历了大学时光,刚经历了分手,还未来得反应,便又是一场穿越,大梦此生…… 一想到这些,苏扬心中便不由涌现一阵钻心的痛! 心绪交杂间,苏扬已经循着记忆,走到了家中药铺门前。 只是,看着药铺门口的情况,苏扬神色骤变。 药铺门口,围着一群乡邻,对着药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而药铺内,传出一阵砸摔东西的声音,更有喝骂声传出! “把这破药铺的东西全给老子砸了,一点东西都不要留!” 粗暴的喝骂声传出,药铺内,咣当破碎的声音尖锐刺耳。 “一百两银子,你们欠了几个月了,也该还老子了,苏李氏,这银子,我看你们是不想还了啊!” “不是说好……两年还清的吗?还有,不是八十两银子吗?您……您再宽限些时日,我儿苏扬现在在太医院做工,我们攒够了钱,一定会还……” 苏扬母亲的声音传出,声音颤抖,满是惧意。 “老子说是一百两,就是一百两!” 粗暴的声音冷笑,“呵呵,是送了钱进太医院的吧?就你家那废物,进太医院倒夜香的吧?哈哈哈……” “有那闲钱,敢不先还老子?这一百两,就是把你们这破药铺卖了,也不够赔!” 说着,那声音又道,“我看,你这女儿长相倒是不错,卖到青楼也能值不少钱,嘿嘿,给爷过来……” “啊……” 苏扬妹妹惊恐的尖叫声传出! 找死! 顿时间,苏扬双目喷火,径直冲向药铺,推开围观众人。 他的眼中浮现出根根血丝,脸上满是滔天怒色! 或许是受记忆影响,他已经下意识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 父亲早亡,母亲和妹妹,是他在这世上仅有的两个亲人。 而现在,竟然有人跑来自己家里,欺负她们,这让苏扬如何能忍?! 他快步冲进药铺,便见药铺中正有一群流里流气的人手持棍棒,在药铺中肆意打砸着。 药架被推倒,药材散落一地,更有药瓶瓷器碎片崩落四周,整个药铺中,一片狼藉。 苏扬的母亲和妹妹此时蜷缩在角落里,母亲紧紧护住妹妹,脸色苍白,满脸惊恐。 一个体型壮硕的男人站在两人身前,满脸络腮胡,额头一道刀疤更显狰狞,却穿着与凶悍之气极不相符的锦衣,沐猴而冠! 此时那锦衣恶霸正要探手抓向苏扬妹妹,眼中满是狞笑。 “你们找死!” 突然,苏扬暴喝声响起,锦衣恶霸等人转头望去,便见苏扬面露凶光,怒不可遏地冲了过来! 第六章 怒火冲霄 此刻的苏扬,仿佛一只受伤的猛兽。 不待众人反应,他抓起脚边木凳,用尽全身力气抡动起来,不顾一切地砸在身旁最近一人身上。 砰! 咔嚓! 沉闷的声音混杂着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那人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一声,顿时被砸倒在地。 鲜血自那人身上涌出,浸透了衣裳。 苏扬手臂与木凳都在齐齐震颤,可他的神色却愈发凶狠,眼中血丝愈发密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药铺中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愕然地看着苏扬,一时之间,难以反应过来。 苏扬不管其他,再度抡动木棍,疯狂地向身旁另一人狠狠砸去。 那人只来得及挥动手中木棍格挡一下,可哪里抵挡得住苏扬抡动板凳的力量? 砰! 另一人也被苏扬狠狠地砸倒在地,浑身颤抖不止,发出凄厉的惨嚎。 这下子,药铺中的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凶狠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苏扬身上。 为首一人,身穿锦衣,体型壮硕,看着苏扬的目光先是惊愕,随即转为凶狠。 “你是苏家那小子?你他妈找死!” 锦衣恶霸大手一挥,语气凶厉道,“给老子打!往死里打!” 一众地痞握紧手中棍棒,围住苏扬,掀起阵阵风声,向着苏扬抡去。 苏扬牢牢地抓着木凳,奋力挥动,砸开四周袭来的棍棒。 可依旧有棍棒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令他身形一滞。 苏扬发出阵阵沉闷的低吼,硬生生迎着棍棒,将木凳向着身旁一人砸去。 砰! 木凳震颤不已,可那人也被苏扬砸中胳膊,骨头应声而断,被苏扬击倒,捂着胳膊,惨叫不已。 砰砰砰! 其他人的棍棒却趁着这个机会,纷纷砸在苏扬身上,强烈的痛楚,瞬间使得苏扬身形一个趔趄。 可他依旧死死抓着木凳,拄在地面,强撑着身形。 苏扬双眼已然血红,怒视着锦衣恶霸。 一时间,锦衣恶霸都不由心中微颤。 这个苏扬,什么时候这么凶狠了? 这他娘的以前不是一个人见人欺的废物吗? 砰砰砰! 棍棒不断落在苏扬身上,苏扬强撑着最后的力量,将木凳狠狠甩了出去。 木凳急速飞向锦衣恶霸,锦衣恶霸连忙后退,想要避开。 可木凳速度飞快,依旧砸在锦衣恶棍腿上,令他身形剧烈一颤。 而此时,苏扬再无抵抗的力气,被一众地痞打倒在地。 “扬儿!” “哥哥!” 苏扬母亲和苏扬妹妹两人焦急万分。 锦衣恶霸却是暴怒无比,他腿上传来阵阵刺痛,令他倒抽冷气。 “打!狠狠地打!” 锦衣恶霸怒吼,捡起脚边木凳,恶狠狠地向着苏扬走去。 “别打了,别打了!” 苏扬母亲哭泣着,急急向着苏扬跑去,想要护着苏扬。 可锦衣恶霸早已来到苏扬身前,抡起木凳,就要向着苏扬砸去。 轰! 突然,一道黑影袭来,砸在锦衣恶霸身上。 锦衣恶霸痛呼一声,捂着胸口,瘫倒在地,发出惨嚎。 黑影也随之落地,那是一枚青砖,从药铺外飞来。 “谁!” 锦衣恶霸怒吼。 “一群混账,欺负人家女眷,围攻人家一个,算什么东西!” 药铺外,一阵高亢愤怒的声音传来。 随后,人群之中,走出一个高大青年,他迎着一群地痞凶狠的目光,慢悠悠走上前来。 “敢管老子闲事,找死!” 锦衣恶霸躺在地上,捂着胸口怒吼。 “呸!” 高大青年吐了口唾沫,拳头捏得咔嚓作响,“我看不惯,就是要管!而且这闲事,我还偏偏就管定了!” “奶奶的!在我的地盘,也敢惹我赵成虎!” 锦衣恶霸赵成虎怒吼连连,指着高大青年,“给我上,打死他!往死里打!” 一众地痞阴狠的目光纷纷汇聚在高大青年身上,在赵成虎的怒吼声中,挥舞着棍棒向高大青年一同冲去。 “来!” 高大青年麻利地捋起袖子,丝毫不慌。 “许久不曾动手,我正好陪你们练练!” 嗖! 一个地痞棍棒挥来,破风声阵阵,直直砸向高大青年脑袋。 可高大青年仅是微微侧身,便闪过这一击,他抬脚在往那棍棒上一跺,地痞手中棍棒顿时脱手而出。 其他地痞的棍棒此时也齐齐挥来,却皆被高大青年灵活躲过。 他踢起脚边棍棒,握在手中,向着身旁重重一扫,手中棍棒硬生生被他挥出道道残影。 砰! 一个地痞应声而倒,当场昏死过去! 高大青年大气都不喘一下,反而手持棍棒,向着一众地痞冲去! 棍棒交击之声不绝于耳,高大青年身手矫健,身影灵活地自一众地痞中穿梭。 一众地痞联手之下,都未能压制住他,甚至被高大青年抓住机会,再度击倒两人! 此时苏扬被母亲搀扶起来,他紧盯着高大青年,有些惊异。 这位壮士,倒是好身手! “扬儿,你怎么样……”苏扬母亲李兰芝关切询问,眼眶发红,满是心疼。 苏扬吃痛不已,棍棒加身,那些地痞又未曾留手,估计自己的身上早已青一块紫一块了。 好在这些地痞手中所持都只是棍棒,他的身上尽是些皮肉伤。 “娘,我没事!”苏扬提起一口气,笑着宽慰母亲。 他看向高大青年那边,在高大青年的猛烈攻势下,一众地痞硬生生被他悉数打倒! 咔嚓! 高大青年击倒最后一名地痞,手中木棍再不堪重负,直接断裂开来。 “厉害!” 苏扬眼中精光爆闪。 这身手,哪怕放到后世顶级拳击台上,恐怕也无人能敌! 高大青年随手扔掉断裂的棍棒,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着苏扬走来。 他身形高大,足足比苏扬高半头,浓眉大眼,有些俊朗,颇有一股侠客豪情! “多谢兄台出手相助!”苏扬抱拳,诚挚感谢道,若无此人相帮,他今天就要跟那些人舍命相搏了! 第七章 欠债还钱 “我最看不惯恃强凌弱之辈,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也是应该的!” 高大青年挥了挥手,笑得有些朴实,他打量了苏扬一眼,爽朗笑道:“好样的,明明身形文弱,却拼着棍棒硬生生打趴两人,是个血性男儿!” 说着,高大青年还伸手一拍苏扬的胳膊。 苏扬伤口被触动,顿时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时代的壮士,出手都这么没轻没重吗? 他也没多说什么,转头看向赵成虎,神色阴沉下来。 察觉到苏扬的目光,赵成虎顿时面露慌乱,艰难地向后爬了几步。 “我……我是来收债的,你……你们欠我的钱……”赵成虎哆嗦着说道,嘴角溢着一缕鲜血。 显然高大青年那一记青砖,将他伤得极重! 方才他便被苏扬那不要命的打法所震慑,现在苏扬身边,还有那武艺高强的高大青年,他实在是怕了! 苏扬双眸微沉,他家中这间药铺,是爷爷留下的祖产,但由于种种原因,导致经营入不敷出,后来他父亲去世,再加上药铺经营所欠下的费用,万般无奈下,他们只得自赵成虎那里借了一笔银子。 但双方本来约定了两年之期还八十两,可这才过了数月,赵成虎便带人来讨债,更是一开口就要一百两银子! “你当我刚刚没听清?” 高大青年几步走到赵成虎身前,抓起赵成虎的衣领,冷声道,“人家欠你八十两,你要人家一百两,说好了两年还,你现在就带人过来打砸,更要将人家女儿卖到青楼,你这厮还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我……” 赵成虎吓的浑身一颤,惶恐不安地看着高大青年的拳头,生怕下一刻落在他脸上。 “八十两!” 赵成虎心虚,连忙比划一下,“就按八十两算,行不行?” 见高大青年依旧不松开他的衣领,赵成虎脸色彻底垮了下来,“这位爷,买卖不好做,您就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给不给你们活路,我说了可不算!” 高大青年说着,转头看向苏扬。 苏扬缓缓迈步走到赵成虎身前,平静的目光落在赵成虎身上。 不知为何,感受到苏扬的目光,赵成虎却是发自心底一阵慌乱。 仿佛眼前的苏扬,远比高大青年更加危险! 砰! 突然,苏扬一脚重重踏在赵成虎的胸口。 赵成虎原本被高大青年紧紧抓着的身躯瞬间跌倒在地,震起阵阵尘埃。 他浑身剧颤,喷出一口鲜血。 苏扬这一脚,正踏在他被青砖砸中的伤口上,似乎连他的肋骨都踏断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苏扬语气平淡道,听不出喜怒。 他的脚依旧踏在赵成虎的胸口,对付恶霸,就该用恶霸的方法! 经过今天这些事,苏扬也总算明白。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必须要有权有势! 否则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骑在你头上拉屎撒尿! 李龟兹和这锦衣恶霸,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太医权势终归过小,想真正安身立命,庇护家人,终究还得去朝堂之上…… 想到这里,苏扬深吸口气,自衣袖中取出一个布袋,抬起胳膊,任由布袋砸落在赵成虎的脸上。 布袋重重落下,在赵成虎脸上砸出一片青紫,落在地上,传出一阵清脆之声。 赵成虎痛叫着,听到那清脆之声,却是一怔。 “里面有五十两银子,先行垫付。”苏扬淡淡道。 赵成虎顾不得其他,艰难地探手将布袋打开,取出里面明晃晃的银锭,有些难以置信地咬了一下。 分辨出银子真假,赵成虎彻底呆愣住了。 苏扬未理会赵成虎,这五十两银子,正是云清郡主赏赐给他的。 他踩着赵成虎的胸口,俯下身子,沉声道:“剩下三十两,七日之内,给你还上!” 说完,苏扬这才直起身子,把脚挪开。 赵成虎在其他地痞的搀扶下,艰难爬起身子。 “现在,滚!” 苏扬看都不看赵成虎等人一眼。 一旁高大青年示威地挥了挥拳,赵成虎等人顿时不敢再停留,身形踉跄地拉着昏迷不醒的地痞慌忙离开。 直到远离药铺,赵成虎等人才松了口气。 “虎爷,咱们去召集兄弟们,把场子找回来?”一个地痞忿忿道,“吃了这么大的亏,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成虎却是挥了挥手,打断了那地痞的话。 他望向药铺方向,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神色阴晴不定。 平日里他吃了亏,必定是要再召集人手,把场子狠狠地找回来的! 可苏扬却一下子拿出了五十两,更是承诺七日之内还上剩余的钱,这便是苏扬的手段了,剩下的银子,容不得他不考虑一二。 更何况,今日苏扬的狠厉,给他的心中留下了不浅的阴影…… 苏家那小子难道在太医院有什么际遇?不然哪来的五十两银子! 别是再有了什么靠山…… 赵成虎犹豫着,思索一番,挥手道:“先回去,看他还不还钱再说!” 如果七日内还钱,那还好说。 可如果到时还不上,还没背景,那就是在找死!!! 第八章 最后的办法 药铺内,苏扬见到赵成虎等人离去,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身旁高大青年。 “今日多谢兄台,在下苏扬,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苏扬再度抱拳感谢,眼前之人,仗义出手,他尤为感激。 “叫我王朗就行!”王朗挥挥手,对出手帮苏扬一事满不在乎,而是有些疑惑地看向四周。 恶霸赵成虎等人离开后,原本在药铺外围观的乡邻纷纷走进药铺,帮着苏扬母亲和妹妹收拾起药铺散落一地的东西来。 “苏家嫂子,我们刚刚只敢看着,实在对不住,您要怪,就怪我们吧!” “苏家嫂子,我们不是不想帮忙,可我们今天要是动了手,今夜他们就能放火烧了我们家房子!” “不过,嫂子您放心,他们真要带走小悦,我老刘就敢跟他们拼命!” 一群乡邻满脸愧疚地纷纷向苏扬母亲李兰芝道歉,更有一些人脸都涨红了,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向李兰芝开口,只是默默帮衬打扫着。 李兰芝只是摆摆手,并未怪罪,乡邻只是普通百姓,哪敢招惹赵成虎他们? “李姐,苏扬这是在太医院有出息了,那么大把银子,一下子就掏出来了!”又有妇人靠近李兰芝道,“您一家,肯定好人有好报!” 李兰芝心中也有些奇异,只是一时也不好询问苏扬,只是应和着点点头。 王朗更是疑惑,似乎苏扬一家在附近乡邻中,很受敬重。 苏扬并未多说什么,母亲自小跟着前身的爷爷学医多年,前身的父亲,当年更曾是太医院一名医术高超的太医,只可惜英年早逝,自己一家也落得个家道中落…… 而母亲心地善良,时常对那些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低价开药,所以苏扬家中更是入不敷出。 但也因此,附近平民百姓对他们一家很是推崇。 “王兄,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苏扬又向王朗询问道,“你来京城,可是有什么要事?” 王朗点点头,仿佛想到什么,神色低沉下来。 “我是青州人氏,这次来京城,是为了给我娘看病。”王朗神色中透露出一股忧虑。 “看病?” 苏扬眉头一皱,关切地询问道,“伯母所患何症?说不定我可以为伯母治疗!” 王朗却是一脸苦涩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没有回答。 他只是低声道:“我听说太医院的医师一个个的都医术高明,便变卖了家产,来京城寻求太医为我娘治病,可是……” “可是就连那些太医都束手无策,我又听说你们药铺抓药便宜,便想要过来抓些止痛的药回去,没想到遇到这档子事!” 话罢,王朗长叹一声,又看向苏扬,苦笑道:“苏兄,你也是爽快人,很合我的性子,若不是我赶着回去照顾我娘,我必定跟你痛快喝上一场酒!” “王兄!” 然而,苏扬却是神色郑重,“在下是太医院药童,也有些家传医术,或许,可以让我试试为伯母治疗!” 这时代许多绝症,以现代的医学眼光来看,都可治愈。 苏扬虽不知王朗母亲具体病情,但或许可以试试! 王朗深深看了苏扬一眼,摇摇头道:“苏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只需要帮我开些镇痛的方子便好……” 并非是他看不起苏扬,而是他母亲的病,就连太医院那些须发花白的老太医都无法治疗,更何况苏扬年纪轻轻,还只是药童。 他母亲的病,只会让苏扬徒增烦恼罢了。 “王兄,便带我去试试吧,不瞒你说,我家里有些祖传秘方,或许可为伯母治病!”苏扬坚持道。 王朗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自然要尽可能地感谢一番。 尤其,连太医都治疗不好,足以说明王朗母亲病情已是药石难医的地步了。 事关王朗母亲生死,苏扬不愿就此放弃! “再者说,即便为伯母抓镇痛的药,也还是需要让我先诊断一下伯母的病情,不是吗?”苏扬又笑了笑。 见苏扬坚持,王朗也不好推辞,点点头,应允道:“也好,那便劳烦兄弟随我走一遭!” 苏扬安顿好母亲和妹妹,嘱咐几句,便随王朗向客栈赶去。 李兰芝本想跟随苏扬一同前去,苏扬只是摇了摇头,让母亲安顿家里。 如今他的医术,其实要比母亲强上太多了…… 好在客栈距离苏扬家药铺不远,两人很快便赶到客栈之中。 “那些太医说,我娘患的是肠痈之症,无药可医,只怕……只怕活不过一个月了……”还未进门,王朗向苏扬告知自己母亲的病。 这个一人单挑数名地痞不落下风的高大青年,此时,眼眶却是红了,眼角更噙着一抹泪花。 “肠痈之症……” 苏扬微微皱眉,难道是阑尾炎? 古代很多医书上,都记载过这种病症,根据现代医学分析,所谓“肠痈之症”,其实就是现代医学里的急性阑尾炎! 为了进一步确认,苏扬问道:“伯母在此之前,有过腹部疼痛吗?” 王朗摇了摇头:“我娘以前身体健朗,就是前些日子,突然腹痛不止,痛起来时,能在地上打滚,至于如今,已经起不了身了。” 苏扬点点头:“伯母一开始的腹痛位置,可是位于肚脐周围,之后又转于右下位置?” “苏兄如何得知?!” 王朗一惊,苏扬说得没错,他母亲之前的确是肚脐周围疼痛,但一天不到,便转移至右下腹疼痛! 病发突然,位于右下腹位置。 看来,是阑尾炎无疑了…… 在这个时代,阑尾炎若未能及时治疗,那的确是不治之症! 若是如此,便有些棘手了! “王兄,你先带我进去,替伯母诊脉。” “好!” “娘,我带着朋友回来了!” 王朗推开门,苏扬便紧跟着进入房间,便见到一个妇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比。 妇人大概与苏扬母亲年纪相仿,但病魔缠身,稍显老态。 听到王朗的声音,王朗母亲缓缓睁开眼睛,眉宇间满是痛楚之色,她艰难地张了张嘴,却虚弱地说不出话来。 “小子苏扬,见过伯母,伯母不必起身。” 苏扬连忙上前,向王朗母亲见礼,又示意王朗过来帮忙照应。 “我是郎中,特来为伯母诊断病情!” 说着,苏扬动作利落,两指搭在王朗母亲的手腕上,诊断起来。 渐渐地,苏扬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浓浓凝重神色。 “苏兄,我娘的病,怎么样了?”王朗连忙询问,即便他对苏扬治疗自己母亲的病不抱有什么希望,可母亲的病情状况,他还是极为担忧的。 苏扬长叹一声,眼中满是复杂神色。 王朗母亲的病情,耽搁太久了,已然病入膏肓! 只怕太医所说的一个月期限,也难以达到! 为今之计,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 苏扬眼中浮现一抹坚决,向王朗沉声道:“王兄,伯母的病情,只怕需要动刀!” 第九章 苦心劝说 “动刀?” 王朗一愣,目露疑惑,连忙向苏扬询问,“什么意思?” 苏扬神色郑重,深吸一口气,道:“恕我直言,伯母如今这病情,已病入膏肓,只怕再以寻常医药救治,也无力回天了……” 闻言,王朗身子一颤,后退数步。 他深深看了母亲一眼,无力闭眸,脸上露出浓浓悲痛神色。 尽管他不愿承认,可他心中依旧知晓,自己母亲的病除非神仙下凡,否则恐怕谁都治不好了…… “不过……” 苏扬眼中露出一抹犹豫,随即转为坚定,“不过,伯母的病,是湿热邪毒内壅于肠而发,败血浊气壅遏于阑门而成,若……” “若是动手术……将病肠切除,或可治愈!” 阑尾炎,手术治疗是唯一有效的办法! “切除病肠……” 王朗呢喃着苏扬的话,忽然瞳孔紧缩,神色骤狞! “好你个苏扬,我出手助你,你却恩将仇报!” 他冲到苏扬身前,一把揪住苏扬衣领。 “你竟敢假借为我娘治病的名头,谋害我娘!” 王朗破口大骂,满脸怒容,揪着苏扬衣领的胳膊青筋暴起。 他怒视着苏扬,怒声询问道:“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何这般歹毒?!” 苏扬无奈,他早已料到,王朗会是这般反应。 “王兄,我一心想为伯母治病,绝对没有加害的心思!”苏扬诚心道。 “为我娘治病,你说得好听!” 王朗怒容不减,依旧怒声道,“你当我好骗吗?切掉肠子,不是得给我娘开膛破肚?那样人还能活吗?” 苏扬长叹一声,这时代的人,从未曾听说过动手术一事,只知道开膛破肚,便是杀人! 实际上,苏扬也心中也很是挣扎。 在这个时代,想要动手术,技术条件何其困难? 不说手术器材,单只是无菌环境,便很难达到。 更不用说,还需要小心伤口大出血以及手术后的感染等困难了…… 可是,苏扬深深看了眼虚弱至极地躺在病榻上的王朗母亲,即便不动手术,王朗母亲也是必死无疑! “王兄,你听我说!” 苏扬忽地紧盯王朗,神色郑重无比,“我知道王兄不相信我,但你要知道,伯母的病已经无药可医了,这些话,想必连太医都这么说!” “肠痈之症,痛苦无比,王兄先前想用镇痛之药为伯母缓解,必然也知晓!” 苏扬不顾胸前传来王朗拳头愈发紧实的力道,继续说道:“可镇痛之药见效甚微,再不用其他方法治疗,伯母所剩时日,已然无多……” “王兄难道忍心看到,伯母在临死之前,一直如此痛苦吗?” 苏扬说完,静静地直视着王朗双眸。 “那也不行!” 王朗断然拒绝道,他死死地盯着苏扬,眼中根根血丝浮现,“那也不是你给我母亲开膛破肚的借口!” 苏扬摇了摇头,说道:“王兄,我知晓一门医治之术,正需要为患者开膛破肚,或许尤为骇人听闻,可此术对肠痈之症有奇效,伯母的病,也只有采取此术,才有一线生机!” 苏扬眼神始终真诚,他伸出手指,发誓道:“若我所言,欺瞒王兄,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听到苏扬的话,王朗紧紧地打量着苏扬脸庞,可他抓着苏扬衣领的手,却是缓缓松开。 王朗神色阴晴不定,眼中满是挣扎。 良久,王朗无力地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母亲,又问道:“苏扬,你说的……是真的吗?” 苏扬点点头,又道:“不过,此术施用,极为危险,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即便我对伯母开刀,也无法保证,必定能够治愈伯母。” 王朗再度转头,紧盯苏扬。 苏扬叹息道:“可是,伯母本就时日无多,再拖下去,只会让伯母不断痛苦,所以,为今之计,只有殊死一搏!” “王兄,万望仔细考虑。” 话罢,苏扬退到一旁,不再多言。 言已至此,剩下的,只能交由王朗和他母亲自行抉择。 王朗仔细看着自己母亲满是痛楚的脸庞,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他不住颤抖的双手,暴露出他内心的挣扎。 许久,王朗长叹一声,看向苏扬。 “你有多少把握?”王朗询问道。 苏扬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不足三成!” “三成……” 王朗呢喃着,闭目沉思。 而后,他睁开双眼,咬牙道:“好,那便依你所言!” “若无法治疗我母亲,我……” 王朗厉声说着,却是最终化作长叹。 “我不怪你……” 听到此,苏扬深深看了王朗一眼,神色郑重道:“我定当竭力!” 王朗看着自己母亲,询问道:“具体如何治疗?” “开刀之前,需要先做好万全准备,可将伯母病榻先行转移到我家药铺中,再调配麻醉药方,辅以之血、愈伤之效的药物……” 苏扬看向王朗,又道:“王兄,我需要你尽最大可能,准备最高浓度的原浆烈酒,随后,再跟我去铁匠铺,寻找锋利匕首等物!” 王朗虽不明白苏扬的用意,但他已经做出抉择,也没有过多犹豫。 两人商量一番,说动便动,一同将王朗母亲转移到了苏扬家中药铺里。 苏扬母亲李兰芝和妹妹苏悦连忙迎了上来,看到王朗母亲的情况,皆是大惊失色。 “娘,先行帮我照顾好伯母,调配些温补药物,待会我写个方子。”苏扬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对自己母亲嘱咐道,“今晚先莫让伯母进食。” 李兰芝不由有些疑惑,她为王朗母亲把脉诊断,已然查探出王朗母亲的病情。 她心中长叹,只怕王朗母亲已经无药可救了。 但此时,苏扬已经奋笔疾书起来,一张药方迅速写就。 李兰芝仔细审视药方,却发现这药方配比精妙,只是温补,不伤身体! 她不由更是惊讶,忙向苏扬问道:“扬儿,这药方你是从哪得到的?” “我如今在太医院跟随一位太医学习医术。”苏扬解释一声,又转头对王朗道,“王兄,事不宜迟,我们先去准备东西!” 第十章 大宋第一场手术 苏扬和王朗两人一番准备,苏扬收拾好一切,还闭目养神片刻,使得自己尽可能保持最大的清醒。 药铺大门紧闭,房间中,苏扬早已用烈酒消毒,众人蒙着面巾,过滤口鼻空气。 好在这时代空气尤为清新,也没有苏扬前世环境那般污染,而且阑尾手术,对无菌环境要求不高。 苏扬前世记忆中的三类手术间,算是简单建造成功。 苏扬手中握着一柄小刀,一旁妹妹苏悦手持托盘,其中还放着一些小型刀具。 这些,是苏扬和王朗特意自铁匠铺挑选的。 王朗母亲躺在床榻上,已经服下苏扬调配的麻醉药物,意识模糊。 李兰芝和王朗皆是眉头紧蹙,王朗更是眼中忧虑不止,他心中惴惴不安,始终守在母亲病榻前。 “王兄,事先已然说好,见我手术,无论任何情况,切莫乱动!”苏扬对王朗提醒一声。 王朗点点头,此番话,苏扬事先已经跟他耳提面命过许多次了。 苏扬深吸一口气,走到王朗母亲身前,手中小刀缓缓划破王朗母亲皮肤血肉,鲜血当即涌现出来。 见状,王朗顿时神色一紧,微微闭眸,泪水奔涌,强忍着没有说话。 整个房间中,寂静无声。 苏扬紧盯着眼前伤口,房间中数枚铜镜将灯光映照,尽可能营造出无影灯,光线充足,他仿若忘却了一切,只有眼前的血肉。 他双手灵活,手中小刀握得极稳,动作娴熟,行云流水。 前世苏扬虽未毕业,但也已经在实习期间,跟随很多在医学界享有名誉的教授做过许多场手术。 割除阑尾,对于苏扬而言,自是丝毫不陌生。 李兰芝看着苏扬的动作,心中更是惊异。 苏扬何时学了这些东西? 看苏扬种种动作,都仿佛曾练习过无数遍一般。 不过,对于这些疑惑,李兰芝也没有表露。 苏扬必然是有着自己的际遇,只要儿子能一切安好,她便心满意足了。 “剪刀。” 苏扬轻言一声,苏悦连忙将托盘举到苏扬面前,轻轻拿起剪刀,递给苏扬。 她脸色微白,虽跟随母亲学医多时,可见到眼前这等场景,还是不免心颤。 苏扬手上动作细微,剪刀捏动一番,而后,自苏悦那里接过镊子,小心翼翼地捏起一截肠道。 病变的阑尾成功取出了! 但苏扬没有半点喜形于色,依旧谨慎无比。 还好,他所调配的方子起效了,直到切除病变阑尾,也未造成王朗母亲大量失血。 他轻声对自己母亲道:“娘,帮我擦汗。” 李兰芝动作轻柔,谨慎地为苏扬拭去汗水。 一旁王朗紧张无比,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只是紧盯着苏扬,仿若麻木呆滞。 苏扬处理一番,自苏悦那里接过针线,小心缝合起来。 最终! 苏扬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的王朗,眼中露出轻松笑意。 “王兄,幸不辱命,手术,成功了!”苏扬笑道。 王朗双眼一睁,眼神中依旧满是不敢置信。 他喉咙轻动,看了看苏扬,又看向躺在床榻上的母亲。 在苏扬手术之后,母亲的气色似乎有些好转,仿佛已经减轻了许多的痛楚! 他再三确认,母亲呼吸平稳,并无生命流逝的迹象! “待伯母醒来,便算度过生死危机了!”苏扬笑着对王朗说道。 随后,他又看向房间众人,提醒道:“接下来的步骤也很关键,伯母还需在这里静养,之后更要防止伤口感染,这是重中之重!” 李兰芝和苏悦惊讶无比地看着苏扬,仿佛头一次认识苏扬一般。 两人睁大眼睛,微微张着嘴巴。 一时之间,心中竟是难以置信。 这般治疗方法,她们竟然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苏扬有些疲惫地笑了笑,先前注意力太过集中,此时倒有些乏力。 “我们出去吧,我再写一些方子,之后让伯母服用。”苏扬说道,带着母亲和妹妹离开手术间。 过了一会,王朗也自手术间走了出来。 他快步走到苏扬面前,忽的扑通跪下,就要磕头! 见此,苏扬大惊,连忙扶住王朗,问道:“王兄,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恩公!” 王朗紧盯苏扬,眼角沁出泪花,拜谢道:“救母之恩,没齿难忘!” 苏扬无奈摇头,连忙道:“王兄切莫多礼,你帮助我在先,我治疗伯母是应该的,你快快请起!” 苏扬用了半天力,却发现王朗执拗的很,力道也大,一时间,竟无法拉起来。 他只好求助地看向自己母亲。 李兰芝也是走上前来,对王朗劝慰道:“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苏扬既然身怀医术,自然要为你母亲医治,你万万不必如此!” 两人劝说之下,王朗这才肯起身,对苏扬道:“大恩不言谢,以后苏兄你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我王朗这条命就是你的!” 苏扬无奈摆手,劝道:“王兄言重了!” “先前是我错怪你了,你医术超绝,现在想来,我都羞于见你!”王朗想着先前对苏扬要开刀动手术时的态度,一张脸都羞愧得涨红起来。 “此医术太过骇人听闻,王兄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苏扬见王朗脸色愈发羞愧,只好说道:“更何况,开刀手术一事,风险极大!” “苏兄,以后我便认下你这个兄弟了!”王朗蓦然抬头! “但凡我有一口气,你只要一句话,我就是在天涯海角,爬也得爬过来!”王朗拍着胸脯,神色恳切道。 苏扬无奈,不过这王朗倒也真是个性情中人! 不仅武艺高强,还有一身侠气,更是对母亲孝顺有加,能交下王朗这个朋友,他自然乐意至极! 半个时辰后,王朗母亲苏醒过来。 见状,一直守在床边的王朗顿时心中大喜,情难自禁地哽咽道:“娘,您醒了!” 王朗母亲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有些有气无力地询问道:“儿,恩人呢?” 苏扬笑着走上前来,说道:“伯母,你伤口未愈,不可轻动。” “多谢恩公搭救……”王朗母亲诚挚感谢一声,对王朗道,“儿啊,恩公对为娘救命之恩,你必要谨记,且不可辜负恩公!” “是!娘,您放心!”王朗连忙点头应允道。 苏扬摇头一笑。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