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更新时间2006-2-158:25:00字数:7103 西元二十世纪初,位于蓝星东部大陆——亚洲的大汉帝国战火纷飞,军阀割据,生灵涂炭,阶级矛盾尖锐。通过国民革命推翻了腐败的满清王朝获取了帝国政权的三民党,在基本稳定了其政府的统治地位后,开始了对帝国内各派军阀进行收编和安抚。 在国父孙大总统郁郁而逝后,三民党黄埔军校校长李飞耘通过一系列的党内斗争,对内整合了三民党;对外,通过北伐战争、中原会战等军事行动的胜利,李飞耘控制了大汉帝国的军政大权,成为三民党革命胜利后的第二位总统,统一了大汉帝国。 西元1925年,在取得利益上的共识后,代表剥削统治阶级的帝国政府和各地强权军阀开始了对代表被剥削被统治阶级的抵抗组织社会党武装力量——革命军,进行打压,并斥之为匪类,出动帝国军队在社会党武装力量集中的南方地区,进行大规模的剿匪战斗。 帝国军队占着先天的资源和军事装备的优势,再加上社会党内部军事高层错误的战略方针,所以在经过几番血战后,革命军不得不离开自己在帝国南部的根据地,开始了漫漫的长征之途。 ※ 方云揉揉发红的眼睛,往僵硬的双手上哈了口气,一团雾气在他眼前升起,僵硬的手感到了一些温暖。身上的衣服被露水打湿了,散发着潮湿的味道。他挪了挪太久没动过的腰身,一种酸麻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又过了一夜,唉……”方云嘟哝了一句。他抬头往前面看去,湘江江面上雾气重重,朦朦胧胧,典型的深秋天气。他斜靠在壕沟上,抬眼看了看天空,手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了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一些劣质的旱烟丝。看着荷包上的荷花绣,方云眼里浮起一抹悲伤的落寞。送给方云这个精美的荷包的是瑞金根据地一位裁缝的女儿,有一双弯弯像月亮的眼睛,叫月丫儿,活泼美丽。 方云把旱烟丝塞满烟锅子,用火石点了,美美的抽了一口。在淡淡地烟雾中仿佛又看到了月丫儿的眼睛,弯弯的,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在笑。但斯人已逝。他摇了下头,又吸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烟雾在肺部的游动。正在闭目中,方云听到左边战壕传来一阵响声,他嘴角笑了一下,知道是谁来了。 “班长,看看,我拣到了七颗子弹。”一个沙哑但掩不住稚嫩的声音在方云耳边响起。方云转头望去,一张黑黑的小脸映入眼中。身上的淡蓝色军服已经是看不出颜色,五颜六色的补丁看起来像一个个口袋。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方云笑了,又抽了口烟,说:“牛娃,了不起啊。” 牛娃挨近他,也靠在壕沟上,把一颗颗擦的闪亮的子弹小心的放进口袋。然后拿出一块有点黑的饭块(锅巴),分了一半递给方云,说:“班长,给。” 方云推回给他,说:“不用了,我吃过了。你自己拿着吧。”牛娃也不勉强,把一半包好,放进口袋里,拿着另一半吃了起来。方云也不再说话,专心的抽着烟。其实旱烟的味道不好,苦苦的。 过了一会儿,方云把烟锅子往鞋底敲了敲,放好烟袋,挪身趴到了壕沟的另一边,透过已经开始消散的晨雾,看到隔着湘江敌人的阵地也开始有活动了,三三两两的黄色军服在战壕中隐现。 “班长,你说中央纵队他们走远了吗?”牛娃吃完饭块,也趴了过来。 “嗯,应该走远了。”方云说,看看四周黑红的土地以及双方士兵的尸体,不由想起了第三次反围剿战役以来的种种,心头一直憋着一股邪火。 革命军从来没打过那么窝囊的仗! 近卫团作为中央纵队直属部队,是革命军的精锐部队。近卫团内有许多军官都是大汉帝国黄埔军校的高材生,打仗时表现出的军事素质不是其它革命军部队可以比拟的。他们是革命军的骄傲和光荣。 由于社会党最高军事三人小组李克等人决策的失误,近十万的中央革命军部队被迫离开根据地瑞金,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转移。面对帝国的几十万的围剿部队,双方的力量对比太过悬殊。 昨天,革命军中央纵队渡江,尾追而来的地方军阀部队像疯了一样,不要命地进攻。天上飞机轰炸,地面上的敌人在炮火的掩护下死命往渡河的桥头堡扑过来。 战斗打得惨烈无比! 因为是白天过江,在敌人的飞机俯冲轰炸和炮火的轰击下,渡江的革命军部队损失惨重。湘江的水都被鲜血染红了,像一条诡异的红色飘带向下飘去…… 在湘江渡河的战斗中,近卫团作为战略预备队投入了战斗,稳定了桥头堡附近的防线。同时,革命军在转移途中的大量减员,所以方云等机关直属人员也拿起武器参加了战斗。 ※ 方云个头不高,约有170CM,身体健硕,有一头漂亮的黑发和明亮锐利的眼睛。他是个没落的富家子弟,家里曾在大汉帝国北方重镇北平经营布匹和瓷器生意。在他少年时期,家道殷实,其人也轻狂多金。其后,随着帝国的战乱纷起,方云家中开始没落。 在方云的父母死后,几兄妹分了家里遗产。方云带着属于自己的为数还算可观的钱财,去欧洲留洋,以图在那里找到他所要的——他想成为一个艺术家。 西元1920年2月初,年仅二十岁的方云到达了欧洲时尚之都——巴黎。作为一个新兴的法国,巴黎焕发着活力,表面繁华无比,一切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就连古老的皇都都是那么地绚丽多彩。 刚到巴黎的时候,年轻的方云整天无所事事,到处闲逛。他戴着宽沿帽,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用戴着白手套的手优雅地拿着文明棍,一副艺术家的派头。很快,方云就发现了他在语言方面的天赋,于是他很快就花费了精力在这上面,精通了当时巴黎流行的三种语言:法语、英语、德语。 除开学习语言外,方云在这期间报考了两所艺术学校,都没有成功,原因是他的试画成绩不理想。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在经过一番艰苦努力后,他还是考取了巴黎圣斯蒂安森艺术学院,总算是圆了他的艺术家的梦想。 当时的欧洲刚经历了战火,正在迅速恢复中,各种各样的学术、思想泛滥,也影响到了在艺术学院的方云。随着钱财如流水般地花了出去,方云已经脱离了安闲自在的生活,开始为自己的生计谋划。他白天衣冠楚楚地在学院里面上课,晚上换上工作服装到酒馆、咖啡店里打零工,以维持生计。生活的艰辛慢慢锻炼了这位青年人,让他成熟老练起来,也让他喜欢上了能够让它减少疾病侵害的体育锻炼。同时,他也开始对政治感兴趣了,不时在国会的开放日,坐到议会的旁听席看议员们的表演。 国会议员们的表演和论战让方云大开眼界。 议会的主席在主席台上使劲地摇铃,示意议员们安静。议员们根本不理会主席的铃声,拼命地敲桌子,而另外一些人则在会议厅里跑进跑出。间或有一名议员站起来,滔滔不绝地讲起话来,好像永无止境。 “这种议会能起作用吗?简直是一种没有伴奏的歌剧,这种不办任何事情的摆设以后应该取消。”方云这样想着,慢慢地走出议会大厅。 方云在巴黎是真正的孤身一人,孤独围绕着他,一层又一层。有时,方云真有点悲观绝望了。一个人在一个大城市陷入贫困境遇的时候,没有家庭,没有朋友,没有任何根基,就会自然而然地靠近最底层的人们,这让方云深刻理解了贫苦的无产阶级。他开始尝试着接触这方面的学术思想,开始慢慢理解了无产阶级的需求了。这时,他开始阅读《资本论》。 学院的图书馆成了方云经常去的地方,除开上课和打工的时间外,他常常去那里消磨时光。他改变了自己的嗜好,看报成了方云的最爱。他戒了烟戒了酒,吃饭都可以凑合,但报纸却非看不可。他最感兴趣的是时事新闻和有关政治斗争、民族冲突的政论性文章,也让他越来越关心自己的祖国大汉帝国。他看完一份又换另一份,不断地用自己的观点分析着报纸上的事情。最后得出的结论让他吃惊:以工人阶级为代表的无产阶级占着阶级斗争的主动!虽然最后工人的运动是失败的居多,方云认为主要原因是他们缺少一个坚强的领导人。 “光靠工人改变世界是不可能的。他们智力低下,习惯粗野,缺乏道德。一味相信武力,光靠他们,必将一事无成。应该是希望找到一个坚强的人,有了这个人,才会形成力量。”方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眼睛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一个人的政治野心和理想就这样不经意地产生了。 “应该有一个人去拯救帝国。”方云暗暗下了决心。他有这种想法是有原因的。西元1922年,位于大汉帝国东边的岛国日本帝国用武力侵占了帝国的东北三省,这就是当时沸沸扬扬的“东北事变”。 可是,大汉帝国此时已经是千疮百孔,长期的内战、军阀割据让一个庞大帝国的力量都消耗殆尽了,根本没有力量去对抗野心勃勃的日本帝国。无论在军事上还是科技上,大汉帝国都落到了对手的后面。 方云下了决心后,就和许多热血青年一样,回国参加革命。 不同的是,绝大多数人参加了帝国三民党政府。而他和十几个志同道合的青年,为了寻求抗日救国、振兴中华的真理,一起到江西省瑞金参加了代表无产阶级的军事武装革命军。因为方云是一个心性坚定的人,他在内心中已经认为当今的帝国政府已经不能够挽救水深火热的大汉民族,而且,腐朽的臃肿的帝国政府机构,也不是他所喜欢的。可以说,如果参加三民党政府,方云感觉到自己成为“那个人”的机会非常渺茫。 方云他们是归国学子,革命军给了他们很高的礼遇,直接把他们放到党校和革命军中央机关。方云不是党员,但他身体条件好,又会法语、英语、德语三国语言,于是就进了中央教导团学习军事。 当从苏联来的德国人李克掌握了军权后,中央就安排他去作李克的翻译。 老实说,对于李克的军事理论,方云是很欣赏的。他原来也不是怎么懂军事的,但在教导团也学了好长时间。所以对李克带来的德国军事理论,他还是乐意接受的,特别是军事名著《步兵论》,让他非常痴迷。 但随着反围剿的进行,方云很快就发现了理论和实际的差距:帝国军队用的碉堡战术,革命军用的也是碉堡战术。不同的是帝国军队的碉堡是钢筋水泥做的,革命军的却是木头、石头混着泥土垒的!论装备,帝国军队比革命军要强多了,革命军还有不少部队是拿梭标、大刀作战的,大部分还是火铲(有点像沙枪,从前面灌黑火yao和铁砂),还有就是革命苏区特色的木火炮(用质地坚硬的树木做的一种炮,有点像放大了的火铲)。 虽然精神的力量可以无穷放大,革命军不怕牺牲的革命精神令帝国军队颇为头痛,但是,再强大的精神力量离开的物质的支持,也是苍白的。高涨的革命精神在帝国的精良的军备面前碰了一个头破血流。 这仗打起来的结果就不用说了,数十万革命军战士就这样被活生生地消耗掉了。在广昌战役结束后不久,为了保存力量,中央革命军被迫离开江西瑞金,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转移。 中央革命军转移的时候又没有什么经验,来了个大搬家,什么物品都带,结果近十万的部队行军缓慢,被帝国军队衔尾追击,损失过半。最后是在中央苏区政府主席华泽民和中央军委主席周卫国的严令下,中央纵队在湘江抛弃了多余的、不必要的辎重物品后,方才脱身。而方云所在部队在配合教导团完成了殿后防御战后,被编进了近卫团第一营一连参加阻击战。在革命军中央纵队全部过湘江后,方云随部队也退到湘江西岸参加防守,参加殿后阻击战。 ※ “班长,你说敌人会不会打上来?”牛娃的声音响起,把方云从回忆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中。方云头动也不动的看着对面敌人的阵地,答道:“会的,但我们的任务就是死守在这里,掩护党中央撤离。牛娃,你怕不怕?” “不怕!”牛娃眼睛盯着对面的敌人的身影,有股怒火在眼里燃烧起来。方云听他回答得坚定而愤怒,心里不由黯然。他知道牛娃的家人全部被还乡团活埋了。牛娃是瑞金人,帝国的军队打下瑞金后,进行了惨绝人寰的“白色恐怖”,瑞金当时有三万多老百姓,全部被活埋、砍头和开膛破肚。 “好样的,牛娃,等下敌人上来的时候,你要注意躲炮弹,要节约子弹。” “是!” 两人不再言语,静静的趴在壕沟上。太阳渐渐升起来,阳光把晨雾渐渐驱散了。 战壕附近传来一阵响动,经过昨晚血战的革命军士兵开始做战斗准备了。方云往左边看了看,在离他三十米远的地方有个土包。从外面看,它也只是个土包,其实土包下面放着全连目前唯一的一挺重机枪。看看它,方云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依靠感。 方云所在的阵地是个小山包,坡度有四十五度到五十度之间。位置重要,刚好可以火力覆盖面前的渡河场。小山包上原来是有很多灌木丛的,但昨天在他们进入阵地防守后,灌木被敌人炮火削掉不少。渡河场的水势不急,两边的江岸各有块大平地,是个天然的渡河场。 现在,两块平地中,被抛弃的辎重,被杀的马骡的尸体,被撕裂的人体的残肢到处都是,江两岸水势缓慢的地方,漂浮着不少发胀的尸体,惨然无比。 “大家注意隐蔽!”随着一大喉咙的声音,方云听到了天空中传来了尖锐的啸音。他马上拉着牛娃,弯着腰往战壕里不远的隐蔽点跑去。这是对岸的敌人开始炮击了!刚开始只是几颗炮弹炸开,但当方云他们顺着战壕跑到小山包背面的隐蔽点时,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响成一片,慢慢的小山包就被炮火的硝烟覆盖了。 隐蔽点里有十几名革命军战士,有几个还带了点伤。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大多数人脸色惨白。被硝烟熏黑的脸上都有些绝望。有几个士兵手里紧握着武器,指关节发白。这些士兵都是方云的部下,由于战事紧张,士兵死亡率极高,这些都是临时补充上来的。 方云把这些看在眼里,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的情景,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不由的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闭上眼睛,靠在隐蔽点的墙壁上假寐,等炮击结束。 过了约有十来分钟,炮击的爆炸声弱了下来。方云睁眼站起来,喊了一声:“同志们,跟我来!”低头一个弯腰就出了隐蔽点。牛娃第二个跟着冲了出来。进入阵地后,方云喊道:“同志们,注意节约子弹!瞄准了再打!” 对岸的敌人开始渡江了,只见黄黄的一片。大部分敌人是拿了木板等器材在搭浮桥。革命军不多的炮兵火力开始炮击了,双方的江岸部队隔着湘江开火遥击,枪炮声响成一片…… 时间慢慢地推移,敌人的飞机来了,重点轰炸方云所在连队防守的小山包。由于敌我火力相差悬殊,在炮火和飞机的帮助下,敌人在付出一定伤亡代价后,花了几小时时间,终于在湘江江面上,用木船和木板架好了一座牢固的浮桥。然后,在东岸的敌人就开始渡江。而过了江的敌人就整连整营的往对面革命军防御的小山包上冲。很快,在小山包下面的敌人军队聚集了两三千人。 方云趴在战壕,冷静的射击。不时有子弹打到他身边。看看一百多米外的敌人,他只是简单的重复着一套动作:装弹,瞄准,射击!他手中的步枪是当时有名的太原制造,是单发步枪。射速不快。但看着密密麻麻冲上来的敌人,他打得很准,基本上是一枪一个。同时,他心里在嘲笑敌人指挥官的愚蠢:“人海战术?一枪带俩。连基本的散兵线都不会!” 敌人的炮兵怕伤了自己的部队,重型火炮已经往后延伸射击,对小山包射击的是些迫击炮,所以炮火对守在小山包上的革命军威胁不如刚才那么厉害。但敌人太多了,杀不胜杀,敌人还是慢慢的一米一米的往山上爬。 方云一枪把一个敌人的脑袋打爆,耳边听见几挺轻机枪的扫射声,冲在前面的敌人一下倒了一大片,剩下的开始慌乱起来。但是,暴露出来的轻火力点很快被对岸的敌军炮兵发现,立即招来炮击压制…… ※ 林杰拿着望远镜,看着硝烟弥漫的小山包,嘴角动了一下,问:“中央纵队离这里有多远了?” 担任殿后阻击的是他指挥的近卫团。林杰是黄埔军校四期的学生,跟着当时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的周卫国参加了革命军。 林杰个头不高,身材消瘦,有一对倒八眉,让人不管什么时候看上去,他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但他头脑灵活,战术多变,作战谨慎勇猛,慢慢的成长为革命军新一代的年轻的将星。 “中央纵队离这里已经有一百二十多里了。”参谋科长小心的回答说。林杰的参谋科长叫周大成,今年二十五岁。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双炯炯有神。自从一年前给林杰当了参谋后,他就被眼前这小个子青年折服了。 “政委呢?”林杰放下望远镜,走到军用地图前问道。 “团长,政委到一营去了,一营的257高地是敌人的主攻点,政委怕出问题,带了警卫连过去了。” 远处又传来一阵密集的爆炸声,周大成从观察口望去,就见几架青天白日徽的飞机正在拉起,小山包上腾起一团团的黑烟。 “狗娘养的!”周大成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却又无可奈何。敌我双方在装备上的差距他是清楚的,打这种阵地战我军是很吃力的。 “257高地现在压力太大,命令炮兵营给他们火力支援!”林杰盯着地图看了看,然后对周大成下了命令。 “是,团长。”周大成马上去下达命令。 “叫炮兵营注意隐蔽,不要让敌人的飞机发现了。”林杰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是!团长!”周大成转身到了一边,拿起有线电话传达了命令。 林杰下完命令后,拿起望远镜,又在看小山包一带。这时在渡河场敌人的阵地上升起了团团黑烟,知道是自己的炮兵开始炮击了。 “军委急电!” “念!” “急电:现命令中央近卫团务必坚持到明天天黑,以掩护中央纵队顺利转移!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周卫国,总参谋长叶少英,军事顾问:李克。” 林杰接过电报看了一下,说:“回电中央,坚决执行命令。”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06-2-158:26:00字数:7192 深秋的太阳刺眼的挂在天空中,战斗从今天早上八点打到现在,已经是打了整整六个小时。看着自己的部下不断的冲锋,后退,再冲锋,再后退,帝国独立旅旅长刘峰就一阵阵的心痛。对岸革命军防守的小山包像个噬血怪兽,不断的吞噬着他的部队。但也不是没有收获,那就是在付出惨重代价后,他的部队巩固了架在江上的一座牢固的浮桥,在浮桥对岸建立了桥头堡。眼下,有六门山炮被送进入了对岸的桥头堡,用炮火直接支援步兵冲锋。 对革命军可怕的战斗精神,刘峰是清楚的。 在第三次围剿战役中,帝国投入中央军和地方部队达六十万左右,直接参加对瑞金苏区的进攻部队就有甲级师(旅)近四十万。令李飞耘非常头痛的华泽民被剥夺了军事指挥权,改由共产国际派来的顾问李克为领导的军事三人小组指挥,完全没有了前两次围剿时的机智灵活,而是战术教条,屡屡为帝国军队所破,最后被迫和帝国的部队打起阵地攻坚战。这也是帝国军队最欢迎的。在装备和火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革命军自然不是帝国军队的对手,损失惨重。 想到这里,刘峰把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用马靴踩灭,抬手掏出怀表看了看,对副官说:“命令二团,三团就地防御,另外联系一下薛总指挥的骑兵部队到了那里了。” “是,旅座!”副官行了军礼走了。刘峰用望远镜看了看正退下来的部队。心里又是痛又是喜。痛的是自己多年辛苦拉扯起来的部队损失不小,喜的是口袋里李委员长对他的通报嘉奖电和给他的许诺(如若立功,将他的部队升级为中央军编制)。 刘峰是桂系白经纬的弟子,跟着有“小诸葛”之称的白经纬喝了几年墨水,带兵打仗有点门道。在桂系中,他当了个独立旅(甲级)的旅长,为人比较贪梦残忍。 桂系白经纬眼见革命军进了广西,不愿意和革命军死拼消耗实力,以防跟在革命军后面的李飞耘的嫡系部队薛毅和周浑源的两个纵队借机吞并自己的地盘。当年薛毅在桂系时,和白经纬关系非常恶劣。 于是,白经纬绕过李飞耘,采用“不拦头,不斩腰,只击尾”的“送客”方针,借口兵力不足,从兴安、全州、灌阳撤兵,甚至还在文市西侧,缴了周浑源部先头营的械。然后诈说是误会,将人枪退还了事,力拒帝国中央军入桂,气得李飞耘在南昌行营大骂白经纬娘希匹。最后,李飞耘拿白经纬没有办法,只好一面急令湖南湘军何康率部快速南下,一面派人暗地里对桂系各部进行拉拢。 刘峰受了李飞耘的大洋和许诺的利益的诱惑,就不再听白经纬的命令,以独立旅(甲级)旅长的身份,带领部下和几个保安民团在革命军中央纵队后面追击,贴得很紧,十分卖力。他可是分得清楚:中央军和地方部队的待遇是天差地别的,装备和补给都是高人一等的。同样,他的这种行为,受到了李飞耘的嘉奖。 “报告旅座,薛总指挥来电。”副官把一份电报交给了刘峰。他看了一下,不由笑了出来,暗呼:“天助我也!”原来,电报上说薛毅骑兵纵队的一个轻骑兵旅和一个装甲连已经到了全州,正在休息补给,明早就可以投入进攻。薛毅在电报上要求他为帝国出死力,一定要守好今天搭起的浮桥,以利于明早骑兵快速通过。他和周的主力部队最迟后天赶到。在此之前,请刘部不惜代价对革命军进行缠绕攻击,消耗对方的人力和物资,不让革命军有喘息的机会,否则是军法无情。 刘峰仔细掂量了这份电报的意思,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后,就让副官去通知他手下的几个团长来开会。 ※ 方云看着丢了一大片尸体的敌人如退潮的水一般的退了下去,心里松了口气。这时候,只听耳边“呯”的一声枪响,扭头看去,原来是牛娃在打追腚枪。伸手拉了他一下,开口道:“不要乱开枪,注意节约子弹。”声音嘶哑,喉咙火辣辣的痛。牛娃冲他笑了笑,全身又是泥又是土,黑黑的。 “是,班长。”牛娃和他一样,蹲到了战壕里。方云弯着腰,跑进了隐蔽点,找了点水喝了。看看几个空空的弹药箱,又弯腰猫了出去。 “牛娃,我们班还有多少人?” “班长,我刚看了,还有六个。” 方云抬头看看天空,估计下时间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周围阵地的枪声渐渐稀疏下来,敌人都退了下去,四处还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方云下了就地待命的命令。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沿着阵地战壕,一路通知过来:“所有班以上的干部,马上到连部开会,快!”他扭头望去,就见传令兵从他身边猫过,把命令都传了下去。听到命令的班排干部马上收拾好摆放在战壕上的弹药,弯着腰向连部跑去。 方云来到连部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在里面了。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轻伤员。连长林土根左臂挂了彩,绑在伤口上的绑带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他正低头看着前面的手画地图出神,不知道在想点什么,而指导员则坐在一边吸烟。 “报告连长,全连班以上干部全体集合完毕!”传令兵的声音把林土根惊醒。他抬起头,心里默默数了一下,一共八个人,他站起来开口说道:“营部转来团部的命令,要我们务必坚持到明天天黑,以掩护党中央顺利的转移。” 方云心里只是紧了一下,没有什么动作。林土根目光扫了一遍眼前的士兵,目光停在了方云身上看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根据目前的情况,我和指导员合计了一下,把大家分成两个组,一排和三排编为甲组,由我指挥;二排和警卫班,炊事班以及其他人员编为乙组,由指导员指挥。”顿了顿,又道:“我们连的阵地一共有三百米长,我和指导员一人负责一半。要一切行动听指挥。”林土根分配完了任务,坐了下来。 “同志们,党中央在看着我们哪,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指导员站起大声问道。 “有!请党中央放心!” “人在阵地在!”…… 随着几声口号声过后,士气明显地高涨起来。在连部的所有社会党党员的脸上都浮现出神圣的光辉,精神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这些变化看在方云的眼里,让他的心起了一阵阵的颤动。 “这就是政党的力量。”方云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道。正在他心思开始浮想翩翩的时候,连长林土根的话音响了起来: “好!甲组的跟我,乙组的跟指导员。” 林土根示意大家分好组。 方云不由对自己刚才的思想走神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他摇摇头,站到了指导员这边。方云所在的班属于乙组。 “好,同志们回到自己的岗位去,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要注意隐蔽。方云,你留下来。”林土根挥手叫他留下来。方云不明所以,按标准的列兵姿势站着。 教导员看了林土根一眼,站起来说:“连长,我去看看同志们,这里你来解决就可以了。”说完,猫着腰就出去了。 “方云,你坐吧。”林土根向他挥挥手。连部除开他们两人外,还有两个警卫员,若大的一个连部显得有点空空的。 “是!连长。”方云坐到凳子上。 “你原来是李克同志的翻译?” “是的。” “嗯,好。这是给你的命令。”林土根把一份电报递给他。方云接过一看,原来是以中央军委的名义发来的,叫他马上回中央纵队报到。 “方云,看完命令你先到营部去报道,营部会派人送你回到团部的。团部有人在等你。”林土根低头说完,对他挥挥手,意思是叫他可以走了。 方云心头不由升起一团怒火,因为他看见了林土根眼里的轻蔑。 其实说老实话,林土根不是很看得起这些秀才的。他是贫农的子弟,对这些外国回来的假洋鬼子很是看不起。他没有什么文化,会写的字还是在苏区的时候参加识字班学会的,但不影响他打仗的英勇,他是靠着一刀一枪升到了连长的位置。目前,是他的连队最艰难的时候,一个士兵对他意味着什么他是明白的。因此,他对这种命令很反感,以为是方云通过了某种特殊的关系,要逃避到后方去。所以,他一直没有称呼方云为同志,而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方云嘴角动了动,强烈地抑制心底里那股想辩白的冲动,想着要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因为这根本就说不清楚。他站起来敬了个军礼,转身走了出去。他弯着腰,顺着交通壕沟往营部跑去,他心里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到底是谁要把他调回去。 ※ “旅座,可以开会了。”副官走过来通知刘峰。他把手里望远镜放下,转身走进了指挥部——一顶宽大的军帐。在军帐篷里,已经有七八个人在等他了,是他手下的团长和跟随他追击革命军的各民团团长。一见他进来,低低的讨论声就停止了。 刘峰走到铺有地图的桌子旁,用双眼一扫这几个团长,把电报从口袋里拿出来,说:“诸位,李委员长通电嘉奖在座诸位了,为帝国争光啊。” 下面的团长们哄闹了起来。 刘峰有点自得地笑了一下,说道:“安静,请诸位安静一下。” “匪军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薛总指挥的骑兵纵队和装甲部队已经到达全州,稍为休息后,明早就可以投入战斗。”刘峰又爆出好消息,下面就热闹了。 “那是太好了,这下匪军是插翅难飞了。” “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啊,更不用说轮子了。”…… “诸位安静,下面我命令:一团和二团作为主攻力量对渡河场正面匪军占领的小高地进行轮番强攻,三团为旅预备队……”刘峰顿了顿,“一小时后开始攻击!诸位回去准备,务必天黑前拿下对面山包!” “张副官,请求空军支援!” “是!旅座!” 看着手下的几位团长散去,刘峰盯着地图上革命军的防御阵地,眼里闪过一丝残忍的目光。 ※ 邓大军心里也挺窝火的。他带领的一营,是近卫团里的主力营,就是营长的军衔都要比其他营都要高上一级(营级为少校,近卫团营级为中校)。离开苏区后,几乎是被李飞耘的部队追着打。想起以前华主席在位指挥作战的时候,都是他们追着帝国军队打,现在反被帝国军队追着打,想想心里都气啊。同样的军队,为什么换了人指挥就差那么远?战士们和以前一样,是英勇的,无畏的。但为什么还是吃了败仗?连苏区老根据地都丢了。 这些,邓大军不是很明白。也只是觉得王明山、李克来了以后,搞了个什么A、B团,很多革命的同志倒在了自己人的刀下。就像和他一起参加革命军的老乡赵二狗,怎么就成了A、B团?再看看通过A、B团整风起来的那些指挥员,没有几个是经历过战争的,出口就是马列,军事指挥是瞎指挥,好好的部队就这样被慢慢地消耗掉了。 阵地战,阵地战!自己的炮打不掉敌人的碉堡,而敌人的炮对自己的碉堡几乎是一炮一个。邓大军喝了一口水,站了起来,像是要把心中的烦恼挥开一样。他看看放在桌上的电报,心里想:这个方云是什么人?不就是中央机关的一个翻译嘛,中央纵队都走了那么远了,都还要派人来接他回去。 他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目光又落到了257高地上,不得不佩服团长林杰的远见。在四天前,团长就命令从中央纵队加强过来的工兵营在湘江西岸构筑防御工事,特别是强调了257高地的防炮防空袭隐蔽点的建设,才使得257高地能顶住了敌人两天的猛烈进攻。 “湘江之战是革命军离开苏区后打得最惨烈得一仗啊。”邓大军低低嘟哝了一句。目前257上面的态势已经很清楚了,部队不能上去很多,上去多了人数密集,就成了敌人的飞机和重炮的靶子,只能摆一个连队在上面。这是一种无奈的加油战术。还有就是弹药缺少,尤其是炮弹,营里的迫击炮排已经被下了命令,不到万分危急的时候就不能开炮。 对面的帝国部队从早上攻到现在,已经是停止了进攻。邓大军马上就命令负责补给的一位副营长抓紧时间把弹药运上257高地,把增援的部队也往上开。对于一连连长林土根他还是很放心的,打起仗来,他算是一把好手。 “报告,一连的方云同志已经到营部了。”警卫员进来向他报告。 “嗯,好的,我这就过去。”邓大军交代完后,对正在看地图的政委李子平说:“老李,我去把事情安排一下。”李子平应了一声,继续看他的地图。李子平有文化有涵养,军事才能出众,按照他的条件早都可以到其他部队任团职干部了,可是他还是留在这里和他搭档,并且合作得非常愉快。搞得邓大军有时候在想,自己这个营长给李子平来当还比较合适。 ※ 走出了隐蔽在树木中的帐篷,邓大军见到了向他报道的方云。他眼里的方云身材不高,面目斯文俊伟,鼻梁高挺正直,双目布满血丝,皮肤粗黑,双肩比一般人来得宽阔,让人一看之下有种魁伟得感觉。年龄也就是二十四五岁,一身军服又脏又破,但背在肩头后面的步枪却是干净得发亮。 “方云同志,你好。”邓大军眼里有了点笑意,能把武器保养得这么好的士兵绝对是一个好兵。他回礼后和方云握了一下手。 “叫你来营部的来意你知道了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得话,你收拾一下,我叫人带你去团部,中央有人在团部等你。” “是,营长!”方云应声道,眼中飘起一丝惭愧。 邓大军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方云说:“方云同志,你是个好士兵。不用为这事情感到惭愧,中央把你从最前线调下来,应该是有更加艰巨的任务给你,要相信自己,你在我眼里是个好士兵。”方云心里一阵激动,眼睛有点湿润,又端正的敬了个军礼,转身跟着警卫员走了。 邓大军看着方云的背影点点头,走回指挥部。 ※ “团长,敌人追到东岸的是桂系的独立旅和湘桂一带的保安民团,除去独立旅外,我们目前知道的民团就有三个,另外还有两个保安大队正赶过来。今天敌人在飞机和大炮的掩护下,已经巩固了一座浮桥,并且在257高地前的渡河场建立了桥头堡。目前防御桥头堡的是刘峰独立旅的一个团。”刚从前沿下来没多久的团政委付明一边喝水一边向林杰汇报情况:“259受敌攻击不是很强,主要是些地方民团,二营有一个连在那里。273在257右边,这里掐住了通往中央纵队的大路,二营有两个加强连放在这里。”林杰坐在桌子旁边,静静地听着付明的汇报。 “重点还是一营的257,那里地势最高,也是敌人重点攻击的目标,部队伤亡很大。有一点要注意,由于地势的原因,259、273上面部队的机枪火力点并不能给257高地火力支援。反之,如果敌人突破了257高地,就可以利用257高地的地势优势,对左右两翼阵地进行射击火力覆盖。” “目前一营他们在用加油战术。257高地只是个小山包,石头、树木少,大多是低矮的灌木丛,缺少有效的隐蔽点。部队不能上去很多。” “炮兵还有多少炮弹?”林杰问道。 “还有八百发左右。”负责后勤的副团长回答道。 林杰站了起来,来回踱了一会儿步,问:“薛毅的部队离这里还有多远?” “目前薛毅的部队离渡河场还有一百六十公里,他的部队是骑兵多,估计今晚可以赶到渡河场。”付明顿了顿,“如果薛毅今晚赶到,那么追在我们后面的就有中央军的两个纵队了,再加上独立旅保安民团,有近十万人马。” “三军团在界首也打得辛苦啊,何康这个剿总司令下了死命令,贵州的王家瑜、桂系的白经纬都派出了嫡系部队,加上薛毅、周浑源两个纵队,我军压力大,形势危急。” “嗯。”林杰嘴里哼了一句。眼里闪过一道阴翳的寒光。 “这个刘峰还是跟得紧,真是一块讨厌得狗皮膏药。”参谋科科长周大成看着257高地面前敌人建立的桥头堡,皱眉道。 “我看要完成中央的任务,要把目前这块狗皮膏打痛打残才行。”林杰点了点地图上代表刘峰的部队的标志。 “我们的目标是坚持到明晚,就今天的情况看,光靠死守257高地是不可能的完成任务的。现在桂系的一个独立旅都火力比我们强,要是今晚薛毅、周浑源的两个纵队再追上来,我们是很难脱身的。” “我们这里守不住,那么只要敌军突破我们在湘江西岸的防御。只要分出一部骑兵沿江进攻界首,三军团就有被前后夹击的可能。所以,我们目前的当务之急,不是守,而是怎么赶在薛毅、周浑源到来之前,打痛打残刘峰这块狗皮膏!”林杰整理了一下思路,有点发狠地说。 “你们看,刘部今天强行在渡河场架起了一座浮桥,估计也是受了南昌行营的指示。为薛毅部的骑兵做准备,我可以预计,不,可以肯定的说,薛岳的骑兵部队肯定已经进入了渡河场附近,而不是一百六十公里外!!!”付明,周大成脸色有点发白,他们可是知道骑兵部队对他们这支疲兵意味着什么。 薛毅是三民党军官中的少壮派,眼下颇受李飞耘器重。他所带领的部队中,有一个旅的轻骑兵。该旅装备的是美式枪械,外带近战马刀,火力惊人。 薛毅原来是北路剿匪军的总指挥,后被革命军突破防线,在湘江之战中被李飞耘编到了何康的西路军。这次为了戴罪立功,倒是尽心尽力,全力以赴。 真实的情况被林杰估计得不错,薛毅的骑兵旅在他的严令催促下,日赶夜赶,目前已经到了全州附近,人困马乏,正在休息回气,准备明天一早就投入进攻,和骑兵旅一道赶来的还有一个连的装甲车。 “我们能不能守住阵地的关键,就是怎么把这座浮桥给烧了!”林杰用红笔在地图上那座浮桥处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用炮是不行的,我们的炮弹少,要掩护主力撤退,没有炮是不行的。”付明摸摸颌下硬扎扎的胡子。 “你们看,这里是有个地方叫绍水,前段时间三军团过湘江时,还留有不少物资来不及销毁。我的意见是让教导团从绍水过江,然后顺将而下,对东岸敌人桥头堡进行突袭。然后前后夹击消灭西岸的敌人,放火把物资给烧了,让敌人一时半刻找不到渡江所需的物资,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林杰沉着脸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付明、周大成被这疯狂的计划吓了一跳。如果教导团孤军过江,被敌人发现,那么革命军中央纵队的另一支精英部队就会全军覆没的。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06-2-158:29:00字数:8162 方云随着邓大军的警卫员到了团部。团部建在一座废弃的山神庙里,四周有不少游动哨在警戒。带路的警卫员前去通报,他就站在庙门外面等。 方云抬眼看看周围,是一片肃穆的气氛,不时看见一些参谋人员阴着脸在团部的院子里走来走去。估计是这段时间战事不利,被敌人追在后面打,确实是件不愉快的事情。 这时候,团部院子里一阵喧哗,就听见一个声音喊到:“瘦子,你还活着!太好了!”方云心头一阵惊喜,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伍胖子来了。果然,庙门里冲出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身材修长。一脸别后重逢地样子,抱住了方云。哈哈地笑了起来。 方云也用力抱了他一下,说道:“胖子,你是不是很盼望我光荣啊?” 抱住方云的青年叫伍墨涵,他在苏联呆过,学习军事和革命知识。李克来到苏区后,就一直担任李克的翻译。后来李克知道方云会德语后,就要求党中央把方云也调到他身边当翻译。 当时是西元1923年1月初,李克到苏区也不过两个多月。于是伍墨涵教方云俄语,方云教他德语和英语。共同的爱好让两个年轻人就很快成了好朋友。伍墨涵的文学修养很高,比较喜欢烹调美食,经常抽空偷偷打打牙祭。他身上的衣服比较宽大,一但他的衣服开始鼓鼓的时候,准是他找到了打牙祭的材料,一眼看过去,就像一个“胖子”,因此方云干脆就叫他胖子,其实他是不胖的。伍墨涵当然不服,反讥之为瘦。 “错!看见你真的很开心,快进来。这次我是专门来接你的。”伍墨涵放开他,带他进了山神庙。 “给我一个理由。”方云想起了连长林土根轻蔑的眼光,心里一直憋着的那股邪火又冒了起来,目光看着伍墨涵有点恶狠狠地。 “哈哈,我是怕你这位同志哥在前面光荣了,所以才把你拉出地狱嘛。走,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伍墨涵没有注意到方云的眼光和语气,还是沉浸和方云见面的喜悦中,伸手去拉他,发现拉不动,回头看见方云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不由一愣:“你怎么啦?” “我说了:给我一个理由。” 伍墨涵也是个机智之人,马上明白了方云的意思。他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说:“来,我们先进屋,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会给你一个理由的。” 两人进了屋,伍墨涵顺手把门掩好,看着盯着他看的方云,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找你来,不是我的意思。是周主席的意思。”说着,递给他了一张调令。 方云知道他口中的周主席指的是革命军中央军委主席周卫国,心里不由突兀了一下,他找自己这个小人物干什么?他接过调令看了一下,没有错,是把他从前线调下来的命令。但命令上面没有写为什么要调他下来。他苦笑了一下,坐到了凳子上,说:“我一个小人物,找我干什么?你也知道的,我对政治上的事情是不感兴趣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方云心里却在暗想:不是不感兴趣,而是目前还没有感兴趣的“资格”。 方云好歹在苏区也呆了两年了,对政治斗争残酷性他是深有体会:一大批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革命军战士,就是因为看不清楚形势,站错边,被当作A、B团清洗了,这其中有很多是战功赫赫,有丰富军事经验的基层军官。这也清楚地告诉了他一个简单的道理:政治是残酷的,敌对双方都是拼了命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千万不要站错地方。所以,方云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即使是自己的朋友,他都不透露一点自己内心的想法。 方云也不加入社会党,不乱站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场国内本土势力和国外外来势力的斗争,在双方的较量中吸取他认为有用的经验和教训。当然,对于工农无产阶级的光明前程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工农无产阶级是革命运动大厦的基础,在这一点上,方云是看得很清楚的。 伍墨涵也有点搞不懂自己的这位好友,有时候他认为自己很了解方云,但心里有种感觉告诉他,这个青年人是团迷雾。在他看来,方云对自己要求很高,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中,都是严谨,一丝不苟。对待工作热情,待人和气,热爱自己的祖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喜欢政治,一听到和政治沾边的事情,就找理由躲得远远的。久而久之,在党内斗争的两派人士都对方云有好感,都把他当成了一个比较可靠的同志,一个可以比较放心说话的同志。 伍墨涵说道:“瘦子,这次事情比较复杂,需要你的帮忙。” 方云思索起来,最后,他还是决定拒绝伍墨涵的要求,因为目前情况下,他可不想不明不白地站到一边,与其莫名其妙地被阴谋害死,不如轰轰烈烈的光荣死在战场上。而这时候的他,还没有成为“那个人”的真正觉悟,只是想着如何完成任务和好好地活下去。 “胖子,你如果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不要再让我为难。我只想好好报效我的祖国,不想卷入你们双方的斗争。”方云断然拒绝。 “可是,瘦子,这次我们取胜的机会很大的。军事三人小组的绝对指挥权已经慢慢被架空了。我们只需要你回到李克身边,把李克的日常情况报告一份给我们就可以了。”伍墨涵说完,自己都有点脸红。 “这不是要我去做间谍吗?”方云生气了,目光有点心痛和冷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政治斗争就是这样,用尽一切手段打击对手,置之于死地而后快,毫无一丝感情可言。他明白,只要他答应了,以后各种各样的要求就会接踵而来,这也就是俗话说的得寸进尺。 伍墨涵也没有想到方云会这么直接,一时半刻也接不上话来,气氛尴尬起来。伍墨涵摸出一包香烟,递给方云一支。方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伍墨涵眼里浮起一丝笑意,说:“瘦子,你坦白的告诉我,我们是不是同志加兄弟?” “是。”方云在心里开始叹气了。说他对伍墨涵没有朋友情谊,那是废话。 “那好,你对李克他们的最高军事三人小组有什么看法?” 一句话,让方云心里激起了滔天巨浪。是啊,对最高三人小组谁没有看法呢?问题是敢出头发表看法的人都被清除掉了。方云比伍墨涵来苏区来得要早,他是西元1922年8月到的苏区,他虽然没有加入社会党,但他也算是个“老苏区”了。华泽民当权时候的苏区是偏向广大劳苦无产阶级贫民群众的,对地主土豪、资本家的打击是不留余力的、彻底的。而方云刚好是小资本家的儿子,对当时苏区政府的这些做法是有所不满的。他对这种彻底的阶级斗争是有看法的,在内心中是比较抵触的。在他看来,这种斗争人为地把劳动无产阶级和工商资本阶级对立起来。 西元1922年11月初,李克和王明山到了苏区,让他有所期盼。但后来的争权斗争,又让他感到恐惧和刺激。好在他是个无党人士,又巧妙精心地掩饰着自己,倒给他避开了清洗。 三人小组里面只有李克懂军事。对李克的军事思想,方云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但李克太教条,只会照搬,不会灵活运用,不会根据实际情况应变!也可以说一句话:中央革命军今天的惨败,李克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想起了那些高喊着革命口号,英勇牺牲的士兵们,方云就不由哼了一声。 “怎么?不说话?” “你也知道,我对政治是不了解的。但说实话:革命军今天这个样,李克他们是要负责任的。” “是啊,瘦子,你看看,党中央和军委离开苏区时,有将近十万多部队,昨天中央纵队强渡湘江后,部队伤亡惨重啊,只剩下了三万多人了,而且大部分还是带伤的。” “啊!?”方云吓了一跳,他只知道部队损失惨重,但也没有想到会那么惨。伍墨涵眼里浮起了泪花,扭过头去。 “不要忘记了,我是李克的翻译,所有的作战指令都是我翻译的。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杀死自己同志的凶手。” “情况确实吗?” “嗯,根据游击队的同志带回的消息讲,因为这次转移走得急,很多伤员来不及带走,全部被还乡团给杀害了,挖心破肚、剥皮点天灯等等无所不用。女同志更惨,基本上都是先奸后杀。他们简直不是人!是一群禽兽!畜生!” 方云黯然不语,他想起了月丫儿,一个让他回国后第一个感到心动的女孩。当时在保卫苏区瑞金的门户兴国之战中,月丫儿参加了担架队,在抢救伤员时被敌人的炮弹炸死了。 “目前,革命军的损失只有政治局和军委几个首长知道,还没有公开。最高三人团现在已经在找替罪羊,准备推卸责任。这次,他们准备把黑手伸向周卫国同志和刘柏同志。在离开苏区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刘柏同志的总参谋长给免了。” “无耻之极!” “革命军和我们的党要再经不起折腾了。而且,最高三人小组这一年多来的军事政策,已经让广大指战员同志寒了心,现在呼吁华泽民同志出来重掌军权的呼声很高。这也是李克最嫉恨的。”伍墨涵说完,用热切的眼光看着他,眼光中饱含着浓浓的期盼。 “胖子,你说吧,中央这次有什么任务给我?”方云叹了一口气。 伍墨涵感到一阵轻松,原本他换准备了一大堆用来说服自己好友的说辞,现在全部用不上了。他欣然地看着方云,语气严肃地开口了:“周主席有个计划。”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着方云。从伍墨涵的语气中,方云还是听出了周主席这三个字和中央两个字的区别。他也望着伍墨涵不做声,目光坦然。 “瘦子,你可以拒绝的。”面对好友坦然的目光,伍墨涵忽然有点惭愧起来,摆在自己好友面前的将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危险。因此,他有点不敢面对方云坦然的目光,低下头来,目光看着地面。 “胖子,如果你能找到合适的人手,我想也不会把我这个党外人士直接从火线上调下来吧?我尽力吧。”方云理解地说道。对自己说出的决定后心情一松的感觉,他非常吃惊。 方云继续说:“我虽然不是党员,但对国家民族的前途我还是关心的。为什么我能在苏区呆那么久?因为在这里我看到我们民族的希望!为大汉民族之崛起而奋斗,是每一个真正大汉儿女的职责!” 方云说完这话时,想起了这些年来的种种经历和感受,一种明悟在他脑海里闪现,历史给每个人的机会是一样的,与其坐着看一个个机会从眼前流逝,不如投身到滚滚的历史洪流中,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他心中涌起无比的豪情壮志,布满血丝的双眼也逐渐狂热起来。伍墨涵被他的豪言感染,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方云的双手,动情的道:“好!让我们一道!此生不负此言!” “一定!”方云豪情满胸。 激动过后,伍墨涵说:“走吧,我们一起回去,很快就可以追上中央纵队了。” “不,我要回到前线去,他们还在战斗。”方云摇摇头,“你先回去吧,等战斗结束后,我回去找你。” 伍墨涵眼里闪过一丝尊敬的色彩,不再言语,把自己的配枪拿出来,塞进方云的手中,说:“活着回来,我请你吃饭。” ※ 东南方向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一切准备就绪的敌人开始发起了今天规模最大的一次进攻,成百成千的炮弹呼啸着落到了革命军的防御阵地上。 林杰也听到了闷雷般的爆炸声,他拿起望远镜,又走到了望口观察257高地的战局。只见黑红的硝烟夹杂着闷雷般的爆炸声,肆意摧残着小山包上的一切。他再往渡口场方向看去,一队黄色的长龙迅速通过浮桥,通过桥头堡阵地,蜂拥往257高地前沿冲去。 “我现在更加肯定薛毅的骑兵旅到了,肯定就在全州一带。”林杰低低地说道,“去请陈团长过来。”林杰对传令兵下了命令。 “团长,邓大军他们那里很吃力啊。”付明倒是很担心257高地的形势,他们三个现在都看出了刘峰的决心,就是在薛毅骑兵旅出击之前,发动强攻,以疲劳和消耗革命军的士兵和弹药,但是拿他又没有办法。 “狗日的,乌鸦又来了。”周大成看看天空,看到了帝国空军的飞机在革命军的防御阵地上来回穿梭扫射、轰炸,嘴里低低的骂了一句。 “给我接邓大军。”林杰回到地图面前。 “对了,伍翻译见到他要的人了吗?”林杰看看地图,问了他身边的周大成一句。对于李克的红人,他可不想在这小事情上得罪他。那个方云,他也是知道的,一个留洋归来的学子。不是党员,但因为会几门外语,也成了李克的翻译。 前段时间李克他们争权,搞了A、B团,把华泽民和他的几个亲密战友搞得失势,基本上是架空了他们。林杰也不失时机的发表了一点言论,结果被华泽民知道后,说了句:“林杰还是个娃娃,他懂什么?”一句话就把他心底的一点幻想打回了原形,也彻底让他明白了华在广大苏区群众中的人望和影响。 “李克、王明山、博波,怎么斗得过华泽民,哼。”林杰在心里给这场政治斗争下了结论。 “大家好!”指挥部门口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教导团团长陈洪到了。 “好啊,欢迎,欢迎。”林杰笑了起来,伸手欢迎。 陈洪伸出手和林杰握了一下,然后是付明,周大成。 “总指挥,是不是有任务派给我?”虽然两人的军衔是一样的,但对于这次殿后狙击战的总指挥,陈洪对林杰还是尊重的。 “陈团长,你等一下。”林杰接过周大成递过的电话。“邓营长吗?我是林杰。” “团长,你好。”邓大军几乎是对着电话喊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你那里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敌人炮击比任何一次都猛烈,观察哨说桂军又投入了一个正规团,加上原来的一个团,共有两个团向我营257高地发起轮番进攻。上面的部队打得很辛苦啊。” “257高地现在怎么样了?” “刚才趁着那一小时的间隙,已经把部队和补给送上去了。” “要做好战斗动员,你们营的任务很艰巨。” “是!团长。” 听完邓大军声嘶力竭的声音,林杰把电话放好后。对陈洪说:“陈团长,你来看看。”就在刚才趁着林杰和邓大军通电话的时候,政委付明简单的把情况给陈洪说明了一下。 “现在可以说,湘江东岸一带全是敌人,但真正有战斗力的是刘峰的独立旅。薛毅和周浑源两纵队的主力,估计要两天才到。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薛毅的先头部队骑兵旅应该到了全州这一带。所以,要完成掩护中央纵队安全撤退,必须把浮桥和架桥物资全部烧掉。”林杰简单分析了一下敌情。 “这是绍水。三军团在那里过江时,留有一定的物资来不及烧掉。我的计划是教导团趁夜过江。现在敌人的主力基本扑到了我们前沿,对岸桥头空虚。夜袭,发挥我军的长处,赶在敌骑兵旅到达之前,摧毁浮桥,我看把握还是大的。”林杰把话说完,然后看着陈洪。他没有把话说死,只要不是笨蛋,谁都知道一支孤军潜入对岸的危险性。 低头仔细看了一会儿地图,陈洪才缓缓地说:“我基本赞成总指挥的计划,但我有一个建议:夜袭贵精不贵多,我打算只带一个加强营过去,配备好火力,我有决心完成任务。”他也是一个出色的革命军将领,他明白敌情严峻,也明白此次出击的后果。但是如果不这样行险一博,根本不可能坚持到明天天黑。 此时在湘江西岸最靠近257高地的革命军作战部队,只有也是刚从阵地上撤下来不到一天的教导团了。因此他决定带领一个加强营过去,留下部分队伍,以保持教导团的元气。陈洪在心中已经是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我看是不是把机枪连的一部分武器支援给教导团?”付明看了林杰一眼,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林陈两人都望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担心教导团出问题了不好向党中央交代,毕竟他们都是革命军未来的指挥员啊。 “好吧。要注意摸清敌情。”林杰握了一下陈洪的手,心里闪过一丝愧疚,毕竟这计划是他设计出来的,危险性如何他相当清楚。“要保护好自己。” “好!”陈洪心里有点感动,“我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多多保重。”付明和他握手告别的时候说道。 陈洪走后,林杰三人又回到了地图边。 ※ 林土根吐出嘴里的泥土,耳里嗡嗡作响。他努力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从泥土堆里爬出来,他看不见一个自己的部下。叫了一下,却发现自己都听不到声音。他又动了一下,沿着残缺的壕沟正要向前爬去的时候,左脚传来锥心的剧痛。他扭过头,看见自己左边膝盖下空空的…… “娘的咧……”他骂了一句,摸摸手里的枪,还没有被炸坏。探起头来,透过黑红的火焰,一片黄色的东西在缓缓向上移动……他把枪架好,仔细清理了所有的弹药,然后静静的爬在那里。 “呯”他手里的枪响了,射击的震动让他感到痛苦。可是看到准星里的人体倒下又让他有种莫名的快意,他缓慢的拉了一下枪栓。 牛娃带着五个人从小山包后面的隐蔽点猫出来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战壕几乎全被削平了,焦臭的味道令人作呕。他的第一反映就是去找连长。 方云不在了,牛娃就成了头。炮击一开始,他就按方云教他的办法,把班里的几个新兵带进了隐蔽点。他牢牢的记住了方云的话:“先要活着。只有活了才能杀敌。” 找了大半条战壕,牛娃在一个弹坑里找到了昏迷的连长。当他把连长背到伤员隐蔽点的时候,从连长口鼻里咯出的血把他肩头的军服染湿了。随后,牛娃弯着腰回到了阵地上,心里想的却是坚决不能让敌人冲上来。爬在战壕上打了几枪后,牛娃发现敌人是越来越多,自己这边的枪声是渐渐稀少。这时候,他看见了趴在战壕上向敌人射击的方云,不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原来,方云离开团部后,立即赶回前线,在敌人的炮击停止没有多久,他就回到了前线阵地上。 “班长,连长身负重伤,脚被炸断了。”牛娃趴到方云旁边,一边开枪射击一边喊道。 “知道了,牛娃,要小心点。瞄准了就打。”方云冷静地说道。 听到方云冷静的话语,牛娃有点烦躁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战斗依然在惨烈的继续着。 “机枪!有机枪就好了。”方云心里开始有点急了。他的枪法很准,基本上都是枪响人倒,可是敌人太多了,犹如一股股的黄色浊浪不停地冲击着脆弱的岸堤。方云这边的火力已经开始压制不住敌人的冲锋火力了,敌人离小山包顶的257核心阵地越来越近了。 方云迅速的来回拉着枪栓,以最快的速度装填弹药,然后射击,脑袋里思索着解决当前危局的办法。 这时候听到一阵炮弹的尖啸,敌群中腾起十几团黑烟,肢体横飞,敌人有点慌乱起来。这是团部的炮兵支援火力打了过来。火力急速而密集,一下就把敌人的阵脚打乱了。 “打得好!”方云心里暗叫痛快。很快,敌人的炮火也上来了,爆炸腾起的团团黑烟把太阳都遮挡了。冲锋的敌人在督战队枪口的威逼下开始疯狂起来,拼命地往山顶冲击。 “火力点,没有火力点。”方云眼睛往原来的火力点扫去,那里只有残肢断臂,破碎的枪支零件和未熄灭的火焰。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马上猫着身子,跑到原来和牛娃一起防守的那段战壕。很快他就发现了被爆炸气浪掀翻在战壕里的重机枪!方云欢呼了一声,想去扶起它。谁知道有半截埋在土里,根本纹丝不动。 “卡住了!这里有重机枪,过来帮忙把它架起来!”方云叫了起来,发现根本没有人理他。原来双方炮击太猛了,根本没有人听见他的声音。 没有办法,方云只好去亲自去找了两个战士过来,七手八脚的把重机枪架好,装上弹链,然后对着正向山包顶冲锋的敌人疯狂射击。 双方的大炮呼啸着往对手的阵地怒号着,肆意撕裂着对方士兵的肢体;天空中,赶来了几架敌军的飞机,不停地在烟火弥漫的小山包上空盘旋、扫射,并没有因为下面有己方的士兵而犹豫…… “我就不信这个邪!”在东岸观战的刘峰恶狠狠地放下望远镜,下了简短的命令:“把所有的大炮对准正面的山包轰击!”说完这个命令的时候,刘峰的面目有点扭曲起来。 听到这个命令,他的副官明显呆了一下,说:“旅座,一团和二团的弟兄们还在上面!” 刘峰一脚踹在他身上,咬牙切齿地吼道:“执行!” 于是,独立旅所有的榴弹炮、山炮、野战炮和迫击炮都集中起来使用,炮弹排山倒海般地向正面山包上的革命军阵地倾泻,地动山摇,密集的爆炸升起的硝烟再次把天空给遮住了,长长的火舌席卷了一切范围内可以燃烧的东西。在密密麻麻的弹坑四周散布着双方士兵的尸体,有些没有头,有些没有四肢,有些已经被烧焦,场面异常惨烈。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06-2-158:30:00字数:8674 西元1925年,对今年刚满55岁的大汉帝国的最高权利机构国家国民委员会的委员长李飞耘来说,是春风得意的一年。虽然三年前大陆东边的岛国日本割据了帝国的东北三省,拥立了伪满洲政府,但也帮他敲掉了一直让他头痛的强权军阀东北军。离开了白山黑水的东北军现在就像一个用旧的垃圾桶,被他丢到了西北一带,任其自生自灭。 短短三年,李飞耘委员长用尽手段,终于是“统一”了大汉帝国,所有与他作对的地方军阀都被他收拾得差不多了,至少,在名义上现在都要听他这个中央政府委员长的。他个头不是很高,顶着个光头,有着南方人的特点:矮小精干,一双半开半闭的眼睛处处透着精明。 当然,世事都是难如意的,以华泽民领导的社会党革命军就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这是代表两种思想、两个对立阶级之间的政治斗争。 不过这个麻烦似乎也快要结束了。他麾下的部队从江西瑞金开始一路追击革命军到湘江一线,近十万的革命军中央部队被他的剿匪大军歼灭和打垮了近七万人马,剩下的三万多人马也是伤兵满营,补给困难。 在他看来,革命军的覆灭也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李飞耘现在离开了南昌行营返回南京,他的主要精力是放到了马上就要召开的国家国民委员全体会议上。他要求修改帝国宪法,以赋予他更多的权力,在帝国范围内实行他的军事独裁。 在国家国民委员会的议员中,三民党的议员zhan有绝对多数。首先在三民党内部,李飞耘以几乎以接近全票的票数当选三民党的唯一总统候选人。那么,李飞耘就任大汉帝国的第二任总统已经是板板钉钉上的事情,只差一个表面上的合法程序。 但是,一些代表地方强权势力的元老们也不甘心这样失败,他们根据帝国的宪法,也推出了一个候选人——罗济时,让他和李飞耘打对台,竞选总统。这让李飞耘很恼火,更加可恨的是罗济时处处和李飞耘唱反调。李飞耘想通过修宪获取更大的权力,而罗济时却在国民委员会上呼吁护宪,以反对李飞耘的越来越明显的独裁。 ※ 争夺257高地的战斗依然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双方都投入了巨大的兵力。在正面强攻屡屡受挫后,帝国独立旅旅长刘峰命令主攻的一、二团继续轮番攻击,把预备队三团投入了战斗,往两边游动,配合几个民团,想把257高地给分割出来。而负责两翼防御的革命军近卫团第二营,第三营对着几倍于己的敌人,用刺刀、大刀和手榴弹,把敌人死死的压在阵地前…… “旅座,士兵们伤亡太大了。”担任主攻的一团团长于松一身血污,正让卫生员给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明明是没有人了,但你一冲到山包顶附近就冒出一排的手榴弹,跟着就是一批黑黑的人……”于松还是没能从刚才的震撼中恢复过来。 “于团长,你刚才在山包顶上,匪军还有多少人?”刘峰皱眉问道。 “应该是不多,也就三百来人左右。但他们还有几挺机枪,都还没看清在那里,就被打下来了。我手下的营长战死了两个。” “真他妈的一群废物!近四千人打不下三百来人,都是饭桶!”刘峰有点疯狂了。 “看来匪军主力还是在附近。你团现在能再战的还有多少人?” “还有两个营,有一千两百人。” “于团长,你带人再冲一次。这次我让炮兵打得久点,你们要在炮击的时候给我往上冲!” “旅座,这样弟兄们会被自己的炮弹……”于松脸色惨白。 “我只要那个山包!这次你再不攻下来,你也不用回来了!”刘峰目光寒寒地盯着于松。 “是!旅座,卑职保证完成任务!”于松急忙跑去组织队伍去了。 ※ 看着慢慢黑下来的天,邓大军一直揪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天一黑,敌人的飞机就趴窝了。 下午的战斗让他的部队伤亡不小。除了重伤员,现在全营能拿武器的就是站在自己眼前这百多号人了。一张张疲惫而坚毅的脸让他胸口有种很堵的感觉。这时候,他觉的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手一挥,这一队人马就消失在暮色中,往战斗最激烈的地方跑去。 “团长,邓营长亲自带人上257高地了。”周大成小心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坐在军用地图旁的林杰。 “嗯。” “一营的伤亡减员很大,我看是不是把警卫营的一个连补充给他们?”付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警卫营不能动,那是最后的预备队。”林杰否定了他的提议。对于这支最后的预备队,他心里是有他的打算的。“这样吧,等天全黑下来,把机枪连补充给一营。” “好。我想亲自带部队上去,你看怎么样?”付明说。 “好吧,要小心点。”林杰点点头。又扭头对周大成说道:“周参谋,你去医疗队看看,吩咐他们要尽量把伤员安排好,让医疗队和伤员先撤退。实在是不能撤退的的伤员,也要和当地的游击队联系好,务必妥善安排。” “好的。我就去。” 周大成走后,他又问一个参谋:“教导团准备的怎样了?” “报告团长,下午接了任务后,他们就到绍水去勘查敌情了。” “哦,看看东岸那边的游击队还有什么新的情况过来。给陈团长也送一份过去。” 屋里一阵的静默,只有电报的嘀嘀声。 “报告!紧急电报。” “拿来。”林杰接过急电一看,背后不由出了一层冷汗:在全州附近发现敌人的骑兵旅和装甲车连,全是中央军。看来自己对敌情的估计是正确的。 林杰站了起来静静地思考了几分钟,然后下了决心,对身边的参谋说:“马上把这份电报转发给教导团,提醒陈团长注意新的敌情。电话给我要到一营。”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接过参谋递来的电话: “邓大军吗?我是林杰。现在我命令你,摇不惜一切代价,把你们阵地面前的敌人给拖到天黑,要有死拼到底的决心!为反击部队提供有利之态势!” “保证完成任务!人在阵地在!” 林杰放下电话后,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警卫营: “我命令:今晚七点三十分,警卫营从273阵地方向向257高地前的敌人进行反击!尽量消灭敌人的主攻部队!”林杰以有力的声音下了命令。 在他的以往和对手交战获取的经验中,敌人在某些方面是非常教条的:一到晚上,就会汇合在一处,进行夜间防御、休息。 ※ 天色已经是黑暗下来了,整个战场已经进入了疯狂的状态,战场上残存的火焰忽隐忽现地照印着双方狰狞的面孔。特别是在257高地上,敌我搅着一堆,已经是进入最后的残酷的白刃战,刺刀磕碰声,枪声,喊杀声混成一片,不时有喊着口号的革命军战士拉响了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方云已不知道自己用刺刀刺死了多少人,在飘忽的火光中,他不停地用枪格挡、刺杀,已经陷入了一种机械的麻木中,在他周围全是惨叫声、喘息声、呻吟声和呵斥声。 “胜利!革命军!” 一个还是稚嫩的沙哑口音在方云身边响起,跟着就听见一声枪托打到肉体上的声音。他听得出那个声音是牛娃的,悲痛的感觉刺激得方云开始发狂起来,他张开嘴大喝了一声,却是感到喉咙一阵撕裂地痛,发出沙哑的嗬嗬声。 他用枪杆架开一名敌兵刺过来的刺刀,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踢在对方的腰身上,把他踢倒了出去。他马上转身往牛娃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名敌兵正用力举起刺刀要往地上扎下去。 方云立即把手中没有了子弹的步枪狠狠地甩向那名敌兵:步枪把那名敌兵砸了一个踉跄。 几乎与此同时,方云腰间一痛,整个人被一股大力砸了出去。 原来是刚才被方云踢倒在地上的那名敌军士兵,用枪托把方云砸倒,然后整个人扑到他身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方云用左手死死扳住对方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他忍着窒息的痛苦用右手在腰间摸索起来,终于给他摸到了伍墨涵送给他的那把手枪。他掏出手枪,顶着骑在自己身上的那名敌兵身体就是两枪,然后根本来不及看他一眼,翻身而起,举枪对着刚才用枪砸倒牛娃的那名敌兵连打了三枪。 方云喘着粗气来到牛娃的身边,只见他倒在地上,干涸的嘴唇之间不停地冒出鲜血,整个人已是昏迷不醒。方云上前一摸他的鼻子,还有气,就把他放到了一个弹坑里面,暂时顾不上他的死活了,马上把自己的步枪捡起来,端着刺刀又杀向敌人…… 于松看到了自己的部下快冲到了山包顶,兴奋的叫道:“弟兄们,给我上,匪军顶不住了!”自己带着剩下的四百多名士兵冲了上去。其他敌兵看见占了优势,嚎叫着冲了上去,一时之间,革命军压力大增,一步一步往山包顶退却…… 就在这危急时刻—— 嘹亮的军号声响起,枪声喊杀声从左侧响起,站在山包半腰的于松脸色惨白的看着冲过来的革命军战士,狂叫了一声就连滚带爬的往山包下跑去…… ※ 刘峰看着自己的部下功败垂成,脸色铁青,身心一阵阵地疲累。这次他是下了血本,这几年来东拉西扯的家底全用上了,可是还是没有成功。他双手背在身后,就站在指挥部的门口,看着渡河场乱糟糟的一片,溃退下来的士兵沿着浮桥返回了东岸。 “林杰,这次我刘某连家底都用上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力量来挡帝国的骑兵。”刘峰心里恶狠狠地盘算着,一阵阵地心痛。但是,一想到了李飞耘允诺自己的奖赏,他心里面才稍稍平衡了一些。 在目前军阀分据中,谁能扩军谁就有实力。 刘峰想着自己即将拥有的一个甲级师的编制的时候,又忍不住喜上眉梢,这种即痛苦又快乐的感觉让他的脸色看起来阴晴不定。有了军权,就有他想要的一切。兵力损失算什么?只要有钱有枪,把壮丁一抓,换身衣服就是兵!想到这里,他似乎看见了铺在自己面前的金光大道。 “来人,传令下去,让士兵们好好休息,要分出人做好警戒。明日配合薛总指挥的部队再战。”刘峰心有不甘地道。 ※ 深秋的夜凉的很快。 疲惫的革命军中央纵队士兵们零散在路边驻扎休息。刚离开苏区的时候,革命军都是在夜间行军。而白天,士兵们不是躺在茂密的树荫下,就是蜷曲在树丛柔软的草皮上睡大觉。 行军时,部队尽拣小路走。即使有公路,革命军也要尽量设法避开。 夜间行军并不枯燥。在革命军中央纵队刚开始转移的时候,各部队的政委在对士兵们讲话的时候,都说这次转移将有“重大行动”,因此,尽管当时革命军中央纵队的苏区保卫战中失利了,部队士兵们的士气非常高昂。 绝大部分革命军战士并不知道革命军在苏区保卫战中已经失败了,中央纵队是被迫离开了根据地。 这些英勇的士兵们基本上都还被蒙在鼓里。 当月亮被云遮住,部队就要燃起火把行军。 这种火把通常是一束劈开后又捆扎起来的竹子。有时还用松枝,还有盛满了煤油的竹筒。这时,无论是从山脚下仰视,还是从山崖俯视这条忽隐忽现、逶迤盘旋的火龙,那都是一幅壮观美丽的图画。 但是,行军并不都是那么轻松美妙的。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士兵们有时在自己的背上拴上白布条子,好让后面的同志看清楚跟上来。有时在危险的小山路上夜行军,后面的同志要将双手搭在前面同志的肩上,以防偏离那条狭窄的小道。这些小道经常是很滑的,如果一个人摔倒了,后面跟着的一班人也会摔倒,搞不好,有时还会从近百米高的陡崖上摔下去。 一般来说,革命军战士都有着非常明确的奋斗目标。宣传队又为他们加油打气。干什么,怎么干,为什么这样干,都有人告诉他们。 在革命军中央纵队转移初期的成功不是偶然的。 因为军事三人组的周卫国通过谈判已同广东军阀陈济水达成了一项秘密交易。在大转移途中,对峙双方的军队指挥员之间进行秘而不宣的接触是屡见不鲜的。 这样做的原因很多,它符合大汉帝国传统的兵家之道。 大汉人是特别明智的民族,如果能够达成适当的安排,他们决不会执意非要血染沙场不可。 政治意识形态的改变也没有能够破除这一传统。许多今日兵戎相见的人过去都曾有过密切的联系,特别是在革命运动的早期,那时他们都在孙先生的旗帜下共同作战。三民党和社会党曾有过多年的合作。 在错综复杂的大汉帝国政治棋局中,李飞耘并不总是万能的。他面对着地方军阀和政治捐客排列组合的万千世界,联合也好,结盟也好,无时不在变化之中,军阀们担心一旦李飞耘过于强大,自己的地盘和财路就会丧失。对他们来说,无论是李飞耘还是社会党变得过于强大都是他们所不愿意的。如果和社会党搞交易可以捞到好处,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他们中间有些人还对社会党建立抗日统一战线的爱国主张表示欢迎。 这些因素促使广东方面的陈济水向周卫国发出秘密信函,建议举行私下谈判。 李克认为陈济水这样做的动机是惧怕三民党中央军冲破革命军的防线,把军队一直开到广东边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社会党的根据地是广东的一道屏障。 不管动机如何,粤系军阀派了一个密使去见周卫国,周当即作了积极的表示。他说:“我们可以利用陈将军的反李态度,我们必须吸取在十九路军问题上失败的教训。” 周卫国派了两位负责同志,去粤北的一个小山村,在那里达成了一项互不袭击的协议。双方还商定交换情报,广东省长还答应向革命军提供通讯设备和药品器材。因此,革命军穿越广东及毗邻地区有时就象游客散步一样消闲自在。 广东军阀的军队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革命军的情报工作十分出色,它对敌情了如指掌。 广西军阀白经纬也同革命军达成了某种谅解,由其在广西东北部让出一条“走廊”,以利于革命军迅速通过。 革命军的指挥系统是复杂的。在李克、博波和周卫国“三人团”的中央军委之下有总司令朱承德,中央军委主席兼总政治委员周卫国,总政治部主任王克己及总参谋长刘柏。 可是,随后局势发生了变化,“三人团”教条的军事思想损害了革命军作战部队的灵活性、积极性,虽然他们还是一样的英勇无畏,但是失败还是不可避免地到来。 连续来的失败,士兵们的士气普遍不高。 华泽民手扶着一根竹竿,坐在路边不远的石头上。他今年四十岁,颧骨高耸,双颊深陷。离开苏区时染上的疟疾,让他很难受。警卫员给他打来水,递上了药片。喝完水后,他又抽起了烟。 他对中央革命军的困境感到焦急,忧虑。 可是起不了作用。没有人和他商量,没有人征求他的意见。虽然他是政治局委员,头上还挂着一个中央苏区政府主席的头衔。 自李克、博波他们专权后,有一批人还想把他开除出党。 其实,在离开苏区前,华泽民是被变相的软禁了,下放到了于都(小集),和中央高层的政治和军事上的联系全被切断了。 西元1924年春,李克曾经向共产国际建议让华泽民去苏联“养病”,但是共产国际拒绝了,认为不合时宜,原因就是华泽民在苏区有着很高的威信。随着“左”倾主义的带来的军事上的失败越来越多,中央革命军高层反对最高三人小组的力量是越来越多,甚至几天前有部分中下级指挥员直接要求华泽民指挥战斗。这些情况让李克、博波感到不安。于是他们开始找替罪羊,必须要有人替他们承担决策的失误。 当华泽民抽完第五支烟时,他见到了夜色中走来的中央军委主席周卫国。 连续的长途跋涉和战事的不利,让蓄有长长黑胡须的周卫国更加显得疲惫和憔悴。他颌下的胡须据说是他立誓驱逐日寇的见证,一日不把日寇驱逐出中华大地,就一日不剃胡须。 “卫国,来,我们好好聊聊。”华泽民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 熊熊的火焰依然在残存的木船上燃烧,对岸依然传来稀疏的枪声,但这都掩盖不了陈洪喜悦的心情,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发起这场突袭的,不料效果是相当地好。眼下,他正指挥着突击队收拢敌人遗弃的物资。 一小时前当陈洪带领着突击队在东岸发起夜袭时,疲劳了一天的敌人根本没有准备,轻微的抵抗很快就被摧毁了。而西岸的近卫团和教导团大部对西岸渡河场的敌人防守部队也发起了反击,在前后夹击下,敌人很快就崩溃了。趁着敌人的溃败,陈洪汇合了西岸部队后,对东岸敌人进行了短暂突击。而白天经过苦战的敌人很快就顶不住了,向后溃逃了十多里。而陈洪则抢了敌人的物资后,一把火就把浮桥给烧了,胜利的完成了任务。 林杰看完手里的电报,心情非常兴奋,对周大成道:“给军委发电,报告我部已经夺回渡河场。”说完,他思考了几秒钟,接着说:“命令部队抓紧时间尽快把伤员运走。各营抓紧时间重新整编,尽量把基本建制编全。” “是!”周大成敬礼转身跑了出去,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 “泽民,这次离开苏区后,中央的方针是:到湘西地区与革命军二,六军团会合。显然李飞耘也觉察到了我军的意图,在湘西一带布有重兵,层层阻挡我们与革命军二,六军团的会师。中央革命军在敌人的重兵中突围,损失惨重啊。显然,最高三人小组的军事决策是错误。目前,有部分政治局委员要求你出来主持工作,尤其是军事方面的。”周卫国将军顿了一下,看了默默抽着烟的华泽民一眼,整理了一下思路。 “中央现在几乎是博波和李克的代名词。有一批高级干部和他们走得很近。但是,随着他们‘左’的错误越来越明显,也有更多的干部同志清醒过来了,包括我在内。空泛的理论不适合大汉的国情啊。”周卫国说得有点动了感情。李克、王明山等共产国际的同志刚来到江西苏区的时候,他是真心真意欢迎的,有过盲从。但后来种种血的现实,让他不得不开始思考在华泽民领导下的苏区和李克领导下的苏区的不同。 “不可否认,共产主义思想是一个先进的理论。我们不能照搬苏联的模式,每个国家的国情不同,要把理论和现实国情相结合才行。所以,在这里我个人向你表个态:我是坚决支持你出来主持军事方面的工作的。”周卫国神色激动,一扫刚才的疲惫和憔悴,目光炯炯地看着华泽民。 华泽民心中也是波涛汹涌,激荡的情感几乎要让他大声呼叫起来。但是,多年的政治斗争经验又让他谨慎,让他理智。是啊,社会党革命军是他和朱承德共同缔造的工农武装,想当年井冈山的会师,是何等的挥斥方酋,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看着自己一手缔造的革命武装被一步步削弱,说不心痛是不可能的,但他又能作什么呢?他已经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了。从这里他也得到了一个深刻的教训:枪杆子里出政权。 “卫国啊,不是我不愿。你看看,我现在已经是闲人一个了,老了,有心无力了。”华泽民拼命抑制住自己激荡的情感,淡淡地说道,但是微微颤抖的语音还是透露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泽民,这点你不用担心。这次,我是拼了命也要和他们斗下去了。中央革命军不能再这样折腾下去,要不真的有亡党亡军的危险了。只要你愿意出来主持工作就可以了,余下的事情,你就放心好了。”周卫国从华泽民的语气中听出他愿意出来主持工作后,心底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坚信,他这位亲密的战友不会令他失望的。 “卫国!”华泽民激动地站了起来。 周卫国伸出手说:“让我们一起努力,拯救我们危难的大汉民族。” 在夜色中,华泽民和周卫国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 方云从甜美的梦境中醒来,满鼻子都是消毒药水的味道。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来自己是靠在一张椅子上面睡着了。他依稀还记得在战斗结束后,背起嘴巴还冒着血的牛娃就往医疗队跑。当他跑到医疗队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根本说不出一句话。他把牛娃放到担架上后,自己一屁股坐到一张椅子上,马上软了下去,喉咙如被火烧。 当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过来看他是否受伤时,他抓住女医生的手,指着担架上的牛娃,喉咙嗬嗬地说不出话。 那名女医生好像明白了方云的意思,告诉他不要担心,已有医生去抢救他的战友了,然后递给他一壶水。方云闻言心神一松,接过水壶就往嘴里一阵猛灌,当水壶里的水被喝到一半的时候,他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方云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一点。他站了起来,发现自己手臂上绑有绑带,估计是医生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帮自己处理过伤口。他心里不由对这位医生有了好感。他四处忘了一下,整个医疗队躺满了伤员,在昏暗的灯光中,不时有伤员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牛娃看来还没有光荣,他上半身捆满绑带,一张还显幼稚的脸上雪白如纸,正睡得香。方云背起他的步枪,悄悄地离开牛娃的担架,走到一个用白布隔离起来的小隔离间面前。里面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应该是医生的值班室。但是在这里并没有人,让方云微微有点失望。 “同志,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方云背后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 方云转过身来,看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医生一面向他说话,一面走到桌子旁边,把手里的病历夹放到桌面上,然后开始脱下口罩。人长得很漂亮。 “医生,你好。”方云一开口,喉咙还是火辣辣地痛,说话的声音沙沙刺耳。 女医生看了他一眼,说:“你要多喝开水。你的战友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左手前臂骨折,左胸肋骨断了四根。已经上了夹板。会好的。” 方云听她说完这句话后,马上就知道帮他处理伤口的医生就是她,心里感激,开口说:“谢谢你!”然后向她敬了个军礼,转身就走了。 女医生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06-2-159:00:00字数:12662 西元1925年深秋的某天下午,细雨刚停。枯黄的落叶被雨水粘贴在略显肮脏的路面上,平添几分萧瑟。 在南京市光华门大街的一幢安逸豪华的小楼的书房里,大汉帝国总统候选人之一,国家国民委员会副委员长兼帝国建设部部长罗济时放下手中的笔,把写满了整齐美观的字迹的记事本放进西装外套的口袋里,从办公桌旁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瘦,前额微微隆起,蓄着优雅的小胡子。他年纪约有50岁左右,浓黑的头发中已经有了几许华发。放到口袋的记事本里面写有他对李飞耘修宪的最新看法和抵制方案。 这时罗夫人和女仆走进屋来,请他下楼到餐厅吃饭。 饭后罗济时还要到位于玄武湖东北面的盛意饭店参加一个会议,主要议题是讨论如何在即将召开的国家国民委员会全体会议上,阻止委员会通过李飞耘要求修宪的提案。罗济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金怀表看了看,时间已经不多,于是他说:“夫人,时间不够了,我随便吃点东西就可以了。”说着他匆匆下了楼,在餐厅里面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就戴上宽沿的帽子,拿过女仆递给他的公文包,匆匆出门了。 罗济时走出大门,向等候在门口旁边的侍卫问好后,便坐进了黑色的轿车里面。侍卫替他关好车门,自己坐到了司机的旁边。汽车发出一阵吼叫,碾过湿漉漉的马路,向盛意饭店驶去。 盛意饭店坐落在美丽优雅的玄武湖畔,是一座具有古典风格的大厦,为明代留下的建筑。现在是大汉帝国建设部的办公所在地。 罗济时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盛意饭店,他心情很愉快,经过他和支持他的委员们的努力,在他周围已经是团结了一股比较强大的力量,就是三民党中的委员们也不是铁板一块,有部分委员也开始支持他,反对李飞耘的修宪提案。如果能够把握好时机的话,一举否定李飞耘的修宪提案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理石砌成的楼梯通向长长的走廊,宽阔的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坚硬的皮鞋踩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罗济时独自走上了三楼,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他是要到办公室取一些文件,然后再到二楼的会议室开会。这时候,罗济时发现往常寸步不离的侍卫,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跟上来,但他也没有很在意。他走到办公室门前,伸出手准备开门。 就在这时候,罗济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低闷的枪声,他身体摇晃了一下,转过半个身子,一头栽倒在地上。他的帽子被掀落,恰好盖在脖子的伤口上,殷红的鲜血从帽子下泊泊流出。 长长的走廊里,静静地一个人影都没有。 ※ 依然是昨天的阵地,但人事全非。 昨天和刘峰部一番血战,近卫团损失惨重,主力一营阵亡大半,方云所在的一连,全连156人,到今天还能完整的呆在阵地上的只有方云一人。方云离开医疗队后回到了部队参加整编,马上被提升为上士,担任一连一排的排长。 实事上,他可以直接离开前线部队去找伍墨涵的,有调令在手上,而团部都知道这件事情,再加上他已参加了昨天的血战,没有人会说他的闲话的,可方云不愿离开,他要留下来完成党中央给近卫团的任务——狙击敌人,坚持到今天天黑。 用方云自己的话来讲就是:调令是在中央给近卫团的任务后才下的,作为近卫团的一员,应该是完成了任务后,才执行调令。 经历了昨天晚上噩梦般的白刃战后,方云发现了大砍刀的好处,特意到军需处领了一把,倒插在背后,凭添了几分霸气。 深秋的阳光照在阵地上,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敌人的空军也就是早上八九点来了一次,随便扔了几颗炸弹就走了。湘江东岸暂时看不见敌军的影子,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敌人很快又会贴上来的。 巡视了一遍自己控制的战壕地段后,方云看看天上的太阳,大概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再看看残损的阵地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方云留下必要的观察哨,就让排里的其他战士到隐蔽点休息,自己靠在战壕里的一个防炮洞里闭目休息。 在这里,革命军难得打了一个小胜仗,缴获了一批军火物资,也让急需补充的近卫团和教导团感到很满意。 人一安静下来,方云的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答应了伍墨涵的事情。 对于这件事情的过度考虑,让他的思绪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他思考着事情的得失,互相比较着。很快他就发现人的思想是天马行空的。他叹了口气,心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就把这个有点烦人的问题抛到脑后了。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方云假寐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听到对岸传来一阵阵的喧哗,人声马嘶乱成一片。 “排长,对岸发现敌人的骑兵部队。”观察哨的战士找到方云,把他叫醒了。 “哦?”方云一下清醒过来,和那名战士趴到了战壕上,往湘江东岸望去,只见对岸挤满了敌人的骑兵部队,深黄色的军装特别显眼。喧闹了十几分钟,骑兵又向后面退去,把靠岸的空地全空了出来。就在方云感到有点莫名其妙的时候,对岸响起了突突的声音,一个令方云目瞪口呆的情景出现了:沿着江岸开来了五辆铁甲怪物,然后是突然转头对着方云他们防御的阵地,吐出一团团火焰,跟着阵地上响起了爆炸声。火力密集而猛烈。 “难道这就是坦克装甲车?”方云看着对岸喷着火舌的铁甲怪物,眼里冒出异样的光芒。这种光芒犹如一个守财奴看见一大堆宝藏,充满了赤裸裸的yu望。对于这种现代的战争利器,方云在欧洲留学的时候都听说过,但是实物今天还是第一次见。看着不断喷着火焰的铁甲怪物,方云在心里不经意地冒起一个声音:有一天我也要有一支这样的部队。 从最初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后,方云开始观察敌人的坦克装甲车的表现,发现对方虽然火力猛烈密集,但实际上对深蹲在战壕里的士兵造不成什么伤害,但对表面的火力覆盖是惊人的,极具威慑力…… ※ 近卫团团指挥部观察口,林杰上校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付明、周大成说:“这应该是中央军的装甲车了。果然是火力惊人啊,给部队下命令,只要敌人不架桥,就让他们发泄好了。” 付明毫不掩饰对那些钢铁怪物的好感,有点嫉妒地道:“你们看看,弹药不要钱啊,浪费啊。”林杰、周大成不由笑了起来。 “我说付政委啊,人家李光头有钱啊,没办法啊。”一个宏亮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了起来。原来是教导团的陈洪也过来看热闹。林杰他们回过头来,和陈洪寒暄起来。 “总指挥,教导团已经做好撤退准备了,伤员已经开始运走了。”陈洪接过警卫员递过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嗯,我这里也是这样,伤员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昨晚打得好啊,现在敌人一时半刻找不到足够的架桥材料。我们运气不错啊。”林杰心情也是很好,他指着正在隔岸疯狂射击的装甲车,打趣地说:“让我们头痛的是那些铁家伙,你看看,在公路和平地上,眼下它们对我们来讲几乎是无敌的。看来,我们以后要多多跑山路了。” “对的。这个要好好研究一下,要不以后我们会吃大亏的。”陈洪点点头。 林杰掏出怀表看了一下,说:“通知部队,晚上七点半准时撤退。大家都去准备一下,不要在临走的时候出什么纰漏。” 是夜,完成了殿后狙击任务的革命军中央近卫团顺利地与敌脱离了接触。 ※ 南京的这个夜晚注定不是个平静的夜晚。随着三民党中央政府的公告国家国民委员会副委员长兼帝国建设部部长罗济时遇刺身亡后,这条消息通过无线电波传向帝国各地传播。在帝国各地引起了巨大反响。 头脑聪明的人知道作为总统候选人之一的罗济时在这个关键时候遇刺身亡,立即就想到了罗济时的竞争对手李飞耘身上。但是马上有人出来反驳,李飞耘委员长出任总统已经是无可动摇的事实,以李飞耘的政治头脑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杀掉罗济时的。 就在大家互相猜测的时候,李飞耘连夜发表了通电,谴责杀害罗济时的凶手,并要求国家内务部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情,力争早日抓住凶手。 ※ 中央纵队继续按照预定路线快速地行进着。在身后,帝国的四十多万大军也正在日夜兼程尾追而来。薛毅的快速纵队只在湘江东岸耽搁了半天,立即用充沛的物资搭起了三座浮桥,次日早上,他麾下的四万中央军精锐部队,全部渡过了湘江。而在他的部队身后的另一支中央军部队,在周浑源的带领下,亦在薛毅的部队过江后的半天时间内,赶到湘江江畔宿营。 中央军的追击速度同样惊人。 薛毅率部经过刘峰部和革命军殿后部队激战的地方的时候,也不由为战况之惨烈感到吃惊,对已打得损兵折将刘峰颇为器重,温言安慰了一番,并将自己所闻所见向南京的李飞耘做了汇报,重点提了刘峰部的英勇奋战精神。 这让李飞耘颇为高兴,中央政府的嘉奖随之而来。李飞耘兑现了他的许诺,把刘峰的独立旅(甲级)升为独立师(甲级),并给了一个中央军建制的番号。这让刘峰感激涕零。 ※ 夜色渐深。 方云坐在小凳子上默默地抽着老旱烟。本来他已经是戒了烟和酒的,但是回国参加革命后,又开始抽上了。酒他还是基本不喝,除非在必要的时候。他还在回想自己刚从湘江前线回来后,伍墨涵请他吃饭时的情形。 伍墨涵的经历颇有传奇色彩。十九岁的时候,他和一百多个青年去苏联学习。学习期满后,他回到大汉帝国江西苏区参加革命。他和许多回来的革命青年一样,对党是无限忠诚的。对共产国际派来的李克,他有过盲从,但后来的种种现实,让他不得不开始思考。 “我们内部选了一些人,全是在政治上经得起考验的。我们让你加入的原因,是要找个人来替代我的位置。而你就是这个人选!我要回到瑞金苏区去协助王猛同志展开工作,李克点了你的名,要你回去当他的翻译。” 原来如此!方云明白了为什么中央会把调令发到了湘江前线,是有了这一层门道。同时,他也明白这时候回苏区是什么意思,那里现在是敌占区,正在进行白色恐怖,情况是极其危险的。这是李克、博波是变相地把知道真实战况的人调开。 古老的大汉民族自明代中期后,开始慢慢的衰落了。随后而来的闭关自封,使大汉民族的发展脱离了世界舞台,在近百年的历史中只有屈辱的血泪。也由于近百年的屈辱,造就了近几代人的奴性、麻木。 帝国内的那一个强权军阀的背后没有帝国主义列强的身影?包括现在的社会党革命军,一样得到苏联共产党的支持。但方云是不会忘记的,也正是同样一个国家,割走了大汉帝国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通过近两年的革命军战士生涯,方云深刻了解贫苦农民对土地的渴望。这点他是比较佩服苏区的土改政策的。他明白了伍墨涵的意思,他不只是简单接替伍墨涵的工作,而且要起到耳目的作用。这让他心底感到有点恶心,可他还是理解了伍墨涵。事实上如果不是革命军损失惨重,也许革命军内部外来势力和本土势力矛盾还不会这么快激化。 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方云回到了李克身边。 李克对他的到来是非常高兴的。重要的是,他知道方云是一个地道的中间派,不会掺和到他和华泽民之间的斗争中去。 对于李克的热情,方云有点惭愧。他知道自己回到李克身边是背负有秘密使命的。但现在,方云也不知道自己能发挥什么作用。对于间谍方面的知识和觉悟,他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 伍墨涵只告诉他要把李克的日常行动给他们作个报告,同时还有二三十个对党对周卫国无限忠诚的人在执行这个命令。这二三十个人是些什么人,方云不知道;伍墨涵也没有告诉他要这些报告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也一无所知,难道仅仅是普通的监视吗?方云不是社会党党员,有很多东西是他不能了解的。 在这支队伍里面,他看到了民族的希望,也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种为国家为民族崛起而奋斗的精神。其实在他看来,革命军内部有两大派系在斗争,以李克为首的苏俄派和以华泽民为首的本土实干派在互相争权。刚开始的时候,华泽民他们对李克、王明山的苏俄派是真心欢迎的,愉快的交出了权力,是希望能在共产国际的帮助下,能为大汉帝国找到一条光明之路。但后来的事实无情的嘲笑了他们在政治上的天真和幼稚。 从苏联归来是同志都是知识分子,因为长期在苏联学习(当时苏联正在向全世界输出共产主义),对自己国家这几年来的风云变幻没有亲身经历,他们也只是镀了层苏联共产主义的金,这层金的精华部分就是如何与资产官僚主义进行斗争。因此他们更热衷于在斗争中引用马列的理论,用外国人的思维和方式来指挥革命。对华泽民等这些本地的革命者,私下里斥为“官僚”。不能说亲苏派不爱国,只是爱国的方式有点激进,容易把事情理想化。 方云不排斥新的思想,在他看来,新的思想离开大汉帝国的事实和现状太远。苏联是好,但不要忘记苏联的革命是建立在资本主义工业化的基础上的。列宁十月革命的成功,让苏共获得的是已经成型的国家大型基础工业,这也是苏共夺权后能迅速平定内乱和击败国外武装干涉势力的重要保证。而目前的大汉帝国,基本上还是处在半封建半殖民化状态,封建势力很强,根本就没有什么民族工业。而几个资本主义强国几乎把大汉帝国当成了他们工业化产品的倾销场。连年内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近百年的屈辱、奴化,已使大汉帝国远离了世界颠峰。 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方云看来,华泽民在苏区推行的土改政策,很好的解决了广大贫民的生存问题,他给了农民土地,让农民能够依靠土地生存下去。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个政策是最好的。大汉帝国的老百姓,对土地有着深厚的眷恋。自打有大汉民族建国立朝那一天起,一直都把农业作为国家经济的命脉来抓的。农业是国家经济的基础。 当前,在大汉帝国的战争其实打的就是钱。 打土豪分田地,其实就是钱和粮。“枪杆子里出政权”是不错,没钱那有枪?地主、土豪是封建制度的产物。但方云不赞同把所有地主土豪都列为打击对象的做法,并不是所有的地主土豪都是敌对的、反动的,一刀切的作法只能是把他们推到三民党那边,造成了严重的对立情绪。 经过几年的观察磨炼,方云把自己脑中的思想和大汉帝国目前的现实状况初步结合了起来,逐渐形成了自己的思想体系。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自己认为能够更加清楚地透过现象看到事情的本质。 湘江之战已经是结束了。高层虽然没有公布具体的损失,但实际参战的部队的指挥员还是猜到了一些。比如在水街镇的战斗中,革命军三十四师除了师长几个人突围出来以外,其余全部在水街镇牺牲了。气得李克想把三十四师师长拉去枪毙了,后来是华泽民和周卫国出面把事情揽了过去。 火炮等重型装备的损失巨大。由于没有足够的弹药支持,许多打完最后一发炮弹的火炮全部被破坏后,扔到了荒山野岭之中。 一些真实的损失情况也在部队里面悄悄流传着,毕竟,一支近十万的部队还剩下三万多人,减员是明显的。很多团营都是成建制地牺牲了。 “头痛啊。”方云把已经燃烧完烟丝的烟锅子在脚底敲了敲。他躺回了“床”上(所谓床,也就是几堆枯草铺平,在上面铺了一床军毯),把双手垫到后脑勺上,双眼望着屋顶,还在消化这几天看到的、听到的消息。湘江之战后,中央革命军迅速的翻越了西延山脉的老山界,再次进入湖南境内,驻扎进了苗、侗族少数民族地区休整。伍墨涵已经回敌占区去了,走的那晚方云去送了他。临走的时候,伍墨涵告诉他有什么重要情况可以直接去找周卫国主席。 李克让方云继续担任他的翻译,但他不是党员,所以中央另外又配了一个是党员的翻译,叫吴华,开会等等都由吴华出面,而方云只能替李克和博波处理点日常事务,成了两人的秘书。方云根本没有什么机会接触有价值的东西,难道要把李克、博波的日常生活写成报告吗?这样也太……所以,方云虽然答应了伍墨涵,但这几天来,一份报告都没有往上递交。现在,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来,李克、博波已经失去对军事的绝对控制权,而周卫国在这几天中逐渐把处理军事的权力慢慢收拢起来。 该怎么办呢?方云有点迷茫了。 也许是心里有事,方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他干脆爬起来,决定到外面走走,透透气。 中央纵队休整的地方叫龙坪,是侗族居住区。龙坪是通道县外围的以一个大镇。以侗族为主,是个人口有近三千人的大镇(相对于侗,苗族而言)。物质生活落后,基本上还是刀耕火种。有些穷苦人家全家只有一条裤子,很多都是“干人”。 中央纵队前几天以令人难以想像的速度,翻山越岭,暂时摆脱了敌人的追兵,在这里获得了宝贵的几天时间进行休整。 可是,这几天,部队驻地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连续失火!给部队造成了一定的损失,最后是中央军委下了严令,要各部队注意夜间防火。 方云走出简陋的大院,和门口的警卫对了口令后,就走了出去。夜色已深沉下来,大约是晚上十点半左右。不知不觉中,方云漫无目的地走到了附近的一座山上。山中湿气深重,有点凉。果然,方云就感到身上的军服有点润润的,看了看黑漆漆的山影,方才醒悟自己已经走了好远。理了理纷乱的思绪,方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回去了,按照他的估计,部队也就在这一两天结束休整,马上就要开拔了。 这时候—— 前方不远的地方腾起一股红黑的火焰,看方向刚好是位于镇西新成立没有几天的农会所在地。方云先是一愣,随即想起这几天发生在驻地的怪事,暗道不好,拔腿就往火焰腾起的地方跑去。 真是看山跑马累死人,方云连续高速奔跑了十几分钟后,终于开始气喘起来,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镇上的火势是越来越大,敲锣报警的声音响了起来,隐隐的喧哗声飘了过来。刚歇了不到两分钟,对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黑暗中有几个人往他这边跑过来。 方云马上警惕起来,掏出手枪,拉开保险,靠到了山路旁一颗大树的背后。说来也巧,向方云跑过来的几个人也是气喘吁吁地在离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喘气声在静谧的夜空中传得老远。 “组长,累死了,跑不动了,歇一会儿吧。”一个要死不活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就听到一个人坐到地上的声音。 “妈的,你想找死啊?快起来!”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凶狠地说着,紧接着就听见“哎哟”一声,有人体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哎呀,组长,你别发火,老李也是好意。大伙儿忙了大半夜的,也够累的,再说了这段时间也够寒惨的,一天到晚都是往山沟里钻,都没有吃饱过,你看……”另外一个声音赶忙在一旁打圆场。 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凶狠的声音再次响起来:“那好,大伙儿休息十分钟,马上赶回去。要不然就误事了。” 方云听得有点疑惑,这半夜三更这几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前面听他们说忙活了大半夜,不会是去放火吧?想到这里,方云心头跳了一下,当下沉住气,悄悄地在那棵大树背后蹲了下来,准备跟上去,看看这几个人往那里走。 过了约十分钟左右,只听到一声低喝:“快走!”,就听见几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听脚步声,对方有三个人。方云怕跟丢人,也急急忙忙地跟在他们后面。 那三个人脚步很快,在黑夜里闷头走着路。他们似乎对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这让跟在后面的方云感到很吃力。 走了约有十几分钟,方云失去了目标。 “妈的!”方云低低骂了一声,有点恼火地打量着四周,放弃了徒劳的寻找,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喘着气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是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按原路返回了。 在方云离开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从周围黑暗的阴影中慢慢地跳出三个人,聚到了一起。那个凶狠的声音低低地说:“时间来不及了,回去肯定暴露了。这该死的王八蛋!” “组长,现在怎么办?” “去,刚才那家伙只有一个人,我们回去把他杀了,提着他的脑袋回去领赏好了。” “好,干完这票就走。” 三个人抽出了随身带的凶器,是三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悄悄地摸着方云的去路追了上去。 ※ 龙坪镇的大火染红了黑暗的天空,数十里外都能看到这场大火。 大火席卷了半个龙坪镇。 方云远远看了一眼熊熊的大火,心里有一股懊恼的情绪,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刚开始的时候就开枪射击好了。他现已能够百分之九十地肯定逃脱的那三个人和镇上的大火有关。 “哎?!”方云身形微微一顿,一种危险的感觉向他席卷而来。他马上身形一闪,隐没到周围黑暗的树影中。 “糟糕,他好像有点察觉了。你们两个从前面上去,我绕到后面去,快!”下命令的依然是语气凶狠的那位组长,另外两人点了一下头,一齐向前掩护前进。 方云看见悄悄摸上来的两个人影和手里不时闪着寒光的匕首,背后冒起了一身冷汗。当下方云再也不敢迟疑,抬手连射了几枪,全打到两人身上。清脆的枪声在黑夜中发出巨大的回响。 看看两人倒在地上没有什么动静后,方云从隐蔽点走出来,把手枪插回腰间,蹲到被他打死的两人身边,准备看看他们身上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突然—— 方云身后响起一阵风声,他急忙往旁边一闪,左肩头一阵火辣辣的,整个肩头都有点麻木起来,跟着腰间一痛,一股大力把他踢飞了出去。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如小山一样的黑影凶猛地朝他扑了过来,手中的匕首带着一抹寒光直刺向他的颈部。 方云就地一滚,站了起来,大喝一声和他对打起来。对方搏斗技术不错,根本不给他拔枪的机会。方云吃亏在双手没有武器,身上马上又添了几道伤口。伤口不深,鲜血飞射出来。 随着体力和血液的大量流失,方云身体感到有点疲惫起来,对方的攻势异常猛烈,很快他就被对方压在身下。对方手中的匕首直直地往他的心脏狠刺下来,方云用双手死死地顶住对方握住匕首的手腕,不让匕首落下来。 对方也是双手用力,匕首在方云的眼前一点一点的下落。他左肩先前被刺中了一刀,力量自然比不上对方。对方似乎很欣赏这种以强凌弱的感觉,大滴的汗水顺着他的鼻尖滴到方云脸上,眼里闪过一丝嘲弄的神色,声音嘶哑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很快就死去的,我要让你一点一点地感觉到刀尖刺进自己心脏的感觉,那种感觉是非常美妙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加大力量。方云双手紧紧地抵抗着对方的压力,双脚在地上乱蹬,已是用尽吃奶的力气在抵抗,仍然不能阻止匕首一点一点的下落,刀尖刺破了他的军服,轻而易举地划破了他胸口的肌肤。 “啊!”方云大声地叫了一声,在生死之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让他把已刺进他肌肉里的匕首带到了一边,锋利的匕首瞬间就在他的左胸口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对方也是有点粹不及防,被方云爆发出的这股大力带得一个踉跄,往一边闪了几步。 这就够了,方云马上从腰间掏出手枪,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拉开保险,对着重新扑过来的对手就是两枪。子弹近距离射击带起的冲力让对方后退了几步。匕首掉到了地上,他用手指着方云,久久才崩出一句话:“我好恨!”随后倒地气绝。 方云看着他倒地毙命后,精神一阵松懈,吐了一口血水,骂道:“你就是废话太多了。”说完,他身体一阵摇晃,慢慢地捡起对方掉在地上的匕首,做工精致优美,刀身寒光闪闪,一点血迹都没有留在刀上。 “好刀!”方云赞了一句,接着身体一阵疲累,跌坐到地上。他不由苦笑了一下:“我只是出来散步的,他妈的。”说着,用匕首割破身上的军服,自己给自己包扎起来,要不然光是流血就会让自己丧命。 等方云替自己基本包扎完毕后,他的意识也模糊起来,在他附近出现了喧哗声,是遁着枪声过来察看的革命军士兵。当方云看见火把的光芒逐渐接近,他终于是晕了过去。 ※ 昨晚的大火烧了大半个龙坪镇,损失惨重。从被方云击毙的三个人身上,中央特高科搜出了一份混进革命军特务的名单。身上带有名单的那位就是帝国政府内务部湘西分站的一个行动小组的组长,军衔是中尉。中央特高科根据名单提供的情况,抓捕了这些混入革命军队伍中的奸细。根据被逮捕的特务们交代,这段时间的发生的失火,都是他们干的。中央革命军在龙坪镇召开了公审大会,把这些混进来的、给人民群众造成重大损失的奸细公审后,就全部拉出去枪毙了。 这是在非常时期的一种非常有效的震慑手段。 这样的处理结果直接融合少数民族(苗、侗)和革命军的关系,也有不少苗、侗青年加入了革命军。 而为破获这起纵火案立下头功的方云,却不得不躺倒了担架上。 据给方云处理伤口的医生说,方云还真是命大,抛开身上二十多道伤口不算,就是左胸那道伤口再深得半公分,就可以直接刺破他的心脏了。 在这种微妙的时刻,不管从那方面说,中央纵队都需要一个英雄来鼓舞士气。 于是,方云的出现刚好符合这样的条件,先不说湘江狙击战的优异表现,就是得了党中央的调令后仍然坚持在前线完成作战任务这一点,就值得宣传部门大力宣扬了,更何况他还不是一个社会党党员,就能够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和高尚的精神操守,说明了党中央的深得人心和凝聚力。 破天荒的,李克、博波他们在宣传方云这件事情上没有制造障碍,反而要求党中央尽可能派出最好的医疗专家组成一个医疗小组,全面负责方云的治疗和康复。不光是周卫国、朱承德、华泽民等人来看望他,李克甚至直接对医疗小组的组长说明,这是一项政治任务。 对于方云这样一个左右逢源的人,自然是会让人惦记在心里的。 于是,很少用的缝合手术用在了方云身上,当主刀医生把方云身上所有的伤口全部缝合的时候,有一种虚脱的感觉:他在方云身上缝了差不多有一百二十针。 ※ 也许是失去了潜伏在革命军中的特务准确的情报,革命军中央纵队居然得到了将近大半个月的时间进行休整。在党中央的关怀下,方云恢复得非常快,身上的伤口顺利地拆了线。 西元1925年12月11日,革命军攻克通道县城。12日马上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革命军的出路。会议是争吵的很激烈,李克、博波把革命军的惨败归咎于周卫国将军的组织不当,继续坚持北上与革命军二,六军团汇合,开辟新苏区,而华泽民和周卫国则要求继续西进,去敌人防守比较薄弱的贵州。13日晚,中央军委下了急电,命令革命军第一,九军团相机占领黎平! 久经战斗的革命军指挥员经过湘江一战的惨败之后,个个义愤填膺。这种愤慨将化为要求改变现状的强烈情绪。而通道会议,几乎是宣告“三人团”统治的结束。 12月15日,革命军占领黎平,并在黎平召开了会议,史称黎平会议。周卫国主席替代李克、博波主持了会议。在激烈的辩论后,否定了中央在苏区时制定的北上与革命军第二,六军团会合的进军路线,转向贵州进军的战略决策。 ※ “他们是在搞阴谋诡计!”李克回到住所,对着警卫员大发雷霆。警卫员看着暴怒的李克,目光冷冷的。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朋友了,博波也开始和他疏远了,周卫国将军还要直接,连见都懒得见他。至少在李克看来,他自己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他命人叫来了刚刚康复没有多久的方云。 “方,你满意现在的身份吗?”李克招呼他坐下后,就把警卫员全部骂走,问了他一句令人意外的话,当然是用德语。方云吓了一跳,他自从答应了伍墨涵后,虽然没有做到什么(主要是局势变化太快了,他是想不到李克这么快就被剥夺了军事指挥权),还是有点心虚的,间谍?说出去都不好听啊。况且,李克、博波在他这次负伤的时候,对他非常不错,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方云还是承情的。所以,私下他还是有自己的盘算的,对给周卫国主席的报告能拖就拖。 “李,我很满意我现在的职务啊,最少我不用上前线去拼命啊,呵呵。”方云情急之下,用开玩笑的口气说。 “方,我有种预感,我要倒霉了。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去见马克思了。”李克显然是想到了权力被剥夺后的结果,神情有点沮丧。 “李,也许你把责任承担下来,情况会好点。我个人认为,你不应该把责任推给周。那对周不公平。”方云显然是知道了黎平会议的内容。 “公平?周在背后向我使阴谋。”李克见他提到了周卫国,脸涨红了起来。 “至少周有勇气承担责任,你说对吗?”方云眉头微蹙,眼前这个德国人还真是蛮横。 “哦,方,你应该知道,我是共产国际派来的代表,是共产国际大汉帝国处任命的军事顾问。我对所有的事情只是建议,也只有建议权。是他们把事情搞糟了。受谴责的应该是他们!” “博、王他们利用了我,利用我去对付华泽民他们。现在又把过失推到我头上!这些强盗、阴谋家,他们都应该下地狱。我是没有错的。”李克几乎是冲着方云挥着拳头吼叫道,似乎要把内心中的恐惧通过吼叫的方式来驱散。 “李,你到中国也有一年多了,你敢说你的所作所为都问心无愧吗?我看是问心有愧吧。你尝试过去了解大汉人需要什么吗?不,你没有,你热衷于权势,热衷于政治斗争,热衷于教条的军事作战计划!就是知道阵地战、阵地战,知道有多少战士为你愚蠢的命令牺牲了吗?你应该和周一样,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而不是把什么都推诿给别人!”方云当下也没来由的一阵激动,不假思索地反驳了李克。在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革命军战士炸碉堡的情景:机枪对水泥碉堡没有用,只能从射击孔把手榴弹和zha药包塞进去。这样战斗的代价是惨重的。 “那是敌人在装备和人数上强过我们,他们有源源不尽的后备支援……”李克有点无力地辩驳道。 “可是,同样一支军队,在华的手里为什么就可以战胜占尽优势的敌人?”方云长久积攒下来的不满在这一瞬间爆发了,他有点粗暴地打断李克的说话。“在广昌战役之前,我军有将近三十万的武装力量,有一大块可以依托和补给的根据地,这些都是华他们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家底!可是,自从你们来了之后,我们得到了什么?苏区丢了,部队也减员到了只有十分之一!广大的苏区革命群众惨遭屠戮!这些难道不是你们的责任吗?” 方云逼视着李克,脸色通红。 李克张了张嘴,想分辨什么,结果还是没有说什么。 “光有先进的理论是不行的,还要结合当地的实际情况。十月革命的辉煌胜利就是伟大的列宁同志把共产主义和当时沙俄现实互相结合后取得的成果。大汉帝国有自己的特殊环境,华有丰富的实际经验,但是缺乏系统的理论指导;你所代表的共产国际有丰富先进的理论,但是你们不了解实际情况。我的想法大家应该是互相促进互相学习的。如果当初大家都抱着这个目的,我想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方云喘了一口气,看了脸色尴尬的李克一眼,心里的激动慢慢平复下来。“权力能让人蒙蔽了眼睛,它是一把双刃剑,能伤得了别人,也能伤了自己。李,事情发生了,就要勇敢的面对。” “李,我的意见你考虑一下吧。希望你能坚持德国人特有的坚实、务实的品质。”方云实在是不愿意和他多说,起身告辞了,留下李克一个在屋里发呆。 ※ 方云离开了李克的住所,被外面的凉风吹醒了,内心有过一丝后悔,但是很快就消散了。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话,把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持的中立派形象给推dao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他并不感到害怕。从他走回自己住所的脚步声里就可以听出,他的心志逐渐坚定起来。 既然已经开始了,就让自己努力成为“那个人”吧! 这是方云在心里给自己下了决心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06-2-1517:58:00字数:7185 西元1926年1月15日到17日,被中央革命军称为转折点的遵义会议胜利结束,取消了博波、李克的最高军事指挥权;确立了以华泽民同志为代表的国家社会党中央和革命军的新的正确领导。紧跟着革命军进行了大规模改组、重编。 “方,我的大汉帝国之行要结束了。”李克看着正在试穿一双新军靴的方云说。军靴是李克送给他的,还有一些手电筒和电池以及香烟之类的一些东西。 李克被撤销军事指挥权后,他想回到苏联去。李克对方云很是感激——他接受了方云的建议,承担了大部分责任,也让华他们对他不是很刁难,毕竟李克的身份是共产国际下派来的顾问。 他认为是方云救了他一命,因为历来政治斗争的失败者下场都是很惨的。但他还是不敢留在大汉帝国,要走了。对于这样的结果,华泽民他们自然是欢迎的,能送走这位“太上皇”,对他们来说是巴不得的事情。 “你不想和我一起去苏联吗?目前你还不是党员,可以跟我一道去苏联的,在莫斯科我还有一些朋友。” “谢谢,李。我还是决定留在大汉帝国,为自己的母亲战斗。” “可是方,他们会对付你的。” “我自己还是问心无愧的。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 “方,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政治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的。我倒台了,他们放过了我,但是对你他们就不会那么仁慈了。” “情况还不会那么糟糕吧,华主席还是明白事理的。”方云想起了自己答应过伍墨涵的事情,他不但没有做到什么,反而和李克他们走得很近,自己虽然心里坦荡,但看在有心人眼里又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背叛?方云心里浮现起这两个字,脊背有点发凉。 看见他有点脸色发白,李克过来拍拍他的肩头,说:“怎么样?还是和我去苏联吧。在那里也可以参加革命的,有很多大汉帝国的革命同志还在那里学习啊。你也可以和他们一样,到莫斯科学习。我可以帮你安排的。” “不了,我还是决定留下来了。我不想做逃兵,要牺牲就让我牺牲在自己的母亲怀里吧。”方云情绪受到了点打击,但还是拒绝了李克的建议。 “好吧,方,我过两天就要走了,你改变主意了就来找我。记住,你只有两天时间。”李克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怀表,做工精美,是块金表。“送给你,这是我在苏联的时候,托朋友在瑞士买的。留个纪念吧。” 方云接过怀表,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李,我会想念你的。”方云拥抱了李克一下。 “我也是。真希望你一起和我回到苏联去。”李克还是没有放弃说服他的努力。方云只好无奈地笑了一笑。他穿好军靴,来回走了几步,很合脚,让他从心底里感到高兴。有了这双军靴,他就再也不怕行军走路的时候被石头刺破草鞋划到脚板。 这时,李克的院子里又走进来几个年轻的革命军军官。李克一见到他们,愉快地站起来打招呼。随后,他把方云介绍给了他们,一共有六个人,都是跟随李克从莫斯科回来的革命青年。 对于方云这个党中央新近竖起的英雄,他们都还是知道的。特别是那位名叫何凯的,特别能说会道。他身材中等,年龄也在二十六七岁,比方云大点。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有点油头粉面,但显得斯文。在中央秘书处工作。 “你看我,都忘记介绍。来,这些都是我在莫斯科学习时候的同学。”何凯指着旁边几个人说:“这是王文宾,朴志玄,刘爱国,那边是谢峰,黄胜利。”大家寒暄过后,很快就彼此熟悉起来。方云与何凯他们都有过留学经历,让他们彼此很快就找到共同语言。 何凯他们几个都是当年跟随李克回到大汉帝国的,平时自恃是“天子门生”,加上知识分子特有的清傲,颇不得人缘。这次李克下台后,他们也跟着受了点牵连。 “今天,我要求你们来这里,就是要和你们说明一件事情。”李克挥了挥手,让方云他们安静下来后,说道:“我过两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在我离开之前,我认为我应该介绍你们双方互相认识一下。”说着,他用手搂住方云的肩头给何凯他们介绍:“方云,我的救命恩人。何凯、王文宾他们几位,都是和我一起从莫斯科回来参加革命的。我在中央纵队工作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希望,我走了以后,你们也能团结在一起,互相帮助。” 何凯他们显得很吃惊,因为他们看得出李克得态度和语气都是真诚的,在他们心中,对方云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 遵义是当时大汉帝国贵州省的第二大城市,物资丰富,镇子也比较繁荣,街上店铺林立。在离小镇不远的道路旁边,还有座天主教堂。 这天,天刚亮没多久,从遵义城中跑出十几匹快马。在离教堂大门不远的路口上,这十几骑慢慢减速站住。路口上站着几个人,似乎是在等他们。马背上的人有几个下了马,往路口站着的几个人走了过去。其中有一个是外国人。 “方,谢谢你来送我。”那个外国人就是李克。他一一和方云及其身边的几个人握手,然后搂着方云的肩头走到了一边,态度非常亲热友好。 “你不改变主意了吗?” “不了,我还是留下来。看看,何凯他们也来送你了。”方云微笑的拍拍他的手背。李克放开他的肩头,对来送行的几个人道:“谢谢同志们来送我。你们让我的大汉帝国之行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何,我了解你的处境,但我现在是帮不了你了。你以后有事情,多和方商量一下,也许对你会有帮助的。”李克把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那里,大家都是同志,互相帮助是自然的。”方云与何凯握了一下手。 “方云同志,我们以后要多多照应啊。” “是啊。”……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客套了一阵,李克和随行人员上马告辞了。看着李克一行逐渐消失在视线中,何凯突然冒了一句:“李克同志一走诸事皆了,我们这些留下的就不大好了。” “中央不是已经把责任落实清楚了吗?大家都是同志,最多也就是职务上的调动,在那里还不是一样干革命?”方云话是这么说,但心里也不踏实,背叛这个词在他脑里转来转去。 “政治历来都是成王败寇的。遵义会议结束后的大整编,不少同志失去了职务,处境不妙啊。毕竟A、B团造成的影响还在,听说有些同志已经……”何凯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方云不由苦笑了一下,对A、B团的清洗的结果他是知道的,当时是杀了好多人。何凯现在如此担心,想来当初也做了不少对不起良心的事。 “何凯同志,还是不用太担心。还是顺其自然吧,在目前的情况,中央不会过多的纠缠过去的问题的。”方云不由想起了前几天,党中央为了鼓舞士气,大力褒扬了湘江渡河场的胜利。然后,党中央对殿后狙击战的主力部队中央近卫团,进行了超乎想象的嘉奖,所有的军官全部晋升一级,对其中几个典型更是大力褒奖,授与苏区最高荣誉一级红旗勋章。在特殊困难时期,需要英雄,刚好,方云的表现非常出色,所以他成了英雄。除开一级红旗勋章外,还特许破例将他的军衔再升一级,变成了中尉。这下可好了,方云在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由下士晋升到中尉,连升四级。 “那以后呢?现在不会,并不代表以后不会。”何凯还是有点顾虑,脸色忧郁。何凯旁边的几个人也是神色严峻。方云一时半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毕竟他们担心的都是现实情况。 他们就一边往遵义城走,一边聊了起来。当方云知道刘爱国和黄胜利在苏联的时候,还在苏联的拖拉机厂(坦克厂)学习过,很惊讶。而朴志玄就是个朝鲜族人,老家在延吉。日本人占了东北三省时,全家十六口人全死在了鬼子的刺刀下。他就到了莫斯科,学的是无线电,目前在中央电报科做个参谋。谢峰归国前学的是土木工程,王文宾原来是个工人,因为在革命运动中表现活跃,就被选派去苏联学习政工,在苏联认识了一同前来学习政工的何凯。 归国后,他们六人因为工作关系,经常聚在一起,也就自觉或不自觉地就抱成了一团,成了个小团体。这六个人中,军衔最高的是何凯,是个少尉,然后是王文宾,是个上士,其他四人都是中士。 方云他们一路谈笑地回到遵义城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快到中午。方云提议大家去吃顿饭,在几个人的轰闹声中,进了一家叫聚宾楼的酒家。 聚宾楼是座木制楼,上中下共三层,酒柜台就在进门处。看见他们几个革命军长官进来,掌柜的就从柜台里跑出来亲自招呼他们,把他们引进了三楼临街的雅座。方云他们叫了很多肉菜,还特意叫了当地有名的茅台酒。花费不多,一桌丰盛的酒宴才是两块大洋。 酒过三巡后,大家都有了点酒意,毕竟高度茅台不是闹着玩的。何凯借着酒意,张口念了首苏轼的念奴娇: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liu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方云等大声鼓掌叫好,一时之间又闹做一团。席间,谢峰看见方云别在腰带上的烟锅子,觉得奇怪。就趁着方云不注意得时候,伸手扯了出来。当绕在烟杆上的绣工精美的荷包展现出来时,让谢峰呆了一呆,然后马上起哄着要方云老实交待。方云见到荷包也呆了呆,心里浮起了一对弯弯的秀眸。“月丫儿,很久不想你了。”方云心里默默地道,他眼里腾起了一丝的忧伤,有点的落寞地说:“她叫月丫儿,牺牲了。”谢峰,何凯等人也呆了一下,气氛尴尬起来。 “她是瑞金苏区一位裁缝的女儿,在兴国战役中牺牲了。”方云回忆起在苏区和月牙儿日子。她和方云是通过苏区举办的识字班认识的,当时月牙儿的开朗活泼吸引了方云。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谢峰轻轻的把荷包绕回烟杆上,递回给方云。 方云接过烟杆,放在手心中轻轻抚mo,一时间感慨万分,轻轻吟诵道:“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liu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何凯有点吃惊的望着他,他是有点想不到方云对古词还有研究。这是南宋辛弃疾的词。 “哈哈,方大师好词句。来来,为了革命干杯!”王文宾眼见有点冷场,马上端起酒杯劝酒。 收拾起心情,方云干了一杯,浓烈的酒香刺得他眼痛。他喘了口气,帮各人倒满酒后,给自己也满上,端起酒杯仰头就闷了,双眼有点发红地大声说道:“现在国难当头,日本鬼子占了东三省,‘东北事变’到现在,有三年多了,想想那里沦丧的国土,人就是心焦啊。李飞耘不去打日本不说,还对我们革命军北上抗日百般阻挠。什么‘攘外必先安内’,全是他妈的狗屁!国难当头,还窝里斗!”方云手起酒满,又是一仰头就闷了。 “看看我们自己,连年军阀混战,近百年的屈辱,割地赔款,泱泱天朝上国,沦落到如此地步。苏联好吗?不要忘记了,他们现在还占领着我们几百万的土地……呃”方云激昂的话音突然断了。 “方云喝多了,来来来,大家把他扶回去,走吧。”王文宾听到方云后面的话,吓了一跳,在这敏感时期,一句话就要掉脑袋的。当下一拳就砸在方云的后脑勺上,把他打晕了。然后马上招呼何凯几个七手八脚的抬他回去了。 ※ 帝都南京。 闹得沸沸扬扬的副委员长罗济时遇刺案有了突破性进展:刺客已经被抓住!刺客是一名激进的无政府主义者,叫刘克祥。 刺客是自己到南京市警察局投案自首的。当他穿着一身整齐的干净的旧西装到南京市警察局值班室,告诉值班警察自己就是刺杀罗济时的凶手时,那名值班警察并不相信他,可是,在刘克祥掏出手枪对着那名值班警察的时候,这才引起骚动。内务部的特务很快就带走了刘克祥,并对他携带的手枪进行了检查,确认了它就是打死罗济时的凶器,这才相信刘克祥就是凶手。 很快,法庭对刘克祥进行了审讯。在审讯过程中,刘克祥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刘克祥被指控犯有阴谋谋杀罪。当法官要求他认罪的时候,刘克祥非常爽快地承认自己“有罪”,还要求法庭撤回为他指定的辩护律师,但法庭没有同意。后来,刘克祥在法庭上又放弃了为自己辩护的权力。实际上,他也没有什么可以辩护的。整个审讯过程只延续了七个小时,刘克祥就被判处死刑。 实际上,早在法庭审讯开始以前,刘克祥就已经详细地说明了他行刺罗济时副委员长的动机。原来他是计划刺杀委员长李飞耘的,但掌握不了李飞耘的具体行踪,只好改变计划刺杀比较容易掌握其行踪的罗济时副委员长。在简短的审讯中,刘克祥明确地表示,他杀害罗济时是因为他“感到这是他的责任”,他憎恨政府对待劳动人民的冷漠和敌对态度。他说:“有人拥有这么多,而有些人却什么也没有,这是不公正的。我理解并且愿意接受对我的惩罚。” 在刘克祥被捕的第二天,几位医生向他提了许多问题,他的解释和前一天基本相同,他说:“我不信任三民党领导的政府,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有任何统治者。杀死罗济时是正确的。”刘克祥还对李飞耘和罗济时的演说表示反感。他说:“他们在全国各地到处叫喊着‘博爱’‘繁荣’,但对于穷人来说,哪有什么博爱和繁荣呢?我不害怕去死,总有一天我们都得死。” 刘克祥坦然承认自己是一名无政府主义者,幼年的他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受过很好的文化教育。他说:“我枪杀罗济时的时候完全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我知道那将付出我自己的生命,但我愿意接受任何后果。” 在西元1923年,刘克祥就参加了反对政府剥削制度的示威游行。大汉帝国政府通过法案,大幅提高税率,并且提出了效仿古时的“人头税”,连初生的婴儿都不放过。残酷的税制让广大的贫苦百姓生活更是水深火热。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下降和阶级矛盾的尖锐化,西元1923年6月4日,为抗议帝国不合理的税制和不合理的工资制度,在上海,刘克祥参加了纱厂工人举行游行示威。这是一次和平的示威,600多名纱厂工人秩序井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只是打出了抗议的标语,沿着黄浦江畔默默地行进。 下午三点左右,黄埔区行政司法长官带领150名左右的武装人员截住了游行队伍,封锁了工人们前进的道路。游行队伍继续向前移动时,行政司法长官拔出了手枪,命令游行队伍就地解散。纱厂工人们对此置之不理,绕过他继续前进。 行政司法长官恼羞成怒,抓住了其中一名工人的衣襟,用手枪抵住他的胸膛,要求他马上滚回家。另外一名工人走上前来挡开了他的手枪。枪响了,虽然没有打中迎上来的工人,但却打破了愤怒的沉寂。 慌乱中的行政司法长官下令开枪,顿时枪声大作,子弹一齐射向了手无寸铁的工人们。示威的工人们在枪声中四处逃散,杀红了眼的枪手追赶着工人们的背影疯狂地开枪射击。 枪声持续了整整十五分钟,在刺鼻的硝烟中,到处是受伤工人发出的惨叫声。在这场一边倒的血腥屠杀中,有四十多名工人被打死,刘克祥和七十多人一样,身负重伤,几乎失去了生命。 这次穷凶恶极的屠杀甚至使一些主张限制暴力斗争的和平主义分子也感到震惊,全国各地的抗议运动纷至而起。抗议者组成了“6。4黄浦江区受害者全国诉讼和福利委员会”,向法庭提出了起诉。最终的审讯又是一个骗局,法庭最后竟然宣布黄埔区的行政司法长官和行凶者无罪,并声称他们实在履行“法律赋予他们的权力”。 “6。4黄浦江大屠杀”让刘克祥在感情上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又一次看到了剥削统治阶级对待雇工是如此的不公正,如此的残忍和没有人性。他对前来探视他的哥哥说:“我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在休养期间,刘克祥读遍了他所能得到的有关社会主义和无政府主义的书籍。在他购买和收集的书刊中,几乎包含了当时所有有关大汉帝国工人阶级进行斗争的内容。他越来越坚信,大汉帝国的社会要进行一次彻底地改变。 西元1924年夏,身体康复的刘克祥积极投入到改变帝国社会的活动中去。他不停地在上海、广州和北平三个城市之间来回穿梭,设法与当地的无政府主义组织和社会主义组织建立联系。他要参加无政府主义者的革命活动,因为他最近的研究结果告诉他,大汉帝国必须要进行一场激烈的政治变革,而现在,他准备随时投入到这场斗争中去。他所需要的是更多的指导和别人的支持。 可是,事与愿违。刘克祥不但没有能够得到无政府主义团体和社会主义团体的帮助,他的频繁活动反而引起了无政府主义组织和社会主义组织的怀疑。 见过刘克祥的人都觉得他仿佛是个迷,他沉默寡言,一开口往往会局促不安,不能很好地表达自己。他提的问题往往又很尖锐,总是十分卖力地宣扬暴力革命,说暴力是阶级斗争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他的言行引起了许多无政府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的警觉,甚至认为他是政府派来的奸细。 无政府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对他的不信任,让刘克祥懊丧至极。在这样的环境背景和心态的驱使下,刘克祥做出了刺杀大汉帝国最高首脑李飞耘的决定。在他投案自首的时候曾说过:“我要用实际行动来消除他们的怀疑。”这不能不说是刘克祥的悲剧。 对于罗济时遇刺的事件,李克、博波和方云在一次闲聊中说起过,方云还曾为刘克祥感到过惋惜。谁知道李克、博波对此不可置否,令方云很惊讶,就追着问原因。博波还摇头讥笑了一下他政治上的短视。最后还是李克说了一句话:“那我问你,如果没有一个势力在背后支持,刘克祥一个人是怎么能够进入警备森严的建设部办公地点?他又是如何搞到武器?而且又那么巧合,刺杀罗济时的时候,他身边会没有一个警卫?” 方云恍然大悟。 黑!真他妈的黑!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06-2-1518:30:00字数:6989 头痛欲裂,口渴得厉害,后脑勺隐隐作痛,这是方云醒后的感觉。他呻吟着爬了起来,摸到桌子边,倒了碗水喝了,才清醒了一些。抬眼往门外望去,已经是暮色苍苍。 说起来都可笑,基层部队都在忙着改组重编,而他们这些原来跟随着李克等人的机关人员,却因为高层领导的变动,成了闲置人员。很多人都把他们划到李克、博波的“左”倾冒险主义派,多多少少都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怕一个不小心就受到了牵连。 方云起来,洗去一身酒臭后,点起了油灯。他正准备坐下来好好看看书,就听到门外就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应了一声,走处门外一看,就看见三个背着驳壳枪的士兵,其中一个还手里还拿着些纸张。 “方云同志,晚上七点半,请准时到中央军委大院集合,有重要通知传达。”方云在一名士兵递过的名单上签了字,眼光扫了一下名单,心头不由紧了紧,他看到了何凯、黄胜利的名字。 “早知道这样,我在湘江的时候就应该抗命了。”方云心里有点患得患失,懊悔起来。今天白天与何凯他们的谈话对他还是产生了影响。“回来又没有找周主席沟通,反倒和李克越走越近,哎,算了。”方云看看还有半小时时间,就把身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精巧的匕首,绑在小腿上。这还是他用命换回来的战利品。最后他把枪背到了身上,关好门出去了。 说老实话,方云很讨厌自己心中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夜色中,方云远远的就看见军委大院门口火把通红。晃了晃手中的电筒,脚步紧了几步。门口人不多,火把把周围照得通亮。一张桌子摆在大门左侧,有两个军官模样的人在负责签到。站在他们身后有几个体格魁梧的士兵,腰间都带着驳壳枪。在火把照不到的黑暗中,也有不少暗哨在游动。 “中尉方云前来报道。” “方云同志,请你签名,交出武器后就可以进去了。”军官把签名簿放到他面前。 方云走进大院门口后,大院中已经来了不少人。依然是火把通明。院内四周还是有不少彪悍的警卫在走动,目光不时的扫到大院中的人群里。人群中大家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 “方云同志,来,我们在这边。”人群中有人叫他。他遁声望去,就见何凯在向他招手,也看见了谢峰他们几个,就走了过去。 来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见他们脸色有点凝重,不由好笑。人就是这样,对于未知的危险总是害怕的。“在说什么咧?”方云问道。“你怎么看这件事情?”何凯低声问他。王文宾几个也围了过来。“妈的,太过分的话我和他们拼了。”王文宾神色有点狰狞。 “拼?怎么拼?枪都给缴了。你敢乱动,马上就是蜂窝。”谢峰没好气的低骂了一句。王文宾张口欲驳,最后还是嘟哝了几声,不出声了。“我刚仔细看过了,被招来基本上都是以前李克同志在的时候的机关人员。”朴志玄轻轻的说。 “先不要急,看看等下是什么事情。不要乱猜。现在事情还不是太糟糕啊。”方云心里还是有点把握的,这么多人,要抓人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吧?但是这样一来,不管将来事情怎么发展,革命军内部的裂痕是永远不可能袮补的了。何凯轻哼了一声,不在说话。 ※ 开会的人终于到齐了。 “同志们,今晚召集大家来开会,主要是传达一下党中央,中央军委关于……”站在大院台阶上说话的是中央革命军组织部长。他年纪约四十多,两鬓华发已生,戴着深度的黑边眼镜。体形微胖。他口才极好,在滔滔不绝的半小时演讲中,就基本打消了大家心中的不安。气氛也有点热烈起来。 “最后是一个通知:为了精简机构,使之更加有战斗力,中央和中央军委决定对中央机关进行调整和重组,把部分同志调整下放到各基层部队。希望大家在新的工作岗位上,继续为革命做出自己的贡献!会议结束后,大家到吴秘书那里去领名单,明天上午,请大家按照名单上的地方去报道。好了,散会!”组织部长挥了挥手,后面站着的吴华手里拿着一大叠的信封走上前来,大声说道:“好了,请同志们来我这里领名单。我念名字,大家一个一个来。” ※ 方云开始苦笑了,他居然又升官了。他从一个下士班长升到了中尉连长,晋升得够快。也从一个侧面反应了中央革命军损失的巨大,大批基层军官阵亡。 “革命军第一军团第一师第一团先遣连连长:方云中尉。”当方云把信封拆开的时候,一种他没想到的意外结果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方云同志,你分到那里?”何凯、刘爱国他们早拿到了信封,在门外等他。看得出来,今晚的事情不像他们原来心中担心的那样,他们都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方云领回武器,笑了一下,说:“革命军第一军团第一师第一团先遣连。” “哎,好啊,我们可以在一起了。”王文宾怪叫起来。 “不会吧?这么巧?”何凯也是很吃惊。 “怎么?你们也全分到先遣连。”方云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是啊,何凯还是指导员,王文宾和朴志玄是排长。不知道那个混蛋是连长啊。”谢峰嘴快。他们刚才已经把各自的名单交换看了一下。 “什么?方云,你是我们的连长啊?!”看了方云名单的谢峰不可相信的叫了起来。何凯他们围过去看了看,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狂笑起来。 “好了,大家都走吧。不要在这里喧哗了。”何凯用手捅捅方云,扭头看去,军委大院门口的几个警卫正目光闪闪的盯着他们。大家嘻笑地走开了去。 “不管怎么说,我们几个还是走在了一起,以后还是要靠方云同志多多照顾啊。”何凯和方云并肩走到了一起,看着正和谢峰大声说笑的王文宾,轻轻地对方云道。方云微微一笑,说:“以后大家都在一起共事了,我还要靠你们多多支持才对。要不,我一个光杆连长,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何凯也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与何凯他们告别后,方云拐去中央战地医院看望还在那里住院的牛娃,告诉他自己已经分到了新的连队,要他好好养好伤。 ※ 方云的连队驻地在东北面的小保村,离遵义城有五里地。 早上一起来,方云留下王文宾,就让何凯先带着黄胜利、刘爱国、朴志玄和谢峰他们先去接收部队。等部队接收完后,然后再叫朴志玄带领一个排的士兵来中央军需处接他们。他自己带着王文宾去中央军需处领部队给养,顺便看看新来的副连长是谁,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方云应该和他在中央军需处碰面的。中央纵队所属部队用三三制重编后,对于新建立的部队,都由中央军需处统一补给。 中央军需处其实就在昨晚方云他们开会的军委大院的隔壁。方云和王文宾走进去的时候,院子里面已经站了很多基层军官,个个都是神采飞扬,估计都是刚升上来的。方云他们进去后,就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站好,等着轮流进去领军需物资。 “你好,你是方云同志吗?”一个身穿着整齐的淡蓝色军服的年轻少尉站到了方云面前。他身材和方云差不多,浓眉大眼,人显得很精神,给人一种亲切自然的感觉。 “对,我是方云。你好。”方云伸手和他握了一下手,他给方云的第一印象很好。 “少尉杜英豪向你报道。这是调令。”那个叫杜英豪的年轻少尉向方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递上了一个信封。 “中尉方云接受少尉杜英豪的报道。”方云也还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接过他递过的信封,扯开看了看,原来他就是先遣连的副连长。“好啊,欢迎,预祝我们以后工作中合作愉快。王文宾,过来见过副连长杜英豪少尉。”王文宾过来和杜英豪互相见过了面。 当方云他们把一切事务基本理清楚的时候,已经使下午三点了。会合了前来接应的朴志玄和他带来的士兵,方云他们就赶着军需处提供的三辆马车,拉着配给的补给,来到了先遣连的驻地——小保村。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村里有震耳的喧闹声,冬天的寒冷也被驱散了几分。方云听到了还挺高兴的,毕竟欢乐总比终日愁眉好。 远远地,方云就看见了站在村头的刘爱国。刘爱国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向方云他们跑了过来。 “连长,你回来了,太……太好了。”方云不解的看着跑得有点气喘的刘爱国。 “立正!刘爱国中士,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方云有点不满意地问道。一个军官遇事是应该保持冷静的。 “有人在打架,是个什么‘小白条’林红军和‘大刀’张连武打起来了。”刘爱国站到方云面前立正报告说。 “何指导员不管吗?” “连长,何指导员管不了。” “管不了?先说说什么一回事。”方云皱皱眉头。 “报告:今天上午何指导员受命接收部队。刚开始还顺利,在朴排长带人走后,陆陆续续有不少原来机关下来的同志来报到。”刘爱国眼光看了方云一眼,然后再继续说:“后来‘小白条’林红军带着林雪等三位女同志来报道……” “停!你刚才说什么?”方云以为自己听错了。后面的杜英豪和王文宾也走过来。 “是林红军和林雪三位女同志来报道。” “嗯,继续说下去。”方云不由暗暗叫苦。自己的连队还有女兵。 “结果是被‘大刀’看见了,就嘲笑他们,说了些难听的话。然后‘小白条’就和他打起来了。何指导员命令不了他们,那些老兵们都在帮‘大刀’。” “连长,‘小白条’我认识,福建泉州人。因为水性好,又会点武艺,大家就叫他‘小白条’。那个林雪是他妹妹。”王文宾在旁边补充。 “‘大刀’呢?”方云又问道。“他们打了多久?” “叫张连武,是四川人。他们打了有半小时了。” “哦,杜副连长,你带他们把马车赶回连部,先把东西安顿好。走,带我去看看。”方云脸色有点难看的在刘爱国的带领下,往斗殴的地方走去。 ※ 当方云到了斗殴的地方时,几十个战士围成了一个圈,也有不少的村民混杂在其中。圈中有两个人在你来我往的打得正酣,何凯恼怒的在旁边大声训斥,根本没有人理睬。围观的士兵还不时的爆出喝彩声。方云看到了在人群中的三个女兵,薄棉军装扎上皮腰带,显得很合体。特别是其中一个满脸焦虑的女兵,齐耳的短发,白皙精致的脸上有一对明亮的眼睛,很漂亮。 怎么会是她?方云在心底叫了起来。那位女兵就是上次在近卫团医疗队替他包扎伤口的女医生。 “连长,何指导员叫你。”刘爱国提醒了一句。方云看见何凯向他摇手示意。方云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太不象话了,和兵痞有什么区别,叫都叫不停。”何凯声音有点沙哑。 “你不要急,我来处理,先给他们再打一会儿。”方云看了看打斗的两个人,心里面不由对何凯的印象打了个折,怎么能够骂自己的部下为兵痞呢?事情处理不了,就推诿责任。方云暗暗摇头,心神回到眼前的事情上来,他在考虑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明摆着这些士兵们是要给他们这些新官一点颜色看看。 “那三个女同志是什么回事?”方云问。 “是上面配给我们连队的医疗小队。” “呃?我们先遣连还有医疗队?”方云奇怪了。 “她们原来是李克和博波同志的保健医生啊,这次被清理下来了。还有好多都是这样的,光分到我们这里的就有近六十个人,都是些知识分子。”何凯摇头道,神色有点忧郁。 “呵呵,到哪里都是干革命嘛。不要想太多了。”方云安慰他说。 “这帮人也太胆大了,把我们这些领导放到那里去了?不给他们点厉害吃是不行的。我们刚接手部队,不能太软了。”何凯有点气急败坏地说,估计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方云脸色也有点难看,点头应了一声表示赞同后,双眼亮了起来,爆出让人看了胆寒的目光,身上隐隐透出一股煞气,毕竟是在铁血战场上滚打过的人。何凯、刘爱国都看见他的目光,有点脊背发凉。接着,在他们吃惊的目光中,方云掏出了腰间的手枪对着天空扣动了扳机。 “呯!”一声枪响,让喧闹的场地霎时静了下来,也让所有人定在了原地。方云轻轻地吹掉了枪口的青烟,冷冷地目光缓缓的向场内扫了一圈,让所有的人脊背一阵恶寒。最后,他的目光定在了场中两人身上,枪口对着他们晃了晃,淡淡地说道:“还打不打?要不要继续啊?” 林红军和张连武对望了一眼,看看黑洞洞的枪口,有点结巴的齐声道:“不……打了,我们不打了。”方云笑了笑,说:“真的不打了?” “你是谁?敢管我们先遣连的事情?”张连武头脑有点恢复过来。要知道当时革命军子弹紧缺,还从没有人在这种场合下开过枪。 “我就是新到的先遣连连长方云。你说,我可不可以管先遣连的事情啊?”方云特意把先遣连三个字说得很慢。 对于方云的名字,在中央纵队可以说是如雷贯耳的,一个英雄,一个党中央竖立的典型。所以,在周围的官兵听他报出名字后,看他的眼光多了几分惊讶和好奇。 “呃……当然可以。”张连武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几岁的青年人,看着他手里晃来晃去的枪口,心底不由地涌起一阵寒意。心里想着有关这个青年英雄的传说,心底有点惴惴不安,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和以前的长官不同。 “为什么打架?”方云厉声问道。 “他……”林红军刚开口说出一个字,方云就打断他说:“你没学过条列吗?向上级报告要说:报告!明白了吗?” “报告连长,中士林红军明白了。”林红军不由自主的立正报告。 “明白就好,在军营里斗殴,按条例我可以关你禁闭的。念你初犯,给我围驻地跑三十圈!” “呃。”林红军有点傻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林红军同志!”方云把枪口对着他,脸上开始淡淡地笑了起来。不过在别人看来,方云的笑容就有点阴险了。 “没有问题,连长!”林红军觉得自己的新上司是个疯子,和疯子讲道理的人是白痴。他不是白痴,所以他马上开始围着驻地跑圈了。 “张连武,你呢?”方云把枪口对着他。 “报告连长,我知道犯错误了,不该打架,不该不听上级的命令。我这就去跑圈!”张连武也不是白痴。 “你对条例记得很清楚啊?刚才干什么去了?好,明知故犯,先围着驻地给我跑五十圈,然后到禁闭室去呆一天。”听到这话,张连武脚下一踉跄,差点跌到地上。 “刘爱国!” “到!” “你给我监视他们两个,不跑完不给回营房!要是不听命令,就地正法!” 林红军、张连武听到方云的命令,冷汗凛凛,跑得更加卖力了。方云这一手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大家都听好了,我现在是你们的新连长方云,我可不希望私下有什么影响团结的言论。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应该互相照顾,到哪里都是一样干革命!回去好好给我学习红军的纪律条例。好了,全体解散!” 方云大声说完,让那些围观的战士就地散去。围观的革命军士兵看着他们新来的长官,目光复杂地散开了。这时候,那位剪着齐耳短发的女兵不理会同伴诧异的眼光,向方云走过来。 “你好,中尉林雪带领医疗小队奉命前来报到。”林雪敬礼。 “你好,先遣连接受中尉林雪及其医疗小队的报到。”方云回礼。 “方连长,全军有名的大英雄,我们又见面了。”林雪微微笑了起来,四周的光线都有点明亮起来。 “呵呵,是啊。林医生,我还要谢谢你帮我包扎过伤口。”方云嘴忽然有点笨起来,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在医院已经感谢过了。对了,你那位战友还好吧?”林雪笑了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变得弯弯的,像月亮。方云只觉得心里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月牙儿?他不由有点呆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林雪的眼睛。 林雪被他定定的眼光看得有点恼怒,但又感觉到了方云目光中淡淡的悲伤和淡淡的喜悦,脸上没来由地一红,说道:“我们医疗小队还要安置一些东西,告辞了。” 方云从失神中清醒过来,有点尴尬地说:“好好,林医生,你忙去吧。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和林雪互相敬礼后,林雪和另外两个女兵离开了。 方云收回目光,扭头就见何凯、刘爱国他们几个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搞得他很奇怪,上上下下把自己打量了一下,见没有什么不对,就奇怪的问道:“你们怎么了?目光怪怪的。” “哇,连长,我太佩服你了。”谢峰夸张的叫了起来,用手指指林雪她们消失的方向。 “别误会啊,我上次受伤的时候认识的。”方云叫了起来。 几个都笑了起来。 “连长,还是你有办法。”何凯有点失落地说。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就处理不了刚才的事情呢?昨晚,他知道他们六个人一起分在一个连队的时候,而且都还是有实权的军官,心里还在高兴,谁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管这些老兵。 “是啊,连长,我们都有点怕你了。”刘爱国他们也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方云微笑着摇摇头,说:“我们刚来,军纪一定要严。”然后调侃地对谢峰说:“你也一样,不要触犯军规,要不我一样是翻脸不认人的。” 谢峰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搞得大家又笑了起来。 方云可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果敢处理已经镇住了先遣连其它的刺头。那么,方云在先遣连的工作究竟能不能顺风顺水呢?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06-2-164:45:00字数:7370 晚上,交待了何凯和杜英豪回去考虑一下先遣连的最近工作安排后,方云回到自己的屋里,很愉快的洗了个热水,然后是舒舒服服的躺在用木板搭成的床上。木板上面铺有干枯的稻草梗,把席子往稻草梗上面再一铺,就成了一张舒服的软床。 这是穷人家冬季御寒的法宝。 “不管怎么说,自己总算是有了一支队伍了,可以不用呆在机关里胡思乱想了。革命的路还长啊。”方云心里想着,心思又转到了何凯、王文宾他们六人身上。 王文宾思想比较成熟,做事有点冲动,有点粗线条,这点和谢峰很像。何凯为人颇有点心机,但本质还是不坏,只是身上多了一些洋习气,不是怎么看得起工农阶级出身的士兵,这点从今天下午的事情就可以看出。刘爱国为人没有什么主见,碰见问题喜欢找人帮忙解决,缺少冷静的素质。黄胜利还看不出什么。从今天朴志玄带兵护送军需回来的过程来看,总的看来朴志玄还不错,没犯什么大的错误。不过,让这几个没经过军事知识培训的人带兵,方云还是有点头痛啊,他们还是比较适合做文职工作的。 还有就是那个新来的副连长杜英豪,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让方云蛮佩服的。在回驻地的路上,方云曾问他是从那个部队过来的,他告诉方云他刚从中央党校的军事干部快速班毕业,就分到了先遣连。对方云的大名,他是早有耳闻。 语气恰到好处,让方云感到他这个人有点摸不透。不过很快方云又安慰自己,不是还有时间嘛,这些人是龙是蛇,用不了多久就知道了。 有关方云的入党问题,在前段时间还有人来关心过,可是,当方云依然和李克他们走得很近的时候,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方云依然泰然处之。 对于步兵的训练,方云脑袋里有的理论知识都是从《步兵论》和中央在教导团办军事速成班所学习的,实战经验就比较丰富了,方云可是随着革命军大大小小打了几十仗,可以算是一个标准的老兵了,有战斗经验。 体能、射击技术和拼刺刀,他目前认为这三项时最重要的。良好的体能能够保持身体健康、耐力久远;精准的射术能够让敌人胆寒并节约弹药;精湛的拼刺刀技术能够培养士兵的坚强意志。 想到这里,方云又把思绪落到他手下的士兵身上,兵源没有得选择。只要有人愿意参军,基本上都收了(鸦片鬼除外),这就造成了士兵总体素质参差不齐。 有点头痛这个问题,方云翻了个身,掖好被角,嘟哝了一句:“加强训练,管你什么来头。”这是,他脑海里又闪过林雪那双漂亮的弯弯的笑眼,一闪一闪的。 “他妈的,见鬼了,我今天是不是发春了。”方云再次嘟哝了一声,强迫自己开始入睡了。 ※ 次日一早,方云把先遣连的所有战士集中起来进行训话,把革命军的军纪着重强调了一遍,并把昨天林红军和张连武打架斗殴的事情再讲了一次,并重申,以后谁再胆敢违反军纪,严惩不怠。 训话结束后,方云和何凯,杜英豪回到了连部,准备碰碰头,想听听他们对先遣连最近的工作安排有什么建议。 在听取了何凯、杜英豪两人的意见后,方云说:“具体的你们都讲了不少,我都没有什么意见。我的计划是这样,新来报道的人员原来都是机关工作的,都是知识分子,共有62人,占了连队人数的一半。而剩下的另一半战士,文化程度不高,对这批知识分子是有点排斥的,怎么做好这个内部之间的协调沟通工作,就要指导员多辛苦了,尽量把同志之间的关系搞好。” “好,我尽力吧。”何凯点点头,本身他就是搞政工的,对这个比较熟悉。 “我们先遣连,一共有123人,加上传令兵5人,炊事班6人,医疗小队3个女同志,也就是137人。而且,连队里面新兵占了大多数,有经验的老兵没有几个。所以关键还是在军事训练,特别是体能方面,要不然根本不可能形成战斗力。”杜英豪说完,合上了手里的记事本。 “嗯,这个我同意。未来我军的战斗方式将以运动战为主,体能是关键,所以一定要严格地训练他们。此外,我们的枪不够,弹药奇缺。昨天我在中央军需处一共是领了23条步枪,子弹1200发,手榴弹二十箱。其余的都是梭标、大刀。除开刚下拨来的补给外,我统计了一下我们连队的枪支,步枪46支,驳壳枪5支,军官手枪3支,子弹共计1127发,手榴弹123枚。这样,加上新领到的补给,我们连所有的枪支也就是70多支,子弹2300多发。”方云把手头的资料告诉了他们两个。 “是啊,现在紧张啊。我听其它机关的工作人员说,目前整个中央革命军只有两门重山炮和一些轻迫击炮。其它的全部因为没有弹药丢弃了。”何凯说着,掏出一包香烟,给两人各发了一支。 “我的意见是这样,先部队组织起来,以有经验的老兵担任各排的骨干。部队要进行封闭式训练。军事训练由我和杜英豪同志负责,尽快让部队形成战斗力。我军的优良传统就是官兵一致,所有这些训练计划,我们这些当官的要首先做到,你们看看有什么问题吗?”方云做了总结。 “我看这样挺好的,问题不大。”杜英豪说道。何凯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方云两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就说:“那就这样定了。今晚天黑之前,你们把各自的工作计划交上来。” 杜、何两人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三人各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分头工作去了。 ※ 次日,方云稍为调整了部队安排。把医疗小队编为连部直属,给配了两个警卫员,把仅有的三把军官手枪配给了林雪她们三个女同志。张连武为一排排长,黄胜利为副排长,王文宾为二排排长,林红军为副排长,朴志玄为三排排长,刘爱国为副排长,谢峰为连队通讯班班长。最后是把新领到的补给全配发了下去,基本上每个排都一半枪一半梭标、大刀。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先遣连开始慢慢步上了轨道,开始能够正常运转了。 遵义果然不愧为黔北最大的物资集散地,革命军在这里获取了大量的物资补给,并招收了三千多名新兵。 对于从离开苏区后转战到这里的艰辛,方云是深有体会的。 先遣连有很多基本给养都是不完全的,中央下发的补给是解决了大部分,但是像过冬的棉衣、被子和布鞋等这些日常消耗物资,还是要靠他们自己解决。方云个人的判断就是未来的日子里面,部队要常年在山区里面行走和作战,那么这些防寒物品是不能缺少的,不然造成非战斗减员是一件非常不值得的事情。 方云把这些采购问题交给杜英豪解决,他的要求不高,先遣连的每个士兵都应有一件薄棉军装、一件雨衣、一床军毯或四斤重的棉被、四双鞋(两双草鞋和两双布鞋)和一个行军包。 对于方云提出的这些要求,杜英豪知道是必要的,但是想想差不多四万军队依靠遵义进行补给,这些都是紧俏物资。 因此他接了任务后,首先对连队内符合方云提出的装备条件的士兵进行了统计,然后再想办法解决没有达到装备条件的士兵的问题。还好,先遣连从机关下来的人员有六十多人,这些人员的装备基本上都符合条件,再加上原来连队也有将近四十人的个人装备基本符合条件,那么需要解决问题的也只有不到三十人。 看了统计好的数据,杜英豪是松了一口气,三十人的装备补给还是可以解决的。 寒冬的夜晚是非常冷的。 方云坐在自己屋里暖被里面,处理连队的事务。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副连长杜英豪在训练方面的确有一套,为人嘛,给人的感觉还是豪爽的。 眼下,方云想得最多的就是枪支弹药问题。对于连里的新兵的心理素质,方云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从江西苏区一路突围到这里,大仗小仗也经历了不少。部队体能普遍不错,这也是让方云感到满意的地方,也是,从江西苏区到贵州遵义之间的距离也不算短了。 目前革命军普遍都是补给困难,先遣连能够有半数枪支,已经是不错了。连队能不能换装,就要看自己在未来战场上的缴获了。想到这里,方云头又开始痛了,这段时间让他头痛的事情是越来越多了。他有点呻吟地道:“上帝,给我明灯吧。”等等,上帝?犹如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周围的黑暗——方云突然想起贵州省靠近云南省,这里的天主教势力应该也是很强的。云南省还是法国在大汉帝国的势力圈。方云不由笑了起来,看来他要抽时间去拜访一下这里的神父大人了。 “方连长,我是何凯,可以和你谈谈吗?”门外传来何凯的声音。 “请进请进。”方云应了一声,披衣爬了起来。 给何凯倒了碗开水,又拿出了一包香烟,然后两人开始吞云吐雾起来。“方连长,对连里的事务有什么安排。” “我们的枪不够,弹药也不多。非常不利于部队将来的作战,我在想,通过什么办法可以搞到枪支弹药。” “哦?你想到了什么法子?”何凯来了精神。 “正在思考中,呵呵。”方云笑笑,事情有没有把握他还不好说。而且,他现在的心态也有了点变化,为了自己的将来和政治仕途,该讲什么不该讲什么,他一直是分得清清楚楚的。“何指导员,想和我谈点什么事情?说吧。” “方连长,其实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些事情的。”何凯突然冒了一句。说着狠狠的吸了几口烟,把余下的烟蒂扔到地上踩灭了。 “哦?说说看,什么事情?不要那么严肃嘛,搞得我有点人心惶惶的。”方云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好的,方连长,你说我们现在这样的环境是不是应该团结起来?” “是啊。”方云摸不着头脑。 “我们虽然认识不久,但是你的为人让我们几个很佩服。交浅言深,一句话:愿不愿意和我们几个做兄弟?”何凯用热烈的眼光看着方云。方云脑见瞬间闪过千万种想法,但表现得出一点犹豫都没有,扔下手里的烟头,伸出双手握住何凯的手道:“荣幸之至,只要何大哥不嫌弃我!” “哈哈,太好了,难得你不嫌弃我。我叫他们进来。”何凯用力地反握了方云的手,然后冲出门口。留下方云在那里有点呆,“看不出,何凯这么斯文的一个人也会……” 一会儿,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何凯带着王文宾,黄胜利他们几个走了进来。“你看,我说得不错吧,方大哥肯定会答应的。”谢峰还是嘴快。 “就你聪明,去,把门关上。”王文宾踢了他一脚。 “关门就关门,踢我干吗?”谢峰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 “好了,不怕别人笑话啊。”何凯说了一句,谢峰才去把门关上了。方云招呼大家坐下后,也知道何凯是这几个人里面的头,笑了笑:“都是自家兄弟了,来来,先抽烟。” “还是方大哥好。”谢峰接过烟笑嘻嘻的。 “哎,你平时抽我的烟抽得够多,就不见你说个好字?”王文宾心里有点不平衡了。 “呵呵,好好,王大哥也是好了,你看我们一世兄弟啦,还在乎这种虚文嘛?你说是不是啊?”谢峰马上改口。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寒暄了一阵后,何凯站起来说:“今天我们和方云结拜兄弟,以后但求同日死,不负兄弟一生!” “好,我们一起歃血为盟!”方云站了起来,就要去找酒。王文宾从身后拿了一坛酒处来,笑道:“我早准备好了。”当下众人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喝过血酒后。大家一报年龄,还真的是何凯最大,王文宾第二,方云第三,下来依次是黄胜利,朴志玄,刘爱国,谢峰。 接下来,这几个刚刚结拜的兄弟,一直在方云的房间里面闲话,直到凌晨才散去。 就在这夜,方云感觉到了他开始掌握了主动。至少,先遣连里面,王文宾担任排长的第二排和朴志玄担任排长的第三排已经开始为他掌握了。 ※ 第二天下午训练结束后,方云、杜英豪和何凯三人带了两名警卫员下到各排去视察,把发现的问题及时纠正。在一排视察时,碰到了正在舞大刀的张连武,方云才明白他为什么叫有个外号叫“大刀”,就他这个外行都看得出张连武的刀法犀利,适合在肉搏战中拼杀。 “张连武!”方云叫了一声。 “到!”张连武刚才专心舞刀,可没注意看人。听见方云叫他,心里七上八下地跑到他面前:“报告,一排长张连武向连长报到!”立正,敬礼。方云还了礼,问:“稍息!张连武,你的刀法是跟谁学的?” “连长,是我家传的。叫五虎断门刀。”张连武放下心来。他那天被罚后,有点怕这个“疯子”连长。 “嗯,我看蛮厉害的。我看看你的刀。”方云发现他的刀特别亮,做工精美,绝不是革命军统一配发的。 “给,连长!”张连武连忙把刀递过去,心里有点得意。方云接过刀,就觉得寒气逼人,轻轻舞动了几下,顺手之极,可见做这把刀的工匠非常完美的把握了人握刀挥动的感觉,不由脱口赞道:“好刀!” “这是我家里祖传的宝刀。还砍过八国联军洋鬼子的脑袋。” “嗯,以后战场上要多砍几个敌人的脑袋。我刚才看了你的刀法很有用,你看能不能把连里的战士组织一下,都学习一下啊?”方云把刀递给身边的何凯、杜英豪,两人也看得啧啧称奇。 “连长,不是我不肯教,是有点难。学我家的刀法,要练气的,没有三五年是学不成的。”张连武摸摸后脑勺为难的道。“哦,是这样啊。”方云踱了几步,“那么,你能不能把刀法中一些不需要练气的,又利于杀敌招式教给大家?” “哎,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咧?”张连武恍然道。 “好,你回去琢磨一下,搞好了就先在你排里推广,到时候我也要来拜你为师了。”方云从何凯手里接过刀,还给了他。 “是!”张连武赶忙答应,心里暗暗想,到时候要给方云一个好看…… “你们看,士兵太缺少实弹射击训练了。这样上了战场是要打折扣的。”方云看着趴在地上练习瞄准的战士。 “子弹本身就少,根本不可能进行实弹射击的。”杜英豪摇头说。 “连长,机关下来的同志体质比不上基层的战士,我想特地组织他们练下体能。”杜英豪提了个建议。“我看可以,这些同志都是喝过洋墨水的,要好好的保护他们,以后我们的国家建设还是要靠他们的。知识文化是时代进步的轮子啊。”方云有点感慨。 “嗯,部队要抓紧文化扫盲,这样以后工作也比较容易做。”何凯同意方云的意见。 “就依你们的意思办。我看我军在遵义已经休整了六天了,估计马上就要开拔了的。指导员,你要把战士们动员好,部队出发在即,军纪要严。谁敢出来当刺头的,要严惩不怠!” 何凯点点头。 “走,我们去医疗队看看。看必备的药品准备的怎么样了,不够的,就从连部拨出大洋,抓紧时间到城里去收购。对了,指导员,我记得前段时间我们送李克同志离开的时候,在路口那里好像有个教堂,是不是?” “对啊,连长,你想去看看?呵呵,我忘记了你不是党员了。”何凯笑了起来。方云摇摇头,不可置否。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连部医疗队。这是两间破旧的木板房,门外挂起了红十字旗。林雪带着两名警卫员正在收拾已经风干了的纱布。 林雪抱着已经是放满了收回的纱布的小脸盆,看着站在眼前这青年军官,身材高大,有一米七左右,肩宽腿长。肤色黝黑,刀刻的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一双眼睛明亮而坚毅,让人看起来显得斯文俊雅。淡蓝色的薄棉军装加上擦得闪亮的军靴,给人干脆挺拔的感觉。 “和前几天看到的不一样啊。”林雪心里嘀咕着,和方云一行见过礼,互相寒暄了几句。和林雪一起来的两个女兵都是护士,梳着两条辫子叫张文娟,另一个和林雪一样留着齐耳短发,脸圆圆的叫许丽。 “林医生,部队这几天就要开拔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看看医疗小队的准备情况。”何凯四下看了看,说明了来意。 “药品还是缺少。目前医疗队有少量的西药,如吗啡、阿司匹林等,主要是碘酒、纱布、白盐。对了,还有一些高度茅台酒。”林雪指着一木屋里的物品介绍道。 “嗯,药品是少了。有中草药吗?”方云问道。 “方连长,我学的是西医和护理,对中草药不是很熟悉。所以这里没有中草药。” “哦。”方云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走出堆放有医药品的木屋后,对林雪说:“林医生,你明天亲自带人去城里的药铺去配一批能够退热退烧中草药,要分成小包。一小包是一服的剂量。钱你明早到副连长那里领。” “是!”林雪愉快的应了声。 “晚上我叫人给医疗小队拉两匹马过来,是给你们用来驮药品的。另外,”顿了顿,方云目光射到林雪和另外两个女兵身上,“目前形势严峻,我给你们医疗小队配了枪,不是用来杀敌的。是在关键时候给你们自己用的。” “你……”林雪先是生气,但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后面那句骂人的话收了回去,白皙的脸庞胀得通红。一时间气氛尴尬起来。 “好了,林医生,你们忙吧,我们告辞了。”方云见也没有什么要看的了,和何凯、杜英豪离开了医疗队。 “连长,你这样和林医生说话,有点过分了吧?”何凯有点埋怨他。看来,他对医疗队的几位同志有好感。 “过分?指导员,你想想看,就我们目前了解的情况,落到敌人手里的女同志是什么结果你也是知道的。我是宁愿她们全部自杀。”方云想起了伍墨涵告诉他的情况。何凯、杜英豪两人无语。默默走了一段路,杜英豪叹了口气说:“连长,在这些方面,我和指导员的确不如你啊。” “这都是现实逼迫的。我们是优待俘虏,但是敌人呢?我不敢妄评中央的政策纪律,但我个人看在目前这种环境里,对敌人仁慈是不恰当的。”方云身上透出一股杀气。 何凯,杜英豪对望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一丝惊讶。 “副连长,连部还有多少大洋?” “报告连长,还有八百二十一块。这次打遵义,中央部队收缴了六万多大洋,所以发到下面部队的军饷也就多了点。”杜英豪显得很开心。 “有金条吗?”方云又问了一句。 “有几根,是中央发下来用来交换药品的。” “哦,我知道了。” 方云对着天空思索了一下,招手把何凯,杜英豪拉到一边,三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就听见杜英豪大叫了一声:“不是吧?全拿走?” 方云按他回来,又是一阵嘀嘀咕咕,何凯,杜英豪频频点头。 方云他要干什么呢?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06-2-165:02:00字数:7128 一大早,天刚刚蒙蒙亮,方云就被敲门声吵醒。他皱着眉头从温暖得被窝里面爬起来,问道:“谁?” “一排长张连武。” “什么事?” “报告连长:我已经把家传的大刀招式改编完毕,请连长指教。”张连武在门外大声回答。 方云忽然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他咬牙切齿地道:“好,你等会儿。”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打开门走了出去。出了门,方云一眼就看见站在寒风中的张连武,挺胸收腹,一副严肃威武的样子。方云忍住气,走过去说:“好了,你汇报吧。” 张连武应了一声,在方云住处前面的空地上舞起刀来。刀光霍霍,寒气逼人,招式如行云流水一般,把方云的兴趣勾了起来,先前的些许不快早就不见了。他拿出自己的大刀,在一边跟着张连武练了起来。以前体育锻炼的基础让方云对这些大刀的招式理解接收得很快,弄得张连武也不得不佩服方云的领悟能力。 练了约有两小时,天已经是大亮。已经开始有战士开始起来了,准备出操了。方云把刀用得已经有模有样,他抹了一把汗,有点气喘地说:“张排长,今天就到这里吧。这套刀法不错,你抓紧时间推广下去,具体情况你去找副连长商量。” “是。”张连武应声离开了。 随后,方云直接到连部交待完连队的事务后,回住处换了一身长袍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带上了要用的东西后,离开了驻地。 ※ 方云先是跑到遵义城里买了点礼物,就来到了城外的教堂。西方教会在明末开始进入大汉帝国,发展到现在,已经有很深的势力背景。在教会,只要你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基本上都可以换到你想要的东西。教会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国外势力在大汉帝国的延伸点。 看着哥特式风格的建筑,方云心里涌起熟悉的感觉。三年了,有三年没有进教堂了。自己在欧洲留学的时候,学习和打工之余也是经常去教堂的。 推开教堂虚掩的大门,就看见了一排排的长椅。上面灰尘很少,估计是有人经常打扫。前面正中间有三座神像,分别是圣父,圣母,圣子像。这是个天主教教堂。 天主教是基督教三大派别之一。因其中心在罗马,又称罗马公教。大汉人根据明末耶稣会传教士的翻译,称之为天主教、罗马天主教。 西元395年罗马帝国分裂为东西两部分,东西帝国在政治、社会、语言、文化传统等方面的差异,影响了基督教,在其形成初期,就逐渐分成以罗马为中心的拉丁语派和以君士坦丁堡为中心的希腊语派。 东西两派为教会最高权力和教义等问题长期争论,终至西元1054年正式分裂。东派强调自己的正统性,称为正教,西派强调自己的普世性,称为公教。 天主教一方面发动了与之对立的反宗教改革,加强教廷权力,整肃教会纪律,成立耶稣会等组织,深入社会各阶层进行加强天主教的活动。随着欧洲列强相继向海外扩张,天主教向非洲、中南美洲、北美洲和亚洲开展传教,扩大了影响。 目前的大汉帝国第一夫人陈美玲也是个天主教教徒。 方云来到前排的奉献台上,把礼物放上去,然后在台旁的唤铃绳上拉了两下,然后就安静的坐到最前排的长椅上。回想起归国这几年来的经历,忽然十分想念家里的亲人。当年他只是从国外寄了一封书信给自己的大哥方飞,就到苏区投身革命,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和家里联系过,主要还是担心连累到家里。 “或许应该把自己这几年的经历,简单告诉一下家里的亲人了。”方云在心底里说了一句。 ※ 乔治上月刚过完他三十九岁的生日。最近这两周来一直都是小心谨慎。他很早就听说革命军要过来。半月前,他让人把自己贵重的物品送到了昆明的美国领事馆,转交给在加州家乡的妻子。他留下来,也不仅仅因为他是个尽职的传教士,如果不是为了那些讨厌的协定,他早就跑回加州老家了。一周前,革命军占领了遵义,他是很害怕,几乎是闭门不出,以从未有过的虔诚祈祷上帝。很快,他也发现了革命军的纪律很好,不乱杀人(当然,革命军所谓的地主土豪除外),不抢老百姓的东西。他在这期间去过遵义城一次,看见穿着淡蓝色军服的士兵买东西照样付钱,态度和蔼。 绳铃响了两下。正在书房里的乔治有点疑惑,这时候是不应该有人来教堂的。革命军进城后,有钱人全跑了,穷人是不会来这里的。他考虑了一会儿,决定去见见这客人。收拾好手里的圣经,他拉开抽屉,把放在抽屉里的勃朗宁手枪放到修士袍的口袋里。 “上帝保佑。”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往教堂大厅走去。 ※ 大厅在冬日的静谧中格外显得诡异。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很响亮。方云看见了乔治,身材有点矮小,黑色的修士袍,棕色的络腮胡,蓝色的眼睛,脖子上挂着很粗的银十字架,再加上隐隐的一股牛仔味,他可以肯定这神父是个美国人。 “你好,尊敬的神父大人。”方云微笑着用流利而标准的英语打招呼。正准备说话的乔治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 乔治留在这里,是和人有约定的,这里有丰富的鸦片资源。他就是在这里收购鸦片(烟土),倒手到江浙一带赚钱。当然,这一切都是打着教会的名义,背着教会干的。利润自然是进了他和他的合伙人的腰包了,教会是占不到一点便宜的。 乔治忽然觉得头脑有点混乱,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个说着流利英语年轻的大汉帝国人,难道是教会已经发现自己贩卖鸦片,派人下来调查?他甚至想到了他在加州的一对儿女。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年轻人又问道:“神父,你怎么了?” “你……你要干什么?”乔治脸色有点白,结结巴巴的说。右手已经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枪。方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个神父会显得害怕?自己换了便装,应该是没有泄漏身份啊?难道……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决定诈一诈这个美国人,再说了,自己来这个教堂也是有目的的。 “亲爱的神父大人,那你认为我要干什么呢?”方云的语气很亲切。乔治的手心开始冒汗了,虽然天气很冷。他眼睛咕噜一转,说:“亲爱的朋友,您有什么事情?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愿意为你效劳。”他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就暴露出心底所想的。 “神父大人,我叫方云。今天也只是来拜会。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乔治看到了放在奉献台上的物品,价值不低。“哦,上帝会保佑虔诚的子民的。你可以叫我乔治,乔治神父。” “好的,乔治神父。这里很冷啊。” “请跟我来。”乔治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暗骂自己有点小心得过头了。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心神稍安,顺手提起方云送的礼物,带着他进到后面的书房。 书房里很宽,有四十平米左右。墙壁有两面都是书柜,靠北面的书柜前放着一张巨大的桌子。南面有一个壁炉,上面是一幅很大的圣母油画像;左边有并列着两个很大的储物柜,而壁炉的正对面,则放着一圈沙发。东面是一个很大的窗口,光线隔着玻璃窗透进来,使得书房显得明亮。房间很暖和,壁炉里燃烧着巨大的木块,发出噼啪的响声。 招呼方云坐到沙发上后,乔治决定给这个年轻人冲咖啡,虽然心痛,他还是把自己最喜欢喝的咖啡拿了出来。 喝着浓香的咖啡,方云心里也很愉快。单从书房的布置和喝着的咖啡,他就可以肯定这个美国人不简单。喝完咖啡,又抽了两支烟后,心神不安的乔治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方先生,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自然是从来的地方来。” “那要到那里去?” “到该去的地方去。” “哦,上帝。”乔治呻吟了一声,心里把眼前这个年轻的大汉帝国人诅咒了不下十次。他虽然到大汉帝国有五年了,但对大汉人这种转弯抹角、太极拳式的说话方式感到深恶痛绝。为什么说话就不能直接干脆点呢? “请原谅我的坦率,只有上帝才明白你的意思。方先生,你能不能直接把话说明白?” “乔治神父,我可以再来一杯咖啡吗?” “……可以,请便。”乔治的脸开始涨红了。看着方云去倒咖啡的身影,他觉得自己快要爆发了。 “乔治神父,我想和你做生意。”方云端着咖啡坐回沙发上,看着快要跳起来的神父,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乔治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对方不是自己担心的人。他让身体陷进沙发中,心情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考虑了一会儿才说:“方先生,我不认为我能帮你什么。” “神父,不要那么快就拒绝。我们合作一定会很愉快的。要不上海的主教大人估计对神父的书房里的一切会很感兴趣的。”方云平静的说着,眼光变的犀利起来,身上透出一股淡淡的杀气。 “军人,他绝对是个军人。”乔治感受到方云的杀意,额头开始冒汗。感到了生命受到威胁,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了口袋。他吞了吞口水,说:“那方先生想和我做什么生意?” “我想要一批药品、枪械和子弹。”方云冷冷的道,目光定在他摸向口袋的右手上。乔治感到右手背一阵刺痛,再看看对方的眼神明显是在警告他不要妄动,于是他明智放弃了抵抗的想法。 “方先生,我只是一个神父,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是没有办法帮你的。”乔治说,心底开始有点打鼓了,他清楚自己不是个意志坚强的人。 “哦,是吗?”方云冷冷地顶着他,身上散出的气势越来越盛,目光渐渐狂热起来,就像猛兽看见猎物一样。 “哦,上帝原谅我吧。这可怕的年轻人会杀了我的,我家里面还有可爱的儿女,我还不想死,他是撒旦的化身。”乔治感觉到方云的气势,在心里祈祷起来。很快,乔治就做出了决定,他开口说:“药品我可以通过朋友搞到一些,但军火就没有办法了。” 说完,乔治心头开始盘算起来,军火他也不是没有,做了鸦片怎能不做军火?鸦片和军火目前是大汉帝国利润最大的两种生意。云南和贵州的军阀就是靠鸦片来维持的,所以在滇黔一带,鸦片也可以当大洋来用。他只是不太愿意和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交易。因为他还不清楚他是何方神圣。 “呵呵,光做药品,乔治神父可能还维持不了这么大的开销吧。”方云在心底也松了一口气,刚才他用气势压制对方,如果对方真得不承认有门路,他也是拿乔治没有办法的,总不会因为对方没有药品和军火就把他杀了吧?不过这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不由微微笑了起来,目光开始上上下下打量起书房的布置来。神父马上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书房搞得那么舒适。 “偶尔也做一些了。不知道你用什么来交易?”乔治有点垂头丧气。 “神父,你看这些行吗?”方云从长袍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放到桌子上打开,五根金闪闪的金条。“五十两黄金!” “OH,MYGOD!”乔治被黄金的光泽晃花了眼球,一切都不是问题了,现在乔治眼里,方云成了他的天使。当他要扑上去的时候,方云适当的收回了小包裹。乔治搓搓手,识趣的说:“亲爱的方,跟我来。” 乔治马上领着方云离开书房,走到教堂后面的修士房间叫了两个年轻的外国人,一行人往教堂顶部的阁楼走去。 ※ 阁楼的地板上,开了几个木箱。透过小窗子的光线,可以看到打开的箱子中都识泛着乌光的步枪。 “方,您看,全是美制步枪。一共六十支。子弹有一万四千发,步兵手雷五箱。美制勃朗宁手枪十支,子弹八百发。药品三箱,全是吗啡、阿司匹林和注射器。全是新的。亲爱的方,您满意吗?”乔治有点兴奋的不能自持,说话都用上了敬语。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五十两黄金,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乔治甚至看到了一大堆美元在飞舞。 “呵呵,我很满意。愿上帝与我们同在。”方云笑了,他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精妙的武器。美械连?他自己都在心底狂笑起来。 “就这些吗?还有没有重武器?”方云强掩心中的兴奋,脸上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亲爱的方,你看看,光这些药品和军火都不止五十两黄金了。把它们卖给你,我已经是不赚钱了。”乔治舔舔嘴唇说。 “是吗?还有什么东西,给我看看,我会付钱给你的。”方云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乔治看看他,不再说话,直接走到阁楼的一个阴暗角落,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移开后,露出一块绿色的军用帆布。乔治招呼方云过来,然后掀开军用帆布,一门轻型迫击炮和三挺美式轻机枪出现在方云眼前。 方云眼里闪出一阵阵兴奋的光芒,有点激动地说:“好东西,我全要了。” ※ 是夜,方云让王文宾精选了十个可靠的精壮的战士,全部换了便衣,驾着两辆马车,悄悄地离开了驻地,悄悄地来到了遵义城西南面四公里远的一个偏僻的树林旁。然后,方云让王文宾他们守护好马车,自己一个人走进树林里面。 过了约有十来分钟,就在王文宾他们等得有点心焦的时候,树林里闪起了信号。信号工具是用红布蒙着地手电筒。看着信号连闪了三下,王文宾马上带人跑了过去。他们一进树林,就看见方云站在一堆军火旁边。 当方云他们满载而归的时候,让等候在驻地的何凯和杜英豪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 ※ 在公审了刺杀罗济时的凶手刘克祥后,大汉帝国政府大张旗鼓地宣扬无政府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是帝国的“毒瘤”,是影响社会稳定的根源,并发起了一场针对无政府主义组织和社会主义组织的运动,借机大力围剿了潜在的反对帝国的势力,可以说,三民党总裁李飞耘在这次事件中成了最大的赢家。 意气风发的李飞耘委员长在随后的大汉帝国国家国民委员会全体会议上,以无可替代的绝对优势当选为帝国第二任总统,并且通过了他关于修宪的提案,进一步扩大了他的独裁权力,拿到了发动战争的权力。 李飞耘总统巩固了自己内部的权力后,对围剿革命军的战事重新开始重视起来,他对最近三个月的剿匪战绩是绝对不满意的,他在南京总统府召开了他就任总统后的第一次剿匪军事会议,在会议上,不仅部署了对盘踞在贵州遵义一带的革命军中央纵队进行强力围剿,并任命薛毅少将为西路剿总总司令,负责对贵州的中央革命军作战事宜,要求各地强力军阀对薛毅少将指挥的中央军进行协助。此外,他还对帝国各地对革命军的势力和根据地围剿计划进行了修改,重新调整了军事部署,力争早日解决帝国领域内的匪患问题。 开完剿匪军事会议后,薛毅带着新的作战计划赶往帝国的贵州省。 ※ 小保村先遣连驻地。 夜色深沉,寒风凛冽。 这时候,一声嘹亮的集结号响了起来,划破了小村庄冬日的夜空。很快,先遣连的驻地就有了反应,不断有人影往集结号响的地方跑去。 在村外的一块空地上,方云全副武装地站在一侧,手里拿着一块怀表在记时,脸色严峻地看着驻地的出口处。在他身后,司号员已经开始吹响第二次集结号。 第一个出现在他眼前就是副连长杜英豪,和他心中预计的一样。方云笑了一下,眼睛瞄了一下怀表,四分四十秒。跟着,在他身后,陆陆续续有士兵出现,紧跟着,随着一系列的整队的口令下达,纷乱的人影开始有序起来。 当第三次集结号响起的时候,部队已经集结完毕。 先遣连所有的士兵站成整齐的队列,顶着寒风等候连长方云的指示。部队刚按方云的条件全部配齐了日常装备,有些战士还换上了新军服,士气非常高昂。 “报告连长,先遣连应到实到人数为137人,请指示。”值班军官张连武大声说道。 方云看着眼前整齐威武的部队,心底不由涌起一股豪情,不错,这是我方云带的第一支队伍,以后,我将带领更多的威武之师。想到这里,他开口了:“同志们!” 听着他的话语,先遣连所有的士兵立即立正。这个训练动作是方云特意要求的,这也是《步兵论》里面提到的重要环节。他满意地点点头,大声命令:“稍息!” “这次紧急集合的效果非常!同志们,现在我军面临的形势严峻,所以努力提高个人的军事技能就是重要的必须的!下面要进行的项目是三公里武装越野,全体有!开始!”随着方云一声令下,先遣连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吃过早餐后,部队展开了紧凑的日常训练。在这几天的训练中,方云身先士卒,和战士们一起摸打滚爬,表现出过硬的军事技能,逐渐赢得了绝大部分战士们的尊重。 ※ “先遣连在进行实弹射击?那个方云没有搞晕头吧?”邓大军听到警卫员的报告的时候,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报告团长,情况属实!”警卫员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走!老李,我们一起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邓大军有点心急火燎的叫上政委李子平,打马往先遣连的驻地赶去。 中央近卫团因为在湘江之战中损失惨重,一个团只剩下一个半营多点人马。在这次遵义部队大重编中,中央近卫团番号被取消了,和同样是几乎被打散了建制第一军团、第八军团混编,组成新的第一军团。军团长就是在湘江阻击战中表现出色的林杰。不设师(旅)级单位,直接是编到团,士兵编制一万五千人,除开军团直属部队,共有三个步兵团。邓大军任一团团长,副团长是新调来的康生智,政委还是李子平。 每个步兵团下设三个营,每个营一千人。外加团直属部队如警卫连、先遣连、侦察连,炮兵连和通讯排等,每个步兵团也就三千七百人左右。 部队新兵多,很多是当地游击队补充上来的,部队新兵训练很繁忙,在这档子上,先遣连又搞出了这种事情,怎不叫邓大军心头冒火?难道方云不知道部队弹药紧缺吗?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痛啊。 想着想着,邓大军不由心情更加烦闷起来,用力地挥动着马鞭,一行人旋风般地往先遣连所在的驻地疾驰而去。 那么,方云在做些什么呢? 第十章 更新时间2006-2-165:15:00字数:7150 “疯子,绝对是个疯子!”下士钟羽趴在只有一尺深的浅沟中,心里不停的在骂方云。刚挖开的泥土还散发着新鲜的味道。耳边隐隐听见顺风传来的命令声,他脸色开始发白了。额头冒出了冷汗。 在他身体的左边,有一道土墙,约一尺高,显然是他趴着的这条浅沟挖出的泥土垒成的。一阵枪响,他耳边听到子弹钻进泥土的声音。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钟羽把自己的身体死命往沟底压,头脑开始嗡嗡作响……过了不知多久,就听见有人在喊:“第七组出来,第八组准备!”钟羽抬起惨白的脸,双手想用力爬起来,却感到双脚有点抖,又软了下去。很快,就听道一个声音飘进他的耳朵:“快扶他一把,送到医疗小队。”一双有力的手把他从浅沟里扶了起来…… 方云、何凯和杜英豪站在射击场旁边,看见又有一个士兵被扶到了不远的医疗小队,方云不由皱了眉,对何凯和杜英豪说:“这是第十七个了,这里面还包括几名士官!这样怎么行?看来对这些新兵进行这样训练是必要的,要不打起仗来,只能是拖后腿。你看,主要还是新补充进来的士兵出问题多。” 何凯也估计不到问题有这么严重,看来有些同志是在机关呆久了,一但面临生死关头就脚软,还真有点少爷兵的味道。 原来,方云弄回那批军火后,想起了在湘江阻击战中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的情况,就和杜英豪、何凯商量,决定利用刚搞回来的部分枪械进行实弹射击,来提高战士的射击水准。 方云先是让人在八十米外挖了一道一尺深的浅沟,在沟的一侧用挖出的泥土平整成一道土墙。在土墙面对射击士兵的这一侧,让人放上画有红圈的木板,再让那些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分组轮流趴到土墙后面的浅沟里,然后让参加射击训练战士开枪射击木板。用他的话来讲就是:即练了枪法又练了胆量,这样上了战场就不慌。 “方法是好,但我看没有时间给我们练兵了啊。我们在这里呆了快十天,我估计敌人的部队应该追上来了。”杜英豪现在对方云的练兵方法已经不奇怪了,因为他知道一个从浴血战火中下来的战士,是最知道什么是必要的。 “嗯,所以今天射击训练结束后,我要在连里把射术最好的战士挑出来,调到一个排。以后连里的作战以这个排为主,把其它的战士编成两个排,在战斗中慢慢进行训练了。” “我看没有问题,这批战士在思想上还要过硬,这样才有保证。”何凯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呵呵,这点我想到了,我们等射击训练结束后,我们分头下去摸摸底,然后碰一个头,就可以把这事情给决定了,反正现在也是新兵训练期间,正常的调整还是允许的。” “嗯,我看可以。如果能再有些军火就好了。”杜英豪摸摸腰间的勃朗宁手枪,有点意犹未尽。 “你也太贪心了。这种机会是一次过的,那个跑单帮的我们是没有机会再见到了的。再说,就是有了我们现在也没有金条了,我们连的军费几乎全让我换成枪了。”停了一下,方云笑了笑说。对于这批军火的真实来源,方云是一字未提,只是推托说是一个跑单帮的人弄来的。也许以后,他都还要利用乔治神父这条线。 “呵呵,你什么时候决定把那批武器发下去?”杜英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晚点吧,我要看看射击成绩,把人定好后,你就去摸下底,要绝对可靠的,这个排战士以后就是我们先遣连的老底了。” “嗯,我会仔细的。”何凯也嘿嘿的笑了起来。 “还有一点要你这个副连长来负责,就是在这些知识分子里面找人来组建炮班,要把那门迫击炮运用起来。嘿嘿,我记得你昨晚自己说学过炮兵的哦。”方云看着杜英豪笑了几声。 杜英豪也笑着摇摇头说:“好吧,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时候,警卫员过来报告说射击练习已经完毕了,请方云过去训话。方云摇摇头,对杜英豪说:“你去好了,我去打几发,试试美国货。你等下也过来试试,我和指导员先上。”不由分说,拉着何凯就走到了靶场的射击区。 杜英豪眼中精光一闪,跑去给部队训话。 在射击区,几个战士还在收拾器材。 “连长,我看我还是免了,你这不是要我丢脸嘛。”何凯为难地道。 “就是因为打不好才要试试啊,起码可以作个表率啊。”方云说着,扭头对警卫员说:“你去把3号靶移到一百米,其它的就不要动了。” “呵呵,怎么能够让连长一个人独美呢?去,把4号靶也移到一百米处,今天我和连长比比枪法。”原来是已经解散了队伍跑过来的杜英豪,听到了方云的话后不由跃跃欲试。方云的枪法经过湘江一战后,已经是颇有名气。 “好!我们先来个五发试射,然后再开始比,也是五发定胜负,怎么样?”方云也手痒起来。 “没有问题。”杜英豪答应得很快,生怕方云反悔。搞得何凯在一边笑了起来。 负责报靶的战士把靶子移好后,方云,杜英豪和何凯三个人走进了射击区。在他们后面,有不少战士围了上来,要看看自己长官的枪法如何。 随着一阵清脆的枪响,方云,杜英豪,何凯三人都打完了五发子弹。何凯射击八十米靶的成绩还可以,五发子弹都打在七八环这个范围,方云与杜英豪就不同了,前面两三枪他们都是打一发,就调一下尺度,到最后两发的时候,基本是枪枪中红心。 周围的战士看见两人精准的枪法,都不由大声帮他们打气起来。 比赛开始了。方云和杜英豪几乎是同时开枪,同时命中靶心。五发子弹打完,两人的成绩出来了,方云第三枪打中九环,其余四枪都是十环,杜英豪是五枪全中十环。方云看了成绩不由有点吃惊地道:“看不出啊,杜副连长,你的枪法好准啊。” 杜英豪更加吃惊,他本来以为方云的枪法是宣传需要吹出来的,自己的枪法可是专门苦练了近一年,而且还是有教官指导才有今天的成绩的。他带着惊讶地口气说:“方连长,你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方云笑骂了一句:“你以为我的枪法是吹出来的啊。”转脸对围在四周啧啧称奇的战士说:“你们大家都看好了,杜副连长的枪法是没有话讲的,以后你们要多多向他请教,多多苦练,让敌人在战场一听到我们的枪响就脚软。大家说,有没有信心?” “有!”周围的战士爆发出惊人的吼声。其实有时候士兵就是那么简单,只要你在军事素质上比他强,他就佩服你。 ※ 寒风扑面,有点像刀割。 邓大军骑在马上,脑海里思绪翻腾。他都还记得方云的模样,给他印象深刻的是方云擦的干干净净的枪。“是个好战士!”是当时邓大军对他的评价。方云这一批人被下放编到先遣连,明眼人都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清洗。虽然说革命军并没有军令限制实弹射击,但革命军目前弹药奇缺,战场上都不够用,怎么还敢做这种奢侈的浪费啊?不进行实弹射击练习已经是一条不成文的军令了。 “方云啊方云,你到底想干什么?”邓大军一边扬鞭打马,一边默默的想着。 ※ “全连建制有137人,有128人人参加了实弹射击。每人五发,消耗子弹640发。另外,由于机械故障,步枪损坏两支。”何凯正向方云汇报刚统计好的数字,顺手把射击成绩单交给他。 “战士反应怎么样?”方云问。 “个个都是兴高采烈的。”何凯回答说。 “损坏的枪支有办法修好吗?”方云又问了一句。 “只是普通的机械故障,可以修复的。”杜英豪回答说。 “嗯,来,我们来看看。” 方云拿着成绩单和何凯,杜英豪三人在议论,很快,他们圈出了想要的人员的名单。方云把名单拟定好后,直接给了何凯一份,马上要他下去落实。方云和杜英豪两个就起身去医疗小队看望那些刚才受了惊吓的新战士。 ※ 医疗队的小屋。 林雪、许丽和张文娟三人背后不知道笑了多少次,当她们端出具有镇定、安神功效的药汤时,脸上的笑意还是强忍住着,小脸都涨得红扑扑。看着这些平时在机关都是衣着整洁,脸上挂着笑容的同志,现在个个脸色惨白,衣服肮脏,林雪就忍不住想笑。 “这个方云还真会整人。”林雪心里想。 钟羽看着林雪她们脸上强忍的笑意,惭愧得恨不得地上有道裂缝给他钻进去。他扭头看了看其他人,个个都是目光游移,脸色通红。“自己还是个革命军战士啊,一听枪声就怕成这样,哎,真丢人啊,以后脸往哪里放啊。”他心里又有点怨恨起连长来,想出这个办法来让自己出丑。他看着手里拿着的药碗,怎么都喝不下去。偷眼看看屋里的十几个人,没一个喝药水的。 “同志们,请喝了碗里的药,休息一下。明天起来就没事了。”林雪见大家都不动,开口劝道。没人理睬她,气氛稍微尴尬起来。就在这时候方云和杜英豪两人走进来。 未等林雪开口,方云一看没有动过的药碗,就明白是什么一回事了。 “哟,同志们还有脾气啊?是不是对我下午的训练方式有意见啊?”方云笑了笑。 “有意见的就说说,都是同志嘛。”杜英豪也微微笑了。 “连长,你这是拿革命同志的生命开玩笑,是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一身材有点瘦弱的战士小声说。 “没有经过上级部门同意就擅自改变训练条例,就是*反军,我要向上级主管领导控告你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又有一名战士发言。 “连长,我要求在全连召开党员大会,公开批判你这种对革命事业不尊重的态度。” “方云同志的作法是与马列主义背道而驰的,我建议连内的党员同志应该坚决的联合起来,共同抵制方云同志这种离心离德的作法。要求党中央撤销方云同志的领导职务,不能让一个不是党员的同志来领导我们党的革命队伍!”有个战士的发言更加义正言词…… 听了这几个人的发言,屋里所有的人脸色都很难看。牵涉到上纲上线的问题,大家都很谨慎。AB团的阴影还没有消除,又碰上中央高层变动,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谁都不愿意说错话,站错边。即使是有人已经明白了方云的用心,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好开口,因为他们都是党员,都是马列主义者,而方云不是。这已经是党争了。 “简直是胡说八道!这个计划是我、何教导员和连长三人研究通过的,就是为了给大家练练胆量,以更好的满足战场需要,尽快形成战斗力!你看你们这些人,像个什么样?一听枪声就熊包一个!怎么打仗?呃?难道敌人会因为你熊包就不打你吗?”杜英豪火了,大声在屋里吼了起来。一时之间,屋里鸦雀无声。 “怎么?不说话了啊,刚才不是很会上纲上线吗?自己熊包胆小还赖到别人头上,怪事!”杜英豪还想继续吼下去,方云拉拉他,让他停下来。 “同志们,我虽然不是一个党员,但我爱我的祖国,爱我的民族。现在,我的祖国正在被人侵略,民族的尊严正在被肆意的践踏!那我拿什么去保护我的所爱?我只有去战斗!用我热忱的生命去战斗!”方云目光扫了屋里所有人一眼,用坚定的语气说:“至于对我个人有意见的同志,可以向上级部门反映!我方云不怕!但是,只要我还是这个连的连长,你们就要服从我的命令!就要按照我的要求去训练!任何人都不例外!否则别怪我军法无情!” 一口气说完后,方云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扭身不再看他们,走到了门外,杜英豪狠狠地瞪了屋里的人一眼,转身跟了出去。林雪看着方云走出去,想开口喊他,但又不好意思,脸色已经难看起来,对屋里的人说道:“要喝药的就快喝,不喝的请离开。” ※ 屋外寒冷的空气让方云感觉到有点舒适。忽然之间他感觉到很失落,有点心灰意冷。杜英豪跟了出来,安慰他说道:“连长,不要管他们……”方云摇手制止了他的说话,轻声说道:“杜副连长,你去安排好他们,不许发火,不许刁难他们,都是革命的同志。我现在只想一个人走走。”说完,往驻地外走去。 杜英豪愣了一下,挥手让一个警卫员跟上方云,自己转身进了医疗小队的木屋。 出了驻地,方云沿着路边慢慢的踱步。从口袋里掏出烟杆,往烟锅里慢慢塞满旱烟丝,然后点上。味道还是苦苦的。“月丫儿,为什么总有人那么喜欢斗来斗去呢?难道就不能同一条心去打敌人吗?难道是我做错了吗?”方云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警卫员在离他有十来米远的地方,默默地跟着他。 “报告连长,有马队过来!” 警卫员的声音让方云惊醒过来,顺着大路望去,他看见了有七八骑往这里跑来。很快,就看清是淡蓝色军服,是自己人。方云把烟锅收好,他已经看清来人里面有团长邓大军。 邓大军下马的第一句话就是:“方连长,你的部队为什么进行实弹射击?难道不知道弹药紧张吗?” “报告,先遣连进行实弹射击目的有二个:第一,提高部队战士的射击技术,以保证能在战场上更加有效的打击敌人。第二,减少新战士的恐惧心理,使之能形成战斗力,以保证在未来的战斗中不拖连队的后腿。” 方云敬礼完毕后,向邓大军汇报: “部队实弹射击已经进行完毕。部队总共128人参加训练,每人耗弹五发,共计消耗子弹640发,枪支损坏两支,但可以修复。报告完毕!” “好你个方云,真是大手笔啊!光实弹射击就每人消耗了五发子弹!!!”邓大军心痛的几乎跳了起来,要知道每名有枪的革命军战士的配弹量也就是二十发子弹。 “报告团长,政委,这次实弹射击并没有消耗上级补给的子弹。所消耗的子弹是我连自己组织购买的军火。”方云看见邓大军黑红的脸上像要胀出血来,急忙做了补充。 “哦?自己组织购买?方连长,你说说是什么一回事。”政委李子平见方云话里有话,拉住了要开始暴怒的邓大军。方云可不敢怠慢,把下午训练的计划和子弹的来源进行了说明。当然,他还是隐瞒了大部分事实,只是说购买到了几支手枪和三千发子弹。 邓大军脸色完全松了下来,既然是人家自己弄的弹药,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了,也没有那条军令说不给进行实弹射击。目光落到方云腰间的勃朗宁手枪上,还没开口,方云已经机灵的把枪取出来递给了他。邓大军心头的气消了,脸上有了笑意,笑骂道:“小鬼头,花样还挺多的。” “团长,喜欢的话我们就换吧。”方云见邓大军爱不释手的样子,开口提议。 “呵呵,老邓啊,人家开始贿赂你咯。”李子平心里也暗赞方云机灵,对这个胆大的连长有点喜欢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还是用惯我的了。”邓大军把枪递回给方云后,对李子平道:“政委,我看这事情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部队的战斗力又得到了提高,新战士也得到了锻炼。我看就给方云同志一个口头批评好了。” 李子平也笑了:“我没有什么意见。”他和邓大军搭档多年,那能不知道邓大军的意思呢? 方云松了一口气,说:“团长、政委,你们老远跑来,那就进连部喝碗水,休息一下,也随便检查一下连队工作,怎么样?” 邓大军、李子平对望了一眼后,都笑了起来。邓大军说:“方连长,部队我们就不去了。现在形势紧迫,你要动员好部队,随时准备开赴战场。”然后拉方云到一边,“以后做这种擦边的事情,不要搞的太张扬了,低调一点,懂吗?” 方云心里一阵温暖,有点激动的道:“是,团长。我以后会注意的。”毕竟刚才在医疗队的事情,让方云心里是有疙瘩的,而邓大军知道情况后的暗示性鼓励,让他有种被上级领导理解的情怀,原先的一些失落,已经消散了。和邓大军、李子平握手道别后,目送他们风尘仆仆的走了,方云才收拾起心情,对警卫员道:“走,回连部。” 在驻地门口,碰到了出来找他的何凯、杜英豪。杜英豪关心的问:“连长,你还好吧?” “要不是连长吩咐过不为难他们,我会让那几个家伙吃点苦头。书读多了,脑子生锈了。”何凯还是有点气愤难平。 “呵呵,我没有事了。”接着他把刚才邓大军来过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抬头看看天色后,说:“我们先去吃饭,然后今晚就把我们商定的事情落实了。” ※ 晚上,方云召集了全连战斗人员开会,宣布了连队调整计划,全连射击成绩最好的几个战士几全编进王文宾的二排。其余的好手由一,二,三排平分了。也许是下午医疗队的事情已经在连队里传开了,调整计划居然很顺利,没有人提出异议。 当最后方云宣布今天下午射击前五十名的战士把枪交出来的时候,让他们很不解,但还是坚决的服从了命令,这一点让方云非常满意。随后,方云把这些交出来的枪支配发给了还是拿着梭标和大刀的战士,让这些战士欢声如雷动。 但当方云把美制枪械配发给那五十名交出枪械的战士的时候,他们都兴奋得狂吼起来。这些可以算是国内最先进的轻武器装备,怎么不令人兴奋?有的战士甚至生出可以为方云去死的感觉。也让原先领了旧武器的战士们情绪有点低落。 “没有领到美式装备的同志们,你们不要丧气!你们目前的水平还没有他们好,但你们只要通过努力训练,是可以赶上或超过他们的。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你们当中有很多新同志,这些新同志的文化水平高,接受新的东西也就比较快!这就是你们的优势!”方云顿了顿,又继续说:“领了美式装备的同志们,你们是目前连队里的精英,都是经历过战火生存下来的英勇战士!单兵作战技术是你们的优势,但文化知识不高是你们的弱点。所以,你们要学习文化,要不,在不久的将来,你们就会被今天拿了你们旧武器的同志们给超过的!” “坚决服从连长的命令!” “革命军万岁!”…… 先遣连的士气和干劲就在如火的口号中被激励起来了,全连官兵以极大的革命热情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大练兵当中去。 又过了两周,邓大军上校的第一团作为第一军团后续部队,奉命北上进驻桐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