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世 紫禁城的慈宁宫中,我望着流着泪的语芳,道:“语芳,别哭了,我半生都在这紫禁城中,现在终于能离开了,这是件好事啊。”语芳泪眼婆娑地望着我,道:“奴婢知道,只是,娘娘,你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你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来的,您真的能放下吗?” “有什么放不下的。”我脸上来着释然的笑,“是宁宁说的对呀,什么功名利禄,到头来还不一场空吗?语芳,你也是在宫里多年了,难道还看不透吗?” 语芳抹抹眼泪,道:“只要娘娘您觉得值得就好,奴婢只是伤心以后见不到娘娘了。”我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宫里一张张熟悉的脸了,心里也有些黯然。 一名宫女进来报道:“娘娘,皇上来给娘娘请安了。”我正了正身,坐在了正中的位子上,道:“请皇上进来。” 宫女退了下去,胤禛急步进来,还穿着上朝时穿的朝服,给我请安:“儿臣给母妃请安。”我下坐扶起了他,道:“皇上怎么来了?”胤禛叹道:“母妃这就要出宫了,只怕以后都不能见了,儿臣想来送送母妃。” 望着胤禛,我心中百感交集,想到他也只能再有五年的命,一阵悲戚涌上心来,摸了摸他的脸颊,泪水涌了出来,道:“让母妃再好好看看你。” “额娘。”胤禛突然跪了下来,叫道:“额娘,就让儿子最后叫一次额娘。”泪水从他的脸上落下,我伸手紧紧拥住了他。 半个时辰后,我已经在宫外的马车上了,唉,半生的宫廷生活到此算是结束了吧,我对车夫道:“去怡亲王府。”车夫应了,马车向怡亲王府驰去,随着车轮的滚动,一幕幕的往事在我眼前晃过。 我叫章敏菡,我应该算是个不祥的人吧。我出生在一个极其普通的农村家庭,在我出生后不久,我的父母就都去世了。后我被送去了外婆家里,和舅舅舅妈一起住,舅舅舅妈是很讨厌我的,所以我在那里一直是低着头做人的,小小年纪的我已经在那段经历中学会了看人家脸色行事,学会了猜度别人心思。 在寄人篱下的过了几年后,我外婆也去世,这个世界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大约是在外婆死后了半月之后吧,就再也没有人肯来收养我了,农村的法律执行效果不像城市,根本没人会来管的,于是,我被所有人拒之门外了,成了一个真正的无家可归的人了。 最后我被一个孤儿院嬷嬷救了,来到孤儿院,并在那里认识了第一个朋友宁宁,宁宁在生下来不久就落在了人贩子手里,警察把她解救下来后,由于联系不到父母,就送到了孤儿院。 宁宁比我大了一岁,但由于她是小月生,而我是大月生的,所以我们是一起上的小学,后来又在一起上了中学。在这九年里,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一直是最最要好的朋友。 终于有一天,就在我和宁宁跨入大学校园的时候,宁宁那失散多年的父母找来了,原来宁宁的父亲是一名大企业家,宁宁摇身一变,变成了个企业家千金,但这丝毫也没有影响到我和宁宁的感情,我们依旧很好,我们一起上大学,在大学里还住进了同一个寝室。 在寒暑假的时候,宁宁有时会邀我到她家里去,不过我也不是经常去,宁宁现在有经济来源,而我在假期却要去打工,毕竟大学不是中学,费用什么的都是比较昂贵的,我也不想加重院长嬷嬷的负担。 时光匆匆而过,四年的大学生涯结束了,我和宁宁都是学的历史,在大四的实习中,我去了一家高中教授历史学科,而宁宁却在父母的要求下,进了她父亲的公司实习,为此宁宁向我抱怨了好久,说是学了这么四年的历史白学了,而且要和她的亲亲胤祥说再见了。这个丫头,不知是着了什么魔了自从看了一回《梦回大清》之后,对里面痴情的十三阿哥着了迷,到处搜集他的资料,还在网上找了一张十三爷的图画,到外面打印了一张大图,挂在墙上,天天看着,还说什么毕业之后一定要去北京工作,要把十三爷在历史上消失的那十年历史找回来,我常笑她是被魔魇了。 这是最后一个暑假了,我在实习中得到了对方学校的肯定,在这个暑假过后,就去那里成为一个真正的历史教师,宁宁提议既然是最后一个暑假,那就出去玩玩,我们从认识到现在,还没有出过去过别的地方旅游呢!我算了算口袋里的钱,除去交房租的钱(自从找到了工作,我就和院长嬷嬷商量离开了孤儿院,租了一个单间一人住)倒还有些钱就同意了。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泰山看看。我们跟着旅游团一路坐车,到达泰山境内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向导带着我们直接住进了已经预约好的宾馆,我和宁宁住的是两人房,吃过晚饭,我们在宾馆的免费宽带上上了一会儿网,宁宁又在一个劲儿地看清穿文了,我笑着说:“看,看,迟早有一天把你看得变成清朝人。” “我倒是想啊,”宁宁眼不离电脑屏幕,“那我就可以见到我的亲亲胤祥啦,嘿嘿。敏敏啊,如果我们能穿就好啦,你嫁给四四,我嫁给我的十三,好不好啊?” 我抓起一个枕头就扔了过去,说:“做什么梦啊,快睡觉,明天还要去爬山呢!现在不睡,明天爬到一半没力了摔下来,到时候真要去见你的胤祥了。”宁宁不回头,说:“你先睡吧,我再看会儿,这个章节看完就睡。”我只好无奈摇头,爬到床上先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先梳洗干净,回到卧室,见到宁宁还在睡着,这丫头昨天不知道上网上到几点。我急忙摇醒她,让她去刷牙洗脸。 我们爬了大半天的山,终于爬到了山腰,夏天爬山还真不是人干的,到了山腰,两个人累得直喘气,直说下次觉不来爬山了,休息了一下,放眼望去,山下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由于是中午了,见不到那云雾缭绕的景象,心里不免觉得有些遗憾,我们爬的是主峰,四周围绕着许多小的山峰,有的现在看上去只是一些小尖尖,还不到主峰的四分之一呢,望着那些小山峰,颇有些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爬爬停停的,再吃点东西的折腾了半天,终于到达了主峰,此时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了,火红的太阳如同一个大蛋黄似的浮在飘浮在白云之上,宁宁急忙取出数码相机对着四周的景色连按快门,天边的彩霞在阳光的映衬下变幻着各种的光彩,可惜只是一会儿,随着太阳的落下,彩霞也消失了。我不禁感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宁宁笑道:“你再感叹下去,小心变成老太婆了。”我笑了笑不回答。 过了一小会儿,向导点了点人数,看人都到齐了,对我们说,现在坐缆车下山去。我们来到坐缆车的地方,这个缆车有点像公园里的摩天轮,区别是公园的摩天轮是在那里转圈圈,而这个是往下的。宁宁说:“敏敏,你说这缆车牢不牢啊,会不会到一半摔下来啊?”我呸了一声,说:“乌鸦嘴,不许乱讲话,我可不想去见马克思。”宁宁自己也觉得这样讲不好,扁了扁嘴不说话了。 轮到我们了,我们在那些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坐上了缆车,工作人员对我们说了点注意事项,比如不要在车上乱走啊,不要把吃的包装纸扔在车上啊。等他们讲完走了,缆车缓缓地启动了,一路过去,只觉得树木在我们脚下一片片地掠过,与上山时的景象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刚开始的时候,由于是第一次坐这种缆车,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我和宁宁都是正襟危坐着,手都不敢动一下。 过了一会儿,习惯了缆车的行进速度,人就放松起来了,宁宁开始不安分起来了,从包里翻出零食来,一边吃一边望外面看,还不时地动动脚。过了一会儿,竟然还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转了个圈。我叫道:“赵宁宁,你给我坐下来。不许再那里乱动!”宁宁嘟着嘴,不满意的道:“人家第一次坐嘛,我看这个缆车挺牢的,没事。”说着还蹦了几下,随着她那么一蹦达,缆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我登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过还好,随即就恢复了平静。 “我说的吧,没事情的……”宁宁正得意地手舞足蹈,就听到我们上面穿来了“哐当”一声巨响,宁宁的脸有些白了,说:“不会是真的?我可不想死啊……”我此时也慌了,无暇跟他说话,接着缆车又剧烈的晃动了起来,这次再也没像刚才那样停下来,而是让我马上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下坠感,刹时间只觉得天玄地转,我一下子晕了过去,只记得晕去之前说了一句:“宁宁,你这个乌鸦嘴,害死人了。” 第二章 穿越 迷迷糊糊的,我感到一阵头疼,微微的睁开眼睛,只觉得太阳刺眼,马上又闭了起来。搁了一会儿又睁开眼,四周一打量,似乎处身于一个大平原上,周围长着齐腰高的青草,太阳照着眼睛总觉得不舒服,用手一挡,一种怪异的感觉就袭了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使劲一想,头一阵剧痛,又人事不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身子在不断的晃动着,好像是在一辆抖的很厉害的车上,难道我被人放在救护车上了,医院的开车司机太不负责了吧,我是病人耶,经得起你这样开车吗?医生护士?怎么没人啊?不是应该有一大帮人围着我,给我输液、接氧气罐的吗?手一撑,想坐起来,车一抖,脑袋撞到旁边的车壁上,登时眼冒金星,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去告那个无良的司机,有这么折腾病人的吗?”又昏过去了。 模糊间,第三次清醒过来,身下软软地,好像是睡在一张床上,床好硬哦,居然比我在孤儿院里的床还硬。睁开眼睛,向四周一看,好奇怪的地方啊?什么年头了,怎么还用搂花红木家具啊?这……这……窗上居然……居然糊着白纸。我睡的居然是那种在电视里看到的古代的床,天哪,是怎么回事?抬起手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好痛,这是真的。一瞥眼,这是我的手吗?怎么那么小?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梳着丫鬟髻、穿着一件翠绿色小袄看上去有十三、四岁的女孩走了进来,她发现我醒了,几乎是跑着过来的,抓着我的手,叽里呱啦的讲开了:“姑娘,你可醒了,可急死我了,我们家小姐好不容易把你救活的,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姑娘,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什么啊?身上疼不疼啊……” 看她的样子还想讲下去,我忙打断:“请问……”我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稚嫩啊,究竟是怎么了?只有继续问:“这是什么地方啊?”那女孩说:“这里是参领府啊!”参领?这不是清朝的一个官名吗?而且好象官还不小。宁宁啊,看来我真的是穿了,你在什么地方啊?是不是也穿了?有没有看到你的胤祥啊?想到了十三阿哥,我突然想到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可千万不要让我去鸦片战争啊,最好是乾隆,要不康熙也行。我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啊?”那女孩答到:“未时了。”我急切地又问:“我是说现在是什么年代?”那女孩像是看傻瓜一样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再怎么撞糊涂的人也不会问年代吧,没办法,穿越女通用绝招,失忆。我装做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女孩说道:“现在是康熙十五年。” 还好,还好,现在康熙刚剪除鳌拜,三藩之乱还未正式开始,总之现在还是比较太平滴。我又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看来我是灵魂穿越的,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啊。说:“请你把镜子给我,好吗?”那女孩答应了一声,到梳妆台上拿了镜子递给我,我接过,是那种黄铜镜,镜中人尖尖的脸,圆圆的眼睛,薄薄的嘴唇,有几分像我十三、四岁时候的样子,只是我以前的眼睛眼线有点狭长,而现在的则是圆圆的,看上去有点英气。那女孩笑着说:“姑娘不必担心,你从山崖上摔下来,只是伤了后脑,其他地方只有一些小伤,脸上好得很,一点也没受伤。”我问道:“我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吗?”那女孩道:“姑娘一点也没印象吗?”我摇了摇头。她说:“这是大夫说的,他说找姑娘的伤势来看,应该是从高处摔下来的,我们小姐又是从一个山崖底下把你救上来的,所以小姐说你应该就是从那个地方摔下来的。”我想起了宁宁,问:“除了我,还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在我身旁啊?”那女孩说:“没有了,就你一个啊。”我点了点头。 那女孩走到一个柜子面前,打开取出了一个包裹,放到我的床上,我不解,问道:“这是什么啊?”那女孩说:“你受伤的时候,我们小姐让人帮你换了衣服,这是你原来的衣物,你看看。”我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套汉人的服装,还有一块玉佩,玉佩呈半圆形,其中一面刻有半个图腾,看样子应该还有半个和这个正好能合成一对。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物事了。那女孩说:“姑娘,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啊?”我被她这么一讲,倒也真觉得饿了,点了点头:“好啊,谢谢姑娘。”那女孩连连摇手:“姑娘,别这么客气,奴婢只是个下人,当不起您这么叫我的。”奴性啊,封建社会的产物,看来要慢慢教化,拉过她的手说:“人和人都是一样的,没什么人是生来就高贵的,也没什么人是生来就卑贱的。”她抽回自己的手,道:“姑娘说的,奴婢听不懂。”我还要继续说,她立即说道:“奴婢还是给姑娘去拿吃的吧。”说着飞也似的走了。 我摇了摇头,叹息着不说话,看看这房间,哎,难道我就要在这里住下来吗?我还能不能回去,宁宁,你在哪里啊?出了一会神,那女孩已经拿了吃的来了。四菜一汤,再加一碗白米饭,我也着实饿了,拿起饭,狼吞虎咽起来。吃到一半,一瞥眼,那女孩正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是啊,这里可是古代,哪有个女子会这么吃饭,好象那些古代女子吃饭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我当下放慢了速度吃,哎,入乡随俗嘛。 刚把饭吃了,听到外面一个清脆的声音:“彤彤,听说那位姑娘醒过来啦?”女孩忙应了一声:“小姐,姑娘醒了,现在正在进食呢!”转头对我说:“我们小姐来了。”说话间进来了一个身穿粉色旗装,梳着把子头的女孩,看年纪应该和我现在差不多吧,鹅蛋脸、柳叶眉,长得颇为秀气。彤彤迎了上去,福了福身,我急忙站起来,也学着她的样子福福身,说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她伸手扶住我,说道:“不要客气,我也是碰巧经过而已。”说着,竟扮了个鬼脸,一副天真活泼的样子。 这时,彤彤端来了两杯茶放到了桌上,那位小姐拉着我坐下,道:“我叫章佳;若珍,你叫我珍儿就可以了。姐姐,你叫什么?怎么会出事情的啊?”这个姑娘还真是自来熟,都没多大时间,姐姐妹妹的叫上了。我忙回答:“我叫章敏菡,我只记得这个名字,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若珍叹了口气:“好可怜啊。以后你就住在我们家吧,等你记起来了,找到亲人了再走,好不好?”眼神中竟露出了期盼,我感到好笑,这位小姐怎么这么希望别人住到自己家里啊?若珍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说:“自从姐姐进了宫之后,就没人陪我玩了,我好像找个人陪陪我哦。”小嘴一翘,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我问道:“你姐姐进了宫?”脑中搜索着康熙后妃中姓章佳的,好象有名的只有十三阿哥的生母敏妃,她的父亲不正是参领吗?我试探的问了一声:“你姐姐是敏妃?”她却脸露迷茫之色:“什么敏妃啊?好象没听到过有这么个人啊?我姐姐是敬贵人,三年前刚进了宫的。”敬贵人?好象康熙的后妃中是有一个敬嫔,那敏妃呢?是不是后来敬贵人升做了敏妃?但书上不是写章佳氏进宫时初封为妃吗?或者说此章佳氏非彼章佳氏?难道敬敏皇贵妃会是我眼前的这个俏皮女孩吗?还是说康熙朝还有其他的姓章佳的参领? 想得入了神,若珍连叫我几声我还是没听见,直到她推了我一把,我才反映过来,她继续原来的话题:“姐姐,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看她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了宁宁,点头说好,道:“现在我也没什么地方去,就是你赶我啊,我也不走了。”若珍眉开眼笑,道:“这就好,这就好,来,我们出去玩。”这个小姐说是风就是雨,立即拉着我的手就要出去,被她一拉,我头又是一晕,彤彤忙拉了她:“小姐,敏菡姑娘的伤还没全好呢,您总要等人家休息几天才能陪您出去啊。”若珍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了我,说:“那你要好好养病,过两天我可是要找你玩的。”说罢才出去。 彤彤笑着对我说:“我们小姐就是这个脾气,姑娘别介意。”我笑道:“怎么会呢?你也别叫我什么姑娘了,叫我敏菡好了。”彤彤急忙摇头:“这不可以的。”我拉了她的手:“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不管,你叫嘛!”好说歹说了半天,彤彤才答应以后叫我敏姐姐。 第三章 上街 在这里住了半月,总算搞清楚了,这家的主人确实是正三品参领海宽,看来未来的敬敏皇贵妃不是若珍就是她的姐姐若瑶了。在若珍家的第二天我就去拜见了海宽大人,他是个武将,但长得却是文质彬彬的,一点也不像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武将都是统一色的大老粗。若珍上面出了若瑶还有两个哥哥,都在丰台大营历练,若珍是他们家最小的一个,而且若珍的额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若珍一出生就没了额娘,因此海宽对她最为宠爱。她在年前去了在盛京的老家,这个月刚回,她就是在回京的路上救的我。若珍家从老爷到下人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并没有人来为难我,海宽大人见她女儿喜欢我,对我也特别的好,久了我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若珍是个没心计的人,跟她相处起来觉得特别舒服,有时觉得她和宁宁很像,总是开开心心的享受生活的每一天。只是若珍是个不安分的,总是想着拉我陪她到外面去玩,还美其名曰是一尽地主之谊。这不,若珍又来找我陪了。 脚步声还没听见,就听见她的嗓门了:“敏敏,敏敏。”相处了几天,我让她叫我敏敏,我叫她珍珍,这样让我觉得是回到了和宁宁在一起的那几年,也算是留个念吧。 若珍冲了进来,还未喘口气就说:“敏敏,我们说好的,今天去玩的。我们走了啦。”说着,把一套衣服直扔到我床上,我拿起一看,是一套月白色的男装,还有一顶瓜皮帽子。我这才打量了一下她,她已经换了一套宝蓝色的男装,小小的娇躯裹在宽大的袍子里,显得更加的小巧玲珑,白皙的皮肤在蓝色的袍子映衬中更加娇嫩,我笑了笑:“你这样人家一看就看出来了。”若珍吐了吐舌头:“才不会呢!我一直这样出去的,从来没人认出过。”难道古代人对性别的观念就这么薄弱,想不通。若珍又催了:“你快点啊,我让彤彤来帮你。”说着,走到门外,彤彤进来帮我换了衣服,又把我散乱的头发喷上刨花水,梳成了一根辫子。来到古代这几天我碰到的最困难的事情就是穿衣梳头,若珍后来知道了我的难处,就天天让彤彤帮我来打理日常生活,她还调侃我说我失忆前没准还是个大家小姐,我只有苦笑不禁了。 彤彤帮我整理好,我一照镜子,我要比若珍高些,穿着这袍子倒不显大,只是毕竟女态难掩,在镜子前转了几圈,总觉得有些别扭。若珍看我照镜子照得没完,拉了拉我,道:“好了啦,知道你漂亮,别照了,快走吧,否则就晚了。”彤彤突然笑了笑,道:“小姐这么急怕不单单是为了玩吧!”一向大大咧咧的若珍竟然脸一红,伸手要去挠她,彤彤边躲边叫:“哎呀,小姐,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真不知她们在打什么哑谜。 若珍不再追了,做了个鬼脸,交代彤彤如果老爷问起要好好应付,拉着我从后门出去,边走边关照看守后门的钱伯:“钱伯,要给我留着门啊!”看来若珍不止出去过一次了,钱伯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嘱咐小姐在外留心点。 若珍拉着我直到了西门大街,这还是我第一次逛北京城的大街,在前世没钱去北京旅行,只有向往的份,没想到在这里却实现了,当真是世事难料。不愧是皇帝的地方,街上热闹得很,卖糖葫芦的、卖胭脂水粉的人来人往。 若珍一直拉着我,终于在一幢楼前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看,是一层两层小楼,从外像里看,是一座茶楼,一楼顶端的匾上写着“品香轩”三个大字。若珍拉我进去,我心想出来了才一会儿就累了,哎,到底是个大小姐啊。我们一进去,小二就迎了上来,他似乎认识若珍,一见若珍就说:“章公子,好久不来小店,小的可挂念着您哪!”若珍脸上带着一抹笑,道:“怕是惦记着公子我的赏钱吧。”大气的一挥手,拿出了一小锭碎银子,道:“照老样子。”我看了若珍仿照男子的举动,不由得笑了出来,明眸皓齿、眼含笑意,那小二不禁呆呆的看着我。我忙咳了一声,脸色一严肃。小二醒过神,脸上又堆满了笑容,把我们往楼上迎。 大概是因为时间还早吧,茶楼里的人并不多,我们坐在了靠窗口的位子,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小二就上了一壶茶和四碟子瓜子点心。我浅浅的喝了一口茶水,我对茶水没什么研究,望杯子里看看,是碧螺春。碧螺春形状卷曲如螺,是茶中最有特色的,我能一眼认出的大概就只有它吧。若珍却不专心喝茶,手里捧着茶杯,只是一会儿往楼下看,一会儿又向远处眺望。我回想起出门时她和彤彤的对话,寻思着,莫不是她在等什么人? 这时,见若珍突然脸露喜色,一下放下了茶杯,望我身后看来。我也急忙回头,就见从楼下上来一个少年,手执折扇、身穿酱紫色袍子、剑眉星目。他一见到若珍也是脸上一喜,急走几步上前,刚想说话,瞥见了我,警觉的将话缩了回去。若珍挽了我的胳膊,道:“这是我刚认识的好朋友,姓章。”在清朝女子姓名不宜对陌生男子透露,因此若珍只是说了我的姓氏。若珍又回头对我说:“敏敏,这是骁骑参领马尔汉大人家的大公子,兆佳轩涛。”说着,脸上现出了红晕我朝他点了点头:“兆佳公子。”他也作了一揖:“章姑娘好。” 若珍请他坐下,道:“轩哥哥,不怪若珍冒昧请你吧。”兆佳轩涛微笑着道:“我几时怪过若珍妹妹了。”若珍低下了头,脸上更红了。若珍妹妹,叫得真亲热,不用想,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什么关系了,这个若珍,叫我来做电灯泡。 两人含情脉脉的对望着,我实在忍不住了,重重的咳了一声,这次不但若珍,连兆佳轩涛也红了脸。若珍掐了我一把,不依道:“敏敏坏,不理你了。”我坏坏地笑着,俯身到她耳边:“若珍,我想到一个成语刚好形容你耶!”顿了顿,故意一字一顿的说:“色迷心窍。”若珍红着脸来呵我痒,我急走几步,转到兆佳轩涛的背后,若珍收不住势,一下倒在了兆佳轩涛的身上,我嘿嘿的坏笑着。兆佳轩涛扶住了若珍,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虽是责备,话里却含着深深的宠爱。 我在一旁笑着看若珍红红的如朝霞映衬的脸蛋,忽听到旁边传来几声笑声,笑声含着轻蔑之意。我转头去看,是几个年轻人,我刚想瞪眼,想起我和若珍都穿着男装,恐怕他们把我们认为是有特殊性癖好的人了吧。苦笑了一下,拉了拉若珍,让她注意一下,若珍瞪了我一眼,低声地说:“都赖你,让我出了好大的一个丑。”我又笑了笑。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兆佳轩涛道:“若珍,你什么时候京的?”若珍笑道:“就这两天,本来我还想在盛京多待几天的,阿玛急急忙忙的让我回来的。”兆佳轩涛若有所思的问:“你阿玛让你回来的?”若珍点了点头:“对啊。”兆佳轩涛似是自言自语:“难道是为了那件事?”若珍好奇的抬头:“轩哥哥,你在说什么哪?”兆佳轩涛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是不是你阿玛怕你在外面野得不想回家了,所以才这么急急忙忙的招你回家的。”若珍嘟了嘴不依。 我看了看兆佳轩涛,他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啊,对了今年是康熙十五年,清廷有规定,三年选秀,今年正是选秀的那年。选秀若是选中势必要留在宫中,若选不中,也要在宫里做女官,等到二十五岁才能出宫。若珍的阿玛是镶黄旗正三品参领,身份不高但绝对不低,被选中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而且敬嫔是不是敏妃到现在历史学家都没有定论,如果不是,那么眼前的这位章佳;若珍毫无疑问就是未来的敬敏皇贵妃,因为参领海宽只有两个女儿若瑶已经进宫了,余下的只有若珍。有野史说敏妃与其他男子有染,在宫中遭人歧视,生下十三阿哥和两位公主后于康熙三十八年死去,留下了三个孩子孤苦无依在宫中受人白眼,难道这一切都是事实吗?若珍将来就要走上这一条路吗?想到着我不由得哀怨地看了一眼兆佳轩涛,就是你害的。兆佳轩涛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头奇怪的望了望我,我急忙收回了目光。 接下来,若珍要去天桥逛,兆佳轩涛好脾气的应了下来。天桥本来是北京城里最值得逛的地方之一,听说那里小摊林立,各种吃的、用的都有,三百年前的天桥更值得一逛,但我心里存了事,也没什么兴趣去逛天桥了,只是被若珍拉着,跟着他们走,时不时的接过若珍递的吃食。 第四章 夜谈 这一逛直逛到了傍晚时分,中间我们也没去酒楼吃饭,天桥的小吃直把我们的肚子撑住了。若珍本来还想去逛夜市的,兆佳轩涛说还是早点回去好,省得章佳大人担心了,我也在旁帮腔劝她早回。若珍就是不依,最后兆佳轩涛说过几天带他去骑马,她才千不甘万不愿的应了。 回到府里,我还想着选秀的事情,没心思吃饭就回房了。要不要劝若珍离开兆佳轩涛呢?这样至少她可以安稳地进宫,可是这样她也逃不开命定的结局,不管敏妃的心中是不是装着其他男人,她总会在康熙三十八年死去,这是历史,如果改变了历史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呢?我不敢多想,我自从到了这里我就给自己定了规定,绝对不能把自己牵涉进来,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我不能把自己卷进历史,我是历史的一个小差错,虽然我能知道别人的未来,但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历史上根本没我这号人,我不知道我的出现到底会给别人带来多少影响。 我不由得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片子《穿越时空的爱恋》,在最后,张庭演的那个角色说的一句话“是我们创造了现在的历史。”是的,在那部片子里,是她们两个穿越女造成了朱允文与朱棣的反目,本来她是要阻止他们反目的,没想到的是到后来反而是他们促成了这段历史。如果我现在插手妄图改变历史,会不会也是这个结果的,就算我能成功改变了这一切,那么后世的人会不会因为我受到影响呢?想起了网上看到的一个问题“如果邱处机没有路过牛家村?”是啊,如果他没有路过牛家村,那么会有多少情况会改变啊?蝴蝶效应说的蝴蝶若扇动一下翅膀就会引起一场龙卷风。可见历史只要稍微改变一下,就会出现莫大的问题。可是我若不做难道就看着若珍,这个我在这一世第一好朋友痛苦一辈子吗?我想起了宁宁,宁宁,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愁肠百结却苦无主意,哎,到底怎么办才好?咚咚,门被敲了两下,一个声音说:“敏敏,是我,我可以进来吗?”是若珍。我过去开了门,挤出一丝笑容:“珍珍,这么晚,有事吗?”让她进了屋坐下。若珍说道:“我看你晚上没吃饭,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我强笑道:“没有啊,我白天吃的猛了,存了食,所以才不吃晚饭的。” 若珍点了点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出口,我问:“珍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啊。”若珍抿了抿嘴,轻声问道:“敏敏,你是不是喜欢轩哥哥啊?”我一下子愣住了,她怎么会这么想的?若珍见我没说话,以为我是默认了,把头抬了起来,看着我,说:“敏敏,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避讳你。我喜欢轩哥哥,而且是那种好喜欢好喜欢,轩哥哥也是喜欢我的。我知道的。”她似乎是在坚定自己的心,用力的点了一下头,继续说:“敏敏,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是我不会……不会把轩哥哥让给你的,别的我都可以让的,但是轩哥哥我是不会让的。”我见她说的认真,不由得笑了出来。 若珍似乎急了,道:“你不要笑啊,我说的是真的。”我拉着她的手,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什么时候说自己喜欢你的轩哥哥了?”若珍想了想,说道:“我见到的,你白天一直盯着轩哥哥看的。”我一下晕了,白天我哪是盯着他看呀?明明那是埋怨、不满的眼光,我只是觉得兆佳轩涛带来麻烦而已,那里对他有好感嘛。看着若珍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只好忍住笑,道:“珍珍,你想的岔了,我发誓我绝对绝地没有喜欢你的轩哥哥。”若珍仍旧不信,侧头问我:“真的?”我说:“当然是真的啦,我今天早上就看出你喜欢他,而他也是喜欢你的,你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再怎么也不会去抢你喜欢的人呀。”若珍这才有点信了,但加了一句:“你说的哦,不可以反悔的哦。”我拍了拍她的手:“不反悔,真是个傻孩子。”她似乎高兴起来了,不依的说:“你不也跟我差不多大吗?还叫我人家小孩子。没准你还比我小呢!”我这才忆起,我现在可不是那个二十三岁的章敏菡,而是个十三四的人。 若珍拉着我的手,将头靠在我的肩头上,说起了她和兆佳轩涛的往事。三年前,若珍才十岁,海宽刚教了她骑马,她兴奋得不得了,和我们前世初次学车的人一样,初生牛犊不怕虎总是喜欢把马驾得飞快。 有一会海宽带她去马场练习,正巧骁骑参领马尔汉也带着自己的大儿子去马场。两人是好友,碰到了自然要在一起说说话,两位大人就进了马场里专门给人休息的亭子里歇息,而兆佳轩涛则带了若珍骑马。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还很陌生,若珍还稍微收敛着,两个孩子只是慢慢的溜达着,但若珍是个自来熟,一会儿就不怕生了,要和兆佳轩涛赛马,兆佳轩涛比若珍大了三岁,又是马尔汉的长子,自幼家教森严,想的当然比若珍多,见了若珍骑马的样式知道是刚学的,怕出什么意外,硬是不答应。若珍心里不高兴,就开始用激将法,兆佳轩涛毕竟是男孩子,又是在好胜的年纪,哪经得起激,被若珍几句话一激,头脑一热答应了下来。 开始的时候兆佳轩涛还是让着若珍,但若珍看出他有意相让,心里很不高兴,刁蛮脾气发作了,一夹马肚,狠抽了一下马鞭,马如离弓之弦的冲了出去,这一下速度太快,是若珍以往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一吓之下,把阿玛跟她说的骑马的禁忌都抛到九宵云外了,鞭子也丢开了,只是抱住了马脖子,泪水滚滚下来了。兆佳轩涛见她直冲出去的时候怕她出事就急忙也跟了上去,见她丢了马鞭,抱着马脖子,就知道不对,急抽马臀,赶了上去,跟若珍并骑,若珍身下的马感到脖子被抱紧,更是本能的发力奔跑。兆佳轩涛急切的叫若珍放开马脖子,此时的若珍哪里还听得进其他人的话,只是边哭边把马脖子抱得更紧了,马儿此时也开始甩动身子,似乎是想把若珍甩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兆佳轩涛双腿一夹,狠抽一下马臀,驱马向前跑了一大段路,眼看超过了若珍的马,跳下马背,冲上拉住若珍身下马的缰绳,死死的拽着不放手,终于把马拉得停了下来,若珍在马上被甩得昏趁沉沉的,直到兆佳轩涛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她才恢复了一点意识,一下子扑到兆佳轩涛的怀里大哭特哭起来。 一个老掉牙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将他们两人拉在了一起,从此两人经常一起骑马,乃至后来一起出去玩,一个轩哥哥的叫,一个若珍妹妹的叫,渐渐萌生了爱情的种子。这次若珍回京一来是为了阿玛要她回来,二来也是为了好久没见到她的轩哥哥了。 看着若珍对我诉说她和兆佳轩涛之间的往事时甜蜜的样子,脸上还泛着红晕,我心里更乱了,爱得越深痛得也越深,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若珍没有被选中,也要等到十几年后才能和兆佳轩涛在一起,世间之事瞬息万变,更何况是漫漫的十多年光阴,其中会生什么变故,又有谁知道呢?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恨起这万恶的封建社会,选秀一方面是为了充实后宫,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阿哥、朝臣之间借着儿女联姻来结党。为了这政治,须牺牲多少有情人啊,摸着若珍的脑袋,我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难道真要残忍的告诉她这些吗?她知道了这些会怎么做呢?罢了罢了,顺其发展吧,在历史面前,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在心里为她祈祷吧。 “若珍,我不会跟你抢你的轩哥哥的,莫说我不喜欢他,就算是喜欢她,我也不会的,友情在我心中要比爱情重要。”说到这里,我想起了宁宁,这句话我以前也跟宁宁,是的,我从没经历爱情,但我知道友情,那是沙漠中的甘露、烈日下的遮凉处,什么也不能破坏我和若珍的友情,但愿我能代替她受那痛苦吧!代替?一个念头在我心中闪过,我可以代替她去选秀啊,可以吗?如果被发现了会不会连累他们一家呢?我甩了甩头,不想了,他们之间事海宽大人也应该知道啊,或许他早已想到了办法呢!我拍了拍若珍的背脊:“若珍,你对人那么好,老天爷一定会帮你的,你一定能够和你的轩哥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又哄了若珍一会儿,送走了她,我却思绪万千,躺在床上好久不能入眠,到了三更天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五章 骑马 由于辗转反侧了一晚,次日一早我顶着一对熊猫眼出来了,被若珍狠狠的嘲笑了一翻:“敏敏啊,你晚上做什么去了呀?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偷鸡了呢!”我白了她一眼,心想没良心的臭丫头,还不是为了你的事,居然这么说我。若珍继续笑着:“看你的眼睛,就像是……就像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我接口道:“像熊猫,对不对?”我原以为她会马上拍手赞同,再嘲笑我一翻的,哪想到她反问我:“熊猫是什么?”奇怪,难道清朝还没有熊猫吗?熊猫不是我们国家的国宝吗?难道是从外引进的,当下把熊猫的样子解释给她听,她听了窃笑道:“还真的好像。你说说看,是熊猫的黑眼圈大,还是你的大呀?”晕倒,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又朝她翻了翻白眼。 若珍拉着我,转过话题道:“敏敏,你会骑马吗?”我摇头道:“我以前的事都忘了,就算以前会,现在也变得不会了。”谁知道这个身体以前会不会骑马呀,就算是会的,那这项技能现在还在不在呢?若珍皱着眉头,道:“那怎么好呢?过两天轩哥哥就要带我们去骑马了。”我微笑道:“你们两个去嘛,我就不去了。” “不好啦,一个人去……一个人去多难为情啊。”她脸红着说道,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古代人和现代人就是不一样,换了现代人和人约会去谁会带个电灯泡啊,她倒好,非要人和她同去。若珍扯着我的衣袖摇了摇:“不许笑啦。”我说道:“你让彤彤陪你去吧。”若珍摇头道:“不好啦,彤彤每次都会笑我的,不和她一起去。”若珍待人和善,对待下人也不是那种刻薄的人,因此府里的丫鬟仆人都爱和她说笑。我笑着说:“好啦,我陪你去好了。”若珍欢喜的点头:“我今天教你骑马,好不好?”我点头同意。若珍想让我换上骑马装,我拒绝了,像我这样水平穿什么衣服还不是都一样,古代的衣服换起来多麻烦啊,有折腾的必要吗? 若珍带我出门,坐马车来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处马场,古代的交通工具还不是一般的烂,到了马场,命都抖掉一半了,稍稍休息一下,走进马场。说是马场,其实就是个宽广的平原,然后用竹栏杆围了圈,圈外有几处供人休息的凉亭。若珍拉着我走到了选马的地方,替我选了一匹身量较小的马匹。她给我做了一下示范动作,她走到马的左侧,左脚先跨上马镫,右脚在地上一点,左足借力,右腿漂亮的在空中滑了个圈,顺势上了马背。阳光照射下来,若珍英姿飒爽的骑在马背上,颇有点威风,我在旁边站着不由得看得呆了。若珍对我着浅浅一笑,飞身下了马,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笑道:“怎么样,看呆了。”我点了点头:“若珍,你骑马的样子好好看啊。”若珍笑着拉住我的手,道:“你也行的,来你试试。”若珍给我挑的马虽然据她说是一匹幼马,但我还是有点害怕。我连连摇头,若珍道:“啊呀,不要害怕啦。” 见她这么坚持,我只好说:“那我试试啊。”我怯怯的走到马旁,心里祈祷:“马啊马,千万要乖乖的啊,可别把我甩下来啊。”我学着若珍的样子先用手抓住马的缰绳,然后左脚上了马镫,但要上右脚的时候却心里有点怕怕的,一咬牙,一闭眼,右足用力一点,借势往上。我已经准备好了摔下来,没想到居然正正好好坐在鞍上。若珍拍手,道:“敏敏,你骑得很好啊,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学的。”我干笑了几声:“大概是凑巧吧。” 若珍再次上马,道:“我们慢慢的溜几圈。”一夹马腹,马儿向前跑去,我上了马之后就一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见到若珍向前驰去,也跟着在马肚上一夹,追了上去,身子随着马奔跑的频率一上一下的起伏着,一切是那么的自然,溜了两圈。若珍一勒缰绳,我也随即停下。若珍转头对我说:“敏敏,你是不是以前学过,我觉得你骑得真的很好啊。”我也有这个感觉,就刚才勒住马的手法,若珍都还没教过我,但我下意识的就觉得应该这么做,而在马奔跑速度加快之后,我没有感到一点儿的害怕,浑不似我以前学骑自行车的时候那样,只要别人一不扶住车,我就会大声叫起来。或许这个身子的原主人真的学过骑马也未可知啊。 若珍忽然狡诈一笑,道:“敏敏,让我看看你的水平。”我还没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就听到一声鞭响,马飞快的向前跑出,我勒住缰绳,身子尽可能压低,随着马的起伏控制身体,等马跑了一段渐渐慢下,我趁势一勒缰绳,马儿向前跑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一转马头,向若珍驰去,若珍也向我这边靠过来,道:“敏敏,你以前肯定学过的,就算是我,如果你一下子打马,我也不能像你那样从容不迫。”或许若珍说的是对的,刚才在马疾奔的时候,我全无害怕之心,只有久违了的刺激,耳边的风呼呼的吹过,似乎把我带到了遥远的地方,阵阵的欢愉袭向心头,好舒服的感觉啊。 我对着若珍道:“珍珍,我再骑会儿。”不等她说话,纵马前行,一阵快感直击心头,坐在马上,身旁一排排的树木往后倒退,整个人融入了风中,骑了一阵,毕竟是小马,渐渐体力不支慢了下来,我拉转马头,往若珍所在跑去。若珍脸上红红的,娇喘连连,道:“敏敏,不骑了,我好累啊。”我笑道:“我这个徒弟还没觉得累呢,师傅怎么就喊累了啊?”若珍瞪了我一眼:“你明明骑得比我好,还来看我出丑,哼。”我大叫:“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我会骑的。”若珍不理我话,翻身下了马,道:“我真的要歇歇了,你还是过两天跟轩哥哥骑吧,我以后可不跟你一起骑了,好伤自尊心的。”我心里好笑,这小妮子要面子呢!我也下了马,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吧。”若珍同意。 我们回到刚才借马的地方,有人上来牵马,是个黑黑瘦瘦却长得很高的男子,他向我们竖起拇指,说了句话,我一边拍去身上的灰尘,一边回了句话。若珍拉拉我,道:“敏敏,你们在说什么啊?”我这才一惊,对啊,他刚才……他刚才说的不是汉语,是什么语言呢?脑中一个声音在说,是蒙古话,对,是蒙古话,可是我怎么听得懂的呢?我无论是在这世还是上一世我都没有听过蒙古话,我怎么会知道那是蒙古话,而且还会说,说起来还是那么顺,简直比我学了十几年的外语还要顺,一点都不需要想的。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这身子本来的本人到底是个什么人?若珍又拽了拽我:“敏敏,你说话呀。”我根本不知该从何说起:“我……我不知道,我就是能听懂他的话。”那人看出了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接着用蒙古语问:“是不是骑马累了?要去休息吗?”我真的听懂了,这次在明知是蒙古语的情况下听懂了,我缓缓摇头,对若珍道:“珍珍,我现在心里好乱,我们回去好不好?”若珍看出我神情有异,也不多问,我们回到车上,车夫驾车疾驰起来。 我一回到府里,就请若珍帮我找蒙古语言的书籍来看,若珍从海宽大人的书房拿来了几本书,我先拿出其中一本,确实是蒙古语言,打开一看,天哪,这里面的一句句话我居然都认得。我一句句的读出来,若珍虽然听不懂,但看我这情形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她心中的惊异恐怕比我更甚:“敏敏,这些你真的都认得啊,你是不是记忆恢复了?”我茫然摇头:“不是,我看到这些东西我能很自然的读出来,但是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认识的。” 若珍侧头想了一阵,道:“这大概就像你虽然失去记忆了,但仍然知道怎么和人说话,吃饭时该怎么做一样吧,这是一种本能,虽然失忆,但过去学的东西却还是会用的。”我听了这话心想:可是我根本不是失忆,而是我体内的灵魂根本就是换了一个,难道肉身可以将以前学过的东西保留下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又从桌上拿了另一本书,打开。若珍这时叫了一声:“哎呀,我拿错了,这本是……”我不等她说完,就接上:“这本不是蒙语,是满文。”若珍这次没刚才那么惊讶,只是说了一声:“没想到,你连满文也认识。”我苦笑道:“我自己也没想到。”这个身体到底是什么人,蒙、满、汉三种文字都识得,这到底算不算是件好事呢?若珍道:“其实这是件好事啊,这说明你还是能记得一点事情的,只要你看到你以前的东西,或许你就能找回你以前的记忆,是不是?”我道:“或许是吧。”心里寻思,会不会真的在哪一天我能知道这个身体以前的全部的记忆呢?还是说这个肉身真的是失去记忆了,而后我的灵魂就占了这个身体,现在由于肉身受到刺激,所以记忆开始恢复了?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么当这个身体的记忆全部恢复了,那么这个身体还算不算是我的呢?一个人拥有两个人的记忆,这算什么事啊? 啊,一阵头疼传来,我双手抱紧了头:“好痛。”若珍赶忙过来扶住我:“敏敏,不要想了,你先休息一下。”扶我到床上躺下,道:“现在你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顺其自然好不好?”顺其自然?我真的能顺其自然吗?会不会有一天,这个身子的本来灵魂再找来呢? 第六章 选秀 大概是因为前一个晚上没有睡好,白天骑马累了,这晚我倒是睡得很好,没有因为当天发生的奇怪事情而失眠,一方面也因为我也想开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连穿越这种不可想象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我从泰山摔了下来,本来就无存活之理,现在占了别人的躯体,能活一天也是占便宜了,何必多去想其他的事情呢? 第二天一早,若珍急急的来到我房里,我还没开口,她就直扑到我的身上,大哭了起来。我感到莫名其妙,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这是怎么了?见她哭得这般伤心,我也只好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珍珍,不要哭了,出了什么事情啊?你告诉我啊!”她还是哭,一句话都不说,我又问:“珍珍,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啊?”若珍哭了有一会儿,才停下来,抬头道:“敏敏,阿玛要把我送到宫里。”我心里一沉,我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看着珍珍泪水泉涌,我也只能安慰:“珍珍,你不要担心,你不一定会被选上啊。”珍珍摇头道:“就算是选不上,我也不能和轩哥哥在一起了,选不上的也要分去做女官,到了二十五才能放出来,到时轩哥哥一定已经娶妻子了。”哎,知道历史又有什么用,看着珍珍哭得犹如梨花带雨,我也只有叹息的份了。 若珍一抹眼泪,站了起来,道:“我不要去,我宁愿死也不去,我要和轩哥哥在一起。”我一惊:“若珍,你可不能去做什么傻事啊。” “可我真不想像姐姐那样一辈子就待在宫里,姐姐自从进了宫,再也没有给家里来过信,我们根本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我不想自己也这样啊。”话语中带着愁苦,若珍抱住我,又大哭了出来。选秀,八旗女子逃不掉的宿命,为了莫名其妙的政治理由,非要这些青春年华的女子都葬送在那里,就算是选上了又如何呢?宫廷的斗争在书上我也看得多了,活下来的最后也难逃老死宫中的命运。看若珍伤心至极的样子,我一句话冲口而出:“珍珍,我代替你去!” “敏敏,你说什么?”若珍迅速仰起头。我淡然一笑:“珍珍,我说我代替你去。”若珍直摇手,道:“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你为了我把自己葬送在那里。”我拉着她手,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若珍,你是我在这里的最好的朋友,当初如果不是你救我,我早就死了,我无牵无挂,在哪里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但是你不一样,你有阿玛,有你的轩哥哥,你牵挂的人太多,就算进了宫选不上,在那里待上十几年你会很痛苦的。”若珍只是摇头,我继续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会平平安安的过上十年,然后出来的。”故做轻松的一笑:“只是到时你可不要埋怨我吃你的,用你的哦。”若珍哭着道:“不,不可以这样的。”我握住她手:“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你听我的。现在就跟你阿玛,我想你阿玛是不会反对的,难道你真的想十年之后看到你的轩哥哥儿孙满堂吗?”若珍不说话了,我知道她动摇了,再接再励:“我只是进去十年罢了,十年后我们还是好姐妹。对不对?”若珍道:“可是,这我也太对不起你了。”我摇头,道:“不会啦,我会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你要相信我,我们还会再见的。”我扶着若珍起来,向外走去:“我们现在就和你阿玛说去。”若珍最终还是含着眼泪同意了。 穿过走廊,来到书房,海宽大人正在里面,见到若珍进来,叹了口气:“珍儿啊,阿玛也不想把你送进宫啊,本来阿玛都打算好了,向内务府的大人打个招呼,像我们这样,上不上下不下的官员家庭应该是很容易浑过去的,只是没想到就在今年年后内务府主管换人了,阿玛跟他素无交情,也实在没办法了。”说着连连叹了几口气。 我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大人,民女愿意代替小姐进宫。” “你说什么?”海宽猛地看向我。到底是父女,听到我要代替若珍选秀时的反映是一样的。我又重复了一遍:“民女是说民女愿意代替小姐进宫选秀。”他看了我片刻,道:“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但还是太冒险了。”我咽口口水,道:“如果出了任何事,民女愿意承担任何责任,决不连累了大人。”他摇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了珍儿愿意牺牲自己,我又怎么能只担心自家危险,而不顾你呢?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愿意代替珍儿进宫?”眼中露出怀疑之色,看他表情,敢情以为我是他政底派来害他的呢。我上前拉住了若珍的手:“大人,您应该知道我是珍珍救回的,如果没有她,我也活不成了,受人点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如果进宫十年就能换来若珍的一生幸福,我又为什么不愿意呢?” 海宽踌躇着道:“进宫不一定是当宫女的,如果你被选上……”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当我决定代替若珍选秀时,我就想过了如果真的被康熙选上,成了敏妃,那我就依照历史走一趟吧,等到康熙三十八年死去,或许也就会现代了,或许真的死了,却也顾不了许多了,反正我多活了这十几年也是占便宜的了。我定了定神:“如果真被选上,民女定当小心侍侯皇上,决不会做出任何有损章佳氏的事情。” 海宽深深的望了我一眼,上前拍了拍我肩头:“好孩子,难为你了。”我道:“那大人是答应了?”海宽点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章佳;海宽的女儿。”我听他这么说,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阿玛在上,受女儿敏菡一拜。”敏菡,敏妃……难道,难道真的是我吗?罢了罢了,是我总比是珍珍好,她还这么小,毕竟我活了一世了,虽然在那一世我也是灾难重重的,但既然这一世也有灾难,那就让我一人承担吧,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不祥,怕我就是个不祥的人吧,宁宁若是不和我一道出去旅行,而是个别人去的或许就不会出事了吧,就当是赎罪吧。 海宽将我扶起:“好孩子,阿玛会尽量帮你安排好的,让你在宫里待到二十五岁出来,帮你寻个如意郎君。”我强颜欢笑:“阿玛还是先帮珍珍安排好吧。”海宽听了我这话,有些气馁地道:“若是要把珍珍嫁给轩儿,恐怕也要费一翻周折了。怕是要等几年,等风头过去吧。”若珍上来握住我的手:“敏敏,你对我做的一切,我一辈子都感激着,请受我一拜。”说着就要拜下,我急忙扶着:“若珍,不要这样,是我愿意的。我们现在是姐妹了,姐妹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若珍泪水盈眶,点了点头。海宽道:“一大早了折腾了那么就,你们也累了,吃点东西休息去吧。”我和若珍福了福身退出房间。 若珍感激我为她做的,对我更好了,兆佳轩涛知道这件事,也对我说了好些感谢的话,反而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在以后的一个月里,我们三人玩遍了整个北京城,若珍说恐怕以后要见面也不容易了,现在要玩个够。 海宽大人毕竟在朝为官多年,想的事情也比较长远,他怕我万一被选中了,以后免不了卷入后宫的斗争中,把他在宫中的关系网都说与我知道。其实海宽之所以相信我也是因为他已经查过我了,这是若珍在无意中告诉我的,早在我提出代替若珍选秀之后,海宽就派人在外查我的来历了,同时那几天在府中我也是被监视着的,这个我倒也不怪他,毕竟对于他来言,我是个外人,谁都不放心把自己一家的性命托付给一个一点也不了解的人,换了我恐怕只有查得更仔细吧。在他把宫中的关系网告诉我之后,我知道他是完全相信我了。别看海宽是个上不上,下不下的三品官,宫中的关系却也不简单,在侍卫里、太医院里都有熟识的人,对于他告诉我的这些,我都一字一句的记在心里,从我已知的历史来看,我是很可能被选上的,那我就要为自己以后打算了,虽说我只是想让自己沿着历史走一遍,并没有打算跟什么人去争,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也要自保才对,至少在这二十三年里,我想平平安安地过。真的沿着历史的发展的话,我应该还会生个十三阿哥,在二月河里看的十三阿哥童年可怜得很,我总要想办法让他过的好一点,也算是为了宁宁吧,宁宁可是个十三爷党的,如果她知道我让她的十三阿哥过的不好,她可得记仇了,到了这里有一个多月了,我还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宁宁,那个前世最好的朋友,我能不能再遇到她呢? 第七章 入宫 一月时光转眼即逝,明天就是入宫选秀的日子了,我在自己房里整理着东西。算起来,来到这里也有两个月了,东西还真的不少,若珍感激我为她挡了这一灾,这一月来替我置办了好些衣衫首饰,都是上等货色,今日一早海宽大人亲自送来了好些银票,我也没有推辞,我知道到了宫里,没有这些东西恐怕是寸步难行。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的只有那枚半圆型的玉佩,彤彤帮我给玉佩穿了红色丝线,又在底下打了个穗子,我把它贴身放着,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对这个东西有种特殊的情感,大概是因为这是属于我的唯一东西吧。 参加选秀的秀女都由内务府派专车来接的,车上插着小旗,上书“某旗某某官员之女”海宽属于镶黄旗,一大早骡车就停在了府门口。若珍不便送我到大门口,在内房与我依依惜别。我一到这个时代就在这里了,在心目中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现在要离开了,心里酸酸的,满不是滋味,但怕若珍心里内疚,也不表现出来。 含泪与若珍道别后来到大厅,海宽大人拍了拍我,道:“孩子,难为你了。”我勉强一笑:“阿玛哪里的话,在这几月承蒙阿玛照顾,女儿感激不尽,只是分别在即,心里好生不舍。”我跪到在地:“请阿玛最后受女儿一拜。”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海宽将我扶起,一起往大门口走起,边走海宽边道:“到了宫里自己一切小心,该打点的千万不可疏忽了,等你出了宫,阿玛会为你找个好人家的。”我眼中含泪,点头答应:“阿玛年纪大了,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才是。”海宽拍了拍我手,道:“阿玛知道,你一切小心了。” 短短了几步路,转瞬就来到了门口,门口停了一辆骡车,旁边站着个小太监,见我们出来,向阿玛拜倒:“奴才给章佳大人请安了,大人万福。”海宽亲自拉他起来,道:“小女到了宫里,承蒙公公照顾了。”将一张银票塞在了他手里,小太监满脸谄媚的笑,道:“大人放心,小姐如此才貌,进了宫一定飞黄腾达,奴才先在这里给大人道喜了。”海宽淡淡一笑:“公公过誉了。”转头又向我道:“敏儿,在宫里自己照顾好自己。”有这小太监在,海宽也不便说什么了,从身后的仆人手中拿过包裹,道:“去吧。”我接过了,抹了抹眼角泪水,道:“阿玛保重,女儿去了。” 走到骡车旁,小太监接过我手中的包,放到了车上,又来扶我,我左脚跨上了车,又回头看了一眼海宽,眼泪又涌了出来,在府里居住了这么久,海宽对我还是很好的,从没有嫌弃过我,比之前世我的那些亲人对我好得多了。小太监在旁催道:“姑娘,走吧。”我这才用帕子眼睛,擦了擦眼坐入车内。车内很是宽敞,估计可以坐两三个人也可以。我撩开车窗上的帘子,对着海宽挥了挥手,小太监已经坐到车夫的位子,“驾”的一声,车向前驶去。 大约过了有一个小时,也就是古代的半个时辰,车慢了下来,我掀开车帘子,车已经驰进了紫禁城的城门。只是我从没到过北京,更没来过故宫,不知道是九门中的哪个,小太监嘘溜了一声,骡车停了下来,他掀开车门的帘子,道:“姑娘,到神武门了。”原来这里是神武门。他伸手进来,扶我下车,我知道在这种地方,特别是我们这些秀女,是万万不能得罪这些公公,否则被他们刁难起来,日子就难过多了。我脸上堆了笑,道:“这一路上多谢公公了。”从包中摸出一些碎银子,塞在他手里:“这些个公公买茶喝。”他媚笑道:“姑娘客气,这是奴才该做的。” 向四周一看,原本应该很宽阔的场地里,已经多了好些骡车,一个个妙龄女子从上面走了下来,迈入了这未知的世界。小太监把一块牌子递到我手上:“这是姑娘的牌子,姑娘可要拿好了。”引着我经过一扇小门,来到一个小屋子前,对我道:“姑娘先在这站站,等一下开始叫到了姑娘再进去就是了,奴才还要去接其他姑娘呢,就不陪了。”我福了福身道:“公公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小太监走了,我独自站着,周围已经有不少人了,有的是三两个在一起的,看起来都认识,大多还是自顾自的。在古代女子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女子之间认识的也不过是自家里的一些亲戚而已。 过了一会儿工夫,里面开始唱道:“正黄旗某某之女。”是从正黄旗开始的,正黄旗下来应该就是镶黄旗。果然,正黄旗唱完,就是镶黄旗。 “镶黄旗参领海宽之女。”喊到我了,我忙应了一声,手里拿着牌子进屋,屋里陈设简单,只有副桌椅,一个年老的太监坐着,面前铺着一张纸,纸上好象写着各个人的名单,我上前先福了福身:“公公有礼了。”他恩了一声,道:“牌子。”看来是个见过世面的,架子也大得很,也是,像我们这些秀女还不定能不能选为皇上的后妃呢,就算是选上了,如果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家里有些权势的还好,如果家境不好的,还不如他们这些有头有脸的奴才呢。他望牌子上看了看,核对一下,又向我瞧了几眼,尖细的嗓子说了一声:“留。”把牌子放到了一个盘里。原来这是初选,怎么海宽没像我提起过呢?啊,是了,皇家选秀注重的是家事,对朝廷的功劳,想海宽也是个正三品,又身在镶黄旗,只要我长得还能看,基本都不会被刷下来的,难怪前面也没人出来呢。 旁边的小太监向屋子的另一扇门一指:“章佳小主,从这儿过去会有人领您去居所的。”在宫里选上了才被称为主子,选秀期间的都一律称为小主。 我走出屋子,一个宫女笑吟吟的上前,向我做了个万福:“奴婢倩绿给小主请安,小主吉祥。请小主跟奴婢去储秀宫。”说着在前引着路,一边引路,她向我一边介绍周遭的景致。原来储秀宫离神武门不远,就在御花园之旁,她将我安置在储秀宫东面的一间厢房里,道:“小主,东院是居住的是正黄旗与镶黄旗的小主,其他三院是其他的在旗小主。在选秀期间小主有事就请吩咐奴婢,明儿是正式开始学规矩,请小主今儿个好好休息,过了晌午会有公公来训话。”我点了点头,塞给她一小块银子,她笑着出去。 我坐到床边总算送了口气,看看房间四周,布置得倒还雅致。整个房间分成两个部分,前边放在梳妆台和一张罗汉床,还有茶几橱柜等日常生活用品。里面则放着一个大浴桶,两套秀女制服已经放在里屋了。 我换过秀女服,斜倚在床上,闭了一会眼睛,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我不想惹事,只是把窗子开了小小的角,向外望去。 对门里,一个穿着粉色的女孩拦在一间房门口,道:“这房间我先占的,不跟你换。”另一个穿淡绿衫子的女孩生气的一推她:“我就要换,我姐姐是皇贵妃,我说换就能换。”皇贵妃,康熙十五年的皇贵妃应该是遏必隆的女儿钮祜禄氏,她在康熙十六年封的皇后,看来着个是她妹子,或许就是以后的温僖贵妃,哎,也是个不长命的。细看两人容貌,穿粉色衣服的女孩皮肤白皙,眉似柳叶,薄薄的嘴唇,就是一双眼睛微微有些往上吊,看上去有点刻薄相。那钮祜禄氏身材姣好、肤若凝脂、一张俊俏的脸蛋,却因为生气而有点扭曲了。两个女孩僵持着谁也不肯相让。我不也没想多生是非去调停,正要关上窗,就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道:“钮祜禄姐姐,小妹的这间屋子朝向也不错,不知道姐姐可看得上眼?”我向声音来处望去,一个身穿紫色衣服的女孩,身材略为丰腴,五官端正,淡淡的笑着。如果说那粉色衣服的女孩给人有种英气的感觉,钮祜禄氏则是娇俏的美人,那她则是一种端庄,甚至是雍容华贵。这人是谁呢?钮祜禄氏听她这么一说,倒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个不防碍妹妹吧?”她还是淡淡的笑着:“姐姐肯来住是德蓉的福分,怎么说是防碍呢?”钮祜禄氏看了那粉色衣衫的女孩,哼了一声,她则是狠狠的关上了门。 德蓉好像看到了我,对我微微的一笑,我也报以微笑。她不再看我,自去房里把自己包裹拿了出来,放到了钮祜禄氏原来的房里,又主动帮着钮祜禄氏收拾东西。她倒是个会做人的,就不知是谁了。 第八章 救人 下午,在我们初选地方遇到的那个老太监来了,把我们叫到了储秀宫的院子里训话,就好象以前校长的开学讲话一样,无非是一些要守规矩啊,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的。最后告诉我们这些天的安排,我们要在这学习一月左右,才会去参加正式选秀。啊,终于走了,老太监尖尖的嗓音听在耳朵里真是不舒服,这一个下午,我也总算把历史上的康熙妃嫔和现在的绣女对上了。今天下午争吵的那个穿粉色衣服的女孩叫郭络罗;清晴是现在宫里宜贵人的妹子,后来让屋子的德蓉姓乌雅,是护军参领威武之女,应该就是未来的皇太后,真是三岁看到老,小小年纪的就有一股母仪天下的气势。剩下来还有一些就记不得了,反正也没多大名气的。 秀女中已经知道了钮祜禄;如淑是皇贵妃的亲妹子已经有人开始巴结起来了,几天下来她的身边总能围着一些人,也有的人看好郭络罗;清晴,因而她身边也不乏人。乌雅;德蓉则是两不相帮,不特别交好,也没有特别交恶的。由于换房事件,钮祜禄;如淑对她倒是好的,有什么好事也会拉上她的,郭络罗;清晴对她无交情,但也没有恶意。我是知道历史的,反正无论如何做,结局都是一样的,也不去结交她们任何一方,我也就等着走完历史,完成我的宿命吧。 我承认在这个时候我是有些消极的,如果没有后来的一系列事情发生,或许我就会这样下去,等着在康熙三十八年面对命定的死亡。可是世事难料,很快我就被卷入了这段历史,后来我想,其实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不参与就可以不参与的,你不找事,事情却会来找上你。这是后话了。 由于我打定了冷眼旁观的注意,不去拉帮结派,倒没什么人来找我的麻烦。宫里规矩还真多,小到走路吃饭,大到说话行礼,样样都要学,还要穿着倒霉的花盆底鞋走路,我走了几天才勉强习惯的。几天下来,没人不喊累的,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生活二十几年,这日子该怎么过了。 今天,那些嬷嬷终于放了我们一天假,太舒服了,我吃了早饭回到屋里接着躺回床上,在古代的日子总是太无聊了,以前还有若珍在旁边唧唧喳喳的陪我说说话什么的,在这里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前几天倒还好,训练的累了,回到房里倒下就睡,现在一停下来反而感觉无所事事了。 歇了一会,感到气闷,就出了门,她们有的在三三两两的说话,有的已经出去玩了。秀女的行动虽然是受到限制的,但是离这里近的比如御花园还是可以去的,只是防备着别冲撞了宫里的主子就可以了。也有秀女没事就希望往那些地方去,心里想着会碰上皇帝,其实早一点被皇帝遇上未必就是件好事。我本是怕惹是非不想出门的,但老待在屋里也太闷了些,就去了御花园,我尽可能的往人少的地方跑,沿着园中的小溪,渐渐越走人越少了,前面是一大片竹子,河边载了垂柳,柳叶随着微风徐徐摆动,好美的一副景象,我坐在溪边的一处石上,用帕子浸了水,凉凉的,这里应该是处活水吧,否则水不会那么清澈,水里还有了十几尾小鱼,以为我是要来喂它们的呢,都靠了过来。 忽然,鱼儿都向着另一个方向游去,我抬头看去,在远处,一个身穿锦衣的丽人手里拿着食盒,正将大把大把的鱼食往下撒去,隔得远了,看不清她的相貌,就见衣衫裁剪合体,身形颇为婀娜多姿。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都穿着淡蓝色的宫女装,能这么贴身伺候主子的应该是大宫女,也就是女官,就像红楼梦里的大丫头鸳鸯、袭人差不多吧,宫里管这些人都叫姑姑。看来这个美貌女子还是个主子。还是走吧,别招惹了不该惹的人,那人忽然拍了几下胸口,看样子好像咳了几声,一个宫女马上帮她披上了一件衣服,说了句什么,就上来扶她,好象是要回去。这倒也好,我可以在这里在待一会儿。 突然,她一个打滑,站立不稳,掉入了水中,两个宫女大急,在旁边大声呼救,看来都是不会游水的。这里甚为僻静,看样子一下子是不会有什么人来的。虽然我是个不想招惹闲事的,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是在大学里学过游泳,当下一个纵身,跳进了水里,向她游去,在水里救人千万不能去抱她,否则很容易自己被她带下去,因为溺水的人看到什么都会抓着不放,万一被她抓住了手脚游不开,那么不但救不了她,自己也会送了性命。我游到她近处,右手勾住她脖子就往岸边游。终于上岸了,两个宫女马上围了上来,来扶,我快速说道:“等一下,她现在肚子里都是水,让水流出来再说。”我让她伏在一块大石上,身子微微下倾。那两个宫女看我在哪里折腾着她们的主子,本想上前呵斥的,但见到她腹内的积水真的流出了,脸色也有点恢复了,就退了回去。 一会儿已无水流出,她嘤咛一声,微微挣开眼睛。我松了口起气,这时已经有人赶来了,还抬了一乘轿辇,我对那两个宫女道:“没事了,你们扶她回去吧。”说着打了个喷嚏,估计是感冒了。两个太监上前,把他们主子扶上轿辇。一个宫女对我说道:“这位小主,您到我们景仁宫换件衣服再走吧。”我穿的是秀女制服,她一下子就认出了我是秀女。我可不想和什么人惹上关系,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换就是了。”她上前拉了我手,笑着说:“你若不去,我们主子醒了可要责怪我们了。而且我们主子醒了一定会想见见您的,一来一去的不麻烦吗?您还是随我们来吧。”她都这么说了,如果我再说不去,恐怕也说过去了。点了点头,跟在她们身后。在宫里只有成了主子才能坐轿辇,像我们这些小主是万万坐不得的,因此虽然我浑身湿着,也只能跟在他们身后走。 随着他们左拐右转的来到了景仁宫,太医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想必是他们在看到他们主子落水时就去请的吧。在这种情况下,太医当然是为他们主子先看了,那宫女就把我带到一间偏房,出去了一会儿,拿来一套衣服,笑道:“小主,这是奴婢的衣服,一时也找不到其他衣服了,您先将就一下,等一下奴婢就帮您去储秀宫拿衣服。”我说道:“也不用那么麻烦了,谢谢姑娘了。”她忙道:“小主,这可折杀奴婢了,您叫奴婢语芳就成了。”我笑着叫了声语芳姑姑。她走了出去,我自己换下湿衣,用她留下的毛巾擦了擦身子,换上她给我拿的衣服,倒也合体,就是好象少了什么东西似的,感觉怪怪的,是了,玉佩呢?自从进了宫,这块玉佩我就一直随身带着,刚才脱下湿衣的时候也没见到,回头再在那湿衣里找了找,翻了个边还是没找到,是不是刚才救人的时候掉了,要不现在就去找吧。 正想出去找,就听见语芳的声音道:“姑娘可是换好了。”我说:“好了,语芳姑姑进来吧。”她推门进来,道:“我们主子醒了,想见见小主呢!”我忙说:“等我梳了头就去。”我赶紧拿起梳子梳头,头发在水里一泡,都有些打结,我越心急越是梳不顺。语芳接过梳,轻轻的为我梳头,头发在她手里变得听话了,不到一会她就给我梳了个简单的小把子头,我说道:“语芳姑姑,你的手真巧。”她笑了:“小主过誉了,奴婢只是帮主子梳头梳的多了罢了。”我一笑,想起一事:“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主子是谁呢?”她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们主子是贵妃娘娘。”原来是佟佳氏。 我想起了玉佩的事,问:“你有没有见到我的玉佩。”她问道:“奴婢没见到什么玉佩,姑娘的东西掉了吗?”我点头,说道:“我还是先去找找吧。”那是我这个肉身的唯一东西,她贴身藏着应该是挺重要的,可别丢了,语芳拦住我道:“小主,贵妃娘娘叫您去呢!”想了想,又道:“不如奴婢现在叫人帮您去找吧。”说着,果真叫了几个小宫女进来,我把玉佩的样子说了,她们就退下去找了。语芳说道:“小主不必担心,如果是落在溪水里了,那等禀告了主子,让侍卫们给您捞上来就是了。”我想也至于这样了。她在我头上插了朵珠花,就退在了一旁,我前后照了照比我平时自己梳得漂亮多了,颇为满意,道了声谢说道:“我们走吧。” 第九章 觐见 语芳在前引路,走到了景仁宫的正殿,我在外面等候,她进去回了声佟贵妃,就来叫我进去。我缓步入内,走到离她不远处,依着前几天宫里嬷嬷教的拜了下去:“奴婢章佳;敏菡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一个弱弱的声音道:“快起来。”我道了谢站起身,依旧不敢抬头。佟贵妃道:“抬头,我看看。”声音依旧是弱弱的,我微微抬起头,眼睛始终下垂着,她笑着道:“不要怕,本宫又不会吃了你。”旁边的宫女道:“小主,我们娘娘对人最和善了,您别紧张。”佟贵妃道:“这孩子,刚才下水救人不怕,怎么这会子胆子到小了起来。”我听了她话,心里倒放松了些,她语音轻柔,给人一种安全的感觉,想必不会是那种咄咄逼人之人。我抬了头,看向她,佟贵妃躺在一张贵妃榻上,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但掩不住的美丽,只是皮肤过白了些,鬓边戴了一朵紫色的小花,其他再无什么饰品,整个人看上去素素的,却有股掩不住的贵气。没有我想象当中的贵妃样,我总觉得宫里的女子都是满头珠翠的,这几天看那些秀女们衣服翻不了花样,就拼命在头上折腾,有人头上简直成了珠宝展览会了。倒是这位贵妃给人一种清新自然之感。 佟贵妃笑道:“这孩子,怎么看着本宫发呆呀呀?”我忙低了头,道:“娘娘雍容华贵,丽质天成,奴婢敬若天人,一下子看得呆了,请娘娘恕罪。”哎,没想到我也这么能拍马屁。佟贵妃看着语芳,笑道:“看这孩子嘴甜的。”语芳陪着笑,说道:“章佳小主说的是呢,娘娘天生丽质,仪态万千,可不真让人看呆了吗?”佟贵妃伸指一戳她脑袋,道:“你也来哄我呢。”对我说:“过来,我看看。”我依言上前,佟贵妃拉住了我的手,她手掌皮肤细腻,就是微微有些凉意。她上下打量我一翻,道:“本宫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啊?”我一惊,这身体的本主不会和她相识吧,心里有些慌乱地答道:“想来是人有相似吧。” 佟贵妃一笑,拍着我的手,说道:“这回可多亏了你了,否则恐怕本宫的命就没了。”我忙谦虚:“娘娘说的是哪的话,娘娘福泽深厚,奴婢也是凑巧罢了。”佟贵妃问道:“你是哪旗的秀女啊?”我回道:“回娘娘,奴婢镶黄旗。”佟贵妃笑道:“可巧了,本宫也是镶黄旗。”她微微坐起了身,斜倚在榻上,道:“当年,本宫也是这么选秀选上来的,想那时赫舍里姐姐也是和我一同进的宫,转眼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赫舍里姐姐去了,本宫的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她说的赫舍里姐姐应该就是康熙的第一任皇后,也就是当进太子的生母,她辅佐康熙除鳌拜立下大功,却在生太子的时候难产而死,佟贵妃虽然是贵妃,以后还做了皇后,却也是个不长命的,身份如她们般的也红颜薄命,更何况是那些身份不高的贵人常在呢?后宫还真是个吃人的地方。但在她面前我也只能说:“娘娘天生贵气,将养一段时间定能条理好身子,娘娘的福气在后头呢。”佟贵妃微摇着头,道:“本宫的身子自己知道。” 她顿了顿:“不说这些了,说到底,这回本宫还是要多谢你了。你在镶黄旗,你阿玛是?”我回道:“回娘娘,奴婢的阿玛是正三品参领章佳;海宽。”佟贵妃道:“海宽大人也是位忠心于朝廷的好官。你有个姐姐在宫中吧!”我道:“是,家姐是敬贵人章佳;若瑶。”佟贵妃点了点头,道:“你姐姐也常来我这里坐坐的,你入宫后可见过你姐姐?”我摇头道:“奴婢入宫时日尚短,往日里也不敢到处乱走,怕坏了宫里的规矩。”语芳在旁笑道:“娘娘您看,章佳小主可是个懂事的呢。”佟贵妃恩了一声,道:“有你这样的人跟了皇上,本宫也放心了。”我忙跪了下来,道:“娘娘明鉴,奴婢薄柳之姿,不敢奢望入皇上的眼,如果能服侍娘娘这样好的主子,也算是奴婢的福气了。”佟贵妃虚抬了抬手,道:“快起来,你这样跪着,倒像是本宫的不是了。”我忙磕了头,道:“奴婢不敢。”语芳在旁拉了我起来,笑道:“小主不必如此惶恐,我们娘娘待人是最好没有了,您就起来吧。”我站起了身,佟贵妃道:“你救了本宫,总要赏你些什么才是。”打量了我一下,道:“本宫看你头上戴得也素了些。”回头道:“语芳,把前些日子制造所刚呈上来的那枚千丝万缕梅花簪赏给章佳小主。”我忙跪下谢恩。 语芳正要回偏殿去取,就听外面太监独特的声音唱道:“皇太后驾到。”佟贵妃急忙站起,道:“还不快扶本宫接驾。”语芳和我一左一右扶了她,刚出得门,太后仪仗已经进了院门。佟贵妃一甩帕子,优雅的下蹲,道:“臣妾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我也随着语芳等宫女拜了下去。太后上前亲自扶了佟贵妃起来,道:“看你,身子还没好,出来干什么嘛!”随意的对我们说了声起。佟贵妃笑着道:“皇额娘亲自来了,臣妾自当亲迎。”扶了太后进了大厅。 太后在上首坐了,我偷偷地看了一眼太后,年纪也不大,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年纪。想想也是,她十几岁进宫做了皇后,顺治帝没几年就驾崩了,她现在最多也就四十出头。她做皇后时,顺治专宠董鄂妃,甚至还想废了她立董鄂妃为后,虽然后来没有付之行动,但想来她当时的日子也不好过,董鄂妃过逝,顺治在当时尚有皇后的情形之下,强行追封她为后,着实让这位皇后受了不小的委屈。听说康熙在生母死后,对这位嫡母倒是孝顺有加,这位太后在康熙朝也总算熬出了头,只是这太后的虚名究竟是喜是悲,也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了。 佟贵妃亲自从宫女手中接过茶奉上。太后拉了她,坐在自己身边,道:“我的儿啊,自己身子骨不好,还这么忙着做什么,这些事让下人们做就可以了。浸了水,可有受寒?”慈祥的看着佟贵妃,看来这位太后对佟贵妃倒是真心的好。 佟贵妃答道:“臣妾还好,劳皇额娘担心,倒是臣妾的不是了。”太后叹了口气,道:“你自小被你姑姑带在宫里,可惜你姑姑去世得早,她临走前还要我照顾你呢,你平时又是个乖巧懂事的,哀家没有儿女,在心中早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了,怎么能不疼你?本来梅儿也是个极好的,但听蒙古那边来信,这孩子出了意外,到现在还没找到她,真叫人担心呢。” 佟贵妃顺着太后说道:“梅格格是活泼可爱,当年她来宫里的时候才五岁吧,小小的人儿调皮的紧,臣妾记得她还常和皇上斗嘴呢。”太后笑道:“当年她在宫里闹得人人见她都怕,也就你这性子好的才能和她处在一块。”佟贵妃微微一笑:“皇额娘莫说格格调皮,那时皇额娘可不正疼着她吗?臣妾到现在还记得呢,那时皇上还因为您疼着梅格格和您闹脾气呢!” 太后回想往事,露出了思念之色,道:“那时玄烨还是个孩子,见我宠着梅儿就不高兴了,说我不疼他了。梅儿也爱胡闹,天天拿这件事去气她,还拿着哀家赏她的东西在他面前显摆呢。一次,哀家给了她一枚当年出嫁时汗父给的玉佩,她乐坏了,没一天呢,就拿了玉到玄烨面前晃悠,玄烨来了气,竟也耍孩子脾气了,非要了她这块玉,与她争夺起来,结果摔成了两半。她就哭着来找哀家,皇上也来向哀家诉苦,把梅儿从进宫开始的劣迹从头到尾的说了一边。哀家没法子了,最后还是福全说的,把那块摔成两半的玉分了一人一块,才平了这事。”原来康熙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事情,如果让那些历史学家知道要笑死了。 佟贵妃道:“臣妾倒是挺喜欢梅格格的真性情的,只可惜住了才一年就随着老汗王回蒙古了,再没见过。”太后微微露着笑,道:“去年巡幸蒙古之时,哀家倒见到她了,还是那么调皮,还和皇上比射猎呢,只是后来知怎么的,倒不和皇上闹腾了,有时还和皇上联合起来捉弄常宁呢,两个人当真胡闹得紧。”说到这里,脸上出现了笑意,佟贵妃笑道:“可惜上次臣妾身子不爽,没能跟皇额娘同去,没见到梅格格。格格从小就是个美人,现在想必出落得更是娇丽动人了吧。”太后脸上有一丝骄傲,道:“是啊,这孩子现在长开了,看着她倒想到了哀家年轻的时候呢。”佟贵妃附和道:“蒙古草原自来出美女,梅格格又是皇额娘的外甥女,自然是更美了。”太后一笑道:“你这孩子怎么也学会哄人了?”忽地,脸上又多出一丝悲戚,道:“她从过年后就下落不明的,我那表姐现在都急得病了,表姐是和哀家玩到大的,比亲姐妹还亲呢,只是后来她嫁给了土谢图汗王,哀家却来到了京城,见面的机会也少了。这回又出了这事,真是担心得紧。”说着脸上显出担忧的神色,良久不语。 第十章 身份 佟贵妃见太后心情不好,马上说道:“梅格格吉人自有天象,肯定会没事的,皇额娘也要保重自己个的身子才好啊。”太后笑了笑,佯装怒色道:“你还说我呢,你自己呢?好好儿的怎么掉下水了?你身边的奴才也该打,怎么伺候的?”佟贵妃微笑道:“皇额娘可别错怪了她们,是臣妾不要让他们跟着的,只是带了两名宫女,本想寻个凉快清净的所在,没想到一时不慎,才出了意外的。”太后问道:“听说,是个秀女救了你的?那可得好好赏她才是。”佟贵妃道:“是啊,臣妾正打算赏她呢,可巧皇额娘就进来了。”太后道:“那她还在这?叫她来给哀家见见。”敢情我着这儿站了半天,您老人家还不知道我在呐。 佟贵妃应了一声,把我推到了太后跟前,我盈盈下拜:“奴婢章佳氏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和气的叫了起,我站了起来,太后拉着我的手,道:“孩子,抬头给哀见看看。”我抬起头,太后慈眉善目的,和电视里的那些老巫婆可不一样。没想到太后一见我,突然脸色一变,紧紧拉了我的手,道:“梅儿,你是梅儿?”我见太后这样,心里莫明一惊,道:“太后,您说的是梅格格吗?太后认错人了,奴婢是章佳;敏菡。”佟贵妃也道:“皇额娘,您是太想念梅格格了吧,她是镶黄旗正三品参领海宽大人的女儿。”太后拉着我不放,道:“没错,没错,年前哀家刚见了她,怎么会认错呢?哀家还没老眼昏花到这个程度呢?”若珍是在年后救的我,太后口中的梅格格也是在年后失踪的,难道我真的是梅格格?联想起我看到蒙古文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对骑马无师自通,心里有些动摇起来了。 太后道:“没错的,你就是梅儿。”佟贵妃在旁说道:“皇额娘,这怎么可能呢?如果她是梅格格,那她怎么会来选秀的呢?”太后心里也疑惑着呢,问道:“你真的是海宽的女儿?”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是骗下去呢,还是说实话,如果说实话会不会害了若珍他们啊。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小宫女跑了进来,见太后在这,忙跪下请安,太后此时无心理她,佟贵妃斥责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没见太后在这里呢!”那宫女忙请罪:“奴婢该死,请太后恕罪。”佟贵妃说道:“有什么事?”那宫女回道:“刚才语芳姐姐让奴婢去给章佳小主找丢失的玉佩,奴婢找着了,所以拿来还给章佳小主。”太后听了,忙道:“拿来我看看。”那宫女赶忙递了上去,太后只看了一眼,又抓住我手,道:“没错,这个正是当年哀家出嫁之时汗父所赠的玉佩,不会有错的。”一下搂住了我:“梅儿,哀家总算是见到你了,告诉哀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哀家都认不出来了。” 我颤着声音道:“太后,您有没有看错啊?”太后道:“怎么会看错呢?这个哀家佩带了十多年了,怎么会认错呢?你若实在不信,哀家把皇上叫来,给你看看皇上身上的玉佩你就知道了。”对身后的太监道:“梁九功,你去乾清宫请皇上快来景仁宫。”梁九功应了一声,急急的去了。 我在那里思绪万千,如果我真的成了梅格格,那么若珍一家不成了欺君罔上吗?皇上会不会把他们治罪?看太后激动惊喜的样子,当初的梅格格应该是很得太后喜欢的,那我如果是真的梅格格,我给若珍他们一家求情会不会有用呢?不管了,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样,那就算是我死我也要把若珍一家保住了。佟贵妃看我在那里呆里着,握了握我的手,道:“妹妹别担心,一会皇上来了就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现在我的是身份还不明确,她也只能叫我妹妹了。 片刻,门口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众宫女跪了下去,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也跟着跪倒。佟贵妃请了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康熙叫了起,来到太后面前请安:“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康熙道:“不知皇额娘叫儿子来有何吩咐?”太后把我推到康熙面前,我看清了这个历史上的千古一帝,一身明黄色的袍子,往上看,国字脸,一双眸子中透出威严,虽然现在还年轻着,王者风范却表露无已,天之骄子不是任何人都扮演得了的,电视上的那些皇帝都没有这一翻震慑人心的气势。 康熙看了我,也如同太后一样的反映:“这不是梅儿吗?不是说失踪了吗?怎么倒来到朕的紫禁城来了?”言语中有着欣喜。 太后听康熙也是这么说的,底气足了,道:“看吧,皇上也说是吧。”佟贵妃在一旁提醒道:“皇额娘,何不请皇上把玉佩拿出来比对比对?”太后连连点头,说:“还是萱儿想得周到,皇上,快把你当初和梅儿争的那半块玉佩拿来我看看。”康熙听太后提及以前自己胡闹的事情,微微有些尴尬,从腰间取下玉佩,双手递给太后,太后两下里一对比,就塞到我手里,道:“你自己看看吧。”我举起一看,果然是可以合成一块的。太后笑道:“这下你没什么话说了吧。”佟贵妃拉着我道:“怪不得刚见了妹妹有些眼熟呢,原来竟是梅儿妹妹。”我知道事到如今也无法瞒了,一咬牙,跪了下来,说出了实情,当然我隐去了我是穿越来的,如果这事说出来了,还不被当作妖怪拖到午门去。我把若珍救我以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我把罪过都往自己身上引,最后我磕下头去:“请太后和皇上恕罪,这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与旁人无关,皇上若要降罪,就请降于奴婢一人。” 一时间没人讲话,我偷偷向康熙看去,见他脸上没有怒色,到带有一丝笑容,只是怎么看都有些调侃的意味,我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倒是太后扶着我起来,让我坐在她身边,道:“算了算了,他海宽也算是救了哀家的心肝宝贝,就不与他计较了,皇上,你看呢?”康熙看着我,道:“只是这欺君可不是小事喔。”脸上还带着坏坏的笑,又道:“不过看在梅儿这么求朕的份上,朕就考虑一下放过他吧。”太后和佟贵妃都笑了出来,我心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迷茫的看着她们,佟贵妃看了我的眼神,拉着我道:“妹妹是忘了以前的事儿了,不明白呢。”太后笑道:“当年啊,你就喜欢和皇上与常宁抬杠,总是不好好的给皇上请安,皇上心里恼了,说总有一天要你恭恭敬敬的给他行礼。这不他可得逞了呢。”我跟着他们笑了笑,佟贵妃道:“妹妹当真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我道:“奴婢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太后眼睛有些湿了,道:“可怜的孩子。” 佟贵妃道:“妹妹既然能来到这里选秀,也是和皇额娘有缘分呢。皇上可否看在妹妹的面子上,这事就算过去了?”我感激的看看她,还是这位贵妃娘娘好。康熙道:“那梅儿再求求朕,可好?”我牙痒痒,看了康熙一眼,道:“那敏菡就求求皇上。”康熙笑了笑,道:“好象没什么诚意。”我眼望太后,寻找靠山,道:“太后娘娘,您帮帮奴婢嘛,皇上是故意的。” 太后笑道:“算了,皇上就不要难为梅儿了。这海宽也算是立了一功,功过相抵,皇上就不要追究此事了”康熙应道:“是,那儿子听皇额娘的,不追究此事了。”我突然想恶作剧一下,道:“太后,奴婢有话要说。”太后带着宠溺,道:“说吧。”我看着康熙说:“皇上,刚才是敏菡求皇上的,不是梅儿求的。”康熙哭笑不得,道:“这有区别吗?”我立马点头,道:“当然有了,奴婢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根本没有梅儿的印象,那我做的事也就跟梅儿没关系啦。”康熙哈哈一笑:“那刚才就不算是梅儿求朕,朕就不饶过海宽一家了。”我说道:“但是皇上刚才金口玉言说了不追究的,君无戏言的。”又拉了拉太后:“太后,奴婢说的对不?”太后笑着,对康熙道:“这丫头的嘴还是那么利落,皇上就别跟她争了。”又向我道:“丫头啊,你也别叫我什么太后了,跟以前一样,叫我姨娘就得了,也不要称什么奴婢了。”我甜甜地笑了,道:“那敏菡尊太后懿旨。”得意的朝康熙看了看,太后都这么说了,看你还有什么办法?想到千古一帝被我捉弄了,心里好不得意,若能回去,跟宁宁好好吹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