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否极泰来 上海，梦开始的地方，在这个被称为中国第一大都市的城市中，每天都在诞生着富翁，每天也在诞生着破产者。就好像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上海被称为冒险家的乐园一样（这句话好像被写进了中学历史课本？），现在的上海给人的感觉更加五光十色，但是在这个城市中，真正进入上层的有多少人？更多的都是在下层的普通民众，虽然衡山路上的酒吧从来不缺少一掷千金的人，但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一个为了面子而忍痛在朋友面前花光了一个月积蓄的傻瓜？ 故事的主人公杨柳就生长在这个城市中。杨柳，一个女性化的名字，可是，背负着这个名字的却是一个男人，他其实很讨厌自己的名字，甚至为了这个名字而和自己的父母吵了一架，可是，有什么办法？后来他想通了，名字不过一个符号，这个符号好听不好听又有什么关系？ 杨柳不是一个幸运的人，或者说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倒霉蛋，这种倒霉从他进初中就开始了，没有进入好的高中，因为就差了那么半分，没有进入好的大学，因为分数被调整了！找不到好的工作，因为好的位子都被人占了。 最后通过了自己爷爷的学生的学生的同学的关系在一个学校里谋了一份工作，其实是个闲差，就是教小孩子玩电脑而已，不过。总算稳定下来了。 今天的杨柳打扮得十分光鲜，因为他要向自己已经交往了一年的女友求婚。 女友方文，一个高级写字楼的文员，她和杨柳的认识还是通过了杨柳以前的同学，那次杨柳和自己大学同学在一起喝酒，那个大学同学的女朋友叫上了自己的同事方文，这样，他们认识了。虽然方文并不在乎杨柳的工资比她低，但是总是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一丝不满，这让杨柳很是难过，不过，两人的感情却好像并没有受这层关系的影响，一直走到了今天。 今天，杨柳特意在这个高级的餐厅里在这烛光之下准备向方文求婚了，那枚戒指上虽然没有钻石，不过，既然是订婚，何必需要钻石呢？钻石戒指在结婚的那天再说也来得及，想到这里，杨柳不禁伸手在戒指盒上再次温柔地抚mo着。 “对不起，来晚了。”在预定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以后，方文才一脸歉意地出现在餐桌前。 “没关系，饿了吧？先吃饭。”杨柳并不因为这一点时间的等待而生气，反而觉得有一点局促，这是他第一次求婚。 烛光照耀在方文的脸上，杨柳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友，虽然说女友不是很漂亮，但是在上海这个城市里也属于一个靓丽的女生，要学历有学历，要脸蛋有脸蛋，作为一个月工资三千刚刚到的普通男人，杨柳有什么要求？他能有什么要求？女友的工资是自己的一倍，她不嫌弃自己自己都要烧高香了。 看这顿饭吃得差不多了，杨柳终于开口说：“方文，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因该在进一步了。” “怎么？” “难道说你就没有想过我们的将来？” “现在想这些有用吗？” “你就没想过结婚什么的？”杨柳有些着急了，他拿出了戒指，“嫁给我吧，方文，我知道我不能给你很好的物质生活，但是，要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方文显然没有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或许还没有准备好，她一下子有些呆了。看到这些，杨柳有些暗自高兴，所有的女生在被求婚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可是，方文接下来的话却让杨柳觉得如坠冰窟。 “对不起，我……我没有这个想法。”方文说。 “什么？”杨柳的眼睛睁大了，他不相信方文会这么说。 “杨柳，你是一个好人，可是，我不适合你。”方文接着说，她好像考虑了很久，“你知道，我在公司里一直很要强，我什么事情都不肯落后，我周围的那些姐妹都找到了好归宿，我不想……虽然我不在乎你的工资低……” 杨柳根本就没有听到方文后面的话，他只知道一点，因为自己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几百万的存款，不是什么老板，他不能满足方文在自己公司那些姐妹面前的虚荣心，也不能满足方文到法国香榭丽舍大街买香水这些愿望，方文要跟着另外一个月薪两万的家伙走了。突然，杨柳好像爆发了，他冲着方文咆哮起来： “你明明知道这样的结局，为什么要我请你吃饭，为什么要我给你买东西？你根本就没有当真过，你这么做为什么？” “为什么？”看到杨柳这样，方文也干脆撕破脸皮，“你以为你真的那么吃香？钱不多偏偏要装什么老板，你以为我要你的东西？那些东西加起来还不如人家送我的一个手提包值钱，我不过看你可怜，不想伤害你罢了。”顿了顿，“连个像样的戒指也买不起，还敢来求婚。” 方文说完了，头也不回离开了座位，走到门口的时候，好像故意气杨柳一样大声说：“你可以去买一张彩票，说不定会中五百万，到那个时候，说不定我会跪在你的面前求你娶我。” 杨柳已经不知道怎么从那个餐厅走出来的了，他好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不相信，难道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爱情？难道说所有的爱情都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 看着林立的高楼，不时从身边经过的男女，杨柳有些难过，他不是为了自己而难过，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评论方文，当一个人去追求更好的物质生活的时候，你有资格去批评她吗？尽管杨柳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把这个女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在经过一个彩票销售站的时候，杨柳停下了脚步，他从来不买彩票，他甚至在一个班级上开玩笑说：“你们想要进大学的几率和我中五百万的几率一样，近乎于零。” 不过，今天，杨柳的心情和平常不一样，他想起了方文在离开时候的那句话：你可以去买一张彩票，说不定会中五百万，到那个时候，说不定我会跪在你的面前求你娶我。 好，方文，你等着，如果我中了五百万，我一定会让你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娶你。杨柳恶狠狠地想着，他可以忍受失恋，但是他不能忍受侮辱。 “给我十个号码。”杨柳对立面的人说。 “您是要随机号码还是自己选？” “就这几个。”杨柳随口说了几个。 “先生，这是一组，您要十组，还有九组呢？”里面的人继续问。 “你烦不烦？十组号码都是这个。”杨柳很不耐烦。 里面的人显然没想到杨柳在气头上，一边打一边低声说：“从来没见过那么奇怪的号码，而且还要十组，疯了。” 结果彩票的杨柳看都没看，随手往口袋里一塞，走开了。 卖彩票的没想到，杨柳也没有想到（老天想到了），这次的无意之举竟然会改变了杨柳后面的生活。 回家的路上，杨柳的手机响了，是表弟的电话：“干什么？”他没好气地说道。 “哥，我准备结婚了……” 不知道我失恋了吗？还来起我：“知道了，一年前就知道了。” “可是，要买房子，首付不够……” 钱，又是钱，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真不知道是谁想到的这句话，经典，太经典了：“还差多少？” “五万，你看……” “你以为我很有钱啊？”杨柳没好气地说，这些年存下来的刚好五万，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 “哥……”表弟的声音透着些许无奈。 是啊，上海的房价一天三变，今天一平米的价钱八千，明天就是八千五了，现在要结婚首先要有房子，没有房子怎么结婚？买房子，装修，这不过是前站，还有后面的婚礼……等一切都忙好了，面对的是十几二十年的贷款，孩子的降生。做人难，做男人难，做上海男人难上加难，想到了自己的失恋，存着这些钱好像也没有了什么意义。 “好吧，我借给你，不过……要立字据。”虽然和表弟的关系很好，但是，现在这个社会，小心一些好。 “谢谢，谢谢哥。”表弟忙不迭地在电话另一头说着。 回到家的杨柳没有敢面对自己的父母和爷爷，他们都还不知道，杨柳不想让他们担心，自己年纪不小了，能交上方文这样一个女朋友家里都很高兴，如果告诉他们……杨柳不敢想了。他不愿意看到爸爸唉声叹气的样子，也不想看到爷爷失望的表情，借口自己明天还要上课，早早睡下了，明天，明天要记得去银行拿钱，表弟还等着呢。 星期一的学校很热闹，但对于刚刚失恋的杨柳来说这种热闹不过是一种嘈杂而已，上午的课基本上就那样了，在学校里混了这些年这些事情每年都一样，已经无法引起杨柳的任何兴趣了，唯一的乐趣就是发钱了。 中午，杨柳刚刚进到办公室，就听到那些喜欢嚼舌头的女人大惊小怪地说：“你们看了报纸没有？这次的彩票竟然有一个人独得十份一等奖，听说整整四千万啊。” “怎么没有看？这个家伙不知道哪辈子烧了高香，还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好事都让他一人占了。” “我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马上辞职，我有了这些钱才不伺候这些少爷小姐呢。” 办公室里叽叽喳喳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就听到一个声音说：“你们别说，这次的号码还特别，你们看看，连二三等奖都只有个位数，说明别人都没有猜到，你们听听这几个号码……” 杨柳本来不在意，可是当他连着报了三个号码，杨柳的心跳突然加快，他依稀记得这些号码，好像就在自己的口袋里！ 杨柳无心呆在办公室了，他走到阅览室里，要了今天的报纸，翻到那页，然后像做贼一样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来那张彩票，每对一个数字，他的心就突地一下，等到最后一个数字对完，杨柳好像跑完了一万米的长跑一样，瘫软在椅子上，突然，他发疯一样抓起报纸，再次对照着号码，然后他把今天有彩票号码的所有报纸都找了来，一一对照，直到他确信，他，杨柳，就是那个独中了十个一等奖的幸运儿为止。 第二章 领奖风波 得知了自己中了大奖的杨柳显得异常兴奋，但是他还是很会控制自己的，他知道很多人迷信认为得了意外之财的人必须散财以保平安关键在于他们都太过兴奋，就好像中举的范进一样，所以在这种大悲大喜面前，杨柳向来都是一幅“宠辱不惊”的样子，虽然会失神，但决不会发疯，就好像昨天晚上的失恋。 其实杨柳不是普通人，他有着别人没有的经历，但是他的这份经历没有上他的档案，没有家人知道，他的秘密一直在他的心底。他曾经在特种部队经历过训练，而且差点就成了一个特种小分队的侦察兵。 那时的杨柳才十七岁，在高一的时候，他的同桌是从石家庄来的，同桌的父亲是石家庄陆军军事教研组的头儿，挂的是大校军衔，为了让儿子能回到上海来读书，也为了能进入这个大城市，同桌的父亲没有提少将。其实按照这位大校的资历，在他回来之前好几年就能提少将了。虽然是一个教授，却也曾经在基层锻炼，从十八岁开始，这位大校就在部队呆着，从排长，连长，营长，一步步走上了副军长师长的位子，所以在部队里还是很有人脉的。 说实话，杨柳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同桌，很多东西他都不知道，整个一土包子，但是，杨柳却很喜欢军队的味道，可能因为是男生的关系，他有时候会弄一点枪支的图片，让同桌看到了引来这样一句话：“就这些东西，我早就玩过了。” 这时候，杨柳才意识到，他面对的是一个高干子弟，虽然很多时尚的东西他现在还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速度绝对是杨柳不能想象的。所以，杨柳开始改变自己的看法，还好，那个时候同桌的朋友不是很多，很自然地，他们成了铁哥们，杨柳也经常到大校家里吃饭。 有一次，杨柳无意中透露出对中国特种部队的向往，大校问他：“杨柳，如果你要当兵，你能吃得起那种苦？” “不吃苦哪能当兵？当兵就是把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你不认为当兵打枪很好玩？” “一年前我可能很向往，可是现在不是，要知道，打枪的代价是你得把自己的小命交给这个国家。” “好小子，有点意思了，不像我们家的。”说着，大校拍了拍杨柳的肩膀。 后来杨柳才知道，大校看自己的儿子太缺少锻炼，准备让儿子跟着特种分队进行一次野外生存锻炼，看到杨柳来了有意无意中问起了杨柳，谁知道杨柳的回答让大校不愿放弃这样一个难得的人才，再加上杨柳当初也不知道天高地厚，稀里糊涂就跟着同桌去了南沙一个小岛。 如果现在让杨柳选择，杨柳决不会跟着同桌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整整一个半月的魔鬼训练，一开始的越野跑就让他差点当了逃兵，是看着那些特种兵不屑的眼神让杨柳发了飚，经过一个月的训练，至少在体能上，杨柳不输给那些当兵的。 在后来的生存训练，格斗训练，虽然时间短暂，但是杨柳在离开的时候说：“我明年还回来。”真不知道高中三年发了什么疯，每天早上负重跑步五公里，然后是擒拿格斗的体操，每周六必定是军区大院里训练的“旁听生”，然后是每年暑假的“特训”，和那些当兵的唯一区别就是没打过枪，没杀过人了。杨柳这样想。 但是杨柳最终没有去当兵，因为他要上大学，虽然是一个破大学，而且杨柳在高三的时候的近视眼让他彻底断绝了当兵的念头，虽然如此，他记得当初他到大校家里通报情况的时候，大校那种好像到手的宝贝又没了的表情和那个特种分队的主官对他的威胁：“小子，你现在除了不能百步穿杨，别的可都不差了，如果让我知道你在社会上乱来，我会亲手毙了你。” 所以杨柳的这段经历不可能被写入档案，他也没有让家里知道，暑假他们只知道杨柳去“旅游”了。 有了这种经历的杨柳自然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和突如其来的大奖的时候比一般人更有镇定，现在，杨柳知道了两件事情：第一，他失恋了，第二，他中了大奖。 看看下午没课，杨柳回家拿了身份证就往兑奖处跑，坐在出租车上的杨柳只觉得车子开得太慢了，十个一等奖！整整四千万！天哪，这些钱放在自己的面前那是多大的一堆，杨柳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 终于到了领奖处，他走到领奖窗口。 “恭喜您中奖了。”里面的人机械般地声音响起。 “谢谢。”杨柳不知道说什么好。 “请问您中了几等奖？” “我……”杨柳把自己的彩票递了进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多时，里面走出几个好像是主管的人，其中一个对杨柳说：“请这边走。” 杨柳跟着他们进到一个办公室，里面有三个人，一个是公证处的，一个是银行的，还有一个就是彩票销售处的。 “杨先生，恭喜你中了大奖。”彩票销售处的自称是经理的人说。 然后的工序很简单“验明正身”，公证，送上支票。 “对不起，我想分几个帐户。”杨柳说。 “当然可以。”银行负责人很“热情”地说。 最终，杨柳把这些钱分到了八个帐户，其中有两个帐户各有一千万的现金，然后的两个帐户中各有五百万，最终的一千万分散在其余帐户中。 当杨柳拿着这些银行卡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却遇上了一些不速之客。 他们基本上都是一些记者，还有就是一些要你捐款的。杨柳早就知道这种事情了，他的身份证上的地址虽然是真的，但是这是在搬家以前的身份证，现在的家庭地址早就不是这个了，而且他在领奖的时候留了个一个心眼，让里面的三人守口如瓶，还印了格式条款，如果有人泄密，他可以起诉这几个知道他姓名的人。 看到前面的人好像一群发现了鲜肉的恶狼一样向他这里走过来，杨柳的脑子一下子就大了，忽然，他见到了门口的垃圾袋和扫把，急中生智大生说：“里面的家伙运气真他妈好，如果老子也有这么多钱，才不来这里打工，什么人啊，自己不会到垃圾？” 说着拿起门口的垃圾袋和扫把骂骂咧咧地走出了兑奖中心的后门。 一出后门，杨柳马上拦下一部出租车到了人民广场，然后就像在训练时教官说的那样，在广场里人流中逛了很久，确信没有人跟踪了，这才分搭三辆出租车回到了家。 到了家的杨柳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次实战演习，还好没有一个记者在他一出来就按下手里相机的快门，也就是说他的样子没有被拍下来，否则还是会惹来麻烦。他也很庆幸，自己的样子很普通，如果自己身高一米八二，像那些电视里的明星一样光彩照人，说不定现在那些苍蝇就会来敲门。 第三章 我的爸爸 “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今天学校里没什么事情？”退休的爷爷看到杨柳回来了，问他。 “哦，没什么事情。”杨柳不知道怎么跟爷爷说。 杨柳从小到大是爷爷带，因为自己的父母在十年动乱的时候上山下乡，爸爸杨卫国回到了老家，然后在那里遇到了老妈，他们是在乡村里结婚生下了杨柳。 应该说老爸的生活在那个小乡村里应该还算好后来老爸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坐上了那个小镇唯一的国有企业的副厂长的位子。那时候找老爸的人多了去了，杨柳也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人物，虽然自己从三岁开始就一直在爷爷身边，在上海这个城市里生活，只有寒假暑假才回到那个离上海并不太遥远的小镇生活，但是自从老爸当上了副厂长杨柳就觉得自己的身价好像不太一样了。 好景不长，国企的没落是必然的，老爸莫名其妙地成了下岗人员，也许，这和老爸不喜欢拍马奉承有关，这也是爷爷这种老学究培养的必然，有时候杨柳觉得，这也许是他们家这些男人的悲哀，愤世嫉俗，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可是却无力改变现实。 正因为老爸的不得志，杨柳才觉得自己不能按照爷爷的培养方式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他必须成功，他必须成为上海这个城市中让人另眼相看的人。现在，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觉得应该趁这个机会让这些年来因为低收入而让那些看不起老爸的人好好尝尝被人奚落的滋味。 正想着，老爸回来了，他现在和杨柳的妈一起住在这一共三间房间的房子里。虽然不是什么很好的住所，不过能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一间卧室，对于杨卫国来说已经是奢侈了。 “爸，妈，你先别做饭了，爷爷，你们都过来。”杨柳坐在餐桌前叫着。 “怎么了？”爷爷戴着眼镜出来，“出什么事情了？” “什么事？”杨卫国知道，这么一本正经，儿子肯定有什么事情要说，否则不会召集家中所有的人。 “这孩子，我还做饭呢。”老妈擦着手出来说。 “我有两件事情要说。”杨柳努力平复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一件好事，一件坏事，好到不能再好，坏到不能再坏，你们先要听什么？” “俗话说，苦尽甘来，还是从坏事开始吧。”爷爷发话了，这个家庭中还是爷爷说了算。 “方文……我们分手了。”杨柳说，“她跟上了一个有钱的男人。”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算了，孩子。”杨卫国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说，“一切都是缘份。” “这种女人不要也罢，焉知她在和你结婚以后看到有钱男人不会和你离婚。”爷爷也说。 “大丈夫何患无妻。”老妈说，“别太在意了。” “一年了，她和我相处一年了，就这样……”杨柳觉得心痛，毕竟，他付出了那么多，时间，金钱，哦，现在金钱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还有的就是感情。杨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傻瓜，他竟然没有看穿方文的本质，这简直是自己的奇耻大辱，他不甘心，他恨自己，他哭了，在家里人面前哭了。 杨柳从十六岁开始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因为杨卫国曾经告诉过他，大丈夫流汗流血不流泪，所以，当杨柳最亲爱的奶奶去世的时候，杨柳也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只有在卫生间里一个人偷偷抹着眼泪。 “孩子……”杨卫国拍着儿子的肩膀说，“我知道，我知道啊，你难过是正常的，看开一点，这个坎你得自己迈过去……” “哭吧，哭出来好一点。”老妈也说。 “就算是一种历练吧……”爷爷看着自己从小待到达的孙子心里也不好受。 过了好一会儿，杨柳停止了哭泣：“好了，我决定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以后不会再为这个女人伤心了，不过……不要让我再碰到她。” “怎么？”杨卫国的心里一阵发紧，他知道儿子的性格，说到做到的，如果让他再见到方文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 “放心，我不会失去理智的。”杨柳看着爸爸苦笑着说，“如果我见到她我一定让她跪着让我原谅她。” “时间会冲淡你对她的恨。”爷爷淡淡地说，毕竟经历过了那么多岁月，老人看透了很多事情。 “好了，”看到儿子竟然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恢复，杨柳的妈妈张红也很欣慰，“你不是说还有一件好到不能再好的事情？” “是的……今天的报纸你们看了没有？”杨柳问他们 “报纸？”杨卫国奇怪，“你说的是哪条消息？” “彩票。” “哦，你说那个啊，看了。”杨卫国奇怪，杨柳从来不买彩票的。 “也不知道是谁运气那么好，独中十个一等奖。”张红跟上来说。 “那也是人家的福气，不要眼红。”爷爷说。 “如果，我说，我就是那个中奖的人，你们相信吗？” “相信，干嘛不信？”张红笑着说，很显然，她根本就不相信。 “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杨卫国看着儿子，这个不买彩票的家伙今天的反常表现可以归结为一点：他女朋友跟着有钱人跑了，所以幻想自己中了大奖，看来儿子有点精神问题。 “你们听他说完。”还是爷爷最镇定。 “事情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看看这些……”杨柳急了，从口袋里掏出那些银行卡，“你们看看，这些都是真的，咱们家现在有钱了。” “这些？这些是真的？”张红看着面前的这些银行卡，看着杨柳拿出来的领奖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税后，共四千万元整。”的字样，张红在一瞬间有点不敢相信。 “这……这……”看到目瞪口呆的爸爸，杨柳在边上偷着笑。 “很好。”爷爷最镇定，但是看到爷爷拿下了自己的眼睛不停地擦拭，杨柳知道，这是爷爷激动的一种表现。 第四章 韬光养晦 “我有钱了，我现在有钱了！”杨柳在家里大叫，“总有一天，我会让方文知道，总有一天。”杨柳恶狠狠地说，这是他第一次在得奖后大叫来发泄心中的快乐和忧伤。 “好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花？”杨卫国看着这些钱有些犯难。 “还能怎么花？”张红不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买房，买车，还能怎么花？” “不要忘了，财不漏白，韬光养晦。”爷爷突然说，“再说了这些钱不是你们的，是杨柳的，你们无权支配，杨柳，你说说，怎么分配？” 张红看着公公一脸的严肃，知道老爷子发怒了，赶紧不说话了。她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得意忘形了，公公说得对，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需要韬光养晦，不能太张扬了，这年头，外面盯着你的钱的人多了去了。 “我想过了。”杨柳说，“这里一共四千万，这一千万。”杨柳拿出其中一张卡，“放着，作为咱们家的家底。” “嗯，得意时想到失意时，看来你长大了。”爷爷赞许地点点头。 “这里一千万，作为我的创业资金。”杨柳说。 “这个以后再说，也就是说，这一千万，你用来做事，具体做什么慢慢考虑。”杨卫国说。 “这里伍佰万，这是爷爷的。”杨柳拿出一张卡交给爷爷，“您也应该好好享受一下了。” “这里的伍佰万是您和老妈的。”杨柳拿出另一张银行卡。 “你长大了……”张红的眼睛红了。 “我用不了这么多。”爷爷看着孙子说，“你没有忘记老头子，我已经很开心了。” “这里的伍张卡，一张给大姑，这些年她们家也不容易，表弟要结婚了，昨天还小心翼翼地问我开口借五万，这年头，没钱真的寸步难行啊……”杨柳叹了一口气，“还有一张给小姑，表妹就要工作了，不知道她们有什么想法，如果这些年没有大姑小姑的照顾，我不可能在读大学的时候那么无牵无挂，这里面各有一百万。” “好，好啊，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杨柳，你的确对得起两个姑姑的照顾。”杨卫国的眼眶湿润了，在自己远在他处的时候，两个妹妹照顾着这个家，照顾着杨柳和年迈的父亲，而且两个妹妹和两个妹夫都识大体，顾大局，没有在上海的房价一涨再涨的时候来分房子，相反，一直在问这个大哥，是不是要买房子了，是不是缺钱，现在杨柳有钱了，如果不能想到两个照顾他这么多年的姑姑，从他杨卫国这边就说不过去。 “这里还有一张，给外婆的。”杨柳说，“我不管外婆具体怎么操作，反正这些钱是给外婆的，外婆在我出生一直到三岁的照顾我不会忘记，但是我不会给舅舅一分钱。” 杨柳想到了当初爸爸从副厂长位子上下来的时候，舅舅他们一家那种眼神，想到了爸爸求舅舅帮忙找工作时舅舅那种推三阻四的态度，杨柳那时候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那种受到侮辱的气愤却充斥了他十五岁的胸膛，他那时候就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自己出人头地了，一定要好好给舅舅颜色看。 虽然阿姨没有怎么得罪杨柳他们家，但是杨柳还是对阿姨不满意，因为爸爸有一次出车祸，一条腿骨折了她们家竟然连一次都没有到医院里来看望过，每次都以没有时间来推托。所以，她们家也不在考虑范围。 “但是有一点，这里有一份东西，要外婆签字。”说着，他拿出一份合同，上面写着，杨柳赠与外婆的一百万必须为外婆所有，其他子女不得动用，外婆去世后，剩下的部分，包括用这一百万购买的不动产必须由杨柳签字同意后才能决定具体的继承人，如果杨柳觉得没有好的继承人，他有权收回所有的不动产和剩余现金。 “杨柳，这……”张红的脸色有点难堪。 “您不要这么看着我，你不是不知道舅舅和阿姨在我们家最艰难的时候那种态度，特别是那个所谓的舅舅，哼。” “睚眦必报，这可不是好事啊，杨柳，宽容一点吧。” “您别劝我，爷爷，我知道睚眦必报不好，可是，我要出这一口气，否则我不舒服。” “唉。”爷爷不说话了，杨柳的所作所为有他的道理。 “那么，剩下的钱怎么办？”杨卫国问儿子。 “我想过了，如果这些钱用来买房子的话，只能买一套好点的，上海的房市现在正好在调整期，买房的不多，租房的不少……” “你想学哈同？” 爷爷突然想到了，杨柳在初中的时候就看了一本书，名字叫《大班》，这本书写的是上海解放前赫赫有名的地产大亨哈同的故事，小杨柳对这个来到上海滩时只有一个皮箱后来拥有整个南京路的上海地产大亨简直就是崇拜得不得了。那时候，杨柳就对爷爷说，沙逊大厦虽然留下了沙逊在上海的足迹，但是南京路却成为了哈同的纪念碑，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变成哈同一样的人物。所以，杨柳在初中的时候就开始研究哈同的经营方式，研究了地产，那时候香港的明星的魅力充斥了杨柳的学校和上海所有的学校，可是，杨柳却是其中的异类，他的偶像不是那些漂亮的明星，而是哈同。 “是啊。”杨柳说，“这些钱我准备买几套小房子，最好在大学边上，然后出租，这样一来，就算我不能成为哈同，我们家每一个月都会有一笔固定的收入，至少，老爸不会因为担心失业而去看那些老板的面孔，老妈也不用这么起早摸黑了。” “我们家还是要另外买房子的。”杨卫国说。 “当然。”杨柳说。 “不过，杨柳，你必须和我们分开住。”爷爷说。 “为什么？”杨柳很奇怪。 “第一，你已经长大了，而且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第二，你以后的生活会变得和现在不一样，说不定会有很多朋友，如果他们来你家，而我们已经睡下了，难道说你忍心吵醒我们？” “那么您……” “放心，我还和你父母一起住，我也用不了那么多钱，专门买一套房子也没有什么意义。” “就是，让您老一个人住我们也不放心，住在一起好照顾。”杨柳的妈也这么说。 “那么就这么定下来了，杨柳自己买一套房子，我们买另一套，而且杨柳也说得没错，买些房子出租。” “我想辞职……”杨柳突然这么说。 “为什么？”爷爷的眼光突然变得锐利。 “现在的工作我不喜欢。” “这不是你喜欢不喜欢的事情，就算你现在就去开一个公司，你准备经营什么？你的客户？你的员工？你这些年来就在学校里呆着，你能干什么？” “这……”杨柳显然没有爷爷想得这么多，一时语塞。 “还是那句话，韬光养晦。” “好了，杨柳，明天开始你向学校请一个月的假，我们家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杨卫国最后说。 哎，没想到，中了大奖竟然这么烦。 第五章 房子，车子 中了奖的杨柳觉得自己比原来更忙了，这些天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走进房产中介看房子了，当然，这些房子都是为了出租用的。而自己的房子则还在看，这时候，杨柳觉得应该有一辆车了，否则太不方便了，可问题出现了，杨柳现在只有摩托车的驾驶执照，也有辆摩托车，可是，在上海这个城市里，很多地方都挂着“禁摩”的标志，也就是说，摩托车有很多地方都不能去，这让杨柳很光火，虽然说上海以“道路压力太大”为由禁止摩托车进入有些道路，可是，这种理由好像很牵强，如果真的这种理由成立，那么首先要禁止的应该是私家车，没见到那些有了辆怕萨特就把自己当成盖茨的混蛋么？老爸倒是有驾照，可是，老爸没车，嗯，看来首先要买车，这样看房子才方便。 想到这里，杨柳掏出手机，这个手机还是原来那个，因为一直和电脑打交道的杨柳知道，刚刚出来的那些新东西有很多性能并不完善，甚至很容易损坏，除了骗钱没啥用途，手机就是要打电话，如果其他功能很好，可是打电话的功能坏了，这个手机还有什么用？ “喂，老爸，你在哪儿呢？浦东？还在看房子，别看了，赶紧打车过来，我们买车去，为什么？看房子方便一点，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价，快，先买车去，我知道从买下来到提车有段时间，先买下来，然后这些天租一辆，就这么定了，快啊。” 这爷俩一走进大众的买车的大厅，就东张西望，那些促销员看了看他们俩没怎么有动作，他们已经看多了，很多人只不过有买车的意向，很多时候看的比问的多，问的比买的多，看这爷俩的装束肯定又是看看就走的。 “请问这辆车有些什么配置？”杨柳问。 “哦，这车有着ABS防抱死刹车系统……”促销员倒是很尽职，不过，他的脸上则不怎么热情。 “这是最新的了？”杨柳问。 “是啊。”促销员的眼皮一翻，那意思，你有钱吗你？ 杨柳看到这副神态有点生气了。 “如果您想要实惠一点的，我推荐您这辆车……”说这，促销员指着那辆桑塔纳说。 杨柳差点气疯了，谁都知道普桑和帕萨特的价格差异，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老爸，我们走。”杨柳拉着老爸出了大厅，直奔对面宝马的专卖店。 “切，没钱充什么老板。”看到他们出去，促销员嘴里蹦出这么一句话。 但是这促销员的嘴巴在二十分钟以后就长大了合不拢了，因为他看到宝马专卖店里唯一的一辆宝马750Li的展销车挂上了“售出”的字样，在这行里混，谁都知道宝马7系列是宝马系列中的高级车，这辆车在这里已经放了两个多月了，一直乏人问津，再看着宝马专卖店的经理毕恭毕敬地送这爷俩出来，这个促销员简直要抽自己两下子了。 “我说，杨柳，我们是不是太奢侈了？” “怎么？老爸？心疼了？照我说这车还是太差了，您应该弄一辆更好的，要不是急着用车……” “我说，你下午给我报名去。” “干什么？” “考驾照去，你也得有辆车。” “你不说我也知道。” 爷俩最后在一个汽车租赁公司借了一辆车，老爸一边开着车一边自言自语：“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一个月以后我真想看看那些老板看着我开着自己的宝马上班的时候那种眼神。” “我说老爸，你就不能换一个工作？用得着伺候那些老板吗？” “也对，总不能看着一个开着宝马的人去看大门吧？” “不过，我真的很想看看那些开着帕萨特的老板看到你的宝马车的样子，哈哈。” “看来你和我的想法一样。”老爸笑得很阴险。 “这叫遗传。” 下午，杨柳去学车的驾校报了名，然后坐上老爸的车直奔下一个楼盘：他还不知道自己要买哪里的房子呢。 看着爷俩抱着一大堆的楼盘介绍回来，张红不由得抱怨起来：“你们也是，看了那么多就不知道定下来，现在倒好，出租的房子买好了，自己的房子到现在还没有着落。” “你着什么急，你不知道慢工出细活啊？” “对咯，老妈，你有没有去外婆那里？” “去了，你外婆差点心脏病发了，也是，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 “我估计舅舅马上就要听到消息了，虽然他不和外婆住，不过，我猜，为了这些钱舅舅和阿姨要打起来了，真是混蛋，平时都是我们去看外婆，他们从来不关心，现在外婆要变成香饽饽了争着抢着要往自己家里请。” “杨柳，你说，我们这么做的话，外婆最后不还是会住在你舅舅或者阿姨家里？只要你外婆松口了，送他们几个钱，他们只要一得到钱，外婆没有了利用价值还能对你外婆好吗？”老妈想到了这点。 “对啊，老妈，外婆有没有签字？” “你外婆说现在不要钱，也不要签字，所以，我还是把你的那份什么合同和银行卡带回来了。” “嗯，看来还应该完善一下这份合同，最好让外婆在公证处的监督下签字，还有我一定要在场。” “真不知道我那个弟弟当初吃错了什么药……”老妈还在感叹。 “老妈，他就是这样的人，你们家就你最好，这说明我老爸的眼光还是很厉害的，哈哈。”杨柳好像已经从前些天的失恋中恢复过来了。 “你们看好了？”爷爷从里面走出来，这些天他陪着老妈看房子，付钱，去房产市场过户，然后挂牌子出租，老爷子也忙得够呛。 “还没有……爷爷，您太辛苦了。”杨柳看着爷爷说。 “没什么，我的身体好着呢。” “爸，您来看看这些房子……”杨柳的老爸招呼爷爷过来，家里的大事还是需要爷爷最后拍板。 “嗯。我看，我们三个人就别买什么别墅了，我们的一千万省着点花，这些钱省下来了还是杨柳的，我们买一套公寓，无非就是地段要好一点，环境要好一点，就这些。杨柳，你自己买一套别墅，离我们远点，省得以后来蹭饭。” 爷爷真是的，以前总也不放心自己，现在怎么说放手就放手了？ 看杨柳一脸疑惑，爷爷说话了：“前几天你的话让我知道，我们杨柳已经长大了，可以独挡一面了，我放心了。” 当天晚上，杨柳和爷爷，还有杨卫国就定下来了房子的方案，然后就是家具，电器，装修了。 第六章 争抢外婆 杨柳这天早上还在睡觉，昨天刚刚买好了老爸的房子，就在静安区，那价钱，两万二一个平方，快赶上抢钱了，一共一百八十个平米，复合楼层，看着老爸刷卡的样子，那些促销小姐的脸笑得像一朵花一样，因为是现房，所以不用担心烂尾楼的问题，而且这里有些人家已经住进去了，看来房子还不错。 杨柳现在觉得如果自己没有中十个一等奖而是一个的话，是不是能住进这个小区。 因为是老爸，老妈，爷爷住的房子，所以一家人全都出动了。 “装修怎么办？”爷爷问。 “老先生，如果您信得过我们，我们有自己的装修公司，可以提供全套的装修。”那个销售经理说，毕竟，能够在两天内付款，在三天内买下一套房子的而且不贷款的人不多，再看看这位老先生的样子，金丝边的眼镜，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说不定是什么豪门世家的老爷子。 在旁边的杨柳看了直想笑，这副行头还是前天他逼着爷爷换上去的，他说人靠衣装，现在社会狗眼看人低的事情多了去了。果然，今天就看到效果了。 “嗯，好吧，毕竟，装修也是一件麻烦事，杨柳，你可是签合同的专家了。”爷爷看着杨柳说，那天杨柳把给外婆的那份合同修改得可以说没有一丝漏洞了，爷爷看了也找不出什么漏洞，“这合同你就看着办。” “知道了。” 爷爷说完就和老爸老妈出门去这个小区散步了，这将是他们将来的家。 中午，一家人回到了家，吃了一点东西以后，杨卫国就和杨柳马不停蹄地到下一个开发商那里去签那套别墅的销售合同了。 杨柳的别墅在这个别墅区的中间部位，可以说环境是没话说了，前面是私家草坪，后面有一个大大的车库，里面能停下三辆车，当然，价钱也高得让人乍舌，整整五百五十万！物业的管理费也贵得吓人，一年五万，不过，杨柳当场就付了五十万，省得烦人。 回到家，一家人坐下来算了一笔帐，就这些天，两套房子，车，装修，电器，等等一共花了将近一千万。这不由得让一家人感叹良久，如果再加上那些出租的房子的钱，一千四百万就这么花出去了。爷爷说，这套别墅就算是老爷子送给杨柳的，不要让他在自己的一千万里面出钱了，杨柳死活不要，这祖孙俩吵了半天，最后，杨柳让步了，不过，爷爷的名下怎么也要有两百万，这是最后的底线了。 爷爷倒也爽快：“如果你觉得老头子理财哈信得过，你把那留底的一千万交给我保管。” “行，这些钱您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这小子，明知道找了个保险箱还卖乖。”爷爷笑了。 为了这两套房子，杨柳累极了，躺在床上，杨柳觉得有的时候没有钱倒反而轻松一点，不过，如果让杨柳选择，他还是宁愿选择做一个有钱人，他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了。 突然，杨柳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杨柳不想管，还没睡醒呢，才九点。可是，那阵敲门声就像催命的鼓点砸在杨柳的心上，他生气地穿好了衣服去开门。爷爷出门打拳去了，老爸和老妈去看装修的房子了，家里就剩他一个人。 开门的杨柳看到的是一脑门子汗的舅舅，一脸不服气的阿姨，还有一脸无奈的外婆，再加上姨父，舅妈，两个弟弟，反正，这些人堵在了杨柳的门口。 杨柳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但是他不说话，他倒要看看，这些人会演一出什么戏。 让杨柳很不爽的就是这些人也不知道规矩，杨柳一开门就往里闯，好像那是他们家似的，然后坐在小小的饭厅里吵开了。 “你这个人倒好，以前补养老娘，现在倒知道要老娘了，假惺惺，做给谁看啊？”声音那么尖的除了阿姨不会有别人。 “你好，你好，”舅舅在两个“好”字上特别加重了语调，“老头子死的时候不来，老娘生病了不来，现在老娘有钱了知道要分财产了。” 我靠，好像外婆要死了一样，而且，这些钱也不是外婆的，杨柳心里想，他先打了一个电话：“喂，公证处吗，啊，李公证员你好，前些天我找过你，我姓杨，对对，就是那件事情，现在需要您过来一次，地址是……，还有，请您通知一下王律师，如果可能你们两个一起过来，您放心，您尽快过来，车钱我付。” 走回来看到他们还在吵，舅妈说：“哼，我们家可是独子，怎么说也要一半多，而且我们家凯凯就要年高中了……” “是啊，你们家困难。”姨父开口了，“你们家比我们家困难多了，你们住着老头子留下来的六十八平米的房子，我们三个人还窝在五十平米的房子里。你们儿子要读高中了，我们儿子就是盲流了？” “杨柳，你来评评理，你说……”舅妈看到杨柳过来拉住杨柳就说，她好像忘了，谁才是这些钱的实际拥有者。 “作孽啊，作孽啊，我不要这些钱了……”善良的外婆哭着说。 “妈，您不能不要，您怎么能不要呢？”舅舅急着说。 “就是啊，如果你不要了，那我们……”阿姨突然觉得失口，闭嘴不说了。 这些人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了，谁才是这里的老大，谁才说了算。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听到了各人的呼吸声。 “啪啪啪啪”杨柳拍起了手：“精彩，太精彩了，电视剧里也没演得那么好，接着说，接着说啊，别在意，我还想看呢。” 看着这些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杨柳把外婆搀了过来：“你们明白过来了？这些钱不是外婆的，是我的，这点你们最好搞清楚，就算外婆不在了，这些钱还是我的，好像在座的各位除了两个弟弟以外都比我大？也就是说你们好像都应该比我早死哦？那么你们没希望了，你们难道想继承我的遗产？”杨柳顿了顿，“笑话，抢钱抢到我这里来了，当初外公去世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说家里困难，外公的丧葬费都是我老妈出的，外婆并重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说工作忙没空照顾，都是我老爸和老妈轮流照顾的，现在你们来这里干嘛？” “杨柳，你看……这不是……”舅妈说。 “闭嘴！”杨柳一瞪眼，“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一个外姓人轮得到你？”不过杨柳好像忘了自己也是外姓人。 “杨柳，我不是外人……”阿姨站起来说。 “对，您不是外人，可是您也不是好人。”杨柳的话把阿姨气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半天没缓过来。 说完了，杨柳把外婆搀进房间，让外婆坐在自己的床上：“外婆，您都看到了，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孩子，我知道你对外婆好，可是，我有了这些钱还不如没有。”外婆说着眼泪又要下来了。 “别哭，外婆，我可是都想好了，他们别想在你的手里拿到一分钱。”说着，杨柳拿出那份合同，“这里的条条框框可都规定好了，您放心安享晚年吧。” 外婆不识字，杨柳花了好半天才给外婆解释清楚里面的条款。 “孩子，难为你了，难得你想得这么周到。”外婆抚mo着杨柳的头说。 “外婆，这是应该的，我不会忘记是谁在冬天的半夜里背着我走了几十里路到镇医院里打针，我也不会忘记是谁在我小的时候每到过年都要拿出积攒了不多的钱包上一个红纸包……”杨柳的眼眶湿润了，“我不会忘记外婆对我的好。” 第七章 机关算尽 正说着，外面敲门声响，杨柳开门，见到的是公证处的李公证员和前些天联系的一个律师，看来他们一起来了。 “杨先生，当事人都到齐了？”律师问。 “都到了，王律师。”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李公证员说。 杨柳拿出合同，让公证员先当着外婆的面读一遍。 “不行，我不同意。”在公证员念好了这些条款以后舅舅第一个跳起来。 “我也不同意。”阿姨也说。 反正，这里面除了外婆没有一个人同意的。 “杨先生，这些是什么人？”王律师明知故问。 “我们是老太太的子女，我们不同意这些条款，这不是说我们没有了继承权了？”阿姨竟然用上了法律术语。 “哦，你们没有听明白？条款上说了，这些钱是杨先生赠予老人的，虽然是杨先生赠予，但是杨先生有权安排这些钱的用途，老太太可以问杨先生要钱，然后杨先生会去购买老太太需要的东西，然后交给老太太，当燃了，这些钱如果用来购买房产，产权人还是归杨先生所有，老太太不过是居住在里面。”王律师说。 “而且。”公证员说，“杨先生有权过问这些钱的去向，如果老太太要把这些钱送人，也要通过杨先生的同意，如果杨先生不签字，那么这笔钱老太太不能送人，只能自己花。” “我们不同意。”舅妈说。 “这里面好像没有提到你，当事人是杨先生和他的外婆，其他人请不要干扰他们。”律师说，“老太太，您同意吗？” “我同意。” 外婆的这句话彻底断送了舅舅他们的希望，然后看到外婆在合同上按下手印，这些抱着发财梦来的人知道，这笔钱自己是彻底没有希望了，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最后还是杨柳得胜。 看着他们悻悻然离开，杨柳的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杨先生，如果他们当中有人这个时候回来接老太太，你会不会重新考虑。”王律师问他。 “会，至少他们知道有的时候不能见钱眼开，明知道没有好处还想到照顾外婆，我会考虑的，可惜，他们不知道这个道理。” “杨先生，看来您是一个性情中人，至少不是我看到的那些有钱人的样子。” “谢谢，王律师，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男人有钱就变坏，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坏，希望不会吧。” 送走了公证员和律师，杨柳把外婆送回了家，看着外婆苍老的背影，杨柳想，是不是让外婆和爷爷他们一起住？ 晚上，小姑和大姑被请到了饭店，这些天都忙着自己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两位姑姑，这让杨柳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事情，弄得这么排场，还到市茂滨江来，你不知道这里的东西贵啊？”大姑埋怨老爸杨卫国。 “这是杨柳的意思。”杨卫国解释。 “我说哥啊你是不是疯了，才给我了五万，你就这么请客。”表弟在一边说。 “别着急，先吃。” “杨柳，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傍上富婆了？”小姑就是喜欢开玩笑，从小到大不知道跟杨柳开了多少玩笑了，杨柳有时候都觉得小姑好像没长大的样子。 两位姑父则是一脸疑惑。 吃了半天，杨柳让那些服务小姐暂时回避一下，于是，这个包房里面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人。 “我有一件事情要说。”还是那句开场白，不过变成了一件事要说而已。 “怎么？”除了爷爷，老爸老妈，其他都看着杨柳。 “什么？”听了杨柳的话小姑第一个叫起来，“我看看，我看看，我的这个宝贝侄子是不是疯了。” “谁疯了，真的。”杨柳躲开了小姑的“魔掌”。 “大哥，你现在是有钱人了……”表妹说，“我要换手机啊！” “哥，真的？”表弟说。 “杨柳不会骗你们。”大姑父说话了，“你们看看这桌菜，再看看在什么地方吃，这桌菜没有几千拿不下来，杨柳，你也是，有钱不能这么花。”大姑父从小看这杨柳长大杨柳一直当他半个父亲，他说的话在杨柳心里很有些分量。 “这个……”杨柳吞吞吐吐地说，他不知道怎么告诉两位姑姑这些钱的分配。 “我来说吧。”关键时候还是爷爷帮忙。 “不，不能要，我们不要。”小姑父第一个表态，“这些钱不是我们的，不属于我们。” “我们也不要，这是杨柳的。”大姑姑说，“我们不能要。” 看着这些人，杨柳不知道说什么好，早上那批人为了钱差点就打起来了，而这些人送上门的钱却往外推。 “这有什么不要的？难道说这些钱是我坑蒙拐骗弄来的？难道说这些钱不干净？”杨柳委屈地说。 “不是，杨柳。”小姑姑说，“你姑父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他不会说话。”小姑横了自己丈夫一眼低声说，“你看看你，说的话让咱们这个好侄子生气了。” “杨柳，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姑父说。 “他们的意思我来说。”大姑父说，“杨柳，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不过，有的时候钱不是个好东西，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习惯了粗茶淡饭，一旦给我们生猛海鲜我们反而要拉肚子，平平淡淡才是镇，而你的父母和你共享这些钱是天经地义的，我们不能。” “不行，这些钱就是你们的，我不管。”说着杨柳把两张卡扔在桌上。 “你们别争了。”爷爷说话了，“杨柳一番好意，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有的时候这样反而不好，杨柳小的时候你们一直在照顾他，难道说他现在表表心意就不行了？我很高兴，你们在金钱面前没有迷失自我，是我的孩子。好了，不要多说了，收下吧。” 这样，两位姑姑才收下了那张银行卡。 看来家里的事情还是需要爷爷发话。 第八章 回到学校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杨柳觉得这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听从了爷爷的话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工作，但是，如果就这样闲在家里坐吃山空显然不是一个办法，在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以前，还是窝在这里最好，反正也没有人知道杨柳的秘密。 现在，杨柳的手里还剩下几百万的资金，到底用来干什么呢？杨柳觉得有时候花钱也是一件为难的事情，他想了想，如果用五百万创业，那么干什么呢？ 杨柳仔细规划了一下，自己买车，买衣服，买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大概需要一百万，五百万用来创业，那么，还剩下五百万，这五百万具体能干些什么？杨柳觉得自己的脑袋大了。 这时候，杨柳的电话响了：“老爸啊，我现在没有课啊，接下来？接下来吃午饭了。” 电话那头的老爸说：“你的驾照考试书面的通过了，马上就要上车了，今天先去买车吧。” “您疯了？下午我还上课呢。” “别着急，午休的时间足够了。”电话那头老爸说。 “那……好吧，您来接我。”老爸今天去提车了，看来是一切顺利。 老爸的宝马车在校门口的出现着实让杨柳得意了一把，虽然没有什么人看到，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地看到自己家拥有的第一辆车。 “上车。”说着，老爸启动了崭新的车子。 “我说，老爸，开这个车的感觉怎么样？”在车上杨柳问爸爸。 “爽，开这车简直是享受啊……” 看到老爸陶醉的样子杨柳赶紧说：“喂，开车的时候注意路面，不要这样，集中精力。” “对了，杨柳，房子装修得差不多了，你小子不关心这种问题，都仍给我和你妈，你还有良心吗你。”老爸开始数落起儿子来了。 “这叫对您的放心，自己老爸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就贫吧你。” “老爸，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刚刚装修好，怎么也要过两个月，让里面的那些味道散发掉。” “那，我们的车停在什么地方？我们小区晚上那种敞开式的保安你放心？”杨柳叫了起来。 “很简单，先放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库里，然后坐公交回家。” 听到老爸的这番话，杨柳冲着老爸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亏您想得出这个主意。” “那你让我怎么办？” “好像……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杨柳承认。 还是那个汽车市场。 老爸停好了车，问杨柳：“你准备买什么车？” “你准备给我买什么车？”杨柳反问。 “我准备给你买什么车？什么话，自己掏钱，这两套房子花了我多少钱了。” “知道您花钱多了，大不了再给您一张卡，给您一百万玩玩。”这倒是杨柳的心里话，老爸需要这些钱。 “嗯，这才像话，知道你那套房子装修没少花钱。”老爸也不客气。 看了半天，杨柳也没看出什么好来，有些车虽然好，可是明显不适应中国的路面，比如说法拉利，好看是好看了，可是地盘那么底，一出门就会被刮花了，杨柳不要这样的车。 “我说，你还是弄一辆宝马算了。”老爸劝杨柳。 “好吧。”杨柳也觉得宝马不错。 就这样，爷俩再次走进了宝马的专卖店。 “您需要些什么？”促销小姐的笑容那么职业化，但不是那天的那个促销员。杨柳看出来那笑容后面的潜台词：又来一个看的。 “我们看看。”杨柳漫不经心地回答。 “两位，看上什么车了？这次是给哪位买车？”促销经理可是一个人精了，他不会忘记那个早上刚刚提走店里唯一一台宝马750Li的中年人。 “我想自己弄一辆车，原先那台是我老爸的。”杨柳说。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经理感叹道，他把杨柳当成二世祖了。 “错了，买车的钱都是我儿子的。”杨卫国说。 “哦……那可是青年才俊，青年才俊啊。”销售经理的脸变得飞快，阿谀的词也是一套一套的，杨柳也不觉得什么过分，因为现在生意难做，这都是逼出来的。 走了半天，杨柳一眼就看上了那台宝马650，运动感十足，又不失大气，不错，真的不错，他回头说：“我喜欢这车。” “杨先生好眼力，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车……” “得得得，别说了，我知道这车好，否则也不会过了百万。”杨柳打断了他的话。 “您喜欢敞篷的还是硬顶的？” “我不喜欢敞篷车。”敞篷车虽然很惹眼，不过容易成为盗窃的目标，杨柳可不想刚买的车就让贼惦记。 出了销售大厅，杨柳看了看手表对老爸说：“买一辆上百万的车像咱们俩这样逛菜场似地我看不多，您看看，才一个小时，离我上课还有四十分钟呢。” “现在我才知道有钱真的是好啊。”老爸一边开车门一边说。 回到了学校，杨柳还是像以往一样上课，没有任何的异常表现。 “杨柳，校长让你去一次。”有人叫他。 “哦，知道了。”杨柳对于自己的大校长还是十分尊敬的，虽然他不喜欢自己的工作，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于校长的尊敬。 “校长，您找我。”走进校长的办公室，杨柳说。 “小杨啊，你来了。”校长姓毕，一个五十多岁的女教师，据说以前是教体育的，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杨柳觉得她的性格更像一个男教师，做事果断，干脆，但是有的时候也有着一个母亲的细心。 杨柳对于毕校长的尊敬最早来源于她在一次事件中的表现。那次一个学生和他的班主任吵了起来，而且还把班主任打了，这可是很严重的问题。毕校长没有隐瞒这件事情，在大会上通报了这件事情，在表示要严肃处理的时候，还表扬了那位班主任，说他忍辱负重，在这种极端情况下没有失去理智对学生做出过激的行为，而且校长直言不讳，如果他真的为了保护自己对学生动了手，学校也不会处理他。 最后那句话让杨柳觉得校长不错，她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争最大限度地保护着自己学校的老师和学生。 “小杨，你今年多大了？”校长关上了门问杨柳。 “28了，小三十的年纪了。”杨柳笑了笑。 校长看着杨柳：“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这……”杨柳很是为难，怎么说呢？请了一个月的假，校长过问很正常，不过，怎么回答呢？看着校长的那种关心的眼神，杨柳不想撒谎，“我的女朋友要结婚了。” “噢，这样啊……”校长是个聪明人，她不会听不出这句话里面的玄机，“小杨啊，有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打击的确让人难以承受，不过，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长大的，感情上的事情你自己把握，我相信杨柳在经历了寒冬以后会比以前更加茁壮的。” “谢谢，谢谢校长。”杨柳说。 第九章 浮躁过后 这天晚上，杨柳回到家，看到老爸和爷爷正在讨论什么东西，想到了校长的话杨柳觉得，自己是不是要离开这个工作还真难以决断。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到了搬家的时候，家里大包小包往外搬东西，搬家公司的工人们都忙得满头大汗，虽然家具和一些电器不用搬走，可是真的要离开这个住了二十多年的家的时候，杨柳和家里人都觉得有些恋恋不舍。 “杨老师，要多回来看看我们啊。”隔壁的邻居都知道杨柳他们要搬家了，纷纷出来跟杨柳他们告别。 “放心，这里还是我的家，说不定每个月我都要回来几天的，我也舍不得你们啊。”杨卫国笑着说。 “啊呀，不要回来的好，这里有什么好的，一个楼面上六家人家挤都挤死了。”一个邻居说。 “是啊，如果我也有能力的话，早就买房子搬出去了。”另一个说。 “杨柳，你真福气啊，你爸爸这次可是下了决心要买房子帮你结婚了，如果你结婚了不要忘了我们这些老邻居啊。” “一定，一定。”杨柳嘴上说着，心里却埋怨老爸，编个什么理由不好，非说自己要结婚了才咬牙买房子。 搬家公司的车缓缓驶出了这个已经略显寒酸的新村，新村，这个词在上海的住房历史上也可以说是八十年代初出现的，现在二十多岁的上海人大部分都有过新村生活的经历。 “我说，你的婚事筹备得怎么样了？”在车上，杨柳问表弟，他是跟着两个姑姑来帮忙的，表妹因为是女孩子所以让她早一步去新房子打扫了。 “还能怎么样，就这样了，而且还有二十年的贷款。”表弟愁眉苦脸。 “不是给你一百万了吗？怎么还有二十年的贷款。”杨柳奇怪了。 “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爸爸和姨父商量了说，这些钱不花，作为家里的储备，就当没有这些钱。” “为什么？” “我爸爸说了，如果我们躺在这些钱上面就不思进取了，所以人还是有些压力的好。” “哦……”杨柳咀嚼着姑父的话。 整整一天，家里人都在忙着，吃过了晚饭，两位姑姑都回家了，这时候，杨柳才突然意识到，这个房子里没有自己的卧室！ “杨柳，你也应该回家了。”爷爷说。 “哦，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说还是三岁的小孩？晚上要妈妈抱着才能睡着？”杨卫国说。 “不是，我那里好像没有全部弄好吧？” “你自己不关心，你那里有全新的卧室，还是你自己说的，要什么样子的床单，忘了？”妈妈张红说。 “知道了，那么，我走了，你们早点睡啊。”杨柳说着就要出门。 “等等。”杨卫国叫住了儿子。 “什么事？” “你的衣服，还有你的一些日常用品，我开车送你回去，明天是星期天了，你也应该把自己的车拿出来。” 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杨柳觉得有些空旷，虽然大学里也是离开了家生活，可是大学里有寝室里的同学，而且寝室大楼永远都是吵吵闹闹的，可是，现在，这种安静地感觉有点像当初在丛林里的样子，让人觉得有点害怕。 杨柳把自己的东西都放到它们该在的地方，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电视画面中走来走去的男男女女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 经历了失恋，拿到了大奖，从一个穷得让人看不起的小人物，到现在拥有两套高档住宅，六套出租房，两辆车的中产阶级。那种一掷千金的感觉真的很好，当个有钱人真不错，但是在这个时候，杨柳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表弟的那句话：如果我们躺在这些钱上面就不思进取了，所以人还是有些压力的好。 杨柳有些不知所措。 仔细想想看，现在的这些东西，是不是自己应得的？自己没有李白那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洒脱，也没有陶渊明挂印归隐资本，那么自己凭什么认定这种生活会安安稳稳地继续下去呢？杨柳觉得有些清醒了，他算了一笔帐，现在这些房子，这些车的一年的开销就要接近六万，凭着自己现在这份工作的工资完全不可能负担，如果再加上有些时候的花销，这样算来，如果要维持这种生活，或者说，要让这种生活继续下去并且还要过得有声有色，那么就必须挣钱。想到这里，杨柳有些头疼了。 杨柳头疼的特效药就是跑步，这些年来，杨柳别的功夫都有些懈怠了，可是每天的五公里越野跑却一直没有拉下，而且一直是十五公斤的负重越野，俗话说：是兵不是兵，背上三十斤，说得就是这个。 杨柳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了迷彩服，解放鞋，还有背囊，看看里面的沙袋还在，还是老妈了解自己。穿好了所有行头的杨柳给人的感觉好像进城打工的而不是一个在别墅区居住的人，也难怪，那张因为经常锻炼而晒得黑乎乎的脸加上不怎么高大的身材，特别是这身已经有些旧了的迷彩服怎么看怎么让人别扭。 锁好了门，杨柳开始往小区门口走去，他记得如果沿着小区的围墙跑上一圈的话应该有五公里吧，杨柳的目测向来就不准，他哪里知道这个小区的围墙一圈整整十公里。 “站住，干什么的？”门口的保安看到杨柳这副打扮拦住了他。 “我出去跑步去。” “你……哦，杨先生啊。”毕竟，因为怕麻烦一次付了十年物业管理费的人谁都有印象，“这么晚了，这里的环境又这么……” “放心好了，我又不会丢了，而且这里的围墙上不是有摄像头么，我就沿着围墙跑。” “是，杨先生真是注意锻炼。” 杨柳沿着围墙一边跑一边想，到底什么办法能让自己一个月能挣到两万？如果不想放弃现在的工作那就只有兼职了，可是兼职的工作也不可能一个月有那么多钱啊，想到这里杨柳不由得有些烦躁了，心里一烦，脚下就加快了速度，就这么想想跑跑，五公里过去了，杨柳看看计步器，再看看还有一半的路程知道自己的估算又错了，难怪当初那个班长说自己是榆木脑袋，连目测距离都学不会。再跑了一段，杨柳知道如果自己明天不想要酸腿疼的话剩下的路还是走回去的好。 第十章 新的邻居 一身汗的杨柳拖着脚步回到了小区的正门，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百步无轻担。三十斤的东西压在身上真不好受。 “杨先生回来了。”保安热情地打着招呼，可是杨柳只是点了点头，他已经懒得说话了。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房子面前，杨柳准备开门，可是翻遍了口袋也没有发现自己的钥匙，后来仔细回想才想起来好像是忘在饭桌上了，这让杨柳很是无奈，如果跟着老爸老妈住着时候可以敲门，可是，现在自己一个人住，这可怎么办？ 坐在地上想办法的杨柳看到了两楼卧室的窗户，他记得自己没有把那扇窗关死，也就是说，只要爬上去还是可以进到卧室里去的，杨柳简直要亲自己一口了，真是太英明了，这种主意也想得出来。 爬楼对于杨柳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当初在训练的时候曾经两人合作徒手爬上过六层房顶，这种别墅区的房子为了好看屋檐和窗台都有支撑点。 三下五除二爬上了两楼卧室的窗台，刚把卧室的窗打开一半就听到下面有人喊：“你是什么人？不许动，不然我喊人了。” 什么话，这么没有逻辑，杨柳低头，一个苗条的身影站在别墅边上，如果不是杨柳失恋没多久对女人没有什么兴趣的话，他肯定会吹一声口哨，因为下面的这个女子的确很漂亮，或者说她的气质配上她的人让她的美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不过杨柳不喜欢她那种天生的优越感。 “我为什么不动？难道说我不动你就不喊人了？”杨柳干脆在窗台上坐了下来，看着下面的女人说。 “看你穿的这种样子，肯定是个贼，竟然敢半夜爬人家的窗户。”女人说。 “小姐，如果我是贼，那么，你就不怕我报复？” “你敢。”女人显然有些害怕了，不过马上就说，“哼，我家就在那边，我家里的人看着我，如果你有什么动作他们马上报警。”说着，她指着不远处一栋别墅，原来她就住在杨柳边上。 “那我只能挟持人质了。”杨柳依然笑着说，“保不齐还能财色兼收。” 杨柳说着撑起身来作势欲下，这个女子的叫声也同时响起：“抓贼啊！” 不过，杨柳并没有跳下来，而是直接翻进了卧室。 杨柳从楼上下来，准备开门去拿留在草坪上的背包，就听见有人砸门，的确是砸门，那声音简直就不堪忍受，同时还有小区保安惊恐的叫声：“杨先生，杨先生。” “叫什么，里面的人说不定已经遇害了，这是明显的入室抢劫杀人，快报警。”门外一个女声说。 杨柳暗自发笑，看来这个女人不光喜欢管闲事还是一个想象力极为丰富的人，如果不开门说不定真的把警察找来了，想到这里，杨柳跑到门边打开了大门。 “就是他，抓住他，就是他翻进了卧室，胆子真大，做了案竟然还敢笑。”那个女子看到杨柳的时候躲在保安身后指着他的鼻子。 “杨先生？怎么回事？”保安一头雾水。 “哦，我忘了拿钥匙，记得两楼的窗户开着就爬上去了。” “哦，这样，打扰你了。”说着，保安离开了。 “喂，你怎么不抓他？你怎么回事？” “茹小姐，这位杨先生就是这栋别墅的主人，您别闹了。”保安说着离开了。 杨柳从这个目瞪口呆的女子身边走过，从草坪上拿起自己的背包：“茹小姐，是这么称呼的吧？这么久了，你家里的人可能脖子都等长了。” “你……”她想说什么。 “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没什么。”杨柳说。 “哼，谁要道歉了，明明是你自己不好，爬什么楼。”说着，这女子气呼呼地走了。 喂，我爬的是我自己的房子，关你什么事？莫名其妙，杨柳想着进到屋里，脱下了湿漉漉的衣服往洗衣机里一扔，就洗澡去了。 虽然昨天晚上睡得很晚，可是杨柳的生物钟还是在早上五点准时叫醒了他，打着哈欠的杨柳从自己的被窝里一跃而起，到盥洗室里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然后把昨天的那套衣服晾好，反正，忙活了半天看看已经早上六点了，今天是周日，杨柳换上他第二套迷彩服再次沿着自己的小区进行一次长跑。昨天晚上没仔细看，原来这个小区还是很大的，里面稀稀拉拉大概有那么几十套房子，可能是因为那些买房子的人都是精英人物，都睡得很晚，所以，早上杨柳沿着围墙跑步的时候基本上没见到有什么人。 经过了昨天的教训，杨柳知道不能跑完一个回合，否则很累，所一只跑了四分之一的围墙就开始折回来，经过一套别墅的时候，看到一个老人正在打着太极拳。奇了怪了，难道说这老头子也一大早就起床了？好像在这个小区里这么早起床的不多啊。 “早啊，老爷子。”杨柳个这围墙的栅栏跟老头打招呼，虽然距离比较远，可毕竟在一个小区里住，都是邻居，这是杨柳在原先的楼里养成的习惯，远亲还不如近邻呢。 “早，小伙子。”老人看到杨柳的装扮还以为是过路的，不过，既然人家打了招呼总不能不理人。 “我说老爷子，您的太极拳好像刚练不久啊，里面怎么还夹杂着一些孙式太极的动作？”爷爷的太极拳已经练了很久了，而且每次都是逼着杨柳跟着学，杨柳尽管不乐意但是爷爷的话他不敢违背，所以也就稀里糊涂练了四五年，他看到老人的太极拳很生疏所以提了出来。 “小伙子看来对太极拳有些研究，我的确刚练不久。”老人听了以后停了下来。 “太极拳讲究以腰为轴，圆转如意，意到形到，如果您这么练下去别说锻炼身体，非把您的腰闪着了不可。”杨柳看到老人有些动作实在是不到位，而且那腰蹦得那么紧张说。 “那么你说……”老人倒是虚心请教。 “您等等，我过来说。”说着话，杨柳一个加速跑跑远了，连老人那句：这个小区不是这里的住户不让随便进。这句话都没听到。 “杨先生早。”保安看到杨柳说。 “早啊，吃了吗？”杨柳问他，昨天一个晚上的值班保安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还没呢，接班的要八点才来。” “辛苦了。” “谢谢，杨先生，您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 “将心比心，大家都不容易。”杨柳倒是很想认识那个保安嘴里的“第一个”到底是谁。 这时候，值班室的电话响了保安接了电话：“李老先生啊，哦，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怎么了？”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第一个说谢谢的人，那是一个老先生，他打电话来说要我放一个穿着迷彩服背着大背包的人进来，说什么……是他的太极拳教练……您先进去吧，我等等。” “别等了。”杨柳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自己。 “难道说……李老先生的太极拳教练是……是您？” “老先生真是善良。”说着，杨柳把事情告诉了这个保安。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您还别说，杨先生，在我们这里穿迷彩服的您头一个，早上锻炼的年轻人，您第一个，入住第一天让人当贼抓的，您还是头一个。” “你小子最后一句损我哪。”杨柳说着捶了保安肩头一下子笑着走了。 “这杨先生……不是一般人。”保安看这杨柳的背影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