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收拾好你的东西，滚 “来明珠公馆一趟。” 收到盛斯年的消息时，周小寻刚结束毕业典礼。 作为地下情人，周小寻深知盛斯年性子喜怒无常。 她不敢耽误，匆匆赶往明珠公馆。 进了门，盛斯年正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车祸监控不是让你销毁了吗？” “别跟我解释什么黑科技恢复，我只要结果，是谁盗走了监控！” “查不到是谁干的，你就收拾东西滚！” 盛斯年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一回头就跟门口的周小寻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似乎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对她招手：“过来。” 周小寻刚走近，就被他揽进怀里，霸道地抵在落地玻璃上。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激得周小寻浑身一阵颤栗。 他在这种事上向来粗暴，加上出差禁欲了半个月，周小寻做好了今晚要被他狠狠折腾的心理准备。 在他俯身吻下来时，周小寻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凑上去迎他的吻。 事后，周小寻趴在盛斯年怀里，闭着眼睛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盛斯年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脸颊上捏来捏去，直到碰到她额角的疤痕，他动作一顿。 “这个月的复诊做了吗？” 周小寻睁开眼睛，乖乖回答：“做了。” “医生怎么说？” “右腿还是没达到可以做手术的条件。” 四年前，周小寻出了一场车祸。 车祸当天，事发路段的监控出了故障，肇事者逃逸。 那场车祸导致她额角留下一片丑陋的疤痕，右腿落了残疾，至今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盛斯年沉默了一会儿，说：“再等等。” 周小寻却没像平时那样接下话，她犹豫了一会儿，起身说：“不用了。” “嗯？” 周小寻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说：“我以后不会再过来了。” 盛斯年眯起眼睛：“说清楚。” “您马上要订婚了，我也已经23岁，该交个男朋友，为以后考虑了。” 盛斯年要订婚这件事，她是从电视上知道的。 盛晏两大世家联姻，金童玉女，门当户对，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恭贺声。 迎着男人不悦的神色，周小寻声音越来越小：“我们分手吧。” 盛斯年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盯着周小寻看了一会儿，冷笑道：“怎么，知道他要回来，这么迫不及待要去找他？” 周小寻一愣：“什么？” “分手？我们在一起过吗？”盛斯年粗暴地将她推开：“不过是个暖床工具，你也配跟我说分手？” 周小寻毫无防备地被推得摔下床，狼狈地趴在地上。 盛斯年下床，捞起浴袍穿上，拿出支票本填了一串数字，撕下递给周小寻。 周小寻心脏一突，没接。 “拿好。”盛斯年语气刻薄，“伺候了三年，这是你应得的——嫖资。” 周小寻脸色骤变。 她颤着手去接支票，盛斯年手指一松，支票打着旋儿掉到她胸口。 盛斯年俯身，轻佻地拍了拍她的脸，眼神轻蔑：“收拾好你的东西，滚吧。”- 永城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 从明珠公馆出来，周小寻站在路边，看着支票上那串长长的“0”发呆。 盛斯年向来出手大方，这次也不例外。 五百万，分手费给得诚意十足。 和盛斯年分开是迟早的事。 今天这一出，她在心里预演了无数遍。 她和盛斯年相识于四年前那场差点要了她命的车祸，肇事者逃逸，她倒在血泊中，路过的盛斯年救了她。 她的家庭无法负担高昂的治疗费用，盛斯年将她安排在盛家旗下的医院接受免费治疗，并在她康复期间派人细心照料。 那样的温情和体贴，让身处绝境的她无法自拔地爱上他。 车祸一年后，盛斯年在应酬上喝多了，醉醺醺地将她压在床上。 私心作祟，她没有推拒。 事后，盛斯年说会对她负责。 这几年他也确实做到了，不仅承担了她读书生活上的所有开销，对周家人也是照顾有加。 但周小寻很清楚，他是盛家高高在上的三少爷，而她不过是个单亲家庭长大的普通人，还车祸瘸了腿。 两人之间何止是云泥之别，他们不会有结果。 主动放手，是她能为这段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保留的最后一点体面。 周小寻去了一趟医院。 住院部，苍白瘦弱的小男孩靠在床上，翻一本儿童读物。 见周小寻进来，他立刻放下读物，甜甜地喊她：“姐姐。” 周小寻摸了摸他的脑袋：“小予，今天好点没有？” “好多了。” 周父七年前意外去世，周予是他生前收养的弃婴，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在等到合适的脏源做换心手术前，他只能住院保命。 陪了周予一会儿，周小寻手机响了，她一接通，母亲焦急的声音传来：“小寻，你快回来……啊！” 急促的尖叫声后，通话猛地中断。 周小寻心里一紧，连忙回拨过去，那边却提示忙音。 她立刻起身，叮嘱周予要听护士姐姐的话，便急匆匆往家里赶。 回到周家，屋里一地狼藉，母亲孙彩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大哥周玮蹲在一旁，满脸都是伤。 周小寻一看这情况，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周玮好赌，这是又欠赌债，被人堵到家里来要钱了。 周小寻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扶起孙彩兰：“这次又欠了多少？” 孙彩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本带利三百万。” 周小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三百万？” 周玮不是没借过高利贷，每次十万到三十万不等，周小寻不知道为他收拾了多少次烂摊子。 但像今天这样滚到三百万的还是头一回。 孙彩兰抓住周小寻的胳膊：“小寻，快给三少打电话拿钱，一周内凑不出这笔钱，讨债的就要砍你哥哥一只手。” 周小寻面露难色：“我跟他分手了。” “什么？”孙彩兰脸色变了，她重重戳了一下周小寻的脑袋，“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分手了以你又瘸又毁容的条件，上哪儿去找这么有钱的男人？” 周小寻小声说：“可他要订婚了。” “他订他的婚，又不碍着你，像他这样的有钱少爷，哪个没在外面养几个小的？” “……”周小寻说不出话来。 周玮起身，目光在周小寻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到她包包上：“他睡了你三年，你就没从他身上捞半点好处？” 第2章 喝不了就别干这一行 周小寻立刻捂住包包：“那些钱不都给你填债了……啊！你放开我！” 周玮扑上来抢周小寻的包。 孙彩兰也连忙摁住反抗的周小寻，母子俩联手将包夺走。 周玮翻了几下，从钱包夹层翻出那张支票，看清上面的数额，他眼睛一亮，扔下包带着支票扬长而去。 等周小寻挣脱孙彩兰赶到银行，却被告知那笔钱已经被周玮兑走了。 整整五百万！ 周小寻心都凉了。 她压根没打算动那笔钱。 那是盛斯年给她的“嫖资”，她要是动了，岂不是坐实了两人“客人”和“小姐”的关系？ 周玮就是个无底洞，被他拿走的钱，想要回来是不可能的了，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填这个窟窿。 思来想去，周小寻给闺蜜夏夏和唐小婧打视频电话。 听周小寻说完前因后果，夏夏怒气冲冲地说：“这是你亲哥和亲妈吗？小寻，你去做个亲子鉴定吧！” 相比脾气火爆的夏夏，唐小婧要冷静得多：“我有个朋友在高档会所做经理，你酒量好，不如去会所试试卖酒，这行做得好提成挺高的。” 在唐小婧牵线下，周小寻顺利入职了会所“七月花”。 晚上，周小寻正式上班。 她喝酒痛快，又惯会看人脸色，短暂的适应期后，很快找到了门道。 在吧台泡了几个小时，陪着客人喝了一肚子红的白的，周小寻成功签下三千块提成。 快到下班时间，周小寻到洗手间洗脸。 刚走出洗手间，对面男洗手间出来一个醉醺醺的客人，一头撞到周小寻身上。 周小寻本着顾客至上的原则，连忙退后几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目光从她白皙姣好的脸蛋转到怪异的走路姿势上，奇异的反差让他来了兴趣：“瘸子？” 周小寻：“……” “七月花这么缺人吗？连残疾人都能上岗。” 周小寻皱眉，扭头就走。 男人立刻拽住她的胳膊：“到包厢伺候，不然我就投诉你！” 被男人连拖带拽弄进包厢，里面闹哄哄的。 男人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给你们带来一个好玩的。” 他把周小寻往前一推。 “残疾人？” “挺漂亮的啊。” “远哥，哪来的妞儿？” 许志远得意洋洋地说：“外边撞上来投怀送抱的，还没玩过残疾的呢，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你口味可真够重的。” 周小寻站在原地，有种被人扒光了围观的难堪感。 一片喧嚣声中，有人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一声突兀的闷响。 整个包厢像被按下暂停键，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声音来源。 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时，周小寻脑神经跟被人拽了一下似的。 盛斯年！ 他穿着黑色衬衫，领口微敞，锁骨隐约可见，姿态散漫，看着周小寻的眼神却很冷。 许志远很有眼色，一看盛斯年这表情，立刻将周小寻推到他跟前：“三少有兴趣？有兴趣就送您。” 盛斯年没接他的话，而是扫了一眼周小寻身上的工作服：“卖酒？” 会所用工作服区分不同职责，周小寻身上穿的是酒品推销类。 周小寻心里发虚，摸不清他的用意，见他眼神陌生，她也只能装作不认识他：“是。” “会喝吗？” “……会一点。” 盛斯年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上几瓶高度白酒：“把这些喝了。” 周小寻一愣。 身后几个男人起哄：“喝啊，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周小寻：“……” 她不是不知道盛斯年小心眼还气性大，可没想到他会对分开怀恨在心，现在还借机报复她。 他都要订婚了，自己主动卷铺盖走人，这不是如他所愿么？ “抱歉，先生，我已经下班了。”周小寻故作镇定，“需要陪喝酒，你们找夜班吧。”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 这番话也不知道怎么激怒了盛斯年，他眼神一黯：“会所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许志远立刻附和道：“对啊，你们怎么做事的？去把经理叫过来！” 经理很快赶到包厢，一看这情况，她连忙点头哈腰一通赔罪。 又把周小寻拖到盛斯年跟前，打开一瓶白酒塞她手里：“几瓶酒而已，能喝能喝，现在就喝给三少看。” 见周小寻不动，经理悄悄在她腰上掐了一下，低声警告道：“你想死吗？这可是盛三少，得罪他，我们全都得滚蛋！我看在小婧的面子上给你工作，你别害我！” 周小寻：“……” “快喝！” 周小寻拿着酒瓶，手在微微发抖。 受了盛斯年四年恩惠，自己这条命都是他救回来的，如果刁难自己能让他消气，那她喝！ 想到这里，周小寻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直烧到胃里，她呛得险些吐出来。 一口气灌了一整瓶酒，周小寻脸都白了。 放下酒瓶，她看向盛斯年。 盛斯年面无表情：“继续。” 第二瓶…… 第三瓶…… 在周小寻打开第四瓶酒时，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 “三少，差不多了吧……”原先起哄得最厉害的许志远开口解围，“这么喝下去会出人命的。” 盛斯年冷冷地说：“喝不了就别干这一行。” 一口气喝了四瓶，周小寻感觉口腔和喉咙都麻木了，她抓过第五瓶，跟喝水一样往嘴里灌。 包厢静到落针可闻，大部分人的表情从最初的看热闹变得凝重，把周小寻带进来的许志远更是满脸焦急。 这个女人要是酒精中毒死了，他是要担责的！ 连续喝完五瓶高浓度白酒，周小寻嘴唇都颤抖了。 在她颤着手去够第六瓶时，盛斯年突然攥住她的手腕。 周小寻一顿。 就在所有人以为盛斯年终于大发慈悲放过周小寻，他拿起酒瓶，慢条斯理地把酒倒进杯子，递到周小寻跟前。 周小寻下意识伸手去接。 盛斯年手却一错，下一刻，那杯酒一滴不剩，全部泼到周小寻脸上。 周小寻浑身一个激灵，浓浓的屈辱感连同酒水，淌了她一身。 盛斯年脸色阴沉：“滚。” 第3章 周小寻，你是不是贱！ 周小寻跌跌撞撞走出会所，趴在花坛边上，手在喉管处用力一拧，下一刻，她俯身吐了出来。 把一肚子酒吐了个七七八八，周小寻脱力地靠在花坛上。 拧喉管催吐是她从小就会的技能，小时候吃坏肚子，她就用这种方式催吐，一拧一个准。 酒是吐空了，但喉咙像被带倒刺的钩子剌过，火辣辣的，疼得她眼睛发红。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周家，周小寻草草冲了个澡，往床上一躺。 身体累，心也累。 这时微信传来消息提示音，会所经理给她转了一笔钱，让她明天不用去上班了。 周小寻并不意外。 盛斯年这种处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没几个人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继续雇用她。 她收下钱，屏幕上又冒出一个小红点。 S：【？】 周小寻精神一振，立刻回了一个表情包。 “S”是周小寻高一时在论坛上认识的网友，对方姓沈，是个大她几岁的姐姐，两人一直保持联系至今。 S:【没事吧？】 周小寻诧异：【什么？】 对话框上“S”显示正在输入中，隔了两三分钟才发过来几个字：【你一周没上线，出什么事了？】 被她这么一问，周小寻三言两语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得知她连喝了好几瓶高度白酒，S说：【去医院输液。】 【没事，我都吐干净了。】 S回了一个微笑表情。 周小寻从她这个表情中看出了阴阳怪气的味道，她问：【你怎么了？】 S：【被甩了，心情不好。】 周小寻吃了一惊：【啊？什么样的人，连你都甩？】 S：【一个没脑子的蠢货。】 周小寻安慰她：【你别难过，失去你是他的损失！】 S：【微笑.jpg】 周小寻：【你肯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S：【微笑.jpg】 干巴巴地安慰了半天，对方始终回以阴阳怪气的微笑表情，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心情欠奉。 周小寻只能叮嘱她好好休息，正要结束对话，S突然问：【跟他分开，不后悔？】 周小寻愣了一下。 后悔？ 她跟盛斯年之间，掌握主动权的从来就不是她。 她做不了主，后悔也没用。 她自嘲一笑，一字一句在对话框输入：【怎么会，我自由了呀。】 S没再回复。 第二天，得知周小寻失业的夏夏打来电话。 “我兼职的工作室还缺一个临时助理，一天300，还有提成，你来试试？” 周小寻欣然前往。 工作室是做手工高定礼服的，负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叫芸姐。 工作室缺人手，加上夏夏极力举荐，周小寻顺利得到这份工作。 一定下来芸姐就催促她赶紧去整理试衣间，贵客马上就要来了。 周小寻踮着脚尖费力地把大裙摆礼服挂到架子上，外面传来脚步声，她一回头，跟走在芸姐身后的盛斯年打了个照面。 周小寻一怔。 盛斯年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不想理会她，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周小寻注意到他臂弯挽了一个纤细漂亮的女人，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他的未婚妻晏云卿。 昨晚的刁难还历历在目，周小寻有意避开盛斯年，忙完手头上的事就准备悄悄离开试衣间。 芸姐叫住她：“小周，晏小姐要试订婚礼服，你过来帮忙。” 周小寻：“……好的。” 周小寻抱着华美精致的礼服，拉上试衣间的帘子，开始协助晏云卿换礼服。 晏云卿皮肤白皙细腻，一袭镶碎钻的鱼尾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优势悉数放大，挑人的浅粉色被她穿出风情万种的味道。 换好礼服，周小寻拉开帘子，在外间沙发上翻阅杂志的盛斯年抬起头，目光从周小寻脸上一扫而过，落在晏云卿身上。 晏云卿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 “不错。” “那就定这件？” “嗯。” 说话间，晏云卿身形突然一晃，眼看就要摔倒。 盛斯年立刻上前扶了她一把：“怎么了？” 晏云卿顺势靠在他怀里：“几年前那场车祸留下的后遗症……我头晕。” 盛斯年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沙发上：“我让医生过来。” “没事。”晏云卿牵起盛斯年的手，“你帮我揉揉就好了。” 周小寻见状，很识趣地退出试衣间。 她去上了个洗手间。 等她走出洗手间，身后传来脚步声。 周小寻还没回头，一双手自身后缠上来，揽腰捂嘴，她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人连拖带拽弄进不远处的消防楼梯间。 门“砰”的一声关上，周小寻被人抵在门后，沉甸甸的压迫感和鼻端笼罩的烟草香，让她一下子紧张起来。 是盛斯年。 “你挺忙啊。”盛斯年语带嘲讽，“昨晚陪酒，今天又在这里伺候人，怎么，离了我，你沦落到这个地步，需要拖着半残废的身体出来讨生活？” 他刻意咬重了“半残废”三个字。 周小寻被刺了一下，小声反驳：“这跟您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被人知道我盛斯年玩过的女人还需要到处打工，那是在丢我的脸！” 周小寻声音更小了：“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您和我有过那一段。” 盛斯年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还学会顶嘴了？” 周小寻被捏疼了，挣扎起来：“放开……” 盛斯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只手摁住她：“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到处打工受气，周小寻，你是不是贱！” 周小寻愣了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涌上心头。 “您觉得是就是吧。”周小寻难得在他面前有了脾气，“我们已经分开了，我打什么工，过什么样的日子，与您无关。” 盛斯年神色阴郁：“周小寻，我就算养条狗都会冲我摇尾巴，早知道你是这种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四年前就该让你死在大街上！” 周小寻脸色一白，心里又痛又慌，她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可、可我也陪了您三年，不是吗？” “怎么，你给自己的定位是出来卖的？” 周小寻：“……” 盛斯年语气越发刻薄：“你未免太高看自己，外面卖的可比你有情趣得多，就你那在床上僵硬得跟死尸一样的反应，和硅胶娃娃有什么区别！” 被他这么羞辱，周小寻眼圈一红：“总之、总之您救我一命，我陪您三年，我们两清了……我还要忙，先走了。” 说完，周小寻转身要走。 盛斯年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 周小寻哪里肯依，两人争执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高跟鞋叩地的声音，很快，楼梯间的门被敲响了，晏云卿的声音响起：“斯年，是你在里面吗？” 第4章 看戏 周小寻挣扎的动作像被按下暂停键，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有种即将被原配抓奸的心虚。 晏云卿没听到回应，拧了门把手就要进来。 门刚推开一条缝，被盛斯年单手摁了回去，他视线落在周小寻脸上，话是对门那边的晏云卿说的：“接个公事电话。” 晏云卿顿了顿，说：“好，你忙完了过来，该你试礼服了。” “嗯。”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周小寻松了口气。 被这个插曲一闹，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很多。 盛斯年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劫后余生的周小寻：“你心虚什么？” 周小寻刚想反驳，手机响了，是芸姐打来的。 “小周，晏小姐的鞋送过来了，你去一楼取上来。” “好的，我马上来。” 周小寻挂断电话，从盛斯年的手臂包围圈中钻出来，想了想，还是说：“您不要这样，晏小姐要是看见了，会伤心的。” 说完，不等盛斯年说话，她拉开门快步走出去，匆匆下楼。 周小寻没注意到，走廊尽头，借着一株盆栽绿植遮掩，晏云卿站在那里，目光渐渐深邃起来。 晏云卿和盛斯年走后，芸姐叫来周小寻，给了她一个地址。 “你把礼服给晏小姐送过去。”芸姐拍了拍她的肩膀，“服务得不错，晏小姐夸你做事利落，点名要你帮她保养礼服和首饰，这个客户就由你来跟进吧。” 地址是一处酒庄，当天下午，周小寻带着礼服和配套的首饰前往。 到了酒庄，里面人来人往，周小寻才知道晏云卿今晚要在这里举办生日派对。 夜幕降临，化妆间内，几个造型师围着晏云卿转，为她化妆盘发，周小寻半跪着为她穿鞋。 她低头调整高跟鞋系带，晏云卿突然问：“周小姐，你的腿怎么了？” 周小寻抬头，从她这个角度望去，晏云卿看她的眼神带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味道。 “几年前出了点意外。” “治不好了吗？” “医生说手术机会还不成熟。” “可惜了。”晏云卿一脸惋惜，“拖着这样的身体，工作不好找吧。” 对方神色关切，周小寻却莫名有点不舒服。 她压下这种微妙的情绪，说：“平时朋友挺照顾我的，会帮我介绍工作。” “总是靠朋友也不行呀。”晏云卿笑吟吟地说，“我名下的公司有几个残疾人招聘名额，对学历和能力要求不高，你有没有兴趣试试？” 周小寻：“……” “你别误会，我不是在可怜你，企业聘用残疾人可以免收营业税，对公司是有好处的……对了，你有残疾证吗？” 周小寻帮她穿好高跟鞋，起身客客气气地说：“谢谢晏小姐，不过不用了，我现在这份工作挺好的，暂时不打算换。” 晏云卿遗憾地说：“好吧，有需要你再联系我，大家都是女孩子，能帮的我一定帮。” 不多时，派对开场，晏云卿在几个闺蜜陪同下前往露天泳池见客。 周小寻隔了一段距离待着，方便随时为晏云卿服务。 没过多久，晏云卿招手示意周小寻过去。 周小寻走近，听到一个女伴问晏云卿：“盛少今晚不来吗？这可是你生日哎。” “公司临时有事，他来不了。”晏云卿语气淡淡，对周小寻说，“高跟鞋系带有点硌，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没调整好。” 周小寻应了一声，在晏云卿跟前蹲下，冷不丁头顶浇下来一杯酒，泼了她一脸。 周小寻吓了一跳，顶着一脸酒液抬头。 晏云卿身旁的女伴捂住嘴：“哎呀，抱歉，手滑了。” 她话虽然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看周小寻的眼神甚至带了几分挑衅和轻蔑。 周小寻：“……” 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小姐？ “菲菲，你也太不小心了。”晏云卿嗔了孙菲菲一眼，将周小寻从地上拉起来：“不好意思啊，她不是有意的。” 周小寻接过晏云卿递过来的纸巾，低声说：“没关系。” 孙菲菲似笑非笑：“是我不对，我赔你钱吧。” 周小寻抿唇，摇摇头：“不用了，我没事。” “要赔的，不然这么多人看着，回头说我欺负残疾人就不好了。” 周小寻：“……” 孙菲菲见她不表态，迅速从她外套口袋抢出手机，一边摆弄一边说：“我扫你收款码吧，五千够不够？” 收款码还没扫上，孙菲菲再次“手滑”，手机脱手飞了出去。 眼看手机要摔个四分五裂，周小寻连忙伸手去接，脚下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噗通”一声，她连人带手机摔进旁边的泳池里。 这一幕落在泳池对面的许志远眼里，他惊讶地“咦”了一句：“怎么是她？” 同样目睹全程的陈崇江问：“你认识？” “昨晚在会所，盛少让她喝了五瓶白酒才放人。” 陈崇江眉毛一挑：“盛三？” “对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盛少在谈判桌以外的地方为难一个女人。”许志远八卦兮兮地问，“陈少，盛少是你发小，给我透露透露，这女孩是谁，怎么会得罪盛少？” “不知道。”陈崇江眼神变得兴味，他掏出手机，对着在泳池里狼狈扑腾的周小寻拍了个视频，发给盛斯年。 ——凤凰酒庄有好戏看，来不来？ 周小寻从泳池爬上来时，浑身上下湿透了不说，还呛了好几口水。 晏云卿满脸歉意地让助理带周小寻去客房换衣服。 虽然冲了热水澡，周小寻从浴室出来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是易受寒体质，夏天淋雨都容易发烧，更别说冬天在泳池泡了个透心凉。 衣服湿透了不能穿，走是走不了了，周小寻裹紧浴袍，掏出手机给夏夏打电话。 手机进了水，屏幕变得时暗时亮，周小寻刚对夏夏说完情况，屏幕彻底暗了下来。 周小寻徒劳地摁了几下开机键，确定手机报废了，她郁闷地丢到一旁。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在等待夏夏来解救她的时间，周小寻感觉越来越冷，她抱着胳膊蹲在地上，脸颊发热，脑袋也晕乎乎的。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周小寻爬起来开门。 外面是一个穿着黑色小香风西装的短发女人。 第5章 受人所托 周小寻一愣：“你是……” 女人手里拎着一套衣服，她没回答周小寻的话，而是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哟，还真发烧了啊。” 说着她把衣服递给周小寻，又拿出几颗药：“衣服换上，再把退烧药吃了，我送你出去。” 周小寻接过药，疑惑不安地问：“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 “受人所托。” 对方看起来不想多说，眼下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周小寻吃下药，换好衣服，不出半小时烧就退了。 女人带着她往庄园外走去。 经过露天泳池时，派对上闹哄哄的。 周小寻往那边扫了一眼，惊讶地发现盛斯年来了。 不是说公司有事来不了吗？ 盛斯年身上还穿着商务西装，显然是临时过来的，此时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脚下的泳池—— 泳池里，落水的孙菲菲在拼命扑腾。 两个服务员架着她想把她带上岸，但孙菲菲今晚穿的礼服是轻纱材质，落水后成了半透明，紧贴在身上。 她只能在众人注视下狼狈地蜷缩在池水里，冻得脸色发青，等着服务员去取大毛巾。 周小寻诧异孙菲菲怎么会突然落水，那边的盛斯年突然偏过头，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小寻一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有种盛斯年是在看自己的感觉。 但下一刻她就否定了这个念头，盛斯年的视线连一秒钟都没停留，从她身上一扫而过。 走出庄园，周小寻在大门口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夏夏。 向短发女人道了谢，周小寻上了夏夏开来的迷你小吉普。 “你这什么运气，做个兼职还把手机泡坏了。”夏夏一边开车一边说，“这算工伤吧，我明天问问芸姐能不能补偿一部新手机。” “算了，也怪我自己不小心。” 周小寻想起孙菲菲轻蔑的眼神，对方恶意刁难，芸姐大概率不会站在她们这边，真计较起来，事情闹大了，她担心会连累夏夏丢了工作。 而且类似的恶意为难从她车祸致残以后就没少发生，世道对身体残缺的人总是格外不公，她都已经习惯了。 “算什么算，你是被人绊进水里的。”夏夏不忿道，“更何况你家现在这个情况，能省一点是一点。” 周小寻顿时没话说了。 说到这个，夏夏唉声叹气：“要不是你哥这个败家子，你也不会过得这么辛苦……对了，车祸调查有进展了吗？要是找到肇事者，说不定能得到一笔赔偿。” 周小寻摇头。 夏夏惋惜道：“没有那场车祸，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连工作都不好找，该死的肇事者，抓到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周小寻失笑：“连盛斯年都找不到，更别提我们，而且都过去四年了，我已经不抱希望能找到肇事者了。” 夏夏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她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周小寻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有我跟小婧呢，我们会帮你的。” 第二天，周小寻回到酒庄。 晏云卿满脸歉意地挽住她的胳膊：“昨晚真是不好意思，听说你手机泡坏了，我赔你一部新的。” 说完，她从抽屉拿出一部最新款的手机递给周小寻。 周小寻昨晚在家里找到一部以前用过的旧手机，虽然有点卡，倒也不是不能用。 她正要拒绝，晏云卿笑着说：“接下来我的订婚宴还得麻烦你多上心呢，最近事情多，没有一部灵活的手机及时沟通可不行，就当是为了工作，你收下吧。” 她把性质上升到工作层面，周小寻不好继续推脱，只能说了声“谢谢”，收下手机。 随着订婚宴时间推近，酒庄缺人手，晏云卿向芸姐“借”了周小寻，翻倍薪资，让她留在庄子里帮忙。 周小寻被安排着带孩子—— 晏云卿有个五六岁的表弟，从国外回来参加订婚宴，调皮得像只猴子，一没看好就拆家闯祸。 周小寻的工作内容是看好这个叫诺亚的混血小男孩。 转眼到了订婚宴当天，一大早，酒庄就忙开了。 “诺亚少爷？诺亚少爷？”周小寻穿梭在休息室，挨个打开门找人，五六岁的孩子精力惊人，她一个没看住，人又跑不见了。 周小寻找得认真，身后悄无声息出现一道人影，一脚踹在她膝弯上。 周小寻被踹得往前一个趔趄，头撞在休息室门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身后传来诺亚的大笑声，周小寻回头。 诺亚一边笑一边跛着脚模仿周小寻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扮鬼脸取笑她：“瘸子！瘸子！略略略！” 周小寻：“……” 即使车祸致残这几年没少遭人指指点点，此刻被一个小孩这么嘲笑，周小寻还是有些难堪。 “诺亚。”晏云卿的声音传来。 她一出现，诺亚立刻亲亲热热地扑过去抱她：“姐姐，你今天可真漂亮。” 晏云卿已经做好全套妆容造型，镶着红宝石的皇冠和华丽的礼服让她看起来像个高贵的公主。 她摸了摸诺亚的脑袋：“你是不是又调皮了？” 她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不见丝毫责怪。 诺亚吐了吐舌头：“才没有，我在跟瘸……小寻姐姐玩捉迷藏呢。” 晏云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把周小寻扶起来：“还好吗？” 周小寻额头隐隐作痛，她摇摇头：“没事。” “诺亚比较调皮，辛苦你了。”晏云卿说，“我带他吃点东西，你去休息吧。” 周小寻走后，晏云卿带着诺亚走进休息室，状似无意地问：“你不喜欢小寻姐姐吗？” “没有不喜欢，就是觉得欺负她很好玩。”诺亚笑嘻嘻地说，“我昨天还把她气哭了，她哭起来特别可爱，像姑妈养的小兔子，眼睛红红的。” 晏云卿心思转动，微微一笑：“那我们来玩个更好玩的怎么样？” 诺亚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怎么玩？” 晏云卿褪下手上价值不菲的蓝宝石手链，交给诺亚，低声说：“你把这个放到小寻姐姐的包包里，别让她发现。” 第6章 有预谋的栽赃 订婚宴举办得很顺利。 进行到跳舞环节，宾客两两一对，随着音乐声起舞。 周小寻远远地看着盛斯年和晏云卿携手进入舞池，心里酸酸胀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说不羡慕是假的。 但是只敢羡慕，她甚至不敢去嫉妒晏云卿。 能和盛斯年这样的天之骄子并肩携手的，只能是晏云卿这种身材样貌学识家世样样优秀的人。 失落的同时，周小寻又隐约有点庆幸。 还好，在这段感情中她一直保持清醒，并在盛斯年订婚前夕及时抽身离开。 如今她和盛斯年回到各自应该待的位置，这就够了。 跳舞环节结束，宾客中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周小寻端着一杯果汁，和几个工作人员一块站在宴会厅角落。 几人虽然对宴会厅中发生的骚动很好奇，但出于职业素养，谁都没有上前去打听。 一杯果汁还没喝完，管家带着孙菲菲和几个保镖朝她们走来。 看着满脸严肃的管家和气势汹汹的孙菲菲，周小寻心头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保镖把周小寻和那几个工作人员“请”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得知晏云卿丢失一条价值千万的蓝宝石手链，作为近身的工作人员，她们需要接受搜身翻包检查，一个叫梁晓月的造型师助理炸毛了。 “晏小姐丢了东西就要搜我们的身？凭什么！” 管家解释：“抱歉，我们也是迫于无奈，只要洗清嫌疑，我们会给出补偿，一人十万现金。” 梁晓月权衡几秒，妥协了：“好吧，你们尽管搜，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有梁晓月带头，其他人纷纷拿出自己的包放在桌面上。 周小寻看着这一幕，心里生出几分抗拒。 晏云卿丢了贵重首饰，为什么不报警？ 就算她们有嫌疑，也应该由警察来证明，而不是让五大三粗的保镖搜几个女孩子的身。 梁晓月的包搜完了，见周小寻站在一旁没动，她诧异道：“周小寻，你怎么了？” 周小寻低声说：“还是请晏小姐报警吧。” 孙菲菲皱眉：“怎么，你不配合？” “不是，我只是觉得搜身不合适……” 梁晓月伸手来拽她的包：“搜身两分钟，稳赚十万块，这么好的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包被拽下来，见孙菲菲似笑非笑盯着自己，周小寻内心那点不安瞬间达到了顶点。 梁晓月将包递给保镖，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赶紧搜，没做过的事我们不虚……” 她话还没说完，保镖突然说：“找到了。” 梁晓月一愣。 保镖从周小寻包里拿出一条手链，上面镶嵌的蓝宝石在灯下流光溢彩。 休息室里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周小寻。 周小寻先是一懵，下意识望向孙菲菲。 后者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像在看一只掉进捕鼠笼的老鼠。 周小寻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连忙否认：“不是我拿的！” 管家却没理会她，确认手链是真品，他当机立断：“把人带到宴会厅，请示大小姐该怎么处置！” 周小寻被连推带搡拉到宴会厅，推到晏云卿跟前。 得知手链是从周小寻包里找到的，晏云卿一脸不敢置信：“你……周小姐，你怎么能这样！” 周围的宾客聚拢过来，对着周小寻指指点点。 “看着挺秀气的女孩儿，怎么手脚这么不干净。” “胆子真够大的，居然偷到晏家头上。” 迎着那些人或鄙夷或厌弃的目光，周小寻心跳加速脸色发白：“不是我，我没偷东西！” “那手链为什么会在你包里？” “……”周小寻脑子转得飞快，这场有预谋的栽赃，她要怎么自证清白？ 见她不说话，晏云卿叹气：“周小姐，我很喜欢你，才会向芸姐借你到庄园帮忙，可你太让我失望了。” 周小寻：“……” “今天是我的订婚宴，既然手链找回来了，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晏云卿说，“这样吧，只要你承认盗窃，向我道歉，我就不追究了。” 周小寻拒绝道：“不！” “你不承认？” “东西不是我拿的。”周小寻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眼下所有证据都对她不利，即使问心无愧，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有人把手链放到我包里，以此栽赃陷害我。” 孙菲菲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用这条价值三千多万的手链来栽赃陷害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既然她死不悔改，云卿，你也别给她留面子了，直接报警吧。” 晏云卿失望地说：“周小姐，你要想清楚，真到了报警那一步，以这条手链的价值，你至少要在牢里待二十年。” 周小寻咬牙：“没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请你报警，让警方调监控，还我一个清白。” 晏云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她没想到，周小寻看起来柔柔弱弱，跟只软柿子似的，居然没被眼前的阵仗吓倒。 她倒是小看她了。 孙菲菲冷哼：“你是早就拿准了庄园的化妆间和休息室没有监控，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吧。” 周小寻一惊：“没有监控？” “对，谁会在休息室和化妆间这种私密空间装监控！” 周小寻：“……” 对方有备而来，打定主意要让她名声扫地，肯定不会让她轻易洗清嫌疑。 她该怎么办？ 周小寻暗暗握紧拳头，不断告诉自己，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乱。 她眼角余光瞟来瞟去，落到那条手链上。 对了！可以验指纹！ 她没有碰过这条手链，上面不可能有她的指纹！ 周小寻正要开口，一道声音从包围圈外插了进来：“出什么事了？” 周小寻立刻抬头，围观的宾客自觉分开，盛斯年走了进来。 不等周小寻回答，孙菲菲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手链失窃，在周小寻包里找到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来龙去脉，盛斯年稍作思索，问晏云卿：“手链找回来之前，你最后一次见到它是什么时间？” 第7章 滚出去 见盛斯年有为周小寻出头的意思，晏云卿表情一僵，旋即恢复正常：“晚宴开场前还在。” “以晚宴开场的时间为起点，调化妆间外面走廊的监控，把晚上七点以后进出过化妆间的人都找出来。” 周小寻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盛斯年会出手帮她。 不出二十分钟，一份名单送到盛斯年手上。 “包括周小姐和晏小姐在内的十一个人，在晚上七点后进出过化妆间。” 盛斯年修长的手指顺着名单一一划下，落在末端的“诺亚”上。 他想起两天前在花园看到的一幕——诺亚折下一支玫瑰，假意送给周小寻，却在她接过时用花杆上的刺将她扎得尖叫起来。 盛斯年眯了眯眼睛，吩咐保镖：“把这些人全部查一遍。” 宴会厅后花园。 盛斯年避开宾客，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诺亚。 “诺亚，哥哥想送云卿姐姐一份礼物，你觉得是镯子好，还是手链好？” 诺亚毫不犹豫地说：“镯子，她不喜欢手链。” “怎么说？” “她要是喜欢，就不会把手链送给小寻姐姐了。” 盛斯年眸光微闪，脸上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啦，手链还是我放到小寻姐姐包包里的呢。” 得到想要的信息，盛斯年起身，顺手拎起诺亚的衣后领，将他丢进玫瑰花圃。 花圃里顿时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 盛斯年带着诺亚“招供”的录音离开后花园，给周小寻发了条微信。 【拿到证据了，速来。】 周小寻秒回：【好！】 看着消息，盛斯年嘴角轻抿，笑容还没成型，身后传来喊声：“三少爷。” 盛斯年回头，来人是盛家的管家。 他迅速敛去笑意：“华叔，有事？” “老夫人听说订婚宴上出了点事，遣我来问问。”华叔笑吟吟地问，“需要老夫人出面吗？” 盛斯年一怔：“小事，我会解决，不劳烦母亲。” 华叔点头：“那就好，老夫人说了，联姻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她不希望订婚宴出任何纰漏。” 盛斯年沉默了几秒，说：“好，我知道了。” 华叔走后，盛斯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脑海里不断闪过虎视眈眈的二房母子，身体越来越差的大哥，还有母亲不断耳提面命要求他报答的晏家“救命之恩”…… 他深吸了一口气，收起手机。 另一边，周小寻收到盛斯年的消息，她一刻都不敢耽误，飞快地跑出宴会厅。 远远看到盛斯年站在宴会厅外的长廊上，她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她跑得急，到盛斯年面前时微微气喘：“您拿到证据了？” 盛斯年盯着她，喉结滚动了两下：“没有。” 周小寻一愣：“您不是给我发消息说……” “骗你的。” 周小寻：“……” “今天是我的订婚宴，你不要捣乱。”盛斯年面无表情，“这件事要是闹大，晏家有可能会查出你我以前有过牵扯。” 周小寻呆呆地看着盛斯年，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所以您把我叫过来，是想让我承认盗窃，给晏小姐道歉，息事宁人？” 盛斯年蹙眉：“你不用承认，也不用道歉，这件事我会处理。” “怎么处理？”周小寻追问，“晏小姐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说我偷东西，我要澄清……” “周小寻，你别闹了！”盛斯年打断她的话，他拿出一张卡：“五十万，拿好，马上离开这儿。” 周小寻没接那张卡，她固执地看着盛斯年：“您拿到了能证明我没偷东西的证据，对吗？不然为什么要给我钱。” 盛斯年不耐烦道：“你有没有偷东西不重要，走出这里，没有人知道你是谁，重要的是我的订婚宴不能出岔子，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周小寻活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心脏深处泛起细密的疼痛。 她眼睛一眨，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盛斯年不再看她，叫来保镖：“送她出去！” 周小寻被赶出了酒庄。 在酒庄门口，她遇到往外走的梁晓月等人。 梁晓月狠狠剜了她一眼：“小偷！不要脸！” 周小寻：“……” 回到家，周小寻接到芸姐的电话。 毫不意外是一通大骂和解雇通知。 挂断电话，周小寻把脸埋在臂弯里，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委屈，难堪，愤怒，却无可奈何。 她正沉浸在情绪中无法自拔，有人推门进来，是一脸疲惫的孙彩兰。 “你不是在做兼职吗，怎么这个时间回来？” 周小寻：“……不做了。” 孙彩兰一看她这个样子，心下了然，冷笑道：“又被开了？” 周小寻没接话。 孙彩兰骂骂咧咧：“让你好好哄着盛家那位你不听，现在离了人家，连工作都找不到……还愣着干嘛！去给我下碗面，我这忙了一天，到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周小寻快步去了厨房。 花了十几分钟，周小寻做了一碗炸酱面。 面条柔韧滑爽，碗里码着黄瓜丝，豆芽菜和香椿，再浇上鲜香浓郁的炸酱，一出锅，热腾腾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周父生前开了一家小餐馆，周小寻从小耳濡目染，在做饭这件事上有独特的天赋。 “我前几天碰到刘阿姨，城南别墅区那个。”孙彩兰一边吃面一边说，“她提了一嘴她儿子的婚事……你考虑一下。” 她这么一说，周小寻很快想起这个“刘阿姨”是谁。 孙彩兰是做家政保洁的，刘阿姨是她的前雇主，儿子患有智力残障，三十五岁了智商水平只有两岁。 五年前，周小寻暑假到城南别墅区给孙彩兰打下手，刘阿姨一眼看中她，提出用一百万彩礼换她嫁到刘家。 孙彩兰先斩后奏，收了彩礼才告诉周小寻，为了防止她逃跑，还藏了她的身份证。 走投无路的周小寻抱着周爸的牌位爬上天台。 这件事惊动消防，被救下来的周小寻遭到孙彩兰一顿毒打。 “我不嫁。”周小寻毫不犹豫地拒绝。 “你还有得挑吗？”孙彩兰怒气冲冲地拍下筷子，“也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烂脸瘸腿，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有个男人肯要你就不错了，你还敢挑三拣四！” 第8章 宋引光 “我会出去找工作……” “找什么工作！就你挣的那几个钱，什么时候才能凑够五十……” 话说到一半，孙彩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立刻止住了。 周小寻却听出端倪：“哥又跟你要钱？” “他这次要钱不是还赌债，是要做正经生意。”孙彩兰脸上闪过一丝心虚，“我也是为你好，嫁到刘家那是去做阔太太，人刘阿姨不嫌弃你残疾，彩礼还是一百万……” “妈！”周小寻打断她的话，心里涌出浓浓的失望：“小予还在医院，住院费医疗费每一天都要花钱，哥已经拿走了五百万，你再把我卖了，小予怎么办？” 说到周予，孙彩兰脸色一沉：“那个病秧子治不好，早点死了还省得连累家人！” “你……”周小寻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小予不是你亲生的，你不喜欢他我理解，那我呢？把我嫁给一个智力残障，你为我考虑过吗？我是你亲生的吗？” 孙彩兰勃然大怒，抓起桌上的纸巾盒朝周小寻砸过去：“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周小寻侧身躲过，撇下一句“我不会嫁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转身快步回房间，顺手反锁了门。 靠在门后平复了一下情绪，周小寻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家不能待了，她得离开。 证件，换洗衣物，几本专业书，周小寻装了半个行李箱。 趁着孙彩兰在洗澡，她拖着行李箱溜了出来。 路上，好几天没联系的“S”发来消息。 寒暄了几句，得知周小寻跟母亲闹翻离家出走，S说：【我在城西有套房子，借你当落脚地。】 后面是一串地址以及门锁密码。 周小寻有些意外，没想到S居然跟她在同一座城市。 【不用啦，我闺蜜会收留我的。】 S又劝了几句，但周小寻态度坚决，对方只能作罢。 打车到闺蜜夏夏家，有“一毛不拔铁公鸡”之称的夏夏大方了一回，点了两份小龙虾招待周小寻。 “要我说啊，你早该从家里搬出来了。”夏夏一边吃小龙虾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不然迟早被你妈你哥吸干血，那娘俩就没把你当人看。” 周小寻惆怅地叹了口气。 夏夏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找份跟我专业对口的工作吧。”周小寻说，“学点经营和管理上的经验，攒点钱，再开家餐馆好好干，一方面算是继承我爸的遗志，另一方面，小予的病我需要做好长期准备，光靠打工可不行。” “我就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夏夏笑嘻嘻地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周小寻也不跟她客气：“找到工作前，我得先在你这儿赖一段时间。” “说的什么话。”夏夏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随便住，想住多久都行。” 夏夏话虽然这么说，周小寻却不敢过多打扰，第二天就开始找工作。 她学的是烹饪与营养教育专业，工作也想往这方面找。 线上投的简历全都石沉大海，周小寻骑着夏夏的小电驴穿街走巷，留意贴在各大餐饮公司门口的招聘启事—— 连着奔忙了好几天，周小寻终于在一家名为“鲜臣”的餐饮公司应聘上了。 “鲜臣”刚开业没多久，是一家从欧洲开回来的中西餐连锁店。 周小寻上班第一天，发现店里客流量并不多，到了饭点也只有零星几桌客人，门可罗雀的样子跟餐馆所处的黄金商圈格格不入。 后厨两个打下手的员工在闲聊，说少东家等会儿要过来。 周小寻听了两耳朵，只听到“年轻有为”“留学海归”几个字眼，就被大师傅叫去收拾案板了。 不一会儿，大堂传来吵嚷声，夹杂着摔碗砸凳子的动静，周小寻立刻跟着几个员工跑出去探究竟。 大堂一地狼藉，一桌七八个客人正指着经理破口大骂，其中一位客人满脸红疹，捂着脖子咳嗽连连。 一个手臂有纹身的男人带头声讨：“你们这什么破店！把我兄弟吃成这个样子，赔钱！” “对，赔钱！先拿三万检查费，我兄弟要上医院！” 经理连忙赔着笑说：“我马上安排车送这位先生上医院……” “送什么送！先给钱！不然我现在就找媒体爆料，说你们食物有毒，害死客人还不不负责，看你们还怎么在凤城开下去！” 经理一听，冷汗都下来了，正犹豫要不要掏钱息事宁人，周小寻挤开围观的员工走过去。 近距离观察了几秒钟出现不适的客人，她说：“这不是中毒，是食物过敏。” 纹身男闻言，粗暴地推了她一把：“滚开！” 周小寻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与此同时，出现不适的客人倒地抽搐，脸憋成了青紫色。 周小寻一看这情况，连忙将客人头部托起，吩咐后厨员工：“快，去把乌砚菜打成汁给他喝下！” 几个员工手忙脚乱奔进厨房，很快端着菜汁出来，给客人灌了进去。 前后不到一分钟，客人呼吸困难的症状大大缓解，脸色也慢慢恢复过来。 “他这是过敏引发水肿导致的窒息，乌砚菜汁可以迅速缓解水肿，不过他的症状很严重，还得去医院做进一步治疗。” 经理不敢耽误，叫来保安，七手八脚将客人扶起。 周小寻托了客人一把，见一个白色的小药品从他口袋滑出来，她捡起，看清上面的字，她微微一愣。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试探性的男声：“周小寻？” 周小寻迅速回头，七八米开外站着一个男人，面容俊朗，身材颀长，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满身温润的书卷气一如当年。 宋引光！ 时隔七年，猝不及防重逢当初不辞而别的故人，周小寻满脸都是错愕：“宋引光？” “真的是你。”宋引光快步走近，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穿着后厨制服，他问，“你在这里工作？” 周小寻回过神，点头：“嗯。” 宋引光微微一笑：“巧了，我是这儿的少东家。” 周小寻：“……” 这时一个学徒从后厨走出来：“小周，大师傅找。” 周小寻应了一声，对宋引光说：“我先去忙。” “好。” 周小寻转身，刚一瘸一拐走出几步，胳膊就被宋引光拽住了，他皱眉：“你腿怎么了？” 周小寻轻轻挣开，笑容有几分不自在：“前几年出了点意外。” 宋引光还想再问，周小寻打断他的话，指了指厨房方向：“我真得去忙了。” 宋引光这才作罢：“好。” 第9章 我嫌脏，也怕染病！ 周小寻走进厨房，平时不苟言笑的大师傅语气温和了许多，还夸了她几句。 周小寻想了想，还是拿出捡到的小药瓶：“黄师傅，我怀疑那些客人是有预谋来敲诈的。” 大师傅并不惊讶：“哦？” “这个缓解水肿的药是客人身上掉下来的，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会过敏，备着药救命，我怀疑他们故意点会过敏的食物，以此来敲诈我们。” 大师傅赞赏地点头：“你观察得很仔细——这已经是他们第六次来闹事了，餐厅生意这么惨淡，也是他们散播食物中毒谣言导致的。” 周小寻吃了一惊：“我们不能报警吗，他们这是寻衅滋事。” 宋引光走进厨房：“报警治标不治本，授意这些人来闹事的是中悦酒家。” 周小寻稍稍一思索，明白了前因后果。 中悦酒家同为凤城主打中西餐的连锁品牌，鲜臣的强势入驻让它们嗅到了危机感，所以不惜动用龌龊手段来打压他们。 “既然阻止不了，我们可以主动出击，给它们一个警告。” 宋引光问：“你有办法？” “那些人肯定还会再来，我们收集好证据，发到网上，来一场网络舆论战，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次日，那几个男人又来了，大摇大摆往餐厅内一坐，点了跟昨天一样的菜色。 并且在那位客人出现不适时再次打砸叫嚣着索要赔偿。 经理见状，往纹身男面前一跪，抱着他的大腿哭着央求他放过餐厅。 纹身男放了几句狠话，收了经理给出的十万现金赔偿，喜滋滋地走了。 当天下午，一条监控视频引爆了某个短视频平台，并迅速在全网发酵。 视频记录了一伙人打砸勒索餐厅，逼经理下跪，扬言要让餐厅在本地开不下去的全过程。 几个男人嚣张恶劣的嘴脸点燃了网友的怒火，这时营销号下场，以“知情人”的身份把话题箭头直指中悦酒家。 不出半天，中悦餐厅的投诉电话和官网都被愤怒的网友给冲了。 …… 下班时间到，周小寻换好衣服往外走，在餐厅外遇到宋引光。 他靠在一辆宝蓝色跑车身上，招呼周小寻：“走，送你回家。” 周小寻迟疑了一下，说：“麻烦你了。” “餐厅的事困扰我半个月了，之前不是没想过反击，但是一直找不到那伙人是中悦酒家派来的证据。” 宋引光笑着说，“还是你有办法，这么一来，中悦酒家就算出面撇清了，为了避嫌也不敢继续对我们下手。” 周小寻也笑了笑：“我只是熟悉国内的网络舆论形势。” 车停在夏夏家小区外，周小寻下了车，对宋引光挥挥手：“谢谢，你路上小心。” 她转身要走，宋引光叫住她：“小寻。” “嗯？” 宋引光稍稍一犹豫，还是说：“高扬……你们还好吗？” 高扬？ 周小寻蹙眉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人是谁。 高二的班长。 “高中毕业就没联系了。” 宋引光松了口气：“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 周小寻一顿，她想起七年前那个怎么也打不通的电话，一时间恍若隔世。 “好。” 此时，二十米开外，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感受到车内急速下降的气压，司机缩了缩脖子，小声问后座上脸色不善的男人：“盛总……” 盛斯年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有说有笑的周小寻和宋引光，沉声道：“开过去。” “是。” 司机踩下油门，经过周小寻和宋引光旁边一个小水坑时突然加速。 宋引光第一时间察觉了，迅速拉过周小寻护在怀里，旋身一挡，车轮带起的水溅了他一身。 周小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连忙问宋引光：“你没事吧？” “没事。” 那辆车在二十米开外停下，盛斯年走了下来。 周小寻抬头，看见西装革履的盛斯年，她吃了一惊。 他怎么会在这里？ 盛斯年走到两人面前，目光从宋引光身上一扫而过。 他粗暴地拽住周小寻：“跟我来！” 周小寻反应慢了一拍，被拽得脚下一个踉跄，满脸都是错愕。 宋引光见状，立刻攥住周小寻另一只手，话是问盛斯年的：“你是谁？” 盛斯年眼底迅速蓄起一场暴风雨：“周小寻，告诉他，我是谁。” 周小寻话到了嘴边，想起盛斯年说过的“我们在一起过吗”，她改口道：“我前老板。” 盛斯年眼神一黯。 宋引光松了口气，对盛斯年友好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小寻的现老板。” 盛斯年皮笑肉不笑：“宋老板，我跟你这位现员工有些‘工作’上的事没交接清楚，不介意我跟她私下聊聊吧？” 宋引光征询周小寻的意见：“说工作上的事当然没问题……小寻？” 周小寻知道盛斯年的脾气，再让他闹下去，指不定会在宋引光面前说出什么让她难堪的话。 “没事，我跟他去那边说……啊！” 周小寻话还没说完，就被盛斯年拽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周小寻忍无可忍甩开他：“盛总，您到底要干什么！” 盛斯年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冷笑道：“周小寻，我小看你了。” 周小寻揉着隐隐作痛的手腕，不解地说：“什么？” “本来以为你是个安分的，没想到这才几天，你就找到新金主了。”盛斯年眯了眯眼睛，“你是不是早就找好下家，把我绿了？” 周小寻心尖一颤：“我没有！” “你最好没有！”盛斯年恶狠狠地说，“要是让我发现你一张嘴吃两家饭，伺候完他又来伺候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周小寻憋着火气说：“盛总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对，看你无缝衔接得这么爽快，来确认自己是不是冤大头！”盛斯年一脸嫌恶，“我嫌脏，也怕染病！” 周小寻攥紧拳头，忍不住反唇相讥：“您大可放心，我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拿钱办事，保证金主的健康也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你……”盛斯年气笑了，嘴上越发刻薄：“很好，都跟我谈起职业道德了，业务这么熟练，说说，你这次又把自己卖了多少……”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盛斯年的话。 第10章 车祸肇事者 盛斯年愣住了。 脸颊上火辣辣的，过了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周小寻扇了自己一耳光。 “你、敢、打、我？” 周小寻后退了两步。 她刚才只是想让盛斯年闭嘴，不再继续说那些难听的话，一时情急就…… 盛斯年抓住周小寻的衣领，一把将她拽到近前，暴怒道：“周小寻！你居然敢打我！！！”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耳光。 周小寻目光闪烁，紧张得手心沁出了汗。 她做好了要被盛斯年打回去的心理准备，这时旁边插进来一道女声：“小寻？” 周小寻和盛斯年齐齐扭头，十多米开外，夏夏和唐小婧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干嘛呢？” 十分钟后，回到夏夏家的周小寻抱着枕头窝在沙发上，满脸都是郁闷。 夏夏八卦兮兮地问：“盛斯年来找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 夏夏追问：“另外一个开跑车的帅哥呢？” “那是我老板。” “这才上班几天啊，老板亲自开车送你回来？” 唐小婧也在一旁插嘴：“这老板看你的眼神可不像在看员工。” 在夏夏和唐小婧的“逼供”下，周小寻交代了她和宋引光的渊源。 周爸还在世时，周小寻一家住在城西的老胡同。 十岁那年，宋引光和宋妈妈搬来隔壁。 老胡同电线频发短路，每次停电，热心肠的周爸都会帮左邻右舍修电路。 一来二去，宋引光跟周家熟悉起来，成绩优异的宋引光主动为周小寻补习功课。 这一补习就是六年。 两人约定好要考同一所大学，但高二下学期，宋引光不辞而别。 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半年后，周小寻从同学嘴里得知，宋引光并非失踪，而是和宋妈搬到了国外。 夏夏问：“也就是说，当年宋引光是故意不联系你的？” 周小寻点头。 “现在遇上了，你不问问他原因？” “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 “怎么能算了呢，万一有误会，岂不是耽误你跟他再续前缘？” “什么再续前缘。”周小寻打了她一下，“别胡说八道。” 夏夏扒住她的胳膊，笑嘻嘻地说：“要是这位宋老板对你有意思，盛总又来找你复合，二选一你选谁？” “你以为演偶像剧呢？” “假设嘛，哪个女孩子不想被两个有颜有钱的大帅哥同时追求。” 夏夏这么一说，周小寻突然想起盛斯年脱口而出的那句“宋老板”。 盛斯年并不认识宋引光，为什么会知道他姓宋？ 周小寻百思不得其解，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是“S”发来的微信消息。 【我在大悦城有间闲置的铺面，我出资，你负责经营，跟我合作开家中餐厅，怎么样？】 周小寻愣了一下：【为什么突然想开餐厅？】 S：【有闲钱，想开就开了。】 后面还带了一个阴阳怪气的笑脸表情包。 周小寻犹豫了一下，拒绝了：【我只会做菜，不会经营，容易搞砸。】 S劝道：【可以学，我找人教你。】 【不了，你还是找有经验的人合作吧，我只是个厨子。】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无论S怎么劝说，周小寻都不松口。 大悦城的铺面租金一个月十几万，要是把这么大的项目搞黄，她就没脸面对S了。 拒绝了S，周小寻正要去洗澡，手机提示有短信。 她顺手打开，在看清那条信息内容时，她心头一震。 ——周小姐，你想不想知道四年前的车祸肇事者是谁？ 行驶的迈巴赫上，盛斯年关了微信，恼火地把手机丢到一旁。 司机小程从后视镜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boss，是送您回盛家，还是去金海湾？” 盛斯年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去金海湾。” “好的。” 回到金海湾，盛斯年刚走进别墅，晏云卿迎了上来，伸手去接他搭在臂弯里的西装外套：“回来了。” 盛斯年眉头轻蹙：“你来做什么？” 晏云卿敏锐地注意到他脸颊上隐隐浮现的几道指印，她不动声色道：“听管家说你胃不好，家里炖了药膳，我拿点过来给你尝尝。” “谢谢。”盛斯年脸色淡淡，“我晚上八点以后不吃东西，时间不早，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晏云卿微微一顿，很识趣地说：“好，你早点休息。” 走出别墅，晏云卿上了司机小程的车。 想起盛斯年脸上的指印，晏云卿观察了一会儿专心开车的小程，状似无意地问：“斯年脸上的伤擦药了吗？” 小程小心翼翼地说：“还没有。” 晏云卿皱眉：“又不是不知道那人脾气不好，你怎么也不拦着点，打成这样，他明天还怎么开会。” 小程迟疑了一下，见晏云卿一脸云淡风轻，显然早就知道周小寻的存在，而且完全没有吃醋的意思，他低声说：“周小姐以前不这样的。” 晏云卿心里瞬间有了底。 回到晏家，晏云卿打发走小程，拨出一个号码：“帮我查一下，周小寻在哪儿上班。” 第二天，周小寻一早就起来了。 昨晚那条短信扰得她一晚上没睡着。 收到短信她第一时间回拨了电话过去，对面却提示空号。 短信也无法回复，这条不知道是恶作剧还是别有用心的短信只是用来通知她的，发信人压根没给她回答的余地。 是谁干的？ 对方知道肇事者是谁？ 除了周家人和几个朋友，以及盛斯年，知道她出车祸的人并不多。 周小寻左思右想都理不出头绪，眼看快到上班时间，她匆匆收拾好东西出门。 网上舆论持续发酵，连带着为餐厅打了一波广告，鲜臣的生意一夜之间爆火起来，刚营业就来了不少客人。 整个餐厅忙得脚不沾地。 到了午餐高峰期，外面更是排起长队，前厅人手不足，周小寻被安排帮忙点餐。 她刚点完一桌餐，隔壁桌的客人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喂，那个服务员，我们这桌要等到什么啊！” 周小寻立刻回头，那句“不好意思”还没出口，在看到隔壁桌的客人之一赫然是孙菲菲时，她心里“咯噔”一下。 冤家路窄。 孙菲菲也看见周小寻了，她并不惊讶，反而眉毛一挑：“是你啊，周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