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只有我能看见？ 要想生活过得去，起码头上带点绿！ 临海市，古玩街。 以手扶墙，看着满街乱逛的各色人物，其中十之六七，头顶都有团原谅色，在微风中摇摆不定，林诺眼中满是羡慕。 因为——众生皆绿，唯我独黑！ 右手缓缓抬起，看着小圆镜里的自己，林诺叹了口气。 上周末，临海有震。 当时他在“永安当”的库房里点货，结果地龙微动，一尊和他等身大小，据说很有年头的青铜鹤，当场把他拍倒。 林诺的脑袋，还被那鹤嘴给开了个瓢。 进了医院，人虽然没多大事儿，但从醒过来那一刻起，林诺就发现，他的眼睛……好像变异了，只要集中注意力，盯着别人看两三秒，他就能看到些奇怪的东西。 每个人的头上，都在散发着颜色不一的氤氲雾气！ 大部分人都是白色、灰白色，这类人的特点，就是普普通通，平平无奇。 像白中透绿，乃至彻底绿了这类人，要么是医院的主刀、主任，要么是住在VIP病房里的病人。 经过几天的观察，林诺确定——他所能看到的这些气团，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气运！ 能看到这些东西，具体有什么用，林诺暂时还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他不仅仅能看到这些类似气运柱的东西，眼睛还时不时会模糊一下，看街上的人好像都没穿衣服一样的感觉。 可当他揉了揉眼睛时，那种感觉又很快消散了。 这种情况只出现过一次，林诺倒是没太在意。 他现在有一个难题：钱！ 因为存款耗尽，他的脑震荡还没休养好，就得提前出院。 隔着马路，望着对面的“永安当”，林诺朝着它竖起了中指。 在这破地方干了仨月，还是试用期，每月三千块，月月押一半，今天他回来，就为了两件事儿。 一，要回剩下那四千五的押金。 二，告诉苏扒皮夫妻俩，他林大爷不伺候了！ 今天的林诺，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横穿马路，而是老老实实的红灯停、绿灯行，黄灯亮了等一等。 因为，他现在是“黑”的。 还没出院的时候，林诺就亲眼看到过，有位头顶气运从灰白迅速转黑，最后漆黑如墨的病患，本来好好的躺在病床上，结果下一秒直接咽气儿，当场暴毙。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心理阴影，反正自那以后，看着自己头顶的一片黑，他就有种莫名的恐惧，生怕自己再“黑”一点儿，就得下辈子删号重来。 所以，在看到其他人头顶的原谅色以后，林诺又怎么能不羡慕？ 他也想头上带点儿绿！ 因为，那是富贵人家的专属色！ 可惜他林某人曾经作恶太多，罪孽深重，目前还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变白…… 绿灯，行！ 呼…… 有惊无险的抵达目的地，站在“永安当”店门口，林诺有些犹豫，因为拿不准，这次的“讨薪之行”，该走哪种路线。 是狂拽眩酷的霸道，还是低声下气的哭惨？ 事实证明，他想的有点多。 因为，林诺正在犯愁的时候，就从当铺里走出来个水桶腰的中年女人——不是旁人，她正是这间当铺老板、苏大强的老婆，陈玉芬！ “你还有脸回来！” 一看到林诺，陈玉芬就当场变脸：“小兔崽子，我特么可让你给坑惨了！” “呃……” 见面就被劈头盖脸破口大骂，林诺知道，这是套路！ 这老娘们儿，是想给自己来招先声夺人，再接一招巧言令色，三扣两扣的，就把自己那点押金给全扣没，最后再打发他滚蛋。 甚至更黑心一点，没准儿自己还得反过来赔她一笔钱。 奸商！ 好歹也相处了三个月，陈玉芬在想什么，林诺一清二楚。 一、二、三！ 盯着这老娘们儿看了三秒，林诺看到了这位老板娘的头顶上，正飘荡着一团绿色气雾。 只不过，能看到这玩意儿，又有个鸟用？ “陈姨，我那四千五的押金，你看……” “看什么看？” 提起钱，陈玉芬直接变脸，上来就一巴掌抽在林诺的脑袋上：“还特么有脸提钱？那只青铜鹤的鹤嘴，都特么让你脑袋给撞断了，你知道我要赔多少钱吗？你那四千五，连特么修理费的零头都不够，你给我滚蛋！” 被陈玉芬推了一把，林诺的脸色变了。 倒不是因为这娘们儿不认账，这个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真正让林诺懵逼的是，似乎是由于有了肢体接触的缘故，他居然看到陈玉芬头顶上那团氤氲绿雾，竟然变幻出了两个画面。 第一幅画面，是她在一个油腻胖子面前，卑躬屈膝的赔笑道歉。 而第二个画面则是，陈玉芬家好像有人挂了，她正扶着棺材，哭得撕心裂肺。 嗯？ 这是幻觉，还是过去发生过的事，又或是……即将要发生的事？ “还站儿干嘛？你是不是聋了，我让你滚蛋，以后别特么让我再看见你，晦气！” “哎！” 见陈玉芬转身要进屋，林诺连忙把她叫住：“陈姨，好像不对吧，我被那只青铜鹤砸晕的时候，我记得它可是还好好的……” “我说嘴断了就是断了，你已经被开除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 此时此刻，林诺迫切的希望，自己刚刚所看到的那第二幅画面，是即将要发生的事。 就陈玉芬这种奸商，活该家里有人丧！ 林诺正为自己那四千五百块血汗钱，就这么被陈玉芬给黑掉而愤愤不平的时候，铺子里忽然有个穿着女式休闲装，五官精致、长发披肩，身姿窈窕的漂亮姑娘走了出来。 她就是这“永安当”的少东家，苏大强和陈玉芬的女儿，苏雪。 对自己的女儿和对外人，当然是两副不同的嘴脸，陈玉芬一看到苏雪这副打扮，就直皱眉头：“小雪啊，你今天可是去相亲，怎么不打扮的漂亮点儿？” “你给我介绍的全是歪瓜裂枣，我肯去就够给你面子了。” 嘟囔了一句，苏雪明显情绪很差，抬头看到林诺，她眉头就皱成了川字：“林诺？” 咦？ 盯着苏雪看了三秒，发现她头顶的气团，居然是上黑下绿，就好像乌云盖顶一样，林诺不禁微微一愣。 而也就是他这么一愣神儿的工夫，苏雪已经扭着小腰上了车。 苏雪临上车前，从她头顶的气团上，林诺同样看到了两幅画面。 一、苏雪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男人…… 二、酒店天台，她目光呆滞的一跃而下，摔了个四分五裂…… 我靠！ 林诺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他所能看到的画面，应该是还未发生的事。 那么问题来了。 是不救，还是不救，还是看她去死？ 第2章 不喝就打骨折 于情于理，就冲着苏雪是苏大强和陈玉芬的女儿，林诺就觉得，自己不应该理她。 但是！ 好歹也算相处了三个月，他偏偏又知道，虽然苏雪性格有点傲娇，有时候还有点任性，但她和她父母是不同的。 不敢说她对自己多好，却也是不错。 最终，他还是追着苏雪车后头走了。 看到林诺走人，挺着个水桶腰的陈玉芬，脸色露出了胜利者般的笑容：“小兔崽子，想从老娘手里要钱，下辈子都没门儿！” 朝林诺的方向呸了一声，陈玉芬眼含轻蔑，转身就回了店里。 而另一边，林诺却是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了临海市有名的四海酒店。 他在这座城市里，可不是混了一天两天。 家里还有四个弟妹，林诺是老大，早早的出来自谋生路。 他十五岁来到临海市，口袋里只剩下四十块钱，睡过草地、车站、公园、大街。也曾哭过、喊过、流浪过，有时候更是几个星期没冲过凉，大夏天跟在公交车后，徒步走十几公里找工作。 端过盘子洗过车，扫过大街扛过包，甚至后来还混过社……总之，今年林诺二十五，但凡不讲学历的工作，基本都干过。 过往这些经历，并没有让他成为什么牛人，反倒是让他对于临海市无比熟悉。 此时，四海酒店的西餐厅内。 一名身穿白色西服，十分华丽的男子一脸微笑的将苏雪请进包厢里，然后朝一旁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后者立马将菜单拿了过来。 男子将菜单递给苏雪，笑道：“苏小姐，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点。” 不得不说，男子的礼仪很得体，给人一种风度翩翩的感觉。 可苏雪脸上却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何先生，我觉得随便找个饭店就可以了。” 她本来就不打算相亲，要不是父母逼得，她早就拎包走人了。 对方搞得这么正式，待会反而不好跑。 毕竟，这些相亲对象大部分打着什么主意，就算她是个女人，也是一清二楚。 眼前的何明看似风度翩翩，打扮的衣冠楚楚，那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想法就差写在脸上了。 何明淡淡一笑：“这可不行。” 双眼微微一眯，何明目光落在苏雪纤细的腰肢上，徘徊了一会，轻笑道：“我可是很看好这次和苏小姐的相亲的。” 说完，何明便不在多言，让服务员拿了一瓶红酒过来。 “82年的拉菲红酒，还请苏小姐陪我一饮。” 不用何明吩咐，服务员便将红酒分别倒进高脚杯，醇厚的红酒在高脚杯中流淌，显得十分优雅。 苏雪只能无奈的接过高脚杯。 绝色啊！！！ 看着苏雪，何明心中忍不住感叹，这店老板的女儿，简直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加起来还要漂亮！ 何明嘴角微微掀起，为了保证不出意外，他提前动了些手段，酒混合下去，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 就算苏雪没打算跟他相亲，但只要喝下了这口酒，到时候还不是任他何明玩弄？ 想到这里，何明心痒难耐，立马举起酒杯笑道：“苏小姐，这瓶82年的拉菲，可是我花了六万才拿下来的，就是为了证明我对你的态度。” 说完，一饮而尽。 苏雪虽然觉得肉麻恶心，但心中还是叹了口气，干笑着硬着头皮把酒给喝了下去。 这一幕，和林诺当时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苏雪心中想着，等喝完这杯酒，她就找个理由去上厕所，直接遁走。 喝完之后，苏雪便放下酒杯，忍着心中的反感和何明闲聊了几句，过了一会，正当她准备上厕所开溜的时候，突然感觉眼皮有些沉重，脚步不稳的晃了一下。 “苏小姐，你怎么了！” 何明立马冲上前，想要抓住苏雪的皓腕，却被苏雪直接甩开。 “别碰我……” 苏雪刚走两步，便两眼一黑，倒在了沙发上。 “嘿嘿嘿……” 见苏雪晕倒，何明目光立马落在苏雪那漂亮到眩目的大长腿上，上方的小腰，平坦得没有一丝赘肉。 何明吞了口唾沫，下方早就顶起，笑的看着苏雪，“今晚你就好好伺候我吧……” 可就在这时，包厢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 门打开的一瞬间，何明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可很快便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的朝开门的人怒喝出声。 “吗的，老子让你进来了吗？滚出去！” 他还以为是自家的手下，没看到老子在办正事吗？ 可来人根本没理会他，而是瞥向了躺在沙发上，显得颇为柔弱可怜的苏雪。 “呼，来的还不算晚……” 见苏雪身上衣物整齐，林诺轻叹了一口气。 “你他，吗谁啊？” 见林诺面生，何明脸上顿时浮现出警惕的神色，转而朝门外看去。 “别看了，守门的已经被我收拾了。” “你！” 何明傻眼了，来者不善？！ 林诺走上前，在何明惊诧的目光中一把将你苏雪抱了起来，抗在肩上，淡淡道：“干啥不好，玩这一套，你算不算个男人？” 说完，直接转身往外走，何明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凶光：“给老子把人留下！” 他好不容易在设局将苏雪骗来，眼看着就要得手，怎么可能会让林诺把人抬走？ 没等林诺走出两步，何明便直接按响了包厢的安全警报，整个西餐厅立马骚动起来。 林诺眉头微皱，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不一会，急促的脚步在门外响起，然后两名壮汉冲进了包厢。 何明见状，立马朝那两个壮汉喝道：“给我把他拿下！” 话音落下，那两名壮汉眼神不善的转头看向了林诺，摩拳擦掌的走了过去。 “别把女的给伤着了！” 何明还想着要好好的享受苏雪这种极品美女，谁能想到半路居然杀出了个程咬金，他恨不得把林诺给碎尸万段。 “唉，何必呢？我都放下片刀好多年，早已经弃恶从善，改邪归正，现在的我就想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赚点钱，顺便再发个家、致个富，你们为什么非要逼我动手？” “我……，你特么不装13能死啊？！” 林诺这番话，瞬间就替他拉足了仇恨。 但也就在那两名壮汉伸手朝他抓过来的同时，林诺手里那杯红酒随手一泼，就泼了那俩壮汉一脸。 然后？ 不，再没有然后了！ 两手一掀，整张桌子被林诺抡起，砸在了这两名壮汉的脑袋上。 紧接着人一倒地，朝这俩人脖子就是咚咚两脚，当场踢晕，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电光石火，刹那之间，身边两个壮汉就这么跪了，何明也被吓得够呛。 “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 慢条斯理的做了两下扩胸运动，见地上冰筒里那瓶红酒居然还没碎，林诺笑着把它拿起来，塞进了何明手里：“不是喜欢喝酒么，那就整瓶都吹了吧。要不然，我就把你两条腿都打骨折。” 哗啦！ 就在这时，餐厅后堂方向，突然跑出来一帮人。 紧接着，就响起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草，谁特么活腻了，敢在老子的地盘惹事儿？！” 第3章 我已经改邪归正 “虎哥，虎哥救我啊！” 看到后堂那边带头跑出来的人，原本都已经快要被吓傻的何明，两只眼睛里，顿时爆发出了期冀之色：“虎哥，这小子打了我的人，你可一定要帮我报仇，弄死他！” “放心吧，这儿可是我的地盘，谁也不敢……卧槽！” 本来正把胸膛拍得砰砰响，但那位虎哥走到近前，看到正默默摸出一根香烟点着抽着的林诺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眨了眨眼睛，确认这不是眼花看错，虎哥有些不敢确信道：“龙……龙哥，是你吗？” 唉！ 叹了口气，扭头朝这位虎哥看去，林诺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脸：“张虎，好久不见啊。” “是，是啊。” 看着近在眼前的林诺，张虎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那个……龙哥，你啥时候出来的？咋不说一声啊，兄弟好带人去接你！” “接个屁！别叫龙哥，我都被国家改造好了，现在已经弃恶从善，改邪归正，和过去混乱不堪的人生一刀两断。现在的我，就是个普通小老百姓。” 喷出一口淡蓝色烟雾，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张虎，林诺问道：“这地儿现在归你管？” “是啊，承蒙新老板看得起。对了龙……不，哥，今天你这是……” “看到没？我马子！” 随手朝苏雪一指，林诺面无表情道：“这个姓何的，想给我马子下药，现在被我逮着了，你觉得该怎么办？” “这……哥，你说咋办，我听你的。” “看到他手里那瓶酒了没，让他吹了，今天这事儿我就不跟他计较。” 犹豫了半天，张虎狠狠一咬牙，对何明说道：“听到我哥的话没有？自己干脆点儿，这事儿就过去了。” “卧槽，张虎你特么什么意思，我平时可没少给你上供，你特么过河……” “帮他一把！” 不想让这家伙多嘴，张虎一声令下，就有两个小弟过去把人按住，一瓶红酒，就这么“吨吨吨”的灌进了何明胃里。 也不知道下的是什么药，反正药劲儿倒不小，酒灌进去后，才不到一分钟的工夫，这人就已经失去意识，倒在地上一脸的傻笑。 “哥，出来以后……你现在有啥打算？” “好好过日子呗。” 不想跟苏雪说太多，林诺随手朝她肩膀上一堆：“男人说话没你事儿，回车里等着去。” “哼！” 狠狠剜了林诺一眼，苏雪也知道，现在确实没她说话的份儿，真就按林诺说的那样，转身离开了西餐厅。 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脑袋，本来被那青铜鹤戳出来的脑震荡就没好利索，刚才再一动手，现在林诺的脑袋有点发晕。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对张虎说道：“虎子，我什么样你也看到了，蹲了两年苦窑，出来以后都觉得跟时代脱节了。可以的话，你也早点上岸吧，别瞎混了。现在这时代，打打杀杀没前途的。” “卧槽，哥你这是啥意思？” 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林诺，张虎直皱眉头： “你可是‘过江龙’啊，当年是你带我出道儿的，我亲眼看着你从街头到街尾，一把西瓜刀砍翻十几个，刀都砍卷刃了，现在你让我别混了？你特么是不是蹲苦窑人都蹲傻了，你当初的狂劲儿呢？” “就因为你是我带出来的，我特么才跟你说这些。” 拍着张虎肩膀，林诺摇头道：“大老板被枪毙，二老板关到死，我也坐了两年牢，现在出来一无所有，好好看看我这下场，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先走了。” “哎，哥你先听我……” “搬砖也能吃饱饭，就看你能不能放得下。” 扔下最后这句话，林诺就出了门。 但让他意外的是，人才刚一走出去没两步，街边一辆红色宝马，就滴滴了两声。 看到苏雪，林诺不禁笑了：“怎么还没走，等我啊？” “少废话，上来！” 往副驾驶位上一坐，盯着苏雪看了三秒，发现她那“乌云盖顶”的气运，现在又恢复成了绿色，林诺算是放了心。 救人一命，他觉得自己的人格，都升华了几分。 但可惜的是，往倒视镜里一看，他林某人的气运依然还是黑的，只不过黑得……好像不那么纯粹了而已。 难道救人，还能帮我洗白？ 心里正琢磨着，刚好听到苏雪的话：“林诺，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啊，十五岁到临海，什么苦都吃过，不想受欺负那就打呗，挨揍挨多了，人也越来越能打，最后打出点名气，被大老板赏识，也算风光过一段儿。后来我们整个团伙被捣破，大老板枪毙、二老板判了六十年，我也坐了两年牢，现在出来一无所有，大概这样。” 说完这些，林诺有些不爽的瞪了苏雪：“才出来几个月，觉得跟时代有点脱节。要不然你以为我能去你家打工啊，碰到你爸妈那俩奸商，连我的血汗钱都扣。” “你才奸商，你全家都奸商，怎么说我爸妈呢？” 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似的，朝林诺张牙舞爪的嚎了好几嗓子，最后看这小子一点儿反应没有，苏雪一脸丧气的踩下油门：“不就四千五么，你等着，回去我就让我妈给你！” “谢谢少东家，你真漂亮！” “滚！” 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林诺的思绪，却是已经飘出了很远。 在餐厅的时候，他已经看过，那个何明的气运也是绿的，只不过比苏雪绿得更纯粹一点，最多家境比苏家富一点，不足为虑。 主要还是张虎！ 对于这个曾经跟在自己身后混饭吃的小弟，林诺真的有点不放心。 虽然在之前的接触中，只看到他在吃吃喝喝，好像没什么危险的样子，可这家伙的气运，却是比自己还黑，那黑色非常纯正，与“漆黑如墨”也差不太远。 考虑到张虎的职业特点，林诺觉得，这很可能意味着，这家伙就快横死街头了。 救他，还是不救呢？ 最主要的是，这个已经黑了的气运，究竟该怎么洗白？ 还没想好，要不要强行拉着张虎去行善积德，随着车子停下，苏雪又把林诺带回了“永安当”门口。 “这……怎么还有辆兰博基尼？” 第4章 大师救命 林诺愣住了。 此时此刻，在“永安当”的店门外，除了苏雪这辆红色宝马以外，还停着这么一辆几百万的跑车。 难不成店里有大客户？ 想到这里，林诺顿时精神一振。 就苏大强、陈玉芬这两口子的德性，就算是苏雪找她们要零花钱，都抠抠搜搜的，何况她是想替自己要那四千五？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有个例外！ 在“大客户”面前，这对奸商夫妇还比较要脸，一向表现得比较大方，就算是装，也要装得大方一点，因为这样儿才好割金主的韭菜！ 果然，俩人一进店门，紧接着就看到店里的黄杨木根雕茶海后，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油腻的中年胖子。 苏大强这几天出门了还没回来，所以招待他的是陈玉芬。 眼前这一幕，看起来好眼熟…… 等等！ 猛的回过神儿来，林诺顿时想起来，他之前过来找陈玉芬准备结算工资的时候，就从她头顶那绿雾里，看到过眼前这幕景象。 正是第一幅画面里，他曾看到过的那个胖子！ “妈，你给我拿……” “小雪回来啦，咋这么没眼力劲儿，没看我在跟段老板谈事儿么，上楼回你屋去。” 看到苏雪和林诺一起回来，陈玉芬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怒气。 只见她却飞快跑到苏雪面前，拉着她的手，就把她往楼上推，直到送上去以后，一扭过头来再看林诺，立马就变了一副怒气冲冲的面孔。 原本林诺还以为，这老娘们儿是想问自己为什么会跟她女儿在一起。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被陈玉芬拽着胳膊，林诺就这么被拖到了那位“段老板”面前。 “段老板，弄坏您那尊青铜鹤的人，就是这小兔崽子！您有什么气儿尽管撒，我绝对……” “绝对尼妈！” 油腻胖子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气急败坏的直拍桌子：“你知道那青铜鹤是什么来头吗？说出来吓死你，那可是西汉的！拿这三样破烂儿就想抵了，哪儿来那么便宜的事儿？” “我特么告诉你，老子活不下去，你们全家都得跟着陪葬！” “段老板，你冷静……冷静下……” “我冷静尼妈！” 随着段胖子一拍桌，林诺也看到了茶海上正摆着三样儿东西。 明万历官窑祭红釉盘、元代祭器独角金人，还有一幅疑似吴道子真迹的绢本仕女图，全部都是这“永安当”里的镇店之宝。 我去！ 在这儿打了仨月工，就算眼力没练出来，但好歹账本没少看，林诺可是清楚，这三样物件儿可是苏大强亲自掌眼，价钱一压再压，还是花出去六十几万。 那尊青铜鹤，难道真的很值钱？ 察言观色，确定面前这个姓段的胖子不是请来的演员，林诺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那四千五，好像也没啥。 “那个……陈姨啊，我不是都已经被你给‘开除’了吗？要是没啥事儿我先走了啊，大家又不是很熟，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你给我站住！” 见林诺要走，陈玉芬还没来得及拦，那个段胖子，就好像触电似的，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弄坏老子的青铜鹤，你特么还想跑？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给我个交代，我段坤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你在临海混不下去！” 林诺：“……” 在临海混不下去，我就换个地方继续混呗，吓唬谁呢？ “草，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还是吓傻了？” 明显能看得出来，那只青铜鹤对这胖子很重要，一提起来那玩意儿，这家伙眼珠子都红了，就像得了红眼病似的。 他一边骂着，一边用他那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头，一下下的在林诺身上戳个不停：现在才知道怕，你特么早干啥去了？！ 而也就是他这么一戳，倒把林诺给唤回了神儿。 发愣，当然不是因为怕。 主要原因在于，自打发现这眼睛好像能看到别人气运以后，这几天里，林诺还是第一次看到除黑、灰、白、绿以外的不同颜色。 蓝！ 不过眼前这油腻胖子头顶散发的浅蓝气雾中，上半截儿却是黑的，超黑那种，和不久之前的苏雪差不多，都是乌云盖顶。 由于肢体接触，两眼微微一晕，盯着段胖子头顶气团，林诺也看到了几个画面。 把这家伙那胡萝卜似的手指头打开，林诺忽然笑了：“段老板是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事实是，你有血光之灾，就在今天，就是现在，五秒以内！” “草，你特么吓唬谁呢？老子当年出来混的时候，你特么还……啊！！！” 听到林诺的话，刚点了根烟的段胖子，狠狠一巴掌，就朝桌子上一拍。 啪！ 下一秒，随着一声爆响，他那只胖乎乎的右手掌，就变得鲜血淋漓。 因为刚才那巴掌拍下去的时候，还拿着一只打火机。 很普通的打火机，一块钱的那种。 打火机被重重拍在黄杨木的茶海上，炸了！ 好几块碎片扎进肉里，把这段胖子给疼得，一张胖脸都快抽抽成了一团。 “草，我草……啊！！！” “段老板！你等等会儿啊，我去给你叫救护车……” “叫尼妈叫，滚边儿去！” 没成想，这段胖子居然也是位狠人，愣是咬牙把碎片一拔，不顾那只还往外冒血的手掌，直愣愣的就盯着林诺看。 过了好半天，他憋出来一句：“你咋知道的？” “我说这是我算出来的，你信不？” “你说是，那我就信！” 林诺：“……” 这特么也信，你九年务教育白念啦？ “兄弟……不，大师啊，刚才是我冒犯了，都是我不对，那个……大师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发发慈悲，帮我看看，我现在……到底该咋办？” “这个……” 被这一声“大师”给整懵了，脑震荡还没好利索，林诺觉得自己这脑子都快成浆糊了。 但是，他却明白一件事儿。 那就是——既然被误认为大师，那这个“大师”的马甲，暂时就得穿下去！ 林诺不知道这段胖子是什么人，可他知道苏大强、陈玉芬这两口子是什么货色。 明摆着的，那只把他砸住院的青铜鹤很值钱，现在可能砸坏了，老板和老板娘可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要是不能把眼前这段胖子给忽悠住，林诺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笔债最后妥妥的要落在他林诺头上。 被人当大师，该怎么往下忽悠？ 在线等，挺急的…… 第5章 去见一个人 看着这胖子，林诺觉得，黑、灰、白、绿，再往上可能就是蓝。 也就是说，这段胖子的家底儿，至少也得比陈玉芬家高出一档…… 嗯？ 这么一走神儿的工夫，看到陈玉芬居然很有眼力见儿的拿着个药箱过来，帮段胖子包扎起了伤口，林诺确定了自己没猜错。 “段老板……” “别，别这么叫！” 段胖子一脸严肃道：“大师啊，你看咱俩岁数也差不多，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叫声段哥，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旁的地方不敢说，宝瓶路这片儿，有事儿直接报我名字，绝对好使！” 神特么差不多！ 你起码三十五六，我刚二十五，你眼瞎还是我眼瞎？ 眼下这情况，林诺也算看明白了。 这个姓段的胖子，明显是也是急病乱投医，整个人都失了智，居然把自个儿当成了救命稻草。 但问题是……我看个屁啊！ 林诺很清楚，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外行，如今大脑快转动的同时，他不禁也朝桌面上摆着的那三样儿古董看了去。 结果没想到，盯着看了几秒，那盘子和金人上，都浮现出了淡红色的氤氲气雾。 明万历官窑祭红釉盘，元代祭器独角金人。 反倒是那副疑似吴道子真迹的绢本仕女图，居然是啥也没有，空荡荡一片，和地上的石头，屁股底下坐着的凳子一个样儿。 自从这双眼睛变异了以后，还是第一次看到物件儿上的气运，林诺不禁随手拿起那只明万历的官窑祭红釉盘，开始打量了起来。 毕竟，编瞎话忽悠人，这也需要时间！ 但让林诺所没想到的是，就那么随手摩挲了两下，他居然看到那原本的淡红色，居然被他三两下给抹没了。 什么情况？ 一抬头的工夫，却是正好望见自己在不远处，那扇落地镜里的倒影。 然后，林诺惊呆了。 因为他看到，自己那原本一片纯黑的气运，居然嵌入了一点淡红色彩。 紧接着，那黑色就仿佛是被净化了似的，当红色消失不见后，已经转化成了深灰色。 就这么一下，我从挺衰，变成了有点儿衰？ “大师……” “段哥可别这么叫，你看我都管你叫段哥了，你还叫大师，那不是闹生分了嘛。” 被段胖子一声“大师”唤回神儿，知道这事儿不能再拖，否则自己肯定又得变成“小兔崽子”，林诺正色道：“段哥啊，你这个事儿……有点麻烦呐。” “那兄弟你说说看，青铜鹤已经不行了，我现在该咋办？” 靠！ 你都不说那鹤是干嘛用的，我怎么往下给你编？ 林诺叹了口气：“段哥，我也不瞒你说，虽然我家学渊源，精通太乙、奇门、六壬、易占，一眼看去，便能知祸福吉凶，但术数一道，终究也只是推算，决定成败，还得看细节。要想解决段哥你麻烦事儿，我还是得听你从头到尾的，给仔细说一遍。” “好，是这样啊……” 刚一开口，见陈玉芬也在一边竖起两只耳朵听着，段胖子直接眼睛一瞪：“没你事儿，出去候着！” “哎，好好好，那个……小林呐，好好招待段老板啊。” 起身离开前，陈玉芬咬了咬牙，一副决绝的模样，对林诺说了句：“小林，只要你能把段老板招呼好，你那个事儿一切好说，我给你翻倍！” “翻什么倍？” 见段胖子一脸迷糊，林诺笑着微微摇头，放下那只盘子，改盘起那只金人的同时，说道：“段哥，不用理她，你先说你的事儿。” “好，是这样啊……” 很快，随着段胖子的讲述，林诺才真正明白，这家伙为什么那么紧张那只青铜鹤。 敢情这据说是西汉流传下来的青铜鹤，压根儿就不是这家伙的东西，他只是帮着运输下，永安当虽然是当铺，但这年头都提倡多元化发展，所以算个临时仓库。 结果没成想，那鹤在这儿存着的时候，刚好地了个震…… 总之，那鹤是临海市一位大人物点名要的，现在鹤嘴断了，肯定不能这么交接，再高明的手艺，修补好了也有痕迹，偏偏那位大人物一句话，就能让段胖子翻不了身，所以才急成这样。 “兄弟，你这次可一定要帮帮我，只要段哥我能过去这关，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对了，我侄女跟你差不多大，那长得老好看了，我可以给你介绍下……” “得得得，打住！” 冯伯元！ 这就是段胖子所提到的那位大人物。 听到这个名字，林诺微微皱眉，因为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还真不算陌生。 光是陈玉芬，还不值得他费那么大力气。 眼中闪过几分缅怀之色，过了半天，林诺沉声道：“段哥，你这件事儿，我能帮你给平了。但是在那之前，你得先送我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好说，老弟你去哪儿，要见谁？咱们立刻出发！” “南城监狱。” 缓缓报出这个地名，林诺叹了口气：“去见……我曾经的‘老板’！” “你曾经的老板，谁啊？” “……” 沉默几秒后，林诺又摇起了头：“还是算了，我自己去，段哥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嗯……我以前那位老板，他不太喜欢见生人。” 说完，也不等段胖子多说，林诺转身就走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没多想，只想着把段坤这位当事人给一起带过去。 但是后来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这样不妥。 别人不清楚，可林诺却是再清楚不过，想当年，大老板陈天龙被枪毙，二老板许望山被判了六十年，自己也被牵连着坐了两年牢，这可都绕不开冯伯元这个人。 具体是怎么个内情，林诺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当初那两位老板，就是被这个姓冯的给卖了。 段坤弄的那只青铜鹤，就是要给冯伯元上供，再带着他去见二老板……这确实不合适。 倒是不怕二老板打人，主要是怕这段胖子嘴上没个把门的，会泄密！ 第6章 许二爷 所以，林诺是自己去的南城监狱。 先填表、再检查，经狱政科审核后，在被监视的情况下，他终于见到了自己曾经的那位二老板。 总体来说，和当年比起来，二老板许望山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出入没了前呼后拥的小弟们，有的只是狱警。 但派头儿还在，虽然只是一张简陋的凳子，但却硬是被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给坐出了王座一般的感觉。 “哟，原来是小林啊，嗯……算算时间，你差不多也应该出去了。” 曾经的左膀右臂出狱后来看自己，这让许望山很是感慨：“出去以后，还能记得我，有心啦！” “……” 自己一句话没说，许望山倒是没少唠叨，林诺也是有点儿无语。 这还是曾经那个不苟言笑的临海二先生吗？ 分明是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算正常，虽然刑期是六十年，但考虑到这位许先生今年已经四十多，真要坐满刑期出狱，这也一百多岁了。 到那时候，出来或是不出来，也没什么区别。 一想到这些，林诺忽然有点儿犹豫。 曾经叱咤风云的临海二先生，都已经成了现在这副话痨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儿乐天知命的佛系姿态，当初的恩怨……他是不是已经放下了？ “小林啊，大老远的跑过来看我，你怎么不说话？” “这个……” 犹豫了一下，林诺忍不住试探着问了句：“二爷，我出去以后，嗯……最近找了个活儿，是在当铺里做事，前两天我弄坏了一尊据说是西汉年代的青铜鹤，然后我听货主说，他弄来这玩意儿，是要给冯伯元送过去的，你看……” “谁？” 仅仅只是听到这个名字，许望山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模样。 如果说之前的他，脸上笑呵呵的往那儿一坐，像个弥勒佛似的人畜无害，那么现在的他，虽然人还是在笑，但那张笑脸，配着那光秃秃的发型，如今竟是显得格外凶恶。 “冯、伯、元？” 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个名字，许望山两眼微眯：“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得！ 不说别的，光冲着这位二先生提起这个名字时，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就知道，关于过去的仇怨，他还是没放下。 不过……想想也是，本来大鱼大肉、会所嫩模的好日子过着，突然某一天早上一睁眼，手上就多出来一副银镯子，人也被关到了这地方，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整个下半辈子再也奢靡不起来，这仇结大发……咦？ 盯着许望山看了半天，短短几秒过去后，林诺两只眼睛猛然瞪得溜圆。 因为，他竟然看到眼前这位二先生头顶的气运，居然是上粉下蓝的两种色彩。 黑、灰、白、绿、蓝，看来……再往上一层，就是粉！ 只不过，从许望山头顶的气运颜色来看，他的粉色气运，正在逐渐淡化，朝着蓝色转变。 “小林啊，我又不是漂亮姑娘，你这么盯着我看，是几个意思？” “啊？” 林诺眨了眨眼睛，连忙把话题又给拽了回来：“二爷，我这就是好久没看到你了，现在赶紧多看两眼……” “呸！” 朝林诺竖起一根中指，许望山没好气儿道：“不会说话，你就给我闭嘴！” “二爷，那咱们刚才说的……” “冯伯元是吧？呵，当初都是一起倒斗发家的，这家伙现在混的倒挺好，把我和老陈卖了，踩着我们的脑袋上位，现在倒成了临海的大人物！” 哼了一声，许望山嘴角一撇：“你说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等会你去城西燕子巷一百零八号，找一个叫地老鼠的人。青铜鹤，他能复原。剩下的事，我会叫人查清楚，到时候自有安排。哼，就冲老子这个终身监禁，不坑他一把，我特么就不姓许！” “燕子巷，一百零八号，地老鼠，我记住了。” 重复一遍后，林诺又问：“我还是把整件事给你说一遍吧，刚才就说了个大概……” “用不着！” 说起这个，许望山笑着摆了摆手：“真以为你二爷我人在这里出不去，就真的与世隔绝了吗？老子能查到的东西，只会比你多！” “……” 得！ 林诺算是明白了，二爷还是当年那个二爷。 人虽已不在江湖，但却从未离开过江湖！ “二爷，那……我先去找人办事，以后有时间再过来看你？” “嗯，探视时间也快到了，去吧！” 临走前，又看了眼许望山头顶那粉蓝二色的气运柱，林诺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也不知道，这位曾经的临海二先生，在有生之前，还能不能从这南城监狱里走出来。 不过，林诺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咽不下坐了两年牢的这口恶气，又不想搞打打杀杀那一套，那就只能想辄坑那姓冯的一把了呗。 没过多久，离开南城监狱，林诺就找到了城西的燕子巷一百零八号。 从外面看，这就是一栋普通的平房，最多也就是这院子，比左邻右舍，要稍稍微的大上那么一点。 敲门后，大约五秒左右，里头才有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谁啊？” 呦呵！ 林诺是真没想到，这个许望山口中的地老鼠，居然连给他开门的意思都没有。 太明显了，这家伙干的买卖，绝对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他也不废话，直接了当的就报了门户：“是地老鼠吗？我是林诺，许二爷让我来的，找你做一单买卖。” “啊？” 一报字号，房门立马就开了。 然后，林诺就看到了一张尖嘴猴腮，瘦的跟竹竿似的，嘴上还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人。 在看到这家伙的一瞬间，林诺的脑子里，就不受控制的冒出来一句话：猥琐，极度之猥琐！ 但这气运还不错，绿里泛蓝。 好不容易，在心里默默劝自己不要以貌取人后，林诺做了个深呼吸：“你就是地老鼠？” “哎，是我。” 把林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后，地老鼠笑着露出两颗大板牙：“兄弟，许二爷让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大买卖？来，咱们进屋谈。” 第7章 这地方我罩的 “不了！” 想到段坤那死胖子，急的都快要跳河了，林诺摇了摇头：“我就长话短说吧，是要修复一件青铜器，据说是西汉的，送到你这里不太方便，带齐工具跟我走一趟吧。钱这方面儿……好说！” 修复古青铜器这种手艺，具体值多少钱，林诺也不知道。 反正修东西这钱，他是不会出的。 这倒跟抠不抠门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他林某人，现在可是正经的兜比脸干净。 不过…… 林诺觉得，那么紧张那尊青铜鹤，段胖子肯定会很乐意出这笔钱！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 虽然林诺不知道，这个地老鼠跟许二爷之间，究竟是怎么个关系，俩人之又是怎么认识的，但许二爷这名头，可真不是一般的好用。 只是那么一提，这个绰号叫地老鼠，真名不知道叫什么的家伙，就拍着胸脯放了话——他专攻青铜、玉器，混了这些年，还没碰见他修复不好的物件儿！ 人家都把话给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林诺还能怎么办？ 那肯定是带着他回永安当！ 结果让林诺所没想到的是，等他带着地老鼠，俩人回到店里以后，却只看到了一个段胖子。 “哟，兄弟你可算回来了，我这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你了！” “……” 说句真心话，对于段坤这死胖子的热情，林诺是真的很不感冒。 因为，太虚伪、太浮夸！ 毕竟今天才刚勉强算认识，交情什么的肯定没有，要说这家伙跟仓库里那只断了嘴，还摔瘪俩坑的青铜鹤有感情还差不多。 果然！ 随口客套一句后，段胖子立马就朝那一脸猥琐相的地老鼠看了过去：“林兄弟，这位是……” “专家！” 言简意赅的用两个字，形容了一下地老鼠的身份后，林诺忍不住问：“那个……段哥啊，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店里，老板娘和……少东家呢？” 左右看了眼，没见到陈玉芬和苏雪母女俩，林诺有些奇怪。 但紧接着，从段胖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当场就让他彻底无语。 “哦，你说她们俩啊，陈玉芬那老娘们怕我找她麻烦，拉着她女儿说是串门去了，实际上就是躲出去避避风头……嗨，我都懒得跟她一般见识，老弟你说，我要找她麻烦，她躲起来有用吗？” “对对对，段哥你说的对！” 觉得连店都不顾了，直接跑出去避风头这种事，陈玉芬的确能干得出来，林诺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直接进入正题：“总之段哥你放心，专家我都给你请来了，保证你那只青铜鹤，能恢复原样。” “那感情好……” 有些时候，某些老话，还是蛮有道理的。 比如：好事多磨！ 基本也就在林诺正准备带着地老鼠，和段胖子一起去仓库，研究一下那尊西汉青铜鹤，究竟该怎么修复的时候，永安当的大门口，却是呼啦啦的停下三辆车。 紧接着，就有一名脚步虚浮，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青年，身后跟着七八号人，就走进了店里。 “哟，原来是你啊！” 刚开始的时候没怎么注意，仔细一看，林诺这才认出来，原来领头那小子，就是不久之前在餐厅里要给苏雪下药，结果被自己撞破，最后被逼着自己把下了药的酒灌一肚子的何明。 有些无奈的两手一摊，林诺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你这重新换了身衣服，差点没认出来。” “你特么还敢说？” 只是一看到林诺那张脸，何明就觉得心里有一股邪火，在噌噌噌的直往脑子里蹿。 煮熟的鸭子飞了，偷鸡不成还倒蚀一把米，一想到这些，何明就恨得牙根直痒痒：“你小子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对了，苏雪呢？让她也给老子出来！” “别费劲了，人不在，有什么事儿跟我说。” 管都管了，林诺也不在乎麻烦这种东西，是多一桩还是少一桩：“看你带这么多人过来，这是要砸场子吗？” “不，我特么今天要砸的是你！” “等会儿！” 何明带着一帮人过来，是要砍自己还是砸自己，这些林诺倒并不怎么关心。 从他看到这帮人闯进来那秒起，就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现在，林诺比较好奇的，是另一件事：“方不方便说说，你在那瓶酒里下的是什么药？我看你喝下去的时候，好像挺嗨的样子，不过你现在走路还有点飘，这个药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 “你……” 一提起这个来，何明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最后，他气得狠狠一跺脚：“哥几个，给我干他，腰打断、腿打折、肋巴扇打骨折，出什么事儿，我负责！” 啧啧，还挺押韵！ 林诺忽然有种感觉，那就是……如果这个何明好好读书的话，没准儿还能成个诗人什么的。 不过很可惜，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这种东西。 诗人就别想了，这个何明，如今最多也就能成个人尸！ 但也就在林诺准备来个先下手为强，把这小子给一拳撂倒的时候，旁边的段胖子，却是站了出来。 只见这位大金链子小金表，十根手指头上，挂着好几只金、银、玉等各种材质的戒指，带着满身珠光宝气的暴发气息的胖子，那胖手一抬，就雄纠纠、气昂昂的在何明脑袋上抽了一巴掌。 “这不是何明吗？见到我也不问声好，老雷是怎么管教你的？怎么着，今天你这是想砸谁啊？” 嗯？ 用力的晃了晃脑袋，药劲儿明显还没彻底散过去的何明，多少还是有点儿眼晕。 仔细盯着段胖子看了好半天，他这才有些不确定的眯缝着眼睛，试探着喊了一声：“段……段总？” “哎，可真不容易，你总算认出我来啦！” 话是这么说的，但此时此刻的段胖子，手底下的动作，可是一点儿也不友善。 他张开了蒲扇般的大手，就那么不轻不重的拍打在了何明的脸上：“看清楚，这个地方，我罩的，懂？” 说实话，段坤这个死胖子，突然就这么跳出来给自己撑场面，林诺是真的没想到这茬儿。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说到底儿，还是因为那只青铜鹤，觉得身家性命，全都在自己手里攥着呗。 现在，眼看着专家都给找回来，马上就要把那只西汉青铜鹤给修复如初，从冯伯元那里糊弄过去，所以不想节外生枝。 这么往下一想，林诺觉得，别说这个段胖子是认得何明的，哪怕就算不认识，恐怕这家伙也会咬紧牙关——硬上！ “你……段总，这个……” 另一边，被段坤当着自己小弟们的面儿拍着脸，何明虽然脑子这会儿多少还有些不清醒，但他只是因为药劲儿没散尽，还有点儿迷糊，并不是整个人都傻掉了。 打脸，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这小子，他可把我坑的不轻，我跟他的仇，可不能就这么算……” 啪！ 何明的话还没说完，段胖子比较用力的一巴掌，已经抽在了他的脸上：“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老子好声好气儿的跟你说，想息事宁人，你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啊！非特么逼我翻脸，是不是？” 第8章 去门外跪着 “你，你敢打我？” 挨了这比较狠的一巴掌，何明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段胖子，眼珠子渐渐红了：“姓段的，你欺人太甚！” “我就欺你了又怎么样？老子欺负你，是给你脸，你应该觉得荣幸，至少你还有资格被老子欺负！” 事实证明，段胖子还是林诺记忆中的那个段胖子，想息事宁人是一回事，可这原形毕露之后，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目可憎。 眼看何明身后那七个跟班，见何明挨揍了就往前凑，段胖子两只眼珠子，立马瞪得溜圆：“干什么？还特么想动手揍我是不是？都给老子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清楚我是谁！一个个的，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菜市街段坤是什么人！” “……” 很明显，林诺刚从牢里出来没多久，像“菜市街段坤”之类的名号，他是真没听说过。 但是，何明身后那几个跟班，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部都沉默了。 能看得出来，他们是知道“段坤”这个名头的。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迎来高光时刻的段胖子，也再一次开了口。 竖起一根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头，虚点着何明身后那几个跟班，段胖子说道：“我能看出来，你们跟这小子过来，无非也就是给他撑个场面而已，现在自己走人，我不跟你们计较。要不然，你们应该知道，老子一个电话，至少能喊来百八十个弟兄！” “段总，打……打扰了！” “段总，抱歉！” “段总，误会……” 很快，何明身后的几个跟班，全部都走得干干净净。 甚至这几个人跑路的时候，还把外头停着的那三辆车，都给全部开走了。 但这就算完了吗？ 当然不！ 所有雇来撑场面的人都跑了，此时此刻的何明，就像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不，应该是病猫！ “行，今天这事儿我认栽了，咱们没完！” 恶狠狠的瞪着林诺，又看了眼段坤，终究还是不敢跟段胖子撂狠话，何明转身就想走。 只不过，也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段胖子的胖手，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还想干……” 话没说完，一扭头的工夫，段胖子的拳头，已经狠狠怼在了何明的鼻子上。 砰！ 鼻血长流的同时，何明被一拳撂倒。 “本来我是真不想把你怎么样，可你干嘛非要搁我这儿撂狠话？出来混，混的就是一张脸。今天我要不教训你，这个事儿传出去，大家都以为我段坤好欺负，你让我以后还怎么混？” 叹了口气，段胖子扭头朝林诺看了过去：“林老弟，你打算怎么收拾这小子？” “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段哥你看着办。” 说实在的，林诺也确实没什么好法子。 他本来就是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敢来闹事就全部打趴下，来一次打一次，打到不敢来为止。 不过，林诺也必须得承认，段胖子主动把这事儿给揽过去，也确实是帮了他个大忙，这份儿人情得记着。 “那行吧，我先打个电话。” 眼珠子一转，段胖子就有了主意，拿出手机就发了个视频。 很快，对面就接通了。 当画面里出现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时，段坤就立马抱怨了起来：“我说老雷啊，你公司这个主管，可真是太不懂事儿了，居然敢给我甩脸子，你说这事儿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混？” 叽哩哇啦的几句话，段坤就把整件事的大概经过，都跟那位“老雷”说了一遍。 添油加醋？ 那肯定是必须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很快那位“老雷”就让段胖子把视频画面对准了何明，并给出了两个选择。 第一，到门外跪着，跪到被原谅为止。 第二，从他公司卷铺盖滚蛋！ 当听到这两个选项时，何明整个人都傻了，但他都还没来得及哀求，那位“老雷”就已经挂断了通讯。 该怎么选？ 见何明居然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林诺摇了摇头：“别看我，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如果你不想丢了工作，那就去门外跪着吧。至于原不原谅你，这个得看苏雪。” “好，我知道了……” 垂头丧气的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活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何明这次终于清醒了，他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走到永安当大门外，就这么对着大门口跪在了地上。 “一份工作而已，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 听到林诺的喃喃自语，段胖子笑着说了句：“我是做物流的，老雷那边是做冷冻食品的，这小子在老雷那边当主管，人不咋地，能力还行，一年大概能挣个三十来万。换个工作容易，再想拿这份薪水，可就难喽。” 原来如此！ 算是明白了何明为什么会选择跪着，林诺耸了耸肩膀，直接翻篇儿：“段哥，既然这小插曲已经解决了，那咱们现在就去仓库？” “走着！” 面对段胖子摆出那个“请”的手势，林诺朝旁边退了半个身位，把C位让给了地老鼠：“专家先请！” “哎，不用这么客气……” 说真的，林诺也不知道，这个“地老鼠”是怎么回事儿。 不止人长得獐头鼠目、极其猥琐，更像是见不得光的营生做久了，几乎是无时无刻的，都在隐藏着自己，尽量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如今，走在林诺和段胖子俩人中间，一路进朝着永安当的仓库走去的路上，这家伙就好像正在被俩人上刑似的，仿佛连先迈哪只脚都心里没数，那路走得叫一个别扭！ 不过还好，当走进仓库的一瞬间，这位许二爷介绍的地老鼠，瞬间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虽然仓库有灯，但处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哪怕林诺不懂什么心理学，也明显能够感觉到，地老鼠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显得轻松、自在。 和走在阳光下的时候比起来，大相庭径！ “咦？我说林兄弟，你家这仓库里，物件儿还不少啊。” 随手在架子上一只巴掌大的盒子上一抹，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地老鼠的手里，就多出了一块玉佩。 随手把玩一下，他嘴角一撇，就把玉佩扔回了盒子里：“白玉雕喜报三元佩，仿的是明款，玉质差了点，做工太精细了，机器加工的，不值钱。” “……” 可真特么是活见鬼了！ 说真的，想当年没坐牢以前，好歹也是陈天龙、许望山团伙里的“双花红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过江龙，林诺也算是见过些所谓的奇人异士。 但是，他却从来没见过手速这么快的人！ 刚才被“地老鼠”摸过的那只木盒，林诺可是记得很清楚，那可是上了锁的！ 一秒，还是两秒？ 不止锁被打开，连盒子里装着的玉佩，都被摸了出来…… 这特么是青铜器修复大师？ 我看是神偷吧！ 然而，不管林诺震惊与否，地老鼠的表演还在继续。 “哟，金元时期的白玉雕山形笔架，这可有年头了，可惜没什么历史价值，做工一般，也就值个一万五六。” “啧啧，明代的青白玉鸳鸯戏莲摆件，构思不错，就是这青白双色的料子差了点，还不如那个笔架，最多九千，连一万都不值。” “哎，这个黄玉骆驼不错，看着应该是明中期的，放拍卖行的话，应该能拍出个十几万。” “……” 确定了，丫就是一神偷！ 第9章 原你个蛋 锁这种东西，自从被设计出来，就是为了防盗的。 但是现在，林诺对这种工具的信赖感，正在逐渐丧失。 因为他亲眼看到，“地老鼠”这个形貌猥琐，但偏偏手速快到离谱的家伙，别说钥匙了，连具体用什么工具都没看清，就好像随手一抹，那锁头自己就开了似的！ 眼见这“地老鼠”大有一种翻遍所有盒子的意思，林诺回过神儿来以后，连忙阻止：“那个……兄弟，咱们是不是先看看那只青铜鹤？” “哦，对对对，你看我这手啊，实在是天生喜欢这些玩意儿，这一下就没忍住……” 得！ 怪不得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光是冲你这喜好，我必须得盯着你！ 林诺忽然有点儿后悔，因为他怕到时候就算那只青铜鹤修好了，可这永安当的仓库，也被地老鼠给摸空了。 真要到了那时候，这损失……算谁的？ 但不管怎么说，眼下还是那只青铜鹤最重要，反正林诺是觉得，能不能坑到冯伯元，可就看这玩意儿能不能修复如初了！ 而等着林诺、段胖子、地老鼠仨人，走到仓库最里头，真正看到那只嘴断了、肚子瘪下去俩坑的青铜鹤的一瞬间，地老鼠整个人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好像疯了一样，跑过去对着那只青铜鹤就是一阵乱摸。 那模样，就跟发了狂似的！ “高一百五十二厘米，长一百二十厘米。踏板为镂空云纹长方形，长五十一厘米，宽四十九厘米，厚一点五厘米。姿态优雅舒展，曲颈向天，嘴……鹤嘴呢？” 看到地上的那截断掉的鹤嘴，地老鼠就像被人刨了祖坟一样，差点没当场骂娘：“这是谁干的？暴殄天物啊！这尊青铜鹤，是我这辈子所见过最大、年代最久远、造型最逼真的，这栩栩如生的好东西，居然把鹤嘴给整掉了，谁这么缺德？” “呃……” 虽然在永安当工作，经常摆弄这些古董，但林诺对于这些物件儿，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所以他就无法理解，地老鼠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不过，理解不了是一回事，解释一下，又是另一回事。 “老鼠兄弟，鹤嘴断了这个事儿呢，其实也是个意外，上星期不是地震嘛，被余波这么一震，架子那么一晃，它自己就倒了，当时我正在这里点货，这鹤嘴戳到我脑袋上，直接把我给戳出个轻度脑震荡来。” “……原来是这样。” 林诺这么一开口，地老鼠的情绪，也渐渐从亢奋和悲愤中，渐渐恢复了平静。 总算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鹤嘴的断口，随后点了点头：“工具我都带来了，修倒是能修，以现在的焊接技术，接上都不难。肚子上瘪下去那俩坑，也能平过来。不过，至少也得两天的工夫。” “两天吗？” 听到这个时间，段胖子的眉头皱了皱，随即又缓缓舒展：“也行，我随便找个借口拖一拖，两天还是能挤出来的。” “能不能挤出来，这是你的事，四十八小时，这已经是最快的进度。” 虽然长的是猥琐了一点，看起来胆量似乎也不大，但在提起自己的专业时，地老鼠整个人都充满了自信。 “看你们都是外行，我就大概说一下吧。青铜器，断裂后焊接复原，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要想让人看不出修复的痕迹，还要对接口进行处理、做旧，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做锈！” “做秀？” 唉！ 心累！ 地老鼠竖起一根手指，在空气中写了个锈字：“是生锈的锈，青铜器的陈年自然锈蚀，有明显的层次，由外至内，分别是锈土结合层、主体锈层、底子锈层。焊接、平整的活儿，我两个小时就能弄完。剩下的时间，我要配置化学溶剂，把锈给做出来，再贴上去……我这么说，你们能听懂吧？” “能！”×2 听是能听懂，就是有点儿理解不了。 但尽管林诺和段胖子这俩外行，没整明白地老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们也明白了两件事儿。 第一，这位长相极度之猥琐的专家，真的是个专家！ 第二，专家的水平，很高！ 怀着一种虽不明、但觉厉的心态，段胖子眨着两只不算大的小眼睛，又跟地老鼠确认了一遍：“那个……老鼠兄弟，把这个修复好了以后，真的能跟原先一模一样吗？” “当然！” 听到这两个字儿，段胖子这回，才算是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自打这只青铜鹤出事那天起，他就茶不思、饭不想，会所里再嫩的模，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但是现在，提着的一口气泄了，段胖子忽然很饿。 “那个……老鼠兄弟你先忙着，我们这俩外行也不懂，这仓库里有点闷，我们先出去谈点别的事儿啊。” “嗯。” 很显然，地老鼠在做事的时候，也同样不习惯被人围观，随意的朝俩人挥了挥手。 其实林诺是不想出来的，因为他已经确认过了，仓库里装着其他物件儿的盒子上的锁头，在地老鼠面前，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但是没办法，段胖子硬拉着他出来，他总不能当着地老鼠的面儿，就把这话给挑明了吧。 “段哥，刚才你也看见了，其实我跟那家伙也不是很熟，都是通过朋友介绍找着的，他那个手速……” “嗨！” 林诺话都还没说完，段胖子就一脸不屑的把胖手一摆：“就你们那仓库里，能有什么好东西？所有的玩意儿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我那青铜鹤一半儿值钱。只要能把我那青铜鹤修复如初，就算你那一仓库的玩意儿都被他顺走了，我照赔！总之，你现在可不能去打扰专家。” “……” 有钱人，都是这么豪横的吗？ 不过说到青铜鹤的价值，林诺终究忍不住问了句：“段哥，那只青铜鹤，嗯……西汉的，应该值个几百万吧？” “几百万？” 用一副活见鬼的模样看着林诺，段坤连连摇头：“林老弟啊，你的胆子呢，可以再大一点，比如在几百万的后面，再多加个零。” “几千万？” “准确的说，我为了把它拍下来，挪用公款又贷款，公司都抵押出去了，可是足足花了两千多万！” 说起这个，段胖子也是颇有感慨：“像这种古董呢，它本身的材质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它背后的历史背景。汉武帝时期，皇宫里的物件，没准儿还是汉武帝亲手摸过的呢，这能不值钱吗？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等着它修复好了，我把它往冯先生手里一送，到时候花掉的钱，都能翻倍赚回来！” 越听越不对劲儿，林诺眉梢扬了扬：“段哥，你这是要行……” “啊！” 行贿的贿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当铺大门外的方向，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林诺连忙跑了出去。 结果一看才发现，居然是苏雪回来了。 这会儿，何明正好像没脸见人一样，正对着永安当的大门口跪着呢。 今天差点儿就被这家伙给下药，冷不丁的在自家大门前看到何明，苏雪能不被吓一跳吗？ “雪，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求求你，原……啊！” 好好的名字不叫，非要叫单字的“雪”，苏雪是什么感想，林诺不知道。 反正，他是受不了！ 猛的一阵恶寒，抬脚就把何明踹了个跟头，林诺两只眼睛一瞪：“原你个蛋！” 第10章 捡到宝了 何明被林诺踢了个狗啃屎，火气直接就上来了，转过头一脸怒容的看向林诺，可当看到站在林诺旁的段胖子的时候，那张脸顿时又垮了下来。 于是，他继续哭丧着朝苏雪喊道：“雪啊，求求你原谅我吧，我不想失去工作啊……” 苏雪先是被这家伙吓了一跳，然后望向林诺，又看了眼段胖子，一脸困惑。 “这家伙……受了什么刺激？” 林诺心中觉得好笑，表面一脸正经的道：“苏雪，这家伙今天不是精虫上脑，想给你下药吗？现在好了，被段老板狠狠教训了一顿，现在找你道歉呢，你要是不原谅他，他饭碗可就没了。” “段……老板？”苏雪将信将疑的看了眼林诺一旁身形彪肥的段胖子。 这时，一道抱怨至极的声音响起：“小雪，你走那么快干嘛？人家段老板待会可得找我们的麻烦，你不知道，那个青铜鹤……” 陈玉芬话还没说完，便看到门口几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顿时露出一副十分惊讶的脸色：“哎呀！真是巧啊段老板，事情解决得怎么样啦？” 林诺嘴角一抽。 这个陈妖婆变脸的速度真是比翻书还快。 陈玉芬说着，瞥了眼林诺，似乎想从林诺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不过她失望了，林诺面色平静，根本看不出什么信息。 段胖子对林诺很尊敬，可不代表会给陈玉芬好脸色，他淡淡的瞥了陈玉芬一眼，“麻烦解决了，要不是有林大师帮忙，以后你这店保管是开不下去了。” “那是那是！有小林在，我当然是很放心的啦，段老板，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吧？” “小雪，走！” 见段胖子这么说，陈玉芬顿时如蒙大赦，然后瞪了苏雪一眼，拉着苏雪回到了当铺里去了。 “雪，你别走啊！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此时，何明还跪在地面上，见苏雪被陈玉芬给拉走，他也不敢站起来追上去，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 要是有不知情况的路人路过，还以为何明这是求婚被拒了，正在痛哭流涕呢。 林诺摇了摇头：“你哪来的哪去吧，别在这跟个娘们似得哭嚷嚷的。” 见林诺开口，何明猛地抬头，也不管脸上的鼻涕，望向了段胖子。 段胖子皱眉道：“没听见林大师让你滚吗？还在这跪着干啥？” “谢谢大师，谢谢段老板，我以后绝对好好做人，好好做事！” 话音一落，何明顿时以头抢地，感动得一塌糊涂，连忙撅着屁股灰溜溜的走人了。 对他来说，能保住饭碗，那就跟恩人再造差不多。 见麻烦事都搞定得差不多了，段胖子也终于对林诺露出了笑脸，脸颊两旁的肥肉都被挤到了耳边。 “林大师，我还没好好谢谢您呢，这个报酬……” 林诺摆了摆手，一脸肃穆的道：“段老板，报酬你看着给就行，我既然答应帮段老板的忙，就不会谈钱。” “谈钱，伤感情呐。” 段胖子闻言，也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感慨：“林大师虽然年轻，可品行德行真是具备宗师风采……放心吧林大师，你的那份，不会少的。” 林诺面色淡淡的点头，心中却微微一喜。 没办法，人家这是硬塞过来的钱，不要也不行啊。 “林大师，您现在有空吗？要不，我们就在古玩街这边逛逛？” “我刚好有空，走吧。” 段老板的这番话正好落了林诺下怀，此时林诺还为另一件事烦恼着呢。 那便是头顶上的一缕黑。 从他双眼变异，能够看到人事物身上的气运之后，林诺就为脑袋上顶着的黑气一顿忧愁，毕竟黑气代表凶兆，不祥之兆啊。 可当他从之前那三样古董上面“吮吸”过淡红色气运之后，他就明白了。 他这双变异的眼睛，好像能从古董上面吸取气运，从而达到让他的氤氲黑雾消散的效果。 一开始林诺还没反应过来，可现在细细一想，当时将古董上的淡红色气运吸收之后，他那纯黑的气运确实是变淡了不少，飘荡在其中的深灰色气雾此时十分的显眼…… 这怎能不让林诺兴奋？ 他想着去古玩街多摸摸，看能不能把头上的气雾变成绿色…… 当然，绿色是满足不了他林诺的。 临海市这边的古玩街算是鱼龙混杂，上限高下限也低，可谓是三教九流之地。 不过陈玉芬和苏大强两人办的这个“永安当”当铺子都能有几十上百万的古董收藏，那就说明这边档次还是有的。 林诺和段胖子往古玩街里面走去，段胖子一身高档西装和金链子的土豪卖相吸引了不少古玩商贩的注意，吆喝声也是此起彼伏。 在古玩这一行，眼力劲和经验缺一不可，特别是想靠这一行起家的，没有十足的本领，根本不会有起色的可能。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古玩的水，比什么都深，有文化的没文化的，就算时不时靠运气能捡个漏，那也是命数作怪，更多的是被坑了忽悠瘸了都不知道。 林诺悠闲的在古玩街这边兜兜转转，段胖子也十分安分的跟着林诺。 每个摊位林诺都看得十分入神，因为这双异眼不是林诺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的，必须紧紧盯着其中看上个一两秒，才会显示出古董上面的气雾还有大概信息。 是的，随着林诺动用异眼的次数越来越多，不仅能看出古董身上的气运，甚至连古董的一些年代信息等等都能知晓。 虽然林诺刚才已经在段胖子手上那三个古董上应验了，可当古玩街两旁摊铺那些入眼的古董信息漂浮在眼中时，林诺依旧是心中狂喜。 “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可惜是假的，要是真的，可是上亿的买卖……” “明永乐青花折枝三多纹大执壶，价值六万……” “宋白釉盘口壶，价值三千……” 当林诺看到眼中的那些古董身上都飘着淡蓝，淡粉等颜色的气雾的时候，心中震撼不已。 这也太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