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们离婚吧 “太太,我们走吧,别让裴总等着急了。”助理说。 唐轶婂穿戴整齐,呆愣几秒,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从桌上拿起文件袋,“好。” 二十分钟的车程,唐轶婂坐在车里手握着文件袋看了很多次,到最后,越握越紧,文件袋变得明显褶皱。 车停下,她走进医院,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忐忑。 伴随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唐轶婂看见了裴暮靳,结婚即将一年的丈夫,温柔优雅又矜贵的令人望而止步,整颗心说不出的酸涩。 他很好,好到让她挑不出任何毛病,或许唯一的缺点,那就是不爱她吧。 这在她五味杂陈的时候,裴暮靳看到了她,笔直的长腿藏在裤管里,明显带了几分急促走到她面前。 “怎么晚了?路上堵车?” 唐轶婂眼眸微垂,轻轻地摇摇头,“没,今天的交通挺好的。” 裴暮靳没看出她的情绪有什么不对,也没有继续追问原由,只是修长的手牵起她迫切的往里走,“来了就好,南雪已经去做术前准备了,你也跟着医生进去吧。” 话音刚落,唐轶婂毫无征兆的甩开他,裴暮靳一怔,好看的剑眉微蹙。 “怎么了?” 原本唐轶婂是满腔愤慨来的,可真的站到裴暮靳面前时,那些愤慨都变得软绵绵的。 唐轶婂小脑袋压低,本就白皙的脸颊透着没有血色的苍白,“这个手术我不做了。” 略微顿了几秒,唐轶婂才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我不想给南雪捐肝了,裴暮靳,我反悔了,还有,这个……给你。” 她把揉的褶皱的文件袋拿给裴暮靳,裴暮靳盯着她,取出文件,在看到上面“离婚协议”几个大字后眉头又紧蹙了几分。 足足半分钟之久,裴暮靳再次看她的时候,眼神都冷了下来,“唐轶婂,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 “我没有闹脾气,我只是不想再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蒙在鼓里,被你利用。” 她声音哽咽,“裴暮靳,我都已经知道了,南雪根本就不是你妹妹,你会和我结婚,也只是为了用我的肝去救你心爱的女人。” 一年前,两人在一家面馆相识,当时裴暮靳弄脏了她的衣服,他执着的要补偿她,相互加了微信,一来二去就变得熟络起来。裴暮靳这种优秀的男人,爱上他不是难事,唐轶婂沦陷了,他们很快确定了关系,又以最快的速度结婚。 婚后,唐轶婂就成了全职太太,照顾家里的一切。如果不是前两天同学聚会,无意间听同学的老公提起了南雪,从外人的口中得知这位所为的妹妹压根就不是亲妹妹,而是裴暮靳的白月光,她真要以为灰姑娘的故事照进了现实。 如今想来,裴暮靳这么挑剔的人,如果不是精心设计怎么会出现在一家小面馆?他这么优秀,怎么就单单看上了普普通通的她? 他用婚姻当诱饵,无非就是想要哄骗她心甘情愿给南雪捐肝罢了,什么爱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越想心就越疼,宛如被车轮碾压一般,痛的呼吸都是撕扯的痛。裴暮靳的感情是假,可她的感情是真啊。 这一年来,她为他做的每一顿饭,为他洗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真真切切的,甚至为了他放弃了全国仅有一个的国外深造机会。 眼泪不争气的落下,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签了这份离婚协议,你我两清。” 裴暮靳沉着脸,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片刻后,他深呼一口气,低沉的说,“婂婂,我会补偿你。但今天的手术,你必须进行。” 还是那么沉稳,运筹帷幄的语气不容事情有任何变动。她从前最欣赏的就是他的这份从容和魄力,如今却成了她最讨厌的嘴脸。 抬手摸了一把眼泪,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唐轶婂昂着头,态度同样坚决,“你死心吧,全世界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救她,唯独我……不、可、能。”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瞬间,纤细的手腕又被摁住,唐轶婂下意识一口咬住裴暮靳的虎口,他吃痛松手,她吓得趁机逃之夭夭,头都没回。 望着唐轶婂惊慌的背影,助理问,“裴总,用我去追太太吗?” 裴暮靳抬起手看了看虎口上的牙印,两颗虎牙处的印迹明显更深,丝丝的疼痛从虎口传来,他轻轻抚摸一下讲手放回兜里,清冷的目光若有所思,究竟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不用了。” 唐轶婂惊出一头的冷汗,方才裴暮靳拉住她是打算用强吗?以他在京都的地位,就算把她绑上手术台,估计也没人敢管。 坐上车,她还在后怕,可恐惧过后大脑再次被悲伤填满。 她以为说出真相,他至少会去解释一下,哪怕骗她也认了。可事实上是,裴暮靳连骗她都不屑一顾。 就是因为不爱,所以敷衍都成了奢侈。 心口越来越疼,好像用力呼吸都会疼。 回去后,唐轶婂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多久她也不清楚,只是当她被开门声吵醒的时候,眼睛肿的险些睁不开。 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窗外辰星漫天,风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声,让安静的氛围显得更加静谧。 她本能的看向身材颀长的男人,他的眉眼间有些许的疲惫,轻扫了她一眼,和往常一样慵懒的去扯领带。 唐轶婂倒是被他的举动弄不会了。 都闹到这步了,难不成他要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准备洗澡睡觉? 紧随其后,裴暮靳把领带挂在衣架上,迈步就朝浴室走,唐轶婂直接叫住了他,“裴暮靳,你在干什么?” 约好了今天给南雪做手术,手术没能顺利进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南雪解释的,想必是费了一番功夫。 此刻,他领口解开几颗扣子,单薄的目光中透露着几分倦意和不解,“洗澡,睡觉。” 唐轶婂匆匆从床上起来,“你是不是忘了,我今天已经提出离婚了。” 男人剑眉微挑,“所以呢?我们就不能睡在一起了?” 第2章 我不会让南雪有事的 她是软性子,看着软软糯糯,按照裴暮靳说过的,她就像长耳兔,特别好欺负。 涨红了脸,憋得脖子都红了,唐轶婂难得暴跳如雷,“裴暮靳,你不能这么不要脸,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你出去。” “不是还没离吗?” 温柔的嗓音反问,倒是给唐轶婂怼的哑口无言。 两人对视,唐轶婂又气又难过,气自己说不过他,又为他的满不在乎而难过。 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再次涌出委屈,唐轶婂索性不理他,皱着秀眉径直离开房间。 他不走,她走好了。 唐轶婂转身去了隔壁的客房,可门还没来得及关上,裴暮靳就跟了上来。 有力的手臂将她反手抵在门板上,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落在她的颈部酥酥麻麻,只听,悦耳的音调在耳边说,“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大大的眼睛望着他,唐轶婂不会了。 为什么不离婚?他又不爱她,对她的所有温柔都是为了救南雪,他为什么还要揪着她不放。 “裴暮靳,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会给南雪换肝的。” “嗯,我听见了,你不愿意我不勉强,想其他办法就好。” 唐轶婂惊住了,他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他不愿意离婚,是不是说明对她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而且,他也放弃用她的肝去救南雪了。 倏地,不容她多加思索,冰凉的吻落下来…… 就在两人意乱情迷的时候,裴暮靳的手机响了。他吻着她,打算随手掐断,可看到屏幕上闪现的名字,所有的情动刹那间荡然无存。 表情暴露了裴暮靳焦急的情绪,没有多余的解释准备离开。 唐轶婂双手抓着被单,掌心的汗渍沁入布料,“是南雪吗?” 步子微微一顿,裴暮靳也没打算骗她,“是,医院那边来了电话,我需要赶过去一趟,你早点休息吧,不用等我了。” 结婚一年中,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发生,就连前不久她生日那晚,蛋糕还没吃,南雪一个电话便把他叫走了。 虽然她心里不舒服,可暮靳对妹妹关心,唐轶婂身为嫂嫂没资格去制止,况且,她也不想在裴暮靳的心里落下不懂事的印象。 可如今,唐轶婂知道所有的真相,她没办法继续大度下去,放任自己的男人三更半夜去找另外一个女人。 这是她第一次任性的叫住他,“可以不去吗?你又不是医生,就算去了,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骤然,一道冷光看向她,这是唐轶婂极其陌生的眼神,她心中咯噔一下。 不出所料,裴暮靳的语气低到冰点,“我不喜欢善妒的女人,更不喜欢胡搅蛮缠的女人。唐轶婂,我这辈子都不会放任南雪不管,即便我和你结了婚,你也没权利插手的我们的事。” 再然后,空旷的房间回荡着裴暮靳的关门声,寂静的夜里,一圈圈荡漾开来,唐轶婂整个人呆滞的盯着悬挂的吊灯,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眨眼,眼泪就落了下来。 “我们”,他和南雪,所以,她呢?又被放在什么尴尬的位置? 泪水汇聚在眼眶,心口闷疼,她按压住心脏的位置,只是疼痛没有丝毫被缓解。 唐轶婂彻夜未眠,熬了整晚,天空大亮了,她才拿起手机。 习惯性的打开朋友圈浏览,翻着翻着,她看到了南雪在凌晨一点发布的内容。 照片里是一张男人的背影,别人或许认不出,但唐轶婂一眼就认出上面的人正是裴暮靳。 南雪的配文是“感谢有你,愿余生也是你。” 回想起之前南雪发布的朋友圈,原来她一直都在隐晦的表达对裴暮靳的爱意,而这一次,是公然的挑衅了吗? 唐轶婂想了良久,他们的婚姻不容易,若是裴暮靳没想要过离婚,那她是不是也可以给自己一次争取的机会。 不战而败,总归是太没骨气。 爬起来,唐轶婂跑去厨房包小馄饨,一个小时后,她将馄饨放到保温饭盒里,拎着去了医院。 京都最好的医院,裴暮靳为了南雪的病没少操心,最好的医疗器械,最先进的医疗手段,还有全球最知名的医生,也就是他这样的财大气粗的人才能配备齐全如此高端的条件。 一步步靠近病房,唐轶婂心中忐忑不安,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去维系自己的婚姻。 就在她来到病房门前,里面的对话让她望而却步。 第3章 非离不可吗? 病房里,曹佩蓉一脸愁容,急的团团转,“暮靳,这可怎么办啊?南雪如今的情况等不起了,婂婂又不愿意捐肝,这……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曹佩蓉是裴暮靳的母亲,唐轶婂一直以为是他亲生母亲,也是最近才了解到。曹佩蓉在裴暮靳五岁的时候就嫁过来了,算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继母,所以知道他们不是亲生母子的人少之又少,他也没有特意和她提过。 而南雪正是曹佩蓉和前任丈夫所生的孩子,南雪一直交由爷爷奶奶抚养,直到老人去世才接到曹佩蓉身边。这样一来二去,南雪和裴暮靳就成了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 可两人为什么会分道扬镳,以至于南雪跑去了国外,唐轶婂打探了很多人也是无果。 就听裴暮靳低沉的说了一句,“我不会让南雪有事的。” 曹佩蓉心急如焚,一向优雅的她乱了阵脚,“光说有什么用?南雪没时间了啊。” 昨晚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通知裴暮靳过去一趟,这才急匆匆的深夜赶过来。 他原想着南雪的病情控制住了,他动用些权利去搜寻其他配型,可如此看来,似乎等不及了。 看着沉睡的南雪,裴暮靳也揪心,“婂婂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我会让她同意给南雪捐肝的。” “暮靳,你说的轻巧,这世上哪个女人会大度到这个份上?” 深邃的眸子透着腊月的寒意,裴暮靳也不敢保证真的能说服她,如果她就是不同意呢? 两秒后,裴暮靳坚定的说,“清醒若是说不通,就让她昏迷好了。” 随即“哐”的一声,裴暮靳立刻警惕的看向病房门外的方向,他立刻开门,早已没了人影。 缓缓地,裴暮靳盯着门口掉落的保温饭盒,香气四溢的小馄饨就算不吃他也知道是出自谁手。 曹佩蓉伸着脖子问了句,“怎么了?” 裴暮靳很快平静下来,“没什么,我先出去一趟,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那你早点回来。” 唐轶婂是跑着下楼的,她跑出一头的汗,这会儿站在一楼大堂心脏还在疯狂的跳动。 她大口喘息,脑子里想的都会方才裴暮靳的话。 他是什么意思?若是她不同意,他是打算把她弄晕强行带过来手术吗? 别人或许没办法做到,可对于裴暮靳来说这不算难事,哪怕事后唐轶婂想要去讨要说法,她敢保证都没有律师敢接她的委托。 他怎么会这么狠?一年的相濡以沫竟然没有半分情谊吗?亏她还想要努力争取一下,想要维系这场婚姻,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唐轶婂细思极恐,倒吸了一口气凉气,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抬眸对视,唐轶婂的眼里透着恐惧,吓得后退半步,在裴暮靳伸手过来的时候她都是哆嗦的,“不要碰我,裴暮靳,你太可怕了。” 他的眼眸似有不解,“你怕我?” 没错,在听到裴暮靳说那句话的时候,唐轶婂第一次意识到,他可是京都的裴暮靳啊,二十岁就掌管了偌大的裴氏集团,这样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没有攻击性。 目光闪烁,唐轶婂的小脸都是白的,颤颤巍巍,“是,我是怕了你,所以,求你……不要碰我。”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无论如何也逃不掉被吃的命运,好似被困在了盒子里,逃不掉,躲不开。 裴暮靳的眉头紧蹙,他非常不喜欢唐轶婂怕自己的样子,猛地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有是什么事,回家说。” 唐轶婂如惊弓之鸟,挣扎的厉害,“不,放开我,裴暮靳你放开我。” 男人力气很大,唐轶婂的挣扎不起什么作用,人来人往的路人都看向他们,裴暮靳也不在乎。 唐轶婂受不了了,眼泪刷刷往下掉,或许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都会潜意识让步,她沙哑的大喊,“我同意,裴暮靳,我同意救南雪,我真的同意了。” 大堂的正中央,裴暮靳停下步子,黑灿灿的瞳孔里泛着一抹诧异,“想通了?” 红彤彤的眼睛像只受尽委屈的兔子,“……想通了。” 无论她同不同意,都不会改变最终的结果,那也就没必要挣扎。 如白纸一般的小脸毫无血色,唐轶婂咬着唇,“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昂着头,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我们离婚。” …… 裴暮靳是行动派的,次日就让助理送来了离婚协议。 唐轶婂看了看,在财产分配这里她有所停留,“严助理,我不需要这些物质补偿。” “太太,这些都是裴总给您的,您若是不想要就和裴总在商量一下,我是做不了主的。” 现在住的房子,还有郊区的一栋别墅,以及一些期货和一艘游艇,总之,就是没有现金。 如果对一场婚姻彻底失望,只希望没有纠缠,所以唐轶婂不在过多的犹豫,她迅速在离婚协议签上自己的名字。 “麻烦严助理了。” “您不用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其实,那天在医院提离婚的时候,裴暮靳没有直接同意,而是定定的望着她足足一分钟。 最后问了一句,“我现在给你机会,收回之前的话,就当我从未听到过。” “我现在只想离开你。” 唐轶婂看到他的手明显抖了一下,“非离不可吗?” “是,非离不可。” 后来,裴暮靳冷冷的丢下一句“我会让严助理处理”后,转身离开。 一直到今天,裴暮靳都没有出现过,更没有联系过她。 偌大的房间变得冷清下来,夜幕降临,孤寂感增强,不得不说,作为丈夫抛去欺骗她利用她之外,裴暮靳是合格的。 他几乎不怎么应酬,八点之前都会回家,就算是出差每天晚上也会打电话,每次回来还会带礼物给她。 唐轶婂就是被这样一点点的俘获了芳心,所以在裴暮靳提出让她给南雪捐肝的时候,她想都没想的就同意了,救他妹妹,她甘之如饴。 可命运的齿轮总是喜欢开玩笑,曹佩蓉不是亲婆婆,南雪也不是亲妹妹,她的丈夫和南雪曾经是恋人。 难怪曹佩蓉对她虽然关心,也会和颜悦色,可总觉得有距离感,亲密不起来,这才是症结所在吧。 她躺在床上,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给裴暮靳发了一条消息。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见,你不要忘了。】 第4章 裴暮靳,我们回不去了 一条消息发过去,石沉大海,裴暮靳没有回复,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不过,有严助理在,他应该也不会忘吧。 第二天,唐轶婂早早地出现在民政局外,她一直在看时间,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却始终没有看到裴暮靳的身影。 骄阳下,女人白皙的皮肤有些泛红,鼻尖上还有细汗,秀眉蹙起四处张望。 远处,坐在车里的男人,目光始终没从她身上移开,直到一个急促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接起,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你到哪儿了?” “路上有些堵车,等着急了吗?” 唐轶婂捏着手机,“还好,就是腿有点酸了。” “嗯,我知道了。” 裴暮靳挂了电话,他把唐轶婂的那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一向杀伐决断的裴总也只有在唐轶婂这里才能变成这幅样子。 严助理不止一次怀疑,裴总当初和太太结婚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救南小姐吗? 修长的手拉动车门锁,裴暮靳从未如此犹豫过,不过最终,他还是选择下车,一步步走到唐轶婂面前。 他的出现让唐轶婂诧异,“你不是说路上堵车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逗你也信?” 男人双手插兜,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藏蓝的西裤熨烫的平整,恍然间唐轶婂想起了当初登记结婚那天,他穿的是同色系的衣裤。 真快啊,他们结婚已经一年了,真快呀,一年而已,就再次踏入这里。 唐轶婂收回混乱的思绪,她怕自己多想一刻就会后悔离婚,慌张的扭过脸,先走一步,“我们进去吧。” 白色的一抹背影渐行渐远,裴暮靳的脸色阴沉下来。 和登记是反方向的窗口,离婚登记处也坐满了人,唐轶婂去叫了一个号,便在大厅等候区坐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裴暮靳挨着她坐下,她的神经拘谨起来,浑身都透露着不自在。 两人一言不发,倒是身后准备离婚的一对夫妻又吵了起来。 女人对着男人大声咆哮,“她究竟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婚姻,为什么?我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男人面色冷静,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哪怕她哭成泪人也没了当初的心疼。 “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嘉嘉和我是青梅竹马,我们的感情不是你能懂的。” 女人情绪激动,拿起手里的包就去砸男人的脸,“浑蛋,你就是个浑蛋。” 许是男人被打急了,随手推了女人一把,“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房子车子还有存款都给了你,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一帮人都在看热闹,只有唐轶婂不知道哪根儿筋不对,忽然站起,转身质问,“既然你和你的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那当初就不要来招惹别人。” 男人皱眉,“你谁呀,我的事儿轮得到你来管吗?” 唐轶婂的小脸被气的涨红,“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道理的,你不爱她,就不要去招惹她,你以为她在乎的是那些身外之物吗?不是的,从来不是。” 这番话让女人哭的歇斯底里,或许很多人都共情了,陷入了深思,最后女人更是一激动从民政局跑了。 她脸皮薄,当事人都走了,这会儿唐轶婂才感觉尴尬。巴掌大的小脸更红了,像是煮熟的螃蟹。 低头坐下,两只手揪着膝盖处的裙边,掌心里都是汗。 一侧的裴暮靳始终望着她,新婚当晚,她也是这样羞红了一张脸,就是她的赤诚,她的青涩令他无法自拔。 唐轶婂脑子都懵了,突然裴暮靳的一句话把她拉回现实,“你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那你在乎的是什么?我吗?” 是呀,她在乎的从来都是他,可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唐轶婂没去理会,裴暮靳再次说道,“婂婂,我们可以不离婚。” 她摇摇头,心脏揪着生疼,“不,我们只剩离婚这一条路了,裴暮靳,我们回不去了。” 这时,广播里喊他们的号码,33号,唐轶婂想也没想直接起身。 在文件上签字的时候,唐轶婂更是没有犹豫,她签完字,裴暮靳还没动笔。 “裴总,不要耽误后面人的时间。” 一声裴总,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陌生到不能在陌生,裴暮靳的脸色出奇的难看。 到最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把字签完的。 工作人员分别给了他们一人一本离婚证,余生,各自安好吧。 一同走出办公的房间,裴暮靳叫住她,“好聚好散,等下吃一顿散伙饭吧,反正你也要吃午饭的。”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的确是到了午饭时间。虽是离婚了,倒也不至于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没必要矫情这些。 “嗯,好。” 一前一后走出民政局,今日骄阳似火,天空格外的晴朗,心情仿佛都拨开雾霾。 “暮靳。” 两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方向,那是一个身材消瘦,皮肤白皙的女人,她穿着一条鲜艳的裙子站在微风中,笑容灿烂。 是南雪。 只见南雪朝裴暮靳走来,站到他身侧,黑色的瞳孔中就只能容得下他一人了。 如此炙热赤裸的目光,唐轶婂在相处的一年里怎么会一直都没发现呢? 南雪看着很开心,挽着裴暮靳的臂弯,慢慢看向她,“婂婂,谢谢你愿意成全我,成全我们,你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的。” 很有挑衅意味的话,不过从南雪口中说出来,就丝毫听不出挑衅,反而透露着真诚。 而且,她的称呼也从“哥哥”变成了“暮靳”,看来,南雪是连装都不想装了。 看了看他们站在一起的模样,竟然那么般配,唐轶婂得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唐轶婂的心在颤抖,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她,她内心是慌的,脑子里只剩下落荒而逃。 “我……先走了。” 南雪见状,直接叫住她,“婂婂,坐暮靳的车吧,我们送你回去。” 她非要展示她的善良不可吗? 紧随其后,裴暮靳发话了,“先去吃饭,等下我再送你回去。” 说着,南雪就热情的拉住她的手,“婂婂,一起去吧,就当是我对你表达感谢了。” 唐轶婂和她对视,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什么不妥的地方,她骑虎难下,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拉上了车。 在附近找了一家差不多的餐厅,南雪挨着裴暮靳坐,她坐在对面。 裴暮靳这个人若是真想对谁好,他的体贴是大多数男人都比不上的,就像他可以清楚的点出南雪爱吃的菜,只是到了唐轶婂这里,他顿住了,想了想把菜单递了过去。 “你想吃什么?” 第5章 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 看,爱与不爱,一眼便知。 唐轶婂接过菜单,随便点了几道菜便把菜单交给了服务生,她端起面前的柠檬水,总觉得这家店的柠檬水比一般店里的酸涩。 “婂婂,你比我们小,要是不嫌弃的话,以后就当我们的妹妹吧,有暮靳在,在京都没人敢欺负你的。” 南雪眨了眨眼睛,虽然她肝衰竭晚期略显病态,可她的容貌还是美的,就是那种小家碧玉的美。 她伸手握住唐轶婂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婂婂,我知道是暮靳对不起你,若不是为了我,他也不至于做出这么泯灭人性的事情。归根究底,这都是我的错,你要是有任何不满,都可以冲着我来,好吗?” 唐轶婂挣扎着挣脱她的手,就看到裴暮靳黑着脸,十分不满,“和你没有关系。” 这就心疼了?护上了? 唐轶婂心脏一阵阵抽搐的疼,她努力让眼眶里的眼泪不掉下来,就算是离婚了,她也想体面的。 “南小姐想多了,我和裴总离婚,他给了我不少补偿,用一年的时间换了房,换了基金,换了游艇,我不算吃亏。况且,一年而已,我对裴总的感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深,充其量比一般男人熟悉点罢了。你放心,离婚之后我会过得很好,我会交新的男朋友,会有新的婚姻,说不定还会自己有孩子,我一定会更幸福的。” “叮咣”一声,裴暮靳手里的刀叉折了,锋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手指,鲜血顺着伤口流出。 唐轶婂下意识想要起身,可屁股还没离开沙发,南雪早已先一步帮他处理伤口。 “怎么这样不小心?” 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伤口上,全然没有看到裴暮靳正在死死盯着唐轶婂。 锋利的目光像是能够贯穿她的血肉,唐轶婂都感到了阵阵寒意。 南雪尝试了一下,鲜血止不住,她焦急起来,“不行,我们还是去医院吧,伤口有些深。” “好。”冰冷的声音能渗出冰渣来。 裴暮靳白了她一眼,径直从唐轶婂身边走过。 南雪临走前倒是没忘说道,“抱歉,今天不能送你了,改天我在请你吃饭。” 两人急匆匆的离开,只剩下唐轶婂一个人望着窗外的天,空空荡荡,一尘不染。 眼泪什么掉落的,唐轶婂也不知道。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吃着三人份的东西,拼命的往嘴里塞。网上说,吃可以让糟糕的心情变好,为什么她吃了这么多,还是不快乐? 吃到后来,唐轶婂胃疼的厉害,趴在卫生间呕吐,最后的最后,她蜷缩在一角,失声痛哭。 她浑浑噩噩,拎着鞋子光着脚走回来,脚被磨出血泡,洗澡的时候才发觉,简单冲了冲就跑了出来。 这套公寓很大,足足有五百多平米,其中有一间裴暮靳专门收藏名酒的房间,一般情况唐轶婂是不怎么去的。 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太糟糕,她才从里面取了一瓶佳酿,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浅尝一口,随手拍了一张自拍。 另一边,裴暮靳和南雪到了医院,伤口的确很深,医生说要是在深一点就伤到筋脉了,缝合的时候异常仔细。 缝合完毕,裴暮靳起身提议,“今天你出来的太久了,我先送你回病房。” 南雪点点头,“好。” 住院部在另一栋楼,两人走在一起,裴暮靳始终一言不发,南雪说了几句,他的兴致都不太大。 忽然,南雪拿着手机喃喃自语,“暮靳,你看婂婂发的朋友圈了吗?她还真是个洒脱的姑娘。” 听到婂婂两个字,裴暮靳终于有了兴致,他拿过南雪的手机看了一眼,眉头拧成了麻绳。 上面唐轶婂脸颊泛红,一双如水的眸子迷离彷徨,她应该是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哒哒的。V字领的香槟色睡裙,领口延伸至下,裴暮靳记得这一件,同时,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件。 她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有多诱惑吗?竟然还敢把如此私密的照片发上去? 还有那句话“祝唐女士,离婚快乐”是什么意思?昭告天下她恢复单身了是吗?想要让那些癞蛤蟆前仆后继? 越想越气,他把手机攥着“咯吱咯吱”响,要不是南雪及时把手机抢回去,说不定手机就要被他捏碎了。 “暮靳,你不对劲。”女人的直觉都是准的,南雪也不例外,“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 裴暮靳微微一怔,很快否认,“你想多了。” 是吗? 真的是她想多了吗? 就在南雪想要继续深究的时候,裴暮靳说,“等一下公司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我先走了。” 不等南雪开口,裴暮靳已经先一步离开。 唐轶婂喝完一杯酒,看到方才发布的朋友圈就有几十个点赞和十几条评论,这会儿她才有些后悔,离婚又不是什么好事,干嘛要弄得人尽皆知? 想了想,她打算删了,操作没完成裴暮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唐轶婂也是有脾气的,当机立断挂了。 紧随其后,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一个小时后,唐轶婂出现在欢乐城,这里是京都消费最高的娱乐场所。 毛小青趴在她身上哭的稀里哗啦,唐轶婂无奈,“亲爱的,是我离婚,你怎么哭的比我还伤心?” 毛小青是她最好闺蜜兼大学同学,她是一毕业就结婚了,而毛小青则是一毕业就回家继承家产了。 “你懂什么,伤在你身,痛在我心,我难过。” 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毛小青的手,“好了,别哭了,我也没损失什么。一年的青春而已,换这么多身外之物简直不要太值好嘛。” “放屁,你的肝呀,真当是猪肝鸡肝啊。” 唐轶婂难免心口一疼,她劝解自己,“肝脏可以再生呀,没关系的,就是辛苦你过几天要去医院照顾我一下,这种事,我总不好和家里人说。” 毛小青抽泣,抬手抹干净眼泪,义愤填膺,“婂婂,你就是太善良了,干嘛答应他们这样的要求,那个绿茶要死就让她死去,你又不欠他们的,明明你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还要让你来承受所有的痛苦。” 唐轶婂端着酒杯,神情涣散。 良久,她吐出几个字,“毛毛,我就是不想和裴暮靳纠缠了,答应他的要求,是解决问题最快的方式。” 霓虹在她瞳孔映出泪光,趁着眼泪没掉,唐轶婂迅速举杯。 可酒杯在碰到唇瓣的刹那,唐轶婂顺着斑斓光圈的方向看到一人,她下意识放下酒杯,仔仔细细的辨认,真的是她。 但怎么可能呢? 唐轶婂起身,毛小青沉浸在好友的悲伤中无法自拔,根本没留意她什么时候走的。 注视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唐轶婂一步步走过去,直至站在女人面前,她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雪,真的是你?” 第6章 唐轶婂,是我看错你了 南雪慌张的看向唐轶婂,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她,“唐轶婂。” 疑惑的眼睛本能的瞥见南雪手中的杯子,同时南雪也察觉了她的反应,她想都没想准备倒掉。只不还是慢了一步,杯子被唐轶婂一把夺了过来。 她嗅了嗅,浓烈的酒精味刺鼻,所以,南雪喝的真的是酒。 唐轶婂捏着那杯酒的质问,“肝衰竭晚期的人,是绝对不可能饮酒的,南雪,你不应该和我解释一下吗?” 南雪病了这么多年,如此的基本常识她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事情超乎了南雪的掌控,她从吧椅上下来,冷声说了一句,“我的事情,没必要和你解释。” 她着急脱困,慌乱的绕过唐轶婂要走。可唐轶婂又怎么会善罢甘休,跟着南雪追了出去。 北城的八月正是最为闷热的月份,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黏腻的感觉令人心情都变得狂躁起来。 唐轶婂跑出去,站在南雪身后大喊,“你其实根本就没有病,南雪,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裴暮靳?” 南雪怔住,她没有继续走,反而转身,就那样歪着头笑了,“所以呢,你现在是打算去揭发我吗?” 漂亮的脸蛋透着诡异的表情,南雪一步步朝着唐轶婂走来,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那些一直以来的温柔善良荡然无存。 “唐轶婂,我和暮靳的感情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你明白吗?如果不是为了我,你觉得以你的出身和背景他会娶你吗?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器皿,替我养肝的容器。这样的你冒冒失失跑去告诉他,我是装病,你觉得他会信吗?” 唐轶婂震惊,不自觉的后退半步。 反而是南雪步步紧逼,嘲讽的继续言明,“我要是你,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反正你们都已经离婚了,又何必多管闲事,惹人嫌呢?还是你觉得说出去,能改变什么?不,不会的,暮靳不会信你的话,他只会认为是你嫉妒,不可理喻,更加厌恶你。” 唐轶婂紧攥着拳头,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南雪,才是她真实的模样吧。 一个能隐匿自己脾性这么久的人,真的很可怕。 南雪耸耸肩冷笑,她故作轻松,像是没把唐轶婂发现真相的事情放在心里,她丢下一记白眼,消失在茫茫夜色。 唐轶婂是怎么走回去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到家后身体是虚的,紧握的手机被掌心的汗渍打湿。 她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就在这时,手机猛然响起。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裴暮靳打来的。 “喂!” “婂婂,之前约定手术的时间可能要提前了,刚才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南雪的身体撑不住了,需要尽快进行换肝手术,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什么?南雪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没想到她的动作这么快,唐轶婂对着话筒说,“裴暮靳,难道你就没想过南雪其实根本就没有病吗?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把戏?”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裴暮靳,你的白月光一直在骗你,她根本就没有病,我们刚刚才在酒吧见过面,亲眼看见她在喝酒,这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 裴暮靳沉默了,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这样的等待属实煎熬。 唐轶婂不想等了,她想要继续拆穿南雪。可话音未出,裴暮靳却压低了嗓音,“原来南雪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她说了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说刚才去欢乐城找你,你逼着她喝酒,又亲口承认绝对不会同意手术,之所以答应我,都是在戏耍我。我原本是不信的,哪怕我派人去欢乐城调查,查到结果和南雪说的如出一辙我都没有相信,直到你说出那番话。” 裴暮靳拧着眉,眸中像是能渗出血,“唐轶婂,是我看错你了。” 就在他即将挂断电话,唐轶婂矢口否认,“裴暮靳,我没有骗你,是南雪在说谎,她根本就没有病,她一定是怕事情败露,才会狗急跳墙先下手为强冤枉我,她只是……” “够了。”裴暮靳怒斥,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他愤怒的情绪,“事到如今,你还在辩解,唐轶婂,是我欺骗了你的感情,你要恨就恨我,何必牵连无辜做这样恶毒的事情。” 他顿了顿,“你真叫我恶心。” 说完,裴暮靳直接挂了电话。 而唐轶婂完全懵了,她听到了什么?南雪在颠倒是非,栽赃陷害,而裴暮靳正如南雪所说,他只信她。 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毒妇,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多么可笑,是非黑白,仅凭南雪的一张嘴。 手机掉落,周身被冷气侵蚀,她紧紧抱着臂膀,浑身颤抖着,苍白着脸唇瓣也毫无血色,好似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黑了。 眼眶的泪珠“吧唧”落下,圆滚滚的浸透了衣衫,她死死咬着下唇,渗出血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裴暮靳就是不肯相信她? 医院,南雪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曹佩蓉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徘徊来徘徊去。 她见裴暮靳打电话回来,急忙凑上前,“暮靳,怎么样?唐轶婂来了吗?” 裴暮靳脸色难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妈,你先冷静,我再想其他办法。” 这么一听,曹佩蓉彻底急了,“暮靳,你还在犹豫什么?今天要不是唐轶婂给南雪灌了酒,她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唐轶婂就是罪魁祸首,她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之后两人因为这件事起了争执,闹得不欢而散,不久,南雪恢复了意识,曹佩蓉换上无菌服去重症监护室看她。 看见女儿憔悴的模样,曹佩蓉心疼坏了,“我的乖女儿,老天怎么对你这么不公平。” 曹佩蓉直掉眼泪,可南雪如今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妈,暮靳是什么态度?” 说起这件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唐轶婂不同意手术,暮靳也始终不松口,看样子,他是打算由着唐轶婂的性子来了。” 南雪的眸子一沉,眉头敛起,“即便知道是唐轶婂害得我病情恶化,他也还是护着她是吗?” 曹佩蓉心里咯噔一下,察觉自己说错话了,生怕影响她的病情,安慰道,“南雪你别多想,妈看得出来,暮靳心里是有你的,不然他当初也不会为了你娶唐轶婂了,你放心,暮靳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有事。” 南雪面不改色,但心底早已涌上浓浓妒意。 她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就是为了能够回到裴暮靳的身边,又怎么能任由其他人破坏。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解决面前最大的阻碍…… 第7章 停止了呼吸 唐轶婂整整一夜都没有合眼,期间她给裴暮靳打了几个电话试图去解释,可是他始终没有接。 就在她彻底放弃天微亮的时候,裴暮靳亲自登门了。 昨晚下了雨,他进来的时候带着雨水的味道一身的潮气,还有猩红的眼睛,八成是和自己一样整夜未眠。 唐轶婂哭的太久嗓子有些沙哑,等了一晚上,这会儿真的面对他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裴暮靳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虽然有些狼狈,可丝毫不影响他非凡的气度。 他盯着她,沉了一口气,“你打电话,想说什么?解释,还是改变主意了?” 唐轶婂听他的口气,心口抽痛,“那你来,又是为了什么?听我解释,还是恳求我改变主意?” 男人的眸子泛起寒意,就听唐轶婂继续说,“没做的事情,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承认,至于恳求我救南雪,更无可能。” 她的态度决绝,半分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为什么,你明明答应了我?为什么出尔反尔,戏耍我就这么有趣吗?” 唐轶婂心脏疼的厉害,她深爱的男人满心满眼都是另外的女人,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她苦笑,“裴暮靳,你就这么信她?” 冰冷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好似可以贯穿她的身躯,他一字一句的说,“不信她,难道信你吗?” 证据摆在眼前,南雪病成这幅样子,他没有不信的理由。反而是唐轶婂,竟然为了报复他,一直在戏耍她。 这一刻,唐轶婂心里最后的一道城墙轰然倒塌,是呀,不信他的爱人,难道信她吗? 真是太傻了,她竟然还一直打电话企图让他相信自己的话,多可笑,谁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 唐轶婂笑出声来,她缓缓直视这个她深爱的男人渐渐收起笑意,只剩下失望。 “裴暮靳,你想怎么想我无所谓了,但我的决定不会变,哪怕是我死了,拿我的肝去喂狗也不会去救那个女人。” “你就这么恨她。” 瞳孔放大,心碎成渣,此刻的唐轶婂甚至带着几分狰狞,“是,我恨不得她去死。” 倏然,响亮的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捂着疼到麻木脸,就听裴暮靳怒斥着她,“唐轶婂,这是你自找的。” 再然后,就是他摔门而去的背影。 空荡荡的房间终于安静下来,心被揪着的疼,她从不知,一颗心可以疼的这样厉害,呼吸都会痛。 唐轶婂滑坐在的地上目光放空,明明那么悲伤,她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哀莫大于心死,真正的绝望,大致就是如此吧。 唐轶婂看了窗外整整一天一夜,想了很多,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她踉跄着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如今,是时候该离开这片土地了。 一切准备妥当,迎着晨曦,唐轶婂拖着行李箱走出小区,她站在路边等车去机场。 突然,她只觉得后颈一疼,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手脚都不能动了,嘴上贴着胶布,浓烈呛人的消毒水味令她头皮发麻,唐轶婂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她看见南雪出现在她面前那一刻,所有猜测都基本得到了证实。 她笑着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唐轶婂,随手撕开她嘴上的胶布,“怎么样?暮靳信你的话了吗?瞧我,怎么还明知故问上了,他若是信你,此刻就不会把你弄到这里来了。” 唐轶婂瞠目,“是裴暮靳?” “不然呢?暮靳最爱的人就是我,他为了救我,用些手段把你绑来,强制进行手术不是很正常吗?” 这是裴暮靳能做出来的事情,在此之前,她也在病房门外偷听到他这么说过。 一阵冷意蔓延至全身,死死地瞪着南雪丑陋的嘴脸,“南雪,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南雪扭曲的狂笑,“报应?什么是报应?争取属于我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唐轶婂,裴暮靳是我,他只能是我的,任何肖想他的女人都得死。” 她原本的计划是设计他们离婚,可现在南雪才发现,裴暮靳根本就是爱上了唐轶婂,所以,这个女人必须死。 “你就是个疯子。” “哈哈,随你怎么说,反正以后你也没有机会了。” 说完,她又重新用胶布封上唐轶婂的嘴,南雪得意的出去,而后,她就看见远处走过来的裴暮靳。 她故作柔弱,如扶柳一般的令人怜惜,不一小心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好在裴暮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身子弱,怎么还出来了?” 南雪轻咳一声,扯了扯嘴角,“一想到很快就能恢复健康,我的心情就好。暮靳,谢谢你,为了我的病让你做到这一步。” 她的话有些怪,不过裴暮靳也没有多想,他安抚道,“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你知道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有事。好了,等一下就要动手术了,我送你去做术前准备。” “暮靳,你真好,这辈子能被你爱,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南雪依偎在他胸口,一脸的幸福。 裴暮靳的身子僵了僵,算了,有些话,还是等到她手术之后再说吧,不差这一时半刻了。 “我们走吧。” 仅隔着一扇门,两人的对话唐轶婂听得清清楚楚。裴暮靳啊,裴暮靳,你爱她,就要践踏我的爱吗? 你好狠,这一年的相濡以沫终究是她自欺欺人了。 没多久,南雪被推进和她同一个手术室,铁门一关,所有的医护人员也纷纷露出了真面目。 他们都是南雪的人。 “南小姐,可以动手了。” 南雪从说话的人手中取过一只针管,她走到南雪面前,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唐轶婂。 “听见暮靳说的话了吗?他有多爱我,你亲耳听到了?” 唐轶婂眼眶有泪,瞪大了眼睛盯着她。 “这样也好,你也算是能死的瞑目了。”南雪缓缓将针头对准她,“这只针可以让你死的没有痛苦,就当是你我相识一场送你福利吧。” 唐轶婂不能动,无法言语,所有的痛苦都是无声无息的,慢慢的眼泪随着针头没入,从脸颊滚落下来。 渐渐她看不清南雪的脸了,耳边是什么声音她也听不见了。 脑海里迅速闪过自己的这二十多年经历的一切,最后汇聚成裴暮靳的那张脸。 初见时,他如春风拂面,抚平了她不安的心。他们会牵手散步,会去看一场催人泪下的电影,他也会像所有丈夫那般呵护她,疼爱她。 可当那块遮羞布被无情的撕碎,唐轶婂才明白,他所有的好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多可笑,多可悲。 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她这般蠢的女人了。 裴暮靳,我后悔了。后悔那年遇见你,后悔那年爱上你,亦后悔那年嫁给你。 不但后悔,还要诅咒你、诅咒南雪,诅咒你们一生痛苦,一辈子无法得偿所愿,受尽这世间万般苦楚,不得……善终。 最终,唐轶婂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落下。 停止了呼吸! 第8章 太太死了 长达几个小时的手术结束,南雪被送进了ICU病房观察术后反应,裴暮靳和曹佩蓉守在病房外。 医生告诉他们,手术很成功,剩下的就是慢慢休养,等待身体恢复。 曹佩蓉谢天谢地,拉着裴暮靳满怀感激,“暮靳,多亏了你,妈替南雪谢谢你。” 南雪的能康复,裴暮靳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说起来,也是南雪的运气好,就在那天从唐轶婂住处气愤离开后,他就收到了消息,在北城黑市上找到了另外的肝源。 裴暮靳立刻让人去联系,不论对方提出任何条件他都同意,这样,南雪不用死了,而唐轶婂也不必承受这么大的风险。 曹佩蓉见他一直没说话,多说了几句,“暮靳,这一年多辛苦你了,妈知道你和南雪心里都有彼此,如今你和唐轶婂离婚了,也是时候考虑你们两个的事情了。” 男人的眉眼一沉,“妈,当初娶婂婂是有目的,可既然我娶她,就是奔着一辈子去的,我要对她负责,离婚更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如今南雪没了性命之忧,我和婂婂也会好好过我们的日子。” 曹佩蓉吃惊的望着他,“可,可你们已经离婚了啊。” “谁说离婚,就不可以复婚的。” 黑沉的目光坚定,甚至透着一丝执拗,曹佩蓉也是这一刻才发现,他对那个女人或许根本就谈不上利用。 曹佩蓉也不再坚持,她叹了一口气,“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一代人不管两代事。” 裴暮靳拧拧眉,心思早已不在这里。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就在这时,医院的走廊里响起男人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中越发清晰。 裴暮靳瞧着一脸紧张的严助理,低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裴总,太太她……死了。” 裴暮靳听闻根本就不相信,眉头拧成一股绳,声音中的戾气极重,“她又在耍什么花样?” 严助理一时间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他犹豫再三,“裴总,在去机场的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事故现场爆炸,在里面发现了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正是太太的。” 沉默,安静的落下一根针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足足有半分钟,裴暮靳才回神,他抓起严助理的肩膀,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也是从未有过的慌张。 “知道骗我下场,严恒,想亲自试一试?” “裴总,警察已经通知家属去……认领尸体了。” 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裴暮靳差一点踉跄摔倒,下一秒,他近乎疯狂地朝着电梯的方向跑去。 四年后—— 裴暮靳成了整个北城闻风丧胆的人,据说,他的手段比四年前更加狠厉,行事雷厉风行,杀伐决断,是商界的神话。 他刚从欧洲出差回来,南雪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为他接风。 “暮靳,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你快尝一尝味道如何。” 他面无表情的坐下,看到眼前这些熟悉的菜,眉头紧蹙,“以后不用再给我准备这些。” 看了一眼,动都没动,裴暮靳就准备起身离开。 南雪受不了了,委屈的质问,“为什么?就因为我做的永远没有唐轶婂合你胃口,是不是?” 远去的步伐停住,男人俊朗的面容变得阴沉。 四年了,唐轶婂这三个字成了他的禁忌,任何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及,有关她的一切痕迹也都被抹去的一干二净。 至于原因,很简单。 当年唐轶婂出车祸后,裴暮靳就派人去调查,可查出来的结果竟然是她准备和青梅竹马一起出国,却意外死在了路上…… 第9章 四年后的第一次交锋 而后他又无意间在她的房间发现了一本日记,原来她会决绝的提出离婚,不仅仅是知道了他娶她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和青梅竹马旧情复燃了。 他们相约离开,去国外重新生活,说白了,就是私奔,这让裴暮靳如何接受? 南雪见他情绪阴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她慢慢靠近从身后抱住他,“暮靳,对不起,我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是,四年了,该放下了。” 从前裴暮靳虽然冷漠,不近人情,但和如今骨子里散发出的疏远大相径庭。 他没有任何感情的掰开她的手,“我累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南雪的嫉妒达到巅峰。 “为什么,为什么她都死了,你还是不愿意放下她,裴暮靳,你就这么爱她?可惜了呀,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的,哈哈哈。” 这四年时间里,裴暮靳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严恒总觉得,他早就没了灵魂,剩下的只是一个会工作的躯壳。 严恒敲门进来汇报工作,“裴总,我们即将开业的商场,有一家品牌临时毁约了。” “原因。” “品牌方改入驻到枫叶广场。” 一直忙碌看数据的裴暮靳,在听到枫叶广场这几个字的时候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枫叶广场要重新营业了?” 严恒递过来一份资料,“枫叶广场荒废了两年,关注点也逐渐消失。我们也是因为JT这次毁约,才知道他们要重新开业的消息,这是目前我收集到的有关资料。” 裴暮靳翻开商场经理的资料,是一个叫莫妮卡的华裔,资料上显示她从毕业就从事管理行业,成就也不少,尤其是近四年,成绩非常优异。 “怎么没有照片?” 严恒如实回答,“莫妮卡不怎么出席商业活动,所以短时间内还没有找到她的照片。” 放下资料,裴暮靳熟稔的摸出一支香烟点燃,他走到偌大的落地窗前,清冷的视线投向远方。 “这是想和我打擂台吗?不自量力。” 他猛吸了一口烟,浓烈的烟雾弥漫开来,“严助理,我要亲自见一见JT的负责人。另外,这个叫瑞贝卡的女人,派人去问一问,看看有没有和她进一步合作的可能。” “是,裴总。” 八月,闷热,躁动,催动着不安的心都变得异常焦虑。 漂亮女人从下飞机那一刻就觉得诸事不顺。 酒红色的长发迎风飘,性感的黑色露背长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她拖着行李箱走在机场的大厅,多少眼睛都为之倾倒。 直到她走出去,门外的车早已等候多时,男人毕恭毕敬,“您好,我是您的助理,您可以叫我方桐。” 女人摘下墨镜,漂亮的眼睛一扫阔别四年的故土,心口依旧隐隐作痛。 四年了,时间带走了身上伤痕,却永远无法治愈心灵上的创伤,所以,那些曾经害她欺她的人,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安心理得的活着呢? 没错,她不是别人,正是四年前被南雪设计“致死”的唐轶婂。 当年她的“尸体”被推出医院处理,南雪的人紧随其后安排设计了一出她私奔意外死亡的精彩戏码。 就在大火开始蔓延,她的“尸体”被K先生换了出来,唐轶婂也自然而然活了下来,她也是事后才知道,原来医院也有他的人,拿给南雪的药剂,只是可以让人暂时处于假死状态的药物。 她不知道K先生为什么会安排人手在京都,唐轶婂也从来没有问过,甚至她非常清楚他救她一定是有目的的,可她不在乎,因为他们的敌人大抵是相同的。 是做那个拿刀的人,还是做那把刀,结果喜闻乐见才是最重要的。 这四年,唐轶婂在他的帮助下换了身份,管理他手下的产业,这一次也是他派她回到京都经营枫叶广场,唐轶婂猜测,他是打算开始布局了。 上了车,方桐和她讲述了目前枫叶广场的情况,需要面临的困难都有哪些。 之后,方桐又拿出一份资料,“唐总,这是裴氏旗下即将开业的商场,和我们的距离不到一公里,这也是目前为止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另外,裴氏派人来约了您几次,想要和您见面商讨。” 唐轶婂只是粗略的看了看,因为有关裴氏的一切她早已熟知,比资料上的内容详细几倍。 “没必要见,回绝了,我的时间不是用来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和人上。另外,以后这样无意义的社交,不用来告诉我。” “好,我知道了。” 第一次和她共事,方桐从这几句简单的言语上就能看出,这个女人远比总部传出的还要厉害。 唐轶婂低头处理邮件,突然一个急刹车,手机从掌心脱落,额头也磕在了前座的靠背上。 她皱眉,“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唐总,刚才我走神了,一不小心就追尾了。”司机一脸歉意的说。 说着,被追尾的车上就下来了一人,唐轶婂不经意从窗户看过去,表情骤然沉了下来。 是严恒,那么车里的人,只可能是裴暮靳! 唐轶婂捏紧了掌心,“方桐,你下车去处理一下,对方无论提出什么要求,答应了就是,不要耽误了我们和朱迪见面的时间。” “是,唐总。” 方桐下车和严恒交涉,两个能力出众,颜值颇高的人就算是针锋相对也是养眼的。 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严恒匆匆的回去。 车窗落下,严恒弯腰对车里的人说,“裴总,撞我们的应该是枫叶的人,这个男人我见过一次。” 裴暮靳不动声色的从后视镜里看向后面追尾的车,“车里的人是莫妮卡?” “我看到轮廓是个女人,应该是她没错。” “对方什么意思?” “愿意接受任何赔偿。” 裴暮靳的眸光又冷了几分,“看来他们很赶时间,既然如此,就用时间做赔偿吧。” 跟了裴暮靳这么多年,严恒太了解他的行事作风,“裴总,我明白了。” 严恒返回继续和方桐讨论处理意见,可时间一眨眼就过去十分钟,看样子还没有个结果。 唐轶婂等的不耐烦了,她给方桐打了个电话。 “他们什么意思?” 方桐挺无语的,第一次见到这么难缠的人,“他们说不要钱,就是要我们一个态度,我也道过歉了,他们还不满意,说他们总裁受到了惊吓,我的道歉没用,没诚意。” 可笑,受到了惊吓? 怎么不直接吓死他? 四年没见,他还是这么无耻。 唐轶婂看了一眼时间,再不走,真就来不及了。 她对着话筒轻轻地说了一句,“方桐,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就在方桐没理解这句话的深刻含义时,下一秒,眼看着他们的车迅速倒退,然后猛打了一个方向盘直接冲了出去。 方桐都吓傻了。 而坐在车里的裴暮靳同样惊讶的看向那辆急速擦肩而过的车,车速很快,快到他只看见开车的女人一头酒红色的长发。 这些年唐轶婂学会了很多技能,例如开车。 方才她命令司机直接开过去,她没有时间再继续等下去,可司机胆小,说要是跑了就是肇事逃逸罪加一等,他死活不愿意。 没办法,唐轶婂只能让他去副驾驶坐着,自己来开,她一路狂飚,还不忘给交警队去了一个电话。 “您好,刚才京安路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我是肇事车辆,车牌号是京A……等一下你们可以来南山别墅区D栋来找我。” 她的一系列操作思路清晰,司机听着一愣一愣的。 等她到了目的地,单手拎着高跟鞋光脚踩在地上,狭长的眸子落在司机身上。 “你被开除了。” 唐轶婂转身就走,无论司机如何请求原谅,她也没有回头。 职场,心软是大忌。 这也是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男人教会她的。 华丽的别墅,佣人迎她进门,朱迪上前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莫妮卡,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在这里相见。” “我也没想到,不过,很幸运。” “是的,非常幸运。”朱迪热情的拉着她的手,“莫妮卡,我们去那边坐,最近我学会了烹茶,你尝一尝我的手艺。” “荣幸之至。” 朱迪给她倒了一杯茶,唐轶婂尝了尝,“味道不错,再练练可以出师了。” “你呀就不要打趣我了,你们国家的茶文化博大精深,我要学的太多了。对了,有件事忘了和你说,裴氏的裴总要约我见面,估计是为了JT入驻的事情。” 这倒是出乎唐轶婂的意料,她知道裴暮靳不会善罢甘休,但没想过他会亲自约见。 “裴暮靳这个人做事,不达目的不罢休,他既然选择出手,就不会无功而返,你要做好准备。” 她没想到,刚到京都就要和裴暮靳起正面冲突,不过,她倒是很期待他们的交锋。 朱迪拉起她的手,“你放心吧,就算他开出再好的条件,我也不会同意的。毕竟,我母亲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这份恩情,我们一家人会记一辈子。” 就在两年前,唐轶婂在飞机上救下一个突发疾病的老人,没想到她竟然是JT品牌的创始人,也是这次渊源才让她轻而易举争取到了JT的入驻。 就在这时,佣人走了过来。 “太太,门外有一位姓裴的先生说要见您。” 第10章 唐轶婂的报复 这一片是近几年新兴起的别墅区,好多京都的有钱人都在这里买了房产,尤其是近几年才来京都定居的。 例如朱迪。 佣人迎接裴暮靳进来,朱迪对他的态度很公式化,“裴先生,您这算不算是不请自来呢?” 男人天生高贵,他的一举一动都彰显着优雅和从容,裴暮靳坐在,环顾自周,并未发现其他人的踪影。 朱迪好奇,“裴先生在看什么?” “我在看装修,没想到朱迪女士在装修方面的品味也有颇高的造诣。”裴暮靳收回目光,眼眸落在朱迪身上话音一转,“就是在选择合作伙伴上,略微逊色一些。” 这话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意思,朱迪笑了,“十年前枫叶广场可是京都首屈一指的商场,虽然没落了,但我相信它会再创辉煌的。” “被经济市场淘汰掉的商场,想要再站起来的可能性不大,朱迪女士还是不要感情用事,以免错过了最优选。” 裴暮靳轻轻靠着,一只手放在沙发上,另一手在膝盖上,甚至那份心不在焉直接挂在了脸上。 没有外人来过的痕迹,可那辆车撞他的车明明就在外面。 眼眸沉下,透着沁人的寒气,“既然朱迪女士有客人,那我就不便打扰了,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男人起身,随手整理了衣摆,临走时,薄凉的目光在二楼一扫而过。 唐轶婂下意识闪身,不久后就听到关门的声音。 她端着方才朱迪给她倒的那杯茶下楼,视线看向裴暮靳离开的方向,还是朱迪打断了她的思绪。 “莫妮卡,你和这位裴总以前就认识吧。” 唐轶婂讪讪一笑,“您猜错了,我们并不认识。” 从前的唐轶婂已经死了,如今的她只是莫妮卡,一个为了报复他们,救她孩子的女人。 “那真的好奇怪,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朱迪坐回去,“算了,不猜了,心累。对了,他怎么知道我有客人。” 手中的茶凉了,唐轶婂也没有继续喝下去的欲望,她把茶盏放下,“好巧不巧,在来的路上,我的车把他的车追尾了。” 唐轶婂都在想,裴暮靳肯定当场就猜到了她的身份,连她要来的地方也猜到了,不然不会追过来。 朱迪一脸吃惊,“天呀,你们可太有缘分了。” “呵,孽缘吧。” 唐轶婂把合同签了,又坐了一会儿才走。 天色暗下来,门外的车还停在那里,她也没有接到任何交警的电话,从下飞机开始,她始终没闲着,这会儿才感觉身体疲惫不堪。 一路开车到方桐给她预定好的酒店,洗了一个澡,她原本是想要休息的,临时收到一条消息,她又重新换上干净的衣服出了门。 约定好的地点是附近的餐厅,唐轶婂到的时候,那人已经先到一步。 男人头戴鸭舌帽,递过去一个信封,“唐小姐,K先生让我查了四年,终于有些眉目了。这是一个叫周强的人的信息,南雪在M国的那些年和他的关系非常密切,即便是南雪回国,她和周强的关系也没有断。您想要了解的真相,从周强这里或许能有收获。” 当年南雪装病,又陷害了她,这里需要有人在每一个环节配合她。能瞒着裴暮靳这么多年,又不漏蛛丝马迹,可想而知这个人的背景有多厉害。 她查了四年,终于有所收获,唐轶婂的心情抑制不住的激动,“那这个叫周强的人目前在什么地方?” “三年前来了京都。” 男人完成任务离开了餐厅,唐轶婂看着周强的资料出神,突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唐轶婂猛地看过去,竟然真的是她。 她立刻垂下头,生怕被发现。 “看吧,还是裴总疼爱裴太太,就这个包我都看上好久了,我们家那死鬼也不给我买。” 南雪的手臂上挂着香奶奶的最新款,据说全球一共也没几只,有钱也未必就买的到。 “那还用说吗?裴总在京都那可是出了名的疼老婆,怕是除了裴太太,再也没有女人能入得了裴总的眼了。” “裴总这样洁身自好又顾家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我要是有裴太太这么好的命,做梦都要笑醒的。” 南雪被她们夸的天花乱坠,嘴上的笑容始终就没有放下来。 “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好。”南雪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你们先过去,我去一趟洗手间,等一下就过来找你们。” “好,那我们先过去等裴太太。” 余光看见南雪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唐轶婂才抬眸,她看到另外陪同南雪而来的两个贵妇一脸的妒忌,哪还有方才的和善。 “哼,不就一个破包吗?有什么好炫耀的?要不是仗着裴暮靳,她算个什么东西,小门小户的背景也配和我们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高门大户的婚姻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一般嫁娶的家庭背景都很好,抛去老公的地位,南雪和她们真不是档次的。 “好了,小声一点,万一被听见就完了。她和裴暮靳是青梅竹马,两人恋爱长跑八年修成正果,如今结婚五年,孩子都快三岁了,看来裴暮靳是真的爱惨了她。” “切,没想到裴暮靳还是个恋爱脑,可惜呀,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两人走远,唐轶婂握紧的手才渐渐松下。 三年前,裴暮靳和南雪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媒体报道了三天。也是那天全城的人才知道,原来裴总一直以来的隐婚妻子是她。 南雪对外宣称,她和裴暮靳早就结婚了,只不过她身体不好一直病着,婚礼才拖到现在。 在他们的浪漫故事里,从未有她唐轶婂的存在,就连她和裴暮靳短暂的一年婚姻,也被南雪霸占了。 她笑了笑,眼底是一片淬了毒的冰冷。 唐轶婂起身,从桌上拿了一个杯子,没准备离开餐厅,反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很快,她踩着高跟鞋来到洗手间,优雅的打开水龙,把空杯接满水。 而后,漂亮的眼睛锁定了一个格子间,踏出清脆的高跟鞋声一步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