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雷峰盗宝 四川峨嵋山,乃蜀中有名胜地。 昔人谓:“西蜀山水多奇,而额相尤胜。” 但见苍松翠柏,尽现庙宇守规,不下数百座。每年前山善男信女,不远千里而来;加以山青水秀,层峦叠幛,气象万千,实让人流连而忘返。 那后山风景,尤为幽奇。自来深山大泽无尽处。不知栖伏多少力龙蛇、豹狼、虎豹。 游后山者,一去不适。一般人妄如抽测;有的说是被虎狼、妖魔吃去了,有的说被仙佛超度上山了,众说纷经,莫衷一是。 人到底是血肉之躯,意走薄弱的,占十之八九。 在种种绘声绘形言论下,游后山之人,也期渐渐裹足不前。倒是便宜了那些在后山静养的高人隐土们,省去了许多尘扰,独享那云山胜境之情福。 话说那峨嵋山起以北,蜿蜒着邛山脉深入那几乎是长江源头之层层险峰中,早是人迹罕见,冰雪冻天。舍去森森丛林不说,光是那常裹云罩雾迷茫世界,更不知已断送多少英雄好汉,然而好汉年年有,今年更不缺。 只见得那穿出云端险峰处,正有一青点飞掠而上。 瞧他那飞纵于用峭壁而从容不迫之身手,想来轻功恐怕已有相当造诣,不消半晌光景,一座插天高位又自被他征服而立于脚下。 他拍拍胸前因攀岩面弄脏之泥灰,虽然满意自己身手,得以登上高峰。但目光四面寻去,不禁又皱起眉头,兀自自嘲抱怨地喃喃说来:“大雷峰到底在哪里?” 听其声音,再见其人,实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原来他只不过是十二三岁小孩,竟然有此胆识。单枪匹马独闯这天下武林树为畏途之“天堂路”。 传言这天堂路乃是人类得道欲飞升天里所必经之路。 当然,上了天堂,想退回人间可就难上加难,简单地说,此路即是一条不归路。 然而,有关此天堂路之种种传闻,却仍紧紧扣住多少英雄好汉心灵深处。 尤其是那天雷峰,终日雷电交加,闪光连连,似有天神雷公雷婆把关,能过此门,即可登上极乐世界,无怪乎一些想不开,抑或想解开生死之过考,尽是住此峰闯。结果全都羽化升仙去了。 齐金蝉当然听过无数次传言,小小心灵早已立了目标,迟早要一窥天雷峰奥妙。 如今好不容易摸着机会,他当站奋不顾身,闻及此处。 瞧他那灵动赋服眨了又眨,信心更是不恭。选了东北高峰,又自腾掠攀去。 连攀三座险峰,忽闻雷声天上贯来,沉闷中隐藏地动山摇之势。 齐金蝉心头乍喜,抬头望去,果然见及云层处霞光闪动,虽是淡淡一层,却接连不断。 该是追寻不着之天雷峰了。 说世奇怪,他已是攀尽高峰,没想到另有山峰再突云层,其峰势之高,恐怕真的要顶上天庭了吧?无怪乎有此天堂路传言! 应正有了目标,齐金蝉喘喘胸口大气,哪管它险是不睑,先登再说。 于是双脚加劲,复往那登天之峰掠去,但觉那山峰举足可登,然而掠凉攀之后,方知仍有段距离,齐金蝉足足花费一个时辰,始能穿透厚厚云层。 眺远望去,不禁让他兴奋又咋舌。 但见云层上另有奇景。无数利剑般山峰散落四处,底部全被云层掩罩,那云层卷卷飘动,乍看之下似乎连山峰也跟着浮动起来——其中东北角更有十数尊山峰呈九宫八卦形排列,雷电即从此山峰尖端或斜岔处作网状曲扭闪射,布成锅盖般奇景。闪电过处,闷雷源源轰来。 齐金蝉乍见目标,笑得两嘴角酒窝深深。直说道:皇天不负苦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整理一番素青锦衣,习惯地想以最佳潇洒姿态面对那可能还面的神仙……或者是个漂亮仙女吧? 想及仙女,他不禁想笑。 虽极自己才十二岁半,但仙女总也不老,待自己长大后再娶她,也非什么难解之题。 倒是仙女若非想象中漂亮,长得凸服暴牙,那该如何是好? 齐金蝉一时头大如米斗,想不出最佳方法,一副自艾自想。 若真如此,只有替她手术,再不行,就下地狱算了。免得上天堂,见仙女而心烦。 他倒是想得开,边走边笑。 不到两刻钟,已抵天雷峰外围,此时雷声已贯耳,虽是沉闷,却也难受,他干脆抓起早有预备之棉花,搓成丸子,塞入耳朵,果然舒服多多。 待解决声音烦恼后,他始注意此峰地形,四处扫去,只见得无数大大小小山峰耸立其中,直若大型刀山,而那刀峰即是这堆不长青葱草木秃岭之正峰,算了算外围刚好有十尊巨大山峰呈圆形排列。 照齐金蝉意思,似乎很像进入如来佛压倒孙悟空之五指山仙境,只不过此处乃是十指山罢了。 除此之外,只剩居中一尊最高山峰,雷电不时从此峰曲来扭去,该是正宗天雷峰吧? 齐金蝉这么想,心头也有了底——如果此峰有宝,该是藏在正峰才对。 然而,此峰藏有何宝呢? 传言藏有雷公、雷婆,但照此光秃一片看来,连人都住不了,莫说是神仙了。 有人说孩有不死仙丹,炼仙法术。至少该有神兵利器吧? “会是什么雷公锤?” 齐金蝉瞧着一道道伏龙般闪电,勉强幻想真有雷公、雷婆躲在里头要花招,当了客客气气警者拜山客套话,回答仍是雌伏欲动的闪电轰轰声。 齐金蝉早知这是必然结果,喊它几声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现在既然尽了礼数,接下来只有硬闯一番了。 虽然雷电不时穿折天空,似乎眼地面搭不上关系,然而齐金蝉仍不敢大意,抓出手中金丸,试探地往禁区打去。 但见金丸飞射百丈,眼看就要平安落地,突然一道电蛇斜空劈来,打得金丸冒花,炸成无数星点喷飞,霎时幻化无形。 齐金蝉眉头一跳,他虽然耳塞棉花。但见及此金丸被炸,幻化无形之情景,目是舌头吐得更长,连金铁都挨不了一击,何况是肉身?方才万丈雄心几乎被没得冰冷冻僵起来。 然而,他又想及传言,总有人走入里头且全身而退,那是用何方法? 难道雷电也有死角?然后利用身形闪闪躲躲? 他想不无有此可能。遂仔细观察此处地形、方位。 但凭所学,瞧了一阵终也瞧出眉目。 此地形果然暗含九宫八卦,配合太极五行演化而来,只要仔细探寻,仍可找到活门阵眼。 如此发现,他又自欣喜,抓下腰际百宝囊,翻翻找找。拿出罗盘针,开始测算了方位。 一在比照过后,抬起石块直往阵区打去,落于自认活眼地区,果战未再引起雷击。 他满意直笑,看来此趟宝山行,该能满载而归了吧! 他又算了数处活门,纷纷以石块做记号,一直延伸将至正峰处,方被一尊巨大石笋挡住去路,他得掠身进入。方始有法再次测量。 然而想及方才金丸被炸情景,他不禁又犹豫了。 活门当真无恙?要是一个闪失。自己岂不成了现成炸子鸡? 然而不入宝穴,焉得宝物。 挣扎一阵,齐金蝉仍硬着头皮想闯关。犹豫中,仍找颗较大石块打向活眼,照样没反应,于是心头笃定许多,深深吸口真气叫声阿弥陀怫,人如离弦之箭直往二十丈远之活穴眼掠去。一闪身,入已落地,果真无恙。 他暗吸口气,正待庆幸逃过一劫之际,猝见天空劈落无数道电蛇急卷过来。这还得了? 他尖叫不好,赶忙掠退,然而人快哪比得了闪电快? 才一扭身,电蛇早已劈打过来,轰然一响,炸得齐金蜂全身生电。衣衫尽裂,倒掉地面。 那电蛇仍不止,又自劈将下来,吓得他不及痛叫,没命爬滚数十丈,逃出那可怕阵区。 雷电贯来,轰得地面泥屑满天飞,若落人身,恐怕又得反开肉裂,尸骨无存吧! 齐金蝉暗呼好险,只道一击,然而此击已使他衣衫尽裂,满面生黑,早失去方才白嫩光彩。 他除了直道好厉害,好厉害,边摸衣衫边掉屑之外,又能如何? 尤其摸及卷硬头发,简直化作灰烬线飞下来,他更苦笑。没想到自己会在此剃度出家,看来离天堂又更近一步了。 反正头发已保不住,他干脆伸手拂去发灰,露出国秃光头,幻想自己当和尚模样,不禁自嘲发笑起来。 自己到底看了什么魔?竟然来惹这亡命天雷? 然而就此打退堂鼓不成?他又觉得心有不甘,得想其他办法不可。 时下惊魂已过,他始觉得伤势作痛,尤其是某个部位,灼伤似乎较严重。 他灵机忽而闪动,这些伤处不如是携了一些短两、匕首部位,难道雷电对这些特别敏感? 齐金蟀仔细想来,方才丢出金九号,立即被炸,换去石块却无事?就连手中罗盘都被炸得七零八落,自己却能保住小命? 或许功力深厚有所帮助,但一次遭击即有差别,该是雷电嗜性不同吧? 为求证实,他再次抓来石块,往阵区砸去。 果然石落无痕,未曾引来电击。 再试几次,状况皆同。 齐金蝉自是笃定此想法——只要不沾上金铁之类东西,大概能避开电击吧? 有此想法之后,他稍露喜色,反正自己方才遭击,金铁尽去,甚至衣衫皆裂,几已达无物遮体地步,或而带去全身装束,才能走此玄关——就像得道开天一样。不必带走凡间任何衣物。 他果真想褪光衣衫、鞋子,赤裸身子闯此奇阵,然而想及裸身,不禁撒腿发热,毕竟自己十来岁,不是小孩童,何况还抱着长大成人之心态,赤裸身子总觉得不雅观。 可是不除衣衫。又将如何进得了此阵? 或许,穿条内裤掩体吧? 挣扎结果,齐金蝉只能做此最大牺牲。 于是将零碎衣裤裙解开来,虽是小孩身子,却也露出训练过后的结实肌肉。 待褪剩素音内裤之际。他已窘红着脸,灵目溜转四周。总觉得有人在偷窥似的。 暗自解嘲,没事干啥跑来此处大跳脱衣舞。 转了几眼,除了秋风萧萧,哪见人踪? 齐金蝉自知是心理作祟。当下喝喝两声,打出士气,就算裸体,那又如何? 能进此阵,那才是天下无双之惊人壮举! 想及此,胆量不由壮大起来,再次探向奇阵。 现在不只念了可弥陀佛,他几乎念遍天上、地下诸种保佑,始敢鼓足勇气再次往奇阵掠去,一掠二十余丈,落于活眼,果然全无动静。仍防有变,不断准备抽腿后掠以保身。 然而奇迹似乎发生,雷电未再找他麻烦,只在空中做飞掠似闪动着。 大约七八秒后,齐金蜂似已认定裸身就如石块,自可避开电击。想通此点,心绪不禁大开,没想到误打误撞,竟也悟出破解方法,活该老天相助,鸿福自是不浅哩! 越想越开心,他再次往前掠去。一掠三十丈,落于白石笋旁,照样相安无事。 再掠数十丈,似乎已深入阵眼三分之——眼前霞光较为细密,却仍能无恙。一连两关皆能顺利。 齐金蝉胆子更是笃定,盘算过后,相准左前方三十丈远那被削断一半之石笋,吸口真气。猝又往该处掠去。 然而就在他刚惊欺三丈距离之际,天空无数奔雷猝又大作,极尽开天裂地般轰劈过来。 那霞光旁处,石碎笋断,更如千万颗炸弹同时爆炸,轰得齐金蝉脸色大变。急忙想抽身倒掠,然而他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岂可说退就退? 就只这一闪念,奔雷轰背而下,劈得他失声大叫,四肢抽搐,倒栽地面。 那雷电仍不止,尽是赶尽杀绝轰来,劈得齐金蝉东弹西跳,活似无头苍蝇乱撞,哪里还寻得退路方向? 一劲被奔雷轰着逃,一连挨击数雷,眼看他就要吐血裂身而亡。幸而此山遭受无数雷击,地面裂缝不少,齐金蝉跌撞之际,猛往一处深缝栽了进去,奔雷盖顶乱轰,足足劈闪十数道,几乎把裂缝责夷成平地始消去愤怒火气,恢复方才沉雷闪动情景。 那齐金蜂侥幸躲过一劫,然而身遭雷击滋味却让他疼痛难挨,几乎昏死过去。 他已无力翻身,任由顶空裂石落砸,足足埋去尺余深厚,他方用有力气挣扎。勉强爬出裂石堆,躲向岩缝内角,不断痛叫地检视伤势,但见全身淤血肿胀泛紫,那滋味已和下油锅煎炸差不多,又有多少活人能挨得起啊? 齐金蝉已禁不了疼痛,准备打退堂鼓,兀自放着好好日子不过,找来此处活受罪,实在是罪有应得。 他更搞不憧,自己明明已裸身过三关,为何第四关会败得如此惨不忍睹。 然而他哪知奇灵怪地又岂是脱光衣服即能顺利通过这么简单?活该要受此折磨。 “不干了,我死也不干了!” 齐金蝉瞧着肿胀全身,更加肯定自己决定。 就算此山有任何宝物,就让别人捷足先登,自己再来收拾那人也不迟,毕竟对付双手双脚之人,总比对付这无数要命雷电来很容易多多。 他心意已决,准备寻路退去,勉强疏活一番筋骨,幸好只伤及皮肉,若拼起劲来,仍该撑得过去吧? 深深吸口真气后,他再次探往裂缝外头,准备找寻退路,然而不瞧还好,这一瞧,他不禁苦叫连连。 只见得四处乱石怪笋林立,却哪还认得出方才退路? 活该刚才只顾乱撞,如今却撞失方向,想全身而退,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实是尽运连夜雨,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然而,不走又能如何?莫非想困死这里不成? 齐金蝉当然不肯甘心雄优于此。勉强找尊较大山峰,把它当成天雷位,也就所谓阵眼,然后以反方向寻找退路。 好不容易选择几处看似刚临穿过之乱石地当落脚处,一心希望能安然走出。 想定之后,他猛提真气,身形围出数丈,眼看就要脱离险处,岂知那雷电似长了眼睛,硬是盯得紧紧,乍见动静,十数道,甚至千道天罗地网帮袭卷而来。 齐金蝉但见退路尽是由光闪落心知不妙,正想闪躲已是不及,左侧腰又被击中,痛得他留地打滚。十数道闪电接连劈至,迫得他再次滚落裂缝以躲命。 他除了苦笑,又能如何?眼前四处封雷,根本非他所能突围,就算准备便闻。总该换对方向吧?否则越闯越深,岂非自寻死路? 眼看天空沉雷以待,他实是无计可施,想突围,却又不敢再尝此电击滋味,或而该等日月变化之时,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 齐金蝉不得不做此想法,毕竟阵势大凡跟日月星辰变化有关,在困守此处,无计可施之下,只有耐心等待了。 然而此地实是怪异,镇日霞光闪动,在青青白白光源不断耀闪下,根本分不出是昼是夜,耐心等待恐将一无所获。 齐金蝉几乎已等得饥肠辘辘,若再不行动,恐怕将来不被雷电击毙,也得饿死当场了。 他不得不再贸然一试,三次下来,照样被轰得灰头土脸,尤其最末一次,连裂缝都被夷平三分之二,迫使他挨痛滚掠右侧另一裂岩缝隙,暂且躲命安身。 尽管如此,他伤势已加重几分,肌肤甚至崩裂而渗出血丝,幸好地武功底子深厚,仍能换得过去,换别人,恐早已倒地毙命了。 活该他命不该绝。就在翻落另一缝穴时,他突然悟出一道理——为何身入缝穴地底即可相安无事? 这发现让他欣喜不已,明的不行,来暗的,只要花个时间凿出一条地底通道,任这天雷多么神威,恐怕也无用武之地了。 他急于寻找此缝穴到底有多宽?延伸至何处?于是强忍痛楚,勉强爬起身子。边靠岩壁边摸索。 此缝穴似乎经过大地震所裂出之地缝,不但深,而且蜿蜒曲长。 齐金蝉行来如走羊肠,弯弯折折螂总也柳暗花明,或有窄穴挡处,也挤挤劈劳也就穿透,不知不觉中似走及半里远近,也不知走及何方?齐金蝉但觉雷光闪动更密,心想莫非已到阵眼? 他抬头往上看去,裂缝项空忽见一山峰顶头,不断闪出电蛇,甚是带密,这情景似乎和远望天雷峰类似。他心念一闪,莫非自己误打误撞,竟然撞至天雷峰底? 寻宝之心不禁油然而起。 他忽而沾沾自喜笑起:“活该大难不死,此山若有至宝,实该归我所有!” 那股鸿福齐天感觉军轰得他忘却一身青紫且光溜不见衣裤之窘态。一劲儿往裂缝尽头摸去,想瞧瞧此峰到底是否愈有宝物? 再行十数丈。地势开始伏高,裂缝亦渐渐缩小,想是已进入山峰腰处。 齐金蝉不禁皱起眉头,照此地势看来,裂缝根本未及山峰,如何能探寻宝物? 正头疼之际,他又发现挡在前头岩壁颜色深青,和两旁灰褐岩土不符,该是另有上五挡道,裂缝始末裂穿。然而尽管有此发现,可是此时自己手无寸铁,又如何能挖掘穿透?就算要引掌力劈,也得等伤势好转才有法子吧,左想右想,他终又转到雷电身上,心想此奔雷力道实是无穷,用来劈山裂石简直易如反掌,若能引它装来,大功将可告成。但此举唯一头疼问题是,雷电不长眼睛,要是劈着自己,那岂非自找苦吃? 挣扎一阵,他终于还是拗不过宝物吸引,决定以县引电。当下深深吸口真气,碎然掠往青石上头,连眼皮都未眨一下,即又迅速倒掠岩缝中。 那雷电果真如雄伏猎豹,忽见人影,立即轰来,直落青石,炸得石屑障飞,轰声贯耳,引起地动山摇,几乎夷洞为平,吓得齐金蝉又自担心裂缝要是被夷平,自己岂非被活埋? 幸好心念方起,震势已较为缓慢,他给稍稍放心。偷偷瞧往青石,已现桌大凹洞,成绩果然不错。 调过真气后,他又再次以身引雷,一连数次,已炸得青石碎裂,眼看就要身首分家。他再接再厉,猛跳青石上空,引来强雷奔转过来,果真将青石轰成两半。 齐金蟀正待高兴,岂知青石裂半后,失去中间支撑物,直若石桥被切,在两边吃力不着之际,猛往深凹落去。而那齐金蝉正躲在底凹,若被巨石砸着,那恐怕比电击还来得要命三分。 幸而他反应机灵,但觉地动山摇之际,抬头望空乍见巨石落来,吓得他连声尖叫。哪顾得全身伤势?情急中突生神力,猛扭身形外闪巨石,直冲上空。 活该他倒霉透顶,才躲过巨石,却又因冲势过猛,蹿出地面,那虎视眈眈雷电终于达着机会,速劲儿猛势过来,轰轰数响,炸得齐金蝉口吐闷血。倒裁落地。禁不了雷电之苦,业已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秋山冷风过去,齐金蝉方自幽幽醒来,张眼即见岩缝裂处,雷光闪闪,敢清自己虽死里逃生却仍身落险处。无奈叹息中,他慢慢坐起,强忍欲裂身骨,四处瞧去,始发现自己仍落于岩缝中,只不过青石已除,岩缝似乎宽广许多。 他暗道要命,甩动手臂,筋骨牵连发疼,看来伤的不轻,实是后悔莽撞闻此要命山峰。 然而后悔何用?还是想办法脱离险处吧! 此时不但皮痛、肉病、骨痛,肚子更饿得发慌。 活该自己自做聪明,将衣衫全褪去,否则随身零嘴岂会落于他处?现在想拿来暂时果腹都只能空想,实是倒霉还顶。 泄气于事无补,勉强起身,抚着岩壁。慢慢往前摸去,幸好方才那几道轰雷震得够劲,岩缝裂延许多,似乎已深入山峰内腹。 再行三十丈,忽而雷光尽失,眼前一片昏黑,想是进入地层,齐金蝉又自升起满怀希望,莫非当真误入宝窟?当下来劲三分,加快脚步摸索前进。 此秘道越深越广,及至后来,甩着双手照样能从容行走,敢情进入腹地。 正待欣喜之际,一个转折,眼前谈光传来,仔细瞧去,原是进入火山般秘洞之中。四周宽广异常,光线则从居中顶空投射而下,一条条如电蛇般发出青光,不停蠕闪着,且传出滋滋响声。 齐金蝉自觉已进入天雷峰山腹,然而此时最吸引他的,乃是顶空电蛇钻处,竟然直落地面正中央那口黝黑箱子,这情况似乎此箱子在不断吸收雷电。然而在来回游走之际,又似乎雷电全由此口箱子所放出去。 不管如何,齐金蝉已被此情景所深深吸引,他更相信这口箱子必定非凡,或而即是天地异宝,想及自己误打误撞,竟然也有如此奇遇?不禁兴奋欲吼,激动得抢往黝黑箱子,伸手就想触摸。 然而雷电游跳处,又把他逼回现实,如此莽懂行事,莫要再遭雷击才好。在遭受无数痛苦之后的经验告诉他,还是先用石块试试再说。 于是他找来石块,轻轻砸向箱子。咔然发出脆响,似是铁、石撞击声,并未产生任何异样。齐金蝉他始认定这是铁箱子,也许宝物在里头吧? 试了三颗石块,终将铁箱打偏七八寸,或许方位已失,那从峰口钻掠下来之电蛇引不了箱子之后,闪闪滋滋救声,已收回天空,消失无形,秘洞霎时恢复沉静,落针可闻,只见得洞顶投光下来,一闪青一闪白,变化无常,凭添几许神却奇景。 那失了雷电的铁箱,看起来甚是平淡无奇,齐金蝉仍自兴致不减,欺身向前就想抬起,然而出电余悸犹在,他自是小心翼翼先伸手指,试了几次,终也托着铁箱,融指冰凉传来,他赶忙缩手,还以为触了电,但缩手之后,觉得并非这么回事。不禁自嘲笑起,敢情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强装作大胆模样,伸手即抓箱子,尽管如此,他仍是额头冒汗,但试过之后,全无触电感觉,他始耸肩自得笑起,那股“不出自己所料”得意神情,倒能让人暂时忘记他那身黑炭般的身子。 在抓箱无事后,齐金蝉想开启它以瞧瞧里头是何实物?然而翻找遍处,这箱子就像一块缅铁,根本毫无接缝,又哪来箱盖可翻? 齐金蝉不信自己得到的会是块破铜烂铁,他再次仔细找寻,除了发现这枕头形铁箱上下角落各有两个圆孔之外,再也找不出奇特之处,他只有从这四个半寸深洞下手。比照见眼,刚好可用食指戳去。试了上面两孔,毫无动静。或许机关藏在下面两孔吧。 他边想过把食指探往下边左洞,手指一落,但觉滑动感传来。那感觉直若按在某机关钮似的,直让齐金蝉心花怒放,自认为找到关连处,登时大力按去,那滑钮一陷。 猝见两道强光从上面两孔暴即而出,那怒龙般电闪曲扭着爆裂滋滋响声,霸劲无穷地冲劈洞顶,轰然巨响,有苦万顿炸药同时炸开,炸得洞裂石喷。 齐金蝉正被此景吓呆之际。猝又见及外头无数雷电似被加带牵引,竟然毫不客气轰劈过来。 那雷电劈处,直若流星撞月,简直摧枯拉朽,玉石俱焚,偌大山峰竟然吃力不住,被劈得横腰烂断,碎岩轰轰贯不。那山崩地裂之势,又岂是人力所能抵挡? 齐金蝉见状,来不及思考,尖声急叫不好,哪顾得肉痛、骨痛?抢着秘道,拔腿即逃,然而阵势似已引动。一发不可收拾。 任他抢逃何处,雷电总是紧追而来。 更可恨的是迷道苦短。在追进百丈后,只剩裂缝凹道可行,照此雷电交加状态,凹道根本避走不了。然而不走又能如何——背后天雷峰简直如火山爆炸,快夷为平地。才一打停。数道闪电又自没头没脸轰来,迫得他尖急病叫,不知哪来神力,啊啊狂吼,抓着铁箱顶头,没命跳出凹道,直若丧家之犬,见路即冲,见石即跳,急急逃命去了。 那雷电简直长了眼睛,不断劈得齐金蝉人仰马翻,他却全凭一个念念——此时不逃,必定丢命,跌了又起,起身即冲。哪顾得天上雷,地面坑?一心只想过离这鬼地方! 活该他福大命大。抓着铁箱预头。那铁箱但有吸雷引电之能,但见十数道电蛇臂打下来,本该打得他脑袋开花,毙命当场,幸而铁箱护脑,雷电触及箱子,已然化成电蛇,横溢钻入,随即消失无踪,他始能安身保命。 然而,尽管护住脑子,身躯却空门大露,在无数电蛇追劈之下,已经受伤匪浅,几乎体无完肤。 好不容易冲过一尊大石笋,每以为已穿出阵区势力范围可喘口气,岂知石笋竟然被炸,轰得他备受波及,招架乏力,唉声尖叫,已被炸飞十数丈,倒摔地面,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死中只觉耳际天雷大作,似百口、千口火山齐爆炸,几乎毁天地宇宙,任谁也挡不住。受不了!直到……直到一切夷为平地……进入盘古蛮荒世界。他始幽幽醒来,睁开眼缝中,仍见雷光一闪青一闪白,敢情尚未逃出阵区范围? 可是,为何未再听及雷轰声呢?难道塞耳棉花阻去声音。还是……已登极乐世界,羽化升仙了?如此自是听不着凡间声音? 想及翘辫子,他心神一凛,自己才十二岁出头,人生始美景当前,怎可就此撒手成仙? 这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吧? 凛然一颤,让他遍体生寒。急于挣扎,猝又传来痛楚,唉叫两声,倒也传出欣慰苦笑——仍有痛党,总算还有命在。可是那些闪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忽党仍身处险地,哪还顾得身骨疼痛,赶忙爬坐而起,急急脱逃,跌撞三数丈后,直觉地回头想看着状况到底有多糟。这一反瞧,不禁想笑,又自嘘气跌坐地面。 原己果真逃出阵区势力范围,那雷电虽仍闪动不止,却也只能在十指山顶空掠动。 再也无法伤及自己,这条命其捡回来了。 他连嘘数口长气,慢慢醒神过来,目光落于嵌在阵区和自身之间的那黝黑色箱子,回想方才情景,兀自苦叹直笑——就为了这口烂箱子,害得自己差点丢命,实在有点不值。 然而箱子再烂,也是小命换来。实也无法丢它舍它,就算要丢,也得把它搞懂再说吧! 想及方才一指,引来山崩地裂,雷电追杀,他多少对这口箱子怀有几许瞳憬——说不定还真的是稀世宝物呢! 幻想再起,胆子不由变大,又自小心翼翼待步前去,像猫斗毒蛇般战战兢兢伸手试了又试,但觉无妨,始敢抓拿过来。仔细瞧这玩意,竟然完好如初,连刮痕都不见,该是块上好铁料子,或许将来可用它铸把斩金截铁宝剑吧? 齐金蝉目光再次落于铁箱四边角那四个凹孔——这要命的惊天劈雷当真会再冲出来?这口箱子当其能引发无坚不摧之天雷? 想及方才状况,双手不禁稍抖而冒汗。这鬼玩意儿若真能引雷发电,自己又将如何收拾呢?其要像方才,再次遭受电击才好…… 挣扎许久,他决定再次触动机关,以证实这箱子到底有何名堂? 意动指起,又想戳往凹孔秘钮,然而落指处,又如身置火山口,深怕一指戳错,炸个尸骨无存,可是不试,又怎能证明一切? 他猛一咬牙,横了心,手指真的猛戳,其实落于按扭力道却轻微加蚊螫,猝然滋滋电蛇冲向指头。暴窜全身。吓得唉呀尖叫,赶忙枪开铁箱,跳出三数丈远,触电滋味虽去,他却余悸犹存。 “怎会如此?” 齐金蝉实是搞不懂这铁箱为何状况特多,先前两孔毫无作用,后来心想它们可能是用来喷电。剩下两孔该是按钮,岂知反应全然不励莫非自己搞错四孔,始有不同反应? 仔细瞧来,齐金蝉不禁迷糊了;这铁箱上下,正反面,甚至凹孔大小完全相同,若未上记号,根本分不清前后左右,无怪乎自己会吃大亏。 想通此点,他不禁再生胆子一试。心想反正都被雷电劈得体无完肤,稍稍触电算得了什么? 于是又抬起铁箱,仔细探试哪两孔在上,哪两孔在下,硬着头皮戳了几指,终也试出两硬孔。找来黄土石把它留出记号,剩下底边两孔该是机关钮了,照他记忆,方才引起轰雷的按钮应在左侧,可是又觉得不对,毕竟此籍正反面完全一样,谁知道方才的正面是否变成现在的反面? 看来只好重新试验了。 当下再吸真气,念声阿弥陀佛,心不甘情不愿地仍把手指戳入左凹洞。 他深怕再被电着,猛戳后,立即抽手,猝又见及两边青白电蛇从上头凹孔滋滋蹿出,直若繁雷闪向天空,似要劈天裂地之际,或而闪雷本就带有磁场,竟然将十指山顶空那堆雷电吸引过来,一时天空似若万龙齐蹿,怒电扭滚,直往这头贯来。 那电光过处,雷声大作,吓得齐金蝉脸色大变,尖叫不好,拔腿即逃,然而他脚步再快,轻功再高,又岂能挤得了雷电之速度? 勉强蹿达数十丈,几道奔雷已轰及他背后,情急中忽见左侧七八文仪有凹洞私身,硬是使出吃奶力气往那头冲去,拼命闪至凹处,正待庆幸将躲过一劫之际,忽觉这凹洞未免太广了,急忙下瞧,两眼几乎掉出眼眶——这哪是凹洞,根本就是万丈深渊,如此往下跳还有命在? 惊骇中又是一声不好,想煞住身形往回跑,然而他着实冲力过猛且身在空中,又怎能煞住身形?使何况背后电雷早已轰得悬崖碎石乱飞,震力扫及他背脑,一声闷哼,已昏死过去,无力再做搏斗,如断线风筝般宰往万丈深渊去了。 沉云卷处,任那天雷仍不断闪着青光白光,照样探寻不着半丝人踪,一切似将落于无痕…… 话说长江流域,巫峡险处,正有一轻舟湖流而上。除操舟船夫外,舟中只有父女二人,一肩行李,甚是单寒。另外有个行囊,甚是沉重,里面似乎装着铁器。 那老头子年才半百,发领已是斑白,昂头仰瞻,目光虽仍凌厉,却满脸皱纹,一望即知是个饱经忧患风霜的老人,那女子年才十二三岁,鼻悬眼灵,出落得美丽动人。 她轻轻倚在老头身旁,好奇地指点山光水色,灵雾烟岚。问长问短,一副天真孺幕模样。 此时已经暮烟四起,瞑色苍茫。从那山峰凹处挂出一轮明月,清光射来,照得江面还用生光。 本是佳景天成,岂知那老人却触景伤情激感伤轻叹:“哪堪回首月明中?何时才能返我家园啊!”言下凛然,两眼已含泪。 那女子闻言,哪敢再沉醉山光水色之中。喜意一敛,换来关怀:“爹又在感伤了,凡事无自有安排,待目悲伤,也是无益,还请爹保重身体要紧。” 老头只能轻叹,自己又怎能在女儿面前掉泪田?然而流落他乡,那种走投无路感觉,英雄落难处境,竟然仍是如此扣心穿肺,复闻两岸猿声悲呼,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下英雄泪来。 那女子不忍,想伸手替父亲拭泪,老头知道失态,赶忙挽袖擦去,勉强挤出笑容:“猿声感人,爹不自禁……”想掩饰困境。那女子自知父亲心境。不愿再提伤心事,倚身靠来,让父亲搂得紧紧,以冲淡悲戚之情。 沉秋中,船夫仍在往前划。 再行半里,忽见渡口,他始说道:“老爷子,天已不早,前面就是有名的乌鸦嘴,那里有村镇,我们靠峰歇息,顺便买些酒饭吧!” 老头经过盏茶工夫调适,情绪已平起许多,闻言点头说道:“好吧!你只管去,我今日有些累,不上岸了。”目光瞧向爱女。 “我也不去。”小女孩含笑地准备陪父亲留在船头。 船夫有得休息,何乐不为?当下谢过之后,心神振奋,大桨一划,船只速度徒然增加许多,斜斜驶往江口。 那女孩趁此机会,将中午留下的酒来再次摊开,邀来父亲,将就吃起半只烧鸡,几只菊花蟹脚。 船夫虽谗,但想起待会儿靠岸,目能吃到热腾腾东西,可比冷菜冷酒过瘾多多!也就更来劲往前划。 纵使老头发现,递来好朋,船夫还是打哈哈谢绝了,毕竟他们带的不多,分给自己,可能吃不饱,老头但觉不好意思,遂又多给几个钱,要他顺便带些东西回来,船夫但见有年头可赚,自是哈腰直谢,边划桨边问老爷小姐喜欢什么,一并带来便是。 正说得起兴之际,忽闻远处传来尖急叫声:“撞船啦!” 一连几声,倒把船夫喊醒,惊觉地猛瞧岸一艘三帆大船,喃喃念着:“谁的船要撞了……” 正待瞧个清楚,那大船船夫招手直指过来并吼着:“快闪快闪!”分明已指出位置。 那船夫更是紧张,回目扫去:“谁要撞我的船?”外话声未落,却见得小女孩尖急大叫躲开。眼睛睁得圆大直盯上游汹涌冲来一株比两口棺材还大的木头。 那木头本就实心,落于水中,吃水甚重,勉强可浮出七八寸光景,若在白天或可看得清楚,此时却是在晚,船夫又急于斜行上岸,一时疏忽,竟然出现状况。 在闻及尖声,急目瞪去,大木头已然涌近不及两丈。那船又自加速且斜摆,想躲似乎不大可能。 船夫见状,吓得满脸发青,尖吼直叫不要不要,双手猛抽木桨,期能躲过这劫。 那老头本是自饮闷酒,乍闻惊变。猝作反应,掠身而起,欺往木浆,想帮船夫一臂之力以调斜船身闪过木船撞击。 然而此舟早已老旧多年,那木浆又自浸水多日,虽是上选之材,自不堪腐蚀,突遭扳力过猛,一个吃挺不住,叭然断成两截。船夫栽跌后头,更是惊慌。 眼看无力挽舟,那木头又自逼近不及三尺,吓得他跌跌撞撞,想推舟,想躲闪,慌了手脚。 那老头似乎武功不弱,猝然扳断木浆。心知不妙,直接反应蹿身而起,掠空跨步。一招“力劈华山”即往浮木壁去,掌劲落处,叭然一响,打得木屑,水花溅飞好高。 然而那尊浮木又粗且长,遭此一击,勉强毁去前头七八尺,其后头文余仍完好无伤,且带劲往下冲。时距已差小舟不及几尺,那老头又身在空中。且被溅起水花退住视线,还以为一掌奏效正待嘘气,忽又闻及船头女儿尖叫,声如剑刺,吓得他再探究竟,水花落处,竟然仍有半截木头直冲过来。 眼看为时已晚,猛一大喝,抢身冲向女儿,抄抓飞起。 就此同时,浮木终撞船头。轰然一响,船裂木飞,撞得船夫如球乱滚,那老头暗道无奈,抓着女儿往浮目点去,始免于坠个一身湿。 那小女孩掠魂未定,但有个落脚处总算暂逃此劫,正想嘘口气,猝见浮木尾端钻出一颗光溜溜脑袋,还带着两颗透亮贼眼之类东西闪瞪过来。一声冷喝“于什么?”暴出。 突来惊变,吓得小女孩以为水鬼上身,尖声惊叫,就往又背后逃去。那老头亦被吓着,直接反应,一掌即劈。 光头脑袋见势不妙,猛往水中潜去。掌劲过处。水花四溅。 老头心神一凛,暗道不好,对方身手不凡,莫要仇家上门才好,急把女儿抓得更紧,切掌四面以防偷装。 他不断喝声:“何方人物,有种现身一搏,藏头缩脑,算什么好汉!” “藏你的大头鬼!” 那浮木左侧,猝蹿起一只手,奇准无比抓向两父女脚踝,任那老头武功不弱,竟然无法躲闪硬被扣个正着,他惊骇不已,急急反手切来以自救,然而仍自慢了一步,眼看就要被拖下水,急得他把女儿松在一旁,心想要落水,自己一人遭殃便是。 就在千钧—发之际,那浮木因装船而横摆过来,此时却已靠撞船身。 那光头小孩正巧夹在船、木之间,眼看就要收拾老头,岂知后脑却撞及船身,虽只一触,竟也撞得他头昏眼花,唉呀一声,哪还有力气再揪人脚踝,一个脱力,又自往水中沉去。 那老头这才得以脱身,惊心动魄带喘息地抓起女儿,先掠回船上再说。 然而船已进水,倾斜泰半,又怎能持久?离岸仍有三百丈,根本登靠不得,急得他满头大汗。却不知如何是好。 情急中,忽见得一光头小孩再次冒出水面,憨头愣脑地抓紧浮木。瞧他猛甩脑袋那种模样,显然方才撞得不轻,早已忘了报复毁他浮水的老头。 那老头这才瞧清敌人庐山真面目,竟然是个十来岁左右的光头小孩? 自己混遇大江南北,哪来跟这小鬼结过架子? 复见这小孩满脸青紫,连眼眶都泛黑加猫股,似乎经过严重拷打似的,简直比落水狗还惨。该是个落难人吧? 想及此,敌意尽去,换来一丝同情,急道:“小师父您是……” 那人正是盗宝天雷峰之齐金蝉,活该他命大祸大,被天雷轰得坠跌万丈深渊,却命不该绝,竟然掉落长江源头江水中,得以挽回一命。 转而由于他受伤颇重,无力挣扎上岸,只有任其逐流。好不容易碰着浮木,他始抓爬出水,伏于木头上嘘喘大气。 待心神较好后,始一边运动疗机一边研究这口死也不肯放手的黑铁箱。 然而穿出上游之后,天色街亮,总有船只穿梭江面,他始发现自已为了闯那天雷阵区,早搞得全身光溜溜一丝不挂,又怎好意思四平八稳在浮木上? 不得已再次落水遮丑,只以双手抓住木头。任其漂流,心想只要伤势较稳定之后自可轻易登岸,只有全靠江流引带了。 好不容易熬了一个大白天,正想着难备上岸之际,竟然发生撞船事件,一股怨气升起,要找人算个清楚。 但闻老头叫声传来,齐金蝉登对醒神,怒目瞪来:“你们长不长眼睛?这么宽一条江,偏偏撞我木头?” 那女孩但见小鬼比自己还小,竟然这么凶,正想教训,闻声斥来:“有没有搞错,是你撞我们的船,还血口喷人?”对于方才被吓之威胁,她倒是忘的挺快。 船夫自也心疼船只被毁,立即声援:“不错,是你的木头撞我船,你赔我……” “赔!”齐金蝉瞪眼:“我还没找你们算帐,你们竟然恶人先告状叫我赔?简直天理安在?江中浮木千百根,每个人都知道要躲,只有你们特别霸王?阻挡我去路还叫我赔?” 其实,只要行过船者都知道要闪避浮本,否则被撞,只有自认倒霉,然而船夫怎甘心承认自己错误? 仍一口咬定:“你却躲在浮木后面,分明是你槁鬼!” “我搞鬼?”齐金蝉黠笑两声:“好,我就搞死你们!” 猝见猛劈双掌,打得浑水如箭冲出,猛往破船撞去,船夫见状惊黠大叫。 老头更叫不好,抓着船夫、女儿掠身而起,那浮木撞得破船四分五裂、斜沉江底。 老头无处落脚,只好掠停浮木上头,却对齐金蝉百般忌讳且无奈,这小孩武功分明不弱,要是拚起来,自己武功可自保,但又如何能照顾到女儿呢? 齐金蝉正得意自己杰作而哈哈嘘笑,然而笑声过处,突然想到什么,煞住声音,换来一脸惊慌:“糟了,我那口箱子!” 原来他在脑袋受击之际,不自觉地松手失落铁箱,方才又意于找人算帐而忘了此事。 此时双手耍起来太过于方便,原觉上少了些什么?这一回想。始知掉了铁箱,这可是他排死命换来,又岂能搞丢? 当下哪还顾得找人算帐,兀自闭气,猛往水底潜去,认真捞宝去了。 那老头乍见他不战而走倒也意外万分——这小子行事捉摸不定,的确不易对付。虽是失了踪影,他仍不肯放松,全神戒备。 那女孩仍咽不下这口气,嗔声道:“爹怎能平日放他走?” 老头轻轻一叹:“琼儿岂可迁怒?说老实话,撞船之事,不能全怪他,何况他似乎落难漂流至此,我们未出手援救已失侠义,又怎可无理挑衅?” “可是他真的很狂……” 琼儿似也感觉自己不对,话声弱了许多。 船夫却满脸抱怨:“我的船已被他毁了……” 老头道:“此事我也有责任,不该叫你斜行登岸,还好这船不大,赔你十两银子,可抵得过?” 船夫乍听有人赔,自是喜出望外,却又觉得不好意思,急急说道:“怎好叫老爹赔钱呢?” 老头摇头一笑,从腰际掏出一镀银子交于船夫,他先是拒绝,随后仍千谢万谢收了银子。 对于撞船之恨自是一扫而空,甚至还有赚头呢! 老头已把船夫之事摆平,心头宽慰不少,接下来该是如何伺候这看来十分难缠的小和尚了。他注视着江面,希望能发现人形浮现。 第二章顽皮和尚 然而等了半晌,浮木都已漂流百丈远,还得靠老头施展掌劲推打水面方能维持原处,那小和尚直若泥牛沉海一去无踪。 就在老头准备放弃找寻而登岸之际,左近七八丈远处始浮出齐金蝉光秃脑袋。 老头终也面色稍缓,露出笑意。 那齐金蝉则吐出一口水箭始呵呵笑起,双手一举。倒将沉落江底之黑箱子举出水面,但见原物没错,笑的更是心满意足:“拼小命才换来的,岂能让你溜掉?”心想改天非穿条绳子牢牢背在背上不可。 方才潜水寻物,体力似乎消耗过巨,此时东西已寻回,精气一泄,倒觉得疲惫起来,甚想找个东西倚靠。 忽见浮木,不自觉即游过来。 复见木头站三人,立即喝叫:“敢占我浮木?吃了熊心豹胆不成?以为大爷我好惹?” “左手抓牢铁箱腾出右手,虽是疲累,但对付这堆人,他似乎信心十足,眼都不瞧一下即已欺攻过来。 老头既然已准备化解误会,自该抢住机会,急忙拱手说道:“小兄弟别误会,我们只是毁了船,无立足之地,才借您浮木一用,并无强占意思!” 齐金蝉闻言小知对方放软下来,且有认错意思,倒是个识时务家伙攻势不由放慢,邪邪笑起:“怎么?终于想通大道理,向我赔罪啦?” 那女子瞄了一眼,纵使父亲有错,可是就无法忍受这小子狂态,正想开骂,父亲却扯她衣角,逼得她把话咽了回来。 那老头则仍笑脸送来:“有错,自该赔罪,不知小兄弟是否宽宏大量,不究前嫌,让我等三人借上浮木以能保身。” 齐金蝉瞧他的确有心认错,礼数也做得让自己风风光光,不禁呵呵笑起,算是解了这段间隙。 自也摆摆手笑道:“算啦!你毁我浮木,我撞你船头,算是扯平。不过,说老实话,我实在搞不清我趴在浮木后头打磕睡,一直让浮木自由漂下,你们怎会不长眼睛让我撞上?” 那老头干笑:“行船总有意外,今晚却发生在你我身上,也该算是有缘。小师父何妨上来,好计老朽请您一顿聊尽歉意?” 那女子倒发现趣事:“你当真躲在木头后面打瞌睡?” 齐金蝉但觉溜了嘴,此时欲掩饰已是不可能,只好做潇洒状:“有什么大惊小怪?我一向是这样睡觉的!” 那女了想笑:“浸在水里?” “嗯!”齐金蝉一副绅士般点头:“偶尔也去挖地埋沙睡觉,这样对身体大有益处。” 那女子终于笑起:“你该不会自以为是蛇虫吧?浸水又挖地洞?” 齐金蝉还是正经八百:“很多禅道,凡人是不会懂的。” 那女子呵呵笑道:“不知小和尚修炼多久了?可得道?何时准备升天?” 齐金蝉目光一致,冷道:“我是正常人,不准说我是小和尚!” 那女子笑眯了眼:“可是你的光头,很容易引起别人误会!” “光头?” 齐金蝉忽有所觉,伸手往脑袋摸去,这才发现,满头黑发已被电焦而脱落,不禁暗自苦笑:“真他妈的得不偿失,没事跑到鬼地方去剃度!” 瞄向那女子冷道:“光头也不一定是和尚,我只不过是在练一种铁头功,暂时把头发剃掉而已!”但觉这解释不错,轻轻笑了起来。 那女子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觉他连眉毛都剃光,倒是过火多了。 还想再扬言,父亲已升口:“小兄弟能在水中翻江捣海,武功自是高强,不过您似乎受了伤,何不坐上浮木,也好一同上岸。老朽场知跌打医术,说不定可替您推拿一番。” 此时齐金蝉高浮木不及三尺,老头伸手即要接人。 “好啊!” 齐金蝉先是觉得坐上浮木得以休息亦是不错,但才一动身,腰部以下似乎空空荡荡,何况还有个女的,怎好见光? 想及此,登时又把伸出去右手缩回来,干笑道:“不必了,我早习惯浸在水中,你们还是先上岸好了!” “小兄弟何必客气!”那老头以为他不愿再挤浮木,免得三人立足不易:“这浮木本是你的,而且站个四人并无大碍。” “我不能站……”齐金蝉笑的甚尴尬。 “没关系,你上来便是。” “不了!我浸在水里很好……” “怎可如此!来!我拉你一把!” “不不不!” 齐金蝉忙摇手干笑,正持推开浮木让三人靠岸,岂知老头动作甚快,他又只顾摇手,未防着这招,一个不留神被扣住手指,老头自是希望扯他上来,用力颇大。 这一扯硬把齐金蝉提出水面快半个身子,吓得他尖叫不要不要,实在想一掌边开老头,却怕他吃力不住而落水,然而不迫开他,身子必将光溜溜现形。 心念还未闪定,老头又把他址高半尺,眼看下体也要见光吓得他抓来铁箱盖住下体面红耳赤直叫不能扯。 然而一声尖叫已传自那女子,她急忙掩脸甩头,准是羞得面红耳赤,却无处可躲。 但一尖叫,倒把父亲叫醒,他登时发现齐金蝉一身光溜溜。纵使女儿尚未成年,但也半大不小。又怎好见此场面? 此时窘得他扯人也不是,放人也不是,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齐金蝉反正己现了形,只有豁出去。干声笑道:“我们男人的事,一向都是很惊世骇俗的!现在可以把我放回水中了吧!” 老头窘着脸:“小兄弟你怎么?“齐金蝉干笑:“我也搞不清楚,昨晚想洗澡,裤子就不见了!” “呃……呃……”老头不知如何回答。 那女子已窘得无地自容,急叫道:“爹快放他回去,快啊!” 老头这才会意过来,赶忙松手,齐金蝉得以落回水中,掩去窘态。 他倒是抬然目处,瞄了那女子一眼,呵呵笑道:“难得我们裸程相见,将来必定大有缘分啊!” 那女子不知这话冲着自已,并未回话。那老头自是干笑,直道小兄弟说笑了,其他已不知该按什么话,实是窘足心头。 齐金蝉消遣几句后,已把浮木推前,好让三人先上岸,毕竟困了一天一夜,肚子早饿得发慌,找点东西果腹方是上策。 待浮水靠岸不及十丈,老头方始抓着女儿先行掠往岸边。他交待女儿先找间客栈落脚。 自己则行向顾为热闹街道,买套童装,很快奔回渡口。 含笑地交予半浮木中的齐金蝉,并笑道:“布衣粗装,将就穿便是,待会儿让老夫请你一餐如何?也算为此误会洗礼一番!” “有人请当然好。”齐金蝉笑口大开:“我正愁没钱花呢!” 身形一扭,飞身上岸,反正无色已黑,将就地穿起棕灰色布衣。 虽大了些,却也勉强蔽体。 待衣裤穿妥,自行照瞄几眼,总觉得老百姓味道颇浓,不禁又笑起:“待会儿进了餐馆,莫要被人当做店小二才好!” 老头直道不会不会,瞄着齐金蝉头顶光光,直觉他倒像个偷溜下山,易容百姓的顽皮小和尚,然而此事岂可说破? 只能边笑边点头,直道齐金蝉相貌堂堂,边把人引往客栈餐厅去了。 至于那船夫,在得了赔偿,船只又毁状况下,已毋须再负责载客任务,找个“另买船只”借口后,已告别顾主咱行找向其他熟识船家打秋风,连住宿费都省了下来。 此渡口名为乌鸦嘴,可非黑鸦鸦一片,数百户店家通体效明,甚至有露天拼棋、杂耍者,倒也热闹。 齐金蝉只想填饱肚子,紧跟老头走向一家香居客栈,那女孩早点了几道可口小莱上桌,齐金蝉二话不说,坐了下来,登时拼命吞那历劫重生第一大餐,那饿死鬼模样瞧得两父女暗自摇头轻笑,心想着米饭真的这么可口么? 不管可口与否,齐金蝉足足吞了六大碗方始有心情注意他人,眼看两父女四只眼睛瞧得发直,他也瞄来一眼道:“吃啊!看我吃,能饱么?” 那女子白他一眼:“你叫我吃什么?吃你的碗不成?” 齐金蝉呃了一声,始发现本是预留给他们的好几碗饭,竟然全被自己不小心干掉,不禁干笑:“把我当饿死鬼使是,反正这是饭馆,不怕吃的,你们再叫啊!顺便……可能的话,再替我叫四大碗如何?” 那女孩再瞄一眼,大概是说真的碰上饿死鬼。 那老头则落落大方直道尽量吃。他似乎抱定尽己之力请足这餐,又叫店小二送来六大碗,并补些名菜。 尤其醋溜鳟鱼一上桌,齐金蝉胃口又起,当真再吞七碗饭,果真是大板桶一个,连汤带菜,恐怕装得满斗重吧?小小肚皮竟也肿得像小弥勒佛似的。 两父女也在边瞄边笑中进食晚餐。半碗未吃完,大门那头忽而传来京城脏话,老头觉得耳熟,不由抬头瞧去。只见得一位中年白农人进门,正寻着位置想坐下。 那老头乍见此人,不禁任诧立起,急声即叫:“可是周贤弟么?” 但见那白衣人虽然发稍稍斑,似论沧桑,却仍困乾一股书生聂士神情,不是自家兄弟是谁?眼眶不由一红,神情显得激动。 那白衣人乍闻声音,回目过来,征了几稍,竟也激动万分。“是李大哥么?” 兄弟初见,大是激情,双双欺前相拥,尽是嘘长问暖,好吗好吗?红眶泪水,极力忍着不落。 老头咽声道:“京城一别,谁知在此重逢,可惜已经人老体衰,山河全非了……不过,能见就好!”猛抓酒杯:“来,我敬你三杯!” 白衣人抓过酒杯,两人痛饮。何只三杯?足足灌下一大壶,方始浇息前愁。 老头立即请客人坐下又自点菜,准备和兄弟痛饮,大有不醉不归之态。 白衣人当然不客气,引酒即饮,那段话途知己千杯少,豪迈神态尽展无遗,两人就举杯往来,喧话从前。 白衣人说道:“扬州一役,听说大哥已罹难。想会在异乡相逢,实是老天有眼,从此我兄弟可并肩共渡余年,实是快哉。” 目光移向那女子和齐金蝉,欣喜说道:“这两位想必是侄子、侄女?长得实是出众!” 齐金蝉早已吃饱撑着,两眼睁大在着这场异乡运知己感人情景,忽闻有人把自己塞给人家当儿子,立即摆着手指说道;“请别以异样眼光看我,我的爹已经过世了,随便瞄一眼就说我是别人小孩,有点不大公平吧?” 那老头立即干笑解释:“贤弟误会了,这位少侠乃我在江上遇着,顺便请他吃顿饭而已。倒是小女……方才惊喜交集。竟也忘了教小女英琼拜见。” 随即叫道:“琼儿快拜见您周叔叔,他是爹的生死兄弟!” 李英琼闻言立即起身,纳头便拜:“可是周叔父么?爹常常提起您,齐鲁三英就属周叔父最神勇了。” 那老头欣笑道:“就是他,当年爹和你杨达叔父跟他在齐鲁燕豫一带威名赫赫。你杨叔父自从被仇人陷害之后,如今只剩我跟你周师叔了。” 李英琼自是毕恭毕敬行礼,瞧得白衣人眼睛一亮:“果真将门无弱女,我看贤侄女满面英姿,自非凡种,大哥绝艺,一定有传人了!”爱材地对英琼回以笑礼。 老头轻轻一叹:“学武好吗?你我闹得家破人亡,十年来到处安不了身,她娘更是生下她便随我东奔西躲,死于江湖之中,她老烦我,叫我教她武功。我可抱定庸人自有厚福主意,又加以这孩子两眼煞气太重,学会武功,将来必多事。我的武功充其量也只是平凡,她学得不精,反倒招出杀身之祸,何苦来哉。何况我只一女,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一点也未传授予她,希望将来找个读书人嫁了,落个有人替我送终,于愿足矣!” 白衣人自能体会他心境,不愿再提此事,只说道:“话虽如此,我看贤侄女相貌的确不见。决非池中物,将来或有际通吧!” 李英琼听了白衣人之言,不觉秀眉轩起,喜于形色,然而望及父亲,不觉又露出几分幽怨。 白衣人很快转开话题:“大哥此番入川,有何目的?” 老头道:“我还有啥目的?落得安身立命足矣!” 白衣人问言喜道:“就到小弟那儿去吧!我来此已三年,在西村郊买了一间占宅,平时教几个徒弟过日子,最近刚到峨嵋后山寻了一个山洞,十分幽静,风景奇秀,准备在那里隐居。时下大哥前来,正可一同隐居于此,你觉得如何?” 老头但闻有地方落脚,自是高兴:“如此甚好,但不知此地离那山洞多远?” 白衣人道:“走山路去,大约百里,大哥你不妨先到我家住上几天,再收拾一些必用东西上山?” 老头颔首:“一切随你安排便是。倒是你我全是避难之人,可曾易名改姓?” 白衣人道:“我虽易名,却未易姓。把“琅’换了‘淳’字,唬了三年倒也相安无事。 至于大哥你准备上山隐居,山上人亦罕见,自可省了改名麻烦。” 齐金蝉瞄着两位老头。呵呵笑起:“你们原来是过难者?在我面前东拉西扯不妥吧?该不会准备杀入灭口吧?” 那白衣人周淳闻言神情不由一抽,目光瞄向老头李宁,似想追问这人可靠得住? 李宁只觉齐金蝉是个落难小孩,其他并未想太多。 此时亦不知如何回答。 齐金蝉则瞄其眼睛,呵呵笑起:“怕什么,你们要隐居峨嵋山,可得先拜我这个码头,因为那山是我管的!” 周淳道:“奇山异谷皆大地所有,小兄弟怎可据为己有?纵使有人把守,峨嵋山也该属于峨嵋派,怎会轮到你?” 多半把齐金蟀所言当成儿戏。 齐金蝉故作神秘:“将来你就会明白,天下大山都属我所掌管,早点拜码头准错不了,不过,看在这顿饭分上,我会对你们客气些,留个洞给你们隐居,也算是功德一件。” 李英琼瞪眼过来:“你未免太狂,敢对我爹如此说话!” 她想出手教训,却被父亲拉住。 齐金蝉笑的更逗人:“事实如此。多说无益,你们爱听便听,不听也得听,反正酒足饭饱,我该走人啦!” 抢过桌上一壶酒,咕嘟长饮而尽,抓起身边铁箱子,大步扬长而去。 李英琼急道:“爹就让他这样走人不成?” 李宁轻轻一叹:“他跟咱无冤无仇。怎可为难他?” 周淳道:“大哥不知道他来路?” 李宁摇头:“萍水相逢。不过我看他本性不恶……” “他似乎受伤在身?”周淳道。 “嗯。”李宁道:“可能遭受敌击,落难入水。” “待我跟踪一阵看看。” 周淳为了安全起见,不敢再畅饮,在得到大哥默许之后,已匆匆出街道跟踪去了。 李宁父女则仍坐于客栈等候消息。 尚未喘三口气,忽又见及周淳匆匆赶回,问及状况之下,方知齐金蝉走的是西郊方向,自蹑周淳武馆同路。 一方面便于跟踪,一方面又怕齐金蝉揭向武馆,周淳自是转回招人,一同回馆,若有了差错,也好有个帮手。 李宁义不容辞,立即领着女儿连眼过去。 那齐金蝉似早盘算周家古宅,一径晃了五里路,撞往古宅。 眼看就快抵宅前,周淳不得不截身过去。 齐金蝉则注视斑驳红门前那双大铜狮,喃喃念着:“该有百年了吧?锈都蚀了表面!” 一副认真评估它值多少钱。 “小兄弟!”周淳从后头追来:“你找周家有事?” 齐金蝉一愣,忽见周淳以及背后李氏父女,自是呵呵笑起:“这么有缘,又拉上了?” 周淳自有防备:“你找周家有事?” “有啊!想睡觉!”齐金蝉若有所悟:“这是你家?” “正是!”周淳回答。 “呃呃……”齐金蝉笑的更促狭:“敢情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你借不惜人住一宿?” 周淳道:“住宿没问题,只是在下仍不知公于尊姓大名,师承何人。” “说的也是,你们在避难,自该小心翼翼。” 齐金蝉轻笑道:“我叫阿呆,属于峨嵋派,这样该无问题了吧!” “阿呆?”周浮任愕。 齐金蝉暗自好笑:“怎么样,相不相信?其实我说什么,你都无法证明,何苦追问?将就一下不就得了!我不是你的仇人,我只是受伤在身,问了乌鸦嘴的人。说这里有武馆,至少没有治伤药丸,特来买个几颗,顺便借住一夜。现在可好,既然是你家,就好人做到底,多赏点人情,将来有你好处。” 周淳不禁犹豫了,瞧他模样,的确不像坏人,但江湖甚险,不得不防。 齐金蝉已着穿他心里,道:“反正你的底都泄了,除了杀我灭口,你还能防什么若不忍心下手,只有答应的份,顺便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看你印堂带黑云,十天之内必有麻烦,小心啊!” 周淳更是眼跳:“小兄弟懂得相术?” “不但憧,而且很准!”齐金蝉莫名笑起:“我也搞不清楚道家那套名堂,说我是九天神童转世,修行久了,能知过去未来。你试试便知准不准了。” 周淳还在疑惑,李宁已行前,并说道:“贤弟若方便,让他住一宿便是,身处江湖,难免有不方便时候,咱能帮则帮,至于是祸是福,全凭天命了。” 齐金蝉连连点头:“当然是福,试过便知。” 李英琼瞄眼:“早试过了,一碰面就撞船,害我们赔了十两银子,哪来的福?” 齐金蝉霎时干笑:“呃……呃……应该这么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呵呵,后福很快就来了。” 大哥既然开口,周淳不便拒绝,遂同意齐金蝉借住。 敲开大门,来了几位小童,恭敬拜礼后,周淳已吩咐小童引领齐金蝉住宿客房,并暗中派人监视。他则亲自为大哥接风,畅饮长谈至三更,始各自入睡。 一夜无事。 次日一早,英琼父女刚起身,门外已有一位小童司立门口。 只见得他年约十一二岁,生得面加冠玉,头梳两团发球,灵中带秀。 此时只不过七八月,蜀中天气本热,他只穿了一身青布短衫裤,更见轻巧。 见英琼父女迎门而出,她立即恭敬行礼并引路道:“师父习惯于晨间练剑。不克前来,特命小的前来招呼,两位师伯及师姐请先行激洗、用餐、待会儿师父自会返回。” 李宁见这小童仪表非凡,口齿伶俐,十分喜爱,陪他聊了几句,已被引后院雅屋。 漱洗后,小童早将青竹搭建之雅屋收拾干净,并端来一大盘腊肉,以及一壶芳香四溢上等玉冰烧,置于桌上,请两父女上座。 自己则在侧身相陪,含笑说道:“师伯请用一点早酒吧!” 李宁含笑点头倒酒吸饮一口,频频赞许,正要问小童话时,他又到厨房端出三碗醋汤面,一盘泡菜来。 李宁见他小小年纪,招待人却非常殷勤,愈加喜欢。 一面用些酒菜,便问他:“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几时随你师父练武的?” 小童道:“我叫赵燕儿,我父本是明朝翰林学上。死于李闯之手,我和母亲及男男逃到此处,不想舅父又复死去,从此生活难挨。好不容易得到师父收容,才能安定下来,算算日子,也该有三年了吧?” 李守道:“那该是你师父一开堂,你就来了?” “大概吧!” 赵燕儿道:“师父是去我家把我找来,否则我是靠替人牧牛养我娘啊!” 李宁啼啼念着:“你师父的确称得上侠义风范……却不知这几年他是否有了后代?” “有啊!”赵燕儿道:“师父也有一个女儿,叫轻云,去年村外来了一个老道姑,也要收我做徒弟。我因为有娘在家,不能远离。那道姑忽然看见师妹,便来会我师父,谈了半天,便将师妹带去,说是到什么黄山学道去。 我可舍不得。几次要师父去将师妹寻回。师父总说时候还早,我想自己去,师父又不肯对我说到黄山之路。我想只有多长大些再说了。我那师妹,长得跟这位师妹一样漂亮,不过她眉心上没有师姐这粒红痣罢了。” 瞧着李英琼,赵燕儿倒觉得她像观音似的,那红痣正中眉心,十分特殊。 李英琼淡淡一笑,对这颗痣,她多少有点陶醉。 李宁知道周淳有后,心头宽慰不少。复又询问他会什么武功。 燕儿道:“我天资不佳,只会一套六合剑法,会打镖接镖。听师父说,师伯本事很大,过些日子,还得请师伯传授几招啊!” 正说话间,周淳已从外面走进来。 燕儿连忙垂手特立,英琼便过来拜见世叔。 李宁道:“恭喜贤弟,收得这样一个好徒弟。” 周淳淡笑:“她倒也聪明,天赋也不差,就是一张嘴爱说话,见人兀自说个不停。这半天功夫,他想必已把三代祖宗背得滚瓜烂熟了吧。” 李宁轻笑:“他已经对我说过身世。只是贤弟已快五十之人,你为何轻易把侄女送人抚育,是何道理?” 周淳眠了燕儿一眼:“我看你准要改叫赵雀儿好了。” 赵燕儿伸去干窘一笑,哪敢再开口。 周淳始转向师兄道:“其实,这也是轻云的造化。去年燕儿领了一个老道姑来见我。谈了谈,才知道就是黄山餐霞大师,有名的剑仙,见及轻云,说是生有仙骨。她同我商量要把轻云带走,做她末代弟子。 本想连燕儿一起带去,因为他有母亲在堂,需人服侍,只把轻云先带了去。如此良机,正是求之不得,你说我焉有不肯之理?” 李宁听了此话,不禁点头。 英琼正因为她父亲不教她武功,小心眼许多不痛快,一听周淳之言,不禁眉飞色舞,心头暗自盘算。 周浮自有察觉,便向她说道:“贤侄女,你大概是见猎心容易略论你天资也自不凡,无庸我客气地说,比起轻云,你骨格品貌好得太多。餐露大师见了。必定垂青。你不要心急,早晚自有机缘到来,那时也就由不得你父亲了。” 李宁道:“还是别说的好,莫要让阿琼心神浮动,将来又惹出一大堆江湖恩怨。” “对极了!”话声未落,门口钻出齐金蝉。 他仍是铁箱不离身,夹在腰际,大摇大摆走来:“不够意思!有人有早餐,有人却喝西北风,你说是不是有很大的不公平?” 向桌前,径自抓来了一壶醋汤面,就要吞食。 周淳这才想到有这么一号人物住在家里。当时派人监视,一直未传来不利消息,到了清辰,竟然把他给忘了。 虽然他小不溜丢,但来者总是客,已然失礼。 幸好桌上备有三碗醋汤面,两碗本是给大哥食用,他却只吃一碗,留下一碗可充场面。 他始说道:“本该叫小童去请少侠,却因聊些事耽搁了,还请见谅。” 齐金蝉黠笑着:“有面吃,一切好说话!” 吞得面条噜噜叫,又道:“哪些什么?听说你把女儿送给餐霞大师当徒弟?” 显然已听及他们方才所言。 “呃……”周淳心念一闪,既然已被听去,也没什么好隐瞒。 “大师说她具慧根,和仙佛有缘。” 齐金蝉道:“那就是修道成姑,以后不能嫁人了!” 周淳道:“若能得道,有何不可!何况她真的跟仙佛有缘?” 齐金蝉呵呵黠笑起来:“如果有一天来了个和尚,再假设你有个儿子,他随便说个几句有缘,你会把儿子送给他当小和尚,断你周家香火么?” “呃……”周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齐金蝉以鞭着人家,话声更黠:“怎么女儿就差别那么大,三言两语就送给道姑,比‘卖’女儿还慷慨,完全免费,还道谢连连呢!” 周淳明明知道把女儿送给餐霞大师是明确抉择,岂知被齐金蝉一说,竞然全不是这么回事。 在不知如何反驳之下,不禁恼羞成怒斥道:“周家之事,不必你来管,去去去!” 伸手一挥,就要逐客。 齐金蝉肩头被推着,霎有所悟,敢情话说的太多,惹来对方反感。 为了这碗面,不得不打圆场,急急说道:“不过,其实,当道姑也不错,可以除魔去妖,将来你死了,还可以帮你超度上天……” 他哪知这话又犯了忌,周淳更是恼怒十右手猛地再迫来。 “让人厌恶的嘴!” 掌劲过处,扫得齐金蝉差点摔倒。 齐金蝉但见汤面欲翻溅,哪还坐得稳。急急跳开掌劲范围。 “有话好说嘛!要起人,也得让我吃饱嘛!” “去去去!” 周淳不理他,一径驱赶过来,迫得齐金蝉节节败退,还想挽回局面:“其实我说的虽然不怎么好听,却是句句实言,你不觉得受用无穷么?” 周淳自是不理,一掌打向那碗面,迫得齐金蝉为护早餐而急忙逃开周家宅,临出门还造年头变了,一大堆人竟然以出家为荣,天理安在? 这话听在赵燕儿耳中,竟然起了波澜,暗道好险! 那天要是跟餐霞大师前去,不就变成小道士,将来如何面对母亲呢? 周淳似乎也受了影响,朝着李宁,有感而发,说道:“其实轻云是去学武功,至于参道,全看她慧根,当她父亲,自是支持,这跟拜师学艺完全一样,这小鬼就是口不择言,坏了大家情绪!” 李宁附会点头,但瞧着女儿,不禁心有千千结,若将来碰上此事,自己会答应么? 瞧英琼还是一副责怪齐金蝉多言模样,她该是支持周叔父,却不知她是为想学武才支持,亦或是对道姑有兴趣? 由不得他多想,周淳为进谈此事,问及大哥、侄女吃饱后,引领他俩前往天非空地,准备练些绝活。 那赵燕儿收拾过碗盘之后作也抓把长到追向广场。 周淳见他到来,含笑说道:“尽力耍招,待会儿还可请你师伯指点几招!” 未等赵燕儿反应,他已架剑待攻,赵燕儿似习惯此情景,立即喝声:“师父小心了”,一招“天外飞霜”施将过来。 只见剑光如霜邻飞,门在阳光下,煞是炫目。 周淳亦是不客气,反封即攻。霎时剑光大作。 初时仍见人影,但三招过后,起舞越急已幻两道寒光。一团瑞雪,在院中滚来滚去,瞧得英琼目瞪口呆,两手发痒。 忽闻周淳喝道:“仔细看了!” 话言未毕,只见人影一分,一团白影,随带一道寒光,如星驰电掣般,直冲庭前一株参天桂树,又听‘喀嚓”一声,将那桂树向南的一大桠枝削将下来。 树身突受断技震动,桂花纷纷,散落如雨。 定睛一看,庭前依旧是他师徒二人,站立原处。 英琼“啊”地一声尖叫,恨不得那飞砍树技之人便是自己。 李宁则频频点头:“好一招‘穿云拿日’,三弟功夫精进不少啊!” 周淳拱手道:“比起大哥,仍差一截啊!” 转向赵燕儿道:“听到没?你李师伯已提过这招叫‘穿云拿日’,乃是六合剑最拿手的一招,将来如遇见能手,尽可能用它败中取胜。现在传授予你,是因为我将跟你师伯入峨嵋山隐居。将来恐将无法时时叮咛在旁,你若有志,更该勤加练习才是。” 赵燕儿自知师恩,立即拜谢连连,赶着热头,殷勤耍起剑招,以免有所遗漏。 李英琼乍见武功神奇之后,已吵着父亲非学不可。 周淳又在旁边劝言。 李宁被女儿纠缠不过,再加上兄弟添油加醋,心中也有点活动,便对女儿道:“你别看一把剑轻轻,要来简简单单,岂知,剑乃兵家之祖,极不易学。第一要习之有恒,第二要练气凝神,心如止水。有了这两样,还要名人传授。你从小娇生惯养,体力从未耍熬,实在不适宜。你若坚持要学,等到了山中,每日清晨,先学养气功夫,以及修内功应做底子,二三年后,才能待你手法,你这火暴脾气,到时不要又来麻烦于我。” 英琼听了,直觉父亲好像故意找理由为难自己,遂道:“燕儿年纪轻轻也学的那么办……” 周淳立即接口道。“你爹说的并没错。要学上来剑法,非得先练气,扎实自己不可,否则极易走火入魔,你别看燕儿此时耍得有模有样,她也是吃过苦头才熬过来。别的不说,光看他手掌便知!” 他招来燕儿,将手掌打开,一只握剑右掌竟然结痴处处,活像只熊掌,瞧得英琼目光直缩,爹爹所定该是不假了。 周淳笑道:“看了燕儿手掌,可还有兴趣?” 英琼虽感受那股辛劳,但她对武学响往已久,何况燕儿都熬得住,自己有何好怕? 遂认真点头:“我要学,这点苦,我吃得了。” 周淳满意一笑:“果真将门无弱女,不费我连连向你父亲说情,未来江湖又将多二名英雄侠女了。你父亲剑法,比我强得多,跟他练难没错。” 李宁道:“我要是行,也不必落得现在东躲西藏啦!琼儿既然有心,爹到了峨嵋隐居后,传你入门心法便是,至于剑术,恐得等那餐霞大师之类高人指点了。还是那句话!要学武就得痛下苦功,丝毫偷懒不得!” 英琼受教点头:“孩儿谨等教诲。”想及将可习武,不禁心花怒放。 随后,周淳为止她瘾头,便叫燕儿耍个几招。两人玩得甚是起兴。 不知不觉中已至中午。 李宁急于归避山林,周淳亦想潜修心灵。 遂找燕儿,以及武馆弟子说明状况,要大师兄马湘代为掌理一切。 交代完毕之后,收拾一些必需用品,已领着李宁父女往峨嵋山行去。 马湘、赵燕儿以及几名弟子送行三里始返回。 且说赵燕儿就决抵周宅之际,忽见得路旁一片散乱,绿竹林中白光闪动,直觉那是暗器之类东西袭来,她惊叫不好,想举剑档去已是不及,情急中急忙闪身透躲。 岂知那白光来得既快已准,叭然一响,硬是打中他额头,痛得他唉唉尖叫。 马湘见状,以为强敌拦路,正待喝令全神戒备之际,竹林已然走出一位光头少年,正是被逐出周家的齐金蝉。 他瞄着众人,呵呵直笑:“紧张什么?我只来还碗筷而已。” 手中捧着早上装面大碗,大摇大摆走出。 马湘乍见是昨夜借住小童,倒也嘘口大气,否则强敌拦路,难免斗个伤亡。 他冷道:“师父已将你逐出周家,你还来作啥?” “还东西啊!” 齐金蝉道:“吃了你的面,总不能连碗也一起吞了吧?” 赵燕儿瞄眼:“既然还东西,干嘛暗算我?” 齐金蝉邪邪一笑:“你不是很喜欢现武么?我只是想让你表现接暗器的神样,谁知道你宁可用头接下它,表现另一股神勇!” “我……”赵燕儿哪是想如此,这完全是躲不掉的结果,正待想个好理由反驳。 齐金蝉又邪笑起来:“别疑神疑电啦!我是奉一位武林高人指示,前来度你,也就是准备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高人?” 赵燕儿不禁抨然心动:“有多高?比起餐霞大师如何?” “别提那道姑啦!” 齐金蝉故作神秘:“见是不见,他可不是随便收徒的!” “呃……”赵燕儿目是想见但此时仍有个大师兄在,他作不了主。 马湘自是明白她意思。想及师父交代,他教的只是最基本功夫,将来著有名师,众人皆可求去,方不致误人子弟。 如今有高人出现,未尝不是师弟良机。 只是齐金蝉看来古灵精怪,莫要中他奸计才好。 于是说道:“不知少快所说高人是谁?” 齐金蝉信口即答:“九天神童是也。” “九天神童?” 马湘皱眉:“似乎没听过。” “被你听过,还算什么高人!” 齐金蝉反手一丢,碗筷巧落于马湘脚前,露了一手巧功夫,冷道:“话已传到,爱去不去,任君选择,再见!” 说完,头一甩,大步迈入林中,懒得再理这群凡人。 赵燕儿乍见机会将失,急叫等等,可是似乎无效,急得他转求师兄马湘。 眼神一传来,马湘子能明白他心意,道:“师弟小心有诈。” 赵燕地道:“我跟他无冤无仇。我也没财产、宝物、武功秘籍,他要填我作啥?就算他坑人,我看情势不对,立即回来便是。” 马湘但见他去意甚坚,再阻止他,似乎说不过去,遂点头:“你去吧,若有状况,立即叫啥,我好帮你!” 赵燕儿闻言欣喜万分,拱手道声是。 立即追往竹林,生怕机会稍纵即失。 马湘着在眼里,也只能苦笑。 心想象中不能投入,遂留下一名师弟接应,自行领着其他弟子先行回家去了。 齐金蝉见及赵燕儿掠入竹林,暗自好笑,若隐若现地引着这混小子东掠西转。 终于来到一处山樵用来躲雨而搭建竹亭,方自停步等待。 赵燕儿好不容易追赶过来,嘘着气喘一脸奉承笑容迎来:“小师父好功力,在下佩服之极,却不知那位高人在何处?” 抬头望去,此竹亭筑于半山腰,勉强可见及山下景色,却算不得险崖峭地,少了几许仙气。 齐金蝉贼眼睛来:“我既然好功力,你拜我为师不就得了?” “呃……呃……” 赵燕儿但觉哭笑不得,他顶多比自己多一两岁,跟自己心目中仙风道骨的师父形像差上何只十万八千里。 “小师父……我们好像差别不大吧?” 齐金蝉黠笑:“准跟你差别不大?我是返老还童,我实际年龄已百岁开外,全靠我练了神功才起练越年轻!” 赵燕儿先是惊诧,随又不信:“你若武功厉害,又怎会受伤?连眼眶都黑黑的……” “呃……” 齐金蝉一时干窘,摸着眼眶,实在光彩不起来,可是又怎可在小鬼面前失了威风,立即耸肩道:“这是练一种通天眼必然现象,你要习惯它!” 赵燕儿道:“听师伯说,你是落难长江,后来才被救起……” “唉呀!我是叫你前来拜师,你干嘛东扯西吹?” 接着冷道:“你拜是不拜?” 赵燕儿瞧他似乎老羞成怒,还是别提为妙,道:“高人在哪儿?” “就是我啦!” 齐金蝉邪邪直笑:“我就是九天神童,你要拜的人就是我,我算过了,你跟我特别有仙缘!” 赵燕儿目光直缩:“真的是你么?” 齐金蝉道:“本来就是,拜我为师,总比拜餐霞道姑来得好!免得出家,还可大吃大喝。” 赵燕儿哭笑不得:“可是餐霞大师武功高强,又会放飞剑,简直天下无敌啊!” “会放飞剑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会放天雷呢?” 齐金蝉猛拍腋下那回铁箱,耸着肩头:“我才是天下无敌,你不信是不是?好,让你见识见识天下第一神功!” 齐金蝉立即将那口铁箱置于地面,随后猛运真劲抖得全身发颤,让人觉得将备出千钧劲道般威风凛凛。 此举瞧得赵燕儿直皱眉头,狐疑着对方在施展啥功夫,怎么会像乩童筋抽般地抖个不停? “我将发功了!小鬼注意,为显武功,隔二十丈没关系!” 齐金蝉装模作样晃出竹亭二十丈远,神功更抖得面红耳赤,连那赵燕儿皆感受一股神力将暴发出来。 然而齐金蝉哪想收他为徒? 全是为了那口铁箱。 明明做好记号,却因掉入水中,将那岩石粉色冲个精光,害得他摸不着上下,又不敢再尝电击滋味,不得已才把主意转到赵燕儿身上,准备利用他试出铁箱机关钮,也好了却心愿。 看赵燕儿已入迷。 齐金蝉暗自欣喜。捉黠一笑,正经八百地喝出声音:“神电来也!” 耍了两指,复叫赵燕儿注意铁箱小洞。 “拿出你的指头,插入小洞,我要发电了!” 赵燕儿莫名不解:“这是什么功夫?要发掌,还得插铁箱?” “天雷功!” 齐金蝉把声音拖得长且亮:“插过去便是——” 赵燕儿不知厉害,带着几许一窥究竟心态,竟也甘心配合,伸手插入铁箱秘孔。 齐金蝉自是配合得天衣无缝,猛地喝出真劲,果真声如劈雷。 可惜越燕儿那指并无作用。反倒是齐金蝉怪模样惹得呵呵笑起:“你该不会虚张声势吧?” 齐金蝉暗自好笑,敢清对方插错秘孔,速又虬童颤声般说道:“不是左边,换右边……” “这么复杂?” 赵燕儿捉笑道:“我四个全试便是!” 他当真伸指复往右边秘扎插去。 齐金蝉岂可松懈机会,更是大喝“天雷轰”,声音来落,猝见铁箱另一头闪出两道筹怒龙般青光暴冲天际。 突然一响,见树倒,见亭碎,那闪电劈得苍天暴裂般,地动山摇,震音回音不绝。威力过处。迫得齐金蝉赶忙趴地避难。 那赵燕儿却被震得落滚七八丈,跌个灰头土脸,幸好闪电未轰向他,否则他必定和竹亭顶篷一样,炸得粉身碎骨,惊骇之下,他已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定魂。 齐金蝉但觉大难已去,赶忙起身,拍去身上灰尘,始大摇大摆晃来,一副得意道:“如何?我的功夫不是假的吧!你有没被电着?” 赵燕儿惊魂甫定,征诧又来:“这是什么武功?” 打从娘胎开始,他也只认为如此闪雷只能天上有,现在竟然出现活生生人类手中,他简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又道一句:“这是什么武功?” 瞧那亭碎、树倒,根本事实俱在,他更惊心动魄了。 齐金蝉故做神秘且威风道:“此乃天下第一神功,你觉得它可以轰死人么?” “岂只轰死人?简直劈山裂地,无坚不摧,活人在它威力之下,跟蚂蚁又有何差别呢?” 赵燕儿这么想,却说不出来,睁眼愣楞瞧着齐金蝉及那口怪异箱子。 齐金蝉耸着肩道:“现在有资格当你师父了吧?” 赵燕儿默默点头。 然而由于方才无坚不摧威力乍现,他觉得齐金蝉已非常人,甚至有了神仙感觉,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齐金蟀瞧他愣头愣脑,捉黠心态自来,邪邪一笑:“还要不要再来一掌?保证你更过瘾。” 赵燕儿闻言乍醒,想及怪武功威力,心头胆寒,急忙摇手:“不了,一次就够!一次就够!”瞧及一身泥灰,隐隐作痛,便知道这是明智抉择。 他忽而跪下膜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自今而后,唯师父马首是瞻,永世追随左右!” 齐金蝉愣了一下。 随即想起,方才为了骗他试这铁箱,说过收徒之事。 现在瞧他如此认真,不禁莞尔一笑:“我才差你一两岁,你不嫌弃?” 赵燕儿急道:“师父大人大量,原谅徒儿方才失礼之言,师父必是返老还童,徒儿错怪了。” 想那武功,若非练个百八十年,又何来如此神奇? 齐金蟀被他虔诚之心打动,不忍再捉弄道:“你起来吧!咱们聊聊。” “师父还没答应收我为徒……”赵燕地大有不收徒即跪地不起打算。 “算啦!” 齐金蝉抓来铁箱,坐于赵燕儿面前道:“你当真认为有人能练得武功像打雷一样?那岂非变现神仙了?我那几招,全靠这口箱子耍出来的把戏,如此而已!” 把铁箱晃于对方面前。 赵燕儿惊诧:“这箱子能劈雷?它是何宝物?” 齐金蝉道:“我也搞不清,它是我从天雷峰找来的,想必它在那里吸足了闪电,现在只要一触动秘钮,目能劈出闪电,我给它取个‘天雷轰”名字,将来也好靠它吃遍武林。” “真的这么神奇?” 赵燕儿不禁多瞄铁箱几眼,老觉得它那铁灰色外表,实是不怎么显眼,然而它所发出威力,却又让人匪夷所思,造物之神怪,实是无奇不有。 “想不想再试试?” 齐金蝉但觉有轰醒他必要,反正已认出正确位置,试它一下也好。遂又伸手插向铁箱秘孔,他心知劲道用得不对,准会电着自己,揣想方才赵燕儿强力一插。 猝见两道闪光冲出凹孔,一劲轰雷又闪白天空,又震得地动山摇,回音不绝。 幸好凹孔朝天,否则非轰掉偌大一片竹林不可。 尽管如此,两小顽童仍被吓得以地躲闪,直到雷音稍弱。 赵燕儿始咋了舌头:“一定要这么勇猛么?发点小雷行不行?” “可以啊!” 齐金蝉笑道:“插小力一点。雷光就小,你试试便知。” 他把铁箱捡来,推了过去。 赵燕儿不知死活,尽彼此箱神奇给吸引,竟然当真伸手插去。直念着轻一点轻一点,手指果然轻轻落于凹孔。 但见滋地一声,铁箱四周猝见蚯蚓般电蛇暴蹿,赵燕儿唉呀尖叫直被电蛇咬着,冲跌仰翻,连滚带爬逃开四五丈,头皮仍麻冷不停。 第三章灵相之术 齐金蝉见状已然窃窃偷笑:“怎么样,被电着的滋味不错吧?” 赵燕儿余悸犹存:“它是邪物,碰不得!”自觉又退躲三尺。 齐金蝉则落落大方将铁箱抱于胸怀,笑道:“它是我的东西,一切都听我的,只要我叫它乖乖即能相安无事,若有人敢动它,准电得它变光头!” 但觉自己头发也被收拾殆尽,这形容词似乎不妥。 偷瞄赵燕儿一眼,他似乎没发现,始安下心道:“别怕啦!我已叫它乖乖不作怪,过来,咱谈些大计划如何?” 赵燕儿但凭他能控制使箱子。心头稍定,始放起身,移步过来,余悸未减问道:“我们有啥大计划要谈……你还要收我为徒么?” 虽然那雷电怪箱,但他已直觉认为齐金蝉有着一股鬼神似的深不可测能耐。 齐金蝉笑道;“你怎么说都可以,不过,我是想找你合伙,一起收集天下宝物,你看如何?” “收位宝物?”赵燕儿一时转不过来。这本是商人行径,为何他会感兴趣? 齐金蝉笑的神秘:“哪!你看这口箱子,看似无奇,却能发出无比威力!我后来想想,天下不知有多少珍奇异宝?能发出让人料想不到的神奇力量?反正闲来没事,咱拿它们研究研究,岂非快事一桩?” 赵燕儿已然明白,这个心态不大正常的小师父会如此突发奇想,该是受了这口箱子的刺激。 然而自己仍觉得练武较为重要,道:“我武功不济如何寻得了宝藏,就算寻着,也未必保得了它。” 齐金蝉道:“谁说的!你要是得了这口天雷轰,只要一按,天雷自来,远比你统个百年功夫还管用。就算寻回削铁如泥宝剑,也能让你威风凛凛。” 赵燕儿苦笑:“没底子,总觉得很不实在,要是有一天宝剑遗失,岂非任人宰割?” 齐金蝉笑道:“跟了我,我就教你绝活!” “当真?”赵燕儿一时激动,又自下跪膜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当真拜个五体投地,虔诚之至,看来是真心想跟齐金蝉学武。 齐金蝉随他拜礼,径自莫名发笑,心想收个徒弟,过过师父瘾头也许不错。 遂道:“好吧,收你便是,至于规矩,暂时只有一条——言听计从,不可抗命,否则天打雷劈,其他的,想到再说。” 他摸摸铁箱子,吃吃笑起:“你可愿从?应了誓言可要说了就算,天不打你,我的雷准劈得了你!” 赵燕儿当然明白那口箱子威力。 他反正认定了,穗也衷心答应;“弟子愿遵师训。永不后悔。” 又自连磕三响头,以明心志。 齐金蝉笑的更逗人:“够啦,起来吧!以后咱是一家人了。有招同享,有难同当。” 他摸着身体,想找个见面礼赏他。 然而他落难江中,除了那口铁箱,已是身无它物,不禁窘困,随手摘下一绿竹枝,交于赵燕儿,窘着笑意,却又想装出一副庄严,神情甚是奇特。 他说道:“由于为师远山归来一身轻,没什么好赏你,只好就地取材,取这绿竹一支赏见面孔,训示“留得绿竹在,不怕没笋吃’,也好让你无后顾之忧,你接下它吧!” “多谢师父!”赵燕儿见怪不怪,自是恭敬接过竹枝,插在背项上以示尊敬。 齐金蝉瞧得甚是满意,频频点头。 含笑道:“本来想送你这口箱子,可是怕你被电,只好作罢。你可了解为师苦心?” 赵燕儿感觉出他根本没想送人意思。 然而为表示忠诚,他仍是恭敬点头表示了解。 只要能从他身上学得绝世武功,任何定物都不重要了。 他道:“师父,不知咱是属于何门何派?” “呃……呃……”齐金峰这才想到开山立派也得有个头衔。 然而平时未做准备,此时如何能想得出好名号? 呃了几声,仍自干笑道:“咱是跑单帮的,要命号吗?你的第一位周师父也没名号吧?” “他有,人称云中飞鹅是也!”赵燕儿道:“至于派别,可能就没了。” 齐金蝉但觉名号是赖不掉,只好动脑筋想它一个:“咱就以天雷帮开山,掌门信物就是这口天雷轰,山头则在那天雷峰如何?呵呵!天雷峰,任谁也被不去!” 赵燕儿唯命是从,连连颔首:“好一个天雷帮,被轰垮天下人!” 入了帮会,不禁有了意气风发感觉。 齐金蝉自也风光:“怎么样,跟了我,总比跟那餐霞道姑过瘾吧?” 想及餐霞大师,赵燕儿心神不由凛动:”我倒忘了,大师说我跟佛、道有缘,说不定我日后会出家!” 齐金蝉闻言呵呵笑起:“不必理会他们那一套,你要是信了,这一生准完蛋!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修行一生,就是为了准备升天,他们不嫌天堂太挤!” 赵燕儿道:“我不知信或不信,可是我觉得他们能预卜未来,有时候挺准的。” 自从齐金蝉提醒拜餐霞道姑当徒弟就是出家,他已然有所忌讳。 毕竟自己尚有老母,岂可弃之不顾。 此时他倒畏惧餐霞大师算的太准,定了自己命运。 齐金蝉瞧他脸上惧意,暗自想笑道:“算得准又如何?不错,她的确很灵,算的很准,可惜没算着,跟你有缘的是我不是她!跟了我,也算是半个道士啦!” 赵燕儿怔愕:“师父也是道士?” 齐金蝉道:“外表上是,内心却不是!” 颇为得意这说词,笑的甚有学问。 赵燕儿倒觉得他外表像和尚,一时脑筋转不过来。 齐金蝉道:“你不懂对不对?其实我不说出来,谁也不懂。” 他立身而起,拿出威武模样:“别着我灰头土脸,我可大有来头,我多是峨嵋派开山掌门齐漱溟,人称妙一真人,法术强得可以爬上天。我是他儿子,算不算半个道士?” 赵燕儿两眼暴圆。 他早听师父说过有关妙一真人峨嵋大斗剑事迹,自对真人崇拜非常,甚至立为心目中偶像师父,然而际遇难逢,也只是做做梦罢了。 没想到竟然拜他儿子为师。突如其来消息,让他激动,又迟迟不敢相信。 一张嘴巴抽了又抽,始说道:“你真是齐真人儿子么?” 齐金蝉故打禅:“是,也不是!” 赵燕儿更迷糊了,干笑道:“师父能不能说明白些,弟子有些鲁钝……” “当然是要说清楚!”齐金蝉道:“你想想,真人岂有后代?” 赵燕儿顿悟:“是啊!真人岂有后代?师父又怎会变成他儿子?” 他越想越是迷糊。 “这就是道家的莫名法术!”齐金蝉道:“你知不知道轮回?也就是人死后;无神可似转世投胎。” 他不禁想笑:“我他妈的搞不清楚前三辈子竟然是齐漱溟的儿子,后来我受天命,遭了好九世劫难,转世到太原孙家。偏偏又被他发现,三岁不到就把我抓回峨嵋山修道,硬说我是他儿子。 “我想反正有吃有喝,也有武功法术可学,将就地就这么认啦!呵呵,混了七八年,还挺有意思啦!” 赵燕儿若有所悟:“原来你的前世已被他摸清,才被抓去当儿子的!” 他总有点半信半疑,又道:“师父相信他们这套?” 齐金蝉道:“多少有点信它,也许是接触道家修行过久之后,灵台顿开的缘故吧!” 就像我对前生本是一无所知,他们用法术耍了几招,我好像做梦又都记起前辈子之事。 或说这有被摧眠可能,但餐霞道姑千里迢迢找到此要抓你回去当徒弟又做何解释?还好有了周轻云垫底,你才能相安无事。” 赵燕儿干笑:“我的前生莫要被她摸清才好!” 对于道家法术本就有所忌讳,此时更加忌心几分。 随又急问:“师父当真也能预卜未来,所以才赶来收我当徒弟?” 齐金蝉想笑,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说我是九天神童转世,万邪不侵,由于在天庭犯错,被贬入人间受三世劫难。 或许是神童附身吧!对有些事总有似曾相识感觉,就像记忆中好像有你这么绑了两个发球的徒弟,现在突然见到你,就觉得眼熟。不自觉地也就想收你为徒啦!” 赵燕儿心念一闪:“是了,有一阵子我老觉得有名师将光临,结果一月不到,餐霞大师就找上门,只是我没想到她是女的罢了。” 齐金蝉呵呵笑道:“对啦!就此继续,待有一天通了灵眼,你就能测,能知过去未来啦!” 赵燕儿甚有兴趣:“这也能练吗?” “当然能!”齐金蝉道:“否则道家在修行什么?练久了,不但能通三界,还能收妖伏魔。本领大得很呢!” 赵燕儿不解了;“既然那么多好处,师父为何好像不怎么欣赏他们?” “因为他们已经走火入魔!”齐金蝉道:“你知道他们修行是为了什么吗?” 他手指往上指去:“升天!他们一生下来就准备升天,把沦落人间看成是劫难,就像我,明明想在人间过个逍遥生活,我那三世老爹非得要我修行也好将来回到天堂,我才不管他哩!逍遥活着,才是我想过的日子。” 赵燕儿亦有同感:“所以师父才偷偷溜出来,准备一辈子不回去?” “一辈子是不可能啦!”齐金蝉带着几许无奈:“他们道行深得很,迟早会找着,我这次偷溜出来,完全是为了闯那天雷峰,想寻找登天之路——因为道家向有这种传言。” “再则是想找一种厉害无比的守身法宝,也好克住其他妖魔鬼怪所炼宝物。” “你知道,修道者最会炼宝,有的找千古神物,像宝剑、宝葫芦。甚至达摩用过的洗脸盆都能当宝,更有些邪魔歪道找不到好宝物,干脆摆支摄魂旗,再杀个千百条人命,把血全喷上去,它也变成呼妖唤鬼宝物,没东西去挡他,可不怎么好对付。” 摸摸手中铁箱,幸好找到天雷轰,足可拿它当守护神啦! 赵燕儿越所越是皱眉:“师父,照这么说,练武功好像不怎么罩得住了?没了法术,还是危机重重?” 齐金蝉道:“也不尽然。如果你武功高强,在敌人尚未施展法术之前宰了他或破去他手中的妖器,自可打败他。当然啦!若再懂些法术,更能耍要威风啦!” 随手耍了两招。大概甚满意自己有这种境界。 瞧及赵燕儿欲言又止,齐金蝉会意,说道:“你想学法术是不是?那自当然!你是我徒弟,不教你,要教谁!” 赵燕儿闻言大喜,又自双膝落地,拜谢不已。 齐金蝉呵呵直笑,满意说道:“学法术倒也罢了,可别走火入魔,否则你会很痛苦,因为登天是很难的!” 赵燕儿道:“不会!不会!跟了师父,您去哪里我就去哪儿,就算入地狱也不皱眉头!” 齐金蝉捉黠一笑:“马屁倒是拍得够味,看来快得我真传啦!起来吧!待我将道家修行奥妙说于你听。” 赵燕儿再败三礼,喜悦起身,洗耳恭听。 齐金蝉则选简单的说:“照道家修行,皆在‘灵’字,人有灵魂,灵魂出窍即是‘元神’,元神可以转世投胎。 “人有灵,动物也有灵,这花草树木甚至石头都有灵。 “灵能穿透天界、人界、幽冥鬼界。也就是说,你的灵修得炉火纯青。能穿透天界时,就能飞回到天堂。 “人界的灵可以出奔跑到幽冥界去打架,但鬼界低一级,得靠借尸还敢,或者你落入他们势力范围,才能作怪。 “这些暂且不谈,先说人界即有正邪之分,用不正当手段修行即是邪,举个例子来说……” 说话中,忽觉一胜邪气逼来。 他心神一凛道:“邪人到了,你看便知!” 齐金蝉武功不弱,已闻及农服破空声。 赵燕儿仍茫无所觉,往四处瞧去:“邪人在哪儿?” 话声未落,竹林外,传来沉粗声音:“明明晴天闪电于此,该有宝物出上才对!” 那人大概认为此地平凡缺灵,不像暗藏宝物之地。 赵燕儿这回听得清,证诧道:“真的有人耶!” 话来说完,天空一声大喝,只见得一名光头老僧飞将下来。 见人即吼:“小娃儿可见宝物么?” 两掌扫来,追得齐、赵连连后退。 他始飞身落定。只见得此僧身如猩猩粗壮,右脚带瘸,半被袈裟,背负百斤铁木鱼,怒眉的眼,暴戾之相尽展无遗,不必问即可感受那般邪气逼人。 齐金蝉懒得理他。冷道:“宝物在地下,你自行挖吧!” 随手指向被毁竹亭,拉着赵燕儿即想走人。 “没那么容易!”那凶僧外斜身截来:“把那口铁箱留下!”出招便抢。 齐金蝉火了,一招“力劈华山”砍向凶僧手腕。 那凶僧自持武功了得。本似为手到擒来,岂知对方掌劲切出,竟然如此霸道,逼得自己抢攻不得,想硬档又无把握,不得不撤招闪退。 掌劲扫处,手臂生寒,他知道来了硬角色,自提十成功力想挣回面子。 他喝道:“何方人物,报上名来。” 齐金蝉猛抓身旁竹叶,耍出玄术。喝着一声“起”。 只见竹叶如箭射出,蹿及三丈,突然暴蟋起火,呼呼烧向凶僧,追得他穷于躲闪、应付。 齐金蝉瞄他一眼,冷道:“看清楚!峨嵋三昧真火,我爹就妙一真人,你还想找碴么?” 说完拉着赵燕儿甩头离去。 忽闻妙一真人,那凶僧登时煞住冲势。 这老妖道武功深不可测,自已万万惹不起,惹了他儿子,老子不拼命才怪。 然而报个名号即被唬住,面子简直大失。 嗔怒之下又吼几声:“老妖道有何了不起!叫你爹出来。我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双掌尽扫得竹叶满天飞,却放着对方不追。 齐金蝉暗自好笑,冷道:“不敢跟我斗。还摆出‘让小的,找老的’姿态,真是死要面子!” 两人奔离百丈后,赵燕儿始敢做声:“你爹的名号挺唬人……” 齐金蝉道:“我的更唬人,只是不想用罢了!” 他心念一闪道:“他叫多臂人熊毛太,恶行满天下。突然出现这里,说不定跟你家师父和李宁父女有关。” 赵燕儿心神一凛:“是了,李师伯乃避仇而来,这家伙莫要找他才好……”稍嘘气:“幸好师伯已上山,纵使他为寻仇,恐也得落个空!” “咱偷看看再说。” 齐金蝉遂要赵燕儿藏于竹林暗处,穿过缝隙监视多臂人熊毛太活动。 那多臂人熊叫阵过后,自知齐金蝉不可能出现,再骂几句,也就照着齐金蝉随手指去的竹亭。劈掌即挖,打得泥土散喷,洞陷丈余,哪来空物。 他恨恨说道:“敢情是那小子耍了我!哪天落入我手中。非得叫他好看不可!” 边骂边穿出竹林,目光四扫,竟然选着远处周宅,大步行去。 赵燕儿见状焦切不已:“糟了!他已经找上地头。师父你得帮忙收拾他!” 齐金蝉道:“暂时没事,他是扫了四周才选目标,可见是临时起意,并非直冲而来,咱要是强行阻挡,反而自暴形踪。” 赵燕儿道:“我的马师兄罩他不住。” 齐金蝉道:“跟过去瞧瞧,有状况再收拾他!” 两人送尾随毛太后面,潜返周家宅。 那毛太倒也是信步寻人。 及近周家宅。又自大声喝叫,追得马湘以及几名弟于慌张冲出大门,一探究竟。 毛太见及几人全是小毛头,没什么胃口动手。 狂喝道:“这里可是姓周?叫那周琅混蛋滚出来。否则拆他宅院!” 马湘但闻此人冲着师父而来。又回忆师父以前所言种种,直觉是仇家找上门。 立即哈腰装弱,直道本家姓马,不姓周,大师找错了。 毛大瞪眼:“我明明在乌鸦嘴打探出那家伙住在西郊,你敢说没有?” 马湘道:“西郊不只在下这一家,大师不妨多寻儿家看看。” “谅你也不敢作怪!”毛太心想也有此可能。 突然一拳打得门前铜狮背凹深三寸掌印,狂笑道:“只要俺发现你撒谎,不但屋里,连脑袋都印你凹掌!” 劲风一扫,追得马湘等四名弟子连连倒退。 他大步踏入天井,四处转寻一趟,并无异处。 喝言恐吓,方自扬长而去。 马湘待他走后,心头甫定。 暗呼好险,要是师父晚走一步,岂非被他碰个正着,一场生死斗决免不了。 探头门外,瞧着毛太消逝背影,心想或许该通知师父,免得他一无防备而遭了暗算。 前后脚之差,赵燕儿已赶回来,见及师兄即道:“怎么?仇家已经上门了。” 马湘道:“师弟已知此事?” 赵燕儿道:“我方才在竹林已撞见他,幸亏有齐师父解危。” 齐金蝉远立门外,似乎不想让马湘疑惑。 马湘瞄来几眼,无昭再理齐金蝉,还是师又要紧,转向赵燕儿道:“你去过峨嵋秘洞一次,现在就去送信如何?” 赵燕儿自是答应道:“要传什么?大师兄写个字条,否则师父还以为我熬不住这里,想进到那里学武功呢!” 马湘想想也对,遂转身入内。赵燕儿跟了过去。 不久赵燕儿已背着小抱袱出门,告别师兄后,选路而去。 行及竹林,也忽而想起齐金蝉,目光四扫。已然发现师父就在背后跟着。 他干笑道:“还请师父换忙,护我上峨嵋山。” 齐金蝉瞄眼:“岂有此理,当你师父还未得到好处,就得开始当你保镖!连薪水都没得领!” 赵燕儿窘笑一声道:“情非得已,还请师父见谅。” 齐金蝉道:“算啦!别的地方,我还可以跟你去,上峨嵋无异自投罗网,我老爹道行深得很,靠他太近,准被逮着,你自行去吧!反正你又非毛太仇家,纵使碰上,他来必会为难作,我另有事要办。” 赵燕儿觉师父去意甚坚,看来是说服不了他回峨嵋山。 只好放弃道:“只好我自行去了,却不知师父欲往何处,徒儿将来如何寻您。” “我是准备到成都附近的慈云寺瞧瞧。”齐金蝉道:“听说那里藏有不少宝物,待我偷它一点便是。你若回来,有空到那里碰头,不然就持在这里,我想到再来找你了。” 赵燕儿唯命是从,点头道:“一切但凭师父安排!” 拜礼后,又叮咛:“师父千万别遗忘徒儿才好。” 齐金蝉直道不会不会。 赵燕儿治放心走人。 齐金蝉见他走后,也悠哉晃向北郊遭,准备采宝去了。 且说周淳、李宁父女三人,辞别村中,往峨嵋出行去,走到日将落百,方到峨嵋山下。 只见那里客店林立,朝山之人甚多,熙熙往往,瞧来热闹非常。 三人自知夜上峨嵋,危难重重,遂寻店家先住下来,一边休息,一边采购,赶明儿再行上山。 可惜赵燕儿似乎人生地不熟,并未及时赶到,错失良机。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三人买些常用品,如油盐酱醋米面酒肉等,以及书绢笔墨。 为寻方便,周淳还扛回锅灶、水桶等厨下用品,外带几条十数丈长大麻绳。 英琼问道:“这有什么用?” 周淳道:“上山便知,用处可多呢!” 英琼大概猜着可能用来吊自己上山,好端端一个淑女还要人吊,脸面带热,却也无奈。 不想此事,催着两人上山便是。 行约百步,周淳但觉一身英雄,扛着饭锅不雅观,遂又雇了脚夫,让他扛上山去。也好落个侠容风范。 此事瞧在英琼眼里,自也好笑。 路上朝山香客不少,见了他们随行锅锅灶灶,都觉奇怪。三人也不管,径直走人便是。 起初行过几处狭小小径,倒也不甚难行,后来越走,山径越险,景致越奇。 白云一片片,在从头上飞来飞去。 有时相隔三尺,对面不能见,英琼直喊有趣。 周淳瞧向四周云层,有感说道:“上山时不见下雨光景,如今云彩处处散飞,山下必定在下雨,我们在雾中行走,必须留神,不然一个失足,便要粉身碎骨了。” 再走半里多路,已到舍身岩。 回头往下一望,只见一片朦胧,哪里见得了人家? 连山畔庙宇,亦都隐在烟雾间。 头上一轮红日,照在云雾上面。反射击目光异彩,煞是好看。 英琼正看得出神,只见脚夫道:“客官现在已到了舍身岩,再过去就是鬼见愁,已是无路可通,我们不能前进了,看这般云色,半山中必定大雨,我今天是下不了山,明天生毅又将耽误,客官方便一点吧!” 周淳道:“我们原本只雇你到此地,你且稍持,等我爬上山顶,将行李用绳吊上去,我再添你些酒钱便是。” 说罢,便纵身一跃,上了身旁一棵参天古柏,再由柏树梢上攀惊悬崖,几个猿起,已控数十丈高山顶。 结了绳索。垂下崖底,李宁将行李绑上,一一吊了上去,最后连英琼也吊了上去。 刚刚吊到中间,英琼回首下瞧,只见此处真是险峻,孤峰笔削,下临万丈深渊。 她更大胆,也自目眩心摇。 英琼上去后,李宁又取出一两银子与脚夫做酒钱,打发他走后,也故样纵了上去。 三人这才商量运取行李。 周淳道:“我来此地多次,非常想悉,我先将你俩领到洞中,由我来取物件吧!” 李宁因为路生,也不客气。 各人先取些灵便物件,又过了几个峭犟,约有三里多路,才到了山洞门首。 只见洞壁上刻有四个大字:“漱石栖云”。 三人进洞一看。只见这洞中,共有石室四间;三间作为卧室,一间光线良好,作为大家读书养静之所。 又由周淳将其他东西一一搬取过来。 一共取了三次,才行取完。 收拾停妥,已是夕阳御山,大家胡乱吃些干粮于脯,待肚子填抱,周淳和李宁便闲聊起来。 话题仍自如何教英琼武功。 李宁自以传授心法,先练气为主。 然而英琼天资过人,老爹那几句口诀,打从赶路开始己背得差不多,且运气行动就是那么无聊,开始吵着要学剑法。 李宁怕她底子不够,执意不肯传技,老说时机未到,迫得英琼缠着周淳向父亲说情。 周淳见她资质甚佳,人又聪明,也就试着说情。 李宁仍是不许,道:“贤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难道不知她聪明过人么?你须知道,越是天分高的人,根基越要扎得厚。琼儿的天资我绝对当不了她师父,所以我现在一心一意想扎稳她的根基。一但机缘到来,遇见明师便可成为大器。 “现在如果草率从事,就算把我生平所学,一齐传授与她,也不能独步一时,再加上她性情溢烈,又不肯轻易服人,天下强似我辈的英雄甚多,一旦遇见敌手,岂不吃亏?” “我的意思是要她不学则已,一学要精深,虽不能如古来剑仙的超神入化,也要出到尘世无敌的地步才好。我以前不愿教她。也是因为她聪明性急,我的本事有限的缘故。” 周淳见他态度坚决,不便深劝。 唯独英琼性急,不实点把戏让她练练,如何能耐得? 出了山洞,想转达她交亲意思,英琼却懂事般迎来道谢:“我先学内功便是。” 敢情她偷听里头谈活,知道叔父难处,自行了断了。 周淳拍拍她肩头,无可奈何说道:“你爹也是一番苦心。没关系,有空我演几招给你看。这里风景也不差,半里外还有道瀑布,那儿水清见底,泉甘而洁,心烦时去那儿走走,或洗个凉澡,精神自来。” 英琼仍是感激道谢。 为让叔父有台阶可下,干脆先行向他讨教种种练气诀窍。 忽见对崖峭壁飞猿掠奔,身手矫捷如飞,心志一转:“练轻功应该没关系了吧!” 周淳恍然解脱般爽声笑来:“对对对,轻功全凭内力修为,可并行练习,你爹这回可没话说了。” 心事解决,叔侄两人笑的甚是开心。 初次光临,总是贪婪景色,温至三更,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且说那赵燕儿,虽说是来过峨嵋一回,但对地形、道路并不熟悉。 他又自觉身负重任,想及早追及师父,遂抄起近路。 哪知方向一个偏失,明明想到南麓山脚。却偏往西南方。 他后悔不已,折返回来,已是次日午时,周淳等人早已登山去了。 他自追赶,岂知又逢山雨挡道,蒙蒙一片,根本无法行走。 这次倒学乖,不敢硬闯,只好找个避雨凉亭,待了一夜。 次日清晨,等那雨停雾开,始再上山。 起初他乃替小师父齐金蝉感到光荣,放眼望去,峨嵋雄浑壮秀风范,尽是他老爹势力范围,自己多少沾点光彩,行中走起来特别踏实。 然而深入半山区之后,他不禁开始皱起眉头。 原来峨嵋山脉何等千山万仞,广不见边际,活像沧海般浩瀚,若非确知路线,迟早要迷失山区。 他现在就觉得每座山似乎长相都差不多,越行越没把握。 攀了三座险峰,仍不见像样地头,他不禁发慌,眼看天色又暗,非得找庙宇道士问个方向。 好不容易发现西峰顶露出红瓦,折了路,还是摸了过去。 直到二更天方自摸到这间西云寺。问了七八位道士,方探出舍身岩位置。 心中宽慰不少,胡乱吞了讨来晚餐,过于疲惫,尚未宽衣即已入睡。 次日还是老道唤醒,并指着东南方那座顶峰被日云圈了一层的尖山,赵燕儿千激万谢始再次寻向目标。 及至黄昏,果然导得那山崖挡道,旁边则是古柏连天的舍身岩。 他欣喜即叫:“师父,赵燕儿来啦!” 那高崖若无绳索,凭他武功,恐不易攀登。 算算日子,前后用了三天光景。 深山沉静,声传百里,赵燕儿这一吼,已把在山洞外头练功的周淳三人吼惊。 周淳任愕:“是燕儿!他怎赶来?莫非出事?” 顾不得统武,抓着长剑,径自飞掠过来。 及至崖顶往下瞧,果真是燕儿,惊惶又道:“家里出事了?” 赵燕儿见及师父,方嘘一口气,终于没找错。 凛神即道:“仇家找上门,有马师兄书信!”将信抓手手中摇晃。 周淳心急如焚,顾不得放绳索,翻身掠了,抄住赵燕儿腰际,扭身往上回掠。几个起落,师徒落定崖顶。 “仇家是谁?”他迫不及持接过书信摊开瞧瞧,岂知却一片模糊,任愕道:“这是什么信?” 目光责来,把绢纸推在赵燕儿眼前。 赵燕儿一愣,暗自叫糟,敢情昨天淋雨,把它给渗糊了。 忍住笑意,自责道:“忘了加腊封,被雨渗了,不过还可见及毛太两字。” 其实已难看清,但赵燕儿顺势比划,倒浮了简单笔画。 周淳但闻毛太,已然动容:“是他!” 赵燕儿干脆照齐金蝉所言道:“他自称多臂人熊,是个凶憎,右脚瘸着,身上背了一个铁木鱼。” “正是他!”周淳无法瞧信,只好追问赵燕儿:“他是来如何作恶?” 心想老巢大概保不了。 赵燕儿道:“他并未认出师父确实的住处,徒儿赶来是想及早通知师父,让您有所警觉。” “还好……”周淳暗自庆幸。 见及李宁父女追来,始又拉着赵燕儿往回奔道:“里边说!” 中途和李宁父女交会,四人同返洞中。 李宁听得些许原委,道:“若是多臂熊毛太找上门,真有点不好办!” 周淳叹息:“当初都是我一时大意,不曾斩草除根,所以留下现在的祸患,可怜我才得安身之所。又要奔走逃亡,真是从哪里说起!” 顿坐洞前所摆石桌椅上,好生无奈。 李宁尚未答言,英琼、赵燕儿两个小孩,初生之犊不怕虎,各俱心怀不服。 赵燕儿不敢张口就说,英琼已气得粉面通红,说道:“世叔也太是灭自己威风,增他人的锐气了。他狠上天也是一个人,我们现在有四人在此,惧他何来?何至于要奔走逃亡呢?” 周淳道:“你哪知道,那家伙可能练了飞剑,武功厉害得很,否则他岂会轻易找上门索仇?” 英琼冷道:“练了飞剑又能如何?难道咱们合力还拼不过他?” 李宁道:“琼儿少说两句,你才学武,拿什么和他拼?他要找来,参和叔父还得为你伤神,能全身而退已是不易,怎可带送上门自添麻烦?” 英琼嫩脸顿时泛红:“都是爹爹不早传我武功,否则我怎会成累赘!” 李宁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窘愣当场好生不自在。 周淳不愿见着两父女为自己事伤神,遂道:“赶明儿我去探探他底子便是,若他真的厉害过头,只有躲他一躲,否则自该引他入壳,以解决这场恶梦。 赵燕儿道:“谅他不赶上峨嵋山。师伯、师父在此当能安全。” 想及齐金蝉报个名号,吓得毛太不敢吭声,他当站相信峨嵋派威力无穷。 周淳道:“你怎知他不敢上峨嵋山?” 赵燕儿道:“还记得师伯救起那光头小和尚么?他是峨嵋弟子。当时徒儿瞧他亮了招牌,毛太摸着鼻子即走人,想来他对峨崛派忌怕得紧。” 周淳征愕:“他会是峨嵋派弟子?” 想及轰他离去,现在又隐居此山,莫要再惹麻烦才好。 李宁道:“他鬼灵精怪,似乎非名门正派弟子。” 周淳著有所思:“恐怕是了,当初他曾说过我印堂灰黯,十天之内必有麻烦,我不信他,把他轰走,岂知不出十天,竟然应验,毛太就此找上门,有此灵相之术的人并不多……” 英琼嫩脸不禁暗暗发热,齐金蝉不是说过自已跟他有缘?莫要真的准了,否则那岂非……宁愿他信口雌黄。 赵燕儿又自感受小师父威力,得意在心头,道:“师父放心,他似乎无意为难您老人家,他不但送回碗筷,还指点徒儿上峨嵋之路,他是友非敌。” 周淳轻叹:“如此一来,反把我逼得气量狭小,将来如何面对人家?” 心想只有告罪一途。 还是先操毛太之心吧! 他说:“峨嵋山场甚广,那毛太若知我在此,难免会背着峨嵋弟兄摸来,他本是凶残之人。 英琼道:“却不知世叔如何跟他结仇?” “说来话长……”周淳轻叹。 遥望天际,霞云苍狗,变化无穷。 他道:“该从十几年前说起,当时我有个好友,是一商人,要从陕西回扬州去,因道路劫匪甚多,并不安宁,遂请我护送,我当然义不容辞。谁想走在路上,便听见南方出现了一个独行强盗,名叫多臀熊毛太。” “绿林规矩,路上遇见买卖,或到人家偷抢,全是为财,只要事主不抵抗,或者没有仇怨,绝不轻易杀人,奸妇女尤为大忌。 “谁想这个毛太心狠手辣,无论到哪里。准是抢完之后,杀一个鸡犬不留,要是遇见美貌女子,更是先奸后杀。我听了此言,自然越发留意。 “谁想走到江苏浦口江边,正在客店打尖,忽然小二送进一张名帖,上面并无姓名。只画了一只人熊,多生了八只手,我知道毛太来了。” “我不得不见,便把防身兵器预备妥当,请他进来,我以为必有许事麻烦,及至会面,看看他果然生得十分凶恶。可是他并未带着兵器。 “后来他把来意说明,原是因为慕我的名,要同我结盟兄弟,我纵不才,怎肯与贼拜盟呢?” “我便用极委婉的活,谢绝了他,他井不坚持,谈了许多将被此照应,绿林素行的义气话,也就告辞。 “我留意看他脚步,果然很有功夫,大概因为酒色过度的关系,神气弱了点。 “我送到门口,恰一阵风过,将一扇店门吹成半掩。他好似不经意地将门摸了一下,他那意思。明明是在我面前卖弄。我懒得和他纠缠,便装不知道。 “他还以为我真的不知谊,故意回头对店家说道:“你的门这样不结实,留心贼人来偷啊!” “说时把门一摇,只见他摸过的地方,纷纷掉落粉末,现出五个手指印来。 “我见他如此卖弄,真气他不过。一面送他出店,忽然抬头看见对面屋上有几片瓦,被风吹得一半露在屋檐下,一半要下坠模样。 “我便对他说:‘这两块瓦,要再被风吹落下来,如果有人走过,岂不被打伤么?” “说时我用一点混元气,张嘴向那两块瓦一口唾沫吐去,将那瓦打得粉碎,落在地上。” “他才心服口服,对我说道:‘齐鲁三英果认名不虚传,你我后会有期,请你别忘了刚才所说的义气。’说完还拜个英雄礼才走人。 “我当时并不曾留意他那句话。 “他走后,我们便将往扬洲的船只雇妥,将行李、家眷俱搬了上去。 “我们的已紧靠这一家卸任官员包的一只大江船。 “到了晚上三更时分,忽获听得有女子哭喊之声。 “我因此时地面上不大平静,总是和衣而睡,防身兵器也都带在身旁。 “我立刻蹿出船舱一听,仔细察看,原来哭声就出在邻船,我便知道出了差错,一时为义气所激,连忙纵了过去,只见船上倒了一地的人。 “我趴在船舱缝中一望,只见毛太执一把明晃晃钢刀,船炕上绑着一个绝色女子,上衣已自剥卸,晕死过去。” “我不由气冲牛斗,当时取出一支金钱镖对那厮打了过去。” “那厮也真有功夫,镖刚到他脑后,他将身子一偏,便自接到手中。 “一口将灯吹灭,反将我的镖由舱中打出,随着纵身出来,与我对敌,我施展平生武艺,也各拚得一个平手。 我因船上无人看守,怕他有余党。若出差错,怎生对得起我那老友?遂就决定速战速决。 “战了个十几回。突然使出六合剑的穿云拿月,这一绝招,一剑刺了过去。 “他一时不及防备,不但钢刀被我击落,连同右手指被砍了两根落地。 “这样贼,本当将他杀死,以除后患,才是正理。 “怎料他自知不敌,干脆收招,说道:‘朋友忘了白天的话吗?如今我敢不过你,要杀就杀吧!’“我不该一时心软,可借他这一身武功,而且那晚他并未杀人,只用了点穴手法点倒众人,又看在他师父火眼金狮吴明的面上,他白天又与我打过招呼。 “所以当时不曾杀他,只叫他立下重警,从此洗心革面,便轻易地将他放了。 “他走后,我便将受制者一一解穴,便由回船。” “周淳自嘲一笑:“谁知我那愚行,竟然变成纵虎归山。 “那厮便从此削发出家,拜五台山全身罗汉法元为师,练成一把飞剑,且留身剑合一,又始出为非作歹,还口口声声要找我报前仇。 “我自知敌不过他,没奈何才带了轻云避往四川,谁知又寻来。 “我等武艺虽好,又怎能与成飞剑高手相敌呢?” 众人闻言,已知周淳为河无奈避难。 然而英琼仍有许多不服道:“就算毛太如此厉害,世叔难道除了逃避之外,就无法可施吗?” 周淳道:“那厮虽然剑术高强,到底心术不正,不能练到登峰造极。剑仙中强过他的人甚多,就拿我女儿轻云的师父,黄山餐霞大师,他便不是对手,只是黄山高此甚远,地方又大,一时无法找寻,也只好说说而已。” 李宁道:“贤弟老躲他也不是办法,还是想个主意才好。” 周淳道;“除了找餐霞大师,还有何法?” 其实,我早想过此事,若毛太真的寻来,我就先和他碰面,约个地点决斗,他爱耍英雄,必定答应。 随后,我则利用这缓兵之计,偷偷溜到黄山请餐霞大师帮忙,虽路有点伤颜面,也顾不着了。” “这是好计!”李宁听了。甚为赞同:“我与你同去。” 周淳感激道:“多谢大哥心意,可是此去并非动武,你去了帮助不大,甚且在了行综,多惹麻烦,何况英琼在此,也要人家照顾,大哥还是留下如何?” 李宁一时无法取舍。 待周淳说将来决斗必找他帮忙,他始她强答应留下。 事不宜迟,周淳立即告别李宁父女,引着赵燕儿匆匆下山。 上山难来。下山易。不到初更,两人便赶抵峨嵋山下。 但见村家灯火通明,正待赶去进食。 岂知行约百丈,竟然有个醉鬼横卧路面。 虽是夏末秋初,山区仍自阴寒,这醉人只穿得一件单衣。身上十分偻,也不怕冻死山郊。 赵燕儿瞄及他身边倒着一只装酒红漆大葫芦,不禁想笑:“这家伙穷得这般光景,还要这样贪杯,葫芦竟然比米斗大,可真的大酒鬼了!” “你小孩人家,懂得什么?”周淳道;“国家兴乱,胡人当道,许多有志气之人。不肯屈身事仇,埋没风尘中的人正多吗!他这样落拓不羁,焉知不是我华中人?瞧他这样醉倒此地,天气又冷,难免不受风寒……” 他心念一闪,有了主意:“行走半日,也饿了,待我将他唤醒,同去吃点饭食,再赠他一锭银两,结点香火缘吧!” 说罢便走上前去,在道人身旁,轻轻唤了两声:“道爷清醒罢!” 又用手推了两下。 那道人益发鼾声如雷,呼唤不醒。 赵燕儿道:“他似乎真醉了。”不敢再打趣作笑。 周淳再唤几声,仍无反应。 由于自己有事在身。急于回家,没奈何,便从身上脱下那件半新半旧棉袍,与他披在身上。 临行又推了他两下,那道人仍是不醒。 只得同赵燕儿到附近饭铺,胡乱吃点酒食。连夜匆匆赶道。 第四章赶考 话说齐金蝉为探慈云寺是否藏有大批宝物。连日赶路成都,不消几天光景,也已抵达目的地。 只见得这慈云寺三厅五殿,回廊处处,花木扶疏,苍松林立,非常雅静,无怪乎能闻名川境,在此修禅,倒和山中相差无几。 他白天逛来,香客颇多,却仅止于前殿。 至于后院修掸处则门封紧闭,戒备森严,常人若无引路,根本施跨一步。 齐金蝉逛了一趟,但觉前殿摆设佛像、供品。虽有一些,例如金身、金牌之类较值钱东西,但比起心中所想宝物仍有差距,想来该是藏在后院了。 “待我夜间再来暗访!” 齐金蝉胸有成竹,四下转了一趟;认得地形、通路之后,始退出禅寺,便自行往寺旁三里那专为游客而聚成之村集打混去了。 那村集都是卖些供种用品,近来极是无聊。 齐金蝉正头痛不知如何打发时间之际。 忽见东街行来十几名年轻书生。瞧他们一副长袍、玉扇,头顶铁顶冠帽,更有书童背书随身,敢情是准备进京赶考的才子文士。 只闻得一领头秀才欣喜说道:“慈云寺快到了,逛完它,方不虚此行,也好安安心心进京赶考啦!” 跟随才子反应不一,但大都赞同。 齐金蝉暗道:“这群人也想逛慈云寺?瞧他们模样,似乎准备夜宿那里……我待混入他们便是。” 需知禅院观相对于香客,或而会找理由拒绝住宿,但对于进京赶考书生多半欢迎之至,原因只为这些才子说不定即是未来县太爷,好歹讨他一个人情,若将来真的金榜提名,对禅寺多少有点好处。 纵使不讨人情,也别得罪,免得惹来未知数的麻烦,那时后悔对谁说去? 齐金蝉但瞧那些书童背负藤篮书架,心念闪起:“是了!我老抱着这口笨铁箱,虽不重,但总觉碍手碍脚,弄个绳布,背在后面,岂非轻松得多?” 但觉有理,他即刻转往店家,买来红绳,随即溜转附近,找到一间破烂荒宅,抽来几片枯黄木板,和着红线捆绑。 他考虑到冒充书童,故而绑成小书架模样,再把铁箱往里头一放,罩上白布,试着背它,果真轻松许多。 始再行往街道。四目一转,发现那群书生正转着一水果摊,只顾购买。 齐金蝉暗自好笑,混了过去,口中喃喃念着:“没想到我也有负责赴京赶考一天?” 解嘲中,混入人群。 那群秀才各自批了喜爱水果,付帐之后,倒也知书达礼,不首当街哈食。 领头者目光一扫,发现街尾有株千年大楠树,正是村民用来乘凉地区,遂说:“到那里一用。” 众人附和。 大群人快步赶了过去。各自找石椅、树根,一坐,张嘴啃着水果,吃得津津有味。 那几名书童原就跟着主人一同坐去,也分得水果啃食。 唯独齐金蝉忘了这伙人老远赶路,已培养住同住。食同食,甚至坐同坐习性,那是一种相互照应之真情流露。 他却无聊地站在一旁,等待众人赶快吃完水果,也好上路。 然而他那默然而立神情被发觉。 一名书生咦了一声,直盯齐金蝉,不解说道:“人兄弟你是……” 不知是书童亦或同为赴京赶考同辈之人。 这声音倒把其他书生唤着,齐目落来。水果也忘了啃食。 齐金蝉倒是落落大方,含笑道:“跟你们一样,准备进京赶考的。” “你也要赶考?” 许多人诧然说出。 瞧这齐金蝉只不过十一二岁,甚至比书童还小,即敢上京赶考,他能耐未免太吓人。 齐金蝉本想说是书童,但方才一时说溜了嘴,何况若说书童,临时又哪儿找主人? 想来这些人可能追问不休,干脆冒充到底。 挺挺胸脯,信心十足道:“不错!我也要考今年科举,虽无把握,也得一试。” 尽管他客气说无把握,仍自叫这群书生惊神。 毕竟赴京赶考,还得中过举人才行。 齐金蝉若言属实,如此小小年纪即已中举,岂非神童再世。 一名较富贵打扮,名为宋时的书生,疑惑道:“不知小兄弟何处?可有中过举人?” 齐金蝉暗道真糟,自己胡乱扯言,却忘了赶考规矩。 然而已成骑虎,遂自镇定道:“在下峨嵋县,去年中举,小地区,比不上你们风光。” 那书生宋时,捉笑道:“峨嵋出产尼姑跟和尚,你莫要找表和尚才好哩!” 齐金蝉头发虽已长了尺寸,但仍猜得出他理光头不久,很容易让人联想他的出身。 他闻此言,暗道这群书生除了两三名寒士外,大都是富家子弟。 难怪考期将至,还有心情游玩,自是去了那种苦读,任劳任怨的书生印象,好感自也减了几分。 他冷道:“你未拜过佛陀么?如此侮辱,也不怕天降横祸?” 那书生心灵一抽,自己赴京赶考,正随家人拜过,这话说的过重了。可是既已说出,又怎好认错? 待要横心争到底,那领头书生道:“宋时够了,大家同是读书人,哪争得什么口舌之强?这小兄弟人小志大,已是可敬可佩,你有本事,考场上击败他,任他出身卑微,你又待跟他比什么身分?” 宋时暗哼一声,不再多言,以免失了风度。 齐金蝉感激地瞧了那人一眼,只见他虽带富贵,却一表憨实的模样,倒是对他有了好感。 “在下姓周名云从!”那书生拱手含笑行来:“小兄弟不知贵姓?欢迎同行。你渴了吧?这么多橘子,你来一个吧!” 回身叫他那书童小三儿把水果递来。 他直觉齐金蝉一身布衣,大小不合,似是借来,想必家境十分清寒,遂有此举。 齐金蝉也不客气,感激道谢接过一橘子,始道出姓名。 周云从及众人但仅这名字甚奇特,似乎不适合当官,但岂可以名论英雄,遂也直道好名字。接着找话思闲聊,气氛打开,也就无所不谈。 原来这群学子全都川贵地区,一路上又自会集了十几名书生,众人全都为赴京科卷而来,自是同路。遂结伴同行。 当初周云从提议,科考尚有好九个月空闲,读万卷书,也该行万里路,以增长见识。方能学以致用,何不趁此机会游览名胜古迹一番? 其中有位举子,即是方才里贬损齐金蜂的宋时,立即附和,说道:“周兄此话,我非常赞同,久闻蜀中多名胜,我们何不往成都去玩几天?” 大家都是年轻好玩,皆无异议,于是商量路程后,便自出发。 月余来,已逛退数处名山古迹。 他们也想上峨嵋山,可是此山岔往西南好远,恐怕一去一返误了时间而作罢。 仍自决定以成都附近为目标,挑了几处近完后,只剩慈云寺。也就浩浩荡法行来,始和齐金蝉碰头。 齐金蝉闻知这些来历之后,目光仍自落于宋时脸上,果然发现他的左眼眶淤血刚退不久。 原来这家伙性情狂躁,前几天在一处酒馆,为抢坐位,惹毛一名道土,被揍得眼肿肉胀,混不了成都城,始甘心躲到乡下来。 瞧他形貌,齐金蟀不禁暗笑:“灵堂散涣,迟早要出事。” 周云从在用完水果后,说道:“我们准备到慈云寺一游,小兄弟可愿同行?” 齐金蝉求之不得,立即颔首。 一行十八人,复往慈云寺行去。 二十余里,眨眼将劾,只见茂林遍处,树木葱葱,红墙绿瓦,醒目迎来,阵风过处,做闻梵音之声,果然是清修福地。 齐金蝉有意隐藏自己身分,自是尽量少说话,以免突冲,混入堆中,已二次重返慈云大寺。 众人到了地头,报知是应考举人上门,知客僧果然受命殷勤招待,亲点清茶,一一都来了。 休息一阵后,便引大家往佛殿禅房中游览。 这个知客僧名叫了一,谈吐非常文雅,招待殷勤,甚合众人脾胃。 游了三殿后,天空开始卷来乌云似将下雨。 算算时辰,该近黄昏,知客僧始领众人到一间禅房歇脚。 这禅房布宜非常雅静,墙上挂着著名人字画,桌上文具非常整齐。靠西边禅床上,有两个夏布的蒲团,说是晚上做静功用的。 众人意欲请方丈出来谈谈,以显身分受尊重。 知客僧了一道:“象师智通,在后院请修,谢绝尘缘,轻易不肯出来,诸位擅越,次日有缘再会吧!” 那书生宋时最是狂妄,立即喝道:“我等身分特殊,方丈仍不肯见么?” 知客僧一时无言以对。 忽有一小沙弥匆匆行来说道:“方丈有清知客师兄说话!” 了一暗嘘口气,使对众人说道:“或而方丈对诸位另有安排,小僧去去就来,自会给您交代,小庙殿房曲折,容易走迷,请位且等我回来,再奉陪同游吧!” 说完匆匆离去。 众人或想听听方丈反应。也就落座四处,边聊边等待。 那宋时老是闲不住,故做风雅在四周名画欣赏,浏览一遍,总觉得挂得十分不合适。 便指着其中一幅,对周云从道:“你看这庙中的布置,同知客僧谈吐,何等高明风雅! 这间雅房,布置更佳。满壁都是名人字画,偏偏这边墙上,会挂这样一张画,岂不是佛头著粪么?” 原来这间禅房,面积甚广,东边是窗,南边是门。 南墙上挂着来襄阳“烟雨图”的横幅,北墙挂的是方孝儒“白石青松”的中堂。旁边回着一幅对联,集的宋句是:“青驾见世开兰若,白鹤时来访子孙”,落款是一个蜀中小有名气之士张易。 唯独在弹床当中孤孤单单挂了一个中堂,画的是“八仙过海”。笔势粗俗,满纸的匠气。 众人先前只顾聊天。不曾特别注意,经宋时一说,俱都回过头来议论。 云从正坐在床上,回头看见那中堂下面,横着一个磐锤。随手拿来把玩。 一个不留心,把那八仙过海图画下角撞了一下。 大概画角下方支撑钉子,年代久远,有点松动,经这磐锤一撞,陷了进去。 云从但觉此画要是吃力不住,可能会掉下来,遂翻起壁画,准备揪起钉子。 岂知壁画一掀,里头墙壁另有凹处。大小和画本相差无几,摆了一颗和周云从手中一模一样的磐锤。 他正疑惑不解,这磐锤有何用处? 宋时已然抢手过来,敲着好玩,“当”地一响,清脆悦耳。 齐金蝉但见此磐锤外表滑亮,显然常被人用,想来必定是什么联络工具。 那宋时但觉好玩,又敲两响,脆声更形悦耳。 忽见一个小和尚扭头说道:“诸位大人行行好,别乱动这里东西,知客僧兄来了,我准受挨骂……” 话声未了,便闻隔墙复传回三声钟响,接着便是一阵“轧轧”之声,壁画左侧突然出现一道小门。 门前立着一位艳装妩媚女子,见了众人,呀地一声,惊慌退去。 齐金蝉怔喜不已,暗道:“敢情秘道即在此,搞对了!” 猝展轻功,急射秘门。 众人但觉眼花,自知有人影闪去,却未料及何人。 宋时则因逮着秘密而狂妄谑笑着:“原来这里有暗门,还藏着女子,那方丈一定不是好人,我们何不过去,骂那秃驴一顿,大大地敲他下钉锤(竹杠)?” 周云从道:“咱还是别乱来的好,各位也不是没听过,有些寺庙修行的出家人,表面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清净寂灭,一尘不染,暗地里却好盗邪,无恶不作。 平时不看被他们行踪还好,倘若无意中看破行藏,准会惹来杀机,我看这庙既然没有机关,且有女人出现一定不是什么好路数,咱们还是避开为是。” 众人闻言,自觉危机上身,不走尚待何时? 不约而同回身将退,其中一名姓史举子,惊俊说道:“大门不见了!” 众人齐目盯去,果然适才进来那座门。已不知去向,只剩一面黑黝黝冷墙。 众人不觉惊异万分,不由得连忙上前推去。只见得那墙非常坚固,恰似蜻蜓撼柱,休想动得分毫。 此时除了禅床上出现小门外,简直无门可出。 众人又惊又怕,急如热锅蚂蚁乱转。 周云从忽有灵光:“我们正是呆瓜,无门可出,眼前就是窗户,何不越窗而出呢?” 此话把大众提醒,但各奔向窗前,伸手极力猛推,不觉大失所望。 原来那窗户虽有四扇,已从外面下闩。 这还不打紧旷达四扇窗,全是生铁打造,另外挖的有带字花纹,足足有二指粗,外面涂上红漆,根本看不出来。 急得众人又蹦又跳,去捶了一阵板壁,双手都捶得生疼,外面并无人应声。 这一般新贵少年,才知道事态严重。 有的怪起宋时,不该乱敲磐锤。有的大骂和尚不懂规矩,还有两位胆子较大的人说:“我们俱都是举人,人数又多,谅他也不能施奈何我们,等会儿知客僧回来,总会救我们出去。” 议论纷纷,满室喧哗,倒也热闹。 周云从被这一干人吵得头疼。便道:“我们既到此地,如今吉凶的祸福全然不晓,埋怨吵闹俱都无益,不如静观其变。大家想个主意,脱离此地才好。” 此话说完,满室又变得鸦雀无声,个个蹩首颦眉,苦思无计。 推独宋时望着那画边小秘门出神,忽然说道:“诸位年兄,我想是祸不是福,是祸躲不过。如今既无出路,又无人理睬我们,长此下来,如何是好? “依我之见,不如我们就由这小门进去,见了方丈,索性与他们把话说开,说明我们是无心发现机关,请他放我们出去。 “好在我们既未损坏他的东西,又是过路之人,虽然看破秘密,也决不会传说出去。 “我想我们这许多有功名的人,难道他就有那样大的胆子,将我们一起害死吗? “我们只要脱离了这座庙,以后文章,不是由我们去做吗?” 众人听了,立刻又喧嚷了一阵,商量结果,除此之外,也别无良法。 于是由宋时领头,齐往那小门挤去。 周云从垫后,也好有个接应。 进门后,又下了十余级台阶,便是一条甚长通道,漆黑一片,好似在夹墙中行走。 还好,每隔五十丈,有盏油灯放出薄弱灯光。依稀辨出路径,约行三百丈,前面又是十余级台阶,出现微弱灯光,众人依阶而升,便是一座假山,由这假山穿洞出去,豁然开朗,两旁尽是奇花异卉,布置非常难妙。 众人由黑暗处走向明地,虽然天空罩有乌云,但透光处,仍觉有些眼花。虽然花草甚多,在这吉凶莫定之际。但都无心流连。 众人正待向前迈步,忽听哈哈一笑道:“众擅越雅兴不小!”把众人吓了一跳! 向前看去。原来前面是座大殿,玉白石阶上,盘膝坐定一个和尚。只见他身材魁伟,赤着上身,满脸凶相地闭目养神。身边则推着一堆作法专用的器具。 他身边站定两个妙龄少女,身上披着大红斗篷,满面脂粉,妖娆勾人。 宋时但见有人出现。暗自镇定,上前说去:“师父在上,学生有礼了!” 那凶僧根本不理深他,兀自闭目不语。 来时只得又道:“我等俱是过路游玩的文人,蒙贵庙知客师父,带我等往各殿访行,不想误融机关。迷失门户,望师父行个方便,派人领我们出去,学生等出去后,决不向外人提起贵庙只字,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那凶僧与那两名女子,俱各合掌闭目,一言不发。宋时等了一会儿,又说了一遍。 凶僧冷哼一声,慢慢张开尖厉眼睛,不言不语。 那性文的举子已是不耐,冷道:“和尚休得如此!你身为出家人,如何在庙中暗设机关,隐藏妇女?我等俱是上京赶考新贵人,今天只要你放我们出去,我们决不在人面前提起此事,如若不然,我等出去后,定要禀官治你们不法之罪!” 满以为那凶僧听及十数位举人,声势浩大,必定忌讳而放走他们。岂知凶僧却冷笑不已道:“你等这一般寒酸,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无门自投来!待我方便你们吧!” 众人听罢,便知不妙,但见那凶僧只是一人,那两个又是女流之辈,大家于是便了一个眼色,准备一拥上前,夺门而出。 那凶憎见了这情况,脸上一阵拧笑,把身旁钹拿起,只敲一响声,众人忽觉四处人影乱闪,还来不及想清是怎么回事,两臂已然被人捉住。 他们惊惶挣扎,十余名凶僧兀自不理,硬把诸人扣得死死。 “把他们全都绑在树上!”大凶僧冷声道。 忽见十余名凶僧手法熟练掠身左殿回廊前那一大排古松,或穿绳或捆人,眨眼功夫,已把十七名大大小小举人全捆吊树干上。 这时众人俱都胆裂魂飞,有的昏死过去,有的哭不已。每以为功名将在,却因贪玩断送前程,甚至丢命,落个尸骨存,突来转变,更让他们伤心欲绝,哭声中,乞命不断。 那凶僧见状,不禁哈哈大笑,便对身旁那两个女子说道:“你看他们这般穷酸,真是一文不值!平时端起秀才身分,在家中作威作福,一但被擒遭抢,使这样脓包,好似失了奶的娃娃一样,哭闹连连,你俩何不去歌舞一回,哄哄他们呢?” 旁边女子听罢,道了声:“遵法旨!” 将所被大红斗篷一翻,露山白玉般裸体身躯,身蛆一扭,跳入院中,兀自对舞起来。 那粉臂雪股又颤又抖,撩腿处,方处隐约可见。 这凶僧又将钹连击数下,两廊掠来一对执有乐器凶僧配合两妖女,纠缠乱舞起来。 正是毛腿与齐飞,鸡头共光头一色! 一阵歌舞声中,已把剩下昏迷几人灵魂,悠悠唤醒,有人见及如此妙相,还以为身在梦中,正得拔腿向前,看个仔细,却被麻绳绑紧,行动不得。这才想起被绑之事。不宽心寒胆裂。 虽然歌妙舞,佳丽当前。却无心鉴赏。想及悲惨遭遇,又自哭泣,连连乞命,几位刺激较重者,更是嚎啕大哭,袁声动地,神堂几乎变成灵堂。 那凶僧正在高兴头上,哪禁得了众人这般杀风景,钹一抖,锵然乍响,两名女子和那群执乐器男人,立即拣回原位,庭院霎时沉静如闷,连那哭声都断…… 凶僧冷目瞪向众人,嗔喝道:“男子汉要死还哭什么?” 忽有举子露出哭声,乞求不断:“我不想死成!师父饶命……” 那“命”字将出,凶僧更怒,金钹猝然飞出,直劈那人,黄光闪处,昨地一闪,脑袋落地,血柱喷得好高,那人正是平素最狂妄的宋时,临终竟然最不带种,却也死得最早。 众人但见宋时人头滚落地面,早是魂飞魄散,心胆俱裂。自知哭声带来杀身之祸,赶忙闭嘴。每以为如此该能苟延残喘。 岂知凶僧杀得起兴,哈哈狂笑道:“对?这才是男子汉,要死也得挺起脚膛,留住仍一个全尸!” 猝然见他兔起鹘落,大显身手,飞钹直若夺命斩,耍得黄光大作,宛若十余颗月亮空中滚来滚去,猝见飞往目标,削得那人咽喉肉片掀飞,怒血狂喷而出。那人尚未死亡,却见自身狂血喷出,吓得他双目尽赤,尖叫如猪,只一刹,宁可咬烂舌头自尽。 如此凶残手法,简直比砍头更残忍三分,众人见状,闭声仍不能保命,尽又尖嚎,拼死命挣扎得脱逃,然而粗绳缠身,他们全都些文弱书生,岂能挣脱得了? 眨眼光景,已去七八条人命,端地是屠夫当道,猪羊遭殃。 那凶僧自杀得快哉,飞钹更速,目标正取周云从,他暗自轻叹一声“我命休矣”,闭起眼定等死,岂知飞钹过处,忽见一道白光击来,锵然一响,打得金钹往回飞蹿。 凶僧接它不着,猛斜躲去,金钹掠腰而过,划出血痕,气得他哇哇怒叫:“何方杂碎,胆敢暗算大爷!” 话声未落,齐金蝉背着大包东西,掠翻殿堂屋顶。他原趁机溜进里头秘室,收刮一些珍奇异宝。当时这凶僧仍未挡于殿门,自无法发现已有人闯入。他始能偷得安心。 然而那秘室却也不好找,好不容易开启后,正待搜刮一空,岂知外头已传来惨叫声,他虽和这群举人谈不上交情,但人命关天,见死不救,自非他所能忍受,故而只能放弃盗宝,急切赶来。 虽只前后脚之差,时间短之又短。却哪知凶僧毫无人性,竟然宰了十一人之多。瞧及现场尸首滩地,断骨成肚,肚破肠流惨状,他简直抓狂。 怒喝一声:“大胆凶僧纳命来!”包袱丢挂于背上书箱,右手提出剑指,再喝一声烈阳真火猛射凶僧。 乍见一道青光如银直冲过来,直取凶僧脑袋。 那“烈日真大”乃是峨嵋绝学,练此武功,非得纯阳童子不可。 它延伸于“三昧真火”,差别只在于三昧真火用以伏魔,收妖,霸道非常。 然而那毕竟是属于魔界、鬼界,若用于人界,则稍显薄弱,因为武功高强之人甚多,若有人练了金刚护体神功,三昧真火自是奈何不了。 是以峨嵋开山祖师长眉老道再创烈阳真火。乃将体内元阳之气逼于手指射出,功力较弱则为淡光,渐强为淡绿、青光、亮青,以至于纯青到几乎变成透明色。 到此境界,几乎无坚不推。所向无敌。 齐金蝉得天独厚,才练十年即已练到第三级。虽只是青光,寻常之人恐难以抵挡。 那凶僧乍闻烈阳美火,脸色顿变,不敢攻招,尽是抢躲,金钹耍得满天月亮圆飞,青光射来,锵锵乱响。 齐金蝉为抢先机,不只射出烈阳真火。左手一扬,七八颗金丸暴射过来,任那凶僧舞得密不透风,仍自出现空隙,一颗金丸打穿左斜空,硬是穿中他肩臂,痛得他金钹脱手飞出,身形连连滚退。 齐金蝉见机不可失,怒喝一声,掠翻而下,一手抄住金钹,反将打去,那金钹经过他手飞将出去,威力竟然更猛三分,咻出陀螺嗡嗡响声,闻耳欲聋。 那凶僧玩这飞钹已数十年,自以为了解其性能如指掌,见状冷笑一声,伸手即接,岂知那金钹飞临三尺,突然回马枪般扭转回飞。 凶僧但叫不好,飞钹气势如虹猛绞过来,硬把他右手臂砍将下来。那凶僧尖产厉叫。 齐金蝉恨他入骨,一声“去死吧!”连发数掌,打得他砰砰跳退。飞钹刚好落下。 齐金蝉一脚踢中,飞钹反冲凶僧,任他惊慌想躲,已是无力,眼睁睁看那飞钹劈头而下。直中脑门,嵌在两眼间,死都不瞑目。 凶僧被杀,那两女子惊煌尖叫,剩余弟子作鸟兽散,“不好啦!副掌寺被杀了!” 齐金蝉闻言方知此人即是智通师弟智能,心想正主人未现,此地不宜久留,当下掠往树前,将那受绑举人全数救下。 周云从兜里逃生感激欲拜:“多谢小兄搭救。”由于心乱,哪想得齐金蝉本是文弱书生,哪来如此神功? 齐金蝉笑道:“出去再谢不迟!”拖着几人先行往西墙奔去,众人自知仍身在险地,不敢多说,没命追跟过去。 穿过一处庭园,每以为将靠鸡头,岂知竟然又转回原地。 齐金蝉暗道:“莫非此地设有阵势?” 心念未毕,大厅中忽现大堆人马,领头一名中年和尚,身形粗壮,面稍油肥,和那智能长相有几分类似。该是主持智通和尚了。 只见他面色通红,大嘴吼着:“我弟弟当其死了?” 忽见齐金蝉等人,又喝:“拿下他们,一个也别走脱!” 一时凶僧鱼贯,至少百名之多,掠往四周。团团围住。 齐金蝉见状心知自己或而逃脱并不困难,但要保住这几名文弱书生可就不易了。 当机立断,哪管得触不触电,猛将书箱抓扣下来顺不得拿那铁盒子,一指插入秘钮,猛喝:“天雷轰顶!” 话声未落,猝见两道青光电蛇狂绞天际,映得天地青白暴闪,那两道电蛇掠扭撞击一处。轰然暴响。似若火山暴发,炸得众人趴地不起,电光之处,见树树倒,见墙墙毁,见屋屋裂,或有靠近电光之人,竟然被烧成灰碳,还在冒烟。 齐金蝉唉呀一声,被那铁箱电得全身发麻,他却顾不了这么多,眼看闪电劈出一道弯曲如锯痕焦路,敌人又自伏倒,不抢此时,尚待何时? 立即抓起周云从及其书童小三子,喝着“快走!” 双手不够用,一连数脚踢往伏地举人,把他们踢醒,护着七八丈,复往边路逃去。 那智通仍未搞清齐金蝉乃藏有异宝,真以为他学了引雷唤电功夫,自是摄于此功。 然而乍见敌人将逃,寺中秋密不就泄露?他哪肯放过,猛喝手下快快阻挡。 那群凶僧平时作威作福惯了,此时真正碰上事情,却顾自保命,谁也不肯先行出手。 智通怒喝饭桶,带位四大金刚,急忙掠追过去。 那四大金刚慧明、慧能、慧行、慧性。习武多年,自有底子,自持四人联手,威力暴强四倍,该能制住这厮,何况还有师父助阵,自是万无一失。 当下尽展所学,追杀过去。 齐金蝉拖带七八名文弱书生,行动自是过慢,才只穿过一处塌陷,敌人业已追上,他不得不尽展所学,一劲把智道及四大金刚拦下来。 不断喝着“快走快走!”书生们逃命要紧。书生早吓得失魂落魄,不必催促。自己过如丧家之犬,每有跌滚落地,不敢喊痛,冲爬起来,没命又逃。 智通岂肯放过他们,自以为托大拦住齐金蝉已绰绰有余,伸手一挥,指使四大金刚追杀过去。 齐金蝉岂容他得逞。 右手一翻,太乙神掌劈打开来。 此掌乃是东海三仙之一的苦行头陀不传之秘。 三年前齐金蝉和他机缘相遇峨嵋天空岭,苦行头陀福来心至,传他几招,齐金蝉却聪明过人,一学便会。 此时虽未学得全部,但情急发出,威力自也不小。 尤其此神掌一经打出,就如天空劈雷,砰砰暴响,声势更形惊人,那一掌转来,砰然一响,震耳欲聋,四大金刚猝觉方才闪电重演,但觉劲风扫来,吓得扑地卧倒。 齐金蝉冷笑一声,连翻三筋斗跳飞空中,四颗金丸打下来,那金丸快速如箭,四大金刚又面朝下,简直成了活靶。 智通见状急叫快闪,双掌夹劲千钧轰欺过来,四大金刚闻声,心知有变,情急中各自滚动,然而金丸毕竟快速,击不着要害,竟也揩点油水,纷纷身中四人腰、脚腿、手臂、肩头,痛得他们泪水渗流,始知遇上高手。 齐金蝉击中的,正待欣喜,忽见智通双掌劈来,他想,这家伙的差弟简直胶包,不堪—击,他未必管用,当下喝地一声,猛抓书箱过来,直迫对方双掌。 智通自持掌劲霸道,怎将书箱看在眼里? 其势不变,又加或三分,迫出过来。 猝见,掌、箱交撞一处,叭然暴响,智通哪知书箱里头藏有铁盒,尽被震得双手疼痛欲裂,力过反弹,迫得他倒冲滚退,跌个四脚朝天。 齐金蝉哈哈大笑:“果然都是脓包,大爷今天就拆了这妖寺!” 眼看书生们已逃出外墙,应无后顾之忧,当下喝喝有声,不退反进,追杀那凶僧智通,掌劲过处,又打得他滚身连连。 智通连遭重击,一口鲜血暴吐好高,急命中尖叫“佛爷救命!” 声音未落,忽见天空射来红影,直冲齐金蝉。 那冲势来得好快,打得齐金蝉跌滚右侧三株桂树,撞得枝断树倒,喉头一甜,鲜血渗出嘴角。 他本在天雷峰已被打得内伤颇重,虽经几日调养,有所起色,却也只痊愈六分。 此时突遭暗算,竟然躲之不及而挨掌,不由牵动伤势,五脏六腑已然火焚难挨。 他强忍痛楚,直盯来人。 只见得他身高八尺,瘦似僵尸。面无血色,身被火红袈裟光头、凹眼两周大挂金环;赤着双足,活像藏边来的喇嘛和尚。 智通见他一招得逞,冷笑不已:“让你尝尝藏边高手粉面佛厉害!” 转向粉面佛道:“怫爷快擒了他!” 粉面怫点头,大步跨前,一掌就要劈来。 齐金蝉岂能坐以待毙,情急中使出真力,在掌硬努封敌。 猝闻砰轰,粉面佛掌劲竟然受挫迫得他移退半步,惊愕不已:“太乙神掌?” 心念一闪,更形抢攻。 齐金蝉本就使诈,硬劈掌劲迫得对方后退,却借对方劲道轰送自己倒射七八丈,滚落地面,强忍伤势拔腿即逃。 粉面佛岂能让他走脱,大喝“哪里逃!”欺扑过来,掌掌连连环,扑杀不断。 他似乎已知太乙神掌乃苦行头陀不传之秘,这小子既然会施展,必定和他有关,时下梁子已结,自该杀人灭口,以免后患无穷。 齐金蝉但见对方出手全是杀招,勉强躲了两掌,已难全身而退,情急之下,不由想起神秘铁盒,哪管再受电击,冷喝一声,揪来铁箱,大吼“天雷轰顶”,食指插入铁盒秘钮。 忽见两道闪光叭啦啦直冲天际,猝又轰然暴响,霹雳炸开,任那粉面怫武功了得,哪堪与天雷匹敌? 吓得他惊叫不好,急忙跳躲十数丈。 岂知闪电竟然不止,又自轰劈下来,打得墙断瓦飞,还带狂雨扫至。 那简直天变情景,吓得齐金蝉怔愕当场,猜不透这铁盒还能呼风唤雨? 猝又一道闪电劈至头顶,青光直蹿下来,迫得他唉呀扑倒,铁盒引高七寸,正巧顶住青光,那铁盒本有吸电之能,他始免受冲击。 他这才明白,天空本就乌云密布,将下豪雨。天雷轰这道闪电,只不过是引带作用,这一喷空,立即引起真正雷电交加,齐空击来,它已非齐金蝉能控制。 忽见敌人为躲闪电,空门大露,此时不走,尚待何时? 当下又喝出“天雷轰顶”吓吓众人,自己一劲儿提起真力,掠夺宝物也不敢要,顶着天雷轰顶在头上,直往缺口处奔逃。 那智通先是躲缩大殿之内,但见齐金蝉冒雨纷逃,急得他跳脚直吼:“快追!把人杀了!” 然而众人摄于雷电之感,无人敢追。任他乱吼,仍自无效。 幸好雷电闪过十数道之后,已转往它处劈去。 他始再喝过:“那是天雷,不是妖法!快追,格杀勿论,否则杀你们人头!” 众凶僧面面相视,还是四大金刚怀恨在心,急于报仇先一步追去。 他一动,众凶僧始敢动,刹时间,百余名全往四页八方搜捕开来。 粉面佛有感而发道:“他可能是峨嵋弟子,如若让他走脱,慈云寺将不保,智通你该早作打算!” 说完闪身屋顶,绝身丽去。不知追敌,亦或开溜。 智通脸色铁青,但觉百人不想,尽将全寺上上下下调集过来,就连轻易不用的女兵也派上用场,令派他们四处搜索,务必全部擒着方能回来。 分派完毕,他找个方向,不顾空城,不顾伤势,照样参加追捕工作。 雷雨越下越大,虽找不适搜捕,却也不适逃亡。 齐金蝉还好,他凭着武功底子深厚,虽然受了伤,仍能认路逃去,只要不碰到像粉面佛这种高手,偶尔还可收拾几名凶僧出气。 他边打边退,心想此处离成都城不到三十里,只要逃到那头,任慧云寺四凶僧够狂。恐怕也得在维护假形象之下草草收兵。 至于那群才子举人,恐怕没这么幸运,他们在逃出妖寺之后。深怕被抓回,重蹈恶魔窟,而小命不保,早已作鸟兽散,各自四散逃命,哪还顾得免前之并肩作战。有难同当? 或而有人还认为大堆全然不懂武功,聚集处,简直自寻死路,倒不如四散开来,各凭本事,机运逃亡,能活,算是走运,死了也别怨人。 然而他们却忘了身后还有齐金蝉撑着,如此散逃各处,任那齐金蝉三头六臂,也无法一一照顾,勉强找到周云从书童小三子,以及一名软脚举人。 原是他俩体力最弱,落了后头。 齐金蝉很快欺奔过来,一手一个拖着走,追问其他人下落,直道是各奔生路。 齐金蝉亦莫可奈何,引领两人逃藏先前购买水果之小村,找曾经用来搜集木板作书箱之破古宅,一劲儿躲得无声无息。 齐金蝉但觉血气翻腾不已,心知受伤额重,灵药已失,不得不盘坐下来,闭气凝神以调养。 小三子年幼遭变,吓得呜呜哭泣。 齐金蝉怕他泄了行踪。登时大喝:“再哭塞你布团,不怕引来敌人么?” 声如严父,吓得小三子两手掩嘴,便再如何伤心惊魂,哪敢再吭一声。 齐金蝉陶醉威严地暗自想笑,直道效果满意。 顾及伤势,再次闻闭气调理血气。 谁知运行刚起,屋顶忽又传来掠空声,齐金蝉暗自叫苦,金丸抓手手中,猝然往前门大喝:“可恶妖人,不要命尽管来!” 乃以吼音声向东大门,金丸突然击西射向屋顶,劲光过处,屋瓦片片飞出,雨水暴落下来。哪射得对方半寸一分? 他惊诧不已,自己虽受伤,但手劲仍自不弱,对方竟能躲得无影无踪,其功夫恐怕强过智通多多。莫要那粉面怫寻来才好,当下手捏剑指,若见敌人,峨嵋不传之秘烈阳其火,就不客气地拼死相搏。 哪知那人果然胆大妄为,躲过金丸之后,毫不客气翻将下来,右手甩劲。破窗暴开,在那灰尘控丝织飞刹那,已若电光石火般冲扑来。 齐金蝉但见红光闪至,冷喝一声,烈阳真火指劲勉强逼出力道,直取那那红光中心。 劲风咻过,那人突然急喝:“休要伤我葫芦!”身形顿定当场,突吸真气入口,身影猝如皮球暴胀,一股劲道四面八方喷出,啸得地而灰尘卷滚。想到什么,赶忙把那红漆葫芦抢往背后,烈阳真火指功啸耳而过,他直道:“好险好险!” 齐金蝉骤见来人一身素青道袍,清瘦脸形嵌着两颗醉大红眼滚来滚去,外加那口漆红大葫芦,他简直住被刺着,惊叫一声:“醉老叔!”拔腿即逃。 此人乃是峨嵋门神醉道人。 前几日周淳和赵燕儿曾经在峨嵋山脚下进着,还添他一件衣服。 他虽负责守山工作,辈分却不低,和齐漱溟该是同辈,齐金蝉直以醉老叔相称。 他突然出现这里,显然是齐金蝉偷溜下山之事穿帮,他奉了齐漱溟之命前来抓人。 齐金蝉当然见他如见鬼,哪顾得伤势没命开溜为妙。 醉道人但见齐金蝉夺门而出,哈哈狂笑:“你还想逃?” 身形斜掠,顺手抓为神桌上那面烂黄桌巾,猛劲一抖,桌巾宛若陀螺转开,每转一圈,既落五指宽布条往外飞冲,一连救转,布条骤长十余丈。直若灵蛇摆尾,硬是卷往齐金蝉左腿。 齐金蝉若完好如处,这布条必定卷他不着,然面他伤势在身,身形远比往常慢了七分,又如何还得过醉老叔手掌? 硬被缠住左腿往回拖扯,他唉呀一声,差点栽倒,心知不妙,赶忙反手想切布条。 岂知醉道人抖得紧,布条韧如钢索,切之不断。 只一闪避,竟然滚回道人面前。 齐金蝉立即施展人情攻势,正待开口。 醉道人冷喝一声:“还想鬼扯什么?” 大手封他嘴巴,齐金蝉正好张嘴。一祥东西哈地吞入腹中。 齐金蝉惊惶想叫,醉道人猛按劲道,迫他坐下,冷道:“就快没命,还不快疗伤!“齐金蝉这才明白醉道人给的是疗伤灵丹,心头稍安,立即道谢,假装配合地运气疗伤,暗中却盘算,他自关心自己伤势,先替自己疗伤,但伤势差不多之后,他照样会抓人回山面壁,还是想办法开溜为妙。 嘴道人冷斥:“养伤吧!养好了先躲到你娘那儿去,看看你爹能不能少罚你一点。” 齐金蝉闻言不禁心中大石落定,醉老叔敢情没捉拿自己回山意思,这劫算是闪了一半。 问道:“我爹发现了?” 醉道人道:“打从你开溜第二天,他就通知我,你晚回来一天,即坐莲花洞三天,你足足晃了四十七天,大概要睡上半年才能醒啦!” 齐金蝉皱眉苦笑,锁进莲花洞,直若动进水牢,日夜不能睡,奇苦无比,一年前,自己也被锁了七天七夜,差点发疯,想起来余悸尤存,现在若被关上半年,哪有命在!不禁暗下决定,死也不回去。 他道:“醉老叔您该不会这么残忍吧?” 醉道人瞧他这副鬼灵精怪又楚楚可怜模样咱是于心不忍,斥道:“你就看醉老叔弱点,常常胡作非为!哪天惹毛了你爹,我也保不了你。这次就看你娘如何袒护你了。” 冷目再瞪:“一个月又十七天,你好大的威力。” 齐金蝉苦笑不已:“必要时,我准备和他脱离父子关系!” “脱你的头!”醉道人一个响头敲得齐金蝉没头没脑,兀自想斥笑又敛着威严:“脱得了,他何必隔个数十年,还把你拖回来!” 齐金蝉抚头苦笑:“我也搞不清,真的搞不清。” “搞不清就安分一点!”醉道人冷道:“别老是唱反调,吃苦头的可是你,不是别人。” 齐金蝉无奈说道:“我好像是人家禁脔……” “胡说什么!“醉道人一掌又要打来,齐金蝉早有准备闪开。 醉道人来再追打,斥道:“说清楚,他是你爹。老说些不论不类的话。小心我割你舌头。” 齐金蝉赶忙闭嘴,不敢作怪,一副无奈地呆坐地面,有一劲没一劲地运功疗伤。 醉道人冷道:“疗伤后,到望江楼附近帮周淳解围,然后再到你娘那儿去,听到没有?” 齐金蝉道:“周淳有难?他不是赶着上黄山找他女儿下山收拾毛太?” “本该如此!”醉道人道:“他却看上我,硬追着想拜我为师,我自跟他无师徒之缘,只好避他而去。” 齐金蝉道:“老叔不是在追我?怎会被他缠上?” 醉道人道:“那天他经过峨嵋山下,我睡在路中间,本想让赵燕儿发现。转告你,我已下山,好让你收收心,自行回家,谁知周淳送了我一件外衫,我感动在心,遂想跟在他后头,替他解围。 岂知被他发现,把我当成异人,急于拜师,我看他童身已破,除了嵩山二老的补髓益元神丹能助他修为外,谁也没法渡他飞升。为了回避麻烦,才想到找你去办事,我好收另一门徒去。” 齐金蝉道:“奇怪,最近大家好像赶着时髦猛收徒,老叔你看这两位怎样?一位是新科举人,一位是最杰出书童,都是颇具慧根之人!” 伸手指往一旁看得出神的杨姓举人及小三子。 醉道人斥道:“没缘分,岂能乱上!伤养好了快走吧!” 说完纵向小三子,伸手扣抓其臂,飞身纵出外头。任那两水如盆,竟然沾衣不湿,醉道人功力果真了得。 齐金蝉喂了几声,唤人不回,只好作罢,暗自好笑,自己只不过说说而且,小三子竟然中奖,难道这些老头已达到疯狂收徒地步?邪眼睛向杨姓举人,笑道:“你想当人徒弟?我免费收你如何?” 杨姓举人乃官宦之家出身,平常视江湖草莽为异类,若非今日沦落至此,他死也不肯结交江湖中人。 然而齐金蝉对他有救命之恩,断然拒绝,似乎过于刻薄,支吾了几声,不知如何回答。 齐金蝉也是说说罢了,瞧他如此反应,已无多大兴致逗他,摆摆手:“去吧!将来考上状元,别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人便是,叫我收徒,我还不知如何养你呢!” 杨姓举人但觉恩情在身,立即准备下跪膜拜。 齐金蝉突然欺前,疯狂撕他农袍吓得他心惊胆颤,急急躲闪,又被揪住:“大爷饶命!”乞传不断。 齐金蝉兀自抢快,抓得杨姓举人一身碎烂如乞丐,他始欣笑作罢道:“别紧张,我只是替你易容成乞丐,免得你这举人打扮一现身或被抓走,给个身首异处!” 杨姓举人这才知道齐金蝉用意,更是连连磕头道谢。 齐金蝉又叫他别忘了把脸、身给徐脏,杨姓举人深怕忘记。而不得再拜,抢往神桌,抓来香灰即抹。 齐金蝉但觉他如此贪生怕死,想来不是什么心术正直之人,自对他无啥好感,任自掠往屋梁上,盘坐运功疗伤。功行一周天,血气较原,始穿窗而出,趁夜走人。 杨姓举人叫唤无用,只身落难于此,顿觉害怕,不敢多留,先后门之差,潜出古宅,逃命去了。 话说周淳自从发现醉道人乃一代异人,准备拜他为师而苦苦追识至成都城,因未再见着异人踪影,心情甚是苦闷,遂到望江楼饮酒解闷。 赵燕儿陪在身旁,颇为自责,或因自己武功太弱而误了师父脚程。 他也责怪醉道人,明明有意指引什么,缺又要着花招让人瞎摸,不知安着什么心?眼看师父留了魔似的心神恍惚,要是那多臂人熊毛太摸上门,就算跟他订个决斗日期,他会遵守吗?” 还好,这里是成都城。离齐金蝉师父所说要去慈云寺地头不远,说不定会碰上他,到时再求他收拾毛太这家伙,想必小师父不会拒绝才对。 赵燕儿想及齐金蝉,不禁希望上身,张目四瞧,特别注意江边熙往人潮,以及过往船只。忽闻楼梯响动,走上一位武生打扮公子,瞧这人面如冠玉,俊美非常,只是两眼勾礁之间,充满邪气。 第五章飞天蜘蛛 赵燕儿正待猜测是何来路,只见得他耸动白袍,大摇大摇走来。头上蓝缎绣花壮士帽,左边那朵翠玉镶金小牡丹花颤颤摇晃,甚惹人眼。 及近左侧邻桌,故露潇洒笑容唤来小二,一劲坐了下来,始瞄向四周,但觉缺少什么,目光移往江边,眼睛直勾勾瞧得贪婪,甚至酒菜送来,也不知食用。 周淳本是不想理他,但这人就在正眼前,想不瞧都难,瞄他几眼,心知定非善类,又顺他眼势往下瞧,原来江边停了一只大船,船上有许多女眷,其中有一名女子,长得美丽动人,正在离船上轿。 那家伙见此,连忙丢下一锭银子,匆匆迈步下楼。 周淳但觉这人必是徒,一时正义充胸道:“你且等会儿,我若还没回来,付了酒帐,到客栈等我。” 赵燕儿应是,他立即跟踪上去。 那武生不知后头有人,直盯花轿跟至施家巷附近,突然闪身,消失转角。 周淳暗自叫槽,赶忙追上,较而施家巷有若迷宫,巷道四穿八通,根本不知对方走往何处? 他只好凭经验寻去,心想既认有花轿,该是大户人家。 转了几条巷子,却发现,这里全是大户,连那花轿都被抬进门,落个无影无踪,看来得放弃跟踪了。 他想,范围既然在此,谅那贼白天不敢作案,待到晚上,再来追捕便是。 于是退回望江楼,带着赵燕儿四处找寻醉道人,直到夜晚,始回客栈,进食晚餐过后,再运功两周天,直到二更,他始又潜往施家巷探那贼踪。 此时明月挂空,施家巷大都闭门入睡。 周淳寻无目标,只好掠向屋顶,先寻第一家,但觉静悄悄,并无动静。 落到第三家,乃是一所大落院,忽然发现楼阁仍有灯光。 他小心翼翼潜移过去,拈指截破窗纸,往内一瞧,不由怒发冲冠! 原来屋中—名绝色女子,被脱的赤裸地缚在一条长凳上,已是昏绝过去。 白天见的那个武生公子,正在宽农解带,想要强奸那女子。 周淳不由脱口喝道:“大胆赋!胆敢强奸良家女子,还不与我出来受死!”顾及由女子名节,不肯入内。 那贼听了甚怒:“何人大胆,敢破坏你家大爷美事!” 说罢,一口吹熄灯火,暗运真劲,推开房门,复抓椅子朝外掷出。 周淳不知有诈,立身冲去,举剑即刺,竟然发现是椅子,暗道不好,忽听后脑风声逼至,哪敢边慢,一招“倒穿鹰眼”反刺过去。 锵然一响,勉强挡去贼人暗算一刀,乘机飞身落地。 那赋人猝击不中,极于抢攻追杀下来,利刀一挥,又是一招“断魂抽鬼”,有若柴刀砍柴,连劈再劈,刀势快速化开,竟如孔雀开屏般亮光暴闪。 周淳挡了几剑,但觉此贼刀法甚是熟悉,便喝道:“赋!你是何入门下?报名受死! 俺云中飞鹤,剑下不死无名鬼!” 那贼听了,不觉狂笑道:“你就是周琅吗?我师父只道你不来成都,谁想你竟前来送死!你家太爷乃多臣熊毛太门徒名唤神行粉牡丹张亮便是!” 周淳但闻这家伙竟是仇家浑徒,不觉心惊,莫要毛太即在附近才好。 他哪敢久战,登时施展平生绝艺,六合剑舞得缎光放彩。紧紧将那贼子裹住。 那张亮虽技武功不弱,可惜飞剑尚未练成,用的全是毛太旧打势——这十几年前即被周淳打败过的招式,此时施将开来,自是处处受制。 偏偏这家主人姓王,也是个练家子,被喊杀之声惊动,立即举抓枪剑围来。 起初看见两人在动手,估量其中必有一个好人,但是分不清谁好谁坏,只得掠阵,不敢上前相助。 及至听了那贼人报出名号,便知该找谁算帐,一声吆喝,大批人马蜂拥杀至,那贼见不是路,抽空纵身一跃,跳上墙去。 周淳岂可让他走脱,怒喝一声“哪里走!”六合剑最拿手绝活“穿云拿月”施展开来,连人带剑。飞冲过去,但见剑光闪处,贼登时尖叫,右腿硬被砍断,倒栽下来,痛死过去。 众人连忙捆好,请周淳进内坐定,拜谢相救之德。 周淳道:“此贼虽然擒住,你等千万不可张声,他有一师,命叫毛太,已练成飞剑,武功特高,若被他发现,你等全家性命难保!” 这家主人名唤王承修,听了周淳之言,不觉大惊,便要周淳相助。 周淳道:“我也不是此人的敌手,只要眼前他不知道,再等些日,便有收服他人前来。 所以你们暂时不可张声,明日你将这人装在皮箱内。悄悄先到官府报案,叫他秘密收监,等擒到毛太,再行发落。留我在此,无益有祸,更是不好,就此告别。” 拱手为礼,不肯接受王承修留客,径自翻墙离去,那王承修送大门外,已不见人影,想及壮士交代,不敢再露风声,紧闭大门,照着指示行事,甚至连夜打理血迹,也好落个无迹可寻。 周淳则偷偷潜回客栈。 虽想唤醒赵燕儿赶快逃离此地,但深夜行动,或可瞒过一般人,但对毛太这等高手,无异自暴身形。 还是等天亮再说。 一夜心绪起伏,不得去睡。 到了次日近午,始敢带领赵燕儿匆匆吃过餐食,溜出城外,选个方向即避去。 赵燕儿不知慈云寺有变,只道去那儿瞧瞧,说不定会碰上齐金蝉,周淳失了醉道人目标,已无方寸,遂答应,心想慈云寺风水不差,躲到那儿,或而能避开毛太这等凶僧追杀。 两人取道回去。 待要穿入一座樟树林区,忽地叭然一响,一块干泥正中周淳额头。 打得他心惊胆颤,急忙四下搜寻,想找出暗算之人。 然而,别说人,连雀鸟都未见一只。 不安中,他已喝叫:“何方神圣,有胆出来比个高……”“下”字还在口中,忽觉后脑生风,他这次早有防备,急忙前倾,叭地一声,落在地上,仍是块干土,他急忙回转后头,只见百丈开外,有道人影,直往树林一晃,便自不见。 他不觉心中有气,便丢下赵燕儿,飞步往村林追去。准备找出那人,为何一次两次,和他开玩笑? 赵燕儿虽党紧张,但想及,若是小师父齐金蝉,倒也好玩,一时起兴,追跟过去。 周淳飞追数百丈,哪有丝毫踪迹? 正待不追,又是一块干土飞来。 他这次已留意十二万分专心,一面闪开干土,定睛往前望去,只见前头一个瘦小人影,正往林外飞射。 周淳气往上冲,拔腿即追。 那人好快身形,尽是东蹿西掠,任你如何追赶。都不及三丈远。 周淳自是叹气,使尽吃奶力气追奔,还是无法拉近距离,眨眼工花,竟然已狂奔十数里。 周淳边追边想:“我与此人素昧平生,何故如此戏弄我?要是仇家,我早中他暗算,况且照他脚程身法看来。武功决不在我之下,显然有意要引我到某处……” 正想问,忽位大悟,便止步喊道:“前面那位尊兄,暂停几步,容俺一言。”任他喊破喉咙,那人就是不理。 忽然见那灰影走在一株巨树前。周淳大喜,便往前追,逼近不及百丈,那人忽又拔腿便跑,如电掣风驰般,眨眼不知去向。 周浮走近村前,正待不知追往何方,忽见树上挂着一大口铜钟,不禁暗自惊叹,心想这口铜钟少说六七百斤,这人能够纵上去,将这口钟挂上,没有三四千斤力道,如何能办到? 再看四周,发现离此不远,有一人家,心想或而那家人知道这神秘人来历,至少该能问出这口钟为何挂此吧? 于是便掠身过去,想问个明白,谁想才到那家门口,便隐隐听得有哭喊救命之声,周淳天生侠肝义胆,立即绕到那家后院,纵身上屋一看,不由火冒三丈。 那院中竟然有位和尚,手执一把戒刀,正在威胁一妇人。他狂谑说道:“俺今天看中了你,正是你天大的造化,你只赶快随我到慈云寺去,享不尽无穷富贵,如若再不依从,俺就要下毒手了!” “你快滚开!我丈夫不是好惹的!”那妇人失魂落魄想躲,却不知躲向何处,惊急直叫救命。 那和尚但见妇人奔躲中,跌摔地面,外衫滑向一边,花红肚兜现出一角,心大动,就要出手。 周淳岂能忍受,怒喝:“增休得无礼!” 长剑抽出,凌空刺扑下来,直取和尚背心,那和尚忽见有人剑袭,剑光带寒,自知非庸手,心头一紧,一个箭步,纵身斜掠,丢下戒刀,抓起身边禅技。急架想还。 双方连拆十数剑。和尚突然纵声大笑:“我道是哪个三头六臂,原来是你这家伙!俺寻你几个月,不想在此相遇,这也是俺的法缘了!”说罢一根禅杖,如飞电一般滚将过来。 周淳但闻和尚狂言狂语,自有段跷,仔细一看,竟然是半年己时时刻刻提防的多臂人熊毛太!心头不由一寒,这家伙已经成飞剑,使出一招“灵蛇出洞”,直刺其咽喉要害。 毛太正笑得发狂,突遭暗算,不由将身子一闪,避向左侧。 周淳趁此机会,连退三丈,摆出凛凛生风姿态,他本想逃开,但想及如人无辜,怎能放她一人受害,只得硬着头皮留下,先唬他一番再说。 他冷道:“慢来,慢来!有话说完了再打不迟!” 毛太谑笑:“我跟你是仇人见面,有何好话要说?” 周淳道:“不说,恐怕你吃亏!” 毛太冷斥:“笑话,洒家练了飞剑,你准没命!” 周谆冷道:“你只道练了飞剑,就能天下无故么?别忘了我也不敢荒废,早在七年前,我已拜了黄山餐霞大师和醉道人为师,谅你枉费多年心血,也万万不是俺对手,你还是起早放下那女子,乖乖走人,如若不肯,我可没上次那么好心肠,再放你一条生路!” 毛太闻言眉头直跳,心想这家伙要是没练个飞剑之类功夫,哪敢当面砍我!如若他真的拜餐霞大师为师,自己自难取胜。 然而自己好不容易修炼十年心血,难道就此作罢?实在太不甘心,或而该想个方法解决。 心意一转,说道:“当初我败在你手中,用的是一把刀,现在改学禅杖,少说也有十年火候,咱不比飞剑,全凭手中兵刃,如若我再失败,从此退出武林,困守青山。不再出世一步,你意下如何?心想避开飞剑,稳操胜券。 周淳闻言,正合心意,不禁胆壮几分道:“无论你想出哪一样,我都奉陪到底!” 说罢,剑势一抖,青光斗现,刺将过来。 毛太自是全力相搏,禅杖打得虎虎生风。双方交错,霎时寒光暴闪,人影乱窜,你来我往,缠斗不休,打了个平分秋色。 周淳杀得起兴,使喝道:“此地太小,不宜动武,敢跟我外边去打吗?” 毛太冷笑:“俺正要大展身手取你狗命,走!” 两人一前一后,纵墙而出,妇人见状,赶忙开溜。 两人纵出外边空地,立即缠上。 端地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尽展生平所学,杀了个难分难解。 周淳但见毛太越杀越勇,果然不是当年吴下阿蒙,如若把放出飞剑,自己万万不敌,为今之计。该是速战速决,先击败他,或而唬住他,否则只有开溜一途。 心念已定,猝见毛太施展泰山压顶架势,禅杖当头劈到。 周淳横身一掠,躲开三数尺,毛太不耽怠慢,一招横扫千军打将过来,直取用周淳腰肋之间。 周淳冷喝,双足点地,身形有若鹞子翻身,倒飞空中丈余高,剑势却是乍缓。 毛太但见空门,心中大喜。怒喝一声,禅杖一挥,宛若长虹贯日直冲对方手、脚、膝之间。 心想纵使周淳回剑自救,也未必全部荡开禅枝,必可伤他一膝或腿。 岂知周淳早有盘算,他根本不想荡剑过来,反而以那右脚点冲禅杖。 但见足尖方自点着,他身形弥如燕子纵高,迫得禅杖冲力落空。 毛太一时失去准头,且用力过猛而乱了下盘。 就在他身形一晃之际。 周淳猛地反扑下来,上手即是六合剑绝招“穿云拿月”,迫得毛太落荒而逃。 情急中仍自躲避不及,唉呀一声,左势已被划出四寸长血痕,痛得他恼羞成恶,禅杖如疯般烂打过来。 周淳想乘胜追击,然而再迫数招,那毛太再也不肯拼命厮杀,尽是守住全身要害,他屡攻不下,自知无法取胜,猝而纵剑一舞,带出丈件亮丽剑花。 毛太又疑心他想要什么绝招。 稍一征神,周淳乘机掠退数丈,夺路即逃。 毛太但见仇人逃走,岂肯罢休! 急忙喝吼,穷追过来。 周淳突然反手喝打,一线寒光直冲毛太门面。 毛太自知暗器,猛地偏头躲去。 谁知周淳硬是要得,情急中连射十余暗镖。 毛太自传身手不凡,连跳带接,避开六镖,及至第七支,没想到本是一镖,却突然暴散成五支更尖更利小飞镖,狂射过来。 此乃周谆救命绝活五子连环镖,轻易不肯施展,任那毛太武功再高,此时也乱了方寸。 情急中喝喝劈掌,打掉咽喉、胸口三镖,却仍无法全身退去,一个闷哼,左臂已被射中。 就在这刹那间,忽又一镖恰射到门面。 毛太穷于无手可接,想用口咬去。谁知左臂突然中镖,痛得他疏神闷哼,却只这一闪失,飞镖暴射过来,打得门牙断落两颗,立刻血流如柱,疼痛难忍之下,没奈何只得忍痛回身便跑。 周浮但见毛太受伤多处,一时激情,竟然忘了危险,回身就追。 那毛太因听信周淳之言,以为他已拜餐霞大师为师,所以不敢放飞剑伤他,然而此时受伤多处,敌人又追得紧,他哪顾得再守规矩。 先下手为强,若拼之不过,再想法逃窜。 猝然右臂一抖,落出半尺一指宽闪亮亮飞剑,他猛运真劲,喝着“起”字,但见飞剑受那劲道支使,竟如灵蛇飞随,跳向空中。 毛太猝然转身,双臂往前推去,再喝一声“斩”字,飞剑竟如电光石火喷出,一道黄光怒强冲刺出去。 周淳但见黄光射来,顿时面色大变。 他心知这飞剑全凭一口真气控制、推射,练来甚是不易,但苦练成,百丈取人首级简直易如反掌。 更上层楼,则可被去金钟罩、铁布衫,以及内家真劲,甚至斩金截铁。 除非武功强过发剑之人,始有可能接下它,否则只有以剑拼剑一途。 他没这等功力,也凑不出另一把飞剑可抵挡,为今之计,只有转身,拚尽吃奶力气逃命。 毛太乍见周淳开溜,心知他拜餐霞大师之说,全是一派胡言,自己被他耍得团团转,还掉两颗门牙,想来愈加愤怒,登时猛追过来,真气直逼飞剑,硬要砍人脑袋。 周淳慌张撞入树林,那飞剑追得更快,剑光闪处,树枝纷纷坠落如雨,眼看剑光暴近七八丈,简直危险之极,他赶忙飞镖打去。 岂知黄光猛闪,便将飞镖斩成两段。 黄光再蹿,不及六尺,周淳惊慌迎剑挡去,锵光一闪,利剑断飞两截,周淳暗道吾命休矣,只能闭目受死。 眼看那黄光就要砍下周淳脑袋,毛太不禁哈哈狂笑。 在这间不容发当儿,忽然一声大喝,在林飞射一道奇光,直取那把飞剑,双方交融,锵然脆响,黄剑弹落地面,像活鱼挣扎蹦跳几下,便自死去。 毛太脸色大变。 还来不及揣想是谁捣乱,左林丛猝然传出谑笑声,一道青光劲射过来,直取毛太的臀部。 毛太大惊,想闪已是不及,情急之下,身形一旋,用那右脚挡去。 叭地一声,大腿断飞,毛太却未惨叫,转个身子,又自立起。 原来他那右脚早被砍去,此时被斩,只不过义肢罢了。 尽管如此,仍吓得他满头大汗,定暗瞧去,竟是一娃娃少年。 正是齐金蝉起来救人。 那齐金蝉本是遵照醉道人指示在望江楼等达周淳,岂知赶来时已是黑夜,等了一晚,全无踪影。 次日清晨,仍无稍息,正待怀疑是否错过时间,忽然接到飞石投书,直指魏家庄。 他自知必和周淳有关,于是快马加鞭赶来。 行至附近,忽见黄光大作,惊叫连连,必是周淳受难。 他哪顾得伤势在身,急掠敷百丈,烈阳指劲逼打出去,硬将飞剑给打下来。 他本经有一口飞剑,但总觉得藏剑在身,行动有所不便,遂以烈阳真火指劲来代替。 须知这逼气成到的指劲,乃峨嵋开山祖师长眉老祖毕生所创,威力自是非同凡响,它和飞剑大有异曲同功之妙,用来斩黄光,却也绰绰有余。 齐金蝉一招得逞,又自喝喝两掌打得毛太连滚七八丈,避在一旁。 他始欺身护在周淳身前。 周淳乍见齐金蝉,甚是感激万分。 他已听赵燕儿说过齐金蝉来历,就算下跪也未必失了身份。 才有念头,当真跪将下来,拱手想谢救命之恩。 齐金蝉哪受得了老头跪拜,一股掌劲封去,捉笑道:“别折煞我啦!快溜,这妖僧厉害得紧!” 说是厉害,他却全然不放在眼里,托起周淳之后,便连翻三斤斗,暴向毛太,劈手即打。 “死妖道!上次放你马,还不知收山悔改,今天非得砍断你另一只腿不可!”一连七掌,又打得毛太滚如过街老鼠。 那毛太一眼瞧及来者竟是峨嵋弟子,在先入为主之下,复见齐金蝉武功的确霸道。他早已心寒—半,无心再战,滚跌之中,抢路即逃。 齐金蝉岂可让他走脱,太乙神掌又自转来,掌劲过处,树倒枝飞,轰得毛太无以还手,节节滚退,一个不察,竟被倒下树干压着,唉呀一声,差点吐血。 吓得他兴起拼命念头,双掌揪抖,胡乱劈掌,可惜他临急忘了方位,全往空中劈击,根本伤不了人。 齐金蝉暗子想笑,探身逼近,猛抬手,本想切断树于以下那只左腿,却又临时转意,改劈为抓,硬想扭下他那条独脚裤。 但见他右手一抬,就要落下,猝见侧林射来数道针线般红光,直迫齐金蝉的前身要害上。 那暗器来得好快,让人措手不及。 齐金蝉唉呀惊叫,避之不见,登对烂打,猝闻叮叮两响,他吓呆当场,以为被射中,低头瞧去,数支半指粗飞针掉落地面,并未伤身。 不禁暗道侥幸。 自己背了一口铁盒子,情急之中烂打开来,竟然是那铁盒斜切过来,扫掉暗器,始能保命。 尽管如此,他却无心再战。 毕竟自己业已受伤在身,与他拼命,实在划不来,当下喝喝几声,拼出尾劲,轰得四周枝叶乱飞,掠往周淳,伸手一村,大喝走人,双双兀自飞起,逃命去了。 毛太此时正把压身材于打得粉碎,弹跳而起,自觉危机处处,忽见天空红光一闪,抓掌即想负狂烂打。 那人忽道:“贤弟休得无礼!” 人影落处一身红衣如火。 毛太定睛看去,这张粉白脸容留了一道骚胡子,不是自己的好友飞天蜘蛛秦朗是谁? 不觉大喜,连忙上前见礼。 秦郎年约四十开外,却装出一副风流少年模样。 瞧这毛太如此狼狈,不禁追问原因。 毛太垂头丧气说:“不谈啦!本想找仇人报仇的,却半路杀出程咬金,落得如此局面!” 大略将经过说明,却隐了受骗始掉门牙糗事,以免被人笑话智商太差。 他将一切罪过推给齐金蝉。 秦郎冷笑:“任他峨嵋弟子,我照样拿他当落水狗耍!” 毛太但觉他一到来,齐金蝉即已逃躲,想必怕了秦郎,使再拜礼,谢他救命之恩。 秦朗本和毛太拜在金身罗汉法元门下,故和毛太有同门师兄弟之情。 后来法元将他介绍转拜华山烈火祖师门下,修得—身好剑术,却倚仗剑法高强,无恶不作。 其所练之剑名唤红蛛剑,颇为厉害。 在一招逼退强敌之下,他自该风光吹嘘一番。 秦朗说道:“我是奉了祖师爷之命,到藏区采药,要不然,岂容这家伙逃走!” 又说:“我的红蛛剑例无虚发,任谁也抵挡不了!” 正在大吹特吹之际,忽还听得近处有人斥笑:“别不害臊啦!人家不过受伤在身,否则凭你这两下子,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抵不过,还自以为天下无敌,要不要脸?” 秦朝生性高傲,如何容得那人奚活的,不禁大怒:“何方小辈,竟敢太岁头上动土,还不给我滚出来受死!” 话声未了,忽闻”叭”地一响,一道劲风正中秦郎左脸颊,打得他火留金星。 正待回身迎敌,四外一看,哪见半只鬼影? 当着毛太面前,又羞又急,猝又骂开:“混帐东西!暗中计算人,不是英雄!有本领站出来,与我一决高下!” 那声音忽又传来,直若耳际那么近:“哪个在暗中计算?我就在你面前,你枉自在山中学道数十年,难道你就看不见吗?” 泰朗听了,更加恼恨,打算一面同那人对答,听准那人站的方向,用飞剑斩他。 于是装着不介意模样,冷道:“我本来就眼光不亮,你既然本领高强,何妨现身,与我较量一个高下见呢?” 那人讪笑:“你要见我,还不到时候,时候到了,恐怕你不想见还不成呢!” 秦郎这时已计算那人,离他身影不过十余步光景,本等他话说完,出其不意,猛张手掌,忽见五道红光,直往预定目标射去,红光蹿处,枝断叶落。 他复冷喝,再打飞剑,但见红光绞飞如盘,尽扫十数丈方圆,打得周遭树木不留,枝叶乱弹,却始终未闻惨叫之声。 毛太不愿朋友丢脸,说道:“这怪人想必已死,师兄同我回慈云寺做客如何?” 话声未了,忽然又是“叭”的—声,毛太脸上又挨了一个巴掌。 毛太愤恨万分,捡起地上飞剑,又朝那说话地方打出。 又听那人哈哈大笑:“我只当你们五台派剑法高强,原来不过如此,你们不嫌费事,有多少剑都放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秦郎、毛太二人又气、又急。 明知那人本领高强,自已飞剑根本无济于事,然而既已打出,又怎好意思收回? 只好撑着面子胡乱射砍。 那人更不肯轻易闲着,在他二人身旁,不是打个巴掌就是揍个臀部,而且下手非常之重,打得二人疼痛难挨。 还是毛太知道万难迎敌,便悄悄对秦朗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个东西,不知是人是怪,我们何必吃这眼前亏呢?” 秦朗无奈,只得借此下台。 两人深怕再遭暗算,各自运功护体,且战且闪,逃出树林,直往慈云寺方向奔去。 两人一走。 林中始现出一位槽老头,兀自怪笑:“凭你俩,也敢耍狂?下辈子吧!” 说完,一闪不见。 至于那齐金蝉底是带走周淳,滚而逃及数百丈,未见追兵,复闻林中传来毛太、秦朝叫喝声,心知有救兵赶至,当下落定心情,竟然往回潜来,想看究竟。 周淳虽胆颤心惊,但好奇使然,仍跟过去。 两人骤见状况,各有心事。 周淳乃一片狐疑,那人怎会不见身形? 齐金蝉却暗自偷笑,敢情来了老前辈,秦郎、毛太注定要栽斤斗。 果不其然,两人被吓得屁谈尿流,夺命而逃。 待那神秘老人走后,周淳立即追问:“他是谁?” 齐金蝉道:“你师父。” “我师父?”周淳诧然不解,“在下跟他素未蒙面,怎会?” “现在不是见了面么?”齐金蝉道:“勉强接受吧!他的辈分比醉道人还高,其是你的造化呢!” 周淳还是不懂,齐金蝉遂解释道:“我是奉醉道人之命前来指引你明路,你与他无师徒之缘,因为你结婚娶妻,元阳被去,非得十全大补丸才能渡你修成正果,偏偏这药得嵩山二老之一的追云叟才有,你用他有缘,所以你不必到处见人即抓来当师父,去找他准没错!” 周淳闻言甚是惊喜:“我跟他有缘?那人就是追云叟?” 齐金蝉道:“不是他,谁有那种闪来闪去,让人见之不着的身法?” 周淳更为基动:“他,长得如何模样?”显然方才并未瞧清。 齐金蝉黠笑:“自己去问他用,我说了,说不定你想念过度,会跑到城镇随便抓来一个就拜,如得处处皆吾师也!” 周淳窘笑:“不会……” “看缘分吧!”齐金蝉道:“他不见你,我也没用。他要见你,任你躲到地狱十八层,他都有办法把你挖出来!” 周淳不禁扔到失望,寻师如此之久,到头来仍将无尽等待。 齐金蝉道:“不必垂头丧气,现在流行收徒弟,你只要有点好处,慧根什么,大家都抢着要,就像赵燕儿,他挺能跑腿,我就收他为徒,不也是缘分一桩么?”回首望去,赵燕儿正牛气直喘,满头大汗奔来。 周淳愣了一愣,应即笑起道:“你跟他年桔相差无几,怎会……” 齐金蝉眯着笑眼道:“没办法,他跟你一样,有股拜师冲动,我不收他都不行!” 赵燕儿已经追至,忽见两人,立即拜礼直叫“师父”,却发现两人皆是师父,不禁脸红,不知该先拜谁。 齐金蝉指着周淳道:“长幼有序,拜他便是。” 赵燕儿如获重释,始先拜周淳,再拜齐金蝉。那份虔诚,让人莞尔。 周淳自表支持道:“恭喜你拜了一个明师。” 赵燕儿红着脸:“弟子不敢忘本。” 齐金蝉道:“不必客套啦!我还有事持办,周大侠你就到城外武侯伺后面的碧筠庵等那醉道人,或而他会带伤引见追云叟,至于赵燕儿,且跟我回九华山如何?” 赵燕儿自是欣喜,始而他仍有挂念:“可是我家有老母……” 周淳道:“或许你该回家一趟,告知你娘,再去不迟。” 齐金蝉心想波如此做方合理,遂表示顺便替周淳送信于马湘,也好让他安心。 周淳顿时叫好,一时无事身轻,急于奔走碧筠庵。 齐金蝉也不多说,告别几句,遂带赵燕儿先行离去。 周淳心想碧筠庵在武侯伺之后,离城镇并不远。自己一身脏衣,怎好拜见师父,遂改道返转成都,回到原先落脚客栈,请那店家买来新衣,待漱洗后穿上,但觉神采奕奕,尽现侠士风范。 看着时辰,午时已过好久,方才拼斗,的确耗尽体力,但觉饥肠辘辘,遂行住街道,准备找家老店果腹。 行至一家餐馆前,忽见门口转着一丛人,在那里吵闹。他走近一看,只见那台阶前,坐着一个瘦小枯子的老头儿,一身破烂,双目紧闭,不发一言。 旁边之人,有的笑骂,有的闲话不断,指指点点,全冲着老头。 周淳便问旁人,始知这老头从中午便跑到这家饭馆。要酒要菜,吃了一个不亦乐乎,刚才趁店家一个不留神,便溜了出来,那店家主早已怀疑他是骗吃骗喝,猛然发觉他逃走,如何肯轻易放过。 但见老头闪到门口,便自追了出来,正要拉他回去,岂知一个不留神,把他穿的那件破大褂撕下半边来。 这老头勃然大怒,不但不前承认是逃走,反要店家赔大褂,并说他是出来看热闹,怕店家不放心,故将他的包袱留下。 店家进去查看,果然有一个破旧包袱,起初以为不过是包些破烂东西,谁想当着众人打开一看,除了几两碎银外,还有一串珍珠,有桂圆般大,足足一百零八颗。 于是这老头格外有理了,他道:“店家不该小看人,我这样贯重的包袱放在你店中。你怎能疑心我是骗吃骗喝俄这件衣服比珍珠还贵,如今被你们撕破,若不陪我,我也不打官司,我就在你店门口上吊。” 众人劝也劝不动,谁要把他抬走,他就跟谁拼命,非让店家赔他衣服不可。 周淳听了,但觉非常稀奇,本是在外圈,挤进前头看去。 只见这老头一身破烂不说,连那张瘦脸全是油泥,拖着两只破鞋,和那双脚,黑得结层痂,身旁果然有个小包袱。 店家站在旁边,不住地说好话,把脸急得通红,老头就是闭目不发言。 周淳越看越觉得稀奇。看店家那份可怜神情,于心不忍,正打算开口劝说几句。 那老头忽然睁眼瞪向周淳,说道:“你来了!我计算,你也该来了!” 周淳怔诧道:“老人家知道我要来?” 老头道:“当然,他们简直欺人大甚!你要是我的好徒弟,赶快替我拆他的房,烧他的屋,听见没有?” 周淳但闻老头说话颠三例四,正在莫名其妙。周遭之人见及老头跟他说话如此亲近,又见来人仪表堂堂,心想难怪老头那样蛮横,原来是有这么一位阔徒弟。 店家一听,格外着急,正待向周淳分辩,老头已自站起,把包袱往身旁一掖,说道:“你来了正好,如今交给你吧!可是咱爷儿俩,不能落个白吃白喝罪名,要放火烧房子,你得先给完酒饭帐!我走了。”说罢,扬长而去。 那老头说话,本来有点外乡口音,又是突如其来,说话又快,周淳一时不能会意。 等他走后,店家怕他真要烧房子,登时好话说尽,祈求不断。 周淳这才醒悟过来,瞧向老头走失方向,早已不见踪影。自己方才既然没否认不是老头徒弟,烧房子虽是一句笑话,老头吃的酒位钱,还真是不好意思不给。 好在周淳涵养够,便放下一锭三两多重银子,代解此事。分开众人,往老头去路,拔腿即追。 追了两里地,也未曾追上,又随意在街上绕了几个圈,走到望江楼,始又觉得饥饿,就进去吃它一顿吧! 遂往酒楼行去。 他来此多次,店家已熟,刚上一楼,伙计刘大已迎上来,含笑道:“周客官您来了,请这儿坐。” 周淳便由刘大带往一处望江墙角,只见桌上已摆好一桌酒菜,两副杯筷。 有半桌菜已经被吃得菜肴藉,另半桌菜却是原封不动。 以为刘大引错坐头,便说道:“这儿别人尚未吃完,另找一个座吧!” 刘大道:“这就是给您老留下的。” 周淳道:“谁留给我的?” 刘大道:“是您的老师。” 周淳想起适才之事,不由气往上冲,嗔道:“谁是我的老师?” “您的老师不就是那个穷老头子?”刘大稍窘:“刚才我听人说,后街有个老头,要诈那一个饭铺,刚巧我们这里饭口经过,较为空闲,我便偷偷去瞧热闹,正见着您老在替那位老师付酒帐。 “等到我看完回来,您那老师已经在我们这里要了外多酒菜,他说午餐不会好好吃,现在得好好享受,又说要同你一起吃,还点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他还说,不能让你吃剩菜,所以只吃一半,看他对你如此熟悉模样,我便更信他是您老多年老师,便由他去了。 “他扒得很快,三两下把大半菜肴吃光,您老还没回来,他说他还有事,先走一步,不能等您老。您老吃完后,便到慈云寺找他,不见不散。 “我们因为刚才那个饭铺拦他,差点投烧了房子,小的又亲眼见得您老对他那样恭敬,便让他走了,这大概没错吧?” 周淳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如此际通,要如何与人分说? 没奈何,只得叫刘大将酒菜拿去弄热,随便吃了一些。喝了两杯酒,越想越气,自己闯荡江湖数十年,今天凭空让人猛吃猛喝,还说是自己老师,实是被耍得可以。 正在气头上,忽然楼梯腾腾乱响,似要震垮,一个大汉蹿头而出。 只见他身穿青布袄裤,紫面黄须,牛眼滚动,直盯周淳。 酒保正待上前引区,那人大步奔来,喝声如雷:“你就是周淳吗?” 周淳见那人来势汹汹,但觉不妙,酒杯一放,身形一掠,闪向窗口,始冷道:“俺正是周某!我与你素昧平生,寻俺作啥?” 那人听了,哈哈大笑:“怪不得老头儿说你会飞,见了事,猛往窗头靠!快过来,我不是来寻你打架,我有话说!” 周淳仔细看那人,虽长得粗鲁,却也带着一脸正气,知道并无恶意,便自回坐,冷道:“你想跟我谈什么?” 那人道:“酒饭可曾用完?” 周淳本已吃得差不多,疑心那人要饮酒,便道:“我已酒足饭饱,阁下如果要用,我叫酒保添些前来。” 话未说完,正待想问那人姓名时,那人忽然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丢在桌子上,算是付酒帐。 周淳一时难受,蒙昧平生,怎好让人请客,急急拾起银子,推还那人,干笑说道:“兄台不必如此……” 话方说出,只见那人伸手过来,周淳以为他将接回银子,岂知那人突然翻掌,扣向自已脉门。 那势来得好快,周淳竟然无法躲闪,被扣得死紧,银子掉落地面。 那人大笑,随手扭劲,硬将周淳提抓过来,背在背上,飞步下楼。 周淳惊骇不已,可借手脉被扣,根本使劲不出,本想斥叫。徒增丢脸,只好闷着让他背走。 楼上之人,先着那大汉上来,周淳躲向窗口,已自惊异,如今又见周淳被人背走,益发议论纷纷,都猜周淳是个飞贼,那大汉是办案官人,如今将他背走,想必是前去领赏。 在这众说纷纷当儿,离周淳坐处不远,有位白衣文生秀士,冷笑两声,匆匆付罢酒帐,下楼去了。 周淳被那大汉背在身上,又气又愧,自想闯荡江湖数十年,从未栽斤斗,今天无缘无故,被一个不知名的人轻轻巧巧地将他擒住,背在街上乱跑,心中难过可想而知。 怎奈穴脉被扣,动弹不得,只得任他背往别处,只要悄悄恢复自由,必将跟他大打出手。 正胡思乱想间,那大汉健步如飞,已奔出城外。 周淳一看,正是往慈云寺道路上,暗道一声要糟,这家伙莫要毛太所派才好! 忽而穿入那片樟树林,那大汉找了一空地,便将他放下。也不说话,冲着周淳直笑。 周淳气愤万分,但被那人口了好一会脉门,周身麻木,下地后自己先活动几步,本想反攻,却见那人只顾着笑,似无恶意,遂准备责问他为何耍此玩笑? 忽然眼前一亮,一道白光山落,眼前站定一位十八九岁,身穿白缎袍潇洒书生。 再看那大汉,已是目瞪口呆,站在那里,热汗直流,知是被那少年点了穴道。 正要向那少年问清楚,那少年直盯大汉,冷道:“你这只蠢驴!上楼都不会,把那楼梯震得咚咚乱抖,灰尘乱飞,闹了你家大爷杯中酒不堪入口,你还跟趁人不备,施展分筋锁骨手法,把人扣到这儿,实是不要脸!现在你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不然就真怪我要羞辱你!” 大汉听了少年这番话,两眼骨溜溜直往周淳瞧去,似在求助。 周淳瞧他脸上豆大汗珠直渗,心知少年所用点穴手法,必是独门功夫,要是时间过久,必受内伤。 虽然他耍了自已一道,但似乎有原因。眼看他如此痛苦,心肠不由一软。 便向少年说道:“此人虽然粗鲁,却仍不知是好人或坏人,这为英雄,何必同他一般见识?” 他劝解一会,见那少年始终站立不动,一语不发,以为他架子大,心中好生不快。 正待再为劝解,谁想近前一看,那少年也是目定口呆,僵在那里,不知何时被人点了穴道。 “谁?”周淳但觉有人潜伏,喝叫几声,四处寻搜,却只林木丛丛,不见人影,心头虽是惊寒,却也条可奈何,回身瞧那大汉和白衣少年,发现大汉眼睛尚能转动,想必点穴手法较轻,凭自己功力,大概可解。至于那白衣少年,僵如木头,恐怕无能为力了。 遂欺身大汉,用力连击数掌,果真解了穴道。 那大汉活动手臂,但没无碍,喝了一声,朝周春拱手,算是道谢。 猝又嗔喝,直冲那少年,抬腿就是一脚劈踹过来,周淳要拦,已是不及。 那大汉外动甚好,这一脚少说也有几百斤力道,要是挨上,恐怕得骨断斤折。 那少年却被点住穴道,根本动弹不得,躲不了!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忽见少年身旁人影一晃,钻出一名老头,伸手一抓,毫不费事便将大汉脚盘接住,反手将他推得东倒西歪。 大汉见及老头,不禁瞪眼嚷道:“你叫我把姓周的背来,自己却躲到哪去?害我差点被这小王八羞辱!快闪开,在我踹他几脚消消气。” 那老头斥道:“少不要脸啦!你当人家好惹的吗?不是我看他太狂,将他制住,你早栽了大筋斗啦!” 大汉仍自不服:“我不信收拾不了他!” 周淳这时看清来人,竟是适才替他还酒帐,冒充自己师父的老头子。 但见他如此身手,里知不是等闲之辈。 忽而想起齐金蝉所言,违忙过来跪倒,尊声道:“师父在上,弟子周淳拜见。” 老头眯眼瞄来:“这会儿你不说我是骗吃骗喝了吧!” 周淳窘困道:“弟子不敢。” “别忙别忙,待我把这人治过来!”老头说罢,伸手击出劲道,拍向少年肩头。 掌劲过处,少年缓醒过来。 那少年满脸羞愧,心念一闪,突然张开嘴巴,一道白光直射出来,直取老头门面。 周淳正替老头担心,只见老头哈哈一笑,斥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伸手一抓,竟将那白光擒在手中,原是一把小型飞剑。那剑似有灵性,还要跳开,老头用劲扣得它死死。 那少年但见短剑被制,心知无法对付老头,轻轻一叹,转身即走。 怎奈走不了几步,老头身形一晃,拦在他前头,笑的够黠。 少年走东,老头照样拦东,走西,照样拦西,惹得少年万分焦躁,却不敢再动手。 斥道:“你把我制住,又收了我飞剑,我已认输,你还想怎样?” 那老头冷道:“我同你初次见面,你就下此毒手,难道这是李元化那个奴才教你的吗?” 少年闻言,惊心动魄,这老头竟然看出自己来历,哪敢再摆脸色,赶忙改口央求道:“弟子因您老人家制我暗穴,又在人前羞辱我,一时气愤不过,才想放飞剑。将您老头发削掉,遮遮面子,没想到冒犯了老前辈,家师清规极严,传剑时已特别交代,非万不得已,不准拿它使用。自从下山,今天还是头一次,还请前辈原谅。 老头冷道:“我又怎知你有无撒谎?” 少年急道:“弟子可立重誓!” 正待立誓,老头摆摆手:“算啦算啦!念你初犯,饶你便是!” 少年闻言,立即下跪叩谢。 老头道:“起来吧!” 待少年起身,又道:“饶是饶了,且也罚你替我办事,我乃二次出世,旧日那些人,死的死,隐的隐。我又不爱找这些老头子,还是你们这些年轻气盛的人,办事爽快!” 说罢,将飞剑丢还给他。 少年连忙答应道:“老前辈请吩咐,只要不违背家师规矩,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违背又如何?这小子敢吭一声么?”老头哼了一声,始在少年耳际交代事情,说了几句,少年一一答应。 周淳趁两人交耳之际,问了大汉来路。 原来他便是自己在村家跟毛太决斗而救出那妇人的丈夫。名唤陆地金龙魏青。 只因那日魏青回来,他妻子把周淳相救之事说了一遍,魏青自是火冒三丈,定要寻找毛太与周淳报仇和谢恩,遂四处乱转,无意中遇到那老头也在耍逗他,后来指点他,说周淳在望江楼饮酒。 并冤他说:“你如好意去见他,他必不理你。” 于是传了魏青一手分筋锁骨招式,教他把周淳背至林中。 魏青本是浑人,使照老头所说去做,果真把周淳给背抓至此。 此时少年已领受任务完毕,便追问老头是何人。 老头说道:“你如回山,便对你师父说,嵩山少室的白老头问候,他就知道了。” 那少年闻及此言,赶忙重新跪倒,拜见道:“弟子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您老就是嵩山二老的白老剑侠,望祈恕罪!” 那老头连忙含笑相扶,周淳这才更肯定这位就是齐金蝉所说的神行无影追云叟白谷逸师父,又自重新跪请收录。 老头装了脸色:“你到处求师,人家都瞧不起你,不肯手录。我这个老头子,脾气特别,人家说不好,我偏要说好,人家说不要,我偏要!特地引你两次,你又不肯来,现在我不收你了!” 周淳急道:“师父,您老人家游戏风尘,弟子肉眼凡胎,如何识得?您老可怜弟子一番苦心吧!”说完,叩头不已。 老头突然哈哈大笑:“逗你玩的!你看你那份可怜的样子。哪像我徒弟!” 周淳又自惊喜,赶忙敛起衰样,连连道谢。 老头道:“当我徒弟,得有一条件,你可依得?” 周淳道:“弟子蒙您老收列门墙,恩重如山,无不尊命!” “很好!”老头道:“我天性最爱吃酒,却又缺酒钱,年岁大了,不能跟醉道人一样,去偷酒吃。早晚三顿酒,你得替我付帐,你可应得?” 周淳知道师父爱开玩笑,便恭恭敬敬答应了。 随后问及那白衣少年来历,方知他是髯仙李元化得意弟子名唤孙南,他喜欢穿白衣,出道不到两年,已在江湖混出白侠雅号。 大家正说话间,忽然林中哈哈一阵怪笑道:“老前辈,你说哪一个偷酒吃?” 第六章三英二玄 众人定睛一看,左林已走出一位背负红漆葫芦的老道人,不是周淳追赶多日的醉道人是谁? 他狂放不稽行来先行拜见追云臾,复又恭喜周淳拜个好师父,他终能高枕无忧矣。 周淳想及昔日穷追不舍,不禁窘困。仍自拱手致谢,多亏醉道人成全。 追云叟瞄眼:“你是来跟我抢酒喝的吧?” 醉道人急道:“晚辈不敢,前辈要喝的酒,天下岂有人敢抢!” 追云叟暗笑道:“那你是来此干过瘾了?” 醉道人道:“晚辈有事相告,乃因慈云寺那智通小妖僧为非作歹,不但强掳妇女成奸,还聚集邪魔歪道,恐怕将危害武林同仁——尤其是峨嵋一脉。 那智通又准备请来大批高手图谋不轨,是以晚辈想请前辈一同前去,趁他帮手未到之际破他巢穴,到时就是援兵到了,也无济于事,前辈以为如何?” 随即说出粉面佛已在寺中,他那五毒追瑰红砂,十分难缠,多人助阵,胜算较大。 追云臾频频摇头:“不行不行,天劫未至,还有几个该死之人未来。除恶务尽,留了漏网之鱼,徒增麻烦,咱得等待,让他们聚集妖徒后,来个一网打尽,省得再让他们危害世人。” 醉道人道:“可是他们若聚人马,我们岂非更形势孤?” 追云叟道:“我前些日子碰上孙南师父李胡子,因为他能跑,遂叫他替我约请几位朋友,准定明年正月初一在碧筠庵见一面,那时再定破寺方针以绝后患。” 醉道人但觉那日期只剩三个月,并不久,遂赞成道:“一切遵照前辈安排。” 忽而想到什么,说道:“晚辈来时碰到餐霞大帅弟子周轻云,她再三表明欲探慈云寺动静,老前辈相术卜卦甚准,不知去得去不得?” 追云叟不必掐指,说道:“昔日苦行头陀对我说过,吾道大兴,全仗三英二云,那一个灵云在九华山去修,这一个轻云又这样精进,真是可喜,去是便去,该无大碍,只是得小心,免得对方看出破绽,又自去寻他死去师父那些余党,日后多费手脚。” 醉道人谨记于心,复又问道:“那齐金蝉呢?” “惨!” 追云叟露出莫可奈何笑容:“‘蝉’即‘惨’,这小子本可度他上天,他却留恋人间,已又绝顶聪明,实是难以管教。他能兴道,也能败道,照我看来,惨啊!惨啊!” 说完,无奈摇头苦笑,便想领人离去。 周淳闻及女儿下山甚想见她一面。 追云臾自知他内心,斥道:“你如此儿女情长,岂是剑侠本色?日后见面机会还是多着呢!走吧!”手一挥,边催促他以及孙南、魏青奔入林中。 醉道人喃喃念着:“会是如何惨法?” 想及齐金蝉种种行径,自己竟然有了不忍之心而包庇他,不禁莫可奈何苦笑。 一闪身,消逝无踪。 话说慈云寺凶僧智通,在发现峨嵋弟子前来挑衅,弟弟被杀,以及周云从等人脱逃之后,已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遂调派手下,四处招人助阵。 就连毛太好友秦朗也请他前去西藏带话,请来飞天夜叉马觉。 他想帮手未到,一切以静制动,不肯随意再派弟兄暗中出去办事。 然而那毛太却让他头疼万分。 毛太本是受了周淳及齐金蝉戏弄,怀恨在心,复又发现徒弟粉蝶儿张亮采花失踪,想来凶多吉少。 他报仇心切,三番两次想出庙寻找徒弟以及周淳,都被智通拦住。 毛太觉得智通太是怕事,无形中便起了嫌隙。 有天晚上,两人同在牢室中,参欢喜洋,看天魔舞,又为了智通一个宠姬,双方发生甚大误会。 原来智通虽是凶恶极,他因鉴于师父种种覆辙,且自己建造这座慈云寺,也非常艰苦,所以平时决不在本地作案。 每年只有两次,把出门下四大金刚前往邻省做几次买卖,顺便抢几个美貌女子回来受用。 但以他性情,又是极端喜新厌旧,那些被抢来的女子,秉性坚贞者,自然当时即不免一死。那些素来落,或是一时怯于凶威的,顶多也只不过供他乐一年,以后便发充舞女,依他门下势力大小,任意使用。 三年前,忽然被他在庙中擒着一个女飞贼,名叫杨花。 智通恨她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起初本想叫手下将她轮奸,羞辱一番,然后再送她归西。 因那女子容貌平常,自已根本无意染指,谁知将她衣衫脱去之后,竟然露出一具玉也似的白肉。 真个是肤如凝脂,又细又嫩,宛转哀啼,娇媚异常,不由得心大动,便以方丈资格,占了个头筹。 谁想此女不但皮肤白细,而且浪异常,纵送之间,妙不可言。 智通虽然阅人甚多,从未经过那种奇趣,春风一度,从此宠侍专房,视为禁备,不许门徒染指。 他门下那些僧,眼看贷将到手,却因师父反悔而丢了,虽然满心委屈,也不敢说出。好在庙中美女甚多,日久倒也不放在心上。 毛太来到庙中的第一天,智通急于要和峨嵋剑侠抗仇,想拉拢他和他师父,增厚自己势力。偏偏杨花又持宠而骄,有次姓房,硬是存心不从,惹得智通大怒,一巴掌甩下去。 盛怒之下,便将杨花送与毛太,以为拉拢人心之计。 毛太得了杨花,如获异宝,自然是感激涕零。 可是智通离了杨花,再玩别人,简直味同嚼蜡,又不好意思反悔,只有等毛太不在庙中时,偷偷摸摸,反主为客,好些不便。 那杨花又故意设法引逗,他哭笑不得,叫他越发难舍。 恰好又从邻省抢来了两个美女,便授意毛太,打算将杨花换回。 毛太自然万分不愿,但是自己在人篱下,也不好意思不答应,从此两人便自公开起来。 三角式的恋爱,最容易引起风潮。两人各自含了一肚子酸气,留于面子,都不好意思发作。 有天晚上,该是毛太与杨花约会。 他因智还在邀请救兵未到之前,不肯让他出去寻那周淳报仇,自是暗笑智通懦弱怕事。 是日白天,他也不告诉智通,便私自出庙,到城内打听周淳下落。 谁想仇人未遇着,无意中听见人说,县衙门今早处决采花赋,因为怕撼人动法场,所以改在大堂回执行。如今犯人尸首已经由官方搭到城外去啦! 毛太因爱徒失踪,正在犹疑,乍闻此言,便疑心是张亮。追踪前往打听,恰好犯人没有苦主认领,官方将尸体搭到城外。时已正午,打算饭后再去掩埋,只用一片芦席遮盖。 毛太赶去那里,乘人不防,揭开芦席一看,不是他爱徒张亮是谁?脑袋与身子分了家,双腿一只齐膝被砍,一只被打得溃烂不堪入目,情形非常凄惨。 绑那犯人扬的招干还在死尸身旁,写着血红大字:“采花大盗,斩犯一名张亮。”毛太一看,几乎痛晕过去。知道县中衙役绝非张亮敌手。必定另有能人,与他作对。他同张亮,本由龙阳之爱结为师徙,越想治伤心,决意回府,与智通商量,设法打探仇人是谁。 这时官家饭后回来。看见一个高大和尚,抓起芦席,偷看尸首,形迹好生可疑,便上前相问。毛太便说自己是慈云寺的和尚,出家人慈悲为本,不忍看见这般惨状。 说罢,从身上取出二十多两银子,托官爷拿这银子。买一口好棺木,将尸体殓埋,余下送他作为酒钱。 原来慈云寺在成都名头高大,官府都非常尊敬,何况小小官差,又有许多油水可捞,马上改了方才面孔,将银子接过。谢了又谢,自去办理犯人身后事。 毛太一直候到那人将棺木买来,亲自帮他将张亮尸身入棺,送到灵地埋葬,如丧考批地哭了一场。 那官爷心知有异,但既得钱财,也不便多问,看在慈云寺分上,反而格外殷勤。毛太过意不去,又给了他五两银子酒钱,才行分别。也无心情再寻周淳,沉重地返回慈云寺。 那毛太回到寺中,急于找杨花宣泄那股怨恨、悲仇,便往后殿走去,行至自己禅房,忽闻窗内隐隐传出杨花声,毛太一时陡升,想偷瞧杨花孤家寡人,如何卖骚,遂偷偷趴在自负,截破窗纸往里头瞧,霎时怒火攻心,几乎气炸肺腹。 原来他唯一的爱人——也是和智通共有的公妻扬花,赤裸裸地带在禅床上,极尽饥渴地让那智道翻云覆雨,瞧那两人如鱼得水般纠缠挟扭,简直像两头大狼。 毛太本想撞了进去,问智通为何不守信约,在今天属于自己逍遥的日子,竟来擅闯辕门。 后来一想,智通当初本和自己议定,公共取乐。杨花原是智通的人,偶尔偷一回嘴吃,也不算什么。自己寄人篱下,有好多事找他帮忙,犯不上为了一点小事破脸。 倒是杨花背着智通,老是说对自己如何有情,同智通乐,是屈与凶威,没有法子。 今天难得看见他二人的活春宫,乐得偷听她说些什么,好考验杨花是否真值,便沉心静气,连看带听,谁想,不听犹可,这一听,酸气直攻脑门,几乎气晕过去。 原来杨花天生贱,又生就怜牙俐齿,只图讨对方的好,什么话都说得出,偏偏毛太要认真去听。正在智通心疲力尽之际,一面缓冲,一面问杨花道:“我的小乖乖,你说真话。 到底我比那厮如何?” 毛太在窗外听到这句话,越发聚精会神去听杨花如何答复,心想,她既同我那样恩爱,就算不能当着智通说我怎么好,也决不能对我过分含糊吧! 谁想那场花听罢智通之有,星眼微扬,把核桃小口一撇,做出许多声浪态说道:“我的乖和尚心肝,你不提他还好,提起那厮,简直叫我小奴家,只得很不得咬你几口才解恨。 小奴家自蒙你收留,是何等恩爱,偏偏你要犯什么脾气,情愿当活王八,把自己的爱人,拿去结交朋友!” 智通猛亲她胸乳,惹得她格格发笑,他道:“都是你,没事不肯张腿顾我,气得我做傻事,想来真后悔!” “下次敢再耍我,小心我永远不理你!”杨花浪笑几声,始又说道:“你想那厮少了门牙,缺了手指,断了一条腿,剩下一条,简直比水桶粗,那油肥加诸身子压得我差点透不过气。每轮到和那没指强盗睡觉,便恨不得一眨眼就到天亮,我看他手指、腿子分明是被人砍去,叫人见了就恶心! “亏他好意思骗我,还说是小孩时,长疮烂了的,这话只能哄别人,小奴家也会一点粗武艺,还看不出来那是被兵刃削去的么?我无非是听你的话,想利用他,将来替你卖命罢了。 “依我看那厕,也无非是一张嘴,未必有什么真本事,我恨不能有一天晚上,来几个有能耐对头,同他打一仗,看他有没有真本领,如果是稀松平常,趁早把他轰走,免得你当活王八,还带累小奴家生气!” 她只顾讨好智通,嘴上说得高兴,万没想到毛太听了一个逼真! 智通也是一时大意,以为毛太出去寻周淳,也和上次一样,一去十天半月。两人说了高兴,简直把毛太骂了个狗血喷头。 毛太性烈如火,再也忍耐不住,不由怒从心起,恶向胆边生,再也无心计算厉害,厉吼一声“贼妇!”想掌击碎窗子,手扬处,一道黄光直往杨花头上射去。 杨花没曾想到有这一手,尖声急叫救命。虽是扑往智通。却也想用他身抵挡飞剑。 智通并未察觉,仓猝中,也慌了手脚。一把将杨花抓将过来,滚落床下,再弹左侧,四处乱窜。 毛太已下决心取那杨花性俞,赤阴剑抖得亮黄,苦苦追逼。幸而这间禅房甚大,智通光着,赤着脚,抱着赤身裸路的杨花,活肉生香地来回乱逃。 幸好智通轻身功夫纯熟,跳纵之间捷如飞鸟,不然,别说是杨花性命难保,就连他自己也得受重伤。 然而这种避让,不是常法。手上还抱着一个人,又在奸之后,气力不佳,三七四个照面过后,已是危险万分。 正在紧张之时,忽听窗外一声断喝,说道:“师父何不用剑?”话言未了,一道白光。 飞将出来,将毛太剑光敌住。 智通因见毛太突如其来,自己却背地道好友阴私,未免心中有些内侧又见杨花危急万分,只想到济命躲闪,急糊涂了,忘却用剑。 忽被这人提醒,更不怠慢,伸手抓向床前衣堆,登时摸来飞剑,倒打出去,一道华光暴起,直冲黄光,迫得毛太攻势受挫。 杨花趁此机会,顾不得裸体,硬从智通跨下爬冲过去,逃往复室而去。 毛太杀人不着,气得哇哇大叫,怒剑更劈,恨不得宰杀这对狗男女。 原来情急中闯入者,正是智通门徒,知客僧了一。 他乃因为外头来了一位重要客地特来禀报,谁想走到殿门口,听见杨花哭喊之声。他本来就不赞成师父种种恶勾当,似为杨花又同上一回一样,触怒智通。 他很不得师父能将杨花杀死,免得这娃害人。 心想等他们吵完了再来通报。 欲待回去,陪那来客。正要转身走回前殿,忽听得房中有纵跳声音,不往探头去看,恰巧看见毛太射出飞剑,以及师父同杨花赤身裸体的狼狈模样,心知是双方吃醋火拼。 暗怪师父过头,然而师徒情重,复见情势危急,始欺前迎敌。 毛太被两师徒缠打得处处受制,怒火更炽,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大闹一场吧! 遂又尽展功力,迫得飞剑蹿刺如万箭齐发,纵射四面八方,岂知那智通飞剑造诣更深。 他乃是五台派鼻祖太乙混元祖师嫡传弟子,自是深得旁门真传,毛太岂是他对手? 不到盏茶光景,那三道青红黑剑光,早把毛太飞剑绞得挣扎乏力。 毛太已是满头大汗,心知飞剑被绞,命在顷刻,不由长叹一声:“吾命休矣!” 还好了一见师父出马,他不愿两个打一个,将剑收回。在旁观战,毛太还能支持些时。 正在这危急万分之际,忽听窗外一声长笑:“都是自己人,何必残杀!” 忽见一道金光由窗外飞进,尽将智通、毛太飞剑打散。金光倒飞退去,天空飘下一光头、大眼、两耳垂挂金环的八尺高僧,他随手一挥。金光投入烈火袈裟。 正是那大伤及齐金蝉,去而复返的粉面佛俞德。 智通忽见来人,赶忙收回飞剑,抓得衣服套上,快步追出,满脸喜色道:“怫爷,您终于回来,可把小弟急坏了。” 毛太巴不得有人解困,眼看来人面熟,一时又想不起,不好招呼。 暗自把飞剑收好,把右腿松动义肢套好,始一步步走出。 粉面佛冷道:“自家人,争什么?说出来,我给你们评理!” 两个僧,怎好意思说出原因,各自低头不语,毛太瞄了俞德几眼,忽有所觉,问道:“这位怫爷,我在哪里见过?怎么一时就想不起来?” 粉面佛闻言哈哈大笑:“贤弟你就忘记当初同在金身罗汉门下的俞德吗?” 毛太听了,恍然大悟。 原来粉面佛俞德,本是毛太的师兄,同在金身罗汉门下,只因那一年西藏毒龙尊者到金身罗汉洞中,看见俞德相貌雄苛,非常喜爱,又因自己门下周中汇在峨嵋斗剑,死在乾坤妙一真人齐涑溟的剑下,教下没有传人,硬向金身罗汉要去,收归门下,所以同毛太有数日同门之谊。 智通但闻粉面佛竟和毛太有所渊源,心神一凛,立即哈哈笑起:“如此更是一家人了,有何嫌隙不能解?佛爷、毛兄,咱前厅设宴享乐吧!” 恭身哈腰,迎着两人。 毛太暗斥:“是我找你算帐,你倒打哈哈了事?没那么容易!”自知敌不过智通,且得找寻他法,暂时饶他一命也罢。 俞德催捉毛太,到了前殿之后,智通立即摆下夜宴款待。 俞德仍想替二人讲和,再次问起争斗情由。 智通自知这是丢脸之事,还是不肯言讲。至于毛太较为粗直,又想拉拢这位师兄,遂气冲冲地将智通和杨花做得过分之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俞德听罢,哈哈大笑:“你们两人,闹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样不相干的小事?这也值得红脸,伤自家人的和气!来来来!看在我薄而,和解吧!” 智通当然愿意,毛太则碍于情面,只好答应。两人遂举酒互敬三杯,以解前嫌。 三人暂且谈谈笑笑,到了晚饭过后,心情较佳,智通始将最近事情,评详细细告知俞德,并问及他不告而别,去了哪里? 俞德道:“走访友人,准备邀来助阵。” 智通问言大喜:“如此甚好,不知怫爷邀来何人?” “到时便知。”俞德道:“可曾发现什么厉害敌踪?” 智通道:“目前毛兄和一位秦朗道友在林中曾被莫名高手暗算,依他们所言手法,似是嵩山二老之一的神行无踪追云叟。” “是他?”俞德甚惊:“你们确定是他吗?” 毛太道:“当时不肯相信,但起想越觉得是他。” 便把追云叟隐形不见之功夫说得绘影绘形。 说得粉面怫不得不信,不禁怔忡不安说道:“这老怪物已二三十年不出世,怎生溜了出来?如果真是他,我们这几个人绝不是对手,得早作准备才是。” 智通虽未与追云叟交过手,却常听师父说起他厉害,唯独毛太,早年只是个独行强盗,他出世时,追云叟业已退隐,不知其深浅厉害,方才说得绘影绘形,只不过想煽动俞德去收拾他,没想到连俞德都如此忌讳。 自是不甘示弱道:“师兄作得这样长他人志气,就算追云叟再厉害,难道吃合力仍无法收拾他吗?顶多再把师父请出来,谁又怕谁?” 俞德道:“别说是你师父金身罗汉,就连我师父毒龙尊者,恐怕也无法制他。” 毛太瞧他说得如此慎重,看来哄他去,是不可能了,反正自己是客,哪管得智通死活,遂也哼哼几声,不再多言。 那智通可就牵挂万分,说道:“若追云叟真的找上门,佛爷可有对付计策?” 俞德道:“若他一个,集我们数家之力,或可抵挡,可是情势似乎没那么简单,峨嵋一脉,老一辈的人,尽想收授徒弟,苦行头陀、齐漱溟、髯仙李元化都收了徒,就连黄山餐霞大师也收了齐鲁三英周淳的女周轻云,小小年纪,已练得一身惊人本领,如若那些年轻一代小伙子全寻上门,自也是难缠得很。” 自从发深齐金蝉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他已对这些后辈忌讳良多,暗责自己为何没早早挑些筋骨奇佳的人收他为徒。 那毛太本是不想管事,但闻周淳,仇恨又起。忙问道:“师兄说的那个周轻云,就是我那仇家的女儿么?你怎知道这样清楚?” 俞德道:“那黄山五老峰后面,有个项崖,削立千仞,险峻异常,名叫五云步,上面有个五台派的前辈女剑仙,在那里参修。此人该是跟祖师爷同辈,也曾参加过五十年前峨嵋比剑。她因见太乙混元老祖中了无影剑,知道势力不敌,不曾交手,便趁空遁走,表面上说是自己脱离漩涡,往深山修炼,其实是卧薪尝胆,努力潜修,想替师祖报仇。 “她因为亲曾与峨嵋派中交过手。破过面,所以餐霞大师才能容她在黄山居住。近二三十年来,着实收了几个得力的男女弟子。餐霞大师对她也渐渐怀疑,借着谈道为由。屡次探她老人家口气,她却守口如瓶。 “平日连对门下几个心爱弟子,也不把峨嵋深仇露出半字。餐霞大师虽然疑忌,倒也无可奈何于她,偏偏她又在天都峰上,得了万年仙芝,返老还重,八九十岁的人,看去如同二十岁的美女一般。餐霞大师带周轻云到她洞中去过。 “她同我师父毒龙尊者最是厚交,每隔二三年,必到西藏去一次,我来时,在师父那里遇见。她说到这周轻云,还后悔物色徒弟多少年,怎么自己时常往来川藏之间,会把这样好的人才失之交臂,反让伙人得去呢?我所以才知道这般详细经过。” 智通插言道:“你说的可是黄山五云步,万妙仙姑许飞娘么?” 俞德道:“不是她还有哪个?” 智通露喜色:“或许把她请出来,将可对付峨嵋余孽。” 毛太截口道:“你说周老三的女儿漂不漂亮?” 俞德瞄他一眼:“看了保证让你三天睡不着觉!” 毛太不禁心大动,忽然拍手大笑:“想不到周老三还有这么一个美貌女儿,将来要是让我遇见,把她抓来,快活受用,岂不是一件美事!” 话言未了,忽然面前一阵冷风,一边情光如电,奇快元比,直往毛大胸前财来。 毛太尖叫一声不好,连忙纵身往旁跳开。 饶你躲闪得快,左膀碰着剑锋,一条左臂,业已断了半截下来,毛太惨叫,滚落地面。 那智通、俞德立时大喝,飞剑、飞刀尽出,截向那突射其来剑光。偏偏来人非常狡猾,一剑得逞。不想多战,摧使那剑光奔窗而出,不知去向。 俞德、智通连忙追纵出来,只见得满天星斗,庭树摇风,哪来敌得可追? 气得二人暴跳加雷,正待失望之际,猝见西天暗光一闪,二人大喝,急追过去。 那暗光快速落往林区,闪身不见。 俞德冷笑:“大胆刺客,往哪走人?” 俞德和智通还左右包抄,逼入林区,却再也见不着半丝踪影。 俞德忽有忌讳,暗想:“莫非设有埋伏?” 此时智通仍想往前搜去,俞德赶忙把他拉住。说道:“贤弟,千万不可造次,林昏月黑,小心有许。咱不如回寺,易攻为守,以免出差错。” 智通愤怒不过,仍自发剑乱砍一通,想把敌人乱剑砍死,俞德但觉他想法天真,遂又苦劝,智通无可奈何,垂头丧气收了剑,跟俞德双双返回。 刚刚走近高墙,忽间喊杀之声,两人料知有异,急忙飞身上墙一看,只见得一位青衣劲装女子,正与毛太、了一二人大打出手。那女子剑招矫若天龙,变幻莫测,追得了一、毛太险象环生,猝又闻及锵当脆响,了一长剑脱手飞出,断成两段,喷落地面,变成废铁。 那女子婀娜身段一扭,又自扑杀毛太,似乎全冲着他而来。毛太又断一臂,本就疼痛。 再加那女子剑法如此霸道神妙,他简直处处挨打,毫无还手余地。 俞德、智通乍见此状,更不敢怠慢,双双扑杀过来,武器尽出,缠得那女子攻势受挫,忽见俞德左手打出成名武器太乙圈,右手猝又扬起,想施展五毒追魂红砂以收拾对方性命。 正待要放,忽听空中一声“留神暗器!” 女子还未等俞德太乙圈逼近身形,登时暴喝一声“杀!”身剑合一冲往毛太。迫得他落地打滚,女子不敢恋战,虚晃一招,化成青光,破空而去。 俞德、智通见来人二次脱逃,心中大怒,自想穷追过去,正冲高屋顶,忽见半空中又追来一道白光,迎头绞至,俞德大怒,太乙圈,连同夺命神砂满天封打出去,但见金圈光乍闪,威力过处,迫得白光打偏,劲道已失,掉落地面。 智通还想再追,俞德却伸手制止:“不必了,我那夺命神砂乃是我师父毒龙尊者镇山之宝,只要沾上一点,任他厉害,也得毙命,看那人连飞剑都不要,想是中了毒砂,咱犯不着再追去。”最终原因还是顾忌再中调虎离山之计,那多没面子。 智通自知他用意,遂纵身下来,瞧瞧那把飞剑只觉得此剑晶莹射目,灵气逼人,只是似乎受了神妙污秽,稍显得暇疵。 俞德飞身下来,伸手抬起一尺三才长飞剑,但看神砂满点,甚是狂嚣,冷笑:“如此好的一把剑都不敢要,那家伙看来已苟延残喘,将和野狗般死在荒郊野外,咱明天去收尸便是!” 说完,他纵声大笑,猝又闻及耳际烈风扫至。知道有人要暗算,急忙将头一偏,谁想对方来势太急,避闪不及,左脸颊猛被扫中,打得俞德大牙喷掉两颗,满嘴挂血,他尚未醒神,复见一道青影暴冲过来,红影一闪,宝剑已被抢去。 那人身形一转,双飞鸳鸯腿猛踹俞德胸脯,就势变招,化成燕子穿云飞纵射空,再一矫捷闪身,窜落高林,消逝无踪。 突遭惊变,任那智通就近当场,也闹个手足无措,眼看敌人飞跑,方自想起要追。怒吼一声,飞纵上瓦,却哪见得敌人方位? 无可奈何,又急又气喝吼几声,只好落身地面,看看俞德。业已痛晕在地,他向前扶起,恰好了一垂头丧气走来,智通要他帮忙,将俞德抬到房中。 解开农服一看,胸前一片青紫,现出两个纤纤足印,估量来人是个女子,穿的是钢底剑靴,所以受伤如此之重,若非俞德内外功都到上乘,这一脚必踹穿胸腹,死于非命。 俞德连受二处重保,疼痛难忍不说。又连连咯血,且昏迷不醒。急得智通发慌,极尽所能,灌药推拿,仍然不见止病,痛骂了一阵刺客,也无济于事,只得让毛太同俞德两个,一个这一床,一个那一床,慢慢养伤,细细。 那两个刺客到底是谁呢?原是醉道人辞别追云臾之后,返回碧筠庵,周轻云已等不及,想探慈云寺,醉道人自是答应。待他安排一切琐碎之事后,便带领周轻云夜探慈云寺。 正巧遇见俞德、智通、毛太在那里大发议论。 周轻云便要下去一较长短,几番被醉道人止住,并告诉她俞德如何厉害,如果要下去,就得乘其不备,否则三人联手,周轻云决不是敌手。当下认为把人引到附近林区。再各个击破最为恰当。说完,已先行潜往村林。 周轻云自也不敢大意,小心计划行动,偏偏那毛太说话太恶,惹毛了这位姑娘,一时气上心头,飞剑立即射出,准备斩下毛太首级。偏又被他避开,只斩下半截左臂,后来俞德打出太乙圈,周轻云因听醉道人嘱咐,估量厉害,又加上智通飞剑缠至,迎敌时便觉吃力,情知不是对手,便知难而退,依照原定计划,逃往树林,醉道人已在半途相侯。 智通和俞德果然被引至林区,醉道人只顾捉弄他俩。 周轻云却恨毛太入骨,准备砍人脑袋,谁想毛太惊弓之鸟,早有提防,周轻云到来,立即努打杀招,毛太迎敌不住,四处乱逃,忽而知客僧了一赶来,勉强撑下场面。 然而几招过后,周轻云终究受得餐霞大师真传,武功更高一筹,三两下已把一长剑斩断,毛太更加势孤,幸好俞德、智通赶回。 俞德甚至打出毒砂,周轻云但觉难以对敌,飞身就逃。 醉道人心知轻云不听吩咐,前去涉险,深怕有了闪失,对不起餐霞大师也就赶回慈去寺,暗中防备。忽见毒砂罩来,为救周轻云,拼着数十年动力射出飞剑,拦住俞德等人,周轻云才得逃生。 俞德果然厉害,竟将飞剑击落。醉道人顾及神砂厉害,虽是心痛,也不敢拿回此剑。 周轻云但见醉道人为救自己而失去宝剑,又羞又急,又气又怒,她少年气盛,里要乘机夺回,醉道人一把未拉住,周轻云已射身出去,趁那俞德狂妄大笑之际,偷偷痛击他一巴掌,抢回宝剑,又赏了他两脚,借势飞遁。 事后,醉道人虽责她冒此大危险,却也暗自赞赏她胆识与机智。 双方已开打,哪有心情再探摸什么? 两人遂趁夜离开,准备将此事告知追云臾,也好有个警知。 至于那俞德、毛太受伤多日,医药无效,急得智通焦心如焚,团团乱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有人报来,一位五台高僧光临,要见毛太,智通自知高人前来,立即前迎。 只见那八年约六旬,手持禅杖,身形矮胖如珠,活像弥勒佛,只是两眼闪邪,瞧来少了弥勒怫般开朗舒服。智通见是金身罗汉法元,心中大喜,立即上前参拜。 法元禅杖一抖,烈红袈裟掀动,凛凛生风,说道:“毛太可在此?” 智通已和毛太讲和。顾忌较少,遂把毛太受伤之事说出,现在受伤静养。 法元但闻两个徒弟遭人暗算,伤重快死,自是大怒,便叫智通引路。来到禅房,连忙探诊伤势。 他见毛太已是断了一只左臀,正在昏睡,不禁连连叹息,忙叫智通取来一盅无根水,拿出西粒丹丸,与他二人灌了下去,又将两拉丹药化开,敷在伤处。 这时毛太业已清醒过来,见及法元,便要下床叩拜。 法元道:“你伤痕未愈,不必拘利!”毛太疼痛难忍,便也就恭敬不如从命,眼含痛泪,又将前事说了一遍,请法元替他报仇。 法元道:“此事关系不止你一人,报仇之事,将来再说!” 说到,便问智通:“毛大的断臂,现在何处?” 智通道:“在冰柜保存,他说师父能接,硬要留下,我怕他会睹物伤心,不曾拿进来。” 法元闻言频频点头,说道:“还好有冰封,否则烂了,神仙也枉然。” 智通待要询问,毛太已然精神大振:“师父当真学了断臂重续之能么?” 若真如此,砍别人一只腿,自己右腿又可接上? 法元道:“我哪有这大神通!不过北海陷空岛陷空老祖那里,炼有万年续断接骨生肌灵玉膏,尚能到手,使用接骨还原。可惜没有峨嵋固本丹,止住血液,保养肌肉。将来就算灵丹到手,把断臂接上,也只不过无碍观瞻,不能运用自加了。” 智通道:“既据有此灵药,大师快快修书。待弟子前去,将它取来,早些与贤弟医治如何?” “哪有这么容易?”法远道:“那陷空老祖非比寻常,他那陷空岛,环绕三千田水,雀鸟也难飞度,并且这位老祖业已谢绝缘,不与分人见面,就是我亲身去求,也休想进岛一步。” 智通道:“如此说来,还是无望了?” 法元道:“这倒也未必,陷空老祖生平只收了两个弟子,一是灵威叟,现在北海冰原隐居。人极正派,也学他师父一意静修,不问外事。一是崆峒山长臂神魔郑元规,此人剑术高强,另成一家,只是心狠手辣,不为老祖所喜。 “十年前不知为了何事,师徒意见不合,老祖忽然要用飞剑斩他,被他师兄灵威叟知道。悄悄通信,要他逃走;一面向陷空老祖,苦苦哀求,为了此事,老祖怪他不该私通消息,还罚灵威叟面壁三年。 “郑元规见立足不住,没奈何,投身到云南百峦山五毒天王列霸多教下安身。 “后来奉了五毒天王之命,到灵贵陕川一带收徒弟,才在崆峒山暂住,比人倒与我情投意合,听说他逃走时,曾将陷空老祖的灵药盗走不少,找他要。该能如意。” 智通欣喜道:“毛兄弟有救了,大师修个书,弟子即刻派人去取。” 法元点头:“如此也好,我本想亲自去取药,顺便邀他前来助阵,但情势似乎甚严重,我得多走几处,取药之事便由你代劳了。”当下要智通拿来笔墨修书一封。 智通一旁说道:“弟子已派多人前会邀人助阵,大师有需要再去邀人么?” 他当然明白助阵者越多越好,但此对俞德受伤,寺中无人,留下他,自是安全许多。 法元闻言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找那些就不能抵挡吗?枉费你修道多年,还看不出端倪吗?峨嵋派能人甚多,又岂会在乎区区一个慈云寺?他们谁想和上次峨嵋斗剑一样,来个一网打尽,好让他们独自称尊。你邀那些人,只不过是让人看笑话罢了。” 智通惊愕不已:“照大师这么说,我这慈云寺岂非不保?” 打从他师祖太乙混元祖师在峨嵋斗剑,被齐漱溟斩去一臂之后,这个仇已是越结越深,后来祖师爷又被玄真子的无形剑射中,七天之后便自身亡。 祖师爷临死前交代他师父脱脱大师将飞剑练成,也好报仇雪恨,谁知脱脱大师又自练功不慎,走火入魔而毙命,复仇重担全落在智通身上。 智通未到成功,苦心经营这慈云寺,努力十九个年头才有这番兴盛,如今却闻比寺将不保,他当然心痛如割,急急又道:“慈云寺当真保不了么?” 法元道:“那就得看机遇了!”神秘一笑道:“其实,那天前来偷袭的,必是峨嵋派徒众,他们想用新收弟子前来挑衅,非比寻常,我等千万小心,务必采守势,未到时便,不要随便走动,待我邀来高手,再行反扑,我若不在,就由你指挥大局。” 智通颔首,说道:“要是对方来了厉害角色,又该如何应对?”想着若有追云叟之类敌人,他万万不敌。 法元道:“那就出面与他订一日期,这般伪君子喜欢这套,必能如愿,时不宜迟,我先走人。”说完,别了众人,便往三山五岳,寻访能人相助去了。 智通除了照顾俞德、毛太之外,吩咐下去,往何人不得擅自外出,以免泄了秘底。 话说法元离了慈云寺后约请三山五岳高人助阵,时光一晃,已过月余。 是日,他已来到九华山,准备去请金顶归元寺的狮子天王龙化和紫面迦蓝雷音。 这九华山离黄山甚近,金顶乃在华最高处,上有地藏菩萨肉身塔,山势雄俊,峭岭处处,风景奇佳。 法元心中有事,无心欣赏。正走山径险道之间,忽听得林内好似有小孩说话笑声,心中甚觉诧异。暗想:此时已是隆冬,天气冰寒,山风凛冽,怎会有小孩在此游玩? 便往树林中留神观看,只见斜阳泛光,照得林树一片通红,霞广透处,有若点灯,四处通明,哪有半个人影。 正诧异之间,忽有一小孩声音传来:“姐,孙师兄从那边来了,你看这和尚贼头贼脑在那东张西里,准不是个好东西。你去把孙师兄找来,省得被那贼和尚看见,又若麻烦!” 法元但闻声音,忙往林区再望,仍只听人言不见人影,请知这说话之人,不是妖魔鬼怪,便是能手,想用言语来挑逗自己,正待发言相问,忽见时面山头,一个十七八岁,身穿白衣少年,正穿峰越岭,飞一般地往前面树林走来。 林中又传小孩声音:“姐作快去接孙师兄,那个和尚是不安好心的啊!” 又有一声音说道:“你这小鬼,一肚子名堂,装什么张皇?一个和尚有多大胆子,敢来九华山动一草一木?他若是个知趣者,趁早走开。” 法元听他们说话,越听越像在骂自己,不由心头大起,怎奈不知道人家藏身之地,无从下手,只得忍下心头火气,以观动静。 这时那白衣少年也飞身进入林内,法元见那少年定步一株古槐树下,知道一定与那说话之人到了一块,便想起他一个冷不防,暗下毒手。故意装作往山上走去,忽地回身,就想打出飞剑取那白衣人性命。岂知手方扬起,猝见一道金光射来,此人身手之高,竟然未接着,便被敲得后脑生疼,长出红瘤。 暗处不禁传出小孩窃笑声:“秃海生瘤,回头是岸!” 法元大怒,暴喝一声,身如天马连射向救古槐,再蹿二十丈,凌空欺扑下来,禅杖撞挥出万钧劲道,朝那草丛砸去。 忽见青硬抽闪,一名小孩拔腿即逃,禅杖打得地凹土喷,竟然失去准头。 法元更怒,二次追杀过来。 那小孩唉呀一声,绊倒树枝。 法元逮着机会,双手劈杖,又自砸下,岂知小孩猛地翻身,猝然打出一大把金丸,复又射出一道青光,怒喝:“看我无形剑!” 那无形剑乃东海三仙之一玄真子不传之秘,听是赫赫唬人,法元哪知这小孩能耍此剑?吓得滚躲青光,哪还顾得再劈禅杖。 他滚身虽快,青光划身而过,庆幸躲过一劫,跪身而起,正待出言叫骂的壮胆势,岂知迎面而来竟是那一大把金刀,且几乎只差半寸距离,他哪能躲? 便将全身功力逼至脑门抵挡,叭然脆响,全力飞弹出去,法元脑袋红瘤更多。 那小孩但见偷袭成功,促狭便笑:“有没有搞错?无形剑自是无形,怎看得见?我只不过是唬唬你作罢了!我的目标是让你的脑袋发出光闪亮丽的佛头珠,结果你开的很好,一开就是十几颗,让人好生羡慕死了!” 本是糗事,又被说出,更是难堪。 法元怒火攻心,丢下禅杖,双手一抖,数十道红光疾若闪电,罩射过来。 那小孩自知厉害,不敢抵挡,拔腿便逃,直喊救命:“姐再不来,我完啦!” 说是完蛋,溜得比鱼还快,任那飞剑弯弯曲曲斩出树林一片斩倒,却奈何不了对方。 法元岂能放手,复又大喝追前,放着飞剑再打。 一时双方追追逃逃,直若猫捉老鼠,谁也别想偷懒。 那小孩正是溜下峨嵋山,复又被醉道人逼回九华山认罪的齐金蝉。 他本想带赵燕儿一同上山。然而赵燕儿回到乌鸦嘴见他老母后,正巧他老母受了风寒,生了一场大病,赵燕儿自是放心不下。 齐金蝉心想此次回山乃受罪去,恐怕没时间传他功夫,遂让他留在母亲身边,约定月后再行见面,赵燕儿始依依不舍送走小师父。 至于齐金蝉回到九华山后,正巧母亲出去办事,只剩姐姐灵云在家,他可不怕这位姐姐,一径掩饰罪行。齐灵云为了练动,也没时间追问他为何前来,只道是来探望母亲和自己,也落个安心接纳他。 时日一久,齐灵云已经觉得奇怪,这小弟平常好动非常,现在怎会乖乖呆在家里。 追问再三,他老说要练烈解真火,峨嵋人多嘈杂,换个地方看看能否清静。 齐灵云半信半疑,可是在找不出毛病之下,只好由他去了。 她心头多年知道小弟惹了事,才来此避难,但母亲不在,自己又管不了他,何必自找麻烦,且等母亲回来再说。 没想到一等就是两个月,齐金蝉多半忘了罪状,又自开始作怪。 山居生活本是无聊,忽见有人上门,他自乐得捉弄一番以排遣寂寥。 这法元却是倒霉鬼,被他一眼相中,才照个面就被齐金蝉打得满头红瘤,难怪他要疯狂追杀恶小孩。 凭齐金蝉绝顶聪用才智、武功又兼数家之长,要对付法元,虽未必能胜,却也不会落个尽人追杀地步。 他只想引出姐姐,也好让她麻烦麻烦。 可是齐灵云就是不出来,大概认定这是齐金蝉诡计,帮了他,反面会被看笑话。 齐金蝉吼了几声,知道这样是不行了,不得不下猛药。当下猝然逃向悬崖那头,待将近处,忽然慌张唉呀一声。反折左侧飞奔,那法元正追之不着,忽见对手转了大弯,分明自投罗网,猛喝一声,斜切过来。 在距离乍缩一半之下,飞剑点力更强,猝然反手施扫,数十红光如狂蜂般冲至。齐金蝉登时尖叫,煞愣当场,眼睁睁着飞剑刺向自己,只差三尺,就要百孔千穿,分尸毙命。 他还数给三尺、两尺!吓得身在暗处的齐灵云脸色大变。暴打一道奇光扫来,身形蹿射如电,赶忙截扑过来。 齐金蝉仍睁大眼睛,数着:“三寸、二寸、撞上了!”青光猝把红光打得四处喷散。 齐金蝉暗自接下几把,往身上一插,啊地一声倒在地面。 齐灵云见状,简直骨肉被切,刺痛难忍,悲叹一声“小弟!”,双掌绞来,打得法元连连蹬退,身形急掠,直冲齐金蝉。 那法元自是惊骇。 自从峨嵋二次斗剑之后,他从未闲过,尽自练功,自信除了峨嵋齐漱溟和东海三仙,嵩山二老之外,他人皆不是自己敌手,怎生在此会被两个小鬼打得措手不及? 那小孩使诈倒也罢了,这女子却是千真万确打落飞剑,又把自已逼退,这份功力,恐怕非比寻常。 他不禁任愣当场。 岂知左林射出白影,一剑砍将过来,法无飞剑已失,禅杖又落一旁,只得赤手空拳与他周旋。 然而那人剑势甚强,迫得他使退三步,性子又起,喝道:“洒家金身罗汉法元,跟你们毫无过节,再胡闹,休怪我不喜气!”心想报出名号,该可逼退来人。 那少年却不退缩,剑剑连环,招招锋利,怒道:“伤我蝉弟,饶你不得!” 法元这才想起飞剑射倒小孩,自知善罢不了,兴起赶尽杀绝念头。 当下怒蹲马步,猛吸真气,迫得袈裟冽冽飞动。 双掌合十,忽胀一倍,喝地一声就要翻掌轰出。 齐金蝉虽是倒地装死,却仍细眼偷瞄现场,忽见法元出此怪招,一时惊叫“大霹雳”,哪还故得装下去。 猛将手中夹着几把飞剑倒射过来。 法元想躲又想轰掌,挣扎一念,蛤蟆般顿退数步,闪过飞剑,霹雳翻掌而出,劲流啸带飞沙走石。轰得白衣人滚跌退去。 他不愿衣服沾泥,点剑落地,身弹大筋斗,始落身平稳,瞧他额头冒汗,已是一副险象环生脸容。 那齐灵云本以为弟弟中剑身亡,急得泪流满面,忽见他安然复活,始知被捉弄,虽然破涕为喜,却自恼羞成怒,一手抓住弟弟耳朵,斥道:“你敢耍我么?” 齐金蝉被抓生疼,急急尖叫:“放手啊!先杀强敌,不能内乱啊!” 齐灵云忽觉淑女做此动作太过祖鲁,红着脸丢下他,火气未退,斥道:“回去面壁三天,否则告诉爹去。” “行行行!教孙师兄要紧!”齐金蝉一马当空掠来,太乙神掌就要开攻。 法元但见这小子又复活,简直是耻辱,不禁哇哇厉吼:“是你们逼我的,别怪佛爷手下不留情!”霹雳掌轰将出来,就要拚个你死我活。 忽闻一声“大胆”,天空掠来一道灰影。 法元但党高手又至,不敢拼劲发招,改采守势。 齐金蝉趁此轰他一记,又打得他连连蹬退三数步。已是气炸胸肺,顾不得来人是谁,先收拾这小鬼再说,霹雳掌劲又要扬劈,灰影闪在他前头。拂尘一挥,竟然迫他后退半步。 法元惊骇,凝眼望去。 这人一身道姑打扮,身态显丰不肥。圆脸甜甜,笑眼细细斜飞,本是一脸祥和,此刻却恼着怒意。 法元又自一惊,这不是黄山五云步的万妙仙姑许飞娘么? 她本是自家道友,谁想竟然出乎意料地帮助外人对付自家人? 许飞娘大声喝道:“何方大胆僧人,竟敢在龙华山胡闹?你可知道这锁云洞,是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齐漱溟的别府么?识时务者,速速退去!俺许飞娘饶你初次,否则叫你难逃公道!” 法元听了,不觉大怒,心中怒骂:“无义贼婢,见了本门中人,竟装不认得,反替外人助威。” 正待反唇相讥,忽然醒悟道:“我来时曾听粉面怫俞德,说她假意同峨嵋派联络,暗图光复本门,誓雪昔日峨嵋斗剑之仇,她明明当着敌人,不便相认,故用言语点破于我,叫我快走,比地既是齐漱溟别府,我决难达公道,这小鬼想必是齐漱溟儿子,所以这般难缠,幸喜老齐未在此地,不然我岂不大糟特糟? 他越想越害怕,便自收招,冷道:“我也不愿动干戈,原是双方一时误会,道友既是出来解围,看在道友面上,我去也!” 说罢,掠退百丈,拾起禅杖,使自离去。 第七章九华山受罚 火龙真人闻得这声沉喝,是有若遇到大救星般的脸色大喜;而荆恨秦和乌牛天真闻得这声沉喝则是一股惊惶不安之色。 项思龙心神一震之下,从几人脸色变化中已是知晓来的是什么人了,脸上不动声色的快速扫视了荆恨秦一眼,似在责备他为何不对自己说真话,口中却是哈哈大笑道:“天风,多年不见,听你声音健朗却还是如若当年啊!看来你的‘波罗神功’又已精进了不少,真是可喜可贸!此番元首进发中原你可鸿图再展了!”“彼此,彼此!总护法的‘灭情道’不也是练至了最高境界‘紫气天罗’了吗?瞩,并且总护法乃是元首身边的大红人,天风可不敢跟你相提并论啊Ifp言语间,一个身形高大,长发散被至肩,双目精芒灼灼,但脸色却是阴森冷漠的老者落在了火龙真人身侧,一扫荆恨泰和乌牛天尊,吓得二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后,又落到了项思龙身上,脸上毫无表情接着冷声道:“总护法此次前来西域,我想不是来收罗人马的吧!对我的手下何必那么过份逼迫呢? 愿意投顺你的人,我也不会计较了,不愿投顺你的么,还请不要为难177项思龙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当然当然!嗅,据闻令主不是混入那什么项少龙阵营中了吗?这么快就大有收获了? 那可我恭喜你立了大功了!嘿,但愿令主任此次元首入侵中原的大业上再立新功,那你可就大红大紫了17,项思龙在天风令主刚一出面时,心里就为父亲项少龙等的安危打了一突,可又不能着急,以防露出什么马脚来,所以只得忍住心下的冲动,与对方虚与伪蛇而对针锋相对的客套两句话。再瞧谁机会不着迹痕的用冷热嘲讽的语气提出有关父亲下落的话题,想从天风令主口中套出些什么来。 不想对方只轻哼了一声,脸色铁青的沉默片亥U道:“我可没那么大的福气!对了,元首和教主此番派总护法前来西域,可有什么安排?” 项思龙见对方别过自己八想知道的话题不提,心下不禁有些失望和焦烛但见天风令主对自己说话的态度和语气,想f他在发现自己等的行踪时,已经在暗地里距b—1己等了,但看他这份让自己也没觉察的轻功,此人一身武功当也确是不可小视,自己倒是得愈发小心行事了。 依现在的情形看来,对方似也还未瞧出自己的什么破绽,已经相信自己是真正的古里木了,这也不谓不是一大收获。如此想着,也宽下些心来,不动声色的从革襄里掏出鬼影修罗送来的文书递给天风令主,冷冷道:“一切的计划行动都记在这上面了,你拿回去慢慢看吧!瞩,在下已经很累了冷主如无他事的话,就请便吧!”天风令主脸色极是难看的接过文书,也没再说什么,阴冷的望了荆恨秦和乌牛天尊一眼后,向火龙真人招了招手道:“咱们走!”待天风令主和乌牛天尊离去,项思龙敛回烦乱的心神,微笑着对脸上有些失落神色的荆恨秦道:“荆堡主有什么心事吗?这么沉默!”荆根秦掩去脸上苦色,陷笑道:“哪里呢!属于只是想着令主与特使关系似有些不和,这……会不会对我们的行动有防碍呢?”项思龙暗骂一声:“老孤狸,想挑拨我和天风令主之间的矛盾,让我和他斗个两败具伤,好让你坐收渔翁之利啊?哼,你老小子的野心可真不小呢!只可惜老子这特使是个冒牌货,无论怎样,你也无法好计得逞!反而你如是对魔教中毒太深无可救药,老子只会干掉你!”心下如此想着,嘴里自是不会说出,只谈然一笑道:“有对手竞争,人生才会有刺激有进取嘛! 嘿,本座就怕他不堪一击呢l,p说到这里,又转过话题道:“喂,本座今天收了你们两位爱将,心情大悦!荆堡主,吩咐下去,全堡武士今晚狂欢庆祝,迎接我们西方魔教的辉煌明天!”荆恨秦闻言应“是”退下,花仙仙这时已从悲戚绝望的情绪中平静了下来,怔怔地望着项思龙,低声颤问道:“你——。啦真是…ol。特使大人!”项思龙一笑点头,花仙仙已是娇叫一声扑进他怀中暖泣起来道:“还好有得特使大人相救,要不妄身……只好到来世再服侍特使了:7p项思龙为了演戏逼真,轻拧了花仙仙俏脸一把后,邪笑道:“何必等来世呢?今晚你就可以与本座翻江倒海的大干一场了!”花仙仙闻言一脸娇羞,如41J归巢般依假着项思龙,模样儿可爱动人之极。 项思龙见了也不觉一阵意马心辕,男性生理冲动迅速高涨。 这可也并不能怪项思龙色急,他本性本是如他父亲项少龙一般风流成性,现在这美人儿已是芳心对他默许,再加上他近段时间宋连日为西方魔教的烦恼奔波劳碌个不停,已是好久没碰外人,这怎叫他不动心呢? 孔乎也曰:“食则性也IpJ男人风流在那古代更何况是世空见惯的事情! 花仙仙似已感觉到项思龙的冲动,俏脸上的羞色更是娇红了,附到项思龙耳边低声道:“待寝特使大人乃是妄身的福气,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17f这等挑逗的话让得项思龙更是欲念大炽,但心神却是为之一敛,推开了花仙仙,哈哈大笑道:“美人固然重要,但大事却不可忘却!瞩,荆堡主可准备好今晚的宴会了?本座想大概了解一下堡中的人马实力171已走了回来的荆恨秦躬身道:“一切安排妥当,只恭请特使赴宴了!”dcdC零晚上的宴会隆重而又热闹,但气氛却有些严肃。 足有千多平方的大厅摆了将近一百来席。 入席的除了项思龙、焚天邪神、金轿四使和荆恨秦、乌牛天尊等外,还有许多中原的奇人异士,诸如在中原武林享有盛誉的天龙八侠、雪山大侠等一些正道人士,也有夺命追魂、草上飞等一些黑道易雄。 但最为让项思龙关注的却是荆恨秦座下的十二勇士,从身如铁塔,双目神光灼灼,显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看来这荆恨秦本事可也真还不小,手下有着如此威猛的武士,收罗的门客也是中原中的一些高手,且其他的一些人也都是不可小视的角色。 他为何有着如此大的号召力呢?凭借西方魔教的名头吗?这不可能!因为魔教在中原还尚无势力渗透,江湖中还名不经传,就是自己也是在将临西域的云中郡城才知晓有个劳什子的西方魔教的! 那荆恨秦又是凭什么力量招集如此众多的中原高手呢?瞩,还有看其中的一些武士似是久经训练的军人似的,难道这荆恨秦是中原的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那他又为何要隐居西域供魔教中人驱使呢?以他的能耐在中原应该是可大有作为的啊! 这……内中定有什么隐情!自己可得施计从他口中套出! 心下想着时,荆恨秦已是向项思龙边敬酒边道:“特使大人,属于的全部实力精英都集中在这里了!嘿,就是天风令主他也并不知道属下的全部实力呢?”项思龙知荆恨秦说这话既是问自己献殷勤忠心,又是问自己夸耀他的实力,想获得自己对他的信任,看来他倒真是决意效忠自己了,但这其中也定隐藏有什么秘密。 微笑颜首的欢说道:“荆堡主的确是我魔教中的人才,天风令主可也真是埋没委屈了你!本座则决不会如此的!待本座中原的事一完成后,定会向元首举荐你’!嘿,凭你的本事应该调到总坛去任个要职才是啊If,荆恨秦闻得此言,脸色一变,不喜反焦急的道:“属下可知自己是个什么料子,担任总坛要职恐怕还难以胜任!在西域则是呆久了,还勉强可以管理吧!”项思龙漫不经心的“嗅”了一声道:“这岂不太令荆堡主受屈了?不过想想让你留在西域也最好,熟悉这里的一切且根深缔固!本座会满足你这个愿意的!”荆根秦大是放下心来,脸色舒缓了许多的道:“一切全仗特使提拔!嗅,特使大人不是想审讯一番那腾翼吗?届下这便派人去把他提擒来让特使审问lpp项思龙心下一紧,心想:“在众目暖暖下审讯腾翼这可不行咱己可还有许多秘密的不能让你们知晓的话要问腾翼呢!”当即摇头道:“不用了,待宴后本座想单独审讯他!嗅,对了,荆堡主可知天风令主混入了项少龙阵营后有什么收获没有?”荆恨秦想起自己失前骗项思龙说不知天风令主下落的事,老脸一红道:“这……还想特使宽恕见谅届下先前欺瞒你!”言罢,待项思龙示意“没什么”后,接着又道:“据天风令主对属下所说,他把元神转入那范增体内,本想施展精神控制术控制住那项少龙的心神,怎知他野心极大,想待进入项羽阵营后,连项羽和项梁也一并控制住,不想半路上却遇上‘日月天帝’教主耽误了行程,之后又遇上罕见的龙卷狂风,因他功力难以与龙卷狂风相抗,所以只得把元首退出范增体内退了回来,所以他此番可说是毫无所得而退,且据他回来时脸色的苍白,属下可以断定他已受了重伤,特使如……现在是最好时机!”项思龙见荆很秦老是挑拔自己去对付天风令主,看来他对背叛了天风令主心下甚怀顾忌,这却也好,他为了保命,不得不全心全意的投靠自己这假特使了,那么自己就可利用他来作为自己住魔教内部作战的后备力量,说不走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如此想着的同时,亦也为天风令主的奸计没有得逞而欣慰不己。 或许是天意不让西方魔教入侵中原的阴谋实现吧!可也多亏了那场龙卷狂风!但不知父亲他们… 想到这里,项思龙心下是轻松中轻又有沉重。 一切都听从天意吧!父亲如真是应天命来助项羽的那他应该是有惊无险!如他真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就是再着急也还是无能为力! ‘项思龙心下酸酸而又无可奈何的安慰着自习就在项思龙沉思不语的当几,忽地有武士来报说外面有人访堡。 项思龙一怔之下往荆很秦望去,却见他也是一脸不解之色。 项思龙心下疑惑中长身而起道:“荆堡主,我们出去看看是何贵客来访!”荆恨秦点首应“是”后,项思龙当即领了众人往“风雷堡”外走去。 远远地就见得一个中年老者身后跟着十多来护卫武士站在护城河对岸,一副陌生面孔,但双目却是射着狡诈而又高傲的厉芒,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知是魔教的哪路人马。 荆恨秦望了项思龙一望,得至Ij他的示意后,高声向对方喊道:“阁下是何方朋友,还请报上名来!到我风雷堡主有何贵干呢?”对方的中年老者冷哼一声后,举目向城楼上的众人冷傲道:“我乃咱们魔教苗疆门坛坛主飞天银狐,奉总坛之命前来向特使大人古里木报到!你就是风雷堡堡主荆恨秦吧!不知特使是否己抵贵处?”项思龙闻言心下大是明然,想起苗疆三娘曾对自己说这家伙曾与她的五毒门有过节,在苗疆不可一世,且也生性好色,奸过无数好女,不禁对他生出厌恼憎恨之意,眉头一皱的冷冷接口造:“本座就是古里木!你就是飞天银孤,据雕骸尊者副教主说你乃是他当年所收的最为出色的一个中原弟子,想不到闻名不与见面,果也一表人才!瞩,你怎么只带了这么几个属下来报到?其他的人手呢?没有接到总坛的飞鸽传书吗?”飞天银狐受责不但不为畏惧反是脸上有些不快道:“特使大人又不是不知我师父也己赶到了中原?自是需要大量的人马保护他老人家了Ipp项思龙见飞天银狐在自己面前如此傲慢不逊,知他可能是没有向骸骸尊者请示就擅自来西域向自己这特使报到了,因为据鬼影修罗告知自己说古里木在魔教中虽只是一介总护法,可他的权势威望却是固有阿沙技元首罩着,且他在魔教笼络了不少心腹,骸骸尊者就是其中一个,那么骸骸尊者得知自己这“古里木”在中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胆敢对自己不敬的了!这飞天银狐可也正是狂妄之极!昭,自己何不趁此机会除去他,为苗疆三娘出口鸟气呢? 心下想来,发出一阵嗓碟怪笑道:“唆,原来是副教主已是赶到苗疆了!本座没有去拜见他倒是多有失礼了!不过,你胆敢违抗元首之令,不率众前来,已是犯了以下欺上之罪!荆堡主,你倒是说说犯了此罪教规应如何处罚?”荆恨秦闻言心下一寒,想不到这特使谈笑间也会动杀机,自己今后与他相伴,那可真是……—oO心下想着,口中却还是恭声道:“票特使,以下欺上乃是犯了教规第三十二条,视其情节轻重而罚。轻者责打一百军棍,革去职位:重者逐出我魔教,且废去一身武功。”项思龙微微点了点头道:“赐,荆堡主对我魔教教规记得可真是清楚! 那么,你说飞天银狐胆敢违抗元首之命,怠误军机,是轻罪还是重罪呢?”荆根秦一楞,唯唯曙曙的不知怎么回答是好的,对岸的飞天银狐已是骇慷成怒的道:“特使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属下已是票报原委了!哼,我也乃是茵疆分坛坛主,职位与特使相差无几,凭你还不配治我的什么罪!好,我现在已经报到过了,既然特使不屑我这点微弱之力,那属下也便告辞了!”言罢,领了人马就待转身离去。 项思龙要地发出一阵震天怒笑,喝止道:“站住!大胆奴才,竟然胆敢用此等语气跟本座说话?是不是嫌活得不耐烦了?”飞天银狐还是不敢与项思龙这“特使”对立,闻喝止步,强硬中已是有些虚怯的道:“那……特使大人想把属下怎么样?”项思龙阴冷道:“把你怎么样?嘿,本座可不敢!你可有你师父罩着呢!我岂敢得罪副教主呢?不过你既然来了,那也就给本座留在风雷堡吧!”飞天银狐这下也己感觉出了对方对自己的森严杀机,但见对方又还怯着自己师父,当下恢复神气的冷冷道:“我看还是票告过师父后,由他来作定夺看我是否还归你差遣吧!告辞了I,p项思龙本意就是想触怒飞天银狐,让他与自己相抗,见他果然中计,阴测测的道:“不用回去票告你师父了,还是让他来见本座吧!哼,本座此番被阿沙技元首任命为中原特佼,已是有权力管治中原的一切魔教势力!中原三处分坛的人马也可全权有我调配!你胆敢顶撞本座,已是罪可当诛!本想看在你师父份上饶你一命,不想你如此不知好歹!好! 那本座就成全你D巴!”话音刚落,身形冲天而降,“天王鞭”也已应手拔出,在空中幻出一片鞭影,向飞天银狐如若狂风暴雨般攻击。 飞天银狐想不到事态如此严重,见项思龙说打便打,已是无暇辩说的也已举起手中的骸骸杖腾空而起向项思龙来势抗去。 项思龙心道:“宋得好!就怕你不出手,一出手你已是注定去见阎王了!”心下想着,“天王鞭”招式一变,如若灵蛇吞信般在空中一阵“啪!啪1”抖游,再鞭身一实,向飞天银狐的骸骸杖劈去。 飞天银狐也已见过古里木的厉害,知自己功力不如对方,决计不可与对方硬拼,而只可用自己的奇门阵势取胜。 低喝一声“上!”十多名武士已是应命飞身而起。 焚天邪神和金轿四使见状大喝一声“无耻”,正待飞身加入战团时,项思龙已是喝止道:“不用你帮忙!本座足可应付!”飞天银狐担心的正是项思龙这方的人马众多,见他如此托大,心下大喜,沉声对众手下道:“摆滋骸阵法!”十多名武士得令分数,对项思龙形成包围之势。 项思龙嘴角浮起一丝令人森寒的笑意,大声道:“好!本座这么些年来,因教中风平浪静,已是好久未与人动手过招了!此番身人中原,就拿你们来祭本座旗开得胜吧!”言罢,手中“天王鞭”一抖,幻化出十多个围困向围攻众人分击过去。 烈浓的杀气,顿即随鞭漫空扬起。 这看似简单而又脆北的鞭,内中其实大有玄虚,厉害并不在于鞭招的凌厉,而是在于这一鞭圈圈所说是集中的罢气。 项思龙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将飞天银狐等放在心上,但这并不是说他大意轻敌,而是他并没有被对方的人数众多和唬唬声势所慑。 飞天银狐当然看得出项思龙这招的玄虚,要不他也不会成为能够尊者的得意弟子之一并被委以茵疆分坛坛主的职位了,心中一‘惊,低喝一声道:“大家小心点!对方击来的是爱气圈,不可硬接!”低喝声中身形已是一闪避开了项思龙击来的爱气圈。 其余十多人中有八名也己依命闪避,但有四名却是不服这个邪,竟是挥掌与项思龙击至的歪气圈硬接过去。 “轰!轰!轰IPp连续十多声巨响云天丽起,落空的罢气围击成阻躇物中轰然爆炸,没有落实的爱气圈则与四人掌劲相触亦也爆炸。 四声闪哼随之而起,强硬的四人被震得身形向后震飞了十多丈才稳住身形,嘴角却是溢出血来,脸色也是苍白,显是受了内伤。 项思龙冷冷道:“手底下果然有两下子,接得下本座‘灭情道’的六层功力,难怪敢顶撞本座,原来确是有所凭仗!”飞天银狐脸色铁青,想不到自己这么多高手围攻对方一人,第一个招面下就已出丑,冷冷笑道:“最后的得胜者才可傲!‘总护法再请赐教0巴!”言罢,身形一起又向下傲中,手中髓骸杖向项思龙当头劈下,由提杖、举起至下劈,这三个动作有如电火石连绵不绝,连起招的仗影还未消去,锐镊杖已是向项思龙迎头击至,使人感到不能在这动作完满结束前,向他作出任何反长,端是凌厉快捷。 项思龙亦也为之脸色一变,想不到飞天银狐的武功,更胜早前死在自己手上的冒充古里木的大山护法。 真是轻敌大意不得,这飞天银狐乃是骸骸尊者的徒弟,武功已是达如此之上竟,那骸骸尊者可是比他厉害十倍有余了,还有那枯木真师和阿沙技元首,武功之高可想而知!J0下警觉时,亦也招式一变,鞭势微妙地大开大合,变化巧生,鞭身颤震间,爆起一朵朵鞭花,舅然间防守着用身安全的同时亦也向飞天银狐可能攻入的每一个角度迎击过去。 飞天银狐杖势不停,扬起空着的手来,五指屈弹,连续五次弹在了项思龙的“天王鞭” 上,意图震开他的鞭势。 但可惜他遇上的是项思龙这等卓绝高手,他的意图又怎会得逞。 却见项思龙长鞭随意弹开鞭势再生变化,招势依然是密不透风。 十多名辅助飞天银狐的武士已是无从插手,只得在旁虚张声势。 项思龙不想耗下去,免得损了自己的威信,当下狂喝一声,“天王鞭”若天马行空般从项思龙手中脱而出,向那十多名虚张声势的武士击去,鞭身所过之处发出尖锐的与空气磨擦声,其势威不可挡。 十多名好手见状大骇,纷忙举杖向“天王鞭”阻击过去。 “轰康!轰!”一阵巨晌,众武士手中兵刃都悉数击毁,且被震得纷纷暴飞,虎口断裂,惨叫连连,斗志全无。 但“天王鞭”却还是劲势不减,如长了眼睛般继续向众武士袭击。 “啊!啊!”又是一阵惊人心悸的凄厉惨叫,众武士无一幸免的被“天王鞭”给分尸了! 飞天银狐见了项思龙的这等辣手阵势,顿然吓得屁滚尿流,脸色发白,一时间竟是忘了向项思龙攻击。 远站在城楼上观战的荆恨秦等也都禁不住心下一阵凛然。 哇!这么霸道的罢气!这么厉害的鞭招! 项思龙伸手一吸,收回“天王鞭”,冷冷的看着怔楞的飞天银狐道:“不要看了!敛起心神与本座交手吧!这下劫运是轮至你身上了!”飞天银狐一脸死色,浑身发颤的强打精神道:“特使大人,咱们就到此为止吧!说到底都是自家人!”项思龙嘿嘿一笑道:“自家人?胆敢违抗教规不听命令的也算是自家人?叛贼还差不多!本座奉有元首之旨意,掌有生杀大权,可以对任何叛教的人先斩后招!不要说这么多了!本座也给你一条生路,你如能接下本座‘灭情道’的第十二层功力的‘紫气天罗’一击,本座就饶你一命!不知你是否接受本座的建议呢?”飞天银狐已知自己横坚都是得死,闻言生出一线生机的希望,斗志顿长的道:“好!属下接受特使的建议17,言罢,摆好架势后,怨毒的望着项思龙接着又道:“来吧!大不了一死l,p项思龙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一眼,叹了一口气道:“本座自练成了‘紫气天罗’后一直没有机会试招,你能死在本座此招之下,也是你的福气,应该可以莫目了Ipp说完,脸色候地一沉,掌缓缓挥动,却开一股紫色的强大气流在项思龙的双掌所过之起涌动着,随着项思龙双掌的挥动加速,紫色气流也愈来愈炽,发出耀眼的光芒来。 项思龙因抽空时翻阅过鬼影波罗送来的古里。木的武功秘英,发觉古里木的称雄神功‘灭惰道’与自己所学的道魔神功有许多相同之处,经他稍加领悟后,已是可大概掌握其中的要领。他自身功力本是浑厚之极,所以把‘灭情道’的内功心法融入道魔神功之中来假冒古里木的成名纯法,不想一试之下里也成功。 漫天的劲气让得所有人的心神都为之紧了起来,狂风忽起,项思龙终于出手。 威猛绝伦的劲气将地上的尘木和枯木乱得狂飞舞旋。 飞天银狐本已升起的斗志就被对方强的气势所慑,直觉得感到项思龙向他所释发出的森严杀气,悲哀的狂啸一声,在项思龙双掌刚起时,也己施出了他刚刚练至十层功力的“骸骸神功”作强管之末的向项思龙掌劲接去。 “蓬”的一声巨晌,飞天银狐口中“哗”的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如断线风等般向后飞出去,但项思龙的掌劲却还是余势未减,如若天罗地网般向飞天银狐已无还手之力的身躯击去。 眼看着飞天银狐就要丧命项思龙掌劲之下,要地一个雄混的声音焦急的传来道:“总护法,掌下留人!”项思龙闻声虽不知对方是何人,但也可猜出定是飞天银狐魔教的副教主骸骸魔尊。 对他的面子可不能不卖咱己可还要放长线钓大鱼呢! 心下暗暗一声“可惜!”却也收了掌劲,哈哈笑道:“副教主大驾光临,属下可担当不起啊!”说着时已是举目向发声处望去。 却见一个头上戴着骸骸面具的狰狞高大身形正领了几十名武士向自己方向急奔而来,旋即就已落人身前。 骸骸魔尊望了地上已是昏迷过去的飞天银狐一眼,着了武士去对他施救后,再望向项思龙,陪笑道:“多谢总护法卖本座个面子Ipp顿了顿,接着又道:“但不知小徒怎生得罪了总护法呢?竟然惹得你如此生气?嘿,本座可是代小徒向总护法赔罪下I”说着向项思龙抱拳拱了拱手。 项思龙一直都在注视着骸骸尊者对自己的神态,见没露出什么破绽让他生疑,心下一宽,冷冷道:“也汲什么!飞天银狐对本座不敬,本座责他几句,不想他竟然胆敢向本座顶撞。于是本座出手教训教训他罗!既然副教主替他说情,那也就算了吧!昭,副教主抵达中原可有多少时曰了?属下应该出拜见你才对呢!怎劳副教主来看望属下呢?”项思龙轻描淡写的将飞天银狐之来带过,让得锐骸尊者也心下不悦,但他虽为上级却是慑于对方的大红大紫气势反成了个傀儡,自是不敢得罪项思龙这假古里木了,只得附和的淡然一笑道:“本座昨是抵达中原,被元首派往苗疆。 唉,其实我也告诫过飞天银狐要听命于总护法,岂知他今个儿中午却擅自领了几个手下来向总护法报到了,我也傍晚时才知此事,所以匆匆赶到,还好来得及时!这小子教训他一下也是应该的!”项思龙见骸骸鬼也不敢指责自己,反向自己低声下气的说好话,知道自己己把古里木装扮得出神入化,这可也全亏鬼影修罗与古里木有宿仇,对他作了较为详尽的调查,从他口中得知的有关古里木的事情,事情才得以演得如此逼真,要不靠从那装扮古里木的大山护法那里得来的些许资料,自己现在早就露出原形了!嘿,扮恶人也真过瘸!这古里木又本是个对属下耀武杨威凶残毒辣惯了的人,自己正好可对魔教的一些看不顺眼的兔怠子大开杀戒! 心卞古古怪怪的想着,口中打了个哈哈道:“副教主既己抵中原,那元首和教主定也已抵中原了,但不知他们现今落脚何处呢?” 项思龙这话乃是故意发问的,一来想看看骸骸尊者是否真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二来想试探一下他是否对自己这冒牌总护法忠心,三来呢则是想证实一下孤独’惊鸣的消息是否确实,因为这些魔头狡好百出,或许又会改变行踪也说不一白JAhC二。 骸骸尊者却是毫无成心的笑道:“元首和教主己抵南沙群岛分坛去了,一是想看看那三大邪神是否已经完全受控,二是想去发掘当年‘日月神教’狂笑天和巴浦洛夫两任教主所没能发掘的一个宝藏。”项思龙闻言心下一喜之余又是大震。 什么?发掘狂笑天当年也没能找到的宝藏?这……‘日月天帝’不是说那个宝藏的秘密只有他的“碧血断魂剑”才可以开启的吗? 阿沙拉元首他们是怎么知道宝藏秘密的呢?没有“碧血断魂剑”他们又怎么去开启那宝藏呢?据‘日月天帝’说那宝库里面藏有什么惊天的武学和其他的一些秘密,要是被阿沙技元首他们找到了,那岂不更加是为虎添翼?不行!自己一定得去阻止他们! 心念电闪的想来,项思龙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道:“据闻那宝藏里面藏有中原上古时代的绝世武学,副教主为何不跟去看看呢?这可是一个发达的最好机遇啊唾贿S获得内里的一些武功秘菠,嘿嘿,另poooloo”项思龙故意拖长声音,目光炯炯的静看锹骸尊者对自己这极具诱惑鼓动性的话的态度。 果然髓骸尊者双目射出贪欲的厉芒,但转瞬即逝,有些气妥的道:“我是想跟去,可元首之命却也不敢为抗,那便只有作罢了。唉,说来也真是可惜。当年的‘日月神教’可说是霸雄整个中原武林的中原第一大教派,只是到了狂笑天手上却败了下来,因为他无法知道‘碧玉断魂剑’内中的秘密,所以落得个教散人亡的下场。‘日月天帝’教主当年也曾穷了半世心血想去破译‘碧玉断魂剑’内中的秘密,可却仍是一无所获。 嘿,我们西方魔教至所以能在我们西方发扬光大,而在中原一直无法立足,想想也是因为我们魔教武学的真正精髓乃是承自中原武学。‘日月天帝’教主当年在中原长大,他父亲巴浦洛夫又是中原一代武圣狂笑天的弟子,所以我们魔教乃至我们西方能有今天的武学成就其实都是靠中原武学起家的,只是到了现今中原战争时起,不知死伤了多少人,其中的一些武学宗师也都大半在战争中惨死,才至落得中原如今武道高手人才调零的地步吧!不过,这却也是我们西方入侵中原的大好时机了,总护法如能立下大功,前途可是一片光明啊!”项思龙听得心下禁不住一阵器然神伤。 说来巴浦洛夫能综融中西两国的武学本是起着繁荣交流双方武道桥梁的作用,谁知却由于种种变做以及人性的自私和野心却抱这种本是正面的积极作用变成了侵略和权力的利用工具,想来也是人类发展的悲哀吧! 可不,中国虽然发明了火药,但自己却无法充分的利用其伟大的价值,反被一些外国学去后利用来作为侵略我中华的武器,使得我中国蒙受了一个多世纪的奇耻大辱,这与自己现在在这古秦所遇难题岂不是有着异曲同工之识?自己决不能让西方魔教侵我中原的野心得逞!要不中国的历史不但要被改写,而且中原的中华儿女也要遭外国势力的欺凌。 想到这里,项思龙的心情虽是异常的沉重,但还是不得打起精神来面对现实,嘿嘿怪笑道:“是啊!这宝藏乃是当年‘日月神教’的武库,想中原武学如此博大精深,里面定是藏有中原在狂笑天以前中原的武学精华,元首和教主把我们却给支开了,嘿……不知副教主可否愿意与属下一起也去凑凑热闹呢? 反正中原现在朝政不稳一片动荡,中原武林也是后辈无人人才无几,我们要想侵占中在可说是如震中探物,指日可待啊!倒是如果我们武功不济被一些后生之辈盖过,以元首的个性,我怕… …我们不但无法享受荣华富贵,反会被踢出教门呢!”项思龙这话可谓是有反叛性质,但他本不是什么真正的古里木说来也怕他个鸟呢!顶多只不过是泄露身份罢了!要是侥幸能说至散骸魔尊,让他们来个狗咬狗,那可是一大大快人心的收获!更何况以古里木的阴深,生出这种心理也是人情人理的事,应该是不会让人生疑身份的真伪,而是戒备自己这假古里木野心的狂妄。 不过管他妈的呢!赌他一赌嘛!看这骸骸魔尊一副贪心模样,差不多是可以说动他的! 再说据‘日月天帝’融入自己脑中的思想看来,骸骸至尊本也是个贪欲极强的人,且疑心戒心甚重,对枯木真师又一向关系不和,只是虚与伪蛇,那他没有理由不对自己的话动心的! 何况出了什么问题,有自己这假古里木扛着,他大可以向阿沙拉元首他们解释说是自己唆使他去南沙群岛的!还有就是他乃是古里木的一个傀儡,如不同意自己的建议,他可要担心着招来杀身之祸!因无论怎么说古望木是阿沙控元首的师弟,枯木真师又对他怀有顾忌,肯定是帮古里木而不帮他骸骸魔尊了。介于这种种原因,项思龙己是赌对方必定应充。 果然骸镊魔尊先是脸大变,甚是骇然和惊诧的望了项思龙好一会后,却又皱起眉头深思起来,沉吟了片刻,候地点了点头长吸了一口气似作下了什么决定的道:“总护法的这层忧虑说得甚是!好,我答应你!明日我领人手来风雷堡与总护法会后,我们也去南沙群岛凑凑热闹!大不了被元首和教主责备大骂一场,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项思龙见自己这一着押对了,心下大喜,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道:“此事最好是机密些,不要太过张扬,只领些得力高手就行了!昭,苗疆分坛还是得严密派人防守,要不被笑面书生占了空子,那我们可就出了大漏子了!总之是凡事都要思虑精密些!”骸骸魔尊点了点头道:“多谢总护法提点了!嗅,对了,苗疆的五毒门因其门主苗疆三娘领了大批高手来西域办事,已经被我们侵占下了,对于如何处理五毒门,却还请总护法赐教一下。”项思龙闻言心下大震,但却又想到只要自己把西域和苗疆的高手都诱引去了南沙群岛,那么笑面书生定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苗疆分坛解救五毒门了,倒是西域的天风令主,自己却是如何设法也把他引去南沙群岛,使笑面书面也控制西域呢?如果他也中计,那么所有的魔教精荚都集中在了南沙群岛,自己就可以设计把他们一网打尽除去这个患祸中原的魔教了!至于何调‘,随机应变再说吧! 如此想着,项思龙的心情都有些激动了。 除去了西方魔教,中原就再无外患,只有内部的纷战了,到时自己就可一心一意尽全力去助刘邦打天下了! 心念电转的想来,口中也随口答道:“区区一个五毒门有什么大不了的?暂且放下它不管吧!只要我们去南沙群岛有什么收获,那可是以收降了十个五毒门还要有用得多!”骸骸魔尊微微一楞,但当即附和道:“那是!那是唾口此本座就先行告退回苗疆去了!嗅,天风可是哪去了?怎不见他?” 项思龙淡淡一笑道:“他刚在外头吃了些霉气,没心情吧!”骸镊魔尊点了点头后向项思龙抱拳刚要向项思龙告辞时,突地天风令主的声音传来道:“副教主暂等一下,属下想与你同行不知可否?”话音网U落,天风令主已是领了乌牛天尊和四十多名武士闪身现出,目中闪气灼灼的望了项思龙一眼,语气冰冷的接着又道:“总护法既已留在西域,属下呆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心里有些刺儿,所以想请副教主关照一下属下,让属下与副教主同行!”骸骸魔尊脸色似喜又忧,有些戒惧的望了‘项思龙—眼,大是不自然的道:“陈年旧帐何必放在心上呢?令主如有兴趣,明日不妨我们一道去南沙群岛吧!去那里碰碰运气D阿!”天风令主脸不改色,仍是冷冷的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可已是忍了上百年了!被调在这西域监视笑面书生,一点出息也没有——想笑面书生当年乃得我魔教军师,又是‘日月天帝’教主的心腹,智商武功都高于我许多,我凭什么跟他斗啊?所以我在西域这百多年来只醉心于练功之中,而甚少关注笑面书生,所以事情者交给了荆恨秦去打理,谁知总护法一来连我在西域培植的唯一得力心腹也给抢了去。我是再也忍他不住了! 嘿,现今我们魔教进侵中原,谁强谁就可出人头地,我的机会来了!我一定要向古里木报这一欺再欺之仇!哥哥的心是冷的,他只知道谁是强者谁对他忠心就提拔谁!我的‘波罗神功’已练到最高境界,现在是与古里木决一死战的时候了,不成功便成仁!当然,我不会起什么内哄的,我只是要盖过古里木,让他也尝尝被打入冷富的滋味!副教主请允许我跟你一起吧!要不我怕我撩不住心中的怒火与古里木打了起来!”项思龙听得是又惊又喜,想不到天风令主对古里木的仇视己深刻到了如此地步,看己这下是有麻烦了,不过知晓了天风令主对古里木的仇深,自己却也可以利用这点使他为自己出力呢! 齐金蝉瞧他那头瘤,自是笑不绝口,如此杰作,实属少见。 忽见姐姐瞄来,始敛收不少笑声。 齐灵云拱手谢了许飞娘解围之情。 许飞娘轻笑道:“是我解了那厮危难才对!”忽又叹了一口气:“我看贵派不仅能人甚多,就你们这一辈后起之秀,哪个将来不是青出于蓝?我为收个好徒弟,好传我衣体,谁知几十年来,就寻不出像你姐弟这样深厚根基的。”瞧着齐金蝉,感触良多。 齐金蝉已经听习使这种活,没什么好炫。 他倒是对莫名被人抓来当儿子耿耿于怀。 伸手揩向左林,似逮着某个同病相怜般,黠逗笑起,说道:“我看你徒弟也厉害得紧,躲了那么久,没人看得见!” 许飞娘回了一声,淡笑道:“她呀!禀赋不是不好,但比起你,那就差得远了,她叫廉红药,是我新收徒弟,方才情况稍急,只好把她丢在一边。” 说罢,招手要她过来见见齐家姐弟。 林中蓝影一晃,走来一位年约十七八岁,面带憔悴的娇瘦女子,行到齐家姐弟面前,恭敬拜礼。 齐金蝉瞧她如遭巨变般郁仰寡欢,捉弄之心已失,换来同情笑容直露,齐灵云则见她乖巧知礼,已深具好感。 许飞娘道:“她也是名门之后。母亲已飞升。父亲则是当年名震三湘的小霸王,铁鞭廉守敬,早年保镖,与人结下深仇,避祸蜀中。我第一次度化她时,她父亲因膝前只有他一女,执意不肯,红药倒有此心,说她父亲年已七十,打算等送老归西之后,到黄山来投奔于我,我便同她订了后会之期。” “有一天晚上,忽听人言,她家失火,我连忙赶去赶时,只见她父亲已身首界处,她却综迹不见,我便四处追寻,追出城外十里,忽见一伙强盗,我便上前追问,后来动手,他们不敌,仓皇逃命,日下一个大包袱,打开一看,原是红药,她已晕死,是我把她救醒,同她回家,将她父亲尸骨从火场中寻出安葬,她执意要拜我为师。日后找那些强盗报杀父之仇,看她一片孝心,我只有成全她了。” 齐灵云听罢,看看廉红药,已是泪珠盈盈,凄楚不胜,十分可怜,不禁动情,安慰她几句,再看看红药瓜子脸儿俏美,一对飞眉粗中带灵,倒和自己有几分相仿,好感又多了三分,遂想请廉红药和许飞娘回到锁云洞中做客。 廉红药已忍住悲戚心情,但觉齐家姐弟甚是亲切,她流浪已久,正需这份友情,已然现在十分想去,却又不敢启齿神情。 许飞娘不禁想起自己许多私心,有些内疚,便说道:“我本想回山去,但看红药甚想和你结交,就随云姑意思,去你那儿扰杯清茶吧!”红药听了,满心大喜。 齐灵云瞧红药天真烂漫,一丝也不作假,也自高兴,便让飞娘先行,自己拉着红药柔手,行向一处悬崖小径。想到什么,转向弟弟:“你们来不来?” 目光顺便移向左林白衣少年。 齐金蝉摆摆手:“去吧!女人之事,男人不便过问!”装个鬼脸,跳向白衣少年。 他希望姐姐很快忘记面壁三日之事。 那白衣少年也表示不去,齐灵云始带红药离开。 齐金蝉瞄向白衣少年,黠着笑意:“孙师兄,什么风把你吹来?我正准免开山立派,你愿不愿意拜在我门下?” 那人正是白侠孙南,他奉了追云臾之命,前来华山有事待办,没想到会碰上鬼灵精怪的师弟,自也皱起眉头苦笑:“我是你师兄,你再叫我拜入你门了,这是哪门子规矩?” 想及一年前,齐金蝉跑来找人,说什么他爹放他长假,要自己陪他四处逛逛。结果齐金蝉闯过襄阳城万花接,把妓女衣衫全部盗出来。还放把火把妓院烧了,惹得裸女满街跑。 风声传回峨嵋,他爹一怒之下,亲自逮他回去,自己也遭了池鱼之殃,被师父大大修理一顿。 凡事想来记忆犹新,却已对这小师弟忌讳万分。 齐金蝉倒是留落大方道:“师兄也可以当手下,就像我爹如果把掌门传给我,你不就变成我手下了?” 孙南叹笑道:“希望别有那天才好!” 齐金蝉呵呵笑起:“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才早早自立门户,你觉得如何?我不会亏待你的。” 孙南不愿得罪,又不好拒绝好生为难道:“让我考虑考虑如何?” 齐全蝉道:“随你吧!幸福掌握在你手中,你好好把握,我会等你的。” 孙南道:“多谢!”瞧齐金蝉似乎当真,他得好好思考,以免遭殃。 齐金蝉随又问及他来意。 孙南道:“追云叟要我请你爹娘下山,帮忙收拾慈云寺那群妖僧,我去过峨嵋,不见你爹,所以才到这儿来。” 齐金蝉甚急:“我爹出关了?” 孙南道:“不清楚,只不过我没碰着他罢了!” 齐金蝉稍安心生否则老爹一出门,自己岂非危险大增?说道:“我娘也不在,你得等了。” “呃……”孙南一时不知该如何决定。 齐金蝉就想要个伴,否则天天面对姐姐,简直无聊之至。 他道:“你请不到我娘,敢回去见人么?留下留下,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拉着孙南,准备去试他那千古异宝,电得他随时都会抽筋的天雷轰。 孙南哪知其中奥妙?硬是带点兴趣地被他拖着走。 两人穿过悬崖险柜,眼前又现一高峰,峰脚下林木参森,怪石鳞峋,似有奇阵。 齐金蝉带他东转西转,穿过林木,忽然乍亮,眼前平台宽广,至少有三十丈深,三株千年古松倚崖生长,古松倒后则有一山洞。云层半掩其间,仙气隐现,该是锁云洞了。 齐金蝉嘘了一声,要孙南原地不动,他刚蹑足蹑脚往那古松行去,闪过洞口,掠向松顶,正待我那宝物之际。 齐灵云已经送着依依不舍的廉红药和许飞娘出洞。 齐灵云道:“黄山离此甚近,妹子无事可常来谈天,我还可以把你引见给家母,她会喜欢你的。” 廉红药轻叹道:“小妹多谢姐姐垂爱,感谢已极,只是小妹大仇未报,还得随恩师多用苦功。早年虽因先父学了些武艺,但闻黄山五云步山势险峻,且高此也有一百数十里,来只怕有三百多里,哪能像姐姐这样自在游行呢?” 齐灵云闻言,不愿让她失望,便道:“你不能来,只要仙姑不怪我妨碍你的功课,我倒可常去拜望你的。” 许飞娘含笑道:“云姑如肯降荒山,多来指点她,正是她的莫大造化。我师徒还请不到,岂有不愿之理?” 遂要红药再次谢她,随即牵带红药,向齐灵云告别后,始掠身离去。 齐灵云目进两人,直到隐入远云,始坐于古松树下石椅,冷道:“下来吧!又在耍何名堂?” 齐金蝉以为她没发现,却保不住,只有干笑道:“外有名堂,只是无聊,爬到树上乘凉而已。” “大冷天,乘什么凉?”齐灵云自觉有异,忽地立身而起,就要上树。 齐金蝉大惊,赶忙靠背干枝,想掩去凹洞内的天雷轰,齐灵云冷眼一晒,哄笑道:“少装蒜,你藏了什么东西,快拿出来。” 齐金蝉道:“哪有!” 齐灵云道:“还说没有,那条红带子是什么?” 齐金蝉猛一回头,始见绑着铁盒子,用来背负的红带子掉在外面,看来已掩饰不了,只好认了。 淡然一笑道:“大惊小怪,一个铁盒子,有什么好看的,” 齐灵云自是不信:“无关紧要东西,你会藏的如此神秘?快拿下来,否则被我收了,就不还。” 齐金蝉无奈,将铁盒取出,掠身地面道:“看吧!铁盒就是铁盒,有啥好看的。” 心想,自己不说坡,她待如何? 齐灵云伸手接过来,触手生沉,敢情是块缅铁打造。 直觉是口箱子,可是怎么找,都见不着接缝,且打它不开,不禁疑惑道:“弄了什么机关,里面藏什么东西?” 齐金蝉礁她东摸西扣,怕她触动开关,便又伸手便抢过来,忽觉动作着太明显,必露痕迹,遂自然伸手,说道:“说过了嘛!是块铁儿,我准备用来打征兵刃的,没啥好稀奇,还给我吧!” 齐灵云还是不信,若是凡铁,他会藏得如此宝贝? 冷道:“你明明说它是盒子,怎么打开?里面藏了什么?快说!” 缩着手,不让他抢去。 齐金蝉直道就是铁块,还来便是。 齐灵云哪能信他,干脆自己摸索,伸手已往铁盒凹洞扣去。 齐金蝉吓急,抢身过来,急叫:“还我,动什么!” 方抢及铁盒一角,齐灵云为保铁盒,扣得更紧,手指突陷凹洞,猝然叭然暴响,两道电光喷蹿出来,她失声惊叫,被电得全身麻疼。 两道电光绞无暴亮,直蹿千年古松,轰然一响,松断枝塌,吓得齐金蝉面无血色,急道:“糟了!” 赶忙抢过铁盒,没命开溜。 齐灵云突遭惊变,吓愣当场,复闻巨松垮塌下来,这才惊醒,急力劈掌打去。 孙南自也冲来救人,两相轰掌,始将巨松打落悬崖。 齐灵云但见三松变成两松,独留半截支干,松抽直渗,如何向母亲交代? 一时气愤,追向齐金蝉,吼着:“给我回来!”可比方才追敌还要激动。 她追掠数百丈,穿出奇异阵势,眼前一片山林挡前,忽见左林无风自动,急急追杀过去。 才掠三百丈,齐金蝉已如做错事而被逮着的小孩。展现一种无奈、尴尬又委屈笑容,慢慢走出来,瞄了姐姐一眼,说道:“不必追啦!大事抵定。” 齐灵云嗔斥道:“你敢耍妖法,待我如何教训你!” 神手就想敲弟弟脑袋并扣人。 齐金蝉无奈道:“别敲啦!大事抵定,也就是我已死定的意思。” 话未说完,齐灵云忽见齐金蝉背后走来一位年约四旬青袍道姑,瞧她一脸有若观音般慈祥,不是自己母亲是谁? 赶忙收招拜礼,说道:“不知娘已回来,未曾准备洗尘,请娘见谅。” 妙一夫人对她一笑,脱句随缘便是。笑容立即敛起,问道:“蝉儿惹了什么事?” “他……”齐灵云虽然嗔恨难消,但想及弟弟可能遭受严重处罚,自己素来疼爱,不禁有些心软,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回去再说!”妙一夫人目光盯向齐金蟀,硬逼得他往回走。 齐金蝉知道无法避罪,落个认栽,向姐姐挥手,学着母亲口吻说道:“回去再说。” 三人遂默默无声边往锁云洞行去。 齐金蝉暗叫倒霉,什么时候不选,偏偏这时碰到母亲回来,被逮个正着,现在恐怕想赖都来不掉,却不知母亲将如何处罚? 如果真的受不了,只有潜逃一途了。 幸好方才藏得够快,否则铁盒若被没收,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 半里之近,眨眼便到。 妙一夫人一眼见及三林松少了一株,孙南还在拉扫枝叶,显然刚刚才被劈断,不禁嗔怒:“这是怎么回事?” 齐灵云从未见过母亲说话如此之重,一时怔愣,挣扎于维护弟弟与真实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齐金蝉倒是落落大方道:“上天突然轰来神雷,松树就断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妙一夫人嗔斥:“闭嘴,这里没你说话份儿!灵云说实话,否则连你一起受罚!” 齐灵云犹豫中,心知已无法隐瞒,只有实话实话了。 岂知齐金蝉竟然威协她,说道:“你敢说。我就死给你看!” 当真往悬崖走去准备跳崖,吓得齐灵云不知所措。 妙一夫人突然伸手扣住儿子肩头,冷道:“少给我要花样!” 一连数指,封去齐金蝉武功,迫得他苦笑连连。本想借跳崖道走,没想到逃不过母亲法眼,换来武功受制。现在想不认栽都不行。 他道:“说吧!反正我已被你们修理习惯了。为了不让大姐为难,你说便是。” 齐灵云挣扎一阵,还是说了:“弟弟不知哪来怪盒子,突然发出闪电,就把古松劈断!”想往齐金蝉手中指去,却发现已是两手空空,疑惑铁盒到哪儿去了? 齐金蝉现在唯一能做即是保护铁盒,自是矢口否认:“我哪有那东西,胡别乱说。” “你明明有!”齐灵云坚持,齐金蝉否认,两人霎时争吵起来。 妙一夫人突然喝声别吵,冷目瞪向齐金蝉:“把盒子拿出来。” 已认定女儿说的是实话。 齐金蝉还想赖,心意一转道:“方才一急,就掉落悬崖去了。” 妙一夫人嗔道:“还敢说谎,给我跪在古松前,如果不说,永远别起来!别以为你偷溜出峨嵋,到外边朝作非为之事,你爹不知道,他要来了,看你如何招架他!” 便是把齐金蝉逼跪于那株以古松前。 齐金蝉暗子抱怨:“什么我爹?我爹在太原孙家……” 话未说完,脑袋已被拂尘敲一记。 妙一夫人怒斥:“你敢违抗天命,不认爹娘?待我兵解你,下辈子再来修行!” 说者她抓齐灵云身上短剑,就要收拾儿子。 灵云立即求情,说道:“娘息怒,他只是说说而已,若不认怎会听话下跪?您先回洞,让女儿开导他。” 妙一夫人其实也只是想表现违抗天命之严重性,她哪真舍得杀了儿子。 既然女儿求情,有台阶可下,她始岔声说道:“跪着好好反省,不拿出铁盒,休要起来。” 说完径自进洞去了。 齐灵云则留在原地,不断劝齐金蝉哪出铁盒,然而那是齐金蝉命根,他自是拼命维护,死也不肯。 齐灵云劝得口干舌燥,眼看天色已晚,只好先行去做饭。待弟弟心情冷静些再说了。 平台一时只剩孙南及齐金蝉,两人面面相视,各有感触。 孙南本想对妙一夫人禀明来意,但发生此事,夫人又在气头上,他看情势不对,只好等夫人气消再行禀知,免得惹来无妄之灾,但见齐金蝉被罚,他颇为同情。 于是陪在一旁,跟齐金蝉聊天。 低声问道:“你娘当真会罚你一直跪下去?” 齐金蝉道:“当然,他们修道人最兴这套,站有站修行,坐有坐修行,跪数是跪修行,站死了叫“站解”,坐死了叫“坐解”,被兵刃杀死叫“兵解”,跪着跟死叫‘跪解’,也轨是解脱这一生,然后投胎下一生修行,直到修行飞上天为止,死亡对她们来说,就跟睡觉一样,我若跪死,也没啥好稀奇了。” 孙南虽跟李胡子修行过,但似乎没这么严格,闻及齐金蝉所言,不禁颇为同情道:“既然如此,师弟何不交出铁盒?” 齐金蝉道:“要交,也不是现在,反正我犯了多项罪错,一次罚完便是,倒是我这两个仙爹仙娘的,像有永远用不完的招法,实在让人招架乏力,迟早有一天,我得……”“脱逃魔掌”四字却不感说出,免得孙南将来被逼,又说了实话。 孙南甚感兴趣,问道:“你爹娘怎么成仙,又如何把你度来?” “话可长了,我也听得莫名头疼!”齐金蝉但觉能发发牢骚也好,遂把这段莫名仙缘轮回一一说清。 原来齐漱溟一家,本是四川重庆府长寿县的皇族。 这长寿县中,有一口长寿井,井泉非常甘甜清凉,由于当地居民,年高者甚多,民风又淳朴,于是便附会于这并泉乃仙泉,功能延年益寿,县名也由井而生。 齐家本是当地大家族,文人武士辈出,于明朝中叶,为极盛时代。 齐濑溟在全族中,算是最小的一角,世代单传,其父母直到晚年才生濑溟,他小小年纪,便有异禀,所以愈加得着亲庭钟爱。 齐濑溟不但天性聪明,学富五车,而且臂力过人,有兼人之勇。 从小就爱给交有仁之人,每遇奇才异能之士,不惜倾心吐胆,以相结纳,川湘一带,小益尝之名,几乎妇孺皆知。他在十九岁那年,双亲便相继去世。 齐濑溟有个表妹,名唤荷兰因,生得美丽,贤淑过人。 由于两家相隔甚近,青梅竹马,耳鬓厮磨,渐生爱苗。 女家当时也颇有相许之急,经人撮合。使订了婚姻之约,只是尚未迎娶。 等到齐濑溟双亲去世,经不起他的任意挥霍,终于家道渐渐中落。 偏偏兰因生母死去,她父亲娶了一位继母,因见婿家贫穷,便有悔婚之意,不但齐濑溟不愿,苟兰因也以死自誓,始终不渝。 虽认悔婚未成,可是齐濑溟和苟兰因都因此受了许多折磨,直到三十二岁,考个进士回来。总算功成名就,费了不少力气,才能实践白首之约。 彼时苟兰因已二十六岁,两人患难夫妻,感情之笃,自不必说。 他二人结婚两三年,便生下一男一女,男的取名叫承基,女的生时,因屋顶上飞来一朵彩云笼罩,三日不散,便取灵云。兄妹西都生得相貌秀美,天资灵敏。 齐漱溟终日爱妻相伴,复有这对佳儿佳女,利禄之心更是淡薄。 早年原以为女家不肯将华门贵族下嫁潦倒书生,所以才去猎取功名。 如今既然样样称心随意,自是不肯把人生幸福,消磨于名利场中,遂辞去官爵,只管乐得在家过那甜蜜生活,兴之所致,还可随喜游山玩水。 苟兰因文才本与齐濑溟在伯仲之间,嫁过门后,无事时,又跟他学了些浅近武功,所以只要出游,俱是两人同行,好一对鸳鸯侠侣般姿态,更让人称道。 有天,夫妻二人吃罢早饭,每人抱了一个小孩,逗弄说笑。 正在高兴时,苟兰因忽然微微叹了一口气,神情显得沉闷。 齐漱溟伉俪情深,两人常是充满一团喜气,二人从未红过一回脸,今天忽见夫人如此感伤,连忙问起究竟。 苟兰因道:“你看我们二人,当初虽然饱受折磨,如今是何等美满,可是好花不常开,月不常圆,人生百年,光阴有限,转眼老大死亡,还不是枯骨两堆。虽说心坚金石,天上比翼,地下连枝,可以再订来生之约,到底是事出渺茫,有何征信? 现在我二人虽极快活,这无情的韶光,转眼就要消逝,教人想起,心中多么难受!” 齐漱溟听了,触动心思。 当时虽然宽慰了他夫人几句,但打从这天起,便寝食难安,终日闷闷不乐。 他夫人盘问几次,他也不肯说出原因,只用言语支吾过去。 如是,又过了半年,转回就第二年的春天,兰因又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齐濑溟忽然向夫人说:“我打算到峨嵋山去,拜访二位隐居老友简冰如,你有妊在身,爬山恐惊动胎气,让我一人走罢。” 他俩自从结婚后,向来未曾分离,虽然有些依依不舍,然而苟兰因有孕在身,不能爬山,又恐出濑溟家闷出病来,只好答应,让他一人前往。 临别时,齐濑溟向夫人欲言又止好几次。 夫人问他,他又说没事,只说怕她一人在家恐将寂寞。 好在苟兰因为人直爽,又和丈夫伉俪情深,以为顶多不过几句俗别活儿,并未放在心上。 谁想齐漱溟动身,一晃便是半年多,直等苟兰因临月生一个女孩,还是没回来。 苟兰因越想越惊疑,刚刚能够起床,也等不及满月,便雇了一个奶娘,将家事,以及儿女,托给一个姓张的至亲照应,便赶往峨嵋探望。 那简冰如也是一个成了名的侠客,住在峨嵋后山一个石洞中。 苟兰因从她丈夫听过此人,也就寻至山区,找到简冰如,便问丈夫可曾来过。 简冰如道:“他在三四月间到此地住了两个多月,除了晚间回来住宿外,每日满山游玩。习惯常常十多天不回来,问他在哪里过夜,他只是含糊应对,同我临分手的一天,他说在此山中,遇见一个老前辈,要去他那里盘恒几天,并交若大嫂寻来,就说请大嫂回去,好好教养任男女,他有要事,耽搁在此,不久必定回家。 “还有书信一封,托我转变,并请我送大嫂回去,因为他现在住的地方,人迹不能行,徒找无益,后来我送他出洞时,看见洞外站了一位仙风道骨老人,好似在那儿等他。 “那人见了齐漱溟出来,便道:“师弟这议儿女情长,师父说你将来难免再坠一劫呢!” 齐濑溟答道:“师兄不要见笑,小弟求师动机,也起于儿女情长啊!” 简冰如润润喉咙,继续说道:“我听了非常诧异,暗暗在他们后面跟随,才转了个弯,那道长已自察觉,只见他袍袖一拂,忽然断崖中拥起一片烟云,等到云散去,已不见他们二人踪影。我在此山中访寻异人多年,并无佳遇。濑溟兄想必遇见仙缘,前往深山修炼去了,我非常羡慕,可是我虽然对峨嵋山了若指掌,到处寻访,也不见一丝踪迹。” 苟兰因听了简冰如之言,又是伤心又是气苦。她虽是女子,颇有丈夫气,从不轻易对人挥泪。 只得忍痛,接过书信,打开观看识见上面写道:“兰妹爱妻妆次:琴瑟和好,于今有年,客秋夜语,忽悟人生百年易近,遂有出尘之想。值奴有妊在身,恐伤别离,未忍动诚相告。峨嵋访道,偶遇仙师,谓有前因,肯加缘拨。 现已相随入山,静参玄秘。虽是下乘,幸脱思趣。重圆之期,大约三载,望汝善抚儿女,顺时自珍。异日白云归来,便当与奴同隐,从此刘、阮洼籍,葛、鲍双修,天长地老,驻颜有方,不必羡他生之约矣。顽躯健适无以为念。 濑溟拜手。” 苟兰因读罢,才知漱溟因为去秋自己一句戏言,他觉得人生百年,光阴易逝,才想导师学道之后,再来度自已。 好在三年之约,为期不远,只得勉强压抑悲思,由简冰如护送回家。安心在家中整理产业,教育儿女。 光明易近,那时承基已是七岁了,生来天份聪明,力大无穷,看上去好似有十二岁光景。 苟兰因也不管他延师,只把自己所学,尽心传授与他。 灵云与新生女孩,一个五岁,一个三岁。 灵云看见母亲教她哥哥,也吵着要学,她简直教一样会一样,比她哥哥还来得聪明。 苟兰因膝前有了那三个玉雪可爱,聪明绝顶的孩子,每日教文教武,倒也不觉得寂寞,可是这几个小孩子,年纪渐渐成长,常常向母亲:爹爹往哪里去了? 兰因听了,心中非常难过,只好拿假话哄他们说道:“你爹爹出门访友,就要回来的。” 话虽如此说,苟兰因却暗中盘算,三年之约,业已过去,虽然丈夫不会失信,但山中一切多危险,别出了差错才好。心中自是非常着急。 偏偏又出了桩奇事。教苟兰因多了一层系念。 原来新生女孩,因要等齐漱溟回来取名,遂给她取了一个乳名,叫做霞儿。 只因荷兰目上峨嵋寻夫时,所雇奶乳质不好,养得霞儿瘦干,恰好亲戚张大娘产儿夭亡,便由她喂乳。 那张大娘人品极好,最爱霞儿,几乎完全由她抚养长大。霞儿自也非常喜欢张大娘,所以常让她抱往田边玩耍。 两家原是近邻,来往很方便。 有一天,张大娘吃完午校,照旧抱着霞儿,往田边去看佃人作活。 忽然从远处走来一个女尼,看见霞儿长得可爱,便来摸她小手。 张大娘恐霞儿怕生,正等发话,谁想霞儿看了尼姑,非常亲热,伸出小手,便要让那老尼姑抱去。 那尼姑含笑说道:“好孩子,你居然不忘旧约,也罢!等我带你去老地方吧!” 说完将霞儿抱将过来,转身就走人。 张大娘误是拐子,一面急,一面喊着,在后头猛追。 当时佃人都在吃午饭,相隔甚远,听之不清,人已走远,是已无人前来拦阻。 张大娘追赶一阵,忽见那女尼直往方家奔去,心中略略放心,她知道苟兰因武功甚好,决不会出事。 她脚又小,只得赶紧从后头跟来,等到进门,只见苟兰因已将霞儿抱在怀中,这才放心,正待质问那女尼为何如此莽撞时。 只听那女尼说道:“此女如在夫人手中,恐怕灾量太重,况且贤夫妇异日入山,又要添一层累赘,不如结个善缘,让贫尼带她入山去,虽然小别,异日仍能见面,岂不两全其美?” 苟兰因道:“此女生时,外子业已远游,尚未见她父亲一面,大师要收她为徒,正是求之不得,可否等她父亲回来,见上一面,那时再凭她父亲做主,妾身也少一层干系。” 那女尼道:“她父亲不出七日,必定自来,等他一见,原无不可,只是贫尼尚有要事,哪能为此久等?夫人慧性已迷,回头宜早,这里有丹药一粒,赠与夫人,服用之后使知本来。” 说罢从身旁取出一粒丹药,递与兰因。 苟兰因接过手,但闻气香扑鼻,正在惊疑,不敢服用,那霞儿已摆脱她母亲双手,直往那女尼的怀中扑来。 那女尼便问道:“你母亲不让你随我行,你可愿意同我去吗?” 霞儿这时已能哑哑学语,立即说道:“大师,我愿去!好在不久就要回家的。” 神气非过恭敬,说话好似成人。 女尼听了,一把便将霞儿抱起了,哈哈大笑道:“事出自愿,这可不能怪贫尼动强。” 苟兰因情知不好,一步蹿上前去,正持将霞儿夺下时,那女尼将袖袍一展,满室金光,再看霞儿时,已和那女尼不知去向,把一个张大娘吓得又害怕又伤心,不由放声大哭。 还是苟兰因明达,反安慰张大娘:“是儿不死,是财不散!濑溟在家常说,江湖上异人甚多,我看这女尼,定非常人,不然霞儿怎会有那番对话呢?” 张大娘又问起适才女尼进来时的情形。 苟兰因道:“刚才你还没追回来之时,承儿与云儿被他舅母接去玩耍,我因他们虚情假意,懒得去理。还拿起书本,想读它几篇,忽然见及霞儿欢欢喜喜奔进来,到我面前,猛然一跪,朝我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说道:“妈妈,我师父来了,要带我回山呢!” 说完便往外走,我惊惶追来,将她抱住,忽见厅堂站定刚才那一个尼姑,口称他是百花山潮音洞的神尼优昙,说霞儿前生是她的徒儿,因犯戒入劫,所以特来度她回山。底下的话,就是你所听的了。” 张大娘也把刚才田边之事说了一遍。两人难过了一会儿,也是无法可想。 张大娘忽话说道:“也都怪你夫妇,偏偏生下这样三个好孩子,难怪别人看了会眼红。” 那苟兰因被她一句提起,不由想起好家还有两个孩子,十分的不放心,恐怕又会出差错。 正要叫人去接,忽见承基与灵云手牵手,哭了进来。 苟兰因因为这才丢了一个,越发心疼,忙将两人抱起,便问:“为何啼哭?舅母为何不叫人送你们回来?” 承基只是垂泪,不发一言。 灵云说道:“我同哥哥到舅母家,和表哥、表姐一块儿玩。表哥打了他一下。舅母出来说:‘你们这一点小东西,便这样凶横,跟他们爹爹一样。竟是一个窑里烧不出好货。你爹爹要不厉害,还不会死在峨嵋山呢!你娘还说他修仙,其正羞死了!’表哥也骂哥哥,是是没有爹的贱种,哥哥一生气,就拉我跑回来啦!” 说罢,又问张大娘:“妹妹呢?” 苟兰因听了,又是一阵伤心,只得强作欢颜,哄他们道:“你妹妹被你爹派人接去啦!” 两个小孩听后,都收了泪容,笑颜逐开道:“原来爹爹没有死,为什么不回来?他为什么只接妹妹去,不接我们去?” 张大娘道:“你爹爹还有七天,就要回来了。” 小兄妹二人听了,都欢喜非常。 从此日日磨蹭张大娘,要她陪着到门口去等。 张大娘鉴于前事,哪里还敢领他们出去? 还是苟兰因达观,知道像优昙那样高手,她如果要来抢人,关在家中也是无用。 遂叫张大娘小心即可,不必吓得足不出户,张大娘始敢偶尔带小孩溜溜,却也不敢走远。 到了第六天。 小兄妹读完了书,仍照老例,跟着张大娘到门口去看。各自把小眼勾得巷巷道道清清楚楚,就是不见老爹归来。 苟兰因因听神尼之言,想不至于虚假,为期已近,开始坐立不安,不自觉地也倚门回去坐。 两个小孩看见母亲也来了,更是相信父亲快要回来。 站在门前,看一阵又问一阵:“爹爹为何还不回来?” 苟兰因心中更是着急,算计只剩明日一天。再不回来,便无日期。 又见两个儿女,盼又情切,越加心酸。几次叫他们回去,总是舍不得出口,好似有什么心理作用。预算到今日,丈夫定要回来似的。 等了一会儿,日色西沉,炊烟四起,耕田农夫,各自肩了耕锄,在斜阳下唱着山歌,各自归往家门去。 张大娘的丈夫从城中归来,把她喊走,顿时四周不见人踪,静悄悄地,除了这几个盼夫盼父的人儿外,只有老树上的归鸦哑哑轻啼。 苟兰因知道,今日又是无望,望着膝前一双儿女,都是两眼酸溜溜,要哭不哭的样子,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说道:“你那狠心的爹爹,今日是不会回来的。我叫老王煮了两块腊肉,宰了两只鸡。想必已经做好,我们进去吃饭吧!” 话还未了,耳边忽听一阵破空的声音,两个小兄妹忙道:“妈妈快看鸽子。” 正说时,眼前一亮,站定一个男人。把苟兰因吓了一跳,忙把两个小孩一拉,正待带往门内。 那男子道:“兰妹为何躲我?” 声音甚熟,齐承基心灵一闪,已然认出是父亲回来,灵云虽然年幼,脑中还有她父亲影子,兄妹二人双双扑上去。 苟兰因也认出果然是自己丈夫回来,不觉一阵心酸,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呆在一旁。 这时夜色已昏茫,还是请人用餐,忽见主人回来,喜从天降。 这时饭已摆好,苟兰因知道丈夫学道,便问吃荤吃素。 齐漱溟道:“我已能日食一饭即饱,现在不饿,你们吃吧!吃完后,咱叙叙旧。” 苟兰因再三劝了一阵,齐濑溟倒吃了几口饭。 母子三人始开动筷,丈夫、父亲回来,心情特佳,大口吃得满饱,始问及入山情况。 齐漱溟道:“我此次寻师学道,全是你一句话惹起,我想人生百年,好似一梦,我经多次思考后,始决定上山访师学道,等到道成,再来度你,同求长生不老,省得再转轮回。 “因你有孕在身,恐惜别伤你心神,所以才假说访友。我想峨嵋山川灵秀,必有真人牺隐。我先是住在冰如兄弟洞中,每日游遍全山,走的尽是人迹不到之处。 “如是两个多月光景,才遇见长眉祖师,答应收我为徒,并许我将来度你一同入道,只是你我俱非童身,现在只能学下乘道法,将来得兵解,或另受奇遇,始能参上乘,我在洞中苦练三年,本想请命下山,却又难以开口。 “昨日优县大师带了一个女孩来到洞中。说是我的骨肉,叫我父女见上一面,她又向真人说情,允许我下山渡你,且说是已赠了一粒易骨仙丹,不知可曾服用?” 苟兰因听了,越发心喜,便将前事说了一遍,又说丹药未曾服用。 齐濑溟道:“那你索性入山再服用吧!”已表明有立即度她上山意思。 苟兰因虽对道法模糊,但总觉有兴趣,便问及如何料理家事?尤其是一儿一女。 齐濑溟道:“身外之物,要它何用?可把它用来赠与张表兄夫妇,再分给家中男女下人便是。灵云有仙台,可带他去。至于承基,还有生劫,就留下来拜深表兄为义父,那张表兄明德也是一位归林的廉吏,必能调教承基功成名就,夫人大可放心。” 永基听说父母学道,不要他去,便放声大哭,就连苟兰因和灵去也是依依不舍,再三替他求情。 齐漱溟道:“神仙也讲清理,但我不能做主,也是枉然,他日有机会,再来度他。” 苟兰因无奈,把儿子唤在无人之征。劝勉道:“你只要好好读书为人,将来一定有所作为,娘是个凡人,你爹爹修成后,能来度我,难道我修成之后,就不能来度你吗?真是个傻孩子。” 承基知道母亲从来不失言,才放宽心,又悄悄告诉他妹妹:“倘使母亲忘记度我,你可千万提醒一声,别忘管我求情。” 灵云欣然答应。 齐金蝉拍拍嘴角,莫可奈何道:“就这样,齐濑溟在家住了三天,然后找来张明德,交代一番之后,领着妻子女儿高高兴兴溜回峨嵋修道,准备升天去了,那齐承基就是我的前辈子被他们遗弃之后,还考了状元,功名成就不凡,可是就是等不到老爹回来度人,他还三次到峨嵋寻亲,三次落空,实在让人恼恨!” 齐金蝉说到怨处,直瞪洞内,大有恨在心头,不平则鸣之态。 孙南问道:“你还那么恨他们?” 齐金蝉道:“才说呢!让我前生齐承基死了也就算了,齐濑溟偏偏又良心发现,跑到我投胎转世的太原孙家,把我抓来,说我是他儿子,我不信,他就用法术催我还魂,迷迷糊糊中,也就看到前生。 “那齐承基竟然笨到想成仙,连女人都不敢碰,一直保持纯洁玉体到七十岁翘辫子为止,结果还是一场空。 “这本是一段恨事,忘光也就罢了,谁知齐承基三探峨嵋。碰上那东海三仙之一的玄真子,看他可怜,给他一枝肉芝,吃了之后,真灵不灭。害我投胎转世,每一做梦,前生又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才这么恨,恨恨恨!” 孙南道:“那你是故意违抗他们了?” 齐金蝉邪邪一笑:“该是有点故意,就算是因果报应吧!我前辈子等他们来度,连个鬼影也没有,这辈子就是不想让他们度!” 两眼瞄了灵洞几下,又道:“其实我是觉得他们简直走火入魔,为了修道成仙,长相厮守,竟然把亲生儿子丢在一边不管!我就不相信他们上了天堂,内心会过得安稳。” 孙南道:“他们也要应你一起上天啊!” 齐金蝉摆摆手:“算了吧!我宁可在尘世过得快活些,也不跟他们回去。呵呵,说不定我又娶妻生子我还要度他们呢!” 想及自己轮回将永远度不完,自不必跟他们上天去受苦,不禁感到洋洋得意。 孙南虽知齐金蝉不大爱听法,没想到最大原因竟然是和家人在上辈子结了准嫌隙。 如此一来,想解开心结,恐怕没那个容易。 倒是自己也是被师父度上山,是否前辈子也有过节儿呢? 尤其这轮回之说,难道修行当真就为了升天? 他不禁起了迷惘,自己行侠仗义,也是准备积阴德,和那发之于心,全然无我的举止比起来,未免也存了私心。 想到后来,意然也觉齐金蝉所言,不无道理。 他说道:“你姐呢?她看来甚年轻,难道也已七八十岁?” 齐金蝉自是看出他对姐姐有好感,暗自窃笑,说道:“放心,我姐名副其实小姑娘一个,说来好笑,她本是修行好好,谁知我爹算出天命,说她还有尘劫,于是不知怎么。让她被敌人干掉,兵解去了,终又投股到洛田林家,我娘再把她度来,这次准可得道升天啦! “倒是我还是最惨一个,前辈子本来是老大,现在变成老小,霞儿却变成我老大姐,这个名分不知该怎么排,头痛啊! “至于我娘和老爹,倒是百岁之人,只是他们得了灵药,道行又够,过练年轻,看起来才四五十岁,说不定将来练成小姑娘,岂不坏了万物伦常,让那些年轻小伙子神魂颠倒呢!” 看看里头灯光稳定,齐金蝉突然爬起来,不跪了。 孙南大惊:“你……你不怕你娘发现?” “怕!”齐金蝉活动一下双脚:“可是,总不能因为怕,而跪一辈子吧?你替我把风去!” 孙南没想到他如此顽皮。 但闻要自己把风,连忙拒绝:“不成,要是被发现我准完蛋!” 齐金蝉笑道:“不会的!我娘有个好处。不对别人乱发脾气,而且喜欢把任何罪过归在我头上,去啊!包准你没事。” 竟然肆无忌惮推着孙南,也不怕弄出声响而穿帮。 孙南简直吓坏,急道:“你快跪好,换别的,这个我真的帮不上忙!”怕说话过大。声音压得甚低。 齐金蝉无奈道:“你能解开我穴道?” 孙南道:“我不敢,也解不开。” “还亏你行侠仗义,胆子这么小?”齐金蝉瞄他一眼,忽闻山洞灯火闪动,他急忙跳回原位跪下。 齐灵云端着饭菜出来,冷道:“娘交代,闭上你的嘴,一点忏海心意都没有!” 将饭菜置干石桌,转向孙南道;“孙师弟请用餐,晚上就住这儿。别理金蝉,他把戏可多呢!我娘请你吃完晚餐后,去找她。” 含脸一笑,往回走去。 孙南道声谢谢,替齐金蝉送来饭菜,两人面对面吃看晚餐。 孙南道:“待会儿去见你娘,我替你求情。” 齐金蝉道:“没有用,近求越糟,她一定想是我派你去求情的,所以我拜托你千万别求半个字。” 孙南道:“可是,你当真甘心留在这里?” “当或不甘心,我早想一计……”齐金蝉忽而贼眼乱瞄,但觉没人,始把孙南耳朵招来,低声说道:“你到山下,替我打造一口铁盒子,和我方才那块模一样,你看过了吧?” 孙南已知他将使出李代桃僵之计,心头怦动不已:“我不敢……” “胆小鬼!又没叫你拿到这里。”齐金蝉道:“你弄来之后,丢在附近山区,我叫娘去找便行。如果你不去,我便向天下人宣布,白侠孙南是个包尿片的男人!” 孙南不觉脸红,自已由乎太畏事,若被传出去,实在有失男人尊严,遂横下心道:“就比一次,下不为例!” 齐金蝉这才露出英雄相惜笑容:“对嘛!我都敢砍见了我娘心爱的树,你弄口箱子有何困难?来!我敬你,合作顺利!” 没酒,只好以饭相敬,把碗敲去,然后大口扒吞。 孙南被弄得啼笑皆非。 不想失礼,且又带窘地把饭扒完。 整理一下衣衫,始敢前去见妙一夫人。 齐金蝉则暗中运功,想冲破穴道,然而同是自家功夫,一但被制住了,似乎不容易解开。 试了几次无功,只好放弃。 暗下决心,得练些其他功夫,免得一辈子受人控制,根本翻不了身。 至于增强功力方面,他倒想起后山醉仙崖藏有万年芝马,如果逮它服了,想必可增强一甲子功力,到时就不会差父母太多了吧! 他闲来无事,但见碗已空,又叫饿,逼得齐灵云端饭过来,他一吞又完,完了就叫,一连三趟,气得齐灵云拿饭锅丢在他面前,斥着说道:“要当饭桶,下次自己煮去。” 说完悻悻走人,齐金蝉表示若非罚跪,就不必劳动大驾。 心想暗自把罪过分担给姐姐些也好。 但看饭锅已空,这才觉得吞了七八碗,肚子开始发胀。 随又借着小解之名,溜到林区走动,反正姐姐已气昏,母亲又和孙南谈事,他落得轻松自在。 足足过了半个更次,孙南为做暗号,轻咳一芦,齐金蝉始又跳回下跪,孙南笑眼责他胆子实在不小。 齐金蝉只想知道他和母亲谈些什么。 孙南说及追云叟交代邀夫人出面参加正月初一破那慈云寺,夫人已经答应。 齐金蝉不禁两眼发亮,如此盛会,他岂可错过。 算算日期,不到二十天,遂要孙南连夜下山,去替他订制铁箱。 孙丽犹豫,因为我不到借口,齐金蝉替他想个“东西掉落山下小镇”,果始瞒过妙一夫人,连夜下山去了。 齐金蝉虽能偷懒,但连跪两天两夜,仍让他够受。虽然孙南第二天傍晚已赶回,齐金蝉为拉开关系,直到第三天清晨才认错。直叫他娘出来,说道:“我认错,我说我说便是了!” 装出一副孤苦伶计模样,倒让苟兰因顿为心疼,但为了教训儿子的野性,她不得不装酸。 说道:“最好别要花样,东西在哪儿?” 夫人最怕的还是儿子得了什么邪度异宝而心性大变,到那时候,想挽救都得棘手万分呢! 齐金蝉满脸委屈:“在西枫林的一颗大石子缝里。它真的只是一口铁块而已。 妙一夫人转向齐灵云:“去取来吧!” 齐灵云立即前去搜寻,果真找到一口外形差不多,但却更形沉重的铁块,她满心疑惑地提回来。 第八章万年美人蟒 齐金蝉见及,暗道孙南记性不错。大小订制甚佳,唯有颜色稍深,大概是铁质差异,但用来顶替,倒是唬得过去。 孙南则装做不识得而好奇模样,以免起人疑心。 妙一夫人冷道:“就是这口盒子么?” 齐灵云道:“好像不大一样,它重多了。而且触手粗沉……” 齐金蝉最怕她发觉,斥道;“用以就是这口铁箱,你想让我跪一辈子不成?” 齐灵云一时挣扎,事隔两天,她已不再那么记恨,甚至开始同情弟弟,自己如若权力否认,岂不坑他更惨?何况,她也不敢确定这是假货。 妙一夫人抓过铁块,转着瞧道:“就是它么?是铁盒还是铁块?你说它会发电……” 齐金蝉急道:“当然是铁块。” 妙一夫人道:“我没问你,灵云你说!” 齐灵云道:“该是铁块,我被它电着过,开关似乎在凹孔中……” 妙一夫人翻视几眼,伸手把向凹视并无反应,瞄向齐金蝉你拿假的给我?” 齐金蝉哭丧着脸道:“孩儿就这么一口,上次劈雷是巧合。娘要不信,就让孩儿跪死好了。” 妙一夫人混眼直视儿子,似要看出他说话真假。齐金蝉干脆低下头,不想起来了。 妙一夫人语气始转温和:“这次饶你,下次再把古松弄倒,非得把你关入莲花洞不可!” 她把铁块置于石桌上:“你且给我面壁思过七天,想想近日说些什么却德活,做些什么坏事?乃早醒悟吧!难道你还想再遭劫难吗?唉!” 眼露感伤神情。 齐金蝉暗道:“我最大劫难就是当你们儿子。”不敢说出,装出一副受教模样。 妙一夫人叹息几声道:“纵使娘欠你上辈子,可是你也不能失去慧根,以报复手段对待娘啊!” 齐金蝉道:“孩儿不敢,孩儿只是不想出家当道士……” “三千凡尘有何好眷恋?”妙一夫人叹道:“多想想,你灵台末开,多想想!” 不愿再提此事,转向女儿,说道:“看好他,面壁七天七夜,若不从,罚他抄写轮回经。娘还得出门,去向朋友借点东西。几日便回,我走后,你将孙师弟安置在蝉儿室中。 孙师弟入门不久,功行尚浅,你可以将你爹所创的元元经剑术篇,讲与他听,也不枉他到我们这儿来一趟,如今各派均与峨嵋为仇,倘有形踪可疑之人到此,可发动颠倒八阵图固守山洞,千万别逞能,知道吗?” 齐灵云自是一一谨记于心。 妙一夫人再次瞧了爱儿一眼,感伤一叹,解去他受制穴道,始掠身离去。 她一走,齐金蝉顿时嘘气,爬身而起,大有解脱之态,呵呵笑起:“解脱啦!还好,只有七天七夜,比起莲花洞,实在好多了。” 齐灵云冷道:“别忘了娘还要你面壁七天七夜,快去吧!” “休息一下去行不行?”齐金蝉黠笑道:“别忘了,娘还交代你要教孙师兄武功,你俩好好研究研究吧!” 说完大步行往林区,准备把那天雷轰抬回藏妥。 齐灵云但闻弟弟所言,不禁窘热嫩脸,想及母亲说过自己尚有一劫,莫要(情劫)…… 她不肯想,极力吸气,平静心情,照着母亲指示,先把元元经剑术篇交手孙南阅读,自己则溜至洞中,径自打点金蝉房间,准备换人使用。 孙南何尝不是怦热心动,然而他自许侠客,只把齐金蝉话中暗示,大而化之,打开剑谱,想细细读来,不知怎么,总幻着灵云倩影,迫得他大声朗读口诀,始能入定。 齐金蝉藏妥天雷轰之后,已大步走回。 忽见孙南如此认真,大概猜出名党,遂起捉弄之心:“怎么,怕我姐听不到啊?你干脆唤她出来教你不就得了?这元元剑术可难得很,没人教,铁定学不会。你不敢喊是不是?我帮你,有姐在身边,保证你温暖、聪明多多!” 他正待张口想喊去,齐灵云冷着脸出现洞口,叹道:“去面壁,听到没?” 齐金蝉瞄眼一笑:“干嘛?什么时候学起娘的面孔啦!开个玩笑都不成?” “谁跟你开玩笑!你什么时候乖乖巧巧地听过我的话?”齐灵云绷着掩饰困窘脸容:“我知道你前世里,原是我哥哥,今生做了我弟弟,所以不服我管。从今天起,我不管你,让你嚣张跋扈个够,让你无所不为如何?” 说完,甩头进入山洞,不再理人。 齐金蝉怔愣当场,看来姐姐似乎真的生气了,孙南颇为焦急,劝着齐金蝉向姐姐道歉。 齐金蝉道:“要道歉么?我面壁思过便是啦!” 说完,他掠向悬崖旁,一处凹洞,盘坐面壁,不敢再吭声。 孙南没想到齐金蝉这次倒是听话得很,一时愣在那里,想好一大堆规劝言语都无用武之地,暗自想笑,自已竟然如此失态,赶忙拿起剑谱,再次背诵,却再也不敢出声,以免引起误会。 齐金蝉也定下心来。 毕竟自己武功未至最佳境界。 尤其他得想办法抗冲齐家武学,以免日后处处受制。 遂开始痛下功夫,研究苦行头陀之太乙神掌,希望将来有所效用。 当然,如果能学得苦行头陀独门内功心法,或而更能登峰造极吧! 他把目标计向苦行头陀的笨徒弟笑和尚。 他心想着:对付这家伙,要比对付他师父亲得容易多多。 心事—通,不禁心神大好,就连坐在冷岩上,都传来飘飘欲仙感觉。 齐金蝉面壁思过之际,亦趁机修悟某些武学,一天一夜倒是相安无事。 及至次日夜晚,他忽而闻及北山峰老是传来谈谈似如孤女欲哭泣声。 孙南已有所觉,转问过来:“师弟你听,那是女人哭声,还是猿夜泣?” 声音况悲,他根本无法仔细分得清清楚楚。 齐金蝉心念一闪:“糟了!莫非是那家伙要出来作怪不成?” 孙南道:“什么家伙?” “难缠的家伙!”齐金蝉有所决定,脑袋探出小洞说道:“你过来替我面壁,我去收拾他!” 他招着手。 孙南道:“行吗?要是被你姐姐发现……” 齐金蝉道:“你不说,她怎知道?快过来,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当下不顾孙南是否答应,掠身出洞,落于孙南面前,推抓一把。 孙南心绪一种作乱,直觉不该让内洞齐灵云发现,遂低声道:“快去快回,别再惹麻烦!” 齐金蝉直道不会不会。孙南始掠向山洞,代替面壁。 齐金蝉暗露满意笑睿,探瞧出洞—眼,姐姐似乎一无所觉,他始游向山林,抓取天雷轰,准备前去收拾那所谓的难缠家伙。 半个更次未过,突闻北峰雷声大作,电光闪闪,威势轰得地动山摇,软弱石块已往簌簌落滚而下,那似乎激烈无比战况轰得孙南惊心动迫,敢情这不要命小子又去惹事生非。 心念未定,齐灵云已惊惶追出洞口,急叫:“弟,发生何事?” 她哪知道,弟弟早就开溜,一连问了三声,迫得孙南面红耳赤,想回答又怕泄底,不回答又怕齐金蝉出状况,一时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齐灵云越听越紧张,往北瞧去,电光更闪,且闻哭声沉嚎,心神更诧:“莫非妖物已现?弟!” 想及弟弟可能开溜,赶忙转向山洞喝吼:“齐金蝉你给我出来?你到底还在不在?孙南呢?” 孙南吓得头皮抽硬,急叫一声:“我在!” 他本是回答自己仍在,齐灵云却误会弟弟回话,稍稍嘘气,又问:“孙师兄呢?” 孙南穷于回答,又不得不回话,逼出一句:“他到北峰……” 话未说完,齐灵云脸色顿变:“他怎可去惹那妖物?” 但觉危急,登时掠身追冲过去。 孙南暗自嘘气,然而一口气嘘完,紧张又起,要是齐灵云赶去,发现齐金蝉在那,自己岂非自打嘴巴?若真如此,将来如何面对灵云? 他不禁暗叹,齐金蝉果然是惹事精,沾上他,麻烦似乎永远不断。 他正待冷静思考,待会儿如何向灵云解释之时,雷电声忽而中断,四周沉静,有若重铅,压得胸口郁闷不安,那感觉,好像妖魂裹在四周,随时都会抽走自己灵魂般。 他深抽一口气,直觉邪气入侵略战争,开始运起真气,并念出伏魔咒以驱邪。才念几句,忽闻山林传来破空声,他急急探脑瞧去。 怎见齐金蝉已是满身泥灰,满头竖发,一脸苦瘪模样地溜回来。 孙南见及,赶忙招手:“快!你姐姐就快发现!” 急着要和齐金蝉互换位置。 齐金蝉瞄他一眼,苦叹笑起:“急什么?她还在醉仙崖逛她的醉八步呢!” 孙南干笑地直招手,不敢多言,眼前的齐金蝉不也晃着软力的醉八步? 想来他似乎经过一番苦战,使落得如此地步。 齐金蝉勉强掠回山洞,和孙南换了位置。 孙南使嘘喘大气道:“到底是什么妖物?你得先告诉我,因为你姐姐以为去的是我,不是你。” 齐金蝉道:“你难道一定要承认去过么?那请你先把衣衫弄烂、弄赃,再把头发电直,她可能会相信。” 孙南当然不愿意,道:“我该怎么向你姐姐解释?” 齐金蝉东:“真是‘情人见面,分外乱心’,告诉她,你是听到声音才赶去,后来觉得不妥又折返,不就什么都没了?” “呃……说的也是!”孙南顿悟,不禁开朗笑起。 齐金蝉则压着那被电直头发,苦笑不已:“倒是我,被天雷轰电得全身发麻,毛发生直,却不知如何掩饰才好?” 孙南瞧他那像刷子般头发,不禁窃笑起来:“你又用那天雷轰?怎么?没把妖怪轰死?” 齐金蝉摆摆手,坐于洞口:“别说了!我以为天雷轰所向无敌,才敢去收拾那妖怪,岂知它威力倒是够猛,就是准头抓不好,每次劈去,都差那么几寸,伤不了它的筋骨,反倒是把自己电得乱七八糟,我看情势不妙,只好开溜,待哪天把天雷轰那两道闪光练准了,再去轰它便是。” 孙南道:“到底是什么妖?它不会逃走么?” 齐金蝉道:“暂时是不会,不过,再过些时日就不晓得了。” 孙南道:“能不能……说给我听?” 齐金蝉想想,点头道:“好吧!不过,我说了之后。你一定要帮我除去它!” 孙南道:“它要是危害人间的妖物,我自是帮到底。” “有你这句话,我放心多了!”齐金蝉笑得眼眯眯。 孙南但觉已落入圈套,可是就是想不出毛病出在那里,只好找个好理由——妖物本就该除,何必在乎小师弟耍花招呢? 遂道:“你说便是。” 齐金蝉这才说道:“它是一条万年美人蟒!可毒得很!” “美人蟒?”孙南想笑:“敢位用美人鱼一样,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孔?” 齐金蝉道:“算啦,什么漂亮的脸孔?充其量也只是长了长发的蛇精!不过,比起其他蛇类,它倒有资格以美蛇自居。” 孙南道:“你怎会惹上它?” “说来话长!”齐金蝉想及往昔糗事,不禁笑声连连:“该是去年秋天之事了。当时我听说后山醉仙峰很好玩,姐又不带我去,我只好逮着机会就溜去了,那时正在秋末冬初之际。深山红叶连天。景色美极了。 “我则对那一大片红柿子最感兴越。东采一颗,西采一粒,射过来,打上去,说是练轻功,飞丸、其实也是闹着玩。追追射射中,一个不小心,采断树枝。滚落地面,哪知地面是一斜坡。一滚就是三百丈,掉入山谷。本是一身疼痛,岂知背后突然传出尖叫声,啊地一声,像压到小猴子的惨叫声。 “我惊觉地住后瞧,竟然发现一匹白色小马,大约一尺多长,滚在地上,它身前还站着一尊七八寸小人,惨叫大概发自那匹马。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母亲曾说过的艺人芝马,不就是这玩意儿,当下大喜,伸手就摸,岂知这对小鬼灵精,逃得比什么都快,害我追得惨兮兮!” 孙南皱眉道:“你是说那天生灵异,吃尽万年灵芝,日后可幻化成人形的灵物?常人吃了它,足可脱胎换骨的稀世珍兽?” 齐金蝉道:“不是它,我哪还神经兮兮乱追一通?” 孙南窈笑不已,要是被他遇上。他照样会追得没头没脸。他问:“后来呢?追着没有?” “追着了,哪还有后半段文可唱?”齐金蝉道:“这两个小家伙天生都有那么一身东钻西躲本领,我明明就快逮着它,它偏偏往山崖那边跳去,一个闪身,溜进一个小洞,便不见了。那洞太小,我钻不进去,越想越急,只好抓起宝剑削那山石,打算把洞弄大些。再过去捉它……” “我当时带的那口剑,原是母亲当年入道时的一口防身利器,别说是石头,就是钢铁,照样能一刀两断,谁想砍了半天竟自不能砍动分毫,后来才发现石头上面,有几个像蚯蚓般的字,我想砍不动的原意,必定在此。一时兴起,便拿金丸,照着那山石打去,这一打,差点惹下杀身之祸。 “金丸才打三粒,那块石头便掉了下来,接着一阵黄风过处,腥气扑鼻,从山石缝中,露出一个像载了丑女人面具的脑袋,披散着一头黄发,只是看不见它的身子。 “我当的觉得很奇怪,可是我心中并不怎么害怕,它的身子好似夹在山石缝中,不留转动,它不住地朝我点头,意思大约是叫我把山石再炸碎一块,它便可脱身出来。 “我正待照它的恳求去做时,它见我在那寻思,没有表示,好似等得有些不耐烦,脸上渐渐现出怒容,两只眼睛一闪一闪的,发出一种暗蓝冷光,又朝我呱呱叫了两声,又尖又厉,非常怕人。同时一阵腥臭之气涌来,令人欲呕!” 孙南急道:“到那时,你还没瞧出它是妖物?” 齐金蝉道:“谁说的?我一眼看去,这家伙脸上挂的根本不是面具,分明是妖怪一只,哪敢怠慢,登时一丈轰去,打得妖物鼻头发肿,血流如柱,它似乎被我打得发狂,一声怪啸,猛往前蹿冲过来。足足吐了七八尺,我才看见它原是蛇妖,半截身子是扁的,不像普通蛇那么圆,周身俱是蓝鳞,太阳光下,晶光耀目。 “我自是不肯放手,一招又砍向蛇头七寸,岂知这蛇练了什么辫子功似的,猛甩又甩,黄发缠住我右手,害得我无法脱身,只好冲向它背部,双手猛扣猛打。 “那蛇已经疯狂,不断扭甩,可惜我力道不够,制不住它,硬被它像绑在鞭尾上的蛤蟆般东甩西撞,痛得我头昏脑涨,直觉好像天崩地裂般轰轰乱响,再甩几次,竟也昏死过去,不醒人事。” 齐金蝉哧哧干笑几声,继续道:“糗吧!那恶仗差点把我干掉!等我清醒过来时,已回到此地,我娘正把我抱在怀中不停叫唤,看我醒了,才含着泪把我置于床中,我很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妇只叫我静养,不许说话。我一躺下,觉得浑身酸疼,足足躺了五天才痊愈。后来我又问姐姐,才得知那蛇身人首的妖怪叫美人蟒。其毒无此,我要不是早先一拳打得它流鼻血,它早喷出毒烟毒死我,也算是不幸中的的大幸啦!” 孙南道:“它为何困在石洞不走?到现在仍在那里?” 齐金蝉道:“它是想走,可惜坏事做多了,被一位仙人以硬石及两道仙符给镇住,当时我为找芝马,无意中轰下那道仙符,几乎把妖蛇放出来,惹了大祸。 幸好当时擒蛇之人早有料到此着,又用怪法把它下半身禁锢,所以只能蹿山半身子,它若想脱困,还得解去那道禁制不可!” 孙南有所悟,又问:“芝马呢?它们干嘛往妖蛇躲?” 齐金蝉道:“灵物栖身处,必定找有猛兽毒虫护身,以免被人侵害,芝马当时被我追得急,只好往妖蛇同中钻去,可惜听我娘说,这芝马本是一雌一雄,雄的年代较久,快幻化成人形,雌的仍为马形。 “那日雄马骑在雌马背上出来游玩,被追得慌张钻入蛇洞,那蛇妖早对它俩垂涎已久,只是苦无机会,如今灵物送上门。岂肯放过? “可怜那雌肉芝一时逃闪不及,被蛇一口吞了下去,总算雄的跑的快。未遭毒手。那妖蛇吃得灵物,越发厉害。 “原来两道攀锢又被我破了一道,渐渐禁它不住,还好,当时我骑在它背部,惊慌中,咬正它背上一个凸瘤,听说那是它要害,迫得它元气大伤,再加上我娘几掌打得它退缩洞中,不敢出来,足足过了一年有余,才又闻得妖蛇蠢动,我看它在灵要调养之下,恐怕元气已复,大约不久便要出来危害人间了。” 齐金蝉摸着竖直头发,苦笑道:“刚才我去劈它,又劈不准,顶多只能下它一阵,看它一张脸变得红润多多,就知道更难对付,得想个法子才行。” 孙南道:“那妖蛇既然厉害,难道你爹、你娘那样神通广大,不会去收拾它,为世人除害吗?” 齐金蝉笑道:“我老娘是要除它,不过,她老是说,祸是我惹出来的,得让我自己去解决,她还说时辰未到,若是到了,自然有一个混蛋会来相助,可是我左等右等,都快等上一年,把这事给等忘了,那混蛋却也见不得鬼影一面,实在头痛!” 孙南道:“照这样说来,那混蛋能力一定很大的了?” 齐金蝉道:“这倒不一定,据我娘说,此人本事倒是不大,只不过生辰八字形午年五月,端午日,午时生,以这厮至阳之气克那妖蛇至阴之体,才能顺顺利利迫它冰消瓦解,连妖气都打得散碎,让它无法投胎转世,永绝后患。” 孙南听了,惊然说道:“端午、午时生?不就是我了么?难道师父叫我来此,除了请师伯母下山之外,还负有这项任务?” 齐金蝉两眼发直:“真的是你?你就是那混……呃好蛋?” 孙南干窘一笑:“我正是个午年五月端午日午时生。” 齐金蝉嗤嗤邪笑起来:“原来等的人就是你,绕了一大圈子,等的人竟然就在眼前,真的老天有眼,妖怪该亡了!” 孙南道;“我行吗?听你说,妖蛇厉害得紧,我这两下子……” 齐金蝉道:“一定行,有我在,什么都行!看来时辰到了,你再替我面壁两日,我到黄山餐霞大师那里借两样宝物,回来立刻去收拾那妖蛇!” 孙南焦心道;“不成,你去太久,你姐一定会发现我冒充!” 齐金蝉瞄眼道:“发现又如何?没看到当前除妖第一?大不了再闭个十天半月就是!你爱来就来,不来也由不得你,我可没时间耗下去,再见!” 说完,倒掠山峰,直往黄山方向射去,眨眼不见。 孙南急急唤叫几声,哪能留住人?焦得他心绪大乱,冒充怕穿帮,不冒充又如何应付齐灵云? 正挣扎中,不自觉地往山洞行去之际,齐灵云声音已传来。 “是妖蛇作怪,弟,看到孙师弟没有?”齐灵云人影一闪,落于平台,忽见慌张白衣人,征愕道:“孙师弟你在此?” 孙南一张脸窘得发红:“师姐找我……” 齐灵云急问:“刚才是你在醉仙崖惹那毒蟒?” 孙南道:“我没有……” “那会是……”齐灵云登时气冲冲,喝向面壁山洞:“金蝉你敢擅自行动?还不给我出来!”喊了几声,根本无人答话。 孙南心知掩饰不了,遂道:“他走了……” “他?”齐灵云她极力压抑怒气:“他去哪儿?” 孙南道:“去餐霞大师那里借宝物,准备收拾妖蛇!” 齐灵云嗔骂几句:“他哪去借!准是去耍诡计,可恶!” 想及金蝉对餐霞大师之类道姑,都没什么好印象,此去必定耍诈,要是得罪大师,自是不妥。 当下交代孙南看守山洞,没事不要任意走动,立即追往黄上,想阻止弟弟鲁莽行径。 孙南但见两姐弟一来一往,又走得精光,脑袋一时抽白,被此突发事情搞得晕头转向。 愣了一阵,山风冷冷扫来,始较清醒,不禁自嘲一笑,本是客人,现在却很易客为主,照顾山洞,责任不可谓不重。一时间也不敢多想,开始寻机四周,以防有变。 匆匆两夜两天已过,及至第三日二更天,齐全蝉果真扛着一大袋宝物回来。 才踏上锁云洞平台,孙南即已迎来,慌张问道:“你没被你姐姐逮着?” 看他的气色,恐怕没吧! 齐金蝉呵呵笑道:“我姐?她去追我?” 孙南点头:“你刚走,她后脚即追。” “那一定是追错路啦!”齐金蝉将宝物置于石桌上,得意说道:“咱们明天午时就去收拾妖蛇!这两天你是否听到它狂妄叫声?” 孙南道:“尤其三更,妖蛇叫得更厉害,好像要脱困似的!” 齐金蝉更是来劲:“这就对啦!午时、午时一定可以收拾它!走,咱们现在就去埋伏!” 倾耳听去,果真闻及妖蛇长鸣声,它似乎元气十足。 孙南不禁犹豫了:“我行吗?何不等师姐回来再说?” 虽然齐金蝉母亲说除妖应在自已身上,可是万一再出差错,自己不害了他,这责任实在过于重大,他得多顾忌些才是。 齐金蝉瞄他一眼:“你怕事?胆小?怕斗不过妖蛇?” “我不是……”孙南窘急道:“我只是想—…想登师姐回来,彼此有个照应……” “想什么?她一回来,我还有戏唱?”齐金蝉冷道:“亏你还是个剑快,做事一点都不爽快!要是我姐在半途悟道升天,你要等她一辈子是不是?记住,我们是男人耶!婆婆妈妈,还散办什么事?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一个照样能收拾那妖物!” 说着,抓着百宝囊就要走人…… 孙南焦切拦过去道:“别急,我去就是!” 他知道金蝉说了便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模样。自己也是好胜之人,被他说得胆小,越发不好意思,况且此时放他一人前去,再怎么说也挂不住师兄这张脸,只好随他前去,到时见机行事,若真的不行,再做打算便是。 他说道:“师弟别生气,我并不是不愿同你前去,原想等你姐姐回来同去。实力更充足些,如此胜算较大,她剑术高深,有她同行,自可万无一失,既还你坚持要去,我们就去吧!” 齐金鳏闻言邪邪笑起:“我说嘛,你怎是胆小鬼,只不过是关心我姐罢了!说老实话,你觉得我姐怎样?如果有机会,我非常备赞同她嫁人,没事当什么道姑。实在有违天意!” 孙南红着脸,不知如何回答。 齐金蝉逼得带劲:“你说啊!如果有意思,放手去追便是!像我姐那么漂亮的女人,谁不动心呐!” 孙南窘困非常,正待出言之际,忽然一道声音喝来:“你这小东西,又要编排我些什么?” 齐金蝉但闻姐姐声音,暗道不好,急忙想掠往面壁山洞,岂知齐灵云一个闪身好在他前头。 齐金蝉只能装笑:“姐,你早,今天好像第七天,我可以出关了吧?” 齐灵云瞪着清灵眼眸:“是吗?” 齐金蝉干笑:“闭关就算一天,今天再扣一天,娘又没说一定要过三更,现在出关也是可以的啦!” “还想赖!”齐灵云斥道:“别以为你溜到黄山盗宝,神不知鬼不觉!这笔帐怎么算?” “呃……” 齐灵云见及弟弟一副小孩做贼被逮着之窘困模样,不禁暗笑于心,表情却冷漠:“你好大胆子,连餐霞大师镇山之宝都敢盗取?你一人犯罪也罢,还害得朱梅师妹被大师罚罪,你于心何忍?” 齐金蝉皱起眉头:“这么快就穿帮了,昨天餐霞大师还没回家,怎一转眼就发现?是不是你告的密?” 齐灵云斥道:“我吃饱没事干!餐霞大师灵得很,你敢在她面前做坏事,简直自讨苦吃!” 齐金蝉伸伸舌头道:“大师怎么罚处朱梅姐?” 齐灵云道:“将她逐出师门,看你干的好事!” 齐金蝉脸色一变:“这么严重,我只不过请她帮个忙,大师怎会这么不通人情?” 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遂道:“帮个忙,替我求情如何?梅姐她偷宝给我,也是一番义气,没想到大师神经过敏,害她被逐师门,你看在兄弟面上,向大师求个人情,想个法子救救她如何?” 齐灵云见他脸面泛红,态度焦急,该是真的担心朱梅,不禁暗暗好笑,便益发哄他,冷道:“你平日那样厉害,今天居然也有求我的时候?又不是我做的事,我不管,大师那样喜欢你,你不会自己去求吗?” “我去求她?说不定又多出一位干娘。”齐金蝉苦声道:“好姐姐,你不要为难找了。 只要你替我解决此事,将来我一切都听你的,拜托拜托,我向你磕头!” 他当真下跪,准备膜拜行大礼。 齐灵云终于忍不住呵呵笑起,难得看到弟弟有这么逊的一天。前几天所受之气,终也出尽。 齐金蝉才磕一响头,已觉有异,道:“姐姐耍诈?朱梅根本没事?” “再说,我真的不帮你!”齐灵云喝来,逼得齐金蝉疑神疑鬼,心想不管如何,此时不宜和姐斗聆,只好再次放软语气道:“姐那么疼我,一定不会骗我,这事还请多多帮忙,得罪之处请见谅,我给你磕头就是。” 于是又认真磕起响头。 齐灵云但觉扳回颜面,心头自是疼爱弟弟,也就适可而止道:“好啦!算你走狗运,连餐霞大师都对你溺爱万分,发现有人哄朱梅盗宝之事,竟然不责怪,还说什么天意如此,不但不罚朱梅。反叫她跟来,帮助你斩妖除魔,这还罢了,她还劝我不要和你这小孩—般见识,否则我早抽得你皮紧,你听了这答案,该喜欢吧?” 齐金蝉登时笑颜还开,不必再磕头,立即起身,一脸感恩样,直道:“大师果然是得道高人,一算就准,实不可多得。” 竟也以为替天行道,威风起来。 齐灵云何尝不是听了餐霞大师所言,才顿悟心灵。 原来她还听父母说自己尚要坠尘劫,心中好生不痛快,偏偏孙南来时,又见母亲对他特别垂青,语言之中很觉可疑,便疑心到昔日坠劫之言怕要应验。 于是处处留神,竭力避免和孙南说话,但知弟弟就口不择言,老是提及此事,迫得她嗔怒相对,此事一直梗挂于心,不知如何解决。 好不容易碰上餐霞大师,她一眼看穿齐灵云心思,便道;“好孩子,你的心急,我也知道真可怜。和我当初入道情形,简直一样。” 齐灵云知道不能隐瞒,便跪请设法解决。 餐霞大师道:“九华山藏有肉芝,可补你功行,只要你能一尘不染,外魔来之,视如平常,便可不致坠劫,你怕他何来。” 齐灵云问肉芝怎样才能到手? 餐霞大师道:“这要视你有无仙缘,近日便是妖蛇伏诛之日,肉艺到手,且看你们几人造化,现在多谈无用。最可笑的,你一意避尘缘,而我那朱梅小妮子,偏偏要往情网内钻,昨天乘我不注意,将我两件镇洞之宝,偷偷借与金蝉,你说有多痴顽呢!她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齐灵云听了,忙替金蝉陪罪,朱梅讲情,心头亦暗喜,受了指点,开窍许多。 餐霞大师道:“这倒没有什么,斩妖伏魔,乃是天意。怪不得两个小孩,不过金蝉不知用法,赶明儿,我还叫朱梅前来助你们除妖。” 齐灵云这才放心,拜别大师后,匆匆又赶回九华山。心想虽然弟弟未照惩罚面壁,但妖物已现,又有餐霞大师允许,将能向母亲解说,也乐于看弟弟脱此困境。 现在该是如何计划收拾妖蛇为是。 齐金蝉早已迫不及待,说道:“虽然朱梅姐还没到来,但咱可以先去收拾妖蛇,我的意思是说,先理它光头,或剥个蛇皮什么,挫挫它的锐气。待朱相姐来到,再一同收拾它未尝不可。” 说到得意处,不禁笑不合口:“有了好姐姐,还有孙师兄帮忙擒妖,那是万无一失的事了。我修道尚未成功,就替人间除了这般大害,实是大功一件,叫人高兴得快掉下下巴!” 齐灵云瞄眼—笑:“你不要又发疯了!前次吃的亏还不够?如果它是普通妖蛇,大师何必派朱梅来相助?别倚仗人多,法宝多。到时交战,彼此照顾不及,吃了眼前亏,没人会听你诉苦。” 齐金蝉仍自得意:“妖蛇那威风到几时?前天我还劈得它走头无路。” 齐灵云冷眼瞪来:“那天晚上是你去轰妖蛇?你的铁盒子能发闪电?” “呃……有么?”齐金蝉—时说漏嘴,急忙掩饰:“我是用了苦行头陀的太乙神掌,这跟闪电还差一大截!” 心想,再怎么,也不能再使用天雷轰了,以免传到母亲耳中,又惹麻烦。 齐灵云心还有异,可是在若无证据之下,只好作罢,看来只有等以后再说了。 她说道:“妖蛇厉害,你若乱来,我会绑你回来!” 齐金蝉干笑:“一切听你指挥,总可以了吧!” 齐灵云稍安心:“只要你听话,事就好办,你盗来的到底是何宝物?拿出来瞧瞧!” 齐金蝉听及,始将百宝羹置于石桌,小心翼翼倒它出来,但闻锵锵有声,尽用三尖两刃的小刀,共有一百零八把,长只六寸,冷气森森,寒光射人,只是不知用法。 另外还有一颗三寸圆径,鹅卵般大小黄珠一位,亮光四射,耀眼生花。 齐金蝉道:“就是这堆破铜烂铁啦!我看一大把打出去,只要射瞎毒漭眼珠,准能收拾它!” 齐灵云道:“当真如此么?看你多荒唐!勾引良家妇女做贼,偷来大堆东西,连用法都不会。你拿时,也不问问怎么用么?” 齐金蝉干窘笑着:“我哪知另有用法?我只是在上次中了蟒蛇之毒后,有一次跟朱梅谈起此事,她说师父曾提过洞中有两样宝物令克蛇妖,说不定能借此收拾妖蟒。昨天我去找她借宝,她怕师父发现,叫我快用快还,我当然赶着快,看是一大把飞镖般的诛邪刃,准是用来射的,也就高高兴兴拿回来,谁想这玩意名堂顶多的,反正朱梅姐就快来,咱们问她便是。” 齐灵云正要研究诛邪刃有何妙用之际,忽闻北峰传来一声尖厉啸声,震得三人遍体生寒。 “妖蛇要钻出来了!”齐金蝉急道:“咱们现在就去收拾它!” 齐灵云道:“不可造次!我先探看,再决定行动!” 说完,她掠身而起,直射北峰。连纵三数里,已抵醉仙崖,借着星月之光,往一处谷瞧去,只见愁云四布,彩雾弥漫,时有红光像烟、火般从一个所在喷将出来,崖底并不时传出嘶嘶蛇行声。 齐灵云知道事已重大,急忙飞掠返回锁云洞,齐金蝉和孙南已退出三百丈,被她唤回来。 到了洞中,齐灵云还把方才所见,述说一遍。 齐金蝉急得跳起来:“妖蛇准是已经开溜,咱们还好在这里干啥?快去收拾它啊!” 对于姐姐老是把人拉回洞中做法,颇难接受。 齐灵云也着了慌,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持商量怎样去收拾妖物之际,忽然外面飞进—人。 齐金蝉但见长发—晃,直觉反应惊喝:“快放剑,妖蛇来了!” 孙南更神经过敏,手中一翻,利剑就要刺出。 齐灵云道行较高,早看出来人在谁,急忙喝道;“别乱来,她是自己人!” 来人但见剑光来得猛,便也把手一扬,一道青光闪出,已将孙南利剑拨开。 齐金蝉火候足够,手方扬起,已然在那人面前,但见这人高挑身躯,凹凸有致,一张脸蛋皎白带甜,不是自己梦中美人是谁? 舍不得劈掌,一手拉过那女子柔夷,转向满脸通红的孙南说道:“误会,都是误会,她就是朱梅姐,这是我师兄白侠孙南。” 朱梅嫣然一笑,露出迷人酒窝,拱手为礼,拜见了孙南及齐灵云。 各人见礼已毕,齐灵云白了弟弟一眼,说道:“你这小鬼,最爱大惊小怪,我们这洞府,岂是妖物所敢走进的?也不看清楚就乱喊,若非朱师妹武功高强,手急眼快,岂不受了误伤?到时候你拿什么赔人家?” 朱梅急忙替齐金蝉解释道:“这也难怪蝉弟,本来我来得鲁莽,况且我从未在晚间来过,师姐不要怪他罢!” 齐金蝉呵呵笑道:“对嘛!三更半夜,谁还能认得谁?不过,若是朱姐儿先把手臂送来,我看的那么白,必定马上认出是你,哪还会大惊小怪鬼叫鬼叫呢?” 忍不住亲了那嫩白手背一记。 任朱梅落落大方,此时亦窘红脸容,赶忙技巧地甩掉齐金蝉,以免再生尴尬情景。 任是如此,心头涌来几许甜蜜,齐金蝉自也笑个不停。 虽然朱梅要比金蝉多两年四个月,长得已是亭亭玉立,然而往昔那段青梅竹马情景,总让她回味无穷。 纵使此时自己看来成熟不少,但对金蝉种种,却又叫她难以忘情,尤其金蝉他那股满不在乎,几天不怕地不怕的特有格调,着实有股天生让人无法抗拒魅力,正是紧紧扣住朱梅心绪的最大枷锁。 齐灵云看在眼里,暗暗好笑,不便说什么,便问朱梅来意,让她有活好答,窘境自解。 朱梅迫不及待过道:“是师父要我来的,他说醉仙崖妖蛇明日午时便要出洞,要我帮忙收拾妖蛇性命!” 齐灵云自是喜悦,忙请朱梅就座叙谈,齐金蝉、孙南二人亦围向桌前,共商大计。 齐金蝉一脸急切道:“快教我殊邪刃怎么用,我立刻去收拾那毒蛇!” 朱梅嫣然一笑道:“不急啊!急了,可能会打草惊蛇,三更半夜,更增加它逃走机会,我师父已交待,明日午时乃最佳时机。” 齐金蝉道:“还要再等一晚,它现在已叫得凶……” 听声音,呜鸣呜咻不断,颇为刺耳。 朱梅道:“妖蛇自以为修行成功,总想耀武扬成一番,它这么叫,乃是招集百里之内毒蛇大蟒齐聚于此,它好风风光光脱困,咱们就在它得意忘形之际收拾它,自能万无一失。” 齐灵云怕弟弟又自罗嗦,遂道:“既然大师有指示,我们照计行事便是,就请师妹吩咐罢!” 朱梅含笑点头,转向齐金蝉道:“家师的法宝呢?” 齐金蝉急忙抓来百宝囊,递与朱梅,干窘道;“你师父没对你怎么样吧?” 朱梅自知盗宝一事,窘甜心灵说道:“还好,只说了我两句,多谢你关心。” 齐灵公见他二人说话亲密样儿,不由望着孙南一笑。 朱梅尚不觉怪,齐金蝉已明白,怕姐姐调侃,急忙说道:“大师的事,我以后去摆平便是,现在请你说那法宝如何使用吧!” 朱梅道:“除妖之事,应该让云姐当首,我大约只能算是个军师……” 齐金蝉道:“当军师也不能尽说闲活,如何使用法宝要紧,还是先说。” 朱梅扑哧一笑道:“你就是急性子,现在只不过三更,离明日午时还长着呢!你急什么?听我慢慢说罢!” 便把那颗天黄珠拿起,交与齐灵云:“此珠乃千年雄黄炼成,令克蛇妖,放将出去,光芒方道,自能裹罩百丈方圆,毒蛇闻其味道,自是畏惧,若它散落开来,必能克死无数毒蛇。师姐明儿将此球带在身边,找一个高处藏身,等到妖蛇破洞逃出,和其它毒蛇向我们攻来时,你用此珠对付毒蛇,自有妙用。” 齐灵云颔首,立刻将雄黄光珠妥切藏于胸口,以备不时之需。 朱梅又取出三枝药草,长约三四寸许,一茎九穗,通体鲜红,奇香扑鼻,递了一枝与齐金蝉,说道;“此名朱草,又名红辟邪,含在口中,能解蛇毒,那蛇妖明日午时,用它奇异鸣声。召集同类,我们必须将这一百零八把诛邪刃,在妖蛇洞口外,每隔三步插一把,在午时以前,一定要将刀插完。插时离蛇洞甚近,须含朱草以避毒侵,这是件最危险又劳苦之事,你敢同我前去吗?” 齐金蝉哪还怕这小玩意,闻言大喜,忙道:“我去我去,这么多把,我看现在就去,以免插它不完。” 朱梅噗哧笑起:“你总是这般性急,找现在若跟你去,剩下工作怎么交代?” 齐金蝉道:“边走边交代,不就得了?” “你聪明,我笨呐!”朱梅笑得甚甜,转向齐灵云道:“你们这里可有一位午年五月端午日午时生的人么?” 齐灵云指向孙南道:“这位孙师弟便是。” 孙南道:“小弟正是那时生的人,不知有何差遣?” 朱梅道:“此蛇修炼数千年,厉害非常,自从副了肉芝之后,如同百炼金刚一般,决非普通宝剑能伤它分毫。它致命伤只有两处,一处就在蛇头七寸处,那该有个瘤,金蝉曾咬过它,一处就是它肚腹正中那一道分鳞白线,但是它已有脱骨卸身之能。就等能伤它两处致命的地方,也不过减其大半威势,末了还得仗师姐的珠和剑,才能收得了全功。” 说时递予孙南一根朱草,又从身旁取出金光灿烂的一文短矛,拿来交予孙南。 又说道:“孙师兄在那时同我等几人到了那里,你口含着朱草,手执这支如意神矛,跑到醉仙蛇洞上面,目不转睛望着下面蛇洞。 “那妖蛇非常狡猾,它出洞之先,戏而先叫别的蛇类先行出沿试探一番,也说不定,一个沉不住气。误用此矛,便要误事。它出来时。又是其疾如风,所以要特别注意。” “好在妖蛇头上长了长发,容易辨认,师兄看清它要害,用力射击,自然大功告成。” 孙南接过朱草及神矛,连声答应小心应战。 朱梅交代完毕,站起身来,对灵云,孙南说道:“如今天色还长,你二位正可稍微养神,我同金蝉弟弟先去埋刀布置一切吧!” 齐灵云总觉男女有别,不愿与孙南同在洞中,便道:“我们大家一同去吧!” 朱梅道:“也好。” 齐灵云忽然想起一事,忙向朱梅道:“那妖蛇脑袋已能伸出洞外,你们在它洞前布置,岂不被它察觉了吗?” 朱梅道:“话是不错,但妖蛇正等待明日午时出困,大概不会急得整夜探头扑面,我们见机行事便是。” 转向齐金蝉:“你是爱说话的,到了那里,可别再大声大嚷,倘若惊动妖蛇,让它先行开溜,那可就无法善后了。” 齐金蝉白眼:“我像个多话的人么?” 那长舌男指责长舌好的表情,倒惹得齐灵云、朱梅暗笑在心,不便答话,以免又纠缠不清。 四人稍做收拾之后,出了洞府,经过八阵图区,又摆了方位,将阵眼封闭,以防万一。 这才相偕住醉仙崖方向掠去。 及近醉仙崖,乌沉一片,不易瞧清地形,四人等到破晓时分,始自行动。 但见他崖谷处,有若坟墓,处处挡若坚劈。延伸而出,是道弯曲凹谷,本无分岔,却被齐金蝉天雷轰轰得锯块处处,幸好不算太宽,那妖蛇大概不会自失身分往那头钻去才对。 孙南当下选了目标,游往秘洞上头,那本是嵌着秘密符纹石块处,却被齐金蝉不小心劈落而落个凹陷,足可藏身。 齐灵云则找向凹谷旁角处之尖凸处,藏在那里,自可监视左右两侧任何动静,用来突袭,自是最佳地点。 至于朱梅和齐金蝉则小心翼翼潜向洞口,只闻得妖洞传出浓浊呼吸声,一股骚味熏得两人欲呕,两人只好闭气,暗将株邪刃埋在土内,刀尖朝上,再拨罩软泥,以免泄踪。 两人一左一右,两步一支,由里往外,足足埋插百余丈,耗去半时辰光景,始完成工作。 两人俱都弄得两手泥灰,齐金蝉便要朱梅同到山涧下洗手。朱梅点头应允,两人同往山涧中行去。 此时尬日如火,已从山峰升起,照着醉仙崖前一片枯枝寒林,枝上白冰泛出亮晶光华,沉沉静静,真可算得上外仙境。 那朱梅、齐金蝉双双到了涧旁,正待用寒泉洗手当儿,忽听“吱吱”两声,朱梅忙把金蝉一拉,躲于一石山之后,往外瞧来,却原是鉴溪对面有只寒鸦,从一枯树上飞向东方。 齐金蝉道:“梅姐,一只乌鸦,你也大惊小怪?” 朱梅忙叫齐金蝉噤声,便又纵在高处,往四面探瞧,只见寂寂寥山非常清静,四外并无一丝迹兆,才放心落回涧边。 齐金蝉问她,为何面带惊疑? 朱梅道:“你哪知道,这数九寒天,如无别的异乎发生,乌鸦哪会无故飞鸣?我们与它相距甚远,怎会惊动?我看今日杀这个妖蛇倒不成问题,唯独这只肉艺,我们倒要小心,不要让外人混水捞鱼,轻易得去。” 齐金蝉梅头一皱:“你是说,有人想来暗的?” 甚是不服,竟然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 朱梅道:“只是猜想,你还是以斩妖蛇为重,抓肉芝之事就由我来办,以免落入邪魔歪道之手,更长气焰。 “我看师弟功行还浅,我把师父给我的虹霓剑借你斩妖蛇,待我把肉芝擒到手中,送给你,你也无须同姐姐我们客气,就能它生吃下去,将可大功告成。” 齐金蝉听了,笑道:“我起先原打算捉回去玩的,谁要想吃它?偏偏它又长得和小人一样,好像有点同类相残似的,如何忍心吃它?还是梅姐你吃吧!” 朱梅道:“弟弟你哪里知道,这种仙缘,百世难逢,岂可失之交臂?况且此物无非是小小兽物,有若狸、貂之类,秉天地灵气修行,始幻化成人形,并非其人。吃了它可以脱胎换骨,抵上百年修炼之功,你又何必妇人之仁呢?” 齐金蝉道:“我还是不忍心,毕竟肉芝又没害人,吃了它,好让自己得道升天,实在说不过去,这是你们道家修行的规矩吗?我还是靠自家本领来得实在。” 朱梅莫名被训了一顿,不觉娇嗔满面:“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处处向着你,你反倒讲了许多歪理来驳我?我不理你了!” 说完,转身要走。 齐金蝉见她动怒,不由慌了手脚,连忙陪着笑脸说道:“梅姐不要生气,你辛苦半天,再来的好东西,我怎好意思享用?不如等捉到以后,我们禀明大师和娘,凭他二位老人家发落如何?” 朱梅见他道歉,心中一甜,斥声已软:“反正还未捉到,捉到时,不怕你不吃!” 第九章醉吻 蹲回涧边,开始洗手。 齐金蝉凑了过来,四目相视而笑。竟然打起水仗,打得笑声不断。 两人正玩群起兴之际,忽见灵云飞来,说道:“你们二人在做啥?是什么时候了还在打水仗?崖内妖蛇都快唱山歌出来游玩啦!” 朱梅、齐金蝉窘伸舌头,侧耳听去,果获闻及崖洞那头传来阵阵凌厉啸声,和昨夜完全一样,便都焦切往回奔。 边走,朱梅边把虹霓剑递予齐金蝉:“擒妖之事,你们三人足矣!我去捉那肉芝。” 说完,飞往崖后那头而去。 齐灵云不敢叫弟弟单人涉隆,便道:“我同你站在一齐吧!” 齐金蝉道:“你爱站哪儿就站哪儿,不过蛇头由我来斩便是!” 齐灵云心想:到时已难预料,答应也不算数,遂点头。 齐金蝉抬高高兴兴随地过去。找到理想藏身地点之后,齐灵云又怕孙南有所失误,打算前去问对一番,便叫金蝉不要离了方位,她去去就来,金蝉自是答应。 这时妖蛇则了几声,又不见动静。 日光照花大地,树枝和枯草上所结霜体,经阳光一蒸发,变成一团团淡霞轻烟,冉冉上升,煞是好看。 齐金蝉藏了一会儿,但觉无聊,使用手摸那枯草上的露珠,忽然见及地面下钻出一个雪白东西。仔细一看。那形态和手臂粗人参差不多。 那东西还会动,齐金蝉心念一闪,这不是自己心爱而求之不得的白芝马吗? 不!该称艺人了。 正待上前用手捉去,那肉芝已跪在面前,叩头不止。 齐金蝉看了,好生不忍,便朝它说道:“小乖乖,你不要跑,到我这里来,我决不吃你的。” 那肉芝好似也同人性,闻言之后,并不逃跑,吱吱轻叫两声,慢慢移近过来。 齐金蝉伸手等待,它果然行向齐金蝉手掌。齐金蝉大喜,轻轻将它捧在手中细看。 那白芝通体雪白如玉,且白里透青,没有一丝血色,一副小猴脸蛋,又更像人,全身毛发已褪光,只落头顶稀疏小片,也是晶白透明,没有眉毛、却有一对灵动眼珠。 齐金蟀爱不释手,那肉芝也好似深通人性,任凭他抱在怀中,随意抚弄,毫不躲闪。 齐金蝉越着越爱,便问它道:“先前你见了我就跑,害得你兄弟那小马哥被毒蛇吃掉。 如今你见了我。不但不跑。反而这样的亲近,想你知道,我不会害你吗?” 那肉芝两眼含泪,不住点头。 齐金蝉又道:“你只关放心,我不但不吃你,反而要保护你,我看你就藏到我洞中,免得被追杀,如何?” 那肉芝又朝他点头,口中吐出低微声音,大约是表承赞成感激之意。 齐金蝉抚着它地装。呵呵笑道:“看你像小猴子又像小人,哪跟什么灵芝沾上边?我看就叫你小雪猿好了。” 照他想法,这肉芝必是某种灵敏的变种,加上常年食用仙芝,才会变得如此模样。 小雪猿听不懂,但想来该不是坏事,竟也拼命点头,两人会心相结。 齐金蝉正得意天降祥物之际,忽然灵云已走回,肉芝见了灵云,便不住躲闪,几次要脱手跑去。 齐金蝉知它畏惧,一面将它抱紧,一面对它说道:“来的是我姐姐,不会害你的,你不要害怕。” 语言未了,灵云已到身旁。 那肉芝狂叫一声,惊死过去。 齐金蝉埋怨姐姐:“看你,一来就把我的小宝贝给吓死了!” 齐灵云早已看见齐金蝉手上的肉芝,便神秘一笑道:“不要紧,我自能让它转活过来。 如若它不死,我们正好带回洞中,大家玩耍玩耍,它如若死了,我们索性把它吃了吧!” 齐金蝉正待回言,那肉芝已经转醒,直向灵云点头。闹得他姐弟二人都笑起来。 齐金蝉怔:“这个小东西,还会使诈?” 齐灵云道:“你不知道,此物深通人性,刚才你如见它死去,把它放下地来,它便入土,不见踪迹,你是怎生把它得到?你的仙缘可对不小!” 齐金蝉便把和朱梅争论之言,以及肉芝自来投到的情形。述说了一遍。 齐灵云道:“照此说来,我们倒当真不忍伤害它了。” 齐金蝉自是高兴。说道:“你这算还有修道人的良心,将来一定上天堂。” 说时一个疏神,肉芝已挣脱下地。 “不好!” 齐灵云正要伸手捉去,那肉芝并不逃跑,只把小说向西指了几指,口中不住吱吱叫唤。 齐金蝉仍旧将它抱起,向西方看时,只见醉仙崖下蛇洞中,喷出一团五彩浓雾,滚滚冲来,又闻得洞内怪叫连连。 再看日色已近交午时分。知道妖蛇将要出来,便要肉芝躲在一旁,准备聚精会神应敌,肉芝会意,跳身而起,舔了齐金蝉双目,随即溜钻地面,消失缝隙。 齐金蝉但觉好笑,这肉芝亲热方式倒是特殊,竟然吻人眼睛,被它一吻,眼睛倒是冰凉凉,感觉舒服不少。 还想找寻肉芝踪迹,姐姐已迫他注意四周状况,虹霞剑不由抓得紧紧,也好准备砍那妖蛇脑袋。 此时最为紧张,该是藏身洞顶的孙南。 他忽见浓雾,心知妖蛇将出,立即抓着如意神矛,矛锋向下,目不转睛,望着下面蛇洞,只要蛇头一路,必定刺它。 然而半晌已过,老是如烟滚滚,虽有仙草含在口中,不怕蛇毒,却也觉得腥味刺鼻,很是难挨,可是机会—闪即失,他只有强忍下去。 这时日光渐渐交到正午,那蛇洞中惨历鸣声越来越盛。 猛一抬头,但见隔涧对面山坡上几十道百链,一起一伏排着队爬了过来。 近前看时,原来是十数条白鳞大蟒光临。 孙南怕那些大漭看见,忙又潜伏凹洞。 正在惊疑之际,那些大蟒已过了山洞,减缓速度,慢慢游行,离洞百余步,便停止前进,把身体盘成一堆,将头昂起,朝着山洞叫了两声,好议向洞中妖姹报到一般。 不大一会儿,洞内蛇鸣愈急,来的蛇也愈多,奇形怪状,大小不等。 最后来了一大一小两条怪蛇,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其疾如风,转眼已到崖前,分列两旁盘踞。 大的一条长有三四丈,通神似火般血红,乃双头蛇,蛇头各长一角,好似珊瑚般,白光照在头上,闪闪有光。 小的一条,长只五六尺,一头双身,尾如双鞭乱滚,甚至可人立而起行,怪邪非常。 这二蛇到来以后,所有毒蛇都是昂首长鸣,似要欢迎老蛇妖出洞。 最奇怪的是,这些毒蛇大蟒穿过山涧之后,便立即分开而行,居中留下七八尺宽之通道,该是准备让蛇王通行。 这道可好,否则齐金蝉可要担心理在地下药诛邪刃,还没宰到蛇妖,就被这些怪蛇给划挖出土呢! 孙南正看得出神,忽听洞内一声长鸣,砰然一声,一处封洞石头被打出三四丈远,碎成数片。 孙南猛然觉醒,自已只顾看蛇,几乎误了大事,忙将神矛端正,对下面看时,只见毒雾越来越浓,五彩搅动,简直看不清楚洞门。 正恐怕万一那蛇逃走时。要是看不清下手之处,那该如何是好之际,忽听洞内又是一阵砰砰轰隆之声,震动山谷,心知妖蛇快要出来,益发凝气定神,注目往下盯得死死。 就在万分吃紧当儿,忽见洞口冒出一团大烟雾,红浊如血,那深烟处,依稀看见一个茅草蓬蓬的人脑袋。 孙南自和齐金蝉提过,妖蛇长了头发。必定是它,神矛一举,就要刺出,那脑袋又缩了回去。孙南赶忙煞住,幸喜不曾失手。 再看群蛇,已被烟霞裹住,根本发现不了自己,乃大胆站起,益发小心。准备突袭。 忽然洞外群蛇一齐昂首长鸣,声音凄历,霎时惨雾更浓,罩向天际,日色为之暗淡。视线更是不良。 孙南正在头痛之际,洞空复又喷出红烟,正是妖蛇标记,心念一闪,一道劲风蹿向洞外,孙南但见人头晃动,乱发甩摆,哪敢怠慢,猛一吹起,迫开浓雾。 蛇身乍现,果真见及七寸位有一瘤记,他早年使惯镖枪,又在这势在必得之际,简直使出吃奶力气及功夫,相准目标,拼命射冲出去。 但见金光闪过,只听一声惨叫,那神矛端端正正插在妖蛇七寸所在,钉在地下,矛都颤巍巍露蛇背,霸道已极。 那群毒蛇大蟒,见妖蛇被钉地面,挣扎不开,昂首看见孙南,一只只磨牙吐信,直住崖上蹿来。 孙南但见蛇群众多,不敢造次,掠身而起,逃向齐灵云那头,准备合二人力量,再做定夺。 那妖蛇却是怒哮连天,它上半身才离洞数尺,竟然遭到暗算,每以为大难已满,自可风风光光出洞迎向群蛇显威风。 岂知头上七寸已是被钉在地面,痛极怒报,迫得它不住摇头甩尾,直苦怒龙椅江,长尾过处。撞山山蹋,撞石石烂,霎时滚石烂飞,碎岩四射。 孙南如非见机先走,说不定已被捣成重伤。 妖蛇突然厉啸,捣尽崖量碎岩,山沿陡裂,它猛将身形连拱四拱,将头甩扭欲拉,呼地一声,还将神矛揪山地面,甩脱数十丈远,接着粳间血如源泉射出,基冲丈余高下。 那妖蛇负伤住前直审,其快如风,窜出去百丈光景,又是一声尖呼,趴在地面,已是动弹不得。 它哪知地面仍理有诛邪利刃,这一外来,竟然把肚腹致命之处迎向利刃,这一拖行,腹中分鳞白线要害,尽被一百零八把诛邪神刀给刺划开来。 任凭它神通广大,连受两次重创,不痛死过去已是侥幸,哪还有力扎扎? 妖蛇所到终点,正是齐灵云所藏身之弯角处。直把齐金蝉乐得打跌,便要去斩那蛇头。 齐灵云突然大喝:“不可造次!” 齐金蝉惊惑:“大好机会,怎可放过?” 正责怪姐姐不懂掌握时机之际,突又见及妖蛇挣扎发出两声惨劲呼声,四周怪蛇大蟒纷纷赶来,尽是咬着妖格蛇皮不放。 复见妖蛇猛一使劲,猝见蛇皮抓开,一只仍是人首蛇身妖蛇挣脱躯壳,暴掠而出,瞧它通体雪白,毫无鳞片,缭着血牙,更恶三分地蟠游四周,昂首猛搜,拟在寻觅敌人所在。 齐金蝉瞧此变化,遂也伸舌:“我叫“金蝉”。它来个‘脱壳’,分明是冲着我来的嘛!” 利剑一抖,倒还想看着妖蛇有何名堂,忘了攻击。 正在出神之际,忽而人近一闪,竟是朱梅狼狈不堪飞掠过来,她喝声:“师姐还不放珠,等待何时?”说完,便载往地面。 “梅姐?”齐金蝉脸色大变,急忙欺身过去,哪还顾得砍蛇头。 那齐灵云冲出状况,但见妖蛇欲飞脱身。顾不得问及朱梅伤势,急忙喝声而起,猛将这黄宝珠打出。 那黄珠一出手,化成万道强光四射,雄黄味道更是拖散开来。群蛇闻及,心生害怕,已转身就想逃去。 齐灵云突然再喝,逼劲直打黄球,叭然一响,黄光乍泄,幻化千万道尖针般反冲地面,借大蛇群受不了雄黄气味,便被打得条条骨软筋酥,较瘫地面。 那妖蛇见势不妙,哪感恋战,腾身就要逃跑。 朱梅倒金蝉怀中,仍自注意战局。忽见此状,便勉强使劲推开金蝉,说道:“蛇身有宝,可以救我,快去斩蛇取来!” 齐金蝉救人要紧,赶忙叫来孙南:“替我扶持梅姐,我去斩蛇就来!” 提着虹霓剑纵身而去。 孙南正要扶人,朱梅却有言来:“我还挺得住,不要人扶,让我先躺在石上歇会而吧!” 说时,好似力气不支,已伏向地面,看似躺下,亦像昏倒。 说时,好似力气不支,已伏向地面,只好守在她身旁,也好有个照应。 齐金蝉救人心切,猛纵山谷,就要宰蛇。 齐灵云却拦身过来,说道:“妖蛇为挡雄黄珠,尽喷浓烟,已罩去十丈方圆,如此下去,太过危险。咱们放飞剑砍它便是!” 齐金蝉道:“姐放手便是,我看得见。梅姐中了暗算,需要蛇丹一用,你看那妖蛇逃了!” 那浓雾已滚远十数丈,齐金蝉顾不得姐姐,一个闪身再次纵入雾区,大打出手。 齐灵云仍自不信金蝉怎能在雾中视物?却又听及打斗激烈,似是不假。 她哪知齐金蝉双眼受过肉芝舔湿,沾了灵液,纵有毒雾,仍能窥透一二,凭此已能截住妖蛇。 为顾及弟弟安危,她仍出剑砍杀战区,一时金光大作,困缠白光上上下下,起起落落,拖行恶斗数百丈。光影过去,地面毒蛇纷纷被扫砍寸断,血喷肉弹,腥味扑鼻。 齐金蝉最是恨死妖蛇前次伤它,在屡缠不下之际,更是怒火高涨,不得不耍出手段,迫它逃向左侧山洞峡谷处。 猝然暴喝,金丸怒打岩壁,蓦见一遭雷电劈闪而出,叭轰一响,那震耳欲聋中,飞电矫若天龙射来,打得妖蛇头晕目眩,失速往下掉落。 齐金蝉见机不可失,猛冲过去,照准蛇首七寸,猛砍一记,蛇头登时弹飞,鲜血大量冲喷天际,直若红月撒开。 齐金蝉冷喝一声,宝剑挑中蛇头,施发三弹,倒掠十数丈,落于斜崖上,总算宰了这可恶妖蛇。 他方想喘口气,忽见白影一闪,以为另有妖蛇出现,宝剑就要砍来。 那白影突然喝道:“蝉儿不要乱来!” 齐金蝉一愣,竟然是出山几日复返的母亲,一张脸焦切万分,直叫着:“娘,怎会是你?” 目光偷瞄藏在崖壁缝中的天雷轰,深怕母亲瞧出破绽。 妙一夫人果然有所疑心:“刚才那道闪电怎么回事?” 齐金蝉道:“我也不清楚,大概妖蛇命中该绝,老天突较劈雷下来。不过娘最好是想成,孩儿用的太乙神雷掌,那闪光即是这把虹霞剑闪出之效果吧。” 妙一夫人的确慢了一步,此处又是峡谷,窄得很。是以未瞧得清楚是怎么回事。 且看儿子身上除了那把虹霞剑,别无它物,只好信他三分,遂道:“走吧!” 转身先行掠去,想看着另一头战况。 齐金蝉暗嘘口气,想及朱梅安危,哪敢再做停留,急忙追跟过去。 在崖谷那头,齐灵云和孙南仍自放剑收拾那些残余毒蛇。 妙一夫人到来,便自喝声:“蛇都死光了,你们还不把剑收回?” 齐灵云、孙南但见夫人,立即收剑,并拜礼。 妙一夫人伸手一吸,将落于地面,黄光较为昏弱的雄黄珠吸回,这雄黄珠本是鹅卵大,此时脱了一层雄黄丹,变成桂圆大小,看来得再养药三年,始能恢复光彩。 齐金蝉仍自担心朱梅,赶到地头,扑向朱梅,发现她已昏死,不禁焦切万分,忙求母亲:“娘快救她,她快不行了。” 但觉朱梅鼻息甚弱,顾不得手掌左右掴去,直唤梅姐醒醒,急得满头大汗。 妙一夫人看了这般情景,不禁暗叹:“情魔为孽,一至于此。” 忙喝齐金蝉:“住手!这么掴法,人还有命在,也会被你掴得没命,不要惊慌,她不过误遭暗算,有娘在此。决不妨事。” 齐金蝉赶忙住手,追问回亲:“她是中了何人暗算?”准备剥那人身皮。 妙一夫人道:“先将她背回洞府再说吧!”暗暗—叹,转身欲行。 齐金蝉即要离去,灵云笑道:“你还是背你的胜利品,我来替你背吧!” 说着已扶向朱梅。 齐金蝉有些明白,嫩脸稍窘,只好让在一旁,让姐姐背人。 他顶着大蛇头,心想应该先取下里边内丹,说不定仍藏于蛇腹中呢! 于是举划再去,硬剖两半,果然发现舌下含有朱红内丹一颗,立即取去,准备让朱梅服下。 “娘!”齐金蝉把蛇丹交过来道:“朱姐姐说叫此丹对她有用,现在就让她服下你看如何?” 妙一夫人含笑:“你眼里只有梅姐么?娘已制她几处穴道。待回去详细诊视后再对症下药不迟。” 齐金蝉老是被提及跟朱梅某种头系,自己也窘着心。 自不便再表现露骨,转个话题,遂把碰上肉芝之事说出,免得母亲临时碰上。把它给宰了。 妙一夫人先是惊讶金蝉有此奇遇。随即镇定,含笑说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有这好生之德,不肯贪天之功,只可惜你……” 想及他老是不肯修道,自是叹息,随又转话说道:“肉芝已有如此灵性,看来修行颇深,咱就成全它,索性连它修行巢穴移往洞中,也好就近照顾,以免早晚受人之害。” 齐金蝉闻言欣喜万分,连连道谢。 妙一夫人遂要女儿和孙南先行护送朱梅回洞。 自己刚拿出一瓶药粉,掠空而起,吹向山谷,蛇尸沾上粉末,渐渐化成血水,渗入地底,终于消去满地血尸惨状,她趁此收回诛邪刃。 待全部收回后,她站要齐金蝉带路,准备找那肉芝修行处。 齐金蝉正感头疼,根本不知肉芝藏在何处? 行走百丈,干脆准备喊它几声,肉芝竟然通灵立即钻出地面,不断向母子俩跪拜。 其实,它一直躲在附近暗处,先是准备帮齐金蝉小忙,后则听夫人意思,复见夫人撒药,不便出来,现在一切摆平,它始敢出来见人。 夫人瞧它可爱灵巧,不禁笑道:“此乃真灵物也!” 齐金蝉过去要抱它,那肉芝回身便走,一面回头用小的作势,比个不休。 夫人明白肉芝意思,是要引他们到灵根之所,自是和齐金蝉随它而去。 那肉芝欣喜,行来特别带劲,攀过十处险崖,忽见前面高崖峭暨,一道小小飞瀑从天泄下,肉芝指向飞瀑顶头,指完闪入崖壁,自行借地遁往高处。 齐金蝉自知目标,暗自笑骂:“这肉芝果然聪明,将老巢设在万仞小瀑上头,且从下边直遁上边,再厉害高手,恐怕也奈何不了它。 自己轻功盖世,连天雷峰都上得去,哪怕此崖挡路,一个掠身,直射崖壁,甩得母亲远远。 妙一夫人暗自惊诧,儿子轻功竟然如此进步,若再过个三五年,自己恐怕要追他不着了。 她哪知齐金蝉早就有意摆脱父母挟持,自是特别对轻身功夫下过苦功,期盼有天两老追之不着。那就是他得道升天大日子啦! 夫人暗下决心,得在近年度他,否则让他壮大,将来更难收拾,两脚点地,也飘往高崖。 齐金蝉有心和母亲一别苗头。腾掠之间,快若闪电,几个起身,就快掠往崖顶。 忽闻人声尖叫,分明是肉芝叫声,吓得齐金蝉大叫不好,身如电闪冲扑崖顶。果然见着一名矮胖男子,脸逢凶相邪笑,不要逃走。 齐金蝉冷喝:“好贼子,你倒来抢现成的。” 想及朱梅姐必是此人所伤,一把无名真火暴起,猝然打出十数颗金丸,迫得那人,东问西躲,正待反掌迎敌,齐金蝉恨他入骨,烈阳真火逼出,太乙神掌复打,复又将虹霞剑当飞剑刺砍过去。 那人哪受得了一大堆绝学伺候,又在托大之下,一个不察,唉呀一声,左臂已被削砍下来,手中提的黑茸茸东西。同时也坠落地面。 齐金蝉知道里面定是肉芝,赶忙掠身过去,原来是张头发编成网子,肉芝正从里面爬出,已跌得半死般晃头晃脑。 齐金蝉气怒不过,复又喝来,烈阳真火就要切砍那人脑袋。 妙一夫人都戴在前头,冷道:“不可造次,由他去吧!” 齐金蝉急道:“那贼子必是伤朱姐凶手,怎可任他离去?” 说话间,那人已抓起断臂,怒嘹一声,逃离百丈,想追他已是不易,气得齐金蝉白眼乱翻。 妙一夫人道:“有娘在此,他能如何?你怎如此随便就放剑砍人手臂?” 齐金蝉冷道:“不砍他,难道让他把肉芝抓走不成?” 妙一夫人道:“你想他能从娘手中拿走任何东西吗?” 齐金蝉一脸怨气:“那您待要我如何?站在这里直喊捉贼捉贼,直到您到来再拍着手看您收拾他?我就很怀疑他会一口吞了肉芝。” 恨母亲不讲理,提起肉芝,闪到一边去。 妙一夫人被他说得无言以对,暗暗叹息,说道:“娘知道你心情……娘只是觉得峨嵋派已树敌大多。能少生事则免生事。刚才那矮胖子,便是庐山神魔洞白骨神君心爱门徒。叫慧眼神佛罗枭,他倒没关系,要是白骨神君这老头,得小心几分。那头发既然能套着肉芝,分明是白骨神君头上物,也就是说,罗枭此次前来,必是他师父授命,咱们树此强敌,日后得小心才是。” 齐金蝉暗道:“昔日峨嵋斗剑,不也树了一大难敌人,还怕这老魔头?任他十颗脑袋,也要砍来当球踢。 但觉和母亲对话没趣得很,遂逗着肉芝,希望它早些醒来。 夫人自知儿子脾气,不愿多谈,转向肉芝,问道:“它如何了?” 肉艺哪能如此轻易晕倒,它唯一能自卫该是装死一途。 但闻两人不再争吵,它始悠悠醒过来,满是感激地跪拜两人救命之恩。 齐金蝉被它一逗,心情好转许多。大概想及它装死之事,伸手点向它鼻头,斥笑道:“这么罩不住,才一上来就遭人暗算。” 肉芝一脸干窘,吱吱有言,大概表示,它哪知上头有埋伏,一个不小心即中伏,瘪心得很。 妙夫人说道:“从此已无危险,你把生根之所指示出来,我好替你移植。” 肉芝使跳下地面,再次感激跪拜,始引两人走向一处清潭,直指潭中深处。 齐金蝉皱眉:“你家在那里边?” 肉芝猛点头,还露出狡黠笑容。 齐金蝉不得不佩服这小妖怪有点脑子,捉笑道:“我看那里神秘得很,根本没人找得着,你的根看来不必动了。” 肉芝闻言,复又跪地猛拜,简直快急出泪水。 齐金蝉甚是不解,这地方明明很安全,它干嘛那么担心? 但心急一转,想及碧眼佛罗枭都能找到这里,要是他来个翻天覆地,或守株待兔?肉芝仍难逃魔掌,遂点头道:“好吧!你既然那么没安全感,我就替你移根便是!” 说完,他纵身潜入潭底,拨弄水草中发现另有秘洞,钻了过去,再有三丈,竟然退水。 那洞好小,只能爬行。再过七丈余。忽闻芳香四溢,仔细瞧来,已然发现一株大荷叶般五彩灵芝。 这灵芝四周仍长有数片小芝叶,微微往上扬,倒跟莲花差不多。小肉芝睡在该处,自是舒服已极。 本来此洞深入地底,该无光源,但此洞却有妙处,不但通风,亦见光线谈谈斜面射来,照齐金蝉判断,该是岩层裂缝所引来之光线。 另有钟乳泉静静滴落,果真是孕育灵物最佳场所。 齐金蝉不禁头疼,如此佳地,若移位,是否会枯死?但想及肉芝怕死得要命,它岂会看着自家修行秘床被毁?那是绝不可能。 当下方抓出虹霓剑,小心翼翼措向灵芝四边泥土,尽量不伤其根地将它取出,掂掂斤两,竟然不轻,始又小心翼翼爬退秘洞,泡出水面。 阳光照射之下,灵芝更显突出,五色缤纷铺着水珠灵动。霎是好看。 肉芝见状欣喜若狂,跳入芝叶,一闪不见,竟粘粘入灵芝根部藏躲,和齐金蝉估计睡在芝叶上完全不同,暗骂一声:“好个贼家伙。” 妙一夫人自知灵物不宜久悬空中,遂要齐金蝉快速返回锁云洞。 齐金蝉自是遵命,一手捧灵芝,一手借虹霓剑之锋利,翻身落崖,一剑刺壁,不必找立足点,直线下坠。眨眼走得无形无踪。 妙一夫人则再次寻积四周,忽见地上有支白色小箭,乃骨针所磨成,捡在手中,但觉酸麻传来,分明就是白骨神君独门暗器,看来朱梅真中此玩意,得赶快回去救她才行,遂将毒箭毁去,掠往崖下,直奔锁云洞。 盏茶光景一过,夫人已返仙洞,只见朱梅仰卧石床之上,声息全无。 齐金蝉焦切替她运气逼毒,却不得要领,齐灵云和孙南亦一旁帮忙,急得汗水急流。 夫人唤来灵云,先将桌上灵芝移往后山洞中,找个灵地,好好培植,灵云奉命捧着灵芝离去。 夫人抢靠近石床,准备医人。 朱梅仍是牙关紧咬,满脸铁青,睁着一双眼睛望着金蝉,好似醒在那里,只是一言不发,齐金蝉瞧她模样,更是心疼,急喊着母亲快来救人。 妙一夫人道:“她中了妖人之箭,幸好道行深厚,虽然昏迷,并未死去,心中仍是明白,你这么急切,岂不勾起她的伤心?于她无益有损,且静声为是。 齐金蝉闻言,再也不敢大声喘气,强自镇定,一切只有交于母亲处理了。 妙一夫人先将朱梅左建衫撕开,找出受伤处,已是一片紫黑,找不到白骨箭,想是已被她自行拔去。 她遂要金蝉拿来妖蛇内丹,一半抹于伤口,一半喂服她口,仍觉不够,又喂服七位丹药,把牙关拨开,灌于口中,然后将朱梅扶起盘坐,双掌贴于她背部,不断运动游走。转了半个时辰,只见朱梅脸色由青转白,由白又转黄,秀眉不断抽锁,好似十分痛若,又说不出来样子。 齐金蝉瞧得她这副模样,顿感痛苦在身,却帮不上忙,急得来回走动。甚想一掌把人给打醒,把毒源给拉出来。 妙一夫人见丹药下去,运行老半天,虽有所转机,却仍看不出十分大效,脸上亦露出为难模样。 齐金蝉见及更是着急,忽获灵机一动,便对母亲说:“我到后洞,看看那灵芝就来!” 说完便如飞奔去。 他着蛇丹似乎不管用,得试着灵芝或肉芝了。 到了后洞,见灵云已将灵芝移植妥当。朱茎翠叶五色纷披,十分好看。 忽见金蝉到来,灵云说道:“你不在前洞帮忙母亲照应梅姐,跑来这里做啥?” 金蝉也不答话,走向灵芝便双掌合十,口中不停默默念念有词。 齐灵云不解:“你在念什么?” 齐金蝉不答。 她忽有所悟:“娘的药无效,你才来乞求肉芝?” 忽然,那灵芝无风自动,颜色越变越好看,阵阵清香。泌人心脾。 那齐金蝉又欲念几句,仍不见动静,不禁发怒,喝了一声“可恶”,准备说“不出来就吃掉你”,话未送出。 忽见灵芝顶面,透出一道白光,打里头钻出一个白脑袋,晃了一下,肉芝终于跳落地面。 齐金蝉—着肉芝,满心欢喜道:“我那朱梅姐中毒不醒,你能帮就吧,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心想肉芝身血功能起死回生,要它赏些救人。并不为过。 肉芝本是能免则免,但见小主人急得快抓狂,看来是免不了了,只好勉强答应主人,这才现出原形,无奈地点着头。 齐金蝉见它已答应,更是高兴,抓它于手,猛亲又亲,惹得肉芝太叫吃不消。 齐金蝉已抓着它直奔前洞。 齐灵云挂着朱梅安危,自也跟回前洞一瞧。 齐金蝉甚快奔回前洞。 妙一夫人见及肉芝,自知金蝉用意,遂道:“朱梅中了白骨箭毒,命在旦夕,芝仙如肯赐止相救,功德不浅。” 那肉芝听了夫人之言,口中伊呀,说个不停。 夫人只是微笑点头,齐金蝉性急,问道:“娘,它说些什么?您听得懂?” 赶回的齐灵云和孙南一样不懂。 “你等道行尚浅,难怪你们不懂。”妙一夫人淡然一笑道:“它说它要避却三灾才能得成正果,如今三灾已去其二,我们将它迁居到此,理应帮忙,不过它自舍的灵活。比起将全身服下还有功效,可是因此,它要损失三百多年道行。要它舍血之后,对它多加保护,异口再遇大劫时,求我们教它,避免大劫。” 齐灵云道:“母亲可曾答应?” 妙一夫人道:“这本是两全其美的事,获已完全答应了。” 目光瞄向儿子,似想表白——连芝仙都想修道升天,儿子岂可不修? 齐金蝉皱了眉头。搞不清肉芝到底是否说及此话。还是母亲加油添醋。 求人保护自是应该,还要护送它上西天么? 瞧着肉芝,竟然脑袋点的比什么都认真,叫人真要信真有这么回事。 那肉芝又朝夫人吱吱说了几句,夫人益加欢喜,便对它道:“你只管放心,我等决不负你,如今受伤的人万分痛苦,不可再延,请芝仙指点地方,由我亲自下手吧!” 看在修行辈分,夫人竟然改口叫“大仙”,倒让齐金蝉眉头更皱。 肉芝复瞧往齐金蝉,它似乎较相信他。 齐金蝉为顾及朱梅伤势,立即点头:“你舍血便是,以后有任何灾势,我替你挡下,保证让你毫发无损。” 那肉芝会意点头,脸上顿时露出一种悲惨之容,好似有些舍不得,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足足换忍片刻,才跳往石床,走到夫人面前,伸出左臂,意思是请夫人动手。 众人见它手臂激白如雪,且又一副俯首待戳模样,其是万分不忍在它手臂划上一刀。 夫人更是觉得它可怜可爱,然而救人要紧,实也万分无法。 只得把它抱在怀中,叫灵云上床,替朱梅行功运气,复叫齐金蝉取来一个玉杯,置于肉芝手腕下。 随后取出一块玉片,轻轻向肉芝说道:“你把心放下,不必害怕,稍微忍受一丝境苦,事完之后,我取灵丹,与你调治。” 那肉芝想是害怕,闭紧双目,不发一言,颤巍巍地把头点了两点。 夫人先将它左臂抚弄了两下,真是又白又嫩,几乎不忍下手。 急来无法再延,便一狠心,趁它一个冷不防,右手拈定玉片,在它腕穴上—划,便割破了个字寸长的小口。 齐金蝉战战兢兢,捧着玉杯去接,只见那破口处,流出透明鲜亮浆液,落在玉环之中,血浆落杯,微带青色,清香扑鼻,与那白玉杯相映生辉,煞是好看。 那血液及半杯左右,夫人忙喊:“够了!够!” 那肉芝在夫人怀中,只是摇头。 一会儿功夫,那血浆而有一杯左右,使自止住。 夫人忙在怀中取出两粒丹药,用手研成细粉,与它敷在伤口处。 齐金蝉着那肉芝已是面容憔悴,萎顿不堪,显然已是元气大伤,一时不忍将它抱于怀中,想哄它。 夫人忙道:“蝉儿莫要拍它,它元气已伤,你快将衣襟解开把它抱于胸前,借你童阳,暖它真气,千万不可使它入士。” 齐金蝉连忙答应照办。 妙一夫人很快从齐金蝉手中取过芝血,一看血多,非常欢喜忙叫灵云将朱梅摆平。 再看朱梅,脸色已梢微好转,只是仍牙关紧闭,好似中邪不能言语。又叫灵云取过一个玉匙盛了少许芝血,拨开朱梅牙关,正待灌了进去,忽然见及方才塞在她口中七粒丹药,仍在舌尘之上含着,并未咽下。 暗惊白骨箭的利害,无怪乎灵丹无效,又恐芝血灌了下去,也同这丹药、蛇丹一样,不能入腹,顺口流出,岂非前功尽弃?而且万分可惜。 便不感造次,任意下手,忙叫齐金蝉过来,要他把芝仙交手孙南,如法偎它于胸口取暖。 然后对齐金蝉说道:“朱师姐命在顷刻,只有芝血能救她如今内毒深及心脉,以致牙关紧闭,无法下咽,意欲从灌,命你用口含着芝血去喂她,她得你真阳之气,其效更快,不过此事于你有损无益,你可愿否?” 齐金蝉皱眉:“这不是和她……” 本性说;亲亲我我,亦或有肌肤之亲。然而想及母亲难得忘了说教,让自己近于女色。 反正自己对梅姐那张稍稍带肉的朱唇,本就有着莫名吸力,亲她一下又何妨。 表情却是一副从容就义,说道:“梅姐本为孩儿才糟毒手,但能救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几乎不能动弹的朱梅闻此言语,睫毛不由抽了几下,若能落泪,必定滚流满腮。 还好如此小小动作,无人发现,否则齐金蝉必将罪孽深重。 夫人间言,自是欣喜,说道:“既然如此,你先将此芝血含在口中,然后用手板开她下颚,再对嘴喂她便是。记住,要相互紧密,以免芝血渗出。纵使她体内有毒浊臭气涌出,你也得强忍下来,再逼回去,千万别让毒血向上逆行才好。” 齐金蝉连连点头,跨上床来。 眼看好端端一个绝色小美人,如今落成这副憔悴欲死模样,心头说不出感慨。 遂道:“梅姐,你忍忍,我这就来救你了。” 朱悔睫毛又动,想挣扎,却又动弹不得,只有任其摆布了。尽管身躯疼痛,竟也淡淡泛起红云,自己竟然如此就要失去初吻? 齐金蝉已把玉杯接来,先喝一小口,看看是何味道。 岂知这芝血入口清凉甘美,混及口诞,化于无形,咕嘟一声,竟然爽喉无阻地溜入食道。 齐金蝉唉呀一声手抓咽喉,却已来不及,窘糗直瞧母亲及两位惊诧瞧来的姐姐和孙南。 齐灵云惊道:“你喝了芝血?” 孙南急道:“那是要给朱姐喝的啊!” 就连肉芝亦睁亮眼珠,骇然瞧着齐金蝉,心头闪着完了完了,这身血莫要被抽光了才好。 妙一夫人则盯着儿子,复又盯往那杯芝血。 齐金蝉楞了三秒,这才干笑道:“我哪知芝血跑得比它还快,一不小心就溜掉了,还好,只一点点,还有半杯要多,该能足够治朱姐内毒,若不够,叫芝仙再补一点便是。我这次会特别小心,先煞住喉咙再说。” 芝仙闻言,差点晕倒,然而又能如何? 只期盼齐金蝉别再出差错才好,否则它小命休矣。 齐金蝉果然小心许多,先煞住咽喉,再把芝血吸入口中,不敢怠慢,立即拨扣朱梅下巴,迫她张嘴。 齐金蝉先是吸吻,但觉密不透气,始敢将之血渡去。又怕她突然挣扎,干脆双手抓她肩、颈,以免晃动,如此一来,更像情侣接吻,瞧得齐灵云、孙南好生脸红,却又得装作没那回事,窘在那里。 那芝血果然非比寻常。才一渡过,即修流朱梅咽喉而下,那僵硬舌头忽而传来轻颤。 齐金蝉自知效果已现,立即运尽全身内力,迫出丹田纯阳真气,该往朱梅内腹之中。 只听朱梅腹中咕隆隆响个不停。身的开始抖动,再看那脸色,已渐渐红润。 齐金蝉但党方才抱的人浑身冰凉挺硬,口舌俱是僵木如石,此刻忽觉得怀中人有若暖玉温香一般,周身暖和异常,让人抱来就是舒职,不禁使他有点醉熏熏,飘飘然感觉。 此时朱梅腹内,益发咕嘟响个不停,猛然一个急呕,接着一口浊气冒将上来,腥臭无比,迫得齐金蝉幻想全消,赶忙运气,将那混浊之气顶了回去。 一来一往,相持半盏茶光景,便见及那紫红烟雾从左臂伤口源源渗出,迫得妙一夫人喝叫灵云及孙南闪在一旁。待毒气出尽,伤口开始渗出污血。 夫人又叫灵云拿来纱布,不断拭其腥臭难闻污血。 此时朱梅已能,身躯开始活动,却仍软弱无力。 齐金蝉忽觉朱梅舌尖舔来,益发高兴地吻得更深。 朱梅不知是爱,亦或感激,竟也凑得天衣无缝,深深吸吮这让人既凉便又欢喜的初吻,吻至深处,竟然忘形地想抱这小爱人。 如此动作似乎反常,已惊动妙一夫人。 她虽未发现,却觉得心神不宁,忽见伤口鲜血已化清,立即说道:“好了!好了!不妨事了!蝉儿快下来吧!” 但看儿子似乎仍自忘形,急心之下,不得不暗这真劲,震得石床抖动。 那震动传来,登时担醒朱梅,眼睛一亮,猛见齐金蝉蹲在自己身上,嘴对着自己双唇,紧吻不放,霎时窘急不堪,猛一翻身,坐将起来。 齐金蝉一个不留神,便跌下床。 朱梅着他打跌,又自过意不去,窘羞之间仍自想伸手抓住齐金蝉,然而身体一软,猛觉有些头晕,随又伏于床面。 此时齐金蝉已立身而起,竟然露出怪邪笑容,让她想起方才吻事,不禁更窘心头。干脆装作体力不支,伏床不起,以掩窘态。 满脑子却是那甜须拥吻情景,更让她羞红满面。 妙一夫人忙对朱梅说道:“你所中之毒虽尽,精神却尚未复原,不必拘礼,先躺下养养神吧!” 随即把朱梅扶正,并捏开药丸,替她敷向伤口。 朱梅感恩道谢,目光却不感触及齐金蝉,一张脸更是飞红。 妙一夫人说道:“方才你中毒不动,不得不叫你蝉弟代替催药,此乃权宜之计,你不必放在心上。” 朱梅强做潇洒:“我晓得。” 忍着窘差,还是谢了齐金蝉。 齐金蝉则落落大方,直道累啊累啊! 装出一副筋疲力尽,却又表示能救梅姐一命,任何牺牲都是值得,暗地里却仍露着回味无穷眼神。 瞧得朱梅好生不自在,却甜上心头。那奇妙感觉,叫人隐然心动。 妙一夫人看在眼里,得想个法子才行,遂道:“她刚苏醒,需要休息,咱们到外头去吧!” 当下点了朱梅穴道,引领三人出涓,随又把孙南胸口肉芝接过手,本想喂它灵药,然而芝仙本身即是灵药,复原颇快,它只不过装出病态,也好省去日后再被抽血麻烦。 它哀求夫人不必喂药,只要放回灵芝即可,夫人明白它意思。遂亲自送往后洞。 回来之后,则交待齐金蝉不可随意去扰它。 齐金蝉当然答应。 在大战妖蛇之下,众人衣衫已脏,遂各自回房换洗衣物。 齐灵云则准备晚餐。待煮好时,朱梅已醒来,自行下床出洞,谢过夫人救命之恩。 夫人则坐于两株千年古松下之石桌旁。 本是沉思着,此时始把心绪拦回,说道:“那白骨箭实是厉害无比,若非芝仙舍身相救,大概只有嵩山二老才有解毒,可惜二老远隔数千里,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有认命了,以后你们遇上,得特别小心。” 齐金蝉遂问起朱梅为何会中此箭。 朱梅说道:“当时我前去窥探芝仙藏身处,追到一处飞崖,心想芝仙可能过在崖顶,遂又追掠上去,岂知刚刚上崖,即发现一处树林晃动,才追十余丈,那树林突然射出数支暗箭,我身无寸铁,勉强躲闪,可是暗箭竟然面道,一个不察,左臂已被射中。登时全身疼病发麻,脑门天旋地转,知道中了奇毒。因为宝剑不在手中,恐怕抵敌不住,急忙拔掉毒箭,点住穴道,逃回。你们眼前,已是站立不稳,后来之事,你们全知道了。”想及中箭滋味,她余悸犹存。 齐金蝉问道:“你中箭,可还有知觉?” “一点点……”朱梅忽而想起被吻之事,脸不禁又自泛红。 齐金蝉为想证实此事,一问结果令人满意,笑的更是夸张,嘴巴却不断说着:“有知觉必定更难受了,可怜可怜!” 妙一夫人道:“以后没有把握,千万别碰白骨箭。” 齐金蝉道:“我喝了芝血,连玉杯里面的都面得干干净净,该能抵挡那妖毒了吧!” 夫人道:“要是你救射中十几支,看你怎么抵挡此毒?” 齐金蝉干伸舌头道:“有这么差吗?我的技术有这么差吗?” “不管如何,少碰为妙!”夫人还是关心爱儿,极力做此交代:“白骨神君辈分之高,比起你爹毫不逊色,不防他,防谁?” 齐金蝉道:“这老家伙纵容弟子暗箭伤人,又炼此异毒,准非善类,难道我们怕他不成?” 夫人道:“不是怕他,无非让你们知道,碰了他,耍特别留意。” “这还差不多。”齐金蝉早已想好,哪天得捣这老魔巢穴而后始甘心。 夫人猜得出儿子心事,里是强调再惹事,就关入莲花池,迫得齐金蝉唯唯应是,心头却转着百八十个报仇想法。 朱梅心想除妖之事已毕,得回山复命。夫人则留她吃过晚餐再走。 齐灵云甚快将晚餐备妥,五人露天进食。 吃毕之后,夫人把华雄珠及诛邪刃交还朱梅,并要朱梅谢过餐霞大师。 随又问及大师是否准备参加慈云寺决斗一事? 朱梅道:“师又可能不去了,因为万妙仙姑许飞娘就在黄山,师父得就近监视她。” 齐金蝉道:“就是那咪眼脸圆圆的女道姑?那天姐姐还引她前来山洞做客。不知姐是打什么高明主意。” 灵云道:“你哪知她原形未现,何必拆穿地,让她作困兽之斗。” 夫人道:“灵云说的没错,许飞娘虽有意复仇,但事态未挑明前,犯不着去揭她的底,徒增麻烦。” 只要母亲一开口,齐金蝉已没多大兴起争下去,反正这是老一辈的勾心斗角,他犯不着起此浑水。且等下去着结果便是。 朱梅忽又说道:“不过,许飞娘可能要那法元和尚另外去请高手,我看过她徒弟送信给法元,当时我和师组截过此信,但后来可怜那个司徒手,始末拆开。” 孙南诧然道:“法元去了黄山?” 朱梅点头:“前几天去的,大概想请许飞娘下山,后来接了秘信,始离开。” 孙南不禁瞧向夫人,意思已说慈云寺可能过来许多高手助阵,还请夫人出面。 夫人道:“此事,我已和蝉儿他爹谈过,照情形看来,峨嵋正式比剑,该在三五年之后,破慈云寺,有嵩山二老主持,以及你们年轻一辈助阵。该能应付自如,我和真人得到南苗一带,制止一段恶势力成长。当然,若状况有变,我们仍会赶去助阵。” 齐金蝉光闻及“年轻一辈”已是心花欲放。急问:“娘是说,将派我们去参加?” 夫人点头:“去见见场面也好,毕竟日后峨嵋一派,仍需交于你们手中。” 齐金蝉果真去掌叫好:“太好了,我早已准备妥当,立即可以收拾那些妖道。” 夫人瞄他一眼:“别得意忘形,灵云你得看好他,若惹事,立即把他抓回峨嵋山。” 齐灵云应是,齐金蝉也应是,然而他想,偷溜出峨嵋山一事,就此尘埃落定,终可再逍遥一阵,那颗心陶醉得快飞上天。 随后,夫人交代金蝉、孙南和灵云,先行护送朱梅返往黄山,然后再取道川境成都。帮忙破慈云寺。 齐金蝉好生高兴,迫不及待囫囵吞食,随又催着几人上路。果然不到初更,四人终能成行。 夫人送至阵区,始让四人离去,心头暗暗轻叹,对于叛逆儿子,着实让人感慨良多。 且说金身罗汉法元,被齐金蝉打得满头生瘤,本想拼命之际,忽见许飞娘赶至,阻力解困,暗中点破,才知道齐金蝉姐弟原是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齐漱溟子女,暗暗吃惊,恐怕吃了眼前亏,便借着台阶就下。 等到离却锁云洞区,正要往金顶高峰方去,不由叫了一声苦也。 他想:“九华山既然作了齐漱溟别府,不消说,那狮子天王龙化,与紫面伽蓝雷音,一定在此存身不得,此番来到金顶,岂非徒劳?” 他虽然如此想法,到底还不死心,好在金顶离此并不多远,不消一个时辰,便已赶到。 只见那龙化与雷音所住的归元寺,山门大开,山前败草枯叶,狼籍满地,不像庙中有人住的神气。 进殿内一看,四中神佛、庙貌依然,只是灰尘密布。蝙蝠看见有人进门,绕檐乱飞,一副荒庙景象,哪来人影? 法元眉头皱跳几下,复往禅房行去。 走进一看,尘垢四积,门前一柄黑漆禅杖,断成两截在地上,不知是被何兵器所斩。 那禅杖原是纯钢打造,知是龙化兵器。 再跨数步,忽见地下一滩血迹,因为山高天寒,业也冻成血冰,他不禁疑惑,莫非龙化已遭毒手? 估量此处已无人居住,登时跳出禅房,赶忙溜出归元寺,心想此地既为峨嵋派洞府盘踞,在此山住的人,未必只有齐漱溟一人,他们人多势众,不要又被碰着,自讨麻烦,自是加足脚劲,匆匆逃往山下去了,及至山脚,一切无变,他始放心不少。 想及此次前来,原是准备多寻几个招手,谁想都扑了一个空,就此回去,实是无法交代,那许飞娘自从教祖死去,同门中人一直认为她不肯出力报仇,多看不起她,直到近年,才听说她忍辱负重,别存深意,适才和她相遇,受她帮助。倒是逃过一劫。 黄山既然离此不远,何不去看望她一番,顺便约她相助,即使目前不能。至少也可打听出龙化、雷音两人下落,总比自己茫无目标摸素来得好些。 心想定,于是取道黄山,连夜起路。 法元坚信来过黄山两次,只是许飞娘隐居五云步,原是山中最高寒处,且又最为隐密所在,法元从未去过。 还有那餐霞师在附近隐居,探望许飞娘更虚隐秘,以免泄了许飞娘底子,法元行是特别小心。 在一天一夜赶路之下,他已抵黄山,打算由前山文笔峰,抄小径过去,然而到了文笔峰一看,层翠叠峦,岗岭起伏,峰峰直若文笔例竖,哪知许飞娘隐居何处。 走进峰峦间,则苍松耸天,枯桐处处,山风扫来,籟籟高寒,除了偶有汗鸦飞鸣之外,连走兽皆无,哪来人形?偌大一座黄山,何处去寻那五云步? 法元转了几座山峰,直若坠入迷阵之中,正在进退为难之际,忽听远远送来一阵细极破空声音,急忙抬头看时,空中飞来一道黑影,看去好似幼童。 那黑影掠射过来,但离法元不及百丈,忽然打出东西,他并未停留,直往东北方向掠去。 法元本是防卫敌人,忽见那人打来乃是信件之类东西,心想大概息传自己某种讯息,人又走开,该无故意,始敢掠前,准备接下那东西。 忽又见及左林掠出一道白形,那人身形竟然快逾飞煎,直截黑衣人射来信件。 法元不由一愣,搞不清那白衣人是送信给自己,还是传递请书予这位白衣女子? 就只这一愣,白衣女子已将信箴抄接手中,腾身飞掠枝头,但笑声已然传出。 法元在九华山吃过齐金蝉大亏,脑袋红肿虽消,却仍微微抽痛。但见白衣女子抄得如此顺利,自也以为那是她物,心想少管闲事为妙。 正待转身歌走,忽又见及左后林区转出一位身穿蓝衣,相貌颇为漂亮动人女子,她喊着适才那位白衣女子道:“师妹,抢到手了吗,是个什么东西?” 穿白衣女子答道:“是一封信,会不会是写给师姐的?”甜心一笑。 蓝衣女子娇斥:“少贫嘴,他会传信给我?”直认为不可能:“拿来看看!” 说完,她掠身追往白衣女子。 那举止,似乎旁若无人,全然不把法元放在眼里。 法元猛想起这两个半大不小女孩,能在黄山来去自如,该是颇有来头,或许问她,能问出许飞娘下落。何不想法子套套两人消息? 于是便走近两女,摆出架势。说道:“两位女擅请留步,贫增问礼了。” 那蓝衣女子刚把白衣女子手中信箴接过来,说道:“大和尚有话请说吧!” 法元道:“黄山有位餐霞大师,她住在什么地方?两位女擅可知道否?” 那两名女子闻言,便把法元上下打量一番。 蓝衣女子说道:“那是吾家师父,你打听她老人家做啥?” 原来这两女子,穿白衣者即是餐霞大师三徒弟朱梅,穿蓝衣者,名映吴文琪,乃是大师大弟子,入门在周轻云之先,剑法高强,已深得大师真传,由于她轻身功夫特别杰出,博得女空空封号。文笔峰乃是大师赐她练功场所。 朱梅平常无聊,即到此峰,陪着师姐练轻功。两人本是练得悠游自在,忽见有人问人,自是跟来瞧瞧,又见黑衣人传信,一时兴起,朱梅竟然掠身截去,始发生此幕情景。 法元闻得两人竟是看霞道姑弟子,暗自吃惊,本想避开她们,如今反送到人家门口了。 幸在自己不曾冒昧,当下镇定心神,说道:“我与万妙仙姑许飞娘有一面之缘,她曾对我讲过,她和大师乃是近邻,住在什么五云步,怎奈此山甚大,无法寻找,我想打听出大师住的地方,便可在这附近寻访了。” 女空空吴文琪闻言冷道:“大和尚法号如何称呼?” 法元到底在五台派中是有名人物,在两个女孩面前,不便说谎,否则日后落人话柄,还说因惧怕餐霞大师,连真姓名都不敢说。便答道:“贫僧名唤法元。” 吴文琪闻言,使哈哈大笑:“原来你就是金身罗汉法元哪!我听师父说过有你这号人物。你不必找许飞娘了,这不是她给你的信?等我姐妹二人看完之后,再还你罢!” 说完,便把手中信件一扬,故露名字。 法元看得真切,果然上面写有“法元禅师亲拆”等字,只闻女空空说,看完之后再给他,便着急道:“这是贫僧私人信件,外人如何看得,快拿过来!” 女空空吴文文讪笑道:“有道是捡的当买的,三百年取不去的,这信乃是我们拾来的,又不是在你庙中去偷来的,修道入正大光明,你是一个和尚,她是一个道姑,难道还有什么私弊,伯人看吗?因经过我们地头,我们检查定了,如有不好之事,你还走不了萡!” 第十章晓元禅师 法元见那女空空似有意无意地连讥讽带侮辱,满心大怒。 他知道许飞娘连送信都不肯亲自前来,其中必定大有原因,又知飞娘与峨嵋派表面上假意拽拢,如过信上有什么机密之事,岂不误却大事? 然而虽是怒火高涨,又怕餐霞大师不知是否在附近把关,他哪敢造次,只得强忍心头火,一面用好言向对方婉商,一面打算来个冷不坊,抢了就走。 谁想女空空非常伶俐,早料到此着,不等法元近身,手指一弹,便把信送往朱梅手中,说道:“师妹快看,大和尚还等着呢!”有意拦住法元。 朱梅接着信,凑兴地就要拆开,法元见状更怒,哪顾得什么餐霞大师,一拳拉高,就要劈出。 忽然林中飞也似地追来一人,急急喊着:“两位姐姐,休要动手,看在可伶兄弟分上吧!” 女空空,朱梅忽见来人一身黑衣,年约十六七岁,正是送信之人,霎时静观其变,未有动作。 那黑衣男子一面向两女打招呼,一面向法元道:“师叔请息怒,弟子替您把信要回来便是。” 法元见来人叫他师叔,却未能识待他是谁。管不了,只要有人解围,何必自行出手? 便道:“我本不要动手,只要还我信,足矣。” 那黑衣男孩也不答话,上前朝着两女,拱手为礼:“二位姐姐,可伶我吧!这封信是我送的,要是出了差错,我得挨五百牛筋鞭,叫我怎么受啊!” 朱梅不忍,遂道:“师姐,你看他怪可伶,把信还他吧!” 女空空瞧着黑农男孩,那一脸英托挺实肌肉本该容光焕发,此时却流露卑下无助神情,尤其左颈那道刀疤粗如蜈蚣,让人总受他身蛆似乎曾经遭受无尽毒打。 心肠一软,盯向法元道;“要不是有人讲情,叫你今天难逃公道!” 始示意朱梅将信还人,法元强忍着怒意,接过信件,揣入怀中。 那黑农男孩感激拜礼:“多谢二位姐姐帮忙。” 随即转内法元,说道:“家师许飞娘,叫弟子把信送与师叔,说是不能见你。偏偏弟子不小心,将信落在二位姐姐手中,幸喜不曾拆看。异日如遇家师,千万请师叔不要说起方才之事可好?” 法元着他可怜,幸也未误事,遂点头答应:“既然令师不便,我这就走人!” 其实乃顾忌两女再说话奚落或纠缠,立即顿足,化作箭般,射林而去。 黑衣男孩这才嘘喘大气,转向两女子,谢了又谢。 女空空道:“你师父早如道他要入山?” 黑衣人道:“大概吧!家师刚从九华山回来,到家后,便立即写了这封信,要我在附近走动,等候方才那和尚,说他叫法元,是我的师叔,并叫我与他不要见面。我等了一会儿,才见他正在文笔峰下,就赶了过来。谁知送信对,被两位姐姐拾去,我自着急,藏在旁边,以为姐姐们会还他,后来见你们越说越僵,我怕动起手来,或把信拆看,回去要受家师责打,才现身求情,多豪姐姐赏脸,实是感恩不尽。” 女空空淡然一笑:“我也不是故意截此信件。只是忽然看你神秘兮兮到来,以为你跟以前一样,想逗我们玩,妹妹才掠身截信。但事后想想又不可能,你怎会如此神秘不敢见人,始又想起法元这个大胆闯我禁区家伙,我们哪想看你信箴,只不过想逗他玩玩而已。你最近为何不上我们这儿玩呢?” 那男孩轻轻一叹:“能跟你们功磋武学,目是快事一件,可是半年前那一夏夜,家师不在,我闷不过,来看望诸位姐姐,不料被师弟薛蟒告发,原不要紧。只因我不该说错了一句话,被家师打了我五百个筋鞭,差点筋断骨折,调养数月,才得痊愈,师父从此不前教我深层功夫,也不准我到此地,每日只做些苦工粗活,待遇简直大不如前了。今日不准我在此峰落地,想是不愿意让我同姐姐们见面原故吧!” 两女听了,很替他难受。 女空空道:“怪不得半年多,也不见你来呢!你说错什么话?以致令师这般恨你?” 那黑衣人正要回答,忽然左林一阵红影掠来。 他吓得浑身抖抽,急道:“两位姐姐替我挡一阵把视弟薛蟒来了!倘被他看见我在这里,一定回去告诉家师,我命休矣!”说罢,便钻往附近巨树根洞中,不敢吭声。 不大工夫,红影掠至,原来是一位十七八岁年轻人。 他身形矮短,穿着一身红衣,足登芒鞋,头颈间长发散披,一副不僧不道模样。满脸青筋浮现,二眉交错处,有一块形似眼睛紫胎记,掀唇露齿,一口黄牙,相貌甚是丑恶。 他便是万妙仙姑最得意门徒三眼红魔薛蟒。 他见着朱梅、女空空二人,脸上现出十分憎恶神情,也不说话,赋眼东张西望,似在搜寻什么。 朱梅和女空空也懒得理他,故意说些不相干闲话,好似才到此地,根本没碰着什么人。 那薛蟒看不出动静,又盯向两女子,终于忍不住问道:“二位道友,可曾见过我师兄司徒平么?” 朱梅懒得理他法空空则是一脸不悦:“什么司徒平!我正要找他呢,上次他来同我们谈了半天,把我轻云师妹一张穿云弩借去,说是再来时带来,直到如今,也不送还。我师父又不准我离开这里,无法去讨。你要见着他,请你带个话,叫他赶快送来!一个大男人竟然一点信用都没有!” 薛蟒虽然疑心司徒平曾经到此来过,到底无法证明,自言自语道:“这就奇了,我明明看到法元师叔已飞往西南,他怎会不见了?” 女空空抓到语病,便问道:“哪个法元?他是你师父什么人?他来干什么?” 薛蟒但知话已说漏,回了一句:“不关你事,他是我请来的,你管不着!” 说完,快快而去。 女空空冷斥:“一点风度都没有,到来就随便问东问西,只问他一个法元,便溜得比什么都快!” 薛蟒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却充耳不闻,反而相信司徒平不在此间,径自寻往别处去了。 朱梅、女空空暗笑于心,追前瞧一阵,但见薛蟒真的走远,始回头唤出司徒平。 女空空道;“你的对头走了,你回去吧!” 司徒手爬出树根洞,嘘喘大气,说道:“我与他真是冤孽,无缘无故的,专门与我作对。想是象师差我送信时,被他知道,故意跟在后面,寻找差错。” 女空空很是替他不平,说道:“你只售回去,倘若到了不得已时,你可来投靠我们,我今晚就告诉师父,为你开出道路便是。” 司徒平闻言苦笑:“你们可知我为何被鞭打么?即是夸赞餐霞大师道行高深,若有机会,我或师父都可向大师讨教。原是好意,谁知薛蟒说我有意背叛师门,更说得师父信以为真,就这么被抽五百鞭,我哪还敢再吭一声,其实我早年父母双亡,容师父收容学艺。已感奋发在心,哪存有背叛之心!” 说到酸处,不禁长叹不已。 朱梅道:“难道你就为此要忍受一辈子痛苦么?” 女空空道;“拜师在正,如若你师父已不把你当人,你又何苦思忠一辈子呢?” 司徒平感恩点头;“多谢两位安排,如若有这么一天,我考虑你们所言便是,天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说完,再次谢过两人解危,始掠身而去。 女空空瞧他背影闪失,心头随即涌起失落境,毕竟以前常常一起练功,那段日子颇为值得回忆。 朱梅表示法元无故上山,必有原因,遂要师姐一同回山,准备告知师父。 两人取了方向,甚快掠往山林,眨眼不见。 至于那法元和尚高了文笔峰之后,转过云巢,找一个僻静所在,打开书信一着,上面写道;“剑未成,暂难相助。晓月掸师西来,爱莲花峰紫金泷之胜,在彼驻锡,望唾面自干,求其相助,可胜别人十倍,行再见,知名不具。” 法元看罢大喜,心想:“我正要去寻晓月排师,不想人就在此附近,幸容自己不曾前往打箭炉白跑一趟。” 便把信箴揣在怀中,往莲花峰寻去。 那莲花峰与天都峰,但乃黄山是高山峰,紫金泷就在峰旁不远,景物出胜峻险,常让人流连忘返。 当年天心道人曾隐居于此,法元和他有数面之缘,故对此峰原是熟路,自是行准目标,上了立雪台,走过百步云梯,眼看有若天弓般石洞控前,穿将过去,则现群峰峥嵘,烟岚四面缥缈,果然别有洞天。 此时天已垂暮,忽然看见前面一片寒色,横起偌大无垠匹练,知道是云锦海。霎时间,云气蒙蒙,溶散成锦,或飘或飞。簇绕于群山雪峰之间。那尖峰尖角穿出云层,好似一盘白玉凝脂当中穿出几十根玉笋,煞是好看。 再回顾东北,依旧清朗朗的,一轮红日,夹嵌于最高驼峰之中,随着流云浮动,似含似域实是人间奇观。 法元仁立一会儿,倒有心旷神怡之态,正待往前行去,那云气越铺越厚,面对一片茫蒙,已被瞧不清山石路径。 况且紫金泷这条道路,山势凶险异常,下临无底深渊,那渊底更碎石森列,根根朝上,锋利如对。一个不留神,滑足下去,身体便成肉泥。 法元虽然修行多年,轻功不弱,哪敢贸然涉险,等了一会如云岚变改天色越发黑暗下来,法元知道今日无缘与晓月禅师见面,不如找个地方,暂住一宵,明日专程拜往。 那黄山顶上,风最是厉害,又在寒冬,纵使法元武功高强,若连夜吹打,亦觉难以忍受。于是折返立雪台,在附近寻个避风山洞,暂栖一宵。 次日。 天色前亮,法元已起身。但见云岚已散。自知山径必明,随即动身,趁着朝日晨露,便往紫金泷行去。 行约一时辰,只见眼前景色陡交,两旁绝涧,壁立千仞,承着白沙河那边涌来奔腾大瀑布,声如轰雷,直若江河天水泄下,壮观已极。 “不知晓月禅师驻足何处?” 法元四下寻找一阵,实如苍林寻树,难以摸着正主儿。正待谁备休息,找寻东西果腹之际,忽然见及山涧对面走过一个小沙弥。他肩挑一对大水桶,飞身下涧去吸取清泉。 那润底与洞岸相隔也有好几丈远,他却巧点着涧流中间小小凸石,左甩一个桶,右甩一个桶,就这么左右一摆,两水桶已溢满清泉。 那少说也有两百斤水桶,在他肩头简直轻如鹅毛,只见他双足微领,便已飞身上涧岸,身法又快又干净,桶中之水不曾洒落一滴,瞧得法元不禁击掌叫好。 那小沙弥但闻有人叫好。立即将两水桶丢于地面,双足微顿,身形霎时纵过七八丈宽山洞,直往法元冲来,见人即骂:“你走你的路,胡说什么好?你不知道我师兄有病吗?” 站在较高处,一副训人模样。 法元着那小沙弥,只不过十二三岁,却蜂腰熊背,双手奇长,相貌清奇,赤着双足,穿了一双麻鞋。从他两眼看来冷光闪闪,知道此人内外功都至上乘。 暗暗惊异,这几天来,竟然都是碰上一些武功奇奇,又出言不逊之小孩,实是犯邪不成? 然而他想晓月禅师在此居住,来人又是个小和尚,恐怕是禅师弟子,纵使心中不悦,仍自忍了下来。 便答道;“我是看你年纪小小,便有这样武功,甚是钦佩,不觉叫了声好,这哪要紧! 你师兄有病,我哪知道,岂可如此就出口伤人呢?” 那小沙弥冷道:“你不必装傻,我们这里从无外人敢来,我早看见你在这里鬼鬼祟祟,东瞧西望,说不定是趁我师父不在家,想前来偷我们的宝贝,也未可知。你要是识财务,趁早给我走开,再要保佑接税你可知道通臂神猿鹿清的厉害!” 说完,举起两个瘦得见骨的拳头,朝着法元比了又比。 法元着他那股神气,又好气、又好笑,答道:“你师父是谁?说出来,我也讲闻名而退,要凭你。想叫我走。恐怕很难!” 鹿清闻言大怒:“看来你还有点不服我嘛!且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说罢,掠身扑前,双掌左右开弓,追得劲风啸人生寒。 法元不愿对敌,赶忙连围数仗,说道:“你快将你师父名字说出,再行动手,以免误伤和气。” 鹿清也不还言,把金刚拳中化演出来的降龙八掌施展出来,直若八条海龙纹天掠地,啸风更急,骤雨般攻将过来。 这金刚拳乃是达摩老祖秘传,降龙八掌又由金刚拳中分化而出,最为厉害,要不是法元修行数十年,简直就不能抵挡。 法元因来人年幼,又恐是晓月禅师门徒,所以不便以飞剑迎敌,只好用拳交战。 怎奈鹿清拳拳精奇,奥妙无比,战了十数回合,法元不但不能取胜,甚至中他两掌,幸亏法元功力深厚,始免于筋断骨折,重伤倒地。 鹿清但见法元连中两掌,行若无事,也暗子吃惊,倏地掠身丈许远近,将招式一变,复又抢攻过来。 法元暗暗好笑:“任你内外功练到绝顶,也无法奈何我分毫!” 打算将他累倒,然后施展当年绝技七祖打空拳,将他擒伏。他若是晓月禅师门徒。自不必多说,要他领路见人,否则像这样好的资质,收归门下,岂不更好? 使抖擞精神,故意还敌。 那鹿清屡攻不下,自是着急,便故意卖个破绽,掠身而起,跳在半空中,法元见状,伸手即已捉来。 鹿清暗暗叫好,猝然翻身而下,一手挡去法元右掌,一手暴展金刚指最厉害一招“苍鹰啄目”,食指一扣,复往法元左眼啄来。 法元见势不妙,想避已是不及。只好重施铁板桥,直往后边倒去,正待纵身平飞射去。 岂知鹿清那啄又是空招,乍见敌人摆平如桥,当下大喝,双手又推降龙八掌,双脚再踢连环脚,四肢同时开攻,直若发狂狒狒,任法元武功了得,哪曾见过如此长手长脚,身骨又软之人。 一个不察,叭叭数响,胸腹已然遭了三掌两腿,痛得他闷哼一声,勉强倒滚身形,迫退三数丈始弹身而起。 见及小腹脚印,以及鹿清一副不可一世得意模样,不由勾动法元无名心火,登时破口大骂:“你这小畜牧,真不知无高地厚,你家罗汉爷念你年幼,不肯伤你,你倒反用暗偷伤人!你快将师父名字说出,不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右手一抖,猝见一把利剑跳飞空中,就要砍杀过来。 鹿清但见此景急更不好,哪顾得再应战?拔腿即奔,逃如丧家之犬。 法元并不想取他性命,无非借此威吓杀杀他狂态。 见他逃走,便自在后头猛追猛吼,吓得鹿清没脸乱撞,眼看法元迫近,不及六丈。小命就快不保,登时急喊:“师兄快来啊!我不行了!” 话言未毕,便见崖润后面射出一道紫巍巍光华,将法元那把飞剑截住。 法元立即抓剑于手,不再抢攻,目光盯向发剑处。 瞧他双目深陷,枯瘦如柴,身穿一件半截玄灰禅衣,头发披散,满面病容。法元估量那人便是鹿清的师兄。 那人慢吞吞接回飞剑,有气无力说道:“你是何方僧人,竟然到此扰闹?你可知道晓月禅师大弟子病维摩朱洪的厉害?” 法元但闻那人说是晓月禅师弟子,满心高兴,说道:“即是大师门徒,咱可是一家人,何来兵戎相见?实是误会!”便将利剑载身不见。 朱洪冷目凝来,说道:“这位大师,法号怎么称呼?如何认识家师?来此有何目的?” 法元道:“贫僧法元,路过九华,闻得令师隐居于此,特来专程拜见,还请小师兄代为通禀。” 这时鹿清正从朱洪左侧林树闪出,正待说及法元行踪可疑,朱洪忙使眼色迫他不敢开口。 朱洪向法元说道:“你来的不巧,家师昨日尚在此间,昨晚忽然将我叫到面前,说是日内有一点麻烦,须去料理,今早天未亮,即已动身别处了。” 法元见他二人形态闪烁,言事支吾,便起疑心。心想晓月禅师必定仍在此处,只是不愿见他罢了。 但对方既已表承拒绝,岂可再强自逼问,遂道:“令师可曾交代何时回来?” 朱洪道:“家师没说,我也不知。” 看那朱洪并无留人住洞意思,神情更是冷淡,法元自知呆下去,只有自讨没趣,只好丢下一句:“下次再拜访。”无精打采地往山下走去。 朱洪刚打发师弟鹿清挑起水橘,两人一前一后,双双回洞去了。 那法元边下山边想着那晓月禅师到底是何居心?该不该再请? 不知不觉中又返回立雪台。 忽见山下一道玄影掠来,他本想躲闪,但觉此人瘦高且眼熟,仔细瞧去,竟是一张厚唇,曾经拜在自己门下的飞天夜叉秦郎到此。乃装出一表师父模样,赶忙手擦胸前,尽量把那鹿清踢身脚印给拭去。 那秦朝业已见着光头僧,当下老远叫着师父,掠身上台,拜手为礼。 法元拍他肩头,问及何以到此深山? 秦朗遂道:“徒儿本是到那打箭炉欲请晓月禅师,谁知他已离去,复在路上沉到西经密宗红教传灯和尚,才知禅师隐居黄山紫金泷。 后来转退慈云寺,见了知客马元,听及寺中发生许多事故,师父出外寻找帮手,弟子想师父定不知晓月禅师隐居于此,特来代请,约他下山,谁知却和师父碰个正着,师父是如何得知禅师住所?” 法元道:“许飞娘说的。” 秦朗道:“仙姑果然厉害,却不知师父适得禅师了吗?”瞧他脸困闷,恐怕多问了。 法元唉声说来:“我是寻着地头,岂知他那两大鬼传弟挡着不让我见他,还说什么师父已出游。我看是别具用心,如果人家存心不见,去也无益,我们另寻别人吧!” 秦朗道:“我知道晓月样师西来紫金泷,一则爱此地清静,二则听说此地发现一样宝物名为断玉勾,乃是战国时人所铸,在这泷下泉眼中,所以驻居于此,以便设法取到手中,如若宝物未得手,他决不会出门远去。 “莫如弟子同师又再去一趟,先问明禅师是否也去,再做定夺。 “别处不是没有能人,但能制服追云叟的还真是少。若能得禅师相助,胜过别人十倍以上,师父以为如何?” 法元闻言也甚以为然,遂道:“好吧,反在都已被拒,再一次又何妨!” 于是使领了秦郎原路行去。 刚刚走到泷前,便见鹿清挡在阿边,见他二人回来,好似很不痛快说道:“大和尚又回来作啥?我师父不在洞中,出外办事去了,就算他在家里。也不愿跟你们去闹了!” 法元越听鹿请的话,越觉话里有因,使上前陪着笑脸说道:“令师乃是我前辈的忘年之交,此番前来拜访,实有紧急之事,务乞小师兄行个方便,代为传禀,如禅师已出游,也请小师父将地方说知,我等当亲自去找。” 法元把好话说了许多,鹿清就是摇头不吐一句真言,反说道:“我师父实在不在山中,他出外云游,向无地址。至于归洞之期,也许一天半天,也许一年半载才回来,那可是说不定。如果你真有要事。何妨稍候两日再来,也许家师那时已回来也说不定。” 说罢,道声得罪,请便吧!转向飞瀑那头山崖掠去。 法元见了这般景况,好生不快,但是又能如何?只能任过小和尚返去了。 秦郎见及鹿清出言傲慢,也是满心大努,不由嗔道:“咱把他捉来,逼出晓月样师下落,看他能嚣张何模样!” 法元摆摆手:“行吗?哪有请师父,逼人徒弟这招?走吧!别在此丢人现眼!” 说完,先行踏步离去。 秦朝暗骂几句,但碍于晓月禅师道行高,不敢有所举动,只得随了法元,离开紫金泷,往山下行去。 师徒两人直骂晓月不够意思,只好商量往别处寻人,忽见林中红影闪动,带着破空声音而来,只一闪眼,即已追近不及三十丈。 秦朗但见此人相貌奇丑,一身不僧不道红衣,暴戾之气泛生无遗,但没来意不善,忙作准备想迎敌。法元却叫他别轻举妄动。 那少年见了法元,躬身施礼,说道:“弟子三眼红魔薛蟒,奉了恩师许飞娘之命前来传话,恩师知道大师无法轻易见着晓月禅师,特来说明禅师的确仍在山中,未曾远离,请大师千万不要灰心气短。 “如今峨嵋派各路高手,不久即将在成都碧筠庵聚齐,去破慈云寺,非晓月禅师下山,无法抵敌。家师剑未练成,暂时不能下山相助,望大师继续进行,必有效果。家师业已亲自送信给晓月排师,想必会有结果。” 法元道:“我已去过两次,均被他那小徒拒于门外,若再被拒,老脸安在?” 薛蟒道:“看在家师面子,大师再去一起何妨?” 法元一时也想不出该请何人,权衡之下,只好横了心道:“好吧!既然令师盛意,我再专程去它一回便是!” 薛蟒闻言,立即拱手:“多谢赏脸,祝大师顺利。” 说完拜别想走,忽又想到什么,回身又问:“昨日我师兄苦孩儿司徒平送信时,可曾与大师见面亲自交付?” 法元虽答应司徒手不告诉许飞娘,却不知薛蟒与他关系更差,没脑子地梗实说道;“昨日他本是将书信从空中抛下,不想被文笔峰那头的两个女子抢去,我想要回,那两女执意不肯,双方几乎动武,你师兄才出面解围,费了半天唇舌,才把书信取回。见了令师,就说我们一切心照不宣,按书行事便是了。” 薛蟒闻言,不觉狞笑两声。法元但觉他似乎不怀好意,但话都说了,只有由他。 薛蟒似在报恩,说道:“那晓月禅师小徒弟鹿清,家师曾对他有恩,大师再到紫金泷,就说我薛蟒致意,他自会引大师去见晓月禅师。” 说完,使自告别离去。 法元但闻此言,想来该较能倾利进行,遂整整僧衣,再次和秦朗重登紫金泷,请将去了。 那晓月弹师是何方神圣,竟然容得法元如此敬重。 原来晓月禅师本号灭尘子,也是峨嵋派剑仙鼻祖长眉真人的徒弟,和妙一真人齐漱溟乃师兄弟。 可惜他心胸,气量偏狭,见及师弟齐漱溟,末学新进,反倒后来居上,有些不服。 而那长眉真人道法高深,自能看出晓月举止,渐渐对他疏远,晓月遂含恨在心。 等到长眉真人临将飞升时,把众弟子叫到面前,把道统传给了玄真子和齐漱溟,差点没把晓月肚皮气炸,然而又奈何他们不得。 真人又对众弟子道:“此番承继道统。原看那人的根行厚薄,功夫深浅为标准,不以入门先后论次序,不过人心难测,各人又都身怀绝技,难免日后为非作歹,遮羞门户,我走后,倘有不守清规者,我自有制裁之法。” 说罢,取出一石匣说道:“这石匣内,有我炼魔时用的飞剑,交与齐漱溟掌管,无论门下何人。只要犯了清规,便由玄真子与齐漱溟调查确实,只须朝石匣跪倒默祝,便可取这飞剑去砍那人首级。 “如果你二人所闻非实,或颠倒是非,就是再怎样默祝,这石匣也不会打开,甚或反害了自己,大家需要谨记。” 长眉真人吩咐已毕,使自飞升而去。 众人俱都来与齐漱溟和玄真子致贺,推独晓月满心不快,强打笑颜,敷衍了一阵。 后来他越想越气,假说下山行道,便打江跑到庐山隐居,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因知寡不敌众,又有长眉真人留下的石匣镇威,倒也并不想叛教。 然而在庐山住了几年,静极思动,使游走天台、雁荡,在插虹涧遇见追云叟,因论及峨嵋继承问题,晓月恼羞成怒,二人大打出手,此事被同门知道,都说他不对。 晓月一怒,投到贵州野人山,去削发归佛,拜了长狄洞的哈哈老祖为师,练了许多异派的邪法。 到底他根基还厚,除了记恨玄真子与齐漱溟之外。并未为非作歹,众同门得知此事,只管他惋惜,叹了几口气,也未去干涉他。 后来他又收了打箭炉一个窗户儿子,名叫朱洪为徒,便常在打箭炉居住,那里乃是川康间孔道,因此又认得了许多红教中人。 晓月偶游至黄山,爱那紫金泷之胜,便在那里居住。 他同许飞娘的关系,乃是因为有一年被北海陷空老祖所困,还见许飞娘前来解困,因欠她—点情。 他早知法元买来寻他,因为近年勤修苦练,不似从前气盛。虽仍记前嫌,却知齐漱溟、玄真子功行进步,不敢造次,所以法元来了两次,俱命鹿清等设辞拒绝。 法元第二次走后,便接到许飞娘传书,心神交战了好一会儿儿,结果心中默认,盘算之后,仍觉暂时不露面为是。 便招鹿清在面前,嘱咐了几句,鹿清自知应对之策。 相隔不到盏茶光景,法元、秦朗二人三度拜访紫金泷。 鹿清早已站在洞旁等候,看见法元师徒转回,不待其张口,便迎上前来说道:“适才家师回转,已知二位来意,叫我转致二位,请二位放心回庙,到了紧急时节,家师自会前去助阵。今日另有要事,不及等二位前来叙谈,他老人家匆匆又下山去了。” 法元疑心鹿清又是故意推辞,正待发言,那秦朗已把薛蟒吩咐之言,照样说了一遍。 鹿清闻得泰朗提及薛蟒致意,果真换了一副欢喜面孔,先问泰朗姓名,然后问他因何与薛蟒相熟? 谈了几句,渐渐投机,三人便在洞石上面坐下,又谈了一阵。法元乘机请他精忙,请晓月禅师下山。 鹿清知道法元心中疑虑,便向他说道:“我师父生平认不打诳语,说了就算数,二位只管放心吧!” 法元感觉他说话较为真诚,信了几分,又问鹿清道:“当初我同令师见面,已是三十年前,后来他老人家搬到打箭炉,便很少去问候。小师父是几时拜入门墙,功行这样精进?” 鹿清道:“你要问我出家的根由么?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记得我是生长在四川一个盐山石洞里面,我没有娘,喂我乳食的是一又梅花鹿,有一天,师父他老人家住过那山,我正跟一群山鹿在那追玩,我师父说我生有异禀,日后还可和我生身父母见面,便把我带到打箭炉,传我剑术,到现在已快十年了。那个薛蟒的师父曾经帮过我师父的忙,他又帮过我忙,我要是早知道二位跟他认识,我早就跟你交好了。” 法元见鹿清说话,胸无城府。也不知道什么礼节称呼,纯然一片天真,非常可爱。 正想同他多谈几句,想打听晓月禅师在此隐居,是否为觅那断玉勾? 方要张口,便听崖后传来病恹恹声音唤道:“清师弟,话说完了,快回来吧!我还有事找你。” 鹿清闻言,便起身,忙向二人作辞道:“尊师并不在洞中,不便让二位进去,现在师兄唤我,自是有事,异日有缘,相见再谈!” 说罢,也不拜礼,径自跳身离去。 法元、秦朗见鹿清已走。 心想晓月禅师既然受许飞娘之托,复交代徒弟许言,该不致黄牛。遂朝山崖那头拱手为礼,说声“日后恭迎大驾光临”,两人始动身离开紫金泷。 秦朝道:“师父可另有人要请将?” 法元计算时日尚早,自是能请多少便请多少。 心念一闪,此去回路,将经过庐山,何不去请那雷音的师叔八手观音飞凤师大下山助阵,顺便打听雷音和龙化下落。 秦朗没意见,两人留日夜赶跟不到两天两夜光景,便到庐山,并寻及白鹿洞区。 正待穿过三段平台,忽见一阵腥风卷起,两人赶忙定目看去,只见洞内跃出一只吊睛白额猛虎,冲着二人扑来。 法元知是飞凤师太桊养宠物,不敢用剑伤它,登时闪向一株古松,以为自可免去虎口威胁。 岂知他刚上树,那洞顶一处小凹口,突然又飞出一条独角白鳞大蟒,箭也似地扑向正想躲开猛虎的奏郎。 如此虎蛇交迫,秦朗一时心急,大喝一声:“来得好!”右手猛打,几道红光射出。 法元急喊:“休要冒失!”已是来不及。 只见红光过处,把那三丈来长的白蟒蛇斩成数断,压得猛虎四处躲进,作势一吼,又要打来。 法元见白蟒被杀,知道闯下大祸,复闻洞内传来冷喝声,便知不妙。 也来不及说话,伸手将秦朗一拉,急喝:“快逃!”两人登时尽展轻功,没命逃开。 足足避逃两座山头,但觉背后已无追兵,法元始嘘喘大气,擦擦额头汗珠,埋怨说道:“你怎么这么鲁莽?我连声叫你不可冒失,你怎还把老太婆看门蛇给斩成数段?这老太婆可是出了名的烈性子,非常难惹,她对人倒无善恶,全凭感情,我同她交往,也只是由于雷音关系,并无深交,请她下山,也只是碰碰运气,现在你斩了她宠物,要是被她知道,谁是吃不完兜着走!” 秦朗道:“当时情急,我哪想这么多,反正她没追上,咱赖给峨嵋派便是。” “赖得掉最好!”法元还是提心吊胆:“实在猜不出峨嵋派没事干啥到她洞口斩蛇?” 秦郎一脸知错,可是有能如何? 法元责他也无益,连道:“快走吧!没事别说,免得自打嘴巴!” 师徒俩于是又找偏僻山径奔行而去,准备躲过老太婆追捕。 待离开庐山之后,复计划往北行,希望能找到更多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