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末日预言 暴风城,镶金玫瑰旅馆,千影安静地看着手上的信笺,这是一封来自陶土议会的报告。 “我们接到报告说艾泽拉斯各地都出现了元素骚动的现象,而且我们的消息来源指出这些异象并非全属自然,只是我们尚未找出明确的原因。我们是有一些猜测的理论,但并不确实。请提高警觉,在你冒险活动时注意任何不寻常的元素活动。若是你发现了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请立刻告知派驻在各主城里的陶土议会特使。时局动荡,请自己多加小心。” 放下手中的信笺,千影懒洋洋地看着窗外乱哄哄的场面。穿黑袍的诅咒神教的狂热信徒,惶惶不安的市民,焦躁的卫兵,和突然多起来的冒险者以及陶土议会的特使们混作一团。千影已经联系过来自陶土议会的特使们了,这个似乎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萨满组织对于目前的局势有着自己的解释:“这是艾泽拉斯艰难的时期,需要能获得的每一份帮助。无疑你感受到地震了,你甚至可能已经见到元素们攻击大地或城镇的模样。陶土议会会竭尽全力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有幸获得蛮锤萨满的协助。加文灰羽在暴风要塞里帮我们协调不同派别的领导者。去和他谈话,看看你能对这些事件了解多少。” “那些地震吗?越来越频繁了呢。”感受着座椅的震动和悬垂的灯饰的晃动,千影这样想着,但更震动他的是雪昕的消失,“已经很久没见到了,”德莱尼人特有的蓝眼睛清澈如水,或者真的有水?“消失了吗,难道和那些被报失踪的人口一样。”千影终于还是向着暴风要塞出发了,穿过暴风城的街道,耳边充斥着末日预言者的叫嚣。 “我的兄弟姐妹啊,世界的末日即将来到,艾泽拉斯大陆将不复存在!” “别灰心丧气,别管那虚假的光明,来拥抱我赋予你的希望和真理吧!” “如果这个世界即将走向终点,警告或者不警告会有区别吗?”这样想着,走进了暴风要塞,发现这里也和街道上一样乱哄哄的。 被失踪人口家属包围着的安东上尉一眼看到了千影,立即摆脱了那些市民的围攻向他走了过来。 “一股奇怪的气氛笼罩了城市,千影,人们在担心某些事情,而许多人失踪了,末日预言末日先驱走在暴风城的街道上,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我担心的是最近出现的这群人。这些家伙是有组织性的,在旧城区吸引了大批群众目光,而那边似乎也是他们的集会场所。我想做点什么,像是一口气把他们包围起来,或是打断他们的活动之类的,不过这只会让他们转入暗处偷偷活动。我们得找出他们其他同党。你愿不愿意去趟旧城区?去听听看末日预言者们到底在散布些怎样的讯息,尽量多收集一些关于他们理念的文宣品带回来给我。” 千影停下脚步,看着忧心忡忡的安东上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挤出人群继续向王座厅走去,“雪昕那家伙到底去哪了啊,这些事情应该是她最热衷的吧!” 加文灰羽走过来迎接着那些来帮忙的冒险家们,“幸会!各位!我是蛮锤萨满的大使。有很多工作要做,许多人民成为教徒的一分子,领导者们很为他们担心,萨满们则担心元素的骚乱。我们的建议是时时保持警惕,尽你所能的帮忙,不论是安抚百姓或者让元素平息。有很多工作要做。” 冒险家们三三两两地站在王座厅,千影站在人群中,显得形单影只,但他自己并没有在意这一点,只是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着曹重的身影。“矮人和陶土议会的关系一向很好,也许他知道更多关于元素啦,诅咒神教啦什么的。”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旁听着国王们的谈话。 乌瑞恩国王:我们可以开始了,麦格尼,你召集我们来这里开会,你在担心什么? 麦格尼国王:你们必定注意到最近几个礼拜所发生的一连串地震,这些地震很不寻常 吉安娜:什么意思? 麦格尼:我们矮人与大地紧密相连,我们可以感受到她的痛苦,而如今大地正在痛苦的呐喊。这些地震……他们既是正常的,也是异常的。我召集大家就是要讨论这件事。 泰兰德:即使在达纳苏斯,我们也察觉到了大地确实有异常 麦格尼:我收到我弟弟在北裂境传来的消息,说他在奥杜亚探险的时候找到了几个不寻常的石板……而且是非常古老的。 乌瑞恩:那个可怕的地方不会有任何好事 麦格尼:这或许会改变你的看法。就在此时,布莱恩已经把石板送来给我了,探险者协会的报告指出,它们或许能协助我们了解这些频繁的地震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工匠梅卡托克:我们的顶尖学者们已经在研究地震活动的相关问题……好吧,我们主要的研究重点是如何强化建筑的结构,同时也在模拟地壳的变动。因为就另一角度来讲,我们地精可不希望丹莫罗的山跨下来把铁炉堡给埋了 吉安娜:这就是你们搬了出去的原因 大工匠:哈!并非如此!尽管这是个惊人的巧合。诺莫瑞根一直以来都让我们蒙羞,我们早就该夺回我们的家园才对。 乌瑞恩:很高兴你和地精们都获得了……更好的生活,不过,我们可没法迁移整个王国啊 维纶:直到今天,埃索达还在地震…… 吉安娜:我不知道是否有办法组织我们的人,元素怪物到处都是 麦格尼:地震唤醒了陶土议会,蛮锤萨满们也来帮忙了 泰兰德:说不定辛德拉的精灵贵族也会现身 乌瑞恩:逃离不是最好的办法,来看看这些古代石板吧 吉安娜:民众很害怕,异教徒出现了 泰兰德: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会让人做出愚蠢的事情 吉安娜:我知道,凡是跟大地有关的事情都别和矮人争辩,我们会支持你的。 “凡是跟大地有关的事情都别和矮人争辩”千影默念着这一句,看着沉默安静的矮人战士曹重出现在他面前,冲着他摇了摇头。 千影转身离开了王座厅,那么没人知道雪昕去哪了。 穿行在旧城区,千影听着那些狂热的末日教徒的声嘶力竭的演讲。 “世界末日对我代表什么?在注定毁灭的世界中找寻安全与慰藉,当火焰吞噬艾泽拉斯,你会在哪里?我们可以帮你在清洗世界败类的狂野火焰中生存下来,也该是寻找心灵宁静的时候了,不是吗?” “我们活在动荡的年代,战争、侵略和饥荒横扫了整个世界,但真正的考验尚未来临。艾泽拉斯即将终结。你要怎样面对你珍视的一切被摧毁?答案是你不需要。带着你的朋友和家庭来我们的聚会并跟着我们一起学习如何在末日中生存下来” “世界末日对我代表什么?你一定听过“好景不常在”这句话,而你在艾泽拉斯的生活也是如此,再过不久,当元素重返来夺回它们与生俱来的权利,这个世界就会陷入混乱。但是你不用害怕,因为在这痛苦的时刻,你不是非死不可。我们可以帮你升华到新的生活方式,超越死亡,超越恐惧,甚至超越凡人无能为力的情况,今天就加入我们吧。” “别灰心丧气,别去管那虚假的光明,来拥抱我赋予你的希望和真理吧!抛弃充满战争和苦役的生活,在元素之中重获新生,然后在新世界取得你应有的正当地位。冷静点,朋友。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回答你的问题。” 千影打开手中的宣传单,这些就是安东上尉所需要的东西:“假如你对我们传播的讯息有兴趣,我将会举办一次集会,如果你想多了解一些,来和我聊聊,不过要注意,暴风城里到处都是想消灭真理之音的人。暴风城的居民啊,听我说,我们长久以来活在黑暗之中,我求你们像我一样睁开双眼,我的兄弟姐妹们啊,世界末日即将到来,艾泽拉斯将不复存在。火焰将会吞噬这个世界,暴风将会卷走所有希望,最后元素将会统治一切。” “是的!”安东上尉听完了千影的报告,这样回答道:“不管是谁写下这些东西,对方都很清楚该怎样抓住旧城区那个阶层民众的心,这些东西相当吸引人。在他们吸引到大批拥护者之前,我们得先做点什么,就怕他们运用自身影响力,在城市中四处散播恐慌情绪,进而瘫痪我们。我们得潜入组织中,尽可能多收集点情报。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好降低末日教派的影响力,不过我还在犹豫,在想要不要等到我们揪出这个团体的幕后黑手之后,再进一步采取行动。” “宣传战吗?”千影接过安东上尉手中的告示,那上面写着“暴风城的居民们,留心占据我们街道的末日预言者们,不要被他们的疯狂和谎言所迷惑。他们只是想要削弱我们的力量,使我们无力面对真正的敌人:部落。” “我已经派人在暴风城人潮拥挤的区域设好标记了。你先拿着这些,去标记地点设置告示。告示对那些决心坚定的跟随者来说八成起不了作用,但至少这是一个开始,揭露这个教派的开始。我们无法再容忍下去了,无法再继续这样放任末日教派为所欲为,也无法继续容忍人们如此任意散播谎言。” “地震不结束,谎言就不会消散。”虽然这样想着,千影还是在规定的地点开始张贴那些告示了。 第二章 暮光之锤 “世界末日?”千影默默地穿过喧闹的人群,向暴风要塞走去,末日预言者狂热的传教活动吸引到了不少的支持者,但暴风城仍然有更多的人选择相信国王。忠诚于王室的市民们自发地聚集在暴风要塞或者暴风城门口,期待官方的声明和指引。很遗憾,联盟的领导者们被突如其来的元素风暴搅得手忙脚乱,陷入喋喋不休的争论,安抚民众的事情落在了暴风城圣骑士团头上,被那些失去亲人的焦灼的市民们团团围住的安东上尉看到千影回来,简直象看到了救星一样。 “我们现在必须将全副精力放在揭发教派上面,以及解救那些被骗的民众。要避免教徒出现在大众面前实在是越来越困难了,这城市中充斥着流言。我要你加入教派,尽可能去收集情报,和旧城区的末日预言者接触,告诉他们你想入教。末日预言者很可能会给你衣服和指示,让你到他们的藏身处和其他教徒碰面。依照指示行动,这是赢得他们信任的唯一方式。” “那么他们怎么办?”千影指着那些失去了家人的市民们,他们的人数似乎越来越多了,他们围着憔悴的上尉,哀求或者愤怒地咆哮。 “骑士大人,您得要帮帮忙啊!他去了趟市场,然后再也没回来过。” “我的丈夫失踪了,队长,你得帮我找到他,我不是战士啊。” “我的女儿失踪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队长,你看起来像是个明理的人,如果你的家人失踪了,你会怎么做?” “把那些末日教徒绑在船上然后丢进大漩涡里去,暴风城才不需要这种鬼家伙!” 圣骑士不顾形象地挠挠头:“现在,这些末日教徒已经不只是散播恐惧和偏执的妄想了,我拿到一些有关失踪人口的报告,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似乎全都人间蒸发了。不过我觉得,也许在城外的那个教徒集会场所可以找到他们。” “是吗?我有和你同样的预感,那些家伙很可能是自愿离开的。也许他们真得以为这样可以使自己在末世中得到救赎吧。” 千影轻而易举地混进了诅咒神教,看起来这个末世组织欢迎任何人加入,并且对申请者几乎没有任何审核的手续,只要提出加入,立刻就会得到一套黑色的教徒长袍,这是他们辨识身份的唯一凭证,而他们似乎有多到用不完的袍子,任何需要者都免费提供。千影穿上末日预言新教徒长袍后,发现这套黑色的袍子真得很能掩饰身份,所有的教徒现在看上去都一模一样。千影混在教徒队伍中和其他的加入者们一起前往艾尔文森林的明镜湖果园,据说那里就是他们的集会地。 明镜湖果园聚集了很多的人,但场面同样一片混乱,如果不是所有人都穿着那身丑陋的黑袍子,几乎看不出这是个集会场所。千影和其他的新教徒们在迎接他们的监督者瑟琳德拉面前停了下来,她要求新人们先去宣传诅咒神教的信念,据说这将是对新人们的考验。“原来还是有点考验的啊?”千影注意观察着这个所谓的监督者瑟琳德拉。瑟琳德拉看上去是一个很正常的夜精灵牧师,有着一头美丽的湖蓝色长发,如果不是那身黑乎乎的教徒长袍,她可以算作一个美人了。她友好地和新教徒们打招呼,彬彬有礼,笑容可亲,看上去并不像一个狂热的教徒。 “欢迎来到我们的果园!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有些人会照料果树,有些人会负责建筑方面的事情,也有一些人会去人群中传布我们的讯息。我觉得这个地方对你们来说是个很好的出发点。拿着这块板子,上面写的是阐述我们信念的简短文字。戴上这块板子,去拜访西南边的西泉要塞、东边的闪金镇、以及暴风城的英雄谷。” 千影接过那个被称作“末日讯息板”的丑陋的牌子,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因为我们大家都将面临世界末日,所有人都必须去做这件事。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现在拯救自己还不算太晚,离开你们的家园,你们的身外之物,你们的烦恼,加入我们吧,跟着我来,兄弟姐妹们,并了解真相,这世界将会被元素吞没。” “天啊,这可真够蠢的。真的会有人听信这种东西而离开自己的家园吗?”千影试图直接去找找那些失踪者,他可不是跑来给诅咒神教当传声筒的。可惜没人理他,那些先来者看上去都很忙碌,对于新教徒也十分的戒备。看来这个貌似松散的组织内部还是有着某种纪律存在的。无可奈何的千影只好背着那丑牌子按照瑟琳德拉的要求四处招摇,看着身边跑来跑去的同道中人,他忽然想到那个酷爱凑热闹的绿头发的德鲁伊,“她怎么会错过这样的事件呢?”这样想着,他在人群中专心地找着雪昕,几乎忘记了背后那块丑牌子,但是,德鲁伊倒是见了很多,就是没有雪昕那家伙啊。 通过了这愚蠢的旨在使人变得不知羞耻的测试后,就算是正式加入了诅咒神教。瑟琳德拉露出更加亲切的微笑:“你表现得不错,千影,不过除了例行琐事和传播讯息之外,还有更重要的活等着我们。我相信你当初加入的时候已经略知一二。正如你所知,这世界正迈向毁灭,届时尚未做好准备的人终将死于无尽苦痛之中。我们收到一份礼物,这是一个机会,让我们变得更强更大。监督者塔拉梭尔正在果园西边的祭坛准备一项仪式。去那等他,多去认识你的新兄弟姊妹们。” 千影不知道那些教徒们是如何判断自己的教友的,不过当瑟琳德拉在他身上施加了一个小小的魔法之后,那些忙碌着的人终于对他露出了接纳的微笑。千影在果园里按照安东上尉提供的名单找到了几个刚刚报告过失踪的人,很可惜,他们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这个世界正在灭亡,而我有机会成为更进一步的存在,如果他们跟我选择的是同样的真理之道,那么我们还能再次碰面,如果不是,我也无法让他们睁开双眼看清真相” “我正迈向升天得道之路,没有回头的余地,告诉我的家人,我希望他们过得还好,如果他们决定和我在一起,我会在这里等着” “我不会回去,我找到了真理”当千影找到这些失踪者时,这就是他们对担忧的亲人的回答。“唉!果然这些失踪者是自愿的啊!”千影漫步在果园,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人,无法理解他们的选择,直到他走到果园西边那个所谓的祭坛。黑色的祭坛下虔诚的教徒匍匐在地,紫黑色的烟雾袅袅升起,笼罩着整个祭坛,千影感觉到某种能控制人心的魔法波动。他收摄心神站在那里,发现并没有人来强迫他跪下,奇怪地是,在边那些穿着黑色长袍的末日教徒身上,千影也没有感觉到生命的迹象。他们的举动机械僵硬,恍然行尸走肉。“不!似乎是被控制着,并非完全的自愿啊。” 这时候,监督者特雷索尔出现在祭坛下方,教徒们在他的指挥下开始哼唱神秘的咒语。特雷索尔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夜精灵,真奇怪,这些组织者怎么都是夜精灵。随着神秘的咒语哼唱起来,暮光之锤的领袖丘加利的影像出现在祭坛之上,特雷索尔带领着教徒们,开始某个复杂的仪式,重复着跪下、起立,张开双手,千影冷眼旁观,发现那仪式的目的是在向主人奉献灵魂与忠诚。 飘渺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教友们,我知道你们的人数正逐渐壮大,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主人给我们最重要的任务,而他不能接受失败。你是主人用来终结,并以他的形象重铸这个世界所用的工具,等他们做好之后,你要将这些装置藏在暴风城的各个角落,等指定的时刻一到,他们将会释放出风元素和水元素,用暴风雨吞没这座城市,为我主的盛大归来谱出序章,到时候,我的兄弟姐妹们,我们就能抛弃这些脆弱的躯体并成为不死之身。我们要为世界带来蜕变,这些东西会放出审判之火,让我们飞至不朽之路。” “如你所愿,我的主人”在特雷索尔的带领下,所有的教徒发出同一个声音,机械单调不带丝毫的感情。 在下一批信徒集合之前,千影走到了监督者面前,对方显然并不打算弄清楚这个新加入者是不是真的虔诚,他随手递过一些元素装置,用高高在上的口吻命令着: “第一批元素装置已经準备就绪。你的任务就是要把它们藏在暴风城内人口稠密的区域。这些装置将会在适当的时间放出内部的元素。不用怕,发生这种事情之前,你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离开。不要引起任何注意。” “所有的人不过是随手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千影回到暴风要塞,把明镜湖果园里发现的要求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安东上尉。圣骑士首先还是关心着那些失踪的市民:“你找到他们了吗?为什么失踪的人没回来?” “他们不会回来,他们认为自己找到了真理。”看来这个答案并不出人意料,上尉无奈地摊摊手:“是啊,我们没办法强迫他们改变心意回到家人身边,我只能期盼这段时间过去之后,这些教徒能了解自身行为造成了怎样的伤害,然后回归正常生活之中” 他手中已经拿到了几个元素装置,不知道为什么,千影觉得他并不真的着急,他的语气更多地听上去是无奈。 “看来他们并不在乎会不会有间谍混进来,他们有足够的人手去安装这些东西,被派进暴风城设置这些风元素装置的人绝对不只你一个。在里面的元素被释放出来肆虐这座城市之前,我们得赶快找出其它装置并且全部关掉。你对这些装置熟不熟悉?你有没有办法毁掉它们?最好的作法,就是在里头的元素达到最高的力量之前先毁掉装置。去贸易区、教堂区、以及法师区找出这些装置。然后去警告瓦里安·乌瑞恩国王。告诉国王,敌人现身了,为了回应他们的卷土重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警告国王?”千影可不认为国王有可能听从一个小小上尉或者冒险者的忠告,比起这个,找到失踪的雪昕更重要吧!“看起来她不可能是那些失踪者的一员,她到底去哪了?不过还是去给国王提个醒吧!听不听在他,说不说在我啊!” 国王看起来在思考什么,当听到千影提到元素入侵的主使者是丘加利,是暮光之锤并且对方正在暗地里计划摧毁暴风城的时候,国王怒气冲冲地嚷着:“他们竟敢攻击暴风城?他们竟想操纵这座城市的人民反过来对付我们和联盟?”然后例行地开始拍拍冒险者的马屁:“今天因为有你协助,我们才能揭露暮光之锤的阴谋。你是暴风城和联盟真正的英雄。让暴风城和联盟的敌人知道,我不会允许他们在人民中散播谣言和恐惧!有像千影这样的英雄站在我们这边战斗,暴风城可以面对任何暮光之锤的威胁,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谈论与暮光之锤战斗前的准备事项。今天,我们庆祝千影的胜利。” “足够的时间?庆祝胜利!看来暴风城已经不再需要我们介入这件事了。”千影看着瓦里安·乌瑞恩国王威严的脸,只觉得滑稽:“这才刚刚是开始吧!” 第三章 幽影谷 幽影谷的天空是紫色的,大地是绿色的,星星点点的幽蓝灯光点缀其间,碧波荡漾的池塘边月牙百合花静静绽放。高大的树屋依树而建,盘旋而上,虽是人工的建筑,却仿佛是被古老的大树温柔地环抱在怀中。这里是暗夜精灵的出生地,也是泰达希尔最宁静的一隅。 雪昕懒洋洋地躺在幽影谷月亮井旁,小夜刃豹和小野猪崽在她身边走来走去,偶尔会有好奇的小家伙在她身边停下来,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舔她,然后无趣地走开。偶尔会有几声稚嫩的咆哮打破宁静,那是新生的夜精灵们在进行他们的试炼。 “伊尔萨莱恩还是这么无聊,什么自然的平衡啊,什么抑制动物的过度繁殖啊,就会骗小孩子去砍砍杀杀。”雪昕腹诽着幽影谷森林的守护者,勤勤恳恳的管理员伊尔萨莱恩,继续看着手中的书,那是一本关于上古之神与艾泽拉斯的秩序的古籍。 特纳隆·雷拳,幽影谷的管理者,站在奥达希尔最高的树屋上,俯瞰着整个幽影谷。虽然偏居一隅,不安的情绪还是在悄悄蔓延。 据说元素的躁动仍在继续 据说范达尔鹿盔,那个给暗夜精灵族带来泰达希尔的大德鲁伊,已经被秘密囚禁起来 据说海加尔山战火重燃,而失踪的德鲁伊领袖玛法里奥已经归来 “她还是不肯离开吗?”特纳隆·雷拳回过头,看着袅袅婷婷走上来的幽影谷法师训练师利安达,平板的声音和刻意保持的距离,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来访者的冷漠,甚至是敌视。“玛法里奥回来了,战争和浩劫来了,所以,法师回来了,一万年的抗争,即便对于夜精灵这个拥有漫长生命的种族,也不是弹指一挥间啊,而被流放的,沉湎于魔法力量的,给暗夜精灵种族带来分裂和毁灭的夜精灵法师,还是回来了。” 特纳隆·雷拳是一个德鲁伊,秉持自然之道的德鲁伊,怒风导师曾经教导过所有的德鲁伊,魔法是危险的,痴迷魔法的高等精灵会给整个种族带来灾难和毁灭,为此他不惜囚禁了自己的同胞兄弟伊利丹并放逐了自己的族人,而现在……特纳隆·雷拳皱着眉头直视着面前的利安达,法师银色的长发整齐的束在脑后,银色眼眸平静无波,她从容地弯腰行礼,无视幽影谷管理者质疑的目光。她是一个夜精灵法师,但这并不是她的错,族人的疏离、敌视、猜疑又怎么样呢?终于还是回到了自己族人中间,终于还是要和自己的同胞一起作战,一起面对浩劫和重生。“选择法师之道等同于选择了一条艰苦的道路,因为许多人并不了解我们,而且连我们族人也还在适应接受我们”。当她还是一个法师学徒的时候,她就已明白自己将会遇到什么,所以她才可以淡然从容地生活在充满敌意的族人之中,并且卫护自己的家园。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们之间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利安达看着月亮井旁的雪昕,那个据说有着绝佳天赋的精灵法师,还是只愿意赖在幽影谷的月亮井旁,看那些古老的几乎已经被所有人遗忘的艾泽拉斯世界的传奇,或者历史。“她不需要我的教导,如果可能的话,我还希望能得到她的指点,显然,她没这个兴趣。” “兴趣?我看她根本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雷拳不耐烦地回答,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这些法师总是这么傲慢无礼,自以为是,他根本不相信利安达的话,什么他们之间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什么希望能得到指点,这么拙劣的谎话连最蠢的食人魔都骗不过。那个绿头发的小家伙根本就是个新手法师,他甚至怀疑这个懒洋洋的家伙能不能对着小夜刃豹发出哪怕一个低级的火球术。要知道,利安达可是经历过海加尔山保卫战的家伙,虽然他仍然不能心平气和地与傲慢的高等精灵相处,但他也清楚地知道她是个卓越的法师,而那个雪昕,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天知道怎么会被怒风导师和泰兰德大祭司看上了,居然命令任何人不得干涉她的行动,她将在整个暗夜精灵种族中享有绝对的自由。 “你的法师们准备得怎么样了?我想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如果我们再不有所行动,战火会蔓延至泰达希尔的。”特纳隆·雷拳直视着利安达的眼睛,干脆地问道。 “很抱歉,我们新的法师还没准备好,他们还有很多要学的。”利安达平静地回答道,再一次无视了幽影谷管理者语气中明显的不满。她的目光凝注在月亮井旁的雪昕身上,月亮井上,明澈的蓝光浮动飘散,好似氤氲的轻烟,轻轻拂过熟睡的精灵,并在她的周围自然的聚集,渐渐凝聚成一个透明的蓝色光罩,似乎不自主地在护佑着她。 远望着那似乎已经和月亮井连为一体的精灵,利安达不由得在心中喟叹,“拥有令人恐怖的魔法力量,全系法师的天赋,却偏偏有着一双金色的眼睛。这个人到底将会给暗夜精灵种族带来什么呢?” 在大灾变之前,暗夜精灵中拥有金色眼睛的非常罕见,据说有着金色眼睛的幸运儿是月亮女神的宠儿,将会引领人民并且获得光辉灿烂的人生,事实上,只有艾萨拉女王和伊利丹天生拥有这样不同寻常的眼睛。 伊利丹的同胞兄弟玛法里奥出生时眼睛是银色的,修行德鲁依之道使他眼睛的颜色慢慢变成了让其他德鲁依所羡慕不已的炽热的金黄。而随后,有更多的德鲁伊获得了金色的眼眸。精灵们已经不再相信有着金色眼睛的幸运儿是月亮女神的宠儿,他们更愿意相信,拥有黄色的眼睛可能意味着拥有超凡的德鲁依潜能。 “拥有先天的德鲁依天赋并不是说一定要成为一名德鲁依,而没有拥有这些先天天赋的人也未必不能成为德鲁依。如果既拥有强大的魔法力量,又拥有先天的德鲁伊天赋……”利安达摇摇头,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是的,的确曾经有人同时具备这两种天赋,伊利丹,伊利丹,那个恶魔,那个已经成为暗夜精灵种族的禁忌的人,他是个恶魔。 “很抱歉,我们新的法师还没准备好,他们还有很多要学的。”利安达下意识地再次回答特纳隆·雷拳的问题,似乎忘记了自己刚刚回答过。 特纳隆·雷拳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法师训练师明显的心不在焉,仍然以直爽到无理的口吻命令道:“我不会打搅你的训练,这是你的专门领域。但我们在下次月圆时会需要更多的法师与我们并肩作战。” “我会尽我所能!”利安达毫不犹豫地回答,然后转身离开了雷拳的树屋。 一个刻意压低但仍然难掩满腹不平的声音传入了她耳中。 “别误会,怒风导师回来我很高兴,但这实在事有蹊跷,范达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立刻有人制止了他:“嘘!有人来了” 利安达御风飞下高大的树屋,转瞬消失…… 雪昕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茫然,其实她并没有睡着,过于灵敏的感觉总是使她不自主地接受了过多的信息,那些流言,那些疏离和警惕,关于自己,关于法师,关于鹿盔,关于玛法里奥、泰兰德……伊利丹,所有人的窃窃私语,都没法再假装听不见。 嗯,过于敏感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呢。即便是偏居一隅的奥达希尔也不再是一片净土了,终于还是要离开这里了吗? 雪昕打开手中的书,《上古之神与艾泽拉斯的秩序》,目光在那些古老的精灵文字上匆匆掠过,这些内容早已印在脑海,只是下意识地作出阅读的动作罢了。 “泰坦似乎并没有察觉萨格拉斯毁灭秩序的计划,他们继续从一个世界来到另一个世界,按照他们的意愿塑造这些世界,并且让它们归于秩序的统御。在旅途中,他们来到了一个较小的世界——这个世界后来被称为艾泽拉斯,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泰坦们遇到了大量与他们为敌的元素生物。这些元素生物信仰着一个被称为上古之神的无比邪恶的种族,并且拒绝让泰坦改造它们的世界。诸神对上古之神的邪恶嗜好感到忧虑,于是他们派出部队与元素生物和他们邪恶的主人作战。上古之神的军队由最强的元素首领率领:炎魔拉格纳罗斯,石母瑟拉塞恩,驭风者奥拉基尔和猎潮者耐普图隆。他们的混乱力量席卷大地,直冲巨大的泰坦而去。不过,虽然元素生物的力量非常可怕,但那也远远不敌强大的泰坦。元素首领们接连倒下,他们麾下的军队四散而逃。诸神摧毁了上古之神的城堡,并把藏在城堡中的四个邪恶生物囚禁在远离地面的地下监狱中。元素生物失去了上古之神的力量,无法在实体世界中保持自己的形态,很快就纷纷化为乌有,溶入了大地。整个世界顿时恢复了一派和谐的景象。泰坦看到危机消除,就开始了他们的工作。为了帮助自己改造世界,泰坦创造了许多种族。为了在大地上挖掘深不可测的洞穴,泰坦用具有魔力的石头创造了土灵;为了创造海洋并将陆地从海床上搬走,泰坦创造了巨大温顺的海巨人。泰坦们花费了数个世纪来改造这个世界,直到最后,艾泽拉斯世界上出现一块完美的大陆。泰坦在这块大陆的中心凿出了一片充满魔法能量的湖泊,并将它命名为永恒之井,以此作为这个世界生命的源泉。湖中蕴含的无限能量可以支撑世界的骨架,并帮助各种生命在这片肥沃的土壤上生根发芽。随着时间的推移,树木、小草、怪物和各种生物都在这片大陆上繁盛起来。当夜色降临时,泰坦为这片大陆起了一个名字:卡利姆多——“永烁星光之地”。 “浩劫与重生吗?是谁的浩劫,又是谁的重生呢?” 第四章 卡多雷幽灵 特纳隆·雷拳看着利安达以曼妙的身姿飞掠而下,然后颓然地转身回到自己的树屋,不久之前,作为新生的夜精灵的引导者,他还在谆谆教诲他们牢记历史,面对那些稚嫩的面庞,清澈的眼眸,他一遍遍地重复那些铭记于心的内容,那曾经是每个新生的暗夜精灵都必须了解的历史,必须完成的任务。 “自海加尔山战役之后,我们的族人改变了许多。因为消耗了全部的力量来击败阿克蒙德并赶走燃烧军团,诺达希尔再度被暗淡的幽灵笼罩……有一个你必须去完成的任务,到奥达希尔北边的月亮井里装一瓶水,然后把它拿回来给我。这是每个夜精灵都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泰达希尔的秘密必须由他们自己揭开。月亮井中的水来源于永恒之井,这个蕴含着强大的魔法能量的古代源泉曾经给我们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恐慌。德鲁伊们充分利用月亮井的特性来冒险,而哨兵们则把它视为月神艾露恩的祭坛,但是无论是谁,都不许再使用魔法。” 身穿淡蓝色法袍的法师训练师的身影已经从眼前消失,但雷拳的内心仍然无法平静。“无论是谁,都不许再使用魔法,这曾是玛法里奥的命令,并因此拘禁了伊利丹一万年,分裂了自己的种族,毫不容情地流放了那些同样的战争幸存者,那些被称为上等精灵的同胞。而现在,暗夜精灵中最优秀的孩子们纷纷拜倒在上等精灵法师的脚下,毫不犹豫地走上了法师之路。作为艾泽拉斯大陆最早的智慧生命,暗夜精灵种族是这片大陆上最早掌握魔法力量的种族,几乎所有人都拥有与生俱来的魔法领悟力和天赋,放任使用魔法曾经几乎毁灭了这个星球。现在,被流放的上等精灵应招回到了暗夜精灵的家园,并且为了保护家园与德鲁伊和月之女祭司们并肩作战,但那万年以来的积怨当真可以随风飘逝吗?” “一万年来,永生的暗夜精灵在灰谷中建立了一个信奉德鲁伊教的社会,燃烧军团的入侵,扰乱了这个原本与世无争的文明,在大德鲁伊玛法里奥怒风和女祭司泰兰德语风的带领下,暗夜精灵勇敢地面对强大的恶魔并最终获得胜利。但是,他们也不得不牺牲他们永生的力量并看着挚爱的森林被焚烧。为了找回永生的力量,德鲁伊们决定栽种一棵新的世界之树,将他们的灵魂与永生的世界联系在一起,虽然玛法里奥告诫说,大自然是不会祝福这样自私的行为。但是,德鲁伊们还是在卡利姆多北岸的暴风海岸附近种下了这棵新的世界之树——泰达希尔。在这个巨大的世界之树上伟大的精灵城市达纳苏斯诞生了。因为没有受到自然的祝福,泰达希尔渐渐陷入燃烧军团的侵蚀与堕落之中。” 雪昕静静地站在月亮井旁,心中默念着这段曾经是每一个踏入艾泽拉斯大陆的夜精灵都必须聆听的训导,完美的精致的面容上有着淡淡的嘲讽。“我们是秘法魔法遗产的继承人,而你未来的道路将充满艰辛。许多人仍认为我们必须为先人的所作所为负责,但我们的天赋还是受到需要。”利安达总是对那些选择了法师之路的夜精灵们这样告诫,当她黯然神伤地表示“许多人并不了解我们,连我们族人也还在适应接受我们”时,雪昕总是不由自主地露出淡淡嘲讽的微笑,“受到需要就召唤我们,感到威胁就放逐我们,难道我们真的需要这样的族人的了解和接受吗?” 雪昕弯下腰,试图用手中的水晶之瓶装一瓶月亮井水,这时,一个苍老的卡多雷幽灵出现在月亮井中,与此同时,悲伤的呓语在雪昕脑海响起:“海加尔山战役之后对我们的人民有很大的影响,诺达希尔跟过去比起来只是一片白影,它的力量全被用来击退阿克蒙德和燃烧军团,我们的不朽之身,我们存在的精粹……已经消失了,背叛者重获了自由,而导师消失于翡翠梦境,那是所有人的黑暗时期。”在雪昕靠近后,卡多雷幽灵逐渐淡去,阖上眼消失在月亮井中。 在翡翠梦境中被禁锢了多年的玛法里奥怒风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但森林的腐化并未停止,巨龙们的祝福来得太晚了,在可怕的浩劫摇动着巨树的根基时,森林的腐化仍在继续。暗夜精灵近代的历史充斥着斗争和暴力,作为夜精灵的一员,雪昕已经不能再继续袖手旁观。 月亮井里的水源自永恒之井,这个蕴含着强大魔法能量的古代源泉曾给夜精灵的世界带来巨大的恐慌。德鲁伊们利用月井的能量来修行,月之女祭司们则将它视为月神的祭台,雪昕需要收集泰达希尔所有月亮井的井水,对于她来说,月亮井几乎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她比任何精灵更依赖着月亮井的能量。 在多兰纳尔月亮井,卡多雷幽灵再次出现在雪昕面前,这一次,他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在玛法里奥怒风离开之后,德鲁伊们变得混乱,极度迫切需要一位新的领袖。大德鲁伊范达尔鹿盔站了出来,说服了黑海岸的古树议会,让他们知道是时候让我们的人民进行重建了。为了让我们重拾不朽之身,在古树议会的认可下,鹿盔和能力最强的德鲁伊们种下了泰达希尔,也就是我们脚下这棵巨树。我们虽然有了新的家园,却没有重拾不朽之身。” “我们有了新的家园,现在却把带领我们重获家园的人秘密囚禁了起来,我们肆意地使用着月亮井,却把给我们带来月亮井的人放逐到了外域,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 雪昕继续向星风村月亮井跑去,在那里,卡多雷幽灵继续讲述着这个背叛与遗忘的故事,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大德鲁伊去找巨龙们请求他们的祝福,就像巨龙们在远古时期赐予了诺达希尔祝福一样。但诺兹多姆,时间之王,拒绝提供他的祝福,斥责德鲁伊们得傲慢自大。雅立史卓莎的看法和诺兹多姆一样,她也同样拒绝了鹿盔的请求。而因为没有得到生命之龙的祝福,泰达希尔的成长出现了瑕疵和未预料到的问题。鹿盔撤回了他的达纳苏斯的营地,不断寻求新的方向来为泰达希尔求得祝福,重拾夜精灵的不朽之身。卡多雷幽灵阖上了他的眼后淡去了,愤怒的金色火焰似乎在雪昕的眼中燃烧。“愚蠢的巨龙和忘恩负义的族人,难怪夜精灵们现在只能龟缩在一棵散发着腐朽味道,播散着不可治愈的瘟疫的摇摇欲坠的所谓世界之树上苟延残喘,卑躬屈膝地接受着渺小的人类的领导和命令。” 阿里斯瑞恩月亮井里的卡多雷幽灵继续为雪昕讲述着这段不堪的历史,脸上带着熟悉的凝重表情:“随着时间的流逝,鹿盔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有些人指责他埋怨我们,埋怨他自己的族人是使他在很久以前的流沙之战失去儿子的罪魁祸首,其他人则怀疑是因为他与我们族人的希望之光和领袖泰兰德逐渐升温的冲突所致。但许多塞纳里奥议会的德鲁伊坚信他不过想把最好的未来带给卡多雷,因此忠诚地跟随他。鹿盔背负了我们的罪恶和错误,为此他理当获得我们全部人的尊敬。” “鹿盔背负了我们的罪恶和错误,为此他理当获得我们全部人的尊敬。”雪昕默默重复着这句话,穿过神谕林地,尽量躲开那些尖叫着的肮脏的鹰身人,在泰达希尔最后一个月亮井,神谕林地月亮井旁继续倾听着卡多雷幽灵的故事。卡多雷幽灵安逸地靠在月亮石旁开始冥想,表情冷淡,无情无绪:“过去几周,所有生活在泰达希尔的人都感觉到他们的记忆开始模糊,而且时间仿佛逐渐停止流动,等我们发现的时候,鹿盔和他忠实的跟随者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这时,导师怒风从梦中醒了过来,回到了他的爱人身边,而在他回来之后,绿龙和红龙奉上了他们的祝福,虽然出现了些许腐化,需要被净化,成长开始了,没人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但玛法里奥使卡多雷燃起了新的希望,我们的同胞已经被这阴影笼罩地太久了,希望能就此摆脱它。” “玛法里奥使卡多雷燃起了新的希望?”当卡多雷幽灵那幽幽的声音在雪昕脑海回荡时,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内心深处的厌恶。她无法忘记那一天,泰兰德亲自护送自己回到幽影谷时的情景,失去记忆和力量,几乎濒临死亡的自己依靠在大祭司温暖的怀抱里,沉浸在永恒的月之光华之中……也许濒死的状态使自己敏锐的感知变得更加直接,在泰兰德温柔的抚慰中,她清晰地觉察到外表坚强的女祭司内心的软弱。 “玛法里奥已经回到我身边……回到我们身边……但更艰辛的日子尚未降临,鹿盔消失了,世界正处在痛苦当中,还有很多需要玛法里奥的地方……”她倾听着泰兰德内心的独白,感觉到她努力压抑的疑惑、痛苦、不解和渺茫的希望,她知道,泰兰德不再能够充分信任自己的伴侣,但又不能允许自己有任何不信任对方的可能。当自己最终在泰兰德持续不断的月之祝福中深陷梦境时,雪昕甚至似乎听到了大祭司灵魂深处的痛苦呻吟。 第五章 黑海岸 雪昕在达纳苏斯的中心湖边静静地钓鱼,微风拂过,紫色的落叶轻盈落下,蓝色的小精灵环绕在她身边,这一切恍如梦境,又似乎时光倒流,回到某个已经埋葬在记忆深处的时段……她已经在达纳苏斯滞留了很久,何去何从,仍然未下定决心。她在月神殿前徘徊,在人去屋空的鹿盔的旧居前驻足仰望,咆哮橡树下来自吉尔吉斯的狼人令她意外,但并无好奇,似乎这种奇特生物的存在自己并不陌生。 达纳苏斯静谧安然,一如往昔,不,是更甚往昔。玛法里奥回来了,巨龙们送上了迟到的祝福,泰达希尔的腐化减缓了,虽然森林还没有完全被治愈,但空气中腐败的味道在减轻,空气变得更加清新。落叶,繁花、轻盈飞舞的蝴蝶、倏忽而逝的小精灵,在这片宁谧的土地上,自然的力量更强大了。达纳苏斯收留了德莱尼人,现在又收留了吉尔尼斯人,不同种族的人们和谐地生活在泰达希尔的怀抱中。湖岸上雅致的桥梁,远看像水晶一般的水流静静地在桥下流淌,而落叶则静悄悄地为整个城市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这里依然是暗夜精灵们的世外桃源。 雪昕的脚步最终停在了神殿花园树熊银行旁的英雄召唤告示板前,来自暴风城的英雄勇士对她恭敬地行礼,礼仪无可挑剔:“我带来了乌瑞恩国王的问候,法师,我背后的这个是由暴风之王所发出的英雄召唤告示板。”“暴风之王?”雪昕认真地看向告示板“英雄的召唤:黑海岸!奉瓦里安乌瑞恩国王陛下之命,所有身手矫健,四肢健全的联盟公民,都必须前往黑海岸的洛丹诺向女牧师丹泰莉雅报告。洛丹诺的人民需要你的协助,以照料在奥伯丁毁灭后逃出的生还者,同时守护城镇不受暮光之锤的侵袭。到达纳苏斯外的鲁瑟兰村和角鹰兽管理员维斯派塔斯谈谈,他会帮你安排一趟前往黑海岸的飞行。为了联盟的光辉与荣耀!” “乌瑞恩已经可以代表整个联盟发号施令了吗?奥伯丁毁灭又是怎么回事呢?”雪昕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的脑子里仍然是空空如也,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那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又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始终想不起来。 “黑海岸吗?去看看也不是不行啊。” 坐在角鹰兽上,雪昕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中的书,她的包里几乎全是这些关于艾泽拉斯大陆历史的古籍,从书籍破损的程度来看,不太可能是因为她自己翻阅造成的,看上去,似乎更像是某位先辈的遗物,很可惜,她已经完全不记得是从哪里得到这些珍贵的书籍了。她正在看的是《高等精灵的流放》。 “数百年过去了,暗夜精灵的社会逐渐发展壮大,并从他们世代生活的灰谷拓展到更广阔的疆域。在大灾变前分布广泛的野生动物——比如野猪——在这片土地上重新出现并日益活跃起来。在德鲁伊的英明领导之下,暗夜精灵享受着与世无争的宁静生活。但是,许多原先的上层精灵越来越不安分。他们无法忍受失去魔法能量的空虚感,开始重新汲取永恒之井的能量,并沉浸在使用魔法的喜悦之中。上层精灵那直率急躁的领导人达斯雷玛开始公开抨击德鲁伊,称他们为不敢使用魔法的懦夫。玛法里奥和德鲁伊们对达斯雷玛的挑衅一笑了之,并警告上层精灵,任何使用魔法的行为都将招致死亡的惩罚。傲慢的达斯雷玛和他的追随者们对灰谷施放了一场可怕的魔法风暴,妄图迫使德鲁伊废除他们的法律。德鲁伊们无法对数量如此众多的同胞痛下杀手,只好决定流放这些鲁莽的上层精灵。达斯雷玛和他的追随者们对摆脱他们保守的同胞感到十分高兴,他们登上了经过特殊加工的船只并驶向了大海。虽然他们之中没人知道在狂暴的大漩涡对面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他们,但起码他们可以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家园,一片可以使他们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尽情练习魔法的家园。上层精灵——或者说是数百年前艾萨拉女王所说的“奎尔多雷”——最终登上了东方大陆的海岸,这块大陆后来被称为洛丹伦大陆。他们计划在这里建立他们自己的魔法王国——奎尔萨拉斯,并废除暗夜精灵对月亮女神的信仰和夜间活动的习惯。从此之后,他们的身份就变成了“高等精灵”。 “任何使用魔法的行为都将招致死亡的惩罚?哈哈,现在这听上去简直是个笑话。” 雪昕跳下角鹰兽,愕然地发现奥伯丁已不复存在,虽然她的记忆出现了裂痕,但对于这个大陆的知识却并未遗忘。忘记的只是她自己的经历,雪昕惶惶然地站在角鹰兽平台上四处张望——周围是一片汪洋。 月之女牧师银林迎了过来:“嗨!雪昕!欢迎来到洛丹诺!” “洛丹诺?”雪昕疑惑地看着银林,她并不是对女牧师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感到疑惑。自从她醒来之后,一直受到夜精灵一族特别的对待,尽管对这种变化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也渐渐适应并接受了那些过于周到的礼仪。她奇怪的只是“洛丹诺”这个地名,难道奥伯丁已经彻底不存在了吗? “嗯!现在这里被称为洛丹诺!”银林看出来她的诱惑,肯定地回答道,不过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哨兵们正在忙着救援任何可能的幸存者。她很高兴看到雪昕,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是个夜精灵法师,雪昕这才意识到对方的礼貌仅仅是因为这里急需援助,并非是刻意的礼遇。因为雪昕奇怪的发现,银林完全没有提到泰兰德或者玛法里奥,而是想当然地认为雪昕是暴风城国王派遣的援军。据银林所说,几小时之前,最后一波来自奥伯丁的夜精灵试着逃离。他们一直留在自己的老家,期望能守卫自己的家园,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在这种徒劳的努力中丧生,但在西边的海岸可能还有一些生还者,哨兵和角鹰兽正在赶往那里以尽可能地提供救援。糟糕地是,幸存者不但要面对愤怒的大海,还得和海岸上那些凶恶的小型水元素作战。 “水元素?”雪昕跟随着搜救队寻找着幸存者,奇怪地发现那些暴躁的水元素并不会主动攻击自己,它们会袭击哨兵,角鹰兽或者那些生还者,但是,它们总是有意躲开雪昕,雪昕在它们身上感知不到任何敌意或者恐惧。很快,那些夜精灵哨兵就发现了这一点,他们警惕地看着陌生的夜精灵法师,毫不掩饰自己的戒备和敌意,雪昕只好离开队伍,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面目全非的森林里乱晃。“为什么会感觉面目全非?难道我以前对这里很熟悉吗?” 雪昕再一次召唤出角鹰兽,沿黑海岸盘旋,俯瞰着这片业已支离破碎的夜精灵家园。 巨魔和夜精灵一族是世仇,彼此争斗不休,但在黑海岸极北群山之中的碎矛谷中却隐居着巨魔部族最古老的一支——碎矛部族。碎矛谷与世隔绝,宁静详和,远离尘嚣,碎矛巨魔以擅长音乐舞蹈而声名远播,他们又被称作跳舞巨魔们。爱护和平与音乐的碎矛部族并不在乎其他巨魔之间的纷争,陡峭的山谷环抱着他们隐蔽的小村庄,成为一道天然屏障,他们乐天安命地躲在这里,无视群山之外的宿敌。而当雪昕的角鹰兽飞掠过这个小小的山谷时却没有听到熟悉的巨魔鼓声,没有见到起舞的巨魔,只见到峭壁被夷平,树木在燃烧,碎矛苦力在修建战营,碎矛战士在和精灵哨兵浴血奋战。 “终究还是没能在这个世外桃源里隐藏下去啊!”雪昕黯然地飞掠而过,无意加入到下方的战局。极目远眺,只见到一片狼藉,大地被撕裂,森林被摧毁,洪水肆虐,海水倒灌进森林中部,巨大的陷坑突兀地出现在黑海岸的中心,即使是从天空俯瞰,也感到心惊胆战,陷坑中的巨大漩涡似乎会将任何胆敢靠近的生物吞噬。暴躁的水元素冲击着洛丹诺,风元素占领了奥伯丁,火元素焚烧着熊怪家园,石元素摇动着古树守卫的根基…… 森林里的动物几乎在浩劫中灭绝,偶尔见到几只也大多染上了瘟疫,身上的毛皮腐败,浑身散发着恶臭。和达纳苏斯的宁静相比,这里简直就像是人间炼狱。 雪昕的角鹰兽发出阵阵悲鸣,从黑海岸上空飞掠而过,聚集在主宰之剑的暮光之錘教徒们似乎在进行着某种黑暗仪式,看起来他们试图唤醒那个巨大的形似蜗牛的上古之神的仆从的残骸。主宰之剑以北的一座岛屿上,纳迦们似乎在进行着另一个居心叵测的召唤仪式,在岛中心的一个巨大平台上,纳迦牧师们正全力向一个奇特的号角传输能量。 最后,雪昕在黑海岸中心附近停下来,一个超巨大的旋风接天蔽日,雪昕敏感地察觉到那并不是自然的产物,她清楚地听到了风元素的咆哮,是风元素在德鲁伊的控制下发出的独有的呼号。是玛法里奥!在旋风眼的中心,正是传奇的玛法里奥!巨大的旋风被小心地控制在一定的区域里。雪昕默默地看着那个全力施法的大德鲁伊,注意到他头顶的天空被撕裂了,不时有紫色的闪电劈下,一个巨大的传送门出现在黑海岸上空,已经有一些双足飞龙冲出了传送门,被裹挟在巨大的旋风中无法降落。在那传送门后似乎还有着一支蠢蠢欲动的大军。雪昕看着玛法里奥,大德鲁伊全神贯注于对抗那个传送门,他的力量似乎还不足以关闭传送门。雪昕再看向忙乱的夜精灵哨兵,他们被肆虐的元素,慌乱的难民搅得东奔西走,一刻不停。最后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心中百味杂陈,不管记忆能否回复,事实已在面前,夜精灵的古老家园,奥伯丁已经不复存在,甚至黑海岸都有可能变成一片废墟…… 第六章 狼人来袭 吉尔尼斯是一座巨大的半岛,从洛丹伦次大陆的西南方向突兀入海。银松森林位于它的东北面,南方的库尔提拉斯则与其隔海向望。兽人与人类的第二次战争期间,吉尔尼斯的吉恩·灰鬃领主拒绝了洛丹伦的联盟,他在最后一次公开讲话中宣称吉尔尼斯人既谴责兽人,也谴责联盟,在他的声明中同样谴责了那个名义上的联盟国王泰瑞纳斯。那个声明是吉恩·灰鬃在联盟的最后一次公开讲话,他在讲话中表示:“吉尔尼斯谴责兽人,谴责联盟,并且,谴责你!我们最后要做的事情就是向世界宣布:某些国家正在觊觎我国资源,达拉然巫师试图干涉我国内政,而他们的敌人却在屠杀我国的勇士!吉尔尼斯王国从来也永远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泰瑞纳斯陛下,此乃朕最后一次知会,希望陛下能侧耳倾听。”自那以后,吉尔尼斯人似乎就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吉恩·灰鬃在自己的领地建起了一道横亘在其领地北方边境上的巨大城墙。这座几乎不可逾越的城墙被命名为格雷迈恩之墙,任何人禁止出入格雷迈恩之墙,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在过去的日子里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这道巨大的灰色城墙成为了吉尔尼斯和洛丹伦的分界线。吉尔尼斯半岛三面环海,吉尔尼斯人就这样以格雷迈恩之墙为界,以无尽之海和万仞悬崖为天然屏障,脱离了整个人类社会,开始自得其乐地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了。 夏尔是个孤儿,自他记事以来,一直生活在吉尔尼斯城里,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吉尔尼斯城,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今晚他在自己的小屋里迟迟不能入睡,因为明天,他,夏尔,就将开始在吉尔尼斯最著名的战士训练师克里斯中尉门下学习,他将有机会成为一名战士,对于一个吉尔尼斯孤儿来说,这是很不错的际遇。 吉尔尼斯人注重家庭和血统,对于不幸失去父母的孩子家族会提供很好的照顾,而不会放任他们成为孤儿,而如果失去父母又失去家族庇护成为孤儿,往往会沦为奴隶或者富人们的玩偶。和很多吉尔尼斯同龄的孩子一样,夏尔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成为一名战士,如果运气再好点,能被选中成为一名正式的吉尔尼斯城守卫,那就更好了。在遇到克里斯中尉之前,夏尔的这个心愿仅仅是个梦想,直属皇家卫队的吉尔尼斯守卫队是不会招收来历不明的孤儿的。当然,成为皇家侍卫克里斯中尉大人的学徒,接受正规的战士训练后再得到他的举荐,那就不仅仅是可能成为一名吉尔尼斯守卫,甚至有可能成为皇家侍卫或者国王的贴身侍卫。 “明天就可以正式开始学习了呢。”夏尔奋力擦拭着从克里斯中尉那里领到的“斗争巨刃剑”,这把剑其实不过是一把普普通通的为新学员提供的练习用剑,但对于夏尔来说,这可是他的第一把佩剑,而且这也将是他成为战士的第一步呢。本来都已经有点生锈的练习剑在夏尔手上重新焕发出光芒,在他的精心打磨下,这把剑看上去锋利多了。当夏尔终于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可以平躺在床上时,窗外突然传来了恐怖的嚎叫声。 午夜的静寂被刺耳的警报声撕裂,窗外的嚎叫声越来越近,整个城市被惊醒,纷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人们纷纷冲出家门,走上街头。夏尔冲到了街上,向吉尔尼斯城南门跑去,他已经听到了黎姆格雷迈恩王子那熟悉的声音,黎姆王子是吉尔尼斯城卫戍官,负责全城的警戒,几乎城里所有的男孩子都认识王子殿下,并且视其为偶像,在他巡逻的时候,整队的时候,或者仅仅是散步的时候总有孩子们跟着他,他们所有人都熟悉王子那圆润悦耳的声音,那银色的盔甲,以及那雪白的坐骑。而现在,王子故作镇定的声音里流露出的却是恐惧,不再圆润温和,而是急迫、嘶哑、甚至是惶急的,王子一直在大喊:“保持警戒,警卫们!我们不知道有多少入侵者,但是西岬已经沦陷,我们和港镇失去了联系,要有以寡敌众的心理准备,我要你们控制住周围的区域,每个城门随时要有两个警卫,不准进来,不准出去。我们从天谴集团手上保护了吉尔尼斯,我们从北门反抗军手上保护了吉尔尼斯。我们也会从这个新威胁的手上保护吉尔尼斯。” “新威胁?”夏尔愣愣地四处张望,市民们在四处乱窜,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道,成群的乌鸦在城市上空盘旋,奇特的臭味扑面而来。然后,他的目光被四周那些茫然行走的奇怪生物吸引住了,那是……什么?黝黑的皮肤,浓密的毛发,红色的眼睛,突出的嘴,闪闪发光的獠牙,略略佝偻着的身体,裸露的上半身,不可思议的强健的肌肉,扭曲的四肢带动着尖利的巨爪……夏尔闭上了眼睛,“难道我在做梦吗?” 黎姆格雷迈恩王子骑着马冲了过来,俯下身一把抓住了夏尔的肩膀大声地对他喊着:“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市民,你没听说吗?城市完全封锁起来了,去见瓦尔登中尉,他会给你关于疏散的进一步指示。” “封锁?疏散?”夏尔被王子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忽然明白了,“那些是狼人,那么传说是真的了?被诅咒的人将在月圆之夜变成狼人。”夏尔抬头看天,惨白的圆月正当空。“瓦尔登中尉?是那个市场治安官吗?”夏尔晕晕乎乎地向着市场西边走去,下意识地躲开那些古怪的生物,握紧手中的剑。奇怪地是,那些恐怖的生物似乎没什么攻击性,只是茫茫然地在四处乱晃,呲着獠牙,流着口水。 当夏尔试图穿过市场区,抄近道去找瓦尔登中尉,胖胖的葛玟阿姆史特大婶突然拦住了他,这个总是对着自己的微笑的胖乎乎的大婶手里拎着根棒子,浑身发抖地对着夏尔咆哮:“我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这个武器,但我发现如果我很凶恶的站在这里,狼人或许就会去别的地方。听着,夏尔。我们不能让我们的补给被毁掉。吉尔尼斯的城墙让我们与外界隔绝,若是失去太多储藏物资,我们绝对撑不过这个冬天。请帮助我尽可能地抢救这些货物。” 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街边徘徊着的狼人们开始变得狂野,他们开始主动袭击过往的行人,用他们巨大的爪子轻易地撕裂门窗,毁坏他们碰到的一切东西,似乎不知疲倦。 当夏尔终于找到瓦尔登中尉和他的小队时,发现他们所有人都已经躺倒在地,血流了一地,尸体支离破碎,深深的爪印纵横交错印在残留的躯干上。也许是葛玟阿姆史特大婶的勇气鼓舞了夏尔,在看到瓦尔登的尸体之后,夏尔突然变得冷静下来。他在市场中穿行,尽量收集所有能见到的补给箱,然后回到了葛玟阿姆史特大婶家,把瓦尔登小队的遭遇告诉了葛玟阿姆史特,并建议对方立刻离开市场区。 这时候战斗的声音从市场另一边传过来,那个方向正是王子和他的卫戍队守卫的地方。夏尔立刻向那边跑了过去,最初的恐惧被战斗的渴望所代替:“必须回到王子身边,必须战斗……狼人们已经从最初的茫然中清醒过来,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到来。” 夏尔回到王子身边时,一群暴怒的狼人已经将王子和他的卫队紧紧包围起来,看到夏尔回来,王子一边奋力地劈砍着那些嗷嗷嚎叫的狼人,一边大声地发出命令“狼人!我父亲曾警告过我,大法师阿鲁高的创造物变得疯狂了。但他们从哪来的?我想这无关紧要。帮助我尽快料理他们。我们会让他们知道吉尔尼斯人的能耐!市民们待在这里变得不再安全了。就算在他们家里也是。我们将尽力阻止狼人进入门内,但他们的数量太庞大了。帮助我们疏散还在家中的市民吧。我父亲的军队就在监狱区,市民在那边会更安全。去吧,握紧你手中的剑,保护那些弱小者,去军事区。当你越过东南边的桥梁时,去向葛玟阿姆史特报到……看大家是否都好。我会留在这里和守卫一起掩护市民撤离。” “葛玟阿姆史特?看来她已经听从我的建议及时撤退了呢?难道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大婶?”一边这样想着,夏尔象王子那样挥舞着手中的剑,发现自己的剑劈砍下去的时候,狼人也会流出红色的血,也会瑟缩地后退,也会发出痛苦的呻吟,他放心了,可是,王子,王子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红色的血凝固后变成黑红色,银色的盔甲已经完全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甚至他胯下的白马也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毛色。 “王子,也很累了吧,王子,也还不过是个孩子呢!”夏尔犹豫了,黎姆王子似乎发现了他的犹豫,更加大声的坚定地命令着:“去吧。这是命令!保护居民,大家振作!我们必须保护我们的城市,把他们击退。” 第七章袍泽 “我们必须保护我们的城市!” “我们必须保护我们的城市!” 黎姆王子的命令传达着吉尔尼斯人的心声,在最初的慌乱之后,有效的防御渐渐展开,狼人的攻击被暂时遏制住了。突如其来的狼人的袭击带来的恐慌也渐渐地平复下来,幸存的吉尔尼斯人自觉地配合着守卫们的指挥有序地开始撤退。夏尔沉默地执行着黎姆王子的命令,带着难民们向军事区前进。平民们被尽可能地保护在队伍的中心,但他们并没有战栗和哭泣,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自己的武器,一根木棒,一把菜刀,或者仅仅是随手捡到的一个石块。狼人的嚎叫在突然之间变得荒凉的街道上空回荡,落单的遇袭者仍在发出凄厉的尖叫,然而,那些被夏尔和士兵们搭救的平民们只是更紧地握住手中的武器。队伍中偶尔迸发出压抑的哭声,随即被刻意压低的劝慰声制止。在撤退的难民身后,王子和他的卫兵们还在战斗,他们是最后的一道防线。没有人回头张望,虽然他们知道那些遇难者的尸体正在被狼人啃啮,被乌鸦啄食,那之中有他们的亲人,也有卫护他们的英雄,但他们只是努力向前,每个人都知道,只有他们走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士兵们才可以早一点撤退,才可以……活下来。 夏尔握紧手中的剑,遥望着远处激烈战斗着的吉尔尼斯守卫们,可能成为一个战士和一个真正的战士的距离到底有多远,今天他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 葛玟阿姆史特成为临时的指挥官,她和她的部下们已经在军事区搭建了简单的防御工事,她郑重地向夏尔行礼,就象对那些勇敢的士兵一样,她对每个经过她身边的人致敬,对他们重复着同样的话:“我们必须团结才能生存,我们大都活着抵达了这里……但城市的这一边也同样有著狼人。等所有人到齐之后,我们就要继续前往南方。”然后,她对夏尔招了招手,夏尔立刻向他跑了过去。 “夏尔?”她的目光带着审视的味道,“很高兴见到你这小家伙还活着!” “……这样的问候还真是爽朗呢!”夏尔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熟悉的大婶现在俨然是一个严厉的指挥官了,但他坚持镇定地直视着葛玟阿姆史特的眼睛,等待着可能的指令。也许是他那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实在令人好笑,夏尔敏感地察觉到在指挥官严肃的脸上,在眼睛的深处,露出一丝笑意。 “放轻松点,孩子,我只不过是受人所托。有人问起你的事情。是一个叫做克里斯的家伙。他说你是他其中一名学生,所以他想要确定你没有出事。你能完好无损地来到这里真是太好了,他一定等得很着急了。” “克里斯老师吗?”夏尔握紧手中的巨刃剑,匆匆地向葛玟阿姆史特行礼后立即迫不及待地向克里斯驻守的街区飞奔而去:“真是太好了,克里斯老师也活下来了。”看到克里斯熟悉的身影,夏尔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在他几乎就要哭出来之前,克里斯的大手拍上了他的肩膀,中尉的笑声一如既往的爽朗。 “你还活着,亲爱的夏尔!那一定代表着我做对了什么事。我们的课程被迫缩短了一些,真叫人遗憾。但在这样的时节里,我也许还有一两样可以教你的事。你表现得不错,当然,你会在战斗中更快速的成长起来。我们面临着全新的考验,而真正的战士将在一次次的战斗中快速成长。我现在要教你如何象一个真正的战士那样冲锋,而你立刻就可以在西边的血牙狼人身上试验你的新技巧。” “冲锋?这可是作为一个战士必须掌握的最基本的技能!”夏尔学得很快,他象克里斯那样高举起自己的剑,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和力量以瞬间提高自己的速度,并以全速冲向敌人,当他这样向血牙狼人冲过去时,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击使狼人晕头转向,短暂地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只能被动挨打。这个技能的目的就是使敌人眩晕,可惜,以夏尔现在的装备和力量,眩晕的效果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当然,当他能更熟练地运用技能或者装备更高级的武器后,会有更好的效果。不过这个技能用来对付街巷里那些低级狼人已经足够了。克里斯和夏尔一起对付着似乎越来越多的狼人,夏尔一直在观察着克里斯在战斗中的表现,并努力把那些技巧运用在自己的战斗中。很显然,夏尔的表现超乎了中尉的预期。当狼人的又一波进攻被打退的时候,中尉给夏尔下达了新的命令:“我已经将眼前最实用的部分都教给了你。现在是我们加入其他幸存者的时候了。有人说葛雷迈恩国王和他的皇家守卫就在这里的南方,我们应该到那里寻求众人的保护。” 夏尔从来没有奢望过能这么快地去觐见国王,要知道,吉恩葛雷迈恩国王可不像那些世袭罔替的贵族老爷,他本人就是王国最传奇最负盛名的战士,在关于国王的种种传说中,他可是一位能够单挑巨龙的真正的勇士。而当夏尔惴惴不安地靠近国王时,发现对方正冲着一位戴着传统黑色礼帽的老男人咆哮:“够了!我已经做出决定,我们需要克罗雷站在我们这方。” 而那个老男人取下帽子,恭敬地向暴怒的国王致敬,似乎谨守着臣子的本分,语气从容平缓,却完全无视了国王的愤怒:“陛下,我们应该把克罗雷丢进监狱陪那些野兽。”而下一刻,他平静地转向夏尔,发出了自己的命令:“如果葛雷迈恩国王想要你冒生命危险解救一名众所周知的叛徒,我也不介意。帮我个忙,在你出去时做点有用的事,杀死这些该诅咒的臭虫。” 夏尔仍然看着国王,他不知道谁是克罗雷,他也不在乎谁是克罗雷,如果这是国王的命令,他只要照做就好,他当然会将那些敢于阻挡自己的狼人全部砍翻在地,这可不是什么“帮忙”,这是一个战士的职责。 葛雷迈恩国王面向夏尔的时候,已经平静了下来,他的语气里甚至有着一丝感伤:“达瑞亚斯克罗雷领主被指控过很多罪名——叛军、背叛者、恐怖份子。在内战之前我则称他为……朋友。我并不怪他试图带头叛乱推翻我。在他的领土、人民与吉尔尼斯之间,被一道石造的高墙硬生生阻隔开来……但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尽管如此克罗雷正是我们此刻需要的人。穿过我们前方的庭院进入石卫监狱,务必让他活着出来。我会派出我的直属人马,但情势仍然会很惨烈。” 看起来监狱的守卫完全不能理解国王的命令,他气冲冲地对夏尔抱怨着:“救克罗雷,国王疯了吗?我不懂国王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救他,但要是你喜欢冒生命危险,那请便。克罗雷和他的人躲在楼上,也许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正在密谋反抗国王!” 夏尔径直向楼上走去,一个优秀的战士首先要做到就是坚决服从命令,何况这还是国王的命令。似乎狼人还没有突破监狱守卫的防御,夏尔在爬上监狱楼顶之前几乎没有遇见什么狼人,虽然狼人的嚎叫声就在他头顶,一刻也没有停歇,当他站在楼顶上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监狱守卫,只有一群手无寸铁的犯人,他们聚集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的周围,和那些轻松地在屋顶上跳跃的狼人赤手相搏,令夏尔诧异的是,狼人并没有占多大便宜,他们中间只有一个人受了重伤。看起来,那个高大的男人是这群犯人的头儿,很显然,他就是国王命令必须救出来的人。 夏尔迅速地向那群人靠拢,达瑞亚斯·克罗雷领主很快弄明白了他的来意,并且立刻接受了国王的好意:“国王是对的,这些野兽才不管我们的政局如何,吉尔尼斯要团结起来。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走,丹普瑟受了重伤,我们要先帮他止血才能搬动他。你帮我们一起阻挡这些狼人。我们只需要几分钟。”夏尔注意地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是的,他不过是一个赤手空拳的囚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放弃自己的手下,或者说,自己的朋友。夏尔有一点理解国王在提到瑞亚斯克罗雷时的感伤,就算这个人成为了敌人,也是一个可敬佩的敌人。 狼人们在屋顶上跳跃,视高楼如平地,他们高高跃起,自上而下的扑击,简直象是从天而降。夏尔跟随在达瑞亚斯·克罗雷领主身边,发现这个手无寸铁的男人似乎比手持利剑的自己更加勇猛,虽然他还搞不清克罗雷的身份,但很显然,他是一个卓越的战士,他的斗气给所有在场的人以激励,似乎狼人的利爪都变得软弱了,似乎伤口也在逐渐的愈合,他们一直坚持到可怜的丹普瑟被包裹成一个粽子,可以勉强自己行走才离开楼顶。达瑞亚斯·克罗雷领主没有跟随夏尔去面见国王,他只是简单地发布命令:“听着,夏尔。自从内战以来,我第一次听从葛雷迈恩的命令。我将放弃我们之间的争执,这些野兽可不介意我们是叛军或是忠臣。去向葛雷迈恩回复吧。我的人手会加入他的麾下。这里不远处有个避难所,就在乔希亚的地窖里。我的手下在那里藏了一些火砲武器。告诉我们的王,我们的军火现在供他差遣。” 国王对于夏尔的回报大感意外,叛军的实力显然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也丝毫没有打算掩饰自己的惊诧:“叛军的军火?在我的城市里?克罗雷这家伙本来到底在盘算些什么?我的敌人竟能将武器走私到城市里,这真让人泄气,不过今天这些武器或许能拯救许多吉尔尼斯人的性命。去找乔希亚艾弗瑞,索取叛军的武器,我们会好好利用的。” 夏尔在乔希亚艾弗瑞的地下室里看到了那些军火,其中居然有几门大口径的火炮,夏尔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些大家伙吸引住了,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狼人们被炸得血肉横飞的场景,完全没有注意到乔希亚艾弗瑞的异常,他缩在墙角里,浑身颤抖,拼命地把头埋在胳膊了,嘴里喃喃自语:“让它停止,让它停止……”当夏尔想要靠近点看看那些火炮时,乔希亚艾弗瑞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他的眼睛变得血红,嘴突出变成了狼吻,就在夏尔面前,这个人变成了狼人的模样,毫无防备的夏尔被他扑倒在地,只来得及从那獠牙下躲开自己的喉咙,尖锐的刺痛从肩头传来……这时,一声枪响救了夏尔,那颗刚刚成形的狼头被轰碎了,残躯压在了他的身上,夏尔奋力地推开乔希亚艾弗瑞的尸体,发现是一个漂亮的女猎人救了他。 “他变成了那些怪物的一员……是吗?”她走过来,俯身看着曾经是自己的伙伴的男人的尸体:“我们到底该怎么和这样的敌人作战才好?我父亲的军火大概算是个好的开端。狼人躲在前方的小径里,带着我的獒犬,这样就能简单地找出他们在哪。我们必须清除前方的道路,才能让那些大砲就定位。你去对付那些隐匿的狼人,我会开始召集一些帮手来让那些大炮定位。我们从这里开始接手。告诉葛雷迈恩国王,我父亲的军火现在任他使用。这里的火力足够把那些狼人从这边轰炸到北海岸边。” 第八章我是狼人 夏尔忍着肩头的剧痛向国王复命,不过刻意隐瞒了那个在他眼前突变的狼人的事情。“战争都结束这么多年了,克罗雷还在那地窖里藏着足以掀掉半个区的火力。不幸的是,事情或许真的会发展到那种程度”。葛雷迈恩国王完全无视夏尔的目光,嘟嘟哝哝地抱怨着自己的老对头,“我们必须要救出更多的吉尔尼斯百姓。我就知道克罗雷会加入的,他的武器对我们来说会非常有用。也许这一点还算幸运?但是我们现在还不能开火,有个平民被困在监狱的另一边。他不是一般的市民,他是卡瑞南阿拉纳斯,是这世上最出色的药剂师之一。他的药水曾经救了我的女儿泰丝,让她不至于刚出生不久就夭折。他的才华还不仅止于此,骑上我的马,过去救他。一定要让卡瑞南活下来。也许他能救更多的人。” 夏尔感觉到国王似乎隐瞒了什么,但现在不是探究这些事情的时候,狼人的数目还在增加,不管已经杀掉了多少狼人,狼人的总数一点也没减少,现在皇宫前的庭院里已经看不到抵抗者了,那里全都是狼人。而夏尔也已经不能象从前那样,面对狼人毫不顾忌地挥刀就砍,他曾经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变成狼人,这让他不能不怀疑这些狼人其实全都曾经是自己的同胞。 当夏尔从树上救下那个幸运的药剂师回到葛雷迈恩宫廷前,发现全城的幸存者和抵抗者都已经聚集在这里,包括黎姆王子和克罗雷领主。 黎姆王子正在向国王汇报最新的战况:“我们已经尽了一切努力。我们争取到了一些时间。但我有预感,狼人很快就会重振旗鼓。如果事情走到那个地步,我们需要撤退到西边的葛雷迈恩宫廷。那是唯一让我们不会陷入坐困愁城窘境的防守据点。” 国王回答道:“如果我们可以穿过大门进入暮色港,我们就安全了,东边的山脉几乎是无法穿越的。” 克罗雷领主说:“我们必须让狼人的注意力留在城里,这是唯一让幸存者逃到暮色港的机会。” 黎姆王子:“我会和皇家守卫一起断后,父亲,这是我对吉尔尼斯的责任……” 克罗雷领主不耐烦地打断了王子的话:“想都别想,孩子,吉尔尼斯需要国王完整的注意力,不能让你的父亲一直猜测他的孩子是否还活着。我和我的人会躲在圣光黎明大教堂。我已经发出命令,火炮也正在布置。好好领导我对子民,吉恩。”他转身面向国王,用命令而不是商议的口吻决定了由自己的人留守。 吉恩国王轻轻叹了口气,凝视着自己曾经的朋友,在吉尔尼斯长期的内战中他们交手无数次,克罗雷失去了右眼,自由,更差一点失去了性命,而现在,他惦记的仍然是吉尔尼斯的人民。吉恩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狭隘:“我们太傻了,居然自相残杀,达瑞亚斯,若非如此,狼人根本没有机会。” 听到这里,夏尔已经明白了,留守的人很可能将全军覆没,但他还是选择了留在克罗雷领主的身边。当他走到克罗雷的身旁,表示要和他的人一起行动时,克罗雷的态度里有一点淡淡的嘲讽:“你不用做到这一步,夏尔,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但如果你决定留下……我还赶你离开就未免太愚蠢了。我的人手在大教堂里巩固了他们的防线,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攻击。我准备要过去那里,尽可能地拉更多那种浑身长虱子的恶魔跟我一起陪葬,欢迎你加入我的行程。” 克罗雷率先冲进了密集的狼人群,并回头对着跟随他的人大喊:“让我们尽可能地吸引他们,多一个狼人追我们,就少一个狼人猎杀生存者。”他向着狼人投掷火炬,火炬没有什么杀伤力,但足够刺激那些簇拥在一起象蚂蚁一样的狼人了。他对着狼人怒吼,居然压过了狼人的嚎叫:“你们抓不到我们的,该死的杂碎。”很显然,他的目的并不是要杀掉那些狼人,而仅仅是为了激怒并吸引他们。夏尔紧随其后,同样被这个独眼龙领主的轻蔑态度大大激怒了,他愤愤不平地模仿着领主的行动,并在心里恶狠狠地发誓:“是的,我没有你那么高明的武技,但我有着完全不输于你的勇气,你会为你对我的轻蔑感到羞愧的。” 北门反抗军完全接替了皇家卫队的保卫工作,他们在克罗雷领主的率领下坚守在圣光黎明大教堂,他们的火炮没有倾泻在同胞头上令他们心情愉悦,虽然他们仍然会抱怨国王让他们在监狱里消磨了太久的时间。可惜,狼人的数量仍在增加,虽然叛军们准备的弹药足以让内战打上一个月,但无法遏制狼人的进攻,他们不得不退守城堡。站在达瑞亚斯·克罗雷领主身边可以使人勇气大增,但狼人的数量仍持续地在增加,一直在增加,他们的确杀死了很多狼人,但狼人还是很多……并且在他们中间出现了一些更高级别的狼人,他们的肌肉更坚实,他们的身体更强壮,他们的动作更敏捷,而最致命的是,他们似乎还很聪明……他们突然停止进攻了。 月食开始了,世界一片黑暗。 当夏尔醒来时,发现自己四肢张开,被紧紧地缚在一个木架子上,他的手变成了利爪,他的脸被浓密的坚硬的毛发覆盖,眼睛闪烁着红光,整个世界被涂上了一片血红,嘴突出去形成狼吻,獠牙闪亮,口水滴答,当他张开嘴准备说话时,发出的却是狼的嚎叫。他茫然地四下张望,有一圈同样的木架子围成了一个圆,每一个架子上都缚着这样一种生物,他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也看到了自己,那是狼人的形象……我,难道也变成了狼人? 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发现那是人类的声音,他的耳朵似乎变长了,感觉更加敏锐,他仍然能听懂人类的语言,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那个人,是那个他从树上救下来的药剂师。 也许是因为曾经看到过有人在自己面前变成狼人,也许是因为周围有一些和自己一样的同伴,也许因为在夏尔的内心仍然藏着一个战士的灵魂,他很快地镇定下来,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人的话语上。 “我不会放弃你的,我现在还找不到解除诅咒的方法……但一定会有的,你会好起来的。”这时,一个平板的声音插入进来,是那个冲撞国王的人,他被尊称为高弗雷领主:“投降吧,卡瑞南,是时候放手了,这是个协议。” 夏尔的脑子还有点乱,他们在讨论关于我的处置吗?他还记得自己在跟狼人战斗,突然,狼人的进攻停止了,皓月当空,圆月下的世界突然一片黑暗……这到底是怎么了,夏尔控制着内心的烦躁和不安,克制着自己发出声音,他已经试过了,他只能象狼那样嚎叫,他不要那样。 现在说话的是吉恩国王,他的语气里有着压抑的愤怒:“告诉我,高弗雷,那些留在吉尔尼斯城中让我们能活下来的人,他们有遵照协议吗?” “协议?他们在说什么?克罗雷领主是死了还是也变成狼人了?北门反抗军全军覆没了吗?” 国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把药水给我,卡瑞南,然后把剂量加倍。” 一杯什么东西递了过来,那是什么?夏尔血红的视野里看到了国王,国王紧握着那杯子,国王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夏尔,你得撑过这个难关,这个剂量足以杀死一匹马。但是我了解你,我知道你的本质,你会没事的,相信我,我知道你会怎样,现在喝下它并闭上你的眼睛。” 夏尔毫不犹豫地长大嘴巴,让那苦涩的药水直灌进自己的喉咙:“我不要变成那样的野兽,我宁可去死!” 夏尔再一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获得了自由,他躺在地上,手仍然是爪子,嘴依然是狼吻,獠牙依旧闪亮,但眼前不再是一片血红,身体内部的痛楚仍在,他不自禁地呻吟起来,啊,是人类的声音。 这时,那个平板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哎!卡瑞南的药水没有杀了你吗?嗯,我想那代表着你体内的人性面取得控制权了。好吧,欢迎来到暮色港,看来我不用开枪射你了。至少目前不用。去和卡瑞南阿拉纳斯谈话,将这好消息告诉他。他负责管理我们用来照料……你同类的房子。但切记,夏尔。我在盯着你。敢做什么奇怪的动作,你的眉心就会多开个洞。” 夏尔憎恶这个声音,他现在已经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么,北门反抗军拯救了这帮傲慢的贵族,代价却是付出人类的躯体吗?他察觉到自己身体的虚弱,那些药剂不仅仅是恢复了他的人性,估计也削弱了他的身体,那么,现在只能容忍这个小人了。 卡瑞南看到夏尔时露出了真诚的笑容:“生效了吗?感谢圣光,生效了!国王决定将所有生者一起带来暮色港的决定真是太英明了,要知道,我们差点就放弃了。”他紧走两步,扶住了夏尔,“很抱歉,你现在还会觉得有点虚弱。没错,据我们所知,诅咒的效果无法完全移除。然而,透过治疗可以维持住你的心智理性而非化为完全的野兽。我们很幸运,疗程在你身上起了效用。一般来说,我只能治疗近期的感染。我们会需要继续你的疗程,才能帮你逆转诅咒。我会用曼陀罗的精华来为你熬制另一批血清。你会在城镇西南方的一间小屋底下发现一个货箱。我们现在人手不足,你得自己去拿一些曼陀罗精华过来,我想我们还需要一点进一步的治疗。” “没关系,我能行!”夏尔发现变为狼人后自己的感知敏锐了很多,对于他人情绪的体察更加敏感,他清晰地感觉到高弗雷领主的敌意,同样感应到卡瑞南真诚的关心。“谢谢你,虽然我失去了人类的躯体,至少还保有了人类的灵魂。” “提高点警惕,别期待现在会有任何人请你到他家做客,不过至少他们也不会看到你就开枪!” 这时候,另一个被治疗过的狼人走了进来,卡瑞南抱歉地对夏尔笑笑,夏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回报了一个微笑……嗯,狼人的微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哈哈,看卡瑞南的表情应该也不算难看吧。 夏尔慢慢地走出去,学习适应着自己的新身体,嗯!是丑了点,但似乎更结实更敏捷了,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那是,克里斯中尉。夏尔屏住了呼吸,一双大手拍上了他的肩膀,还是那样爽朗的大笑:“夏尔,是你吗?是你吧!真好,你可以继续找我学习了,我还真是找到了一个天赋异秉的孩子呢。”在夏尔能够回答之前,克里斯已经松开了他,“嗯!你还需要点治疗,等你好了就来找我吧,想成为优秀的战士可不能偷懒哦!” 夏尔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定定地看着克里斯中尉走开,然后继续去找曼陀罗花精粹,他已经有点怀疑,卡瑞南只是为了开解他而故意给他找点事情做。不过,他现在对自己新身体的控制的确好多了呢。嗯,对于立志成为战士的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似乎都还不算糟糕。 糟糕的是,货箱已经被打得粉碎,里面的药品不翼而飞,只有一个士兵的尸体躺在那里,胸口插着一柄以骷髅装饰的长匕首。当夏尔试图寻找更多的线索时,他发现在海岸边有两艘外观野蛮的战舰。 吉尔尼斯的苦难还没有结束吗?这一次又是什么样的入侵者啊? 第九章 被遗忘者 当夏尔低头仔细察看那柄以骷髅装饰的长匕首时,一股特别的腐尸臭气直冲鼻腔,这是变身狼人后另一个有益的变化,他的嗅觉变得更加灵敏,而他的身体在意识到危险时本能地作出了避让反应,他半侧过身时看到一把匕首正戳向他的后背,如果不是他的本能救了他,这一刺将正中他的心脏,即便如此,那匕首还是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肩上。变身狼人后的肌肉更加坚韧,疼痛使肌肉挛缩起来,袭击者的匕首一时拔不出来,夏尔愕然地发现那个奋力要拔出匕首的家伙的手、脸、甚至身体,只是骸骨,完全没有一丝血肉附着,应该是眼睛的部位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在那里面跳动着一点碧绿色的火焰,又是一种他完全没见过的生物,虽然那家伙并没有温度和呼吸,但夏尔知道,那是个生物。 夏尔一只手握住了袭击者持刀的手腕,轻易地折断了那根脆弱的骨头,另一只手上的巨剑将其拦腰砍断,骸骨散落一地的时候,夏尔一直注视那跳跃的碧火,直到火焰熄灭。他并不确定对方是否还活着,因为,这个攻击者在他看来应该已经是个死人,并且是个死了很久的死人了。 “吉尔尼斯遭到新生物入侵,必须回去报告镇长。” “那是被遗忘者,又被称作亡灵,是来自地狱的生灵,他们怎么会进入暮色港?”镇长听完夏尔的汇报,仔细检查了那把仍插在夏尔肩头的匕首后,惊呼起来:“夏尔,我们必须架起防线,不过,在这之前,你要赶紧治好你自己。”这时候,房屋突然剧烈地震荡起来,暮色港村民不知所措地冲出家门,聚集在街道上议论纷纷。 “又是该死的地震,难道末日即将降临?” “这些地震到底会不会停止!” “以圣光之名,这一定是世界末日。我们做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苦难?” 卡瑞南走了进来,“镇长,又有很多人家的房屋倒塌了,我们必须准备更多的食物和帐篷,我们的药品也不够了……”他突然看见了夏尔,立刻冲向夏尔:“夏尔,你这是怎么了?这是亡灵盗贼的匕首,天啊,你运气真好,这匕首上居然无毒,这可真是极其罕见的。”在卡瑞南处理伤势的时候,镇长一直在自言自语:“长久以来,这些暗礁保卫我们的海岸线不受攻击。一定是那场大地震为被遗忘者的船只开了路。快点,夏尔。在我整顿其余民兵时减缓攻击者的脚步。就连我们在说话时,我似乎都能听见王子与被遗忘者交战的声音。去跟黎姆说话,看看你能怎样帮上忙。喔……还有,务必別让他被杀。以他现在的状况,我害怕他很可能会变得鲁莽大意。” “又是黎姆王子在最前线吗?”夏尔看着慢条斯理的药剂师,简直有要打昏他夺路而逃的冲动。当卡瑞南终于允许夏尔离开时,亡灵的大军已经逼近了暮色港,黎姆王子仍然坚守在第一线。夏尔有点忐忑不安地向王子报到,黎姆还能认出身为狼人的自己吗?然而王子一见到夏尔,就给了他大大的一个拥抱,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他的狼人摸样:“夏尔!!!你还活着!当我听见你的声音时,还以为我又梦到过去的日子……我在吉尔尼斯城没能保护好我的人民。看来命运给了我第二次机会,夏尔,我这次不会再失败了。”黎姆王子拍拍夏尔的肩,象一个长辈那样对待他,夏尔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只是用心听着王子的命令。 “夏尔!我一直不确定你是生是死……是人类还是狼人……我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清醒。但至少我确定……我们要去杀那些被遗忘者。看那边,夏尔,看那个大胖子。要打倒这些被称为憎恶体的家伙可不容易,所以不要独自硬上。我有个疯狂但是很可能成功的点子,或许可以这样说,如果我们不小心的话有可能连你一起干掉。在小屋底下和风车旁边有几桶火药。把它们拿去灌在这些憎恶体的头上,我会用这管老火枪来料理掉其他的家伙。” 夏尔很容易就注意到那些所谓的憎恶体,他们那用几具尸体缝合在一起的高大腐败的躯体散发出的恶臭几乎掩盖了所有的味道,被拼凑缝合的身体显得臃肿而笨拙,他们挪动着庞大的身体,一手抡着粗壮的铁链,另一只手上抓着一把巨斧,而在肩膀上的第三只手上是另一把巨斧,他们也许有点蠢,但即便是最强壮的狼人在那怪物面前也象个婴儿。 “他们怎么那么臭?”夏尔下意识地问了出来,这种恶臭对于狼人灵敏的嗅觉简直就是虐杀。王子淡淡地回答道:“因为他们是用尸体胡乱缝合起来的,他们还有个另外的更直接的称呼,缝合怪!” 和他们庞大的身体比起来,他们的头脑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当夏尔把火药桶扔到缝合怪头上时,他们只会傻乎乎地原地转圈,嘴里瓮声瓮气地说着:“噶!!!我在这里看不到!!!!”或者“这桶子闻起来像火药……”然后被王子一枪爆头。在暂时打退了亡灵部队的进攻之后,黎姆王子认为进攻镇子的亡灵只是被遗忘者的一小部分军队,必须在被遗忘者军队的登陆点做些什么。镇长的判断和黎姆不谋而合,他已经派出了剩余的民兵去海岸迎击被遗忘者的部队,同时他还命令夏尔前往艾伦农庄与高佛雷领主会合。夏尔讨厌那个总是一副贵族腔调并且毫不掩饰对平民的蔑视和对狼人的仇视的高弗雷领主,但作为一个战士,他只能服从命令。 高弗雷依然戴着他那顶滑稽可笑的贵族黑帽子,他看到夏尔时态度依然蛮横无理:“夏尔,你或许是个狂野的杀人机器,但好歹你现在是和我们在一起。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合格的战士。我不打算说谎,夏尔。我不喜欢有狼人在我们队伍里。谁知道卡瑞南那东西的效果能维持多久,而你发狂的时候会不会试着咬下我们的头。不过,事情真的变成那样之前,我们要好好利用你的野性。我要你到战场上尽可能地杀死那些被遗忘者,越残酷越野蛮的方式越好。我们要将对狼人的恐惧深埋进他们心中,夏尔。”夏尔自动过滤了这家伙的冷嘲热讽,他战斗是为了吉尔尼斯,至于这些闲言碎语,他可无暇顾及。他只选择听取那些有用的信息“被遗忘者的投石车对我们威胁很大,就算我们处理掉投石车,也还有两艘坐拥数排大砲的船舰等着攻击我们。我有个一石两鸟的计画,你就是计画里的石头。”高弗雷领主自鸣得意地哈哈大笑了几声,才继续讲下去:“干掉操控投石车的机工。之后,用投石车将自己拋上被遗忘者的船舰。只要你的准头不算太差,就应该能平安降落。登船之后,到下层甲板去解决掉那两名船长。祝好运。” 在高弗雷和夏尔说话时,艾伦农庄的主人米莲达·汉孟德一直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夏尔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是友善的,她正在犹豫是否能向一个狼人求助,当高弗雷终于安静下来后,夏尔给了米莲达·汉孟德一个微笑,嗯,狼人的微笑似乎也并不恐怖。 夏尔的微笑鼓励了米莲达·汉孟德女士,她怯怯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军队不允许我们离开地窖,但我的孩子们还在农庄里!拜托,你得去找到他们。被遗忘者对无辜的性命毫不留情,我的孩子们正面临重大的危机!他们的名字是辛西雅、艾西莉和詹姆士。如果你找到他们,带他们回到这里。我欠你一辈子人情。” 夏尔点点头,没说什么,但愿那些孩子能够接受一个狼人的帮助。孩子们的认可比夏尔想象的容易得多,也许一个狼人令他们恐惧,但远不如那些亡灵更可怕。他们中最勇敢的那个小姑娘艾西莉甚至还有空问夏尔:“你是其中一个好狼人吗?”“一个好狼人啊?”甚至在和那些亡灵士兵战斗时,夏尔都会分神想到那个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一个好狼人……听上去真不错。” 高弗雷的斥候确认了被遗忘者地面攻击的领导者,那是希尔瓦娜斯亲选的一名黑暗游侠,她的名字叫瑟雅拉,只有干掉她才可能结束这场战斗。据可靠情报,她正在海岸边的瓦尔登房子里监督整个战场。高弗雷把自己的攻击獒犬借给了夏尔,毕竟夏尔还是个新兵。事实上,如果没有那些獒犬,夏尔完全不是瑟雅拉的对手。 瑟雅拉死了,吉尔尼斯的危机却并未解除,大地碎裂,雷鸣般的轰鸣响起,巨浪滔天,愤怒的大海席卷了一切,一切都被大海吞噬掉了……土地……被遗忘者……还有吉尔尼斯人! 第十章迁徙 大地仍然在震动,吉尔尼斯的天空一向阴沉,现在更是一片阴霾,暴雨倾盆,似乎永无止歇,峭壁倾覆,海水倒灌,黎姆王子孤独地站在海边,仍显青涩稚嫩的面庞痛苦不堪:“夏尔!事情发生时我正在路上。现在没有时间浪费了,有大半个城镇都在崩塌的那块区域里。过去那边,能救多少就多少。务必把他们带离水边送到岸上来。我会派人进行必要的救援工作。” 没有多少幸存者,只有那些水性足够好的人才有机会坚持到被救援,但这只是权宜之计。王子不得不再次做出撤离的决定:“我们完全是因为运气好才逃过一死,夏尔,不过好运即将耗尽。在我们讲话的同时,海岸也正一寸一寸被海水淹没。而我们脚下的大地一刻也不肯安静!我不想这样说,但我们得离开。可恶,夏尔……我怎么能接受在一生中失去家园两次这种打击。但这些地震并不是我们能击败的敌人。去告诉葛玟阿姆史特开始撤离。” “狼人,被遗忘者,地震,海啸,还有什么样的灾厄在等待着吉尔尼斯人啊!”夏尔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软弱和无力,他可以和狼人战斗,可以和被遗忘者战斗,但他要怎样和无休止的厄运战斗呢?葛玟阿姆史特已经整装待发:“黎姆是对的,我们必须让所有人往高处移动。我来负责组织,而你,夏尔,将成为我们的传令官。有几个特殊的居民,必须拜托你亲自去传令。” “住在瓦尔小屋的瓦尔祖母是这个镇上年纪最大的长者,要让瓦尔祖母跟我们一起走是很不容易的事,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来说服她。对她耐心点,朋友,她有点老糊涂了,可我们总不能放任不管吧。还有南方海华德渔场的海华德兄弟,他们经营那里已经许多年了。除了来进行鱼货交易以外,平常他们不太会来到镇上。送个消息给他们,告诉他们开始撤退了。” 葛玟阿姆史特最后提到了达瑞亚斯克罗雷领主的女儿,罗娜。据说克罗雷领主在吉尔尼斯之战中牺牲了,他甚至没机会变成狼人活下来。罗娜始终无法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恢复过来。她现在基本上过着隐士的生活,唯一被她接待的只有卡瑞南。 “罗娜吗?真幸运,她还活着,她可是我的救命恶人。”夏尔第一个找到的就是罗娜,当夏尔试图靠近正在果园里散步的罗娜时,她举起了猎枪:“退后,你这个野兽……”夏尔一动不动,正在他发愁该如何向罗娜解释时,罗娜犹豫着放下了枪“是你吗?夏尔?感谢圣光!是你,夏尔。”罗娜既然认出了夏尔,事情就变得好办多了。她不但立刻同意了撤离,而且提供了一个更好的计划;“听着,夏尔。没有运输工具,我们走不了多远的,对吧?如果我们只是拔腿往外逃跑,被遗忘者转眼间就会追上我们。我们必须在东南边的马厩那里围捕几匹马,这本来是轻而易举的事,但现在却有个麻烦。双头巨人寇罗斯很可能因上次地震的惊吓而跑下山了。如果我们不能尽快弄到我们的马匹,可能会被他抢先一步。”罗娜真不愧是克罗雷的女儿,短暂的惊愕之后,她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 双头巨人寇罗斯大概有七八个缝合怪叠起来那么高大,但他的智商似乎还不如缝合怪高,夏尔潜伏在克罗雷的马厩旁观察着那个庞然大物,发现这个怪物总是沿着固定的线路来回转圈,只要不被正面碰到,它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也许那些高地马并不和巨人的胃口,它并没有捕食那些高地马,夏尔很快就搞到了足够多的高地马。 瓦尔祖母是又一个初见狼人就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的人,当顶着硕大狼头冲进小屋的夏尔突兀地撞到老奶奶时,瓦尔祖母只是呵呵地笑了起来:“哦!真是个心急的孩子,宝贝,坐下喝杯茶吧!”当夏尔反复解释了当前情况的严重性后,瓦尔祖母只是象对待顽皮的小孩一样摇摇头,慢吞吞笑眯眯地回答道:“离开?现在?嗯,如果只能这样的话,那我也只好离开了。但你愿意做件好事帮我找样东西吗?我最喜欢的书掉了,没有那本书我不会离开的。亲爱的,只要找到书就行了,可以吗?” “好吧好吧!”夏尔嘟嘟哝哝地去找书,发现固执的老人真是比小孩子还麻烦。瓦尔祖母的玫瑰花园的确很好看,如果那里面没有藏着那么多的亡灵斥候就更好了,在砍翻了不知道几个亡灵,终于在玫瑰园的小亭子里拿到老奶奶的那本书后,夏尔没想到瓦尔祖母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来意,她再次邀请夏尔坐下来品尝玫瑰花茶,并且对他的急躁大感不满。 “你说什么来着?喔,对。疏散命令。嗯……我总不能这副模样在大庭广众下拋头露面吧,对吗?去把我的好衣服拿来,就在外面的晒衣绳上。什么,就穿身上这套就很好了?你们年轻人真的一点都不懂礼貌。你是被巨魔养大的吗?快去拿我的衣服来,亲爱的。不然我可不能出门哦!” 夏尔真想把老奶奶直接扛在肩膀上带走,这是个好想法,但他还是只能乖乖地去收衣服。穿上漂亮衣服的瓦尔祖母的确显得更精神了点,甚至这次她还记得要撤离,可惜,她老人家当然不能就这样离开啊。“喔!对!疏散,亲爱的孩子。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不能就这样拋下我的猫离开这里。那是只可爱的橘色虎斑猫。她的名字叫运气,运气会带来好运气,我们不能把运气丢,对吧!孩子?运气最喜欢的游乐场所是东北方凉亭附近的一个破推车。把她带来这里我们就能出发了。” “是的,奶奶!”夏尔除了答应还能有别的选择吗?哎,但愿运气的运气足够好,还没被亡灵变成亡灵。运气的运气真的不错,当夏尔找到她时,亡灵同时找到了这只可怜的小东西,在亡灵发出他们那特有的喋喋怪笑时,受惊的小猫发出的叫声惊动了瓦尔祖母。夏尔吃惊地看到愤怒的祖母尖叫着:“不要找我猫咪的麻烦,你这狗娘养的!”然后挥动手中的木棍狠狠地砸在亡灵的头上,顷刻之间,那个可怜的骷髅架子变成了一地的碎骨。夏尔不由打了个寒颤,他刚刚居然还想把这个老太太扛在肩膀上。“也许……可能……大概……我的狼脑壳会结实点吧。”好在救回小猫的瓦尔祖母又变会了慈祥的老奶奶,她终于决定撤离了。 在瓦尔祖母这里耽误了太多时间,当夏尔赶到海华德渔场时,那里已经被亡灵占据了,不过战斗还在继续,海华德兄弟也还活着。他们已经准备好要撤离:“你说疏散?嗯,这些被遗忘者开始现身后,我们也在盘算这件事。我们想水路将会是离开这里的最好途径。不幸的是,地震对我们船只造成的伤害还未能修复。况且被遗忘者沉船的位置太接近我们的渔场了,所有生还者都跑到这里来了,你可以看得出来,我们有点寡不敌众。帮我们挡住他们,让我有时间修理我的船只。我还需要一些额外的补给品来完成修理工作:木材、柏油和我的工具。帮我带过来,让我的兄弟们和我有办法离开这里。” 夏尔很快就找齐了海华德兄弟需要的东西,他发现自己在战斗中成长了很多,那些脆弱的亡灵已经几乎不能伤到他了。海华德兄弟说得对,他们完全可以从海上撤离:“这艘船已经准备好可以启航。告诉阿姆史特我们不会加入陆上疏散行动了。我们海华德家有好几代都是海上男儿。如果我们就算要离开家园,也得从海路离开。”阿姆史特并不在乎海华德是否服从命令,她只在乎有多少吉尔尼斯人能最终活下来。 狼人的突袭,亡灵的入侵,地震与海啸,天灾人祸接踵而至,吉尔尼斯城的幸存者变得弥足珍贵。为了妥善安置难民,米雅格雷迈恩皇后也加入了难民们的迁徙工作,她将亲自安排幸存者逃亡。当夏尔来到格雷迈恩庄园,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格雷迈恩国王一声令下就可以上路。夏尔第一次见到了米雅皇后,她看上去并不象个娇弱的女人,甚至比很多慌乱的贵族显得更加镇定。她对待夏尔要比那个高弗雷领主友善得多。“夏尔,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我知道当我的家人在吉尔尼斯城的暴乱中求生存时,你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你是我们的骄傲。我的战士。”她甚至请求夏尔去劝说那个因为失去了吉尔尼斯城而颓废失常的国王。“你应该去和吉恩谈谈。自从这场灾难开始之后,他就一直将自己锁在他的观测所。我确定他在为他的百姓进行著计画。他是个非常顽固的人。但他也许需要一个旁观者来提醒一下,可以吗?夏尔?”夏尔可不太相信国王需要自己的提醒,不过他当然也不能置皇后陛下的命令于不顾。 国王的观测站是整个吉尔尼斯最高的一座建筑,在那上面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国王并没有失去勇气,他只是痛心,吉尔尼斯已经满目疮痍,面目全非。当夏尔走上平台时,国王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他,似乎他们是非常熟悉的朋友,国王一手紧握着自己的佩剑,一手指向暮色港:“看啊!夏尔!看看暮色港变成了什么样子!看看吉尔尼斯最后的安居地变成了什么样子!”在国王手指的方向,是大半被海洋吞噬的暮色港,是被遗忘者大军的战舰和飞艇。 国王转身面向夏尔,与其说是在对夏尔说,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夏尔,我们毫无选择。我们必须往内陆迁移。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但我们在这儿已经饱受煎熬。回去到庄园底下的马厩那吧。把每个人都弄上马车,把他们送往东方。我祈祷这一切不会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