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神话故事中说， 上古时候，女娲用泥土捏出了人的躯体。 然后，她对着泥人吹了一口气，人便有了灵魂。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请把我的躯体葬在有桂花树生长的地方，让我的躯体变回最初的泥土。 我的灵魂，不愿去天堂享受安乐。 愿我的灵魂，化作那一缕缕温暧的微风…… 在东南季风吹起的季节，回到你的身边，默默地守护我最爱的，最无法割舍的你…… １ 佛说，前生的五百次擦肩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回眸。 回眸之后，请记住我们彼此的目光。 也许前生，我们就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对方。 张小楠的家在一个叫风谷的地方。那里大半年的时间都会有温暖的风吹过，很少会下雪。 老人们常说，风谷的水土是有灵性的。传说，以前的风谷只不过是一片今人生畏的荒原，没有生命能生存下去。是少女萍用自己的身体化作溪流滋养了土地，为风谷带来了绿色的生命。而她的灵魂则化作风，一直守护着这片土地。 张小楠一直相信老们口中的这个传说。 就像她对画画的执着一样，她用画笔描绘着心中的美丽世界。 张小楠的外祖父在郊外经营着一家小牧场。牧场面积不大，却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之一。牧场的草地围着栅栏，奶牛和小羊都很喜欢那里青草的味道。外祖父就是依靠新鲜的牛奶维持着牧场的经营。 从开始学习画画起，她就喜欢呼吸着牧场带有泥土芳香的清新空气，在外祖父牧场的这片草地上，挥舞着五颜六色的画笔。 除了去美院上课，她的业余时间大半部分都花在了这里。骑上外祖父送她的脚踏车，背上画夹，周末到牧场写生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又是秋天时节，牧场里的油菜地都会开满金黄的油菜花。微风吹过，那里就会成为一片美丽的黄色花海。 她浏涟在其中，沉醉在那色彩的世界里。 也许是天天与大自然亲近的缘故，在她的眼中，外祖父还是和她六岁记忆中的一样，岁月并没有带走他的活力与快乐。反而更加像个孩子，是个名副其实的老顽童了。 外祖父一直向往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当外祖母过世以后，他就建了这个牧场。自己动手盖起了牧场旁的木屋，过起了他一直向往的田园生活。 木屋四周种满了百合花，那是外祖母生前的最爱。 “小楠，外公来了！”外祖父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朝油菜地这边走来。 张小楠笑着朝他挥手，继续画着。 “乖孙女，画得累不累？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外祖父来到她身边，歪着头打量着她还没有完成的作品。 她笑着摇摇头，专心地画着。 “好漂亮啊！”外祖父笑呵呵地盯着画布。 “外公忙完了吗？”她问。 “忙完啦！你呢？画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外公心疼地问。 “不累！” “怎么会不累呢？这样一动不动，还拿着这么重的调色板，是人都会累的！听外公的话，还是停下来休息一下吧！乖了，听话！” “是！遵命！”她放下手中的画画工具，挽着外祖父的胳膊，在油菜地旁边的大石头上坐下。 望着眼前这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地，外祖父的脸上露出了孩子般可爱的笑容。“秋天真美啊！记得前一年，这里还是什么都没有的烂泥地呢，一下雨啊，就成了泥潭。没想到今年，它就已经这么美了！” “这都是外公的功劳啊！要不然，我就没有这么美的地方可以写生了。谢谢您，我亲爱的外公！” “嗯～！有我孙女这句话，外公就已经高兴得不得了了！” 祖孙俩相视而笑，笑声伴着轻拂过的风，回荡在花海中…… “对了，外公！”她问，“听爸爸说，昨天，你和妈妈又在电话里……吵架啦？” 一听她这么问，外祖父立刻嘟起嘴，很不高兴。“不关我的事哦，都是她的错！”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柔声地问。 外祖父顿了顿，不情愿地回忆起来。“反正是她不对！我好心打电话问候关心一下她嘛，还没说几句，她就凶我！说我自己活该找罪受，还叫我不要再管那些牛啊羊啊！所以我一生气，就吵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 “外公有听你的话，好好地和她说话。父女不要弄得像仇人。所以，这次错不在我！”外祖父坚决地肯定。 “这次呢，当然不是外公的错了！马上牧场的小成员们就要降生了，在这个时候是不可以丢下它们不管的！”她赞同。 “就是嘛！你妈实在是太无情了，没有一点爱心！”外祖父觉得理字完全到了他这边。 她笑了笑，接着说：“而妈妈呢，她也没有错！” 他不解地望着她，差点跳了起来。“什么？她没有错？她没有错，那是我的错吗？！小楠，你是怎么搞的？我还以为你会明白外公呢！外公真是太伤心了！”外祖父生气地转过脸去。 “外公！你先听我说完再生气好不好？”她不慌不忙地笑着，“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没有错，但是错也不在妈妈啊！一个女儿，不想让自己的爸爸太辛苦，太操劳，想让他过那种享清福的日子，难道这样也有错吗？尽管方法用得不好，但是也不应该算错吧！对不对？” 外祖父听了，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他的态度开始缓和了一些，但是，也不愿意马上承认。“就算你说得对好了，我老人家说不过你！” “那么……您就是不生气了？”她粘着外祖父，试探地问。 “对对对！外公我不生气了！这下该满意了吧？”外祖父终于忍不住笑了。 她依偎着外祖父，俩人像孩子般傻笑了许久……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收拾一下回家吧！下次不要光你一个人来找外公玩，和你妈一起来，外公给你们做拿手的好菜！” “嗯！那外公您也要照顾好自己。还有……那些小羊，小牛，它们出生的时候我是看不到了，下次来的时候，我再给它们取名字好了！” “好！” 离开牧场回到喧哗的市区，张小楠在路上发现那家停业很久的书店又开始营业了。一律五折的优惠吸引她停了下来，走了进去。 穿梭在整齐的书架之间，每一本书散发着不同的书香混合在周围的空气中，让她有一种想翻阅每一本书的冲动。 手指轻轻抚过设计精美的封面，每打开一本书就是打开了另一个不同的世界。身边形形色色不同的购书者，不管是侧面以对，还是背面以对，都让她感应到那一份沉醉在书中的认真。 有人说，人的一生中，每一秒都有可能发生可以改变自己一生的事情；每一秒钟，也有可能邂逅可以改变自己一生的人。就在那一秒，她和他就在茫茫人海中在这家小书店里匆匆相遇了…… 她几乎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他是那么匆忙，怀抱着几本厚厚的书，撞到她之后，一句抱歉之后，便奔向收营台。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很高，整整比她高出一个头。 她从书架上拿下钟意的书，在他的后面等待付款。 在付过款以后，他便像一阵风一样，奔出了书店。 “欢迎光临！”收银员接过她手中的书，快速在结账，“谢谢，一共二十元！” 她付过钱，准备离开。 “小姐请等一下！”收银员叫住她，“您的东西！” 她一脸茫然地接过来一看，是一份已经破损很严重的学生证。学生证上照片中的面孔似曾相识。 “是他！”模糊的印象中，她记起了方才的那个子很高的男生。 没有多想，她背着画夹拔腿就追了出去。但他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回到书店门口，她决定暂时把这个学生证带回家，找个时间，按学生证上的地址再返还到失主手上。 张小楠的家住在东城区。居住的社区里有很多居民捐资修建的小公园。社区的老人和孩子都喜欢在小公园里健身和玩耍。 社区的街道两旁种满了金桂树。每到秋天，桂花树的香味，就算在社区之外的区域也能清晰地闻到。从树上掉落下来的桂花，金黄色地一片点缀了一地。 调转车头转进长长的巷子，巷子里无数院落中摆满最多的花草的人家就是张小楠的家。 她用钥匙开门进去。“妈妈！我回来了！” 母亲在厨房里准备着晚餐，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回来啦！桌子上有水果，洗洗手先吃一个吧！等你爸爸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知道了！”她先上楼把画夹放好，才下楼把水果端进厨房清洗。 厨房里，母亲有条不稳地切着菜。 她在水池里洗着水果，淘淘不绝地说着和外祖父有关的事。 “中午……外公做了好多好多菜给我吃。有红烧肉、麻婆豆腐、排骨汤……每一样菜都好吃得不得了。” “是吗？” “外公还说，下次我们全家一起去，他会做更多好吃的来招待我们！” “我看免了吧！要去的话，你和你爸爸去吧！我是不会去的。免得看了生气。” “妈妈，你……还在生外公的气啊？” “我才没有呢！生他的气只会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到最后，他也不会领情的！所以，以后，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与我无关！” “妈妈，外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其实，他很想你的！” “你啊，不用再帮他说好话了。在他的心里，想得永远不会是我。他是我的爸爸，对他，我再了解不过了。小时候，他想的是他的工作，现在，他关心的是他的那群奶牛。” 她偷偷一笑。“是吗？妈妈你太夸张了吧？” “一点也不夸张！如果他是你的爸爸，你就能明白了！” “可惜，他是我亲爱的外公！我还是保留我的好爸爸好了！” “是谁在背后夸我啊？难怪我的耳朵一直发烧呢！”父亲笑呵呵地走进厨房，插了进来。 “是你的乖女儿！” “那也是你的功劳不是吗？没有你，我就没有这个乖女儿了！” “爸爸说得太对了！妈妈真是了不起呢！” 母亲笑了起来。“你们父女俩不用再一唱一和了！洗洗手吃饭了！” “那外公的事……” “你看他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听我的话，多请几个人帮忙？” “外公他的精神很好！他也有听你的话，请了一个个子很高的叔叔帮忙。妈妈你可以放心的！” “能放心才怪！” “老婆！爸爸都一把年纪了，就让他做他喜欢的事情吧！”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父女两个。来吃饭吧！” 母亲刚转身，小楠和父亲默契地相互击掌致意。为又一次成功的合作而暗暗庆祝。 晚饭过后，张小楠回到自己的卧室。从画夹里拿出那个学生证，她在台灯下开始观察这份有些特别的学生证。 照片上的这个有着一张并不讨厌的面孔，而且还有一些似曾相识。他的眼睛很漂亮，但却透着一丝和年纪不符的深沉和忧郁。学生证的姓名一栏里写着他的名字－齐霁枫。 从学生证上她还知道，他是商学院经济管理系二年级的学生。还有，这份学生证已经用了很久，证的四角都已经破烂不堪。 她笑笑，觉得是不是所有的男生都这么“不拘小节”。她从抽屉里拿出透明胶布，细心地把学生证损坏的地方用胶布修补好。 思考了很久，她决定，还是去一趟商学院，好把学生证还给他。 齐霁枫发现学生证不见的时候，是去修车行的路上。他隐约想起可能是在书店付款的时候落下的，但是要再去寻找，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在修车行一直工作到很晚。 从高中开始，他就利用业余的时间在这家叫全记的修车行里打工。挣来的钱，除了可以解决学费，还可以继续母亲心脏病的治疗。 车行的老板很照顾他，老板的儿子全锦程是他从小玩到大的玩伴。 全锦程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学业，专心致志地在车行里学习怎样接管父亲的事业。 每次工作过后，他们都喜欢坐在车行旁边的楼梯上，喝上一点啤酒。有时也会吸上一两根烟。 “给你！这个月的薪水。”全锦程从沾满油污的工作服里掏出一具信封，塞到齐霁枫的手中。 齐霁枫打开信封，发现信封里多了几百块。“怎么多了这么多！” 全锦程傻笑起来。“就当是涨薪水嘛，你那么卖力地工作，多拿点也不过分啊！再说干妈看病也需要用钱，你就收好吧。” “全叔知不知道？” 全锦程心虚地提高了音量。“当然！就是他让我给你加工资的！要不然，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听他这么说，霁枫却还是有一点不相信。 “哎呀，你就放心地收好吧！”全锦程不由分说地把信封迅速地这进他的口袋里，“别人都是盼星星盼月亮地想多加一些工资，只有你，这么奇怪有钱还要往外面送。我爸可是百年难得一次会给他的伙计加工资，这可是你的运气！下次可就要等到下个世纪了！” 齐霁枫没有再推却，笑了笑。“那谢了！” “不用！我和你，还用那么客气吗？” 对齐霁枫来说，最好的感谢方式就是笑容。 “干妈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齐霁枫摇摇头。 “没关系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可千万不要放弃！” 齐霁枫点点头。其实心里却乐观不起来。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齐霁枫就是这样靠自己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的前途和母亲的生命。生活的艰苦造就了他坚韧的意志的深沉的个性。也只有当他疲倦不堪地回到家，看见母亲慈爱的笑脸时，他才能记起什么是快乐。 为了方便为母亲治病，他和母亲一直住在离医院很近的居民区。十几年来，他们就在那栋廉价的平房里相依为命。 他不喜欢任何人提起他的父亲。因为在他的心里，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它已经变成一个只有在儿时才会在梦里出现的幻影。 他以为，今生他都不会再见那个人了。 他躲在角落里，注视着他从家里走出来，转身上了他那辆价值不菲的奔驰车。 他比以前苍老了许多。 他就这样远远地望着他，眼神里除了恨，还是恨。再见到他，他才确认，他对他的恨是那么深。 车缓缓从他的旁边开过，溅起一滩污泥，扬长而去…… 齐霁枫在家外站了很久。待心情平复了之后，才出现在母亲面前。 母亲因为刚才的造访，神情有些闪躲。“回来啦！还没吃饭吧，我去热菜！” “妈！” “什么事？”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 “怎么这么问？” 他看了看荼几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荼杯。 母亲愣了一下，半天才开口。“刚才……是房东太太来了。她来告诉我们，这片马上就要拆迁了。我们不能再住下去了！” “是吗？”虽然明知道母亲撒了谎，他还是装作刚才什么也没有看见。 “你一定很累了吧！妈这就去给你热饭！”她走进厨房，心里明白，他一定是知道了，只是不拆穿她而已． 她心里清楚，她的日子不多了。为了霁枫，她必须让他回到舒伟仁的身边。 尽管她知道他对舒伟仁的抵触，她还是要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做这件唯一能做的事情。 因为张小楠就读的美术学院离商学院有一些距离，所以她只有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 找到他所在年级，正是下课之后。教室里零星地只有几个学生正准备离开。 “你好！请问……这里有一个叫齐霁枫的人吗？”她拦住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男生，问。 “你找齐霁枫？他已经走了！” “走了？那这个怎么办？”她看了一眼手里的学生证，困扰起来。 “你找他有事吗？我想我可以帮你转达！” “真的吗？”她把学生证递给他，“这个，请你转交给他好吗？谢谢！” “没问题！” “谢谢！拜拜!” “拜拜!” 完成了任务，张小楠没有多做停留。她还要在半个小时内赶回学校，继续下午的课程。 男生刚想离开，就看见齐霁枫从旁边的教室里走出来。 “齐霁枫！原来你还没有走啊！” “有事吗？” “给你！刚才有一个女孩子要我给你的！” 他接过一看，是他丢失的学生证。“那个女孩子呢？” “刚走没多久！你现在去追应该追得上吧。她背着一个画夹，往学校大门去了！” “谢谢！” 齐霁枫勿勿谢过之后，拨腿往学校大门追过去。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捡到他的学生证的，他很想向她道一声谢。 奔出学校大门，在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发现了她。她背着一个大大的画夹，排在上公交车的队伍最后一个。 他加快速度跑过去，她却已经上了公交车。 车窗里，她的侧脸从他的视线里缓缓流过，和公车一起渐行渐远。 在书店里那一闪而过的印象让他隐约想起了她。 他拿起学生证仔细一看，发现许多已以破损很久的边角已以被补好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奇怪。一个会帮陌生人修补学生证的女孩子应该算是奇怪吧！ 收好失而复得的学生证，他赶着去医院见母亲的主治医生。 到了医院，他才从医生那里知道，母亲已经没有再去复诊了。原来，母亲瞒着他停止了治疗。 他的心情立即变得焦躁不安。到了车行，他阴沉得一言不发。 只有全锦程知道，每当他这个样子，就是他最无法接近，也是最封闭自己的时候。 回了家，也是如此。 “怎么了？”母亲问。 “我今天去见过安医生！” “哦……”母亲意识到儿子已经知道了。神情闪烁地转身，“饿了吧！我去热饭！” “妈！”他没有给她回避的机会，“如果我还是你儿子，就不要瞒我！” 母亲在他旁边坐下，久久没有开口。 “霁枫，你听妈妈说！” “妈！你说吧！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支持你的。你没有必要瞒我的。” “霁枫，”母亲缓缓地开口，“那天……就是我告诉你是房东太太来的那天，妈妈骗了你，来的人其实是……” “妈！你不用说了！”他打继她，“我早就知道是谁了！” “妈妈知道，你不想见他！所以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避开他，过我们想过的平静的生活。”她顿了顿，“但是，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害怕，要是有一天，我突然不行了，最起码……” “妈！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你想太多了！”他赶紧插进来，生怕那句话从母亲的口中说出来。 “别打断我！你听妈把话说完！”她继续说，“人都会死的！妈妈也不能例外。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所以，我想了很久，才决定把你托付给他。他答应过我了，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要！我不需要！”他抗拒地站起来，情绪变得激动，“我不需要他的施舍！更不需要他的照顾！我不需要！”接着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不管母亲怎么敲门，他都不听！ 这个晚上，母亲失眠了。齐霁枫同样也辗转难眠。 他预感到他和母亲以往平静的生活将会被破坏。等待他的只会是无尽的打扰和痛苦。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有和母亲说过话。沉默不语地往返于学校、家、修车行之间。 也许，只有在打篮球的时候，他才能毫无保留地尽情发泄。 一个星期之中，也只有唯一的一次机会可以如此。 他在球场上疯狂地拼抢，投篮，让球场上的同伴都摸不着头脑。 片刻下来，同伴们都筋疲力尽。他却不是表现得精力旺盛，让最后一个还在硬撑的同伴也终于吃不消地退到了一边。 “齐霁枫！你在搞什么？用得着那么认真吗？像疯了一样！”累得气喘吁吁的同伴坐在一旁大吐苦水。 他不予理睬。继续运球、上篮、投篮，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不快都打出去。但急躁让球频频打在篮框上飞了出去。 一个陌生的男孩捡到球，伸手来了一个漂亮的三分远投。 “耶！进了！”男孩在球投进的那一秒兴奋地欢呼起来。 齐霁枫站在原地注视着面前的男生，男生年纪和他相差不了多少。在他的眉宇之间，他发现了一抹熟悉的神情。 “他们都打不动了，不如我陪你打？”男孩自告奋勇，脸上阳光般的笑容和齐霁枫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齐霁枫没有明确的回应。捡回球，继续上篮，投篮。男孩脱掉外套自然而然地加入了进来。两个人立即进入了状态，互相攻防，上演了一幕精彩的双人对决。 球友们在一旁观看，从表面似乎平静的对抗中察觉到一股火药味。尤其是那个男生，好像是故意要来挑战一样，处处表现出较真和挑衅。 比斗下来，两个人不分上下。赢来不少掌声。 齐霁枫到了工作时间，离开了球场。刚才的男生也汗流浃背地追了上来。 “喂！你球打的不错！是不是校队的？”男生走到他旁边，喋喋不休地问，“你打得这么好！应该是队长吧！我猜得对不对？如果你不是校队的呢，就太可惜了！那你到底是不是校队的啊？” 齐霁枫望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 男生没有丝毫被冷遇的退缩，继续侃侃而谈。“我叫舒彬。你呢？听他们说，你叫齐霁枫对不对？我是医学院一年级的学生。今天本来是来找一个朋友的，刚巧看见你们在打球，所以就忍不住上来玩了一把。” 齐霁枫停了下来。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你想干嘛？”他冷冷地开口。 舒彬咧嘴一笑。“当然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了！难不成是想追求你啊！放心！我没有这方面的嗜好！” “再见！”齐霁枫提前结束了这场有点奇怪的谈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喂！齐霁枫！”舒彬不死心地又跟了上来，“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做朋友不错的！要不要考虑一下？” “那边有很多的人。应该够你交朋友的！”齐霁枫不耐烦了，刻意加快了步伐。 舒彬也加快脚步跟上。“可是，我只想和你交朋友！赏个脸，答应吧？我实在是太想交你这个朋友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齐霁枫猛然停下，差点大声吼出来。 “我……”舒彬正想再大谈一番，突然像见到瘟神一样，迅速躲在了齐霁枫的身后。 齐霁枫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你在搞什么？” “别动！”舒彬小声又紧张地说，“我的死对头出现了，不能让她看见我的！我好歹也有和你打一场球的交情！帮我挡一下！” 齐霁枫摇摇头，承认了他所说的“交情”。 “你帮我看一下！那边那个短头发的女的走了没有？”舒彬连偷瞄一眼的举动都没有，“就是在路口聊天的那三个，站在中间的那个！” 齐霁枫看了一眼那位短发女孩，可爱的笑容并不让人生畏。“没有。” 舒彬谨慎地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向那边张望。“真是阴魂不散！在这里也会碰到她！喂，齐霁枫，我下次再来找你砌磋球技！我要先开溜了。要是被她发现了，就不是好玩的了！后会有期！告辞了！” 他说完，小心翼翼用背包做着掩护，按部就班地从危险地带撤离。 但对王晚琳来说，就算他用东西遮着脸，化成灰，她也能精确无误地认出他来。再加上他奇怪的举止，反而引起了她的注意。 “舒彬－！”王晚琳百分百地确定。 “有没有搞错啊？这样都认得？”舒彬一脸苦状，条件反射地拔腿就跑。 “站住！”王晚琳也迅速作反应，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舒彬拿出50米冲剌的速度狂奔。王晚琳也不甘示弱地穷追不舍。一幕有些诙偕的女追男从校园一直上演到人头窜动的街头。继续弯进环境优美的晨练公园。 由于方才那一场激烈的篮球赛，舒彬的体力在这一边串长跑之后开始透支。他气喘吁吁地停在了离她20米的地方，困难地喘着气。 “暂停！暂停！” 王晚琳也累得够呛，不顾淑女形象地双手撑腰大口喘着气。 “拜托你！求求你好不好？王大小姐！你就放过我吧！每次都这样，你不累吗？”他已经是欲哭无泪了。 “谁要你一见我就跑，每次都这样追你，我也很辛苦的！” “那你就别追我啊！你不追我，我就不会跑！我不那么辛苦，你也不会辛苦了！对不对？”他天真地对着她笑。 “没关系！为了爱情，我再幸苦也无所谓！”她固执己见，“我说过，你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她狠狠地握紧手心，“除非你爱上我的那一天！” 他打了一个冷颤，有一种被捏碎了的错觉。 “算了！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他举起双手投降，瘫在了一旁的长椅上，“不管你是清蒸也好，油炸也好，都随你了！我再也不跑了！我也跑不动了！” “刚好！我也不行了！”她也无力地坐在长椅另一边。 历史性地，两人和平地，也是如此近距离地在同一地方呆上了几分钟。 “你没事吧？”他看见她有些刷白的脸，问。 她摇摇头。“休息一下就好！每次，你仗着体力比我好甩开我以后，我都要休息一下才能回家。” 听她这样说，他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了！不是我故意不对你怜香惜玉的！是我不得不用这种方法让你明白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明不明白？” “我又没有强迫你喜欢我！”她的气色好了一点，嗓门也大了起来，“我都说过了，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只要把我当好朋友就可以了！是你自己偏要把我当瘟神一样躲，那我有什么办法，就只好这个样子了！”说起来，她觉得也很委屈。 他拿出她的包，从里面翻出一面小镜子让她照。“你好看看你自己，长得那么漂亮！人又可爱！喜欢你的人可以从这里一直排到太平洋呢！以你的聪明才智，就不要在我这颗不起眼的小树上吊死嘛，对不对？” 她抢过镜子，贴着他的脸，用镜子照着他们两个。“麻烦你也好好看看我们俩个，你不觉得我们很相配吗？你为什么不试试认真地和我相处看看呢？我有信心，你会爱上我的！” “救命啊！”他惨叫着推开镜子，“你怎么那么死脑筋呢？我都说过一百遍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 “那你会未卜先知？” “不会！” “那你怎么知道以后不会有爱上我的可能呢？” 他立即意识到一般的办法是不足以搞定的她的了。他用最快的速度转动脑子，改变了作战计划。 “晚琳！”他望着她，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现在都还太小了！19岁要面对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像我，要努力完成我的学业，要做一个好学生、好儿子、以后还要当一个好医生，压力真的很大的！而你，你爸不是也希望你能以后继承他的事业吗？所以，我们现在不能被儿女私情迷惑了心智，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业上不是吗？ “再加上，我们现在的心智都不够成熟，在感情的认识方面，难免会有一些幼稚！我觉得，我们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谈论感情！你觉得我说的是不是有一点道理呢？” 她有些中招了。“仔细想想，好像是有一些道理的样子！” 舒彬在心里暗自窃喜，不动声色地顺水推舟。“晚琳，你能这样想就对了！王伯父也会感到安慰的！不如这样吧？我们彼此给对方一个走向成熟的机会的时间。我努力去做一个好医生，你也认真地学习。等到我们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心理也成熟了之后呢，我们再来解决感情问题，OK？” “好！”王晚琳出乎意料地很爽快，“就这么决定好了！” 反而是他有点惊讶，没有想到这么容易。“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这样也好，我可以充实自己之后再来找你，那样我会更有把握！” “真是英明的决定啊！”他故作镇定，其实心里早就乐翻了天。长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解脱了。 没有办法。天才就是天才。真是……太佩服自己了！我怎么会这么聪明呢？他在一旁笑得很奸诈，全然忘了她的存在。 回过神来的时候，王晚琳正盯着他颇有意味地笑。 “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 “这下你可开心了？不用再被我烦了！” “哪有？我一点都没有烦过你，是真的！”他睁着眼睛说谎话从来不会脸红，“你那么可爱，怎么会烦呢？” 虽然明知他说的是假话，但她还是很开心地听着。 “舒彬――！”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干嘛？”被女生这样看，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我想，以后的日子你会比较清静了！我不会再来烦你了。但是，我对你的喜欢，是不会因此而中断的。我会把它放在心里，把它当作动力来激励我自己。 “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我希望，下次再出现在你面前，我已经是一个能让你心动的完美的我！” 说完，她迅速在他的脸颊上印上轻轻的一吻。然后起身跑开。 他像木头一样僵在那里很久，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皮肤有一种灼热感。 她走了很远才回头朝他挥手。“那是我的初吻！送给你了！后会有期！我一定会回来的！千万不要忘我了！” 然后，她翩然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笑了。发现自己也不是很讨厌她。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可爱的！但，没过几秒，他便开始为自己的逃脱生天而高兴得欢天喜地，不成人形。 齐霁枫决定见那个人一面。 对齐霁枫的突然造访，舒伟仁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来找他。他永远记得，他10岁那年对他说过，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他！ 和他们母子失去联络以后，他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 虽然妻子一直鼓动他应该到沿海去扩展事业，但是他还是把事业的核心精力留在了风谷。 如今再见到他，舒伟仁就像作梦一样。 齐霁枫坐在他的对面，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办公室里的空气紧张地让人窒息。舒伟仁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们之间应该比任何人都亲近，却在此刻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生疏。 桌上，秘书送来的咖啡完好不动地冒着热气。周围安静地只听得见办公桌上摆钟玩具有节奏的撞击声。 “时间过得真快！”舒伟仁生硬地开口，想缓解这时僵硬的气氛，也想打开他们之间的话题，“上次见到你，你还只到我肩膀这里，没想到……一眨眼，你已经这么高了！已经比我高出了这么多！听你妈妈说，你很喜欢打篮球是不是？” 齐霁枫没有反应。让两个人的谈话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我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齐霁枫沉默了很久才冰冷好开口，“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妈面前了。从以前到现在，我们都得很平静。我们以后也会一样，一想有什么改变！” “可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妈的心脏病很严重！你们需要我的帮助。” “不！我们不需要！”齐霁枫断然拒绝，“我会赚钱帮我妈治病！” “你现在还在读书，你用什么去赚钱治你妈妈的病？光靠你打工的钱是远远不够的！就算是为了你妈妈的健康，你也不应该拒绝我的帮助！”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有自己的办法！”他强硬地起身准备离开。赫然发现那副挂在墙上的全家福。舒彬靠在舒伟仁的怀里笑着。 “霁枫！你等等！我们再谈好吗？”舒伟仁急忙跟着起身拉住他。 “我该说的已经说过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齐霁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 “就一秒钟！”舒伟仁声音颤抖着，“别拒绝我好吗？就当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补偿一个父亲应该给你的一切。” “我和你之间，除了我改变不了的血缘关系，已以没有任何关系了！我需要你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就更不需要了。我们之间，互不相欠！也没有什么补偿不补偿的！”齐霁枫平静地说完，平静地离开。 舒伟仁再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挽留他。只能眼睁睁地看他离开。他说得对，有些事也许真的已经太晚了。折磨了他十几年的内疚与痛苦，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齐霁枫走出公司大门，失魂落魄地游荡在人来人往之间。他的心有一种真实的剌痛的感觉。痛到已经变得麻木，无言以对。 他回到修车行。刚走进去，就听见办公室里隐约的吵闹声。 …… “小免崽子！你好大的胆子！趁我不在的这几天竟敢私自作主给别人加什么工资？你当你老爸我死了是不是？” “爸！不是啦！霁枫工作那么幸苦，加一点薪水也是应该的嘛。” “一点？那可是好几百块呢！有那几百块就可以再多请多少工人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我这么英明神武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蠢的儿子呢？” “干妈身体不好，需要钱看病嘛！我哪里有做错！” “臭小子！还敢顶嘴？到底是老爸亲，还是干妈亲？你很有钱是不是？什么人有事你都去帮，你以为你是慈善家啊？” “我只知道兄弟有难就应该帮！死守着那些钱可以长命百岁啊？” “哎呀！长大了翅膀硬了想造反了是不是，今天，老子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好痛！我的耳朵快被扭烂了！” “烂了才好！不听话，还要耳朵干嘛？” …… 齐霁枫推门进去，看见全锦程被修理得很狼狈。 “是霁枫啊！”全叔收回扭着儿子的手。 “全叔！不关锦程的事。那几百块，从下个月的工资里扣吧！”他匆匆说完，就去工作了。 “老爸！”全锦程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以前的那股义气都到哪里去了？我看不起你！”说完，愤愤然地也离开了。 全叔站在那里，觉得很委屈。“臭小子！我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吗？竟然跟我这么讲话，小心天打雷劈啊！” 全锦程摸着通红的耳朵，走到齐霁枫的面前。他正在检查有问题的车子。 “对不起！本来是想帮你，没想到……” 他停下来。“是我该说对不起才对。害你被全叔修理。”他充满了抱歉。 “没关系！从小到大被修理的还少吗？早就已经习惯了。我的皮很厚，没什么的。” 他拍拍他的肩，一切都不用说明。 “还有我爸，他的话你不用管的。他已经被钱迷了心窍了！”全锦程想起来就生气。 “只有存够了钱，才能让你以后能有一间更好的车行。他是为了你！”他不知道有多羡慕。 “我也知道！”全锦程矛盾地说，“但我还是讨厌他那个样子。 “去哄哄他吧！小心他的高血压！” “我知道了！我听你的！”全锦程向办公室返回，顺便端了一杯茶。 在齐霁枫看来，就算被父亲教训，能和父亲争吵，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而自己，没有这个福气。 “喂！还记得我吗？”一辆摩托车在他面前停下，舒彬从车上下来向他问好。 齐霁枫瞄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工作。 “你不记得我了？上次我和你玩过一场球，记起来了吗？我刚才去你们学校找你，他们告诉我能在这里找到你。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舒彬打量着这间小车行，“真没想到，你还会修车，真是太了不起了！” 齐霁枫没有表情地看着他。“你想怎样？” “对不起！一定是打扰你工作了是不是？这样好了，这辆车是我同学的，你帮他看一下好不好？这样，你的老板就不会找碴了吧？” “舒伟仁叫你来的？”他干脆了断地说。 “你……知道了！”舒彬见被识破了，不打算再隐瞒了。“爸没有叫我来。是我自己想认识你。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纯粹是想和你交个朋友，绝对没有恶意的！” “你走吧！我们没有必要认识对方。” “为什么？”舒彬的热情却丝毫不减，“我们之间不是还有那么一层特殊的关系吗？虽然，我们的父母有一些问题，但是我们可以很好地相处的。” “那你听清楚了！”齐霁枫不为所动地说，“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都和我没有关系！从这一秒钟开始，请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你走吧！” “我也知道我有些唐突，但是，你也不用这么绝情吧？”舒彬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有些失望。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和舒家的人有任何关系。你走吧，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了！”齐霁枫坚决地说完，绕过他，继续他自己的工作。 “不见就不见喽！”舒彬失望地戴好头盔，发动车子缓缓而去。 他似乎能明白齐霁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原因。和他相比，自己真的是幸福得太多了。 他回学校把车还给车主。依习惯，他都要挤公交车回家。 其实，以他的环境，完全有能力拥有一辆像样的代步工具。但是，他却情愿像个平凡人一样挤公交车。对他来说，那样，才是真实的生活。 每次坐公车，他都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 有背着书包的学生，也有西装革领为事业打拼的年青人，还有提着鸟笼从公园回来的老人。他不安分的脑袋总在猜测他们各自不同的故事。 每到一个站，都会有很多乘客陆续下车，紧跟着又有新的乘客上车。 她围着一条浅粉色的围巾，背上背着一个绿色的画夹。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不紧不慢地把硬币投进自动投币箱里。然后，在他旁边站住扶好扶手。 舒彬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因为她的出现而发生的微妙变化。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直到公车重新起动才回过神来。 “张小楠？”他不能确定。 张小楠转头看向他，一脸地迷惑。 “真是你啊？”他兴奋起来，“不记得了我吗？我就是小学六年级一直坐在你后面的那个舒彬啊！” “舒彬？”她认真地打量着他，努力地回想。 “怎么样？想起来没有？”他的心情激动着，“那个时候我的头发还是卷卷的，乱七八糟的，像个鸟窝！想起来了吗？” “是你啊！”张小楠的记忆力一向不差，“可是你现在和以前……太不样了！” “卷发没有了吗？”他笑得灿烂，“男大也会十八变的嘛！不过幸好，我还没有变得让你认不出我，要不然，我刚才就糗大了！” 张小楠也随之认同地一笑。 “对了，你现在在干嘛？” “我在美院念一年级！你呢？” “我在医学院念外科，也是一年级！” “医学院？太意外了！我记得你的志愿不是摄影的吗？” “这你都还记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办法，我比较善变嘛！” 说着说着，她到站了。 “我到了！拜拜!” “怎么就到了？”他这时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是时间用时方恨少。“喂，月底有小学同不聚会，你会来吗？” “嗯！”她在下车之前，点头答应了。 “记住！小学同学聚会一定要来！”他不放心，把头探出车窗外，再次确定了一遍。 “知道了！”她朝他挥手，“拜拜！” “拜拜!”他这才放心地把头收了回去。 但没过几秒钟，他便开始懊悔不已。他竟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他竟然没有问她的电话。 捶胸敲脑之后，只能从远离的后车窗里依稀看见她模糊的身影。 他开始有一种期待。期待下一次再相见的日子能快一点到来。 虔诚的信徒经常祈求一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能在茫茫人海中邂逅一个让自己感觉温暖的人，已是众神对我的着顾。 齐霁枫结束完工作，特意支糕点店买了母亲最爱吃的绿豆糕。 “妈！”他回到家，却见到母亲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周围散落着药片。 “妈！”他丢下糕点冲了过去，“妈，你怎么样了？妈！” 母亲的意识还算清醒。“没事！不小心把药弄掉了而已。” 他赶紧把母亲扶到椅子上坐下。重新拿了药，倒了水，喂她吃下。 “怎么样？妈！好点了吗？”他蹲在母亲的身旁，紧张地问。 “好多了！别担心！”母亲布满老茧的手抚上他的脸，希望能抚去他脸上的担忧。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都是我不好！不应该不理你，也不应该不听你的话。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妈！” 他自责着自己，眼眶里积满泪水。心中眼看着母亲遭受病魔的折磨而痛苦。 “傻瓜！这次是我不小心。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母亲虚弱地笑着。 “他说得对！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治好你的病！不行，我不能那么自私！我去找他！现在就去找他！他一定能有办法的！” “霁枫！不要去！”母亲拉住他。 “妈！只要他能治好你的病，我什么也不在乎了！真的！” “霁枫！我的病，再多的钱也治不好的！答应妈，不要去找他好不好？” “妈，你的病治得好的！他一定会帮我们的！他那么有钱，让他送你去国外看看好不好？” 母亲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也不想，他因为我，扰乱了他自己的生活！我真的不想！” “妈！是他欠你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他……什么也不欠我！是我欠他的！没有他，我不会有一个这么一个让我自豪的孩子！没有他，我不会是一个这么幸福的妈妈！” “妈……” “我……不想在医院里等死！只想陪着你，哪怕只剩下一天的时间。” “不会的！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强撑出笑容，心中却惧怕着这一天的到来。 母亲坦然地一笑。“这几天，我他细地想过了！我们搬一个地方住好不好？反正，房东太太也说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我好想以后的日子能过得清静些，不让别人来打扰我们，好不好？” “好！我去找一个清静地方。不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母亲开心地点点头。 “那是什么？”母亲看见了那个掉落在地上的糕点盒。 齐霁枫过去捡起来，拿到母亲面前打开。 “原来是我最爱吃的绿豆糕！”母亲眼前一亮。 “可惜，有一些摔碎了！” “没关系！碎了也可以吃的！”母亲拿起半块，放进口里，“很好吃！你也吃一点吧！” 齐霁枫拿了一大块放进嘴里，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微弱的灯光下，他们依偎在一起。整个屋子，因为他们的相依为命而温暖起来。 舒彬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寻找小学纪念册。 最后，他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在柜子最里面翻出了那本积满灰尘的纪念册。 他用纸巾拭去上面的灰尘，开始坐到床边，回味起那些珍贵的童年过往。 每翻开一页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孔，看到那些歪歪斜斜千奇百怪的祝福，他已经笑得东倒西歪。当翻到张小楠的那一页时，他才认真地像对待一件重要的事情。脸上始终带着淡淡地微笑。 记得那个时候，调皮捣蛋是他的家常便饭。 最喜欢的事就是欺负女同学。但是，对她，却从来没有过不良记录。 要论下课跑得最快的，那恐怕也要非他莫属。而论背书背得最慢的，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她当了背书组长之后，他却一反常态，变身成了全班背书最快也是最好的一个。 毕业之后，他们考上了不同的中学。他还为此闷闷不乐了很长一段时间。 想想，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楼下传来的巨大声响打断了他，他有可能就这样傻笑一个晚上。 他放下纪念册，走出房间，下了楼。 父母的房间里，清晰地传出争吵声和摔砸声。 “你说！你又去见那个齐薇雅了是不是？” “你冷静一点！不要发疯了好不好？这么晚了，会吵到小彬的！” “你瞒着我去见那个女的，你还要我冷静？还有脸提儿子？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起我吗？” “我只见了她一面而已！拜托你不要这么神经好不好？” “谁知道这二十年里面，你们是不是藕断丝连？经常私下约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来就没有忘那个女人！还把她的破照片放在密码箱里当宝贝一样！舒伟仁！你还真对得起我啊！我嫁给你二十年了！难道连那个不要脸的女人都不如吗？” “你乱翻我的东西？你太过分了！还有……我不准你污辱薇雅！你听见了没有？” “舒伟仁！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次！” …… 震耳欲聋的争吵声一直到深夜才停止。 舒母一气之下出了家门，舒伟仁坐在小花园里一声不吭。 舒彬没有劝过他们。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他知道父母的婚姻是不幸的！不管是父亲也好，还是母亲，他们都为此而痛苦了二十年！也相互折磨了二十年！ 他能做的也只有用心去爱他们俩个。不管他们能否以好的结局结束，他对他们的爱，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舒彬推门走进父母的房间，里面是他并不陌生的狼籍和零乱。地上尽是玻璃碎片，还有一些照片碎片。 他把照片碎片一片一片地捡起，试图用胶带把它粘好。他用自己的细心，把它大概恢复成了原样。 他拿着粘好的照片，悄无声息地来到父亲的身边。“爸！” “小彬啊！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只有微弱灯光的小花园里，舒伟仁忽忙擦拭着脸上的泪渍。 但是，舒彬还是发现了。他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在父亲身边坐下。“老子没睡，儿子怎么敢睡啊！”他说笑着，心里却因为父亲的泪而心疼。 “那就陪我坐坐吧！”舒伟仁笑笑，把沮丧和伤痛收了起来。 “给！”舒彬把照片放在他面前，“还有一小块没有找到！所有旁边缺了一点！” 拿起粘好了的照片，舒伟仁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她就是……那位阿姨啊？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很温柔很娴淑的女人！仔细一看，齐霁枫长得还蛮像爸和阿姨的互补体呢！”舒彬笑呵呵地说。 “你……怎么知道霁枫的？”舒伟仁有些诧异。 “我没有告诉你！我……去找过他的！”舒彬一直没有机会说，“我和他打过一次篮球！他的球打得不赖。尤其是那个投篮的动作……”他模仿了一个齐霁枫勾手的动作，“简直就是帅死了！不过这也不稀奇了！谁要我们同样都继承了你的优良基因呢？！对不对，爸？” 舒伟仁被他的话逗乐了。 “可惜，还是被他发现了！”他无奈地说，“看样子，他对我们家的人都很排斥。” “这不能怪他！都是我对不起他。”舒伟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从来没有尽过一天作父亲的责任。他恨我是应该的。他说得对！他需要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再去弥补已经太迟了。时间……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那个时候了。” “爸，你别太自责了！怪只能怪天意，是它的失误才会这样的。”他安慰地拍拍父亲的肩膀。 舒伟仁笑笑。“好了！爸没事了。” 但他还是能察觉到父亲极力掩饰的痛苦。“爸……不如，”他说，“我再去找他！虽然，我只见过他两次，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并不是特别讨厌我。也许，我能帮上一点忙也说不定啊！” “不用了！爸爸谢谢你的好意！你帮不了的！以后就不要再管了！”舒伟仁深知，这是一个很难解开的一个死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就这样决定了！什么都不说了，我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吧！”舒彬心意已决，一定要为父亲做点什么！ “喂！小彬！”舒伟仁没能叫住他，“这个孩子！永远都是这么热心！” 舒伟仁摩娑着照片上的裂痕，心中被舒彬温暖了许多。 第二天，舒彬就风风火火地去了齐霁枫的学校去找他。可是刚巧，齐霁枫和校队一起去了美院参加两校之间的篮球友谊对抗赛。 在美院新落成的篮球馆里，坐满了两队各自的支持者。张小楠本来打算留在教室里完成功课，可最后，还是硬被同学拉到了现场，为自己的校队打气加油。 随着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整个篮球馆里的气温立刻随之升温。 几分钟下来，两队的比分不分上下，平分秋色。商学院的校队一声暂停之后，齐霁枫被教练派上了场。 是他！张小楠认出了他，但却不十分肯定。不受控制地，她的视线不知不觉地集中在他的身上。她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很特别。 他奔跑在球场上，出色的表现让商学院渐渐处于领先。他的每一次进攻，他的每次投篮，他的每一次得分，都让她体会到什么是精彩。同时也让她的心七上八下了好一陈时间。 最后，商学院以４分的优势赢得了比赛。 张小楠为他而高兴。从他的身上，她发现了一种叫作‘快乐’的东西。在球场上自由挥洒汗水的他，有一种沉着的魅力。 齐霁枫在更衣室里换好衣服，一起和队友走出更衣室。队友们都要去和美院的校队聚餐，他婉言谢绝了，独自一人离开。 陌生又复杂的美院让他一时找不到正确的方向。绕来绕去，他进了教学区。已经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找不到一个可以问路的人。 透过玻璃窗，他发现了正在专心致志挥动画笔的她。记忆里浮现出的模糊又熟悉的面孔让他想起了她――那个归还他学生证的女孩。 他隔着窗户，凝望着她。这一刻，仿佛时间已经冻结。空间狭小地只容下了他们两个人。 她，很普通的一个女孩。不算漂亮，也不算抢眼，但却给他一种道不清的奇怪感觉。 就好像，前世他们就见过。陌生中带着那么一丝熟悉。 她停下笔。看着自己的作品，露出了大功告成的笑容。 这时，他才敢允许自己打扰她。他走向教室的后门，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她须势回头，立即惊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请问，从这里出校门，应该怎么走？”他问。 “从……右边出去穿过大花园看见一个路牌，你就左转！……然后，你再……”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她心想，自己说起来都那么废劲，他又怎么记得住呢？“你可以等我一下吗？我刚好……也要走，我们可以一起走。” 他点点头。 她匆忙把画画工具整理好，把完成的作品放在一旁，背上画夹出了教室门。 “可以走了！”她说着，走在了他的前面。 他在后面看着她背着画夹，更加确定了那个女孩就是她。 他们一起走出教学楼，步伐都不约而同慢了下来。他们都各自想着应该开口说点什么，却又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正想开口，从他们身后传来的声音抢先了一步。 “张小楠！” 她回过头，是她的同学。 “小玲？有事吗？” “蒋文在宿舍里又拉又吐的。把我们都吓坏了！”同学小玲惊慌失措地喘着粗气。 “没去医务室吗？生活老师呢？” “医务室没有人！生活老师也找不到！现在只有你还懂一点医理，你快去看看吧！她看上去不太好！” “好！我马上去！”她答应完，转头对他说，“你一直往前走！看到一个路口右走，一直走就可以看见学校大门了！千万不要往左走，那样又会转回来的！”特别强调以后，她和同学往宿舍的方向小跑而去。只留下一丝淡淡的香味在空气中慢慢挥散而去。 目送她的背影在远处消失，‘张小楠’这个名字深印进了他的脑海中。还有，那一抹他并不讨厌的香味…… 张小楠赶到快餐店的时候，好朋友刘心碧已经消灭了好几个大汉堡。 “对不起！对不起！你一定等很久了吧？”张小楠在她对面坐下，抱歉地笑着。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闭着！”刘心碧不介意地大口大口吃着汉堡。 “刚才有一个同学突然不舒服，所以我去帮忙了！于是，就来晚了！” “你又不是医生！你能帮上什么？” “你不记得了吗？我是谁的女儿？” “我怎么糊涂了呢？你可是大医生的女儿！有你出马，起码也顶得上半个医生！那你的同学怎么样，应该没事了吧？” “还好！只是轻微的食物中毒。已经去医院了，我想她现在应该没事了！” “有一个医生妈妈真好！天天耳濡目染地就可以当医生了！” “我也觉得！”张小楠看见她吃个没停，打趣道，“而以你现在的状况，你可能也有点食物中毒哦！” “不会吧？哪有吃快餐会食物中毒的？”刘心碧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 张小楠摆出一副无比认真的样子，拉过她的手一边号脉一边问，“那你有没有觉得胃有点涨，有点不舒服啊？而且，还有点口干舌躁很想喝水对不对？”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一点不对啊？”刘心碧放下剩下一半的汉堡，越想越害怕。她猛得握住她的手，紧张地不行。“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是马上去医院？还是甘脆打急救来救我？” “都不用！”张小楠扑哧一笑，“你不用那么紧张！你哪有食物中毒？是我骗你的！” “好啊你！敢消遣我？”刘心碧也忍俊不禁，打了她一下。 “平时都是你戏弄别人，偶尔也尝一下补戏弄的滋味也不错啊！” “这次是我一时大意，下次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不过，我也不是全部说笑的！别再暴饮暴食了！你的胃已经撑不下了！口干舌躁也是因为你实在是吃得太多了！” “没关系！我的胃再多也放得下！好不容易等到学校放假这个机会，我这次出来，当然要一次吃个够本了！” “你看你，打扮得这么漂亮！狼吞虎咽的样子多吓人啊！如果，你突然暴肥，就当不了空姐了！” 刘心碧无所顾及地猛咬了汉堡一口吞下肚。“那就让我成为史上第一个肥肥俏空姐好了！我不介意的！” “什么？肥肥俏空姐？这恐怕也只有你会想得出来吧！”张小楠无可奈何地笑个不停。 “对了，我接到消息了！月底有小学同学聚会！你家的电话早就换了，一定没有人通知你吧？”刘心碧突然想起。 “我已经知道了！前些天在公车上碰到了舒彬，他告诉我了。” “舒彬？”刘心碧没有印象，“谁啊？” “就是小学六年级一直坐在我后面的舒彬啊！和你应该只隔了一个座位吧。不过是你的左边还是右边，我就记不清楚了。”张小楠提醒着。 “哦――！就是那个顶着鸡窝头又喜欢欺负女生的那个舒彬对不对？”刘心碧想起他就想笑。 “你怎么还这样称呼人家啊？下次见到他别再这样笑人家了，人家会尴尬的！” “我尽力而为了！不过，我可不能保证我看见他之后，还能控制住我自己！”她刚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完了！完了！要是让你见到他的话，他一定会被你笑死的！算了，同学会还是不要去了。”张小楠可以想像那时的情景。 “不要嘛！”刘心碧赶紧打住，“我一定能克制住我自己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我一定，一定不会笑他的！我保证！” “那好吧！记住，别挖别人的痛处！” “知道了！你好烦啊！” …… 舒彬走在去修车行的路上，莫名奇妙地打了一个喷嚏。 “哇！怎么在这个时候打喷嚏？一定是谁在背后议论我！”他喃喃自语地摸摸鼻子，走进车行。 他找遍了车行，也不见齐霁枫的踪影。 全锦程从车底钻出来。“你找谁？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找齐霁枫的！”舒彬答道。 “找霁枫啊！他今天有事没来。如果你找他有急事的话，可以去他家找他。” “可是……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那你等一下！我写给你！”全锦程走进办公室，不一会拿着一张纸条出来。“给你！这是霁枫的地址！” 舒彬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谢了！” “不客气！” 舒彬按照纸上定的地址，一路问一路找，终于找到了齐霁枫的家。 他敲了几下已经生锈的大门。“有人在家吗？” “来了！”大门里边传来一声柔细好听的女声。门开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舒彬从她的神情里，找到了几丝和照片中的相似之处。 “有什么事吗？”她问。 “您好！……我叫舒彬！是来找霁枫的！”他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 “他现在不在家。恐怕要晚一点才会回来。不如……你进来等他吧！” “可以吗？会不会打扰到您？” “不会！进来吧！” 齐薇雅把他请进屋。舒彬第一次来到这个和他密切相关但又使终保持一定距离的家庭。 这个家，比他想像中的更加清贫。齐霁枫一直过的怎样的生活，是他无法想像的。 “来！家里什么也没有。将就一下，喝杯茶吧！” “阿姨！谢谢！有茶喝就可以了！你不用这么客气！” 她在他的旁边坐下。“你……和霁枫是同学吗？”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点点头，然后傻笑几秒钟。“我们……比同学更近一层！准确地说，我们的关系比一般人多了一点东西。” “那是好朋友了！” “对……啊！” “霁枫的朋友很少！我认识得也不多！” “他性格那么内向，话又少。做什么事都独来独往，朋友少一点也不奇怪！不过，阿姨你放心好了，他很有吸引力的！酷酷的，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想和他交朋友的！”他玩笑道。 她笑了。“那你呢？” “我啊！”他呵呵一笑，“我没有霁枫那么有魅力啦！没有人会喜欢我这种长不大的孩子的！” “怎么会呢？你很阳光，很开朗，很讨人喜欢的！你父母能有你这个儿子，一定很幸福吧！”她笑得很慈蔼。 “我平时很捣蛋的。有时候还会很烦人。我爸经常说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野猴子，不是他亲生的！”他忍不住拿自己开心起来，“我小时候听他这么说真的信以为真，哭了一天一夜，连嗓子都哭哑了呢！” 齐薇雅朝他温煦地一笑。听见外面的动静，知道是齐霁枫回来了。 齐霁枫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舒彬。整个人立刻僵在了那里，很是意外。 “回来了！你的朋友等了你很久了。”齐薇雅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包，顺手挂在了架勾上。 “嗨！见到我一定很吃惊吧！”舒彬端详着他的反应，谨慎地笑着。 齐霁枫二话不说，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要往外面走。 “你们要到哪里去？”齐薇雅拦住他们问。 “我送他回去！等一下就回来。”齐霁枫回答着，一心想尽快让他赶快消失。 “别出去了！还是留你的朋友吃过晚饭再走吧！” “妈不用了！他还有事！”齐霁枫用充满杀气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耽误了重要的事就不太好了对不对？” “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吗！”齐薇雅望向舒彬。 “是啊！”舒彬点完头又立即改口，“不过……其实也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想耽误一下下应该没有关系的！” “那就吃完晚饭再走。我去做饭！”齐薇雅转身进了厨房。 舒彬转头一望，齐霁枫正没好气地看着他。 “求求你了，别轰我走好不好？我找了你一个下午，肚子真的是已经饿得不行了！”舒彬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不信的话，你可以听一下，我的肚子里面已经闹翻天了。你现在轰我出去的话，还没到家，我恐怕就会挂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吃完饭，立刻走！”齐霁枫退了一步。 “没有问题！”舒彬的计谋得逞，激动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会饿死在半路的人。 齐霁枫盯着他，一眼就看破了。 “哎呀！我的腿都没有一点力气了！我坐一下好了！”舒彬逼真地发挥着他逼真的演技，乖乖地坐了下来。 齐霁枫不想面对着他，转身进了厨房。 “妈！我来做饭！你出去休息吧！” “不用了！你去陪你的朋友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齐霁枫抢过她手里的菜刀。“不是答应过我，要听我的话吗？乖了，出去休息吧！” “你这个孩子，怎么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她笑笑，出了厨房。 齐霁枫一边做饭菜，一边还可以听到客厅里母亲和舒彬的交谈声和笑声。 齐薇雅从柜子里拿相册给他看。两人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 看到齐霁枫小时候的照片，特别是那张洗澡的美照，舒彬按耐不住地笑翻了天。“好可爱啊！怎么会那么可爱？” “霁枫小时候很像女孩子，眼睛大大的！” “真的耶！笑起来蛮可爱的！比现在可爱多了！” “这张是他六岁的时候照的！把床单披在身上装什么自由战士。把家里弄得一团乱。” “我也这么干过！不过没有他那么像！” …… 齐霁枫在厨房里一度做不下去了。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怪胎，恨不得，冲出去毫不客气地把他丢出去。 憋着一肚子的气把饭做好端上桌，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舒彬坐在齐薇雅旁边的安全位置，对齐霁枫的厨艺赞不绝口。 “真看不出来，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么好吃的菜！比我们家的好吃多了！” “那就多吃一点！”齐薇雅不停地夹菜给他，“你是第二个吃到霁枫做的菜的人！” “不会吧！我这么幸运吗？那我真的要多吃一点了！以后可不一定还有这种机会了！”舒彬猛扒了一口饭，笑盈盈地说。 “怎么会没有机会呢？欢迎你以后常来！” “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明天吧！我亲自下厨！” 舒彬还没来得及欣然答应，齐霁枫就在桌下猛踩了他一脚。痛得他眉头深锁，不敢出声。 “不好意思！阿姨！我明天……有一整天的课。恐怕来不了了！” “没有关系！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一定！” “霁枫！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也招待一下你的朋友啊！”她发现儿子自从回来之后就怪怪的。 齐霁枫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吃菜！”他夹了一片小白菜给他。 “谢了！”舒彬觉得他的那个样子也蛮可怜的。不由幸灾乐祸地低头偷笑起来。 齐霁枫快速地吃完饭，迫不及待地等着顺理成章地送他离开。 “好饱！”舒彬放下碗筷，心满意足地摸了摸鼓鼓的肚子。 “不早了！你该回家了！”齐霁枫看着他，仁至义尽地下了逐客令。 “啊？我才刚吃完饭，休息一下再走行不行？” “你不是说通常这个时候不回家的话，家人会担心的吗？走！我送你出去。”齐霁枫把他拉起来，不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 “阿姨！那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舒彬趁自己还没被拉出去，匆忙道了声别。 “回家注意安全！” “知道了！再见！” 出了大门。他们在巷子里快速地前进。到了大街上，齐霁枫才放开他的手。 “我不是对你说得很清楚了吗？你又来干什么？” “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谈谈有关爸的事！昨晚，他和我妈大吵了一架。原因是……” “等一下！”齐霁枫打断他，“你找错人了！我对你们家的事不感兴趣！” “你听我说完行不行？有很多事我比你清楚。你听我说完之后，你就知道爸他有多重视你们了！”舒彬说得极其真切。 但刘霁枫没有给他机会。“不必了！不管你说什么，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他说完，转身返回。 “齐霁枫，你别走！听我把话说完又不会少你一块肉。我不觉得我做的事有什么无聊的！你这次不听我说没有关系，以后我就天天来找你，来缠着你。直到你肯听我说为止。”舒彬紧跟着他，口气中充满了微愠的情绪。 “你到底想怎么样？”齐霁枫猛地站住，脸色沉下来，不悦地瞪着他。 “我已经说过了！要么你听我说！要么我就不停地缠着你，真到你肯听我说为止。”舒彬愤愤地高扬着头，迎视他刺烈的目光。 齐霁枫握紧了拳头，脸上的线条已然绷紧，一股抑制不住的愤火燃上了心头。 “怎么？光你会生气？我就不会吗？告诉你，我心里现在也很不爽！”舒彬的好脾气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拧眉坚目，火气一触即发，“我又没有恶意！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是你自找的！你觉得来搔扰我的生活很好玩吗？还是回去好好过你的生活吧！大少爷！”齐霁枫不屑地推开他。 舒彬失去重心地往后面退了一步站住。“齐霁枫！你――！”他一时被气得哑口无言。 “别再做这些无谓的事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会有交集的！别再来打扰我和我妈的生活！否则，我不会再对你客气了！”齐霁枫最后警告之后，带着一身狂热怒气扬长而去。 “不客气就不客气！为了我爸，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也死定了！”舒彬不甘示弱地冲着他喊，心里打定了主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听到他的那番话，齐霁枫不以为然。继续加快速度。 齐霁枫回到家，餐桌已经被收拾干净。母亲正在厨房里洗碗。 “妈！” “回来了！把他送到公车站了吗？” “嗯！还是我来洗吧！”他把洗碗的事揽了过来。 母亲拿过干布反洗好的碗擦拭十净。 “下次……别再那样了！”她突然开口。 “我……怎么了？”他听得不明白。 “他毕竟是你的弟弟。下次别再那样哄他走了！还在桌子下踩人家的脚！” “你怎么知道的？”他原以为母亲什么都不知情。 她轻轻一笑。“他说他叫舒彬。你又那样对人家，猜也猜到了！况且，他长得很像他爸爸。” “我没想到他会找来这里！” “没有关系的！这个孩子心地很好人又随和。他来我们家没有恶意的！”她拍拍他的手，“下次再见到他，对他好一点！我们这一辈人的恩恩怨怨和你们没有关系！不管怎样，你们都是血浓于水的手足！知道了吗？” “嗯！”他点点头。 “对了！下午去找房子怎么样了？” “看了几个地方都不错！房租也适中。到时候，我会叫锦程来帮忙！” “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清静就可以了！” 舒彬回到家，气得一整晚都睡不着。辗转反侧中决定学习王晚琳当时粘着自己的那种精神，不到最后成功，绝不放手。而且还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言出必行。除了上课之外，他都会出现在齐霁枫会出现的地方。一边好几天，天天如此。齐霁枫也依旧无动于衷，视他为空气，丝毫没有受影响。 月底那一天，他在左右为难的情况下，不是自私了一回，去参加了小学同学聚会。因为那里有他一直想见的人。错过了，以后就可能再也碰不到了。 而齐霁枫也刚好选在这一天搬家。 同学聚会选择在了公园里的烧烤园里举行。舒彬早早地到了那里，等了很久还是不见张小楠的踪影。 刚巧在旁边的绿地上有几个小朋友在玩棒球。他按捺不住参与了其中。 小朋友戴着大手套投球给他，他拿着球棒击球，不用一会儿，他就和小朋友们打成了一片。玩得不亦乐乎。 为了等刘心碧打扮，她们两个最后才到了聚会地报到。 舒彬兴头大发地击出了一个超高球，球飞进了烧烤园里，不偏不移地正好落在张小楠的头上。 “完了！闯祸了！”他站在那里，大呼完蛋。 张小楠惊呼一声，只觉得脑袋一陈疼痛。 “小楠！你没事吧？”刘心碧和周围的同学都对球的飞来措手不急。 张小楠捂着头，说不出话来。 舒彬疾速跑进园里，来到张小楠的面前。“对不起！对不起！张小楠？怎么会是你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发现是她之后，他更加痛恨自己的这双爱闯祸的手了。 刘心碧手里拿着捡回来的球，不客气地往他的身上一砸。“原来是你打的球啊？你的眼睛长到头顶上了？存心的是不是？” “对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不要紧的！现在好多了！”张小楠抬起头，笑笑。 “真的没事吗？别死撑！小心脑震荡！”刘心碧还是不放心。 “真的没事！我的脑袋不算硬，不会有事的！” “吓死我了！幸好没事，要不然，我一定骂死我自己！”舒彬长松了一口气。 “舒彬！你还真是的！张小楠可是那时候唯一没有被你欺负过的女生！没想到当时没有机会。今天好不容易又聚在一起，你还是没放过她！”一个男生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所有同学都笑了。只有舒彬不好意思地笑了。“误会！误会！人有错手！马有失蹄嘛！” “你就是舒彬啊！”刘心碧仔细地打量着他，“怎么会和以前差那么多啊？” “你是……”舒彬没能想起。 “刘心碧啊！很喜欢跳舞的文艺委员啊！”一个同学提醒他。 “不会吧！是你啊！”舒彬惊呼，“当初的小胖妹成功转型变成大美女了！” “你也不差啊！卷毛兽进化成小帅哥了嘛！” “高科技拯救了我！” “对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医学院读书！” “医生？怎么可能？你不害人家就不错了！你还记不记得四年级的时候，你要帮隔壁班的同学治病，结果把人家弄骨折了！你就不记得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哄堂大笑，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那个浑浑噩噩的时候。 “哥哥！哥哥！”小朋友们隔着栅栏冲这边喊，“可以把球还给我们吗？”舒彬这才想起来，捡起地上的球，丢了过去。“小心一点玩！别像我一样伤到人！” “知道了！”小朋友们拿回球，兴高采烈地玩去了。 小学同学聚会也在欢声笑语中下式开始。多年不见的同学围坐在一起，一边烤着美食，一边回忆着那时发生的趣事，糗事，还有各科目各具特色的老师。 “哎！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很差劲的数学老师啊？”一个同学谈起了这个话题。 “当然记得了！样子很可恶！秃头还戴了一个很难看的假发嘛！”舒彬对他记忆犹新。 “说起他，舒彬可有发言权了！”刘心碧笑着回忆，“有一次，他趁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字，就有鱼杆把他的假发像钓鱼一样钓起来了！然后那个数学老师直到觉得头顶凉爽才发现自己的假发不见了！”所有人都笑得前俯后仰，舒彬自己也哭笑不得。 “还说呢！后来被教导主任狠批了一顿。罚我站在操场反省了一整天呢！他们几个，也有共谋的！结果都大难临头各自飞了！真是太不讲义气了！” “你还说呢！本来计划好了事成之后就毁灭证据的。结果，你没有听我们的，当场就被识破了。这能怪我们吗？” “也是！不过，总算教训了那个老师一下！也值得啊！”舒彬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物有所值。 “你们知道那个数学老师后来怎么样了吗？”张小楠问。 “也该退休了吧！”大家都这么猜测道。 “他啊！”刘心碧接着说，“在退休的前一年，猥亵女同学被逮到了！现在应该在里面蹲着吧！” “真是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活该！”大家都觉得大快人心。 “各位！”舒彬举起手中的饮料，“为了正义得到伸张，干杯！” “干杯――！”他们的笑声回荡在公园里。笑声里充满了青春的魅力。 为了帮齐霁枫搬家，全锦程特意告假半天。而且，还借来了一辆小型货车。齐霁枫和全锦程一起合作，把该搬的都搬上车放好。 一切就绪之后，全锦程负责开车。齐霁枫关好大门，跳上车后唯一的一点位置坐好。依依不舍地眼见着离这个家越来越晚远。 他把许多痛苦和美好的回忆都有留在了那里。那一刻，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童年的时光，它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车一路驶进了城东区。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毫无留恋地脱落着已经枯黄的树叶。树叶旋转着飘落着，一片飞舞在他的脚边。他捡起它丢向车外，看着它们掉落回原本属于它们的泥土上。 落叶的归属是大地。那自己呢？当只剩下他一个人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应该往什么地方去？又该为了谁而活？仰望着天空，他好想自己变成一朵云，不管飘向哪里，都还有天空的怀抱。 车开进安静的社区，四处飘荡着桂花的香味。驶进一条长长的巷子，在一栋小院前停下。 齐霁枫跳下车，和全锦程一起把齐薇雅扶下车。 第一眼，就看见对面的那户种满了花草的人家。 “哇！这一家种了好多东西呢！”全锦程不由得惊叹道。 齐霁枫透过矮矮的院门，看到了院子里大大小小、种类繁多的盆栽，还有那棵长出院墙的桂花树。 “这个香味……”他突然觉得这股花香似曾相识。 “就是这个桂花香嘛！这个你都不知道啊！”全锦程说完，就开始了力气活，往车上卸家具搬进去。 “桂花香……”齐霁枫明了地淡淡一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有这种香味的人。 把注意力收回，他开始往新家里搬纸箱。 齐薇雅也想帮忙，但被阻止了。 “干妈！我们做就行了！您就坐在这里看我们做就好了！” “我没事！就让我活动活动吧！” “不行！干妈！这些粗活还是让我们干吧！您就做现场指挥，指挥我们摆在哪里就可以了！” “是啊！妈！我们这两个儿子还是很有力气的！所有的事就交给我们就好了！” “好！我就呆着！什么都不干！”她点了点头，欣慰地一笑。 全锦程和齐霁枫一鼓作气，包揽了所有的重活，杂活。 天黑之后，所有的事情才终结。两个人筋疲力尽地坐在沙发上，相视而笑。 “锦程累了吧？来喝点水！”齐薇雅端出两杯水，一杯给锦程，一杯给霁枫。 “谢谢干妈！”全锦程一口气把水喝光。 “你们都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 “干妈！我不在这里吃了！我答应了别人要在天黑前把车送回去的！我要赶快把车送过去才行！”他急忙往外走。 “我送你！”齐霁枫起身跟着。 “那开车小心一点！不要太赶了！” “知道了！干妈，我下次再来看你！” “嗯！” 全锦程出了门，迅速地跳上车。 “今天谢了！改天请你吃饭！”齐霁枫笑着说。 “不必客气了！不过请我吃饭你是逃不掉的！准备好钱吧！” “没问题！” “那我走了！明天车行见！” “开车小心点！” 全锦程发动油门，把手伸也窗外向他挥手致意。看着车驶也了巷口，他才返回。 关好门，发现母亲正在厨房里收拾碗筷。 他从后面轻轻地抱着她。“妈……” “怎么了？”她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还以为自己是十岁，还可以抱着妈妈撒娇吗？” “妈，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 “那我们以后就在这里生活，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好！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再也不分开了！” 齐霁枫安心地笑了。又找回了回到平静生活的安全感。 张小楠参加完聚会，该是按时回家的时候了。同学们在公园门口道了别，只剩下舒彬、刘心碧和张小楠。 “怎么样？你往哪边走？”刘心碧问舒彬。 “我要到那边坐公车回家！你呢？” “我要坐计程车回学校！刚好，小楠就交给你了！”刘心碧把张小楠推到舒彬的旁边，“就由你负责送她回家！做好你的护花使者！知道了吗？” “放心！不用你交待，我也会的！”舒彬求之不得。 “那我先走了！再不回学校，说不定就要关门了！那样，我又要翻墙了！”刘心碧边说边拦了一辆的士，坐了上去。 “乖乖地回学校！别偷跑出去玩了！”张小楠对车里的她说。 “知道了！你怎么越来越像我妈了？拜——!” “拜拜――！”送走了刘心碧，舒彬和张小楠并肩往车站走去。 天色已以暗了下来，路灯和彩灯照亮了整个夜空。 “今天真是丢脸！”舒彬难为情地一笑，“被他们提起那么多糗事！” 张小楠扑哧一笑。“这也证明了虽然过了这么久，他们并没有忘记你啊！大家记得你的调皮捣蛋，也忘不了你做过的好事啊！” “我哪有做过什么好事啊？不做坏事就谢天谢地了！”他有自知之明。 “怎么会没呢？我记得有一次我的椅子烂了，有一个人不声不吭地把自己的椅子换给了我，自己坐我的烂椅子。结果，上课的时候摔在了地上。那个人不是你吗？” “原来……你知道了！”他在心里窃喜，“没想到，想做好事不相留名也这么难啊！” “谢谢了！不留名的好人！” 他扬起天真阳光的笑容。“不客气！我做好事都不图回报的！不过……你要感谢我，请我吃饭什么的，我也不会拒绝的！” “好啊！”张小楠短暂而愉悦地一笑，“你想吃饭呢？还是别的呢？” “很简单！告诉我你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就可以了！” “就这样啊？”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她笑笑，打开包，拿出笔却找不到纸，“我忘了带记事本了！怎么办？” “不要紧！就写在我的手上好了！”他伸出大大的手掌。 她扶住他的手掌，用笔在上面写着。“我家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这个是我家新的电话号码。” 看着掌心一连串的阿拉伯数字，他满足地笑了。 “如果接电话的是我妈，你就告诉她你是我的同学。”她把笔放回包里，“说话千万不要吞吞吐吐的！要不然，她会误会我交了秘密的男朋友的！” “那你妈还蛮有侦察能力的嘛！”他却在心里自言自语，要是他真的是她的秘密的交往对象就好了！ “我妈可厉害了！她光听一个人的声音就能听出那个人是不是别有所图。” “这么厉害啊？”他信以为真，有点做贼心虚，“那我要小心一点！被你妈发现就惨了！”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 “你被吓到了？”她嫣然一笑，“我骗你的！没有一个女孩子的父母接到陌生男孩打来的电话不会问长问短的！” “明白！明白！”他在心里笑自己太紧张了。 他已经刻意放慢了脚步，但公车站还是近在眼前了。一辆公交车也缓缓地向这边驶了过来。 “我回家了！再见！”她转身上了车。坐在窗边的位子上，朝他挥手。 “小楠！能再遇见你，我真的很高兴！”他站在站台上，对着车里的她大声地说。 “我也是！再见！”她说完的同时，车也开动了。 怀着沾沾自喜的心情，他不顾别人奇怪的眼光，在站台上又蹦又跳，欢呼雀跃。 张小楠回到家，发现对面空置了很久房子亮起了灯光。 妈妈告诉她，对面可能搬来了新邻居。她走上房间外的阳台，猜测着对面的新邻居会是什么样子。 她有一个很奇怪的预感，她的命运开始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二章 春分 五年的时间过去了…… 五年的岁月蹉跎，改变了很多事情。 舒彬从医学院毕业之后，在风谷最好的医院当了一名骨科医生。虽然表面上成熟了很多，但实际上还是一个喜欢胡闹的大孩子。 全锦程勤勤垦垦地工作，把车行经营得有模有样。 意料之中，刘心碧也顺利地当上了空姐。一有空，她就会去找全锦程，然后把他逗得面红耳赤的。 而张小楠，她没有再拿起画笔……从父母离世的那天起，那个装着五彩缤纷色彩的心就失去了继续跳动的动力。 她尝试过很多工作，最后留在了一家孤儿院照顾那里的孩子。 四年的洗礼，让他们腿去了稚嫩的外衣，结束了浑浑噩噩的年少无知。面对着生活的考验，他们学会笑着面对一切的磨练。 而四年中，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风谷的蓝天绿地、风谷的青山绿水、风谷的缕缕清风…… 那不曾改变的，还有……埋藏在心中那一份不曾忘却的纯纯的爱恋…… 时间，它能改变一个人，也会改变一些事。 佛陀曾说，情感是由过去的缘分与今生的爱恋所产生。 春风能让万物都恢复生机，春分了，我们的爱情也能跟着重生吗…… 初春，风谷最动人心弦的季节。 这个时候，枝叶刚刚抽出新芽，春风吹走了残冬仅存的一点寒冷。在温暖中，风谷恢复了以往的生机，风谷人忙碌地开始了新的一年的奋斗。 五年前离开风谷的时候，齐霁枫记得那一年的冬天很冷。冷得就像他的心，冷得很痛很痛…… 五年之后再回到这片土地，他就像风谷的初春一样，他已经是一个脱胎换骨，一个全新的齐霁枫。 他在加拿大顺利结束了大学学业，每一年都拿到了大学的奖学金。大学之后，他在加拿大一家大型的公司打拼，用非常的毅力，以惊人的速度升到了开发部主管的位置。 就像他曾经答应过的那样，他一定会成功的。五年之后，他做到了。 因为和舒伟仁的公司的合作，他回来了，全权负责这次的顶目。 得到他回来的消息，舒彬特意和同事换了班去机场接他。 在接机口再见到他，舒彬在他的身上看见一个成功商人的沉稳和风采。他和以前……是不一样了。只不过那幅对人不冷不热的样子还是和以前如出一辙。 在齐霁枫的眼里，舒彬还是老样子。还是一身Ｔ恤配牛仔裤的打扮，一开口说话，认真正经的时间维持不了一分钟。而且，一路上淘淘不绝地说不停。 “爸本来也要来接你的。不过刚好上海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所以他就连夜去了上海了。没关系，我接你也是一样的。怎么样？见到我高不高兴？是不是觉得我成熟了很多，也迷人了很多呢？不用客气，直接说就好了。” “不觉得。”齐霁枫不客气地回答。 “有没有搞错？”舒彬不满地看着他，“五年可不是短时间。你都这么玉树临风了，那我一定也应该气宇轩昂了才对吧？就算我的童心影响了我的外形，好不容易再见面，你说谎哄哄我总行吧？” 齐霁枫看着他，酝酿了半天，还是奉承不出口。 舒彬看到他那个样子，忍俊不禁。“没想到，原来你还是不太会说话，真想不出来，你是怎么在那么残酷的商场混的？” 齐霁枫笑笑。“你是不会想到的。” “我还是不想得好。大脑细胞会少很多的。” 齐霁枫转头看向车外，在视线划过的一幕幕风景中，他脑海中的回忆也倒退着闪过。那双清澈的双眸，那抹淡淡的微笑…… “喂？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舒彬拉回了他的意识。 “没什么。” “等一下回到家，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再一起出去吃饭，好好地为你庆祝一下。 “我直接去酒店。房间已经订好了。” “你不是吧？有家不住，去住酒店？”舒彬不赞成地说，“家里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又舒服，又不用花钱，比酒店好多了。” “我的钱，住酒店没什么问题。” “我知道，你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可是，我和爸都很想你回家住。尤其是爸，知道你要回来，他兴奋得几个晚上没睡。如果他知道你去住酒店，他的心里不会好过的。回家住吧！就当给我面子。” 齐霁枫犹豫不决，没有回答。 “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妈去了欧洲旅行，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家里会非常非常清静的。”舒彬深知他的顾虑所在，“怎么样？回家住吧？住几天都可以。” 齐霁枫没有再推却，同样也想让耳根清静一点。 见他没有再说什么，舒彬知道貌岸然自己的话起效了。“那就这么决定了。不准再反悔了。” 这个时候，舒彬的手机铃声响了。 “等一下，接个电话。”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喂？……小楠？” 这两个字就像吸铁石一般，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没有想到再听到这个名字，他的神经还是会紧绷得厉害。 “我现在啊……离你也不是太远。……可是……我恐怕走不开。”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齐霁枫说。 “这样好了，你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就来。拜拜。” “那你自己先回家，我等一下就回去。拜拜。”舒彬挂断手机，示意司机在前面停下。 舒彬快速地下车，朝远处跑去。 齐霁枫坐在车上，忍不住开始猜想着她现在的样子。是胖了？还是瘦了？是继续画着画，还是以另外一种不同的方式生活着。 张小楠在喧哗的街头关上手机。她不敢确定方才在电话那头出现的另一个声音是不是她的耳误，但她的直觉却一直告诉她，那个声音就是他。难道是他……？还是，真的是她的耳误。 不到十分钟，舒彬赶了过来。“我来了。怎么样？是十分钟吧？”他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不用那么赶的。”张小楠笑着。 “我说过，只要你有难，我就会像超人一样飞过来的嘛！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超人！就麻烦你帮我把这几个箱子搬回孤儿院吧！”她指了指身边的大纸箱。 “收到！超人开始工作了！出发！”他做了几个超人的动作，运了一口气，抱起了大纸箱。 “太重了就说。千万不要硬撑。”她走在他的旁边，扶着箱子，担心地说。 “喂，小姐！不要质疑我超人的能力！要不然下次，超人可就不帮你了！” “知道了！”她笑笑。 他们回到了孤儿院。帮她把箱子里的玩具发给了小朋友们，他们才坐下来休息。 “给！快喝吧！”她端了一杯茶，和他在院子里坐下。 “谢谢。” “幸亏有你，要不然，我一定搬不回来的。” “不用客气。谁要我是超人呢？不过，你要是想以身相许的话，我也不介意的！” “快点喝茶吧！老是拿我开玩笑。” “不过，你还要谢谢一个人。要不是他，我也来不了。” “一个人？是谁？” “齐霁枫。” “齐霁枫？”她的心揪了一下。 “他从加拿大回来了。我刚才就是去机场接他。我中途来帮你，也不知道他回到家了没有？” “他回来了，你爸一定很开心。” “对啊！他一走就是五年，而且连一次也没有回来过。你不知道我爸高兴成什么样子？要不是一定要赶去上海，去机场的就是他了。” “他……还好吗？一定变了不少吧？” “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至少比我成熟了很多。我去接他的时候，简直都被他吓到了。他一身西装得从接机口出来，戴着墨镜，太有型了！我都被他迷倒了。”舒彬学着他的样子，笑着说。 她笑而不语。听着他的描述，才真正意识到，记忆中的那个男孩已经不是男孩了。 舒彬逗留了一下，接着回了家。 他在顶楼找到了齐霁枫，他正站在地里发呆。 “原来你在这里。”舒彬上前。 齐霁枫回过神，手轻轻地拂过忘忧草的叶子。“五年了，它还长得这么好。”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你走之前那盆啊？”舒彬有点惊奇地问。 “直觉。” “直觉？”舒彬不可思议地笑着，“那你的直觉也太历害了！我换了花盆，还那么多看上去差不多的放在一起你都认得出来，真是佩服佩服。” “谢谢你把它照顾得这么好。” “是它自己生命力旺盛。有好几次都要死了还是挺过来了。不过，我也翻了很多书，才帮它找到了一线生机的。”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放心！我是搞定了才回来的。还记得她吗？张小楠？” 齐霁枫愣了几秒。“记得。她喜欢画画，总是背着一个大画夹。” “对啊！不过，她现在已经不画画了。在一家孤儿院里照顾那里的孤儿。” “是吗？”齐霁枫有点没有想到。 “哪一天，把以前我们认识的朋友都约出来好了，大家可以叙叙旧。” “嗯。” “对了，明天你准备干点什么？我还要上班，可能要你一个人呆着了。” “不用管我。我先去看我妈，然后，去看老朋友。” “知道了。下去吃饭吧！吃过饭，我给你讲故事！”舒彬笑得很奇怪。 “不要。”齐霁枫边说边往下走。 “别走那么快嘛！我真的很想给你讲故事！灰姑娘怎么样？还是白雪公主？……” 再回到这个地方，齐霁枫没有什么感觉。在这里发生的事，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是一刹那的事。 他在以前住过的房间里打开行李，从里面拿出母亲的照片，放在床头。在行李箱的最里面，有一幅框好的速写画，还有一个已经有些破损的音乐盒。 他把画放进抽屉里。然后打开音乐盒，虽然里面的花香已经挥发消失不见了，但是音乐盒里的音乐还是和以前一样悦耳。 这个小小的音乐盒，装满了他对一个女孩的思念，还有他没有能说出口的话。 …… 对齐霁枫归来，张小楠不断地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阔别已久的朋友而已。 结束了工作，她回了家。一进门，就发现门口放着一只行李箱。走近沙发，穿着漂亮制服的刘心碧正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她笑着摇摇头，从楼上拿来被子，为她盖好。 她换好衣服，放低声响在厨房做起了晚饭。 齐心碧隐约闻见了香味，从睡梦中醒过来。她无精打采地打着呵欠走进厨房，靠在门边睡眼惺松地望着她的背影。 “把你吵醒了？” “不是你！是你的菜香把我叫起来的。”刘心碧笑着说。 “那就赶快去洗一洗，可以吃饭了。”她推着她到楼梯口，催促道。 “Yes,Madam!”刘心碧敬了一个礼，有气无力地上了楼。 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放开脑后紧束的头发，刘心碧恢复了活力从楼上下来。她直奔餐桌，拿起筷子就开动起来。 “干什么？你有一年没有吃饭了吗？饿成这个样子？”张小楠从厨房出来，坐下来。 “没办法，已经被你的菜养坏了肚子了。再吃别的东西总是觉得太差劲，简直是难以下咽。” “你太夸张了。”张小楠不相信地笑着，“慢一点！小心消不良。” “没关系！要是消化不良，你就弄点药给我吃就好了。反正，我管不了这么多了！饿肚子的感觉太恐怖了！难怪别人说做鬼也要做个饱死鬼了，我差一点就变成饿死鬼了。”刘心碧无比认真地说。 “那就多吃一点！要不然你成了饿死鬼，我可担待不起。”张小楠无奈地笑着。 “知道就好！如果我成了饿死鬼，一定会天天缠着你！小楠——我好饿——给我点吃的吧？——我真的好饿啊！”刘心碧伸长了舌头，吓唬着她。 “我好害怕！怕了你了！爱吃多少就吃多少吧！饿死鬼！”张小楠笑着赶快往她的碗里夹了不少菜。 刘心碧满意地笑了几声。“乖乖乖！这样就对了嘛！” “早上，你爸爸来过电话了。他们知道你晚上会回来，所以让我告诉你别忘了打个电话报平安。”张小楠对她说。 “那你帮我打好了！告诉他们我还活着就行了。”刘心碧不情愿地说。 “别这样！”张小楠劝她，“你每天都飞来飞去，你爸爸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你就打个电话给他吧！听见你的声音和听见我的声音，差别很大的。” “他就关心那个女人不就好了！还管我干什么？”刘心碧的话时带着火药味。 “你是他的宝贝女儿嘛！你这样说他，会不会有点不太公平？你静下来好好想想，他可是把你像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玩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如果边这样，你都还怪他冷落了你的话，那我就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算得上是个好父亲了？“ “你说的这些啊，是他娶那个女人之前。自从他娶了那个女人之后，我就变成了一个妈妈不要，爸爸不爱的孤儿了。“ “是你自己钻牛角尖吧？你妈改嫁的时候，你也没有怎么样吧？反而你爸找到了另一半，你就反应这么大。那个女人真的有这么差吗？还是你觉得她抢走了你独有的父亲，所以……吃‘醋’了？” “反正……我就是讨厌她！一看见她，我就浑身不舒服。” “傻瓜！一份是父亲对女儿的爱，一份是丈夫对妻子的爱，你爸对你的爱一分一毫也没有变少！只是多增加了份给她而已！是你自己一时没有想通吧？一直孤身的爸爸找到伴侣，不再孤单了，你难道不为他高兴吗？” 刘心碧听她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吃……饭啦！凉了就不好吃了。” 张小楠笑笑，知道她有点想通了。“等一下吃完饭，记得打电话。想通了的话就回家吧！我收留你也已经很久了。” 刘心碧嘻嘻一笑。“哦？原来说了半天，是嫌我住得太久了，要赶我走啊？” “对啊！你食量那么大！换了谁都会吃不消的。” “好！我走！我明天就走！小气鬼！” “回去之后，要和人家和睦相处！饿死鬼！” “知道了！罗嗦！” 她们互视一笑，餐桌上嘻嘻闹闹得好不快乐。 晚饭过后，刘心碧回到房间倒头大睡。 张小楠在客历厅里，推开客厅的落地窗，让徐徐晚风撩拨起轻纱窗帘。院子里前年才种下的夜来香，此时正是它香味正浓的时候…… 坐在窗边仰望星空，是她不久前开始喜欢上的事。 很久以前，他也曾坐在这里。他们置身在花香里短暂地交谈……每次想起，她都感觉到很温暖。 不过，再温暖的回忆，也只是过去了的事了。 对齐霁枫而言，和母亲的种种回忆，是他今生今世永无也无法忘却的。 从车库开出舒伟仁帮他准备的宝马车，齐霁枫去了齐薇雅的墓前，献上了一束淡雅的菊花。 “妈，我回来了！”他的手拂过墓碑上的名字，还有那张黑白的相照，心中有着最深的思念和爱意。 扫去周围的灰尘，他坐在墓边，久久没有离去。 他用心声和母亲的灵魂对话。他想告诉她，这些年他没有让她失望。在加拿大，他有好好照顾自己，有发奋上进。别人用四年完成的课程，他只用两年。别人要用三年升职的计划，他只用一年。 因为他的拼，他现在过上了的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为了金钱而奔忙，他觉得自己很累。而那个梦想，也还远远没有实现。 从墓园出来，齐霁枫开着车回到了市区。他在全记车行停下，发现车行的规模和生意都比以前更加好了。 从车上下来，他环视着车行的巨大改变。 “要帮忙吗？”一个工人上前。 齐霁枫对他身上的制服很有亲切感。“我找你们老板！” “等一下！”工人跑到办公室敲门，“老板！有人找！” “知道了！”里面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 全锦程匆匆走出来，看到齐霁枫的那一刻，欣喜若狂地跑了过去。“霁枫！” 他紧紧地抱着他，激动地转来转去。“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回来了！” “我真的回来了！”齐霁枫发自内心得开心着。 “你这个家伙！连一封信也不写！又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是……很想你啊？”全锦程又气又喜的捶了他几下。 “对不起！” “算了！原谅你了！以后不准再走了！” 齐霁枫看着他，笑了。 他们在以前换制服的台阶上坐下。全锦程从办公室里端来了热茶。 “你干得很不错。”齐霁枫说。 “别笑我了！”全锦程傻笑起来。“是我运气好而已。” “全叔还好吗？” “好！就是肝出了点问题。前不久刚动了一个手术，挺成功的。他啊，也不敢再喝那么多洒了。没事就到公园去学打太极拳。不过以他那个急燥的性格，我看他坚持不了多久。” “只要他开心就好。” “听舒彬说，你现在混得不错是不是？” “嗯。” “你就好了，终于出人头地了。身价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西装革领，宝马名车，干妈知道了一定也会非常开心的。” “我去看过我妈了。” “每年生祭，死祭，清明，我都有去扫墓。每次去，都有人比我先去过了。有很多人都记着你和干妈。” “谢谢。” “不用！怎么样？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不知道。” “尽可能留下吧！这里毕竟是我们生长的地方。不管怎么样都会割舍不下。况且，我还想和你再在一起好好奋斗呢！” 齐霁枫淡淡地笑着，两人默契地击掌。 “喂！全锦程！”一个柔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重聚。 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刘心碧正朝他们挥手笑着。 “你等我一下。”全锦程脸色有些为难地朝她走过去。 齐霁枫记起了她。她是张小楠的好朋友刘心碧。 全锦程走过去，不敢直视她。“是你啊！” “和你在一起的是谁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刘心碧问。 “齐霁枫！他从加拿大回来了。” “是他啊！”她的眼睛一亮，“小楠要是知道他回来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你来找我干嘛？”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扬起嘴角一笑。“来算帐啊！” “我又没有欠你什么！算什么帐啊？”他一头雾水地问。 “你昨晚没有看球赛吗？是谁在我走之前和我打了一个赌，说输了的话就为对方做三件事呢？”她提醒道。 “是我。”他垂头丧气地回答。 “那又是谁和赌那场球谁会胜，结果我说对了，而他却说错了呢？”她更加得意地问。 “还是我。” “我走之前就说过了，等我飞完回来，就来告诉你你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她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神情。 “愿赌服输！你说好了。” “这个周未，我爸的新店开张，你来帮忙吧！” “哦！” “不准不来！七点钟必须到。会有很多客人要招待的。你要是敢不来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她霸道地说，还笑里藏刀地带着一点威胁的口气。 “知道！”他不悦地点头，听见办会室的电话响了，“我去接电话。” 他走开后，她笑得更加得意。看见齐霁枫一个人还坐在那里，她走了过去。 “齐霁枫。还记得我吗？” 齐霁枫点点头。“刘心碧。” “这么久没有见，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齐霁枫礼貌地笑笑。 “国外的水土就是不一样，你看上去比以前好看多了。” 齐霁枫听了，还是笑笑。 “我……现在和小楠住在一起。你应该还记得她吧？” “她……还好吗？” “她啊……应该算好吧！我在的时候有我照顾她，我不在的时候有舒彬照顾她。不过我经常要飞来飞去，你有空不妨约她出来，她有的时候很闲的。” 看到他来不及掩饰的不自在，她有一种大胆的感觉。 “这个周未有空吗？我爸的餐厅开张，我邀请你去！怎么样？肯不肯赏这个光。” “我……”齐霁枫想谢绝她。 “那就这么说定了。”她没有给他机会，迅速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下地址给他，“这是地址。到时候见了。” 他只好接过来，没有说话的机会。 “那些先走了！麻烦你帮我转告锦程，别忘了按时到！拜拜！”她说完，踏着高跟鞋悠然地离开。 “她人呢？”全锦程从办公室出来，不见了刘心碧的踪影。 齐霁枫走过去。“她走了。还让你按时到。” “早知道就不和她打什么赌了。这次又被她玩死了。”全锦程懊恼地说。 “她……” “别提了！反正就是我倒霉了！还是说正事吧！一起吃晚饭吧！” “好！” “你现在比我有钱！我请客，你买单。” 齐霁枫点头。 吃过晚饭，齐霁枫把全锦程送回家。 之后，他开着车在霓虹闪烁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行驶着。 他把车开到了张小楠家的楼下。屋里没有灯光，显然没有人在家。 他走下车，在变化不大的院子外面隐约闻到了那熟悉的花香。淡淡地……随着微风泌入他的心里。 以前住过的那栋平房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二层楼的大庭院。 这时，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坐回车里，准备离开。 张小楠一有包遮着头，一路小跑地进了巷子。她没有太在意那辆陌生的车，绕过它有钥匙开门进去。 他看见屋里突然亮起的灯光，停了下来。 她直接跑上楼，从浴室拿出干浴巾擦着淋湿的头发。想起阳台上还没有收进来的衣服，她拉开窗帘，走上了阳台。 蒙蒙细雨中，他看见了她。她拿着衣撑不紧不慢地把收下来的衣服抱在怀里，脸上的神情从容而平静。 他就那样静静地远远地看着她，捕捉着她身上那种好像从未改变过的感觉。 等她转身进去，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才重新发动车，缓缓地离开。 虽然刚才在车行只见过一眼，但是当这辆车从她身边开过的时候，刘心碧还是认出了那就是在车行见过的齐霁枫的车。 她开门进去，把雨伞在门后挂好。她走上楼推开张小楠的房间，她正在整理收进来的衣服。 “咦？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跑来了？”张小楠回头看了她一眼，问。 “听你的口气好像很不愿意见到我似的。”刘心碧把提包放在一边，走到床边坐下，“不过，我却不能不来见你。我可是给你带来一个你会感兴趣的消息哦！” 张不楠继续叠着衣服。“不会又是什么历害的减肥药，化妆品之类的吧？我可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不是！你猜猜看嘛！一定是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都说了是我想不到的了。我又怎么猜得出来呢？” “告诉你好了。”刘心碧神秘地说，“我今天去找全锦程的时候，在车行见到一个人。这个人我们以前认识的，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知不知道他是谁？” “是小学的同学？”张小楠边问边把整理好的衣服放进柜子。 “不是！是……齐霁枫。” 刘心碧脱口而出，立即发现张小楠像木偶一样僵在那里。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能感觉到她的异样。 “他好像刚回来不久。样子看上去有点不一样了，人变成熟了不少。你……应该还记得他吧？” 张小楠关好衣柜门，转身说：“我知道他回来了。舒彬已经告诉过我了。” “你早就知道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好像没有这么鸡婆的吧？”张小楠笑着。 “我一直都很鸡婆的。那我再鸡婆一点，刚才……他来找你？” “他？” “就是他啊！”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问？” “那就奇怪了。我刚才看见他开着那辆车从门口离开。难他要是不是来找你的，那他来干嘛？” 张小楠的心一紧，没有说话。 “一定是你看错了。” “我又不是老花眼。而且我的记忆力没有那么差。我在车行见过他的车，是宝马今年最新的车型，很好记的。”刘心碧确定地说。 “也许是他碰巧从这里经过而已。也有可能他有朋友住在附近，反正不是一找我的。况且这么久了，他也应该不记得我了。” “是吗？”刘心碧皱皱眉头，明知故问地说，“他既然都不记得你了，那他还问我你过得好不好干什么？他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他问起我？”张小楠有些欣喜，又不太敢相信，“还是你故意逗我的对不对？” “我逗你干嘛？他真的问起你，我又没有骗你。不相信就算了。”刘心碧认真地说。 “那你都说了些什么？” “我告诉他，你过得很好。每天吃得好，睡得好，生活过得很充足。而且还有一大堆异性疯狂地追求。特别是那个舒彬，你们两个简直是如胶似漆，好得不了。”刘心碧躺在床上，故意捉弄她。 张小楠听了，果然紧张起来。“你真的这么说了？可是……我和舒彬什么都没有啊。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 “你那么紧张干嘛？我记得你以前好像‘那个’过他吧！现在又这么紧张，难不成你对他还……” “你胡说什么？”张小楠赶紧打断她，“我只是……只是……反正就是没什么就对了。” 看着她慌乱失措的模样，刘心碧哈哈大笑。 张小楠同时也恍然大悟。“你是故意在玩我对不对？” “没有啊！开个玩笑嘛，生活才会有意思对不对？” “是挺有意思的。那我让你觉得更有意思好不好？”张小楠笑着向她扑过去，用力哈她的痒。 “大侠饶命！我知道错了。真的。我再也不敢了。”刘心碧笑得前府后仰，躲避着她最有杀伤力的哈痒。 张小楠倒在一边，放了她一马。“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设计来笑我？”她自己也哭笑不得。 “不敢了，不敢了。”刘心碧停住笑，“说认真的，他问起你是真的。那你呢？知道他回来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张小楠理了理头发。“毕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以前的事，就像一个有开心有伤心的故事，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我想，在他脑海中的我，也一定只是很久以前认识过的，住在对面的女孩子而已。” “不一定哦！”刘心碧有一种直觉，他们之间的故事还没有完结。“有的时候，缘分的事情很奇妙的。” 张小楠听了，置之一笑。“有的话，也是做朋友的缘分。再见面，我们还是朋友。” “你说得都不算。要看老天怎么安排了。” “我是不知道老天怎么安排。不过，我知道你今晚又想赖在这里了？不是说好了，回去和家人好好地相处的吗？你不会是又离家出走了吧？” “我哪有那么好的兴致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是我想过来陪你，好让我爸有充足的时间过他的二人世界而已。” “看样子，你是想通了。” “我是为爸的幸福着想。可不是因为我接受了某人的关系。如果她对我爸不好的话，我一样不会轻饶她的。” “这样就好了。那你以后还是住我这里好了。” “当然要住这里了。对了，周未，我家那个分店开张，去捧场吧？” “嗯。” “不用太客气的。随便送个什么贵重的礼物就好了。” “什么都不送行不行？我很穷的。” “不行！” “那么现实？” “对。就是那么现实。” …… 齐霁枫回到舒家，舒伟仁已经从上海赶了回来。 见到他，舒伟仁的心情很激动。却又要刻意抑制住，保持平静。 “回来了！吃过晚饭了吗？” 齐霁枫站在那里，觉得他又比五年前苍老了许多。“吃过了。” “本来要去机场接你的。没想到临时有事，所以没有去成。” “没关系。” “回到家还习惯吧？在加拿大呆了这么多年，回来一定有点不习惯吧？” “不会。” “好。看见你现在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回房间了。” “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谈。” 齐霁枫上了楼。舒伟仁一肚子想和他说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舒彬从楼上下来。 “爸。” “小彬。怎么还没有休息？” “睡不着。” 他们在花园里坐下。 舒伟仁没有说话，舒彬知道他心中的苦闷。 “爸！开心点！他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爸没事。爸只是有点累了。” “没关系！让我这个神医来给你看看。”他说着趴在父亲的胸口上听着，“嗯……这位先生，你的身体还很健壮得很呢。咦？等等……怎么里面有一个人在说话呢？让我听听看。 “他说，他很不好过。身上背了一个大包袱。里面装了很多不开心的事。让我帮帮他……那里面的那个人你听好了，把那个包袱丢了吧！这样就会轻很多的。走起路来也会快很多的。我是一个医生，听我的一定没错的。” 舒伟仁笑了。 舒彬起身看着他。“放心！等里面那个人丢掉那个包，你就不会感到累了。一切也都会好的。” 舒伟仁看着他，两个人一起笑了。 心里的包袱……要是能轻轻松松地丢掉就好了。 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就是缘了吧？ 它无影无踪地存在，却又是那么让人捉摸不定…… 我们的重逢，也算是缘吧？ 有了缘，无论我们相隔多远，也会再寻觅到那让彼此温暖的眼神……对吗？ 周未。 刘心碧爸爸的餐厅分店在热闹的市中心风风火火地开张了。店外摆满了宾客送的花蓝，店里面坐满了前来祝贺的食客。 五折酬宾的优惠，吸引了很多前来光顾的客人。 全锦程早早就到了店里，任劳任怨地任刘心碧差遣。舒彬则拿着ＤＶ机活跃在店里的每一个角落，记忆录下新店开张第一天的红火场面。 带上一个订做好的花蓝，张小楠匆匆而来。 “小楠！这边。”刘心碧站在柜台，向她招手。 把花蓝放好，张小楠穿过有些涌堵的客群，走到柜台前。 “恭喜！开张大吉，生意兴隆。” “谢谢。” “伯父呢？” “在贵宾间里招待客人呢。他说，你来了之后就随便享用美食，一切免费！到里面找个位子，我等一下再去找你。”刘心碧边说，边忙地手忙脚乱。 “我自己照顾自己就可以了！你不用管我。” “不好意思，人实在是太多了。那我忙我的了，你就自便了。” “没关系。” 张小楠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找不到一个可以坐的位子。反倒是找到了正拍ＤＶ拍得开心的舒彬。 她走过去，拍拍他的后背。 他回头。“小楠！你来啦！” “你在干什么？” 他拿着ＤＶ对着她拍了起来。“心碧请我帮她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幸好我来了，要来然真的就要错过这美丽的一刻了。” 她理了理额前的头发，笑了笑。“周围有那么多美丽的事物，别把镜头老对着我好不好？” “没办法。”他继续拍下她的每一个神情，“我手里的这个宝贝是有灵性的。它只想拍你一个人，我也控制不了。” “别闹了。”她用手挡住镜头，“你还是拍别人吧。我不上镜的。” 他挪开她的手。“来嘛。对着镜头笑一个。” “真是的。”她望着镜头。无可奈何地露出了笑容，“这样可以了吗？” “这样才对嘛。现在拍你，等一下等霁枫来了，我再去拍他。” “齐霁枫？”她的脸上有一丝紧张的神情。 “他应该等一下就到。可以趁机拍下他的那张脸给他看，一定会很有趣的。”他兴是想像，就觉得精彩。 “别再拍我了。”她打断他，“我还有急事，要先走了。你帮我和心碧说一声好吗？” “你这么快就要走？”他想留住她，“不是说好了，等一下大家一起庆祝的吗？” “对不起。真的是急事。下次好吗？” “那就下次了。” “拜拜。” “拜拜。” 张小楠出了店门，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逃出了店门。 齐霁枫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点，也珊珊而来。 一踏进店门，就看见忙得不亦乐乎的舒彬。 “霁枫。”舒彬活蹦乱跳地过来，“怎么这么晚才来？” “找不到地方停车。”齐霁枫解释道。 “喂，齐霁枫！你真的来了。”刘心碧从厨房出来，愉悦地迎上去。 齐霁枫递过花蓝。“生意兴隆。” “谢谢。”刘心碧接过来，想起了邀请他的真正目的。 她在视野里找了一圈。“小楠呢？她跑到哪里去了？” 齐霁枫不自觉地往店里张望了几秒。 “她走了。”舒彬回答，“她刚刚说有急事，让我跟你说一声。” “她走了？”刘心碧没有想到，“她今天不是休假吗？哪来的急事啊？”她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怎么知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舒彬觉得莫名奇妙。 “都是你……怎么不留住她？你知不道……”刘心碧欲言又止，“算了，跟你说也没用了。” “我也要走了。还有工作要忙。替我和锦程说一下。”齐霁枫也要告辞。 “那下次有时间再找你了。”刘心碧有一种计划失败的挫败感。 “我先走了。”齐霁枫对旁边的舒彬说。 “晚上回家吃饭吧。我们一家人吃大餐好不好？” “不了。我要和一个客人一起吃晚饭。”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他，“顺便把车开回去吧。我恐怕要喝点酒。” “ＯＫ！没问题。” “车就在旁边那个停车点。” “知道了。” 交代完，齐霁枫离开了店子。 刘心碧在他走后，对着舒彬就是一陈拳打脚踢。 “干嘛打我？” “都怪你，计划好的事情都被你搞砸了。真是讨厌！”齐心碧又给了他重重的一拳，然后气呼呼地扬长而去。继续对在厨房里帮忙的全锦程发泄剩下的怨气。 揉着手臂，舒彬一脸无辜和糊涂。“刚才还开心地不得了。现在又变成这个样子。女人……真是太善变了！还是离她远一点的好，我继续拍我的吧！” 重新拿起ＤＶ，舒彬又全情投入到影像的世界里。 在书店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张小楠在快餐店买了一个汉堡解决了晚饭的问题。 在高档餐厅里，齐霁枫约见完一位重要的客人。他的彬彬有礼和他的风度，让客人尽兴而归。 他独自走在灯红酒绿的街头，松开紧束的领口，让这夜晚的风吹走他的疲累。 在属于夜晚的特有夜景和喧闹里，他们同样感到了孤寂和沉重。 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浇灭了夜色的多姿多彩。路上的行人狼狈地四处寻找着躲雨的地方。 宽敞的超市门口，也因此聚集了不少躲雨的路人。 眼看这场雨没有停的迹象，陆陆续续有人重新冲进雨里小跑而去。 张小楠用纸巾擦着脸上的雨水。看着路人纷纷选择速战速决，她也有了淋雨回家的念头。 从超市里出来，齐霁枫提着一些日用品。雄浑的大雨拦住了他的去路，只好先停一停，等雨小一点之后，再离开。 门口圆形的柱子，挡在了他们中间。他不知道那头有她，她不知道他在那头。 脱下身上的外衣，齐霁枫用它遮住身体，不慌不忙地走进雨中，从她的面前跑过。 她没有看见他，而是看见一个小朋友在雨中跑着要过马路，惊险的一幕也在她面前上演了。 小朋友在马路中间滑倒了，一辆出租车一个急刹车，在距离小朋友一米多的地方停住了。 顾不了淋雨不淋雨的，她冲到了马路上，把吓傻的小朋友扶了起来。“没事吧？” 小朋友摇摇头，全身都被淋湿了。 “不长眼睛的？怎和照顾孩子的？”司机把头伸出来，泼口大骂。 “对不起！对不起！”她有包遮着孩子，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 “下次小心点！真是有够倒霉的。”司机骂了一句之后怒气冲冲地开车走了。 “我们先去那边躲一下雨。”她帮孩子挡着雨，自己被淋得够呛。 陆续开过来的车让她不能立刻到对面的超市去，只能被动地站在雨里。 随之而来的温暖，让她是雨停了。她抬头一看，头顶上的是一件宽大的衣服。一双大手支撑着它。顺势再回头一看，与她相对是那双在记忆里的眼睛。永远带着抹不去的忧悉。 一切就好像是虚无的梦境一样，他们注视着对方，仿佛置身在另一个世界。 “可以过去了。”齐霁枫高举着外衣，保护着一大一小安全到了超市门口。 接下来，张小楠的注意力全转移到了孩子的身上。她想办法不让孩子受凉，想办法通知孩子的父母。 送走了孩子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因为和他的这次偶遇而感到慌乱。 “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我……前几天回来的。”齐霁枫也可以听见自己的舌头在打结。 “我知道。舒彬和我说过。”湿冷的衣服立即让她感到了寒冷，她不由得打起哆嗦。 他把手中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转身跑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前，投下了几枚硬币。她注视着他，直到他端着热腾腾的咖啡回到她的面前。 “喝点热的会好点。”他把咖啡放到她的手中，帮她拿过她手中的包。 她把双手放在咖啡杯上，温热随着她的双手慢慢传遍全身，驱走了寒冷。她低着头喝着咖啡，他在旁边望着眼前的雨逐渐变小，到后来停止。 被这场春雨冲刷过之后，夜空变得干净清朗。每一颗繁星，都更加闪亮地点缀着雨后的夜空。 并肩走在被雨水冲洗得一尘不染的街道上，他们的心情掺杂着喜悦和紧张。 “听舒彬说……你在那边过得很好。回来风谷，一切都还顺心吗？” “嗯。”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会继续在加拿大发展你的事业。” “我妈在这里。我不会不回来的。” “换作是我，我也舍不得这里。这里就是我要生活的地方。” “你呢？……现在在干什么？” “我……在一家孤儿院里工作。每天和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在一起，生活得很开心。” “为什么……不继续画画了？” 她停顿了几秒。“因为……我没有成为画家的潜质。毕业之后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来的。所以，我选择了一份稳定正式的工作。况且，我在孤儿院也会教那里的小朋友画画，我也算没有放弃我的理想吧。” 他无语。感觉到了她的心口不一。 “前面就是车站了。”她停下脚步，“我会自己坐车回家。你也快点回去吧！把湿衣服换掉。小心感冒。” “嗯。” “谢谢你的衣服。”她说着脱下来交还给他。 “不客气。” “那我走了。拜拜。” “拜拜。” 她缓缓地转身，向公交车站走过去。 他目送着她，直到她坐上公交车，消失在视线里。 再次与她不期而遇，就像五年前第一眼看见她时候一样，他的目光会因为她而停留。 她坐在公交车上，心里有一点微微的痛。这种痛，是很久以前，他留给她的。 回到家，刘心碧就追着她喋喋不休。 她从浴室里出来，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对不起了。我真的是有事才走的。” “是吗？那是什么重要的事？说来听听。”刘心碧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嗯……是孤儿院里的事。” “小楠，你不乖哦！你撒谎骗人！”刘心碧识穿了，“你很不会撒谎知不知道？” “好嘛，就当你说对了。要不是你早有预谋，我也不用撒谎了。”张小楠擦着头发，在床边坐下。 “我可是好心！谁知道还是差那么一点点。真是可惜！”刘心碧在她旁边坐下，“都是那个舒彬！都被他搞砸了。” 张小楠回想起方才的偶遇，淡然一笑。 刘心碧奇怪地看着她，用手摸摸她的额头。“你……不会是淋雨发烧了吧？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没有。发烧的人是你才对。越来越鸡婆了。” “我这个不是鸡婆！是敏锐！只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小步。要不然，重逢的场面一定会很感人的！” “感你的头！”张小楠轻轻地拍拍她的头，“你的言情小说看多了。” 齐心碧本来想反驳，但从她的神情里发现的异样让她觉得事有蹊跷。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吗？” “你有点……应该是非常地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对不对？” “也没有什么……只是刚才我碰见了他。” “哦――，原来如此！难怪我说你怎么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呢，原来是上天早有安排！这样更好，不用我这个局外人再白忙一场了。怎么样？再见到他有什么感觉啊？”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种感觉是和其它人不一样的。” “完了，你还对他余情未了？再见他还有心跳的感觉？” “当然是心跳了！心不跳就成死人了。” “你少来！你知道我的意思的对不对？大家一场好朋友，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还和五年前一样喜欢他？” “我想……我还像五年前一样地喜欢他！可是……喜欢和爱……应该是不样的吧！” “你……怎么越说越让我糊涂了？” “那个时候，我们都是无忧无虑的十九岁，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理由。可是，我们现在都已经长大了，开始走出自己的童话世界，走进现实的真实社会里。经历过亲人的离开，竞争的残酷，人情的冷暖，生活的无奈……我们的心也不再像五年前那样单纯了吧？ “喜欢一个人和爱一个人，它们的区别也许就在于我们到底能为对付出多少放弃多少？五年后，再见到我喜欢过的人，我还会付出些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五年的时间，有很多事都已经不一样了。” “对我来说，现在的他单单只是我一位很久不见的朋友而已。” “明白！” “心碧……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放心！我不会再多事了。你的事还是你自己去头疼好了。我去睡了，还要做个美美的面膜！晚安！” 刘心碧出去之后，张小楠倚在窗边发呆。 她问自己，一切真的能像自己想的那样归于平淡吗？当她的生活里再有了他的存在的时候，她的心还能平静吗？ 回到了舒宅，齐霁枫换洗干净之后开始翻阅刚收到的重要文件。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集中精神。他的思绪总是不由回想起方才和她相逢的那一幕。 拉开抽屈，他从里面拿出那个音乐盒。打开它，熟悉的音乐不知多少次陪他度过了坚难的时刻。 可有些事情，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舒彬看见他房中的灯光，敲门而入。“你回来啦？” 齐霁枫用最快的速度收起音乐盒。 “你在忙？” 齐霁枫收起文件。“没有。” 舒彬在他的旁边坐下。“听爸说，你的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 “嗯。” “我在想……你的上司要是知道你和爸的关系，还会让你来负责这件事吗？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舒彬想起来就觉得好笑，“不过，幸好有这么巧！要不然，我们起码要老了才能再见你一面了。” “我是我，和任何人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行了，我知道。烂脾气又来了！” “我……要搬出去住。” “搬？”舒彬吃了一惊，“不是说好了，住家里的吗？” “办事处马上就要开始运作了。公司对这次的合作非常重视，我想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不想这期间，有什么干扰。” “我明白。但我担心你会寂寞，有我这个笑笑果，你起码不会那么无聊了嘛。” “有你才是真正的无聊。” “你怎么说我？”舒彬强烈抗议，“我这么风趣的人，怎么会是无聊呢？” 齐霁枫笑笑。“开玩笑的。在外面会让我自在一点。我已经决定了。”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勉强你了。”舒彬耸耸肩，“我尊重你的决定。” “等你妈回来了，我还是一样会搬走的。” “说得也是。”舒彬赞同地说，“我妈到了更年期了，脾气差得要命。搬出去也好，免得她到时候又欺负你。” “她现在恐怕已经欺负不到我了。” “对啊！你现在可是身价汪菲的商界精英，今时不同往日了。按照我妈的个性啊。光是看在你赚的钱的份上，说不定还会对你巴结巴结呢！”舒彬对自己的母亲是了如直掌。 “确定了地方之后，我会告诉你的。” “放心！一有时间，我就去‘无聊’你！” “好。” “下个周未我有一天的假，不如，我们去踏青吧？这么美的春天不出去走走，实在是太可惜了。”舒彬提议。 “两个大男人去踏青？” “想得美！当然要加上锦程、心碧、小楠他们了。没有女孩子，去了就没意思了。” “我恐怕……” “没有什么恐怕！就这么说定了。其它的人我去约。” “好。” …… 按照计划，办事处在不紧不慢下开始运行了。齐霁枫也有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去和办事处的新同事们见面。 在助手的海伦的全力协助下，齐霁枫也开始了自己紧张有序的工作安排。 和舒氏的第一次谈判，也以成功告终。 舒伟仁为他的表现而感到骄傲。他的商业才能，也许就是源于他的遗传。 利用紧张的时间空隙，齐霁枫收拾了行李，搬离了舒家。临走前，他让舒彬把一张支票转交给了舒伟仁。 舒伟仁没有出来送他，只是站在二楼看着他的车越开越远。 “爸。”舒彬上楼来，手里拿着那张支票。 “他走啦。”他有窗边的摇椅坐下。 舒彬过去在摇椅的扶手侧身坐下，双手扶住父亲的肩膀。“他虽然走了，但是我还在啊。我这个小儿子还是会陪着您的。你闷的时候，陪着你聊天。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就给你讲笑话，保证你会笑口常开！” 舒伟仁听了，笑着。“是啊！谢谢你！儿子。” “不用谢！我亲爱的爸爸。” “这个是……”舒伟仁看见他手上的支票。 舒彬把支票给他。“霁枫让我给你的。说是还你买的那辆车的钱。” “我买那辆车就是想让他出入方便一点。这钱，你帮我还给他吧。” “爸，这个钱，你还是收着吧！”舒彬把支票稳稳地放在他的手里，“他的脾气就是那个样子。他要做的事是别人改变不了的。尤其是钱，他是不会欠我们什么的。” 舒伟仁收起支票，心里因为这样而暗自难过。 “爸！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体谅你的。给他多一点时间。我想，总有一天，我们会真真正正地团聚的。” “希望！一切真的像你说的那样。” “当然是真的了。小时候，你和妈不是给我算过命吗？说我的命不错不是吗？和我一起的人也会沾到我的好运的。” “说得也是。”舒伟仁宽心地一笑。 舒彬知道自己没有说笑。他坚信，这一天总会来的。 而最快来的，应该是下班之后请张小楠吃饭。 但是到了下班时间，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吃晚饭的好去处。 在医院的长廊上，他看见总台的护士们又在一起讨论化妆品，衣服之类的事。他心想，也许才那里会意想不到的收获。 “美女们，在聊些什么？”他上前倚在柜台上，笑着问。 “舒医生，你下班了吗？”护士们和他都很熟，关系很不错。 “那你们呢？又要熬夜班了？” “是啊！”护士们沮丧地回答，“不知道明天脸上又会多几条皱纹呢？” “熬夜一定会伤皮肤的。不过，你们的皮肤那么好，一个晚上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护士们听了，都心花怒放。“那当然，我们本来就是天生丽质嘛。” “看得出来！”舒彬淘气地笑着，“对了，你们知不知道有什么好去处可以和朋友共进晚餐的？” “那要看你的朋友是同性还是异性了？” “是……异性。” “女朋友吗？”护士们都极度好奇地盯着他。 “你们说是就是咯！”舒彬也希望是。 “舒医生，你这就不对了。有了女朋友也不早点说。你知不知道，我们又有多少护士要为你伤心了？”护士们异口同声地逗他。 舒彬轻松地笑着。“真的吗？告诉我是谁？也许我会改变心意也说不定。” “男人啊，还真是见异思迁的动物。当你的女朋友可就惨了。” “你们到底有没有好的建议啊？” “有一个地方你可以去试试！那里挺不错的。” “什么地方？” “餐厅是一般的餐厅。不过吃完饭，和女朋友一起去餐厅旁边的河堤上去散步，应该很浪漫吧。” 舒彬听了，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谢了！拜拜！”说完，拔腿就跑。 他健步如飞地出了医院，要去孤儿院接张小楠。 因为孤儿院晚上有专门的看护照顾，所以，院长没有让张小楠留过夜。 从孤儿院出来，张小楠一眼就看见了在等待的舒彬。 “等了很久了吗？”她上前。 “没有。可以走了吗？” “嗯。” “那我就正式邀请张小楠小姐和我这个骨科医生共进晚餐了！”他一个邀请的手势，一副绅士的样子。 “那我就要好好地考虑一下了。”她也玩笑地摆起了架子。 “小姐！你再考虑下去的话，我就饿死了！求求你快走吧！”他拉着她，迫不及待地跑起来。 “喂！慢一点！”她被他拉着跑，脸上尽是无可奈何的笑容。 婉延的萍河一直从效外流淌至市区，横穿过城江中心的地带。旁边的河堤是不少情侣约会的好地方。 在河堤的草地的长椅上，却有两个人极不协调地啃着面包。 张小楠边吃面包边觉得好笑地看了旁边的舒彬一眼。 舒彬拿着饮料喝了一口，难为情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那家餐厅会这么巧在今天停业整修。原本是想请你好好吃一顿的，没想到却让你在这里啃面包。” “我觉得这个面包的味道还很不错。”她不介意地笑着，“而且这里的环境又这么美，填饱肚子之外，还可以一饱眼福！也算是一举两得不是吗？” “你在用反话笑我是不是？” “没有！我是说真的。” “全世界也只有你会这么说了。如果换了别人，我让她在这里喝西北风，她非把我五马分尸不可！有你这种怪人当朋友，我真是三生有幸啊！”他感叹地说。 “喂？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我有那么奇怪吗？” “当然是在夸你了！因为我也是个怪人啊，正所谓物以类聚，所以，我们也就成了好朋友了。” “就是因为是好朋友，我才不介意和你在这里啃面包！如果，你是和你心仪的女孩子约会的话，千万要确定好餐厅！要不然，你会被甩的！” “放心！我已经试过了！她不会的。” “试过了？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当然了！不就是你了！” “喂！别闹了！开我玩笑！” “不是！……我是说……那么多人，总会有一个愿意陪我喝西北风的女孩子出现吧？”他赶忙胡乱说些话为自己打圆场。“不过……她好像已经出现了！又好像没有出现。” “你语无伦次地到底想说什么？” “总之，我的意思就是下次我不会再让你这么凄惨地在这里啃面包了！一定会到一家最顶级的餐厅好好地补偿你的！你觉得怎么样？” “我能说不吗？” “不可以！” “那我就只有说好了。” “一言为定！不准反悔。” “嗯。” 他们相视而笑，继续吃着面包晚餐。 “差点忘了，”他突然想起，“小楠，周未我们一起去郊外远足踏青吧？” “远足？” “这么美丽的季节，这么灿烂的阳光，不去走走就太浪费了！我们呢，叫上锦程、心碧一起去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怎么样？”他兴奋地等待着回答。 “我们还可以顺便去我外公的牧场。”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去找外公一定更好玩。” “我们四个还可以在牧场吃完晚饭再回来，我外公的菜做得很棒。” “耶～！”他欢呼起来，“不过，不是四个而是五个。我也约了霁枫了。他会和我们一起去的。” “他也去？” “是啊！他已经答应我了。我想大家这么久没有见，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地聚一下。” “他的工作还顺利吧？” “应该顺利吧！听我爸说，他们两家公司的合作顶目已经确定下来，不过细节方面，我就不清楚了。他搬走之后，我还没有去找过他。” “他搬走了？” “嗯。搬到外面的公寓去住了。” 她没有再说话，她不想太关心他的事了。 他放下手里的面包，偷偷从包里拿出适先买好的烟火棒。 “咦？那边天上的那颗星怎么会这么亮啊？”他指着夜空的一个方向，吸引开她的注意力。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是狮子座的一颗星星！不过，它不是最亮的一颗，最亮的应该是……”她回头，就被眼前的“美丽”牢牢吸引住了。 烟火棒在他的手中燃烧也灿烂的花火，照亮了他们惊喜的脸庞。 “好漂亮！”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向下延续的花火。 他凝视着她的每一丝神情，因为她的笑容，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好想时间就在这一秒暂停，让他可以贪婪地沉醉其中。 待手中的烟火燃尽，他们又各自点燃新的烟花，在清风陈陈的河堤上挥舞着手中的‘花朵’。 笑声随着潺潺的流水一直流向远方，回荡在欢乐的自然世界里。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主管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齐霁枫在办公桌前翻阅着文件，然后又起身到一旁的北郊地图前，拧着眉不发一言地思考。 这个合作项目是在北郊开发一个大型的度假村。总公司相信，风谷优美的风光，一定能吸引不少客人前往。而齐霁枫的工作就是和舒伟仁的公司合作，实现这个计划。 而让他陷入窟难境地的就是那块处在交通要道的地皮。如果能把它纳入开发的范围的话，就可以提升建成后的度假村的商业价值。 但为什么偏偏会是百合牧场呢？那里……有他最宝贵的记忆。 他没有再给机会让自己想下去。而是收拾好公文包，开车回了公寓。 公寓离公司不远。是他一直喜欢的那种简洁设计。 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阳台上的那盆含羞草浇水。那一刻，总会是最安心的时候。 他从浴室出来，电脑就发出有人造访的讯号。 他在电脑前坐下，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气质高雅的女人。 “回来了！工作结束了吗？” “嗯！” “看你的样子，工作一定很累吧？” “还好！你呢？律师行的工作还顺利吧？” “一切顺利！我刚打完一场合同纠纷的案子，帮我的委托人换回了不少的损失。” “那巫恭喜你了，王大律师！对了，王伯伯的身体还好吧？” “我爹地的身体很好，谢谢关心。你走了之后，他经常提到你。” “帮我向他问好！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放心！我会的。怎么样？见到你想见的人了吗？” 齐霁枫笑笑。 “看样子，是见到了。不过从你的表情看来，你反而更困惑了。” “不说我了！说说你好了！” “我还是这样子了！不过，就是有点想你了！” 齐霁枫没有回答。 “晚琳呢？到了你那边没有？” “晚琳？” “这个捣蛋鬼，她又离家出走了！我想以她的个性，可能会去找你弟弟！” “我现在没有住在那边。所以，我不太清楚。” “她要是来的话，通知我一声！那我不打扰你了！拜拜！” “拜拜！” 关上电脑，齐霁枫回想起在加拿大的日子。 在他无法适应，觉得很难的时候，王晚珍的一句话让他咬牙坚持了下来。 ——要想脱胎换骨，就要忍受比别人多十倍的痛苦；这个世界上，其实人人都可以成功！只是有些人受不了这十倍的苦而已。 …… 远足当天，天气给他们送了一份大礼。天气异常地晴朗温暖。 准备好一些必备品，他们约定一早在全锦程的车行见面出发。 全锦程一早就在为自己的越野车清洗，检修。 对这次远足热情高涨的刘心碧更是提前准备了很久，和张小楠到了车行以后，她带来的东西把全锦程的车塞了个满满当当。 “天哪！你带那么多东西干嘛？”全锦程看着车上的东西傻了眼。 “这些东西全都是必要的。”刘心碧说着，还在往车里放着大包小包。 “我们去郊游而已！你怎么像在搬家？” “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有意见似的！” “不是，只是……”他极为小心地说，“有些没用的东西就不要带了！车里还要坐人呢！” “反正齐霁枫也会开车来，五个人两辆车还坐不下吗？” “可是……”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就看见她又拎着一个大包放在他的手里，惊呼，“这又是什么？” “是一些衣服，鞋子之类的。”她笑着回答。 “你身上不是有一套了吗？你到底是去玩？还是去表演时装秀啊？” “衣服穿来本来就是给别人看的！衣服多一点选择，心情也会好一点！玩起来才会开心一点嘛！” “那鞋子呢？就算我们是走着去也穿不烂这么多双吧？” “你不知道不同的路况应该穿不同的鞋的吗？这样脚才会舒服！”她理直气壮地说，又往他的怀里放了一个化妆包。 “那这又是什么？”他有点不耐烦了。 “化妆包啊！我所有的化妆品都有里面了。小心不要打烂了。” “你只有一张脸，用得了这么多化妆品吗？再说……“他话说到一半，就被她杀人般的眼神吞了回去。 她假笑着。“怎么？我化不化妆你也有意见的吗？我偏要带这么多东西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他乖乖地把包放好，“你做的事没有一件是不可以的。” “这样还差不多！”她胜利地扬起灿烂的笑容。 在一旁的张小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碧！明知道他说不过你，你就别再欺负他了。” “欺负？我哪有？喂，我有欺负你吗？” “没有。”他极不情愿地违心回答。 “听见没有？我都说我没有欺负他了！就算有，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张小楠听得哭笑不得。“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的？占了便宜，还强辞夺理。” “没办法！人太聪明了！”她自我感觉良好地笑着。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这时候，舒彬和齐霁枫开着车也缓缓而来。他们从车上下来，一身休闲的打扮。 “各位早！我们没有迟到吧？”舒彬走过去，第一眼就被车里的状观吸引住了，“哇～！这是谁啊？带这么多东西，去逃难啊？”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全锦程也间接地报了仇。 “你才去逃难呢！”刘心碧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是！不是！应该是哪位聪明美丽，善解人意的小姐怕我们还不够辛苦，准备了这么多锻炼体能的东西啊？”舒彬换汤不换药地重新说过，可还是引来一片笑声。 “你到底在说什么？死舒彬！”刘心碧不客气地在他手臂上拧了三百六十度一大圈。 舒彬疼得从原地跳起来。“痛啊！你真的拧啊？” “不是真的！那你要不要再试试？” “不用了！不用了！女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放聪明点！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不敢！不敢！” “你们别玩了！该出发了！”张小楠停止笑，提醒道。 舒彬看看表。“时间不早了！那我们走吧！” “那谁……坐谁的车？”全锦程问。 舒彬想了想。“这样好了，小楠你坐霁枫的车！我，心碧和锦程坐这辆车！怎么样？” 张小楠和齐霁枫互看了一眼。“好。”张小楠点点头。 “那就出发——！”舒彬高呼着，所有人的热情也被点燃。 “锦程，让我来开车！上次开你的这辆车的感觉真是太棒了！”舒彬说着，坐上了驾驶座。 “那好！”全锦程边答应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刘心碧抢先他一步上去。“不好意思！委屈你坐后面了。” “后面？都被塞满了，怎么坐？”全锦程一脸地为难。 “这我就帮不了你了。”刘心碧幸灾乐祸地对他一笑，接着关上车门。 全锦程苦着脸，硬生生地把自己塞进了后座，和小山一样的行李挤在一起。 看他们都上了车，齐霁枫帮张小楠把手里的餐篮放进车里，一起上了车。帮她把安全带系好，他了动码达把转方向盘，紧跟着全锦程的车上了路。 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在通往郊外的路上。离开喧哗的城市，迎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像有某种魔力一样带走了他们的烦恼，赐于他们像天空，像阳光一样晴朗的心情。 一边开着车，舒彬和刘心碧一边齐声高唱欢快的曲调。声音大到连后面车上的齐霁枫和张小楠也被他们歌声中的快乐所感染。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到达了目的地——萍河上游。踏上布满形状各异的卵石的河岸，他们都为眼前如诗如画的景色所折服。 缓缓流淌的溪水，岸边挺拔苍郁的大树；树下错落生长的黄色小野菊，还有随风漂泊的蒲公英在河面上随着水流漂向它们要去的地方……所有的美丽都让他们重新认识了风谷。 拿出钧鱼的工具，舒彬，齐霁枫和全锦程三个人比起了钧鱼。 张小楠和刘心碧则在树荫下铺好餐布，把吃的准备好。 “这帮臭男人真是的！自己在那边玩，却要我们在这里干这个。”刘心碧不悦地瞄了那边一眼，抱怨地说。 “你又不会钧鱼！就不要抱怨了！”张小楠把水果摆好，笑着说。 “谁说我不会钧鱼？我这就去钧给你看！也好让这些男人不要小看了我们。”刘心碧不服地起来，壮志满怀地朝他们走过去。 “喂——！”张小楠没能叫住她，只好笑笑。 刘心碧跳上大石，首先朝着舒彬过去。舒彬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鱼竿，下定决心一定要钧一条大鱼上来。 “你到底会不会钧鱼啊？这么久了一条鱼也没有钧上来！”刘心碧张望了半天，说。 “嘘——！”舒彬示意她小声一点，“这些鱼很聪明的！听力更是好得不得了！”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会钧鱼！还是让我来教教你吧！把鱼竿给我！”刘心碧摆出一副能干的架势上前。 “哎呀——！刘大小姐！拜托你不要来吵我好不好？”舒彬紧握着鱼竿不放，“你再在这里捣蛋的话，我就真的连个小虾米也钧不上来了。” “我……” “求求你快点闪开！”舒彬把她推到一边，“随便你去干什么，反正就是不要来打扰我钓鱼！”说完，又重新投放钓鱼的百分百精力集中的世界里去。 “有什么了不起！阻咒你连一个水草也钓不上来！”刘心碧气得直跺脚，口里念念有词地把目标转移到全锦程那边。 “锦程！”她站定在他的身后，笑容满面地叫着他的名字。 “干嘛？”全锦程回头，对她的‘亲切’有一种不祥感。 “把你的鱼竿借我一下嘛！好不好？我从来没有钓过鱼，真的很想玩一下！求你了！” “等一下好不好？我们现在在比赛呢！比完了我就让你玩！”全锦程老实地说。 “就一下！一下就好！” “真的！现在不行！舒彬说输了的要请客！我最近财政紧张，不能输的！” “喂！全锦程！你可还有两件事没有帮我做呢！”刘心碧眼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现在我命令你把鱼竿给我！快一点！” “不可以！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你找霁枫好了！”全锦程不肯就范。 “我就非要你的怎么样？你的比较漂亮！”刘心碧不讲理地就上前和他抢了起来。 齐霁枫看了一眼那边的张小楠，她一个人在忙碌着。 “我的给你！”齐霁枫把鱼竿给了刘心碧。 “谢谢！还是齐霁枫比较有绅士风度！”她心满意足地一笑，又瞪了全锦程一眼，“不像某些人，连怜香惜玉的基本道理都不懂。” 全锦程一脸的无辜，只好继续埋头钓他的鱼。 刘心碧摆弄着鱼竿，半知半解地钓起来。 齐霁枫朝张小楠那边过去，她正坐在餐布上低头削着水果。 “怎么不钓了？”她抬头看见是他，问。 他在另一边坐下。“心碧说她想钓。“ “是她抢的吧？”她笑了笑，苹果皮一圈一圈地完整地被削了下来，“早知道她对钓鱼这么感兴趣，也帮她带一副鱼具就好了！这样，你就不会没得钓了！” “没关系！反正我对钓鱼也不是太感兴趣！” 她把削好的水果切成很多块放在盘子里，又拿起另一个削起来。“听……舒彬说……你搬出去了？” “嗯。” “一个人住不冷清吗？” “习惯了。” 她光顾着和他说话，一个不留神，锋利的水果刀就割伤了她的手。 “怎么了？”他握过她的手，看见食指上一道伤口正在往外冒血。 她疼地锁紧眉头。“没事！伤口不是太深！都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等一下。”他急忙跑到自己的车上，在里面翻到了仅剩的一块创口贴。 回到她身边，他快速地撕开创口贴，动作小心地往伤口上贴着。 她望着他紧张的脸，一种安心的感觉替代了手指传递过来的疼痛。 “很快就会好的。下次要小心一点。” “谢谢。” 她重新拿起水果刀，要削完其它的苹果。 “给我。”他拿过她手里的刀和苹果，埋头削起来。 她坐在他的旁边，还可以感觉到手指上他残留下的温度。 大石那边的一声惊呼打破了他们这边的安静。她朝那边一看，原来是刘心碧误打误撞钓上来一条大鱼。 “小楠快看！我钓到了！我钓到了！”刘心碧欣喜若狂地大喊大叫着。 放下手里的东西，齐霁枫和张小楠一起过去和他们共同分享此时此刻的快乐。 紧接着，舒彬和全锦程也各有收获。欢呼声和尖叫声让安静的河岸热闹起来。 他们一起把钓上来的鱼重新放回到河里，嘻嘻闹闹地在河边打起了水战。他们抛开成人的“稳重”，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 围坐在树荫下品尝着张小楠精心准备的美食，舒彬拿出相机抓拍下了很多精彩的镜头。其中有刘心碧不太雅观的吃相，有全锦程被刘心碧修理的惨状，有张小楠一脸茫然的表情，也有齐霁枫和张小楠机对而视，眼神交汇的一瞬间。 而五个人紧靠在一起，无邪地笑着拍的大合照则是最珍贵的一张。 第三章 金色桂花树 每个人都会有命中注定守护自己的人。 也许这个人已经出现在身边； 也许这个人已经在某一秒失之交臂； 爱情，总在不经意间，降临在你我的左右。 我们的爱情，在金色桂花树下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过了几天，舒彬才发现齐霁枫早在几天前就搬了家。 他不知道他搬家的原因。想到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把他逼成这样，他不由得有点过意不去。同时，他也真切地见识到齐霁枫的强硬脾气。 幸好，他还能在车行找到他。可是，齐霁枫对他还是视若无睹。齐霁枫在他的面前就好像是一个五官功能全废、没有任保感觉神经的植物人。无论他怎样烦他，他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舒彬故意带舒伟仁去离车行不远的地方吃饭。然后准备再带父亲去车行，好刺激一下齐霁枫的神经。 吃完饭，舒彬就有预谋地围着父亲的车子打转。“李伯伯，你有多久没有洗车了？这个车真的脏得不行了！” “是吗？可是我今天早上刚洗过啊！”司机老李并未觉得。 “小彬！”舒伟仁从餐厅里出来，“老李年经大了，身体也不好，你不准挑来挑去的！” “不是不是！我是想介绍一间不错的车行给李伯伯，这样，他以后就不用自己动手了嘛！”舒彬找准时机地脱口而出。 “这怎么行呢？这是我的工作！谢谢董事长和少爷的关心，我可以的！”老李是个实在的人。 “老李！你就不要再说了。小彬说得对！以后你就不要自己动手了！” “这个……” “李伯伯！你就不要再说了！快开车吧！”舒彬拉着老李上车，老李也只有欣然地接受。 舒彬把车行的地址告诉了老李，自己在中途开了溜。 老李把车开到了全记车行。关好车窗之后，就等着洗车工把车清洗干净就可以把车开回公司。 趁这个时间，舒伟仁坐在车上把下午要开会的文件看了一遍。 为了多挣一点钱，齐霁枫除了修车之外，利用吃饭的时间又揽下了洗车的工作。 和其它的工人一起，齐霁枫用清洁剂快速地擦拭着车身的车窗玻璃。擦到后痤车窗时，舒伟仁和齐霁枫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齐霁枫愣在那里，舒伟仁也意想不到的吃惊。 很快，齐霁枫回过神来。用力挥动着抹布，模糊了他们之间的视线。 舒伟仁的心被擦痛了。自己舒服地坐在高档轿车里，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在外面吃苦受罪，汗流夹背。他究竟是个怎样的父亲？怎样一个称职的父亲？ 齐霁枫有水压枪冲去车身上的泡沫，平静地和其它陌生人没有什么两样。 舒伟仁一直注视着他，他却不肯再看他一眼。老李立即下车，请走了其它的工人。只留下齐霁枫一个人还在用抹布把车身擦拭干净。 “原来……你在这里工作啊！”舒伟仁摇下车窗，“听小彬说……你们搬了家，可以把地址告诉我吗？” 齐霁枫没有回答。手上的动作明显加快了许多。脸色阴沉着。 舒伟仁也没有再能问下去。 齐霁枫停了下来。“先生！你的车擦好了！可以走了！还有……让您的公子不要再那么多事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说完，他把抹布往旁边的桶里一丢，快速地走出了修车场。 舒伟仁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他深知，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而且是最残忍的惩罚。 不能出去工作，反而让儿子肩负起了生活的重担，是齐薇雅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负疚。她在家里能做的就是料理好家务。光是家务，齐霁枫也一不愿意让她多做。所以只有趁他不家的时候，她才能做那些并不轻松的家务事。 她把新家认真地整理了一遍，然后到外面把一大堆垃圾放到垃圾站去。 垃圾站在巷子外的转角。大量的活动让她在返回的路上就觉得心脏有点不舒服了。走进巷子，她扶住巷子里的小树，紧按着胸口，摇摇欲坠。 张小楠刚走进巷口就遇上了这一幕。眼看齐薇雅就要支撑不住了，她跑过去在关键的时候扶住了她。 “阿姨，你没事吧？” 齐薇雅摇摇头。“谢谢！我……没事！” “您的脸色很差。您住在哪里？我扶您回去好不好？”张小楠一看就知道她有重病在身。 齐薇雅指了指前面。 张小楠把她扶回了家。从厨房里倒了水，从屈子里翻到了药。 齐薇雅吃了药。脸色才渐渐缓了过来。 “好点了吗？”张小楠在一旁被她的苍白的脸色吓到了。 “吓到你了吧？”齐薇雅虚弱地开口，“老毛病了！心脏有点问题。我……好多了！真是麻烦你了！孩子！” “不用客气！” “不好意思，我不能招呼你了！我……要在我儿子回来之前恢复过来。不然，他会担心的。” “没关系！您好好休息吧！我走了！我刚好就住在对面。您要有什么事要帮忙的话，可以来找我！” “谢谢！” “不用谢！”张小楠起身，顺手拿了沙发上的毛毯帮她盖好，才离开。 齐薇雅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她一天比一天感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不害怕自己的心脏会有停止跳动的那一天。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霁枫。他一直是那么孤独，表面坚强但内心却很脆弱。如果再没有了她这个母亲，他一定会更加孤独。 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把带到了这个世界，到底给了他什么？是幸福？还是……只有苦难。 上完了下午的课，舒彬按照吩咐回了家。一进门就被他的妈拉到了餐桌坐下。把一碗看上去很奇怪的汤放在他的面前。 “乖儿子！趁热喝了吧！妈妈炖了一个下午了！” 他拿起汤闻了闻，皱着眉头问：“妈！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看上去怪怪的！” “这可是好东西！是……” “算了！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一定又是脑啊心啊之类的！不知道的话，我还能勉强喝下去！”他说着，闭上眼睛像喝毒药一样喝了一口。 “这个很补的！我的宝贝儿子每天学习那么用功，不多补一下心啊脑的，是不行的！” “是啊是啊！”他无奈地点头附和。 “那好！你就乖乖地听话在家喝汤！”她还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儿子的头，“妈妈要去陈太太家打麻将了！” 他面对着这情形，觉得实在好笑。好像从６岁到１９岁只是一秒钟的事情。他依旧不情愿地喝着汤，而他的妈妈也还和他６岁时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去陈太太家打麻将。 “妈！那你不吃晚饭了？” “不吃了！免得看见你爸爸又想和他吵架！儿子，妈妈走了！拜拜!” “拜拜！”他笑笑，庆幸自己竟然还能身心健康地长这么大真是上天保佑。 到了晚饭时间，舒伟仁没能按时回家。舒彬一个人吃完饭，回了房间。 他小心翼翼地从毕业册上取下张小楠的那一页，把它放进相框里，摆在书桌上。这样一来，他在复习功课的时候，偶尔抬头的时候，就可以看见照片上她的笑脸。 他看着看着，才发现她的生日栏里的填写的日期将近。他拿起床头的电话，拨了那个记在心里的电话号码。他一边喃喃自语地向上天祈祷接电话的是她，一边在琢磨一个最恰当的理由。 “喂？” 他一听是她的声音，立刻精神一振。“小楠！是我！舒彬！” “是你啊！找我有事吗？” “其实……我……该怎么说呢？其实就是……”他吞吞吐吐地半天说不出口。 电话那头传来她银铃的笑声。“你怎么了？说话不是一直很顺畅的吗？怎么突然就结巴了呢？”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脸了。敲了敲自己的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没有啦！我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的！”他脱口而出，“对！就是想请你帮一个忙的！” “帮忙？说说看！我尽力而为。”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要过生日。我想送她一份她会喜欢的礼物，但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是女孩子？” “对啊！我想你也是女孩子，应该会知道女孩子的心思吧！” “嗯……这个忙可不太好帮啊！” “好帮！好帮！只要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就可以了！” “这样啊？我喜欢的东西她不一定会喜欢的吧！” “她一定会喜欢的！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应该是大同小异的！你就尽管说好了！” “那好吧！让我想一想……那就送她杯子好了。” “杯子？” “我觉得有些小精品店里的杯子很可爱。你的那位朋友应该会喜欢的吧！” “我确定她一定会喜欢的！谢谢了！” “不用谢！还有别的事的吗？” “没有了。那我不打扰你了，拜拜！” “拜拜！” 挂完电话，他洋洋得意地倒在床上滚来滚去，兴奋地像个小孩子。立即开始盘算着要到哪里去找这一份与众不同的礼物。 舒伟仁也在这个时候回到了家。 他放下公文包，直接上楼去了舒彬的房间。 “小彬，爸爸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他推门进去。“在干什么？” “在复习。明天有个小考试。” 舒伟仁在他的床边坐下。“那要好好复习。不能太贪玩了！” “遵命！”舒彬向他敬了个礼，“我们家不缺鸭蛋，所以我不会抱个大鸭蛋回来的。放心好了！” 舒伟仁笑了起来。“真是的！和爸爸说话也这么不正经。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这样也好。说不定可以长生不老！”舒彬笑得很天真。 舒伟仁慢慢收起了笑容。“我下午……见到霁枫了。” “是吗？” “你事先知道他在那间车行工作，才让我们到那里去了吧？” 他摸摸头，承认地一笑。 “小彬，谢谢你！” “不用客气啦！” “霁枫对我说，不希望你再去找他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我才不管他说什么呢，就算他讨厌我到极点也没有关系。至少可以混个脸熟啊！”舒彬乐观地说。 “小彬，爸爸很感激你的孝心。可是，我和他之间……你是帮不上忙的。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让你也卷进来的！”舒伟仁后悔地说。 “哪有那么严重啊！”舒彬轻松地一笑，“一个是我亲爱的爸爸，一个是我的哥哥。我不觉得自己是被卷进了什么里面。以前我太小，想做点什么也只是有心无力。虽然现在我做的事能帮上的忙也很小，但是，我很开心。如果我能做什么却不去做，我会看不起我自己的。” “傻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人的一生中总会有一些不可挽回让人遗憾的事情发生。我们都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我一个人来承受就可以了，知道吗？” “爸！”舒彬移坐到他的旁边抱住他的肩，“你不要这么悲观嘛！我相信亲人之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它就在我们相同的血液里面。有再多困难也好，误会也好，这种力量也会帮助我们冰释前嫌，和好如初的。我不相信什么命运之类的，只要努力到底，一定就不会有遗憾的！” “可惜，我已经不是你这个年纪了。时光已经不能倒回到那个时候了。” “没关系！有我就行了！我会帮你的。” 舒伟仁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不过，还是听爸爸的话，以后就置身事外吧。”接着起身离开。 舒彬在房间里左思右想了很久。怎么也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齐霁枫这样的怪胎。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怎么能这样绝情呢？他越想就越气愤，完全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一陈雷响之后，外面下起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雨。雨来得太突然，弄得街上的行人都措手不及。齐薇雅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拿上雨伞去了公交车站。 齐霁枫从公车上下来，一眼就认出正在往这边来的母亲。那把用了很多年的红色雨伞，在雨中艰难地保护着母亲的身体不被冰冷的雨水伤害。 他冲进雨中，冲到母亲的伞下。“妈，你怎么来了？” “下这么大的雨，我担心你会被淋病。”齐薇雅高举着伞才可以遮住儿子高大的身躯。 “你被淋到也会生病的！”他拿过她手中的伞，另一支手紧紧把她护在怀里。雨水顺着伞沿滴湿了他暴露在雨中的半边身体。 “别担心！妈妈不会生病的。” “那我们赶快回家吧？”他用伞护好母亲，缓缓地在雨中前进。 雨也似乎感应到他心意，越下越小，从磅砣大雨变成了毛毛细雨。 “妈！遮好自己。别让雨淋到。”他让母亲拿着伞，俯身将她背在了背上。 “你辛苦了一天，还是把我放下吧！妈可以自己走。” “没关系！就让我背着你吧。” 齐薇雅欣慰地笑了，幸福地靠在儿子的肩头。 朦胧的路灯下，齐霁枫背着齐薇雅慢慢地走着。灯光印下他们长长的身影。 “还记得……你小时候，我背着你洗衣服，做饭，还有工作。怎么才一眨眼，就变成你背着妈妈了呢？”她在他的耳边轻轻地笑说。 “因为……我已经长大了。有力气可以背你回家了！” “是啊！我的小霁枫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离开妈妈展翅高飞了。” “妈，你怎么了？”他听她的声音充满了伤感。 她悄悄拭去泪水。“没什么。不知不觉发现自己真的已经老了，有些难过。” “妈一点也不老。还是我心目中最美丽的女人。”他难得地甜言蜜语了一句。 她听了，破涕为笑。“累不累？” 他摇摇头。 雨还是绵绵地下着。红伞在雨中缓缓地移动着，伞下的人也沉浸在这一刻的温馨中。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第二天清晨迎来了久违的好天气。阳光穿过云层洒下条条光柱，温暖着冰冷的大地。 张小楠置身于院子的盆栽中，修剪着积满露水的枝叶。对面的院门开着，她看见齐薇雅正吃力地要往晾衣绳上晾晒厚重的被子。 她放下手中的剪刀，直奔对面，一把接住掉下晾衣绳的被子。“好险！” 齐薇雅也万分庆幸地拍拍胸口。“幸好，幸好。谢谢！孩子，你又帮了我一次。” “不用谢！”她笑笑，把怀里的被子搭上晾衣绳上。 齐薇雅在一旁帮忙把被子晾开。“人不服老都不行。晾个被子都不行了。” “是这个晾衣绳太高了。”她找到一个更好的理由，“连我也要很吃力才能做好。” “是我儿子绑的。他个子比较高，所以绑高了一点。” “那就让他重新绑低一点就可以了。这样，你晾东西的时候就方便多了。对了，还有其它要晾的吗？我可以帮您晾好。” “不能再麻烦你了。我来就可以了。” “不麻烦！我要去学校的时间还早。多活动一下，就当是晨练了。” “那就麻烦你再帮我一下吧。” “好。” 张小楠跟齐薇雅进到屋里。抱了另一床被子出来。 她动作迅速地把被子在绳上展开，轻轻地拍打着上面隐藏的灰尘。 齐霁枫从外面买回了菜。提着菜篮进了院子，发现院子里晒满了被子和垫子。一个人影正在被子后面做着整理。 “妈，我回来了！”他把菜篮放在一旁，向那边走去。“这些事我不是说过等我回来再做的吗？” 他说着，绕到被子另一边，却迎上了另一双曾经在梦中出现过的眼眸。 时间像是冰结住，静谧了许久。他们彼此注视着，都误以为那是幻觉。 明澈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融化了他们的僵硬。 “我妈呢？”他开口。 “在……里面。”她努力持平自己的声音，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惊慌。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也强装镇定，问。 “我……就住在对面。刚好就过来帮一下忙。” “哦！” “那我走了……我去学校的时间到了。”她绕过他，落荒而逃。 他拉开被子走过来。她突然在门中站住，转身说：“还有……那个晾衣绳太高了。你妈晾东西不太方便。可以的话，改绑低一点吧！” 说完，小跑回了家。 齐霁枫一直注视着对面。桂花的香味隐隐约约地飘荡过来，一直飘进了他的心里。 齐薇雅端着茶从里面走出来。“那个孩子呢？” 他听见母亲的声音，回过头。“她回去了。” “回去了？”她把茶放在一边，“一定是去学校了。我连她的名字都还没有问呢。” “她叫……张小楠。”他一直记得。 “你怎么知道的？” “是她刚才告诉我的。” “下次再见到她，一定要好好谢谢她。她真的帮了我很多忙。” “嗯！” “买了这么多菜啊！”她提起菜篮打开看了看。 “菜很新鲜，就多买了一点。” “快去上课吧！时间不早了。” “妈，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一点。” “嗯！” 齐霁枫拿上包，出了家门。 张小楠躲在房间的窗帘后面，一直注视着他走出家门。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厉害，还没有从方才的惊慌和惊喜中恢复过来。 “小楠，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母亲突然进来。 她转过身。“没什么！” “时间不早了。快去上课吧。” “哦！” 她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背着画夹出了门。 对他们而言，这突如其来的重逢扰乱了他们心中的平静。带着一丝紧张，带着一点开心，他们惴惴不安地接受着命运的安排。 舒彬不费吹灰之力地完成了考试。路过学校旁边的精品店，他发现里面可以自己制作杯子。 他挤在一大帮女孩子中间，坐在店子里，细心地在杯子上绘制着他心仪的图案。他特意选了两只杯子。打算送给张小楠的那一只绘上英文“you”，另一只绘上“love”的则留给自己。 也许，哪一天，他会鼓起勇气把另一只杯子也送给她。 他知道齐霁枫起码要很晚才能从车行下班。在快餐店解决了晚餐，他在车行门口等到了他。 “齐霁枫！”他小跑追上去。 齐霁枫发现是他，头都不回得往前走。 舒彬追上他，和他并肩走着。“这几天不见，过得还好吗？” 齐霁枫不理会，不屑地瞄了他一眼。 “你不回答就算了。反正我是过得不错。吃得好，睡得好。还有足够的精神可以缠着你。” “你够了！你都没有自尊的吗？”齐霁枫猛地站住。 “废话！我当然有自尊的！而且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自尊！”舒彬确定地看着他，“不过，我这个人有一个特质可以很好地保护我自己的自尊！”他停了停，咧嘴笑了起来，“这种特质，说得好听一点就是豁达，不好听就是厚脸皮吧！反正……我无所谓了！” 齐霁枫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扭头就走。 “喂——！”他追上去，“怎么样？招惹上我这种厚脸皮害怕了吧？我呢……除了厚脸皮之外，还有一种愚公移山的精神。愚公你有听过吧？我就是他的第八十九代传人，专门来搬你这座山的。” “那你就试试看好了！”齐霁枫不以为然。 “哎呀！你不要那么固执嘛！”舒彬软硬兼施，“我也是在为你着想啊！天天被人缠着的痛苦我最身有体会了！你往后退后一步，不就不用再烦了吗？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你又不是美女，我天天追着你也没什么意思！你说呢？” “好……”他完全不领情，“难啊！” 害得舒彬光听前一个字的时候空欢喜一场。 “齐霁枫！你也太绝了吧？”舒彬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小心无情是会下地狱的！就算是和你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你也会给点面子吧。你这样子算什么？爸爸好歹也是你的爸爸。没有他哪来的你呢？我也好歹是你的弟弟吧？你这么对我？知不知道做兄弟是多难得的事？有今生没有来生的？” “你知道什么？”齐霁枫的愤怒也爆发了，“你以为我很想来到这个世界吗？如果可以选择，我才不会选择当舒伟仁的私生子！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你什么也不是！像你这样一个从小养尊处优，什么也不知道的公子爷，又怎么会明白我的心情？ “我和我妈受的苦，受的罪你又知道多少？如果是你的妈妈为了一个男人，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你还会说得那么轻松吗？我告诉你，舒彬！除非时间可以倒流，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否则，我永远也不会和你们姓舒的人有任何关系！” “对！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什么也不明白！我只知道那个男人所承受的痛苦并不比你和你妈少！我所知道的事，你同样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去宽容一个人真的有那么难吗？” “对我来说，很难！这一辈子，我齐霁枫都不会忘记我妈因为他所受的苦！永远不会！” “好！我也不想再烦你了！每天像个傻瓜一样我也烦了！今天，我们就作个了断！那边有一个露天的篮球场，平时很少有人。我们去那里来个公平的对决！我输了，以后在你面前消失得干干净净！如果你输了，以后你就要听我的！怎么样？敢不敢？” 火药味浓重的气压立刻充塞在他们之间。两种截然不同的眼神交织在一起，激起了同样毫不畏缩的火花。 “一言为定！”齐霁枫欣然接受挑战。 舒彬鼓足了劲，立即去体育用品店买了一个质量最好的篮球。他们一起到了那个露天篮球场，互不理睬地做起了准备活动。 试了一下球，舒彬率先发起了进攻，拉开了这场至重要的对决的帷幕。 为了取胜，他们都不敢掉以轻心。无比认真地使也浑身解数，使出自己的绝招，一个小小的机会也不肯放过。 舒彬频频靠自己出色的上篮得分。齐霁枫也毫不逊色地靠远投拉开比分。一个得分，另一个就会加紧追赶还以颜色。他们互不相让，都不顾一切地争夺胜利。 几十分钟下来，比分一直拉不开。而他们都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咻咻。 “怎么样？你不行了吧？我劝你还是认输好了！”舒彬抱着球，大口喘着粗气。 齐霁枫用衣服擦擦汗。“废话少说！我一定会赢你的！” “没想到……你除了固执以外，还很自以为是！”舒彬笑笑，继续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齐霁枫一个假动作，打掉了他手中的球。抢到球之后，再一个假动作虚晃过去，一个跃起，来了一个漂亮的单手投篮。 舒彬站在原地，为他的球技而赞叹。但他也不差，马上用一记三分远投回敬过去。 随着时间和体力的消耗，舒彬的移动也越来越不灵活，让齐霁枫频频出手成功。齐霁枫开始处于领先的优势。 见状，舒彬一坐在了球场上。“不行了！不行了！我好累！实在是打不动了！” “喂！”齐霁枫把球打到他那边，“快点起来！比赛还没有完！” 舒彬接到球，抱在怀里。“拜托！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都不累的吗？中场休息也不行啊？” 齐霁枫来到他面前。“你再不起来的话，就当是你输！” 舒彬抬头看着他，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好啊！就当是你胜利好了！不过，你也是胜之不武！你别忘了！我年纪比你小，体力自然就要比你差了！你这样分明就是以大欺小嘛！”眼看着是打不赢了，他理直气壮地耍起赖来。 齐霁枫觉得不可理喻。“你好像比我小不了多少吧！” “小多少也是小！反正对我太不公平了！”舒彬心虚地大声回道。 “那你想怎么样？” “让我休息一下，明天接着比。” “早就知道你这种人是没有信用可言的！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诚信的话，就遵守诺言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齐霁枫说完，拿起场边的背包和衣服扬长而去。 “喂！”舒彬从地上起来，“你怎么小气成那样？让我一点都不行吗？你是怎么做人家哥哥的？” 但齐霁枫走得更快。 他无奈地耸耸肩，也准备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刚想走，几个打扮怪异的年青人进了篮球场朝他这边过来。 舒彬不在意地打算离开，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 那几个青年将他重重围住，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你们……”舒彬还没来得及问，收拾好的包已经被抢了去。 “是名牌耶！”一个青年眼睛发光地打开包，“老大！里面没钱！只有几本书和两个破杯子。” 看这情形，舒彬才反应过己遇上了麻烦了。“喂！拜托你轻一点！杯子会摔破的！” 中间的老大一听，假笑着上去搭上他的肩。“喂！这位兄弟！我们兄弟几个初来贵宝地，一时有些缺钱花。看你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货，家里一定很有钱吧！所以，想向你借点钱花花！怎么样？” 齐霁枫走出了篮球场很远，一边纳闷舒彬为什么没有追上来，一边回头看。发现一帮混混打扮的人围住了他。他停下脚步，看了半天，感觉到情况不对。他不想再管他地继续往前走，但没走几步又停下来。走走停停地挣扎着。 舒彬把那个所谓的老大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们缺钱，我绝对相信！不过……我也没有钱！你还是找别人好了！我爱莫难助！” “小子！你在开玩笑吧！”老大和他的小弟们哄堂大笑，“你穿得起名牌，身上会没有钱？你劝你还是放聪明一点！快把钱拿出来吧！” 舒彬也笑笑。“不好意思！我今天的零花钱都买了这个篮球！如果你们想要，我可以送给你们！多运动一下对你们打发时间有好处的！”然后，把手里的篮球拿到他们面前。 “妈的！”老大咒骂着打掉他手中的球，不客气地一把抓过他的领口，“臭小子！你敢耍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赶快把身上的钱和值钱的东西拿出来！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舒彬松开他的手，往外面看了看，根本不见了齐霁枫的踪影。“有没有搞错！我有难他却溜了！”他小声地自言自语，知道自己麻烦大了。 “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老大更加火大了。 “是你耳朵聋了，所以才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吧！我已经说过了，我什么也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们这帮人渣！这回，你听清楚了吧？”舒彬对着那个老大泼口大骂，“我真为你们的父母感到难过！怎么会生出你们这群垃圾的？要是我是你，我就死了算了！” “妈的！你说什么？老子就在这里做了你！看你还敢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说着，他弹开了手中的匕首，向他逼近。 “喂！你别乱来！齐霁枫！你死到哪里去了？”舒彬被他的两个手下强硬地架住，动弹不得。在那一刻，他心想自己死定了！就算是化作厉鬼，他也不会放过齐霁枫的，要不是他，他也不会英年早逝。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齐霁枫出现了。他拿着捡来的木棍向这边过来。“喂！混蛋！这边！”趁那个老大还没来得作出反应的那一秒，他对着他的手腕就是一棍。把他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 然后，对着他的胸前又来了一棍，痛得他跪在地上，脸扭曲成一团。 篮球场里立刻炸开了锅，齐霁枫和两个混混打成了一团，木棒被打掉之后，赤手空拳地教训起了这些混混。 舒彬也开始动起手脚，和架住自己的混混交起手来。 厮杀声让辟静的篮球场顿时不平静起来。 “打死他们！给我把他们千刀万剐！”那个老大从地上起来，面目狰狞地大叫着。 混战中，齐霁枫挨了几拳。但对手伤得更重，一个个已经倒在地上哀号连连了。 舒彬也用上了曾经学过的胎拳道，让对手吃尽了苦头。不过自己也光荣挂彩。 几番厮杀下来，混混们不得不架着他们的老大落荒而逃。“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报仇的！” “等你先养好伤再说吧！人渣！”舒彬大快人心地欢送着他们。 恢复了安静的球场上，齐霁枫和舒彬坐在场地中央，各自摸着自己的痛处一言不发。 舒彬看见齐霁枫的嘴角都破了，伤得比自己重很多。“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 “看不出来，你打起架来还蛮狠的嘛！一拳一个，真是比李小龙还要李小龙啊！” “你也不差！” “第一次听你夸我！还真是不习惯呢！” “十一二岁的时候，经常有小混混到我妈的小吃摊上搞破坏。为了保护我妈，我和他们打架！记得有一次，十几个小混混打我一个，结果，我的一根肋骨被打断了。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齐霁枫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起他的生活，“我会打架完全是被逼出来的。为的只是保护妈的我自己。” 舒彬听了，心中有些惭愧。他十一二岁的时候恐怕还在吵着要一款新的玩具吧！而齐霁枫…… “对了……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担心我会出事吗？”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听我的妈的话顾及血浓于水而已。这次帮你，我算是仁至义尽了！”齐霁枫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回应。 “真是的！承认是担心我的安危才回来的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我没有那么好心！” “糟了！”舒彬突然脸色大变，“我的杯子！”他慌忙打开背包拿出杯子看见杯子完好无损地呆在包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幸好没被弄坏，要不然，我一定会找那帮人拼命不可。” 齐霁枫看了一眼那对杯子。“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还喜欢这种东西？” “说了你也不知道！这个呢，是要送给我心仪的女孩子的！” “只送一支？”齐霁枫看见了杯子上图案的意思。 “怎么？不行吗？” “反正和我没有关系！” “不是不送！只是时机不对！” “还是你不敢？” “是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啊？我就是不敢怎么样？” “你也有不敢的事情？” “你别笑我！你还不是连承认你关心我都不敢？” “我说过了！你想太多了！” “说真的！你回来救我，是不是因为你对我已经有感情了？只要我有危险，你都会回来救我的对不对？你就不要否认了！你再冷漠，也掩饰不了你的真心！你的行为已经出卖你了！你已经把我当你的兄弟了对不对？” “那看我下次还会不会自找麻烦？” “别这样嘛！”舒彬得意洋洋地蹭蹭他的手臂，“你救了我的命，我该怎么报答你呢？不如……” “只要你别再出现我的面前就可以了！”齐霁枫接过他的话说，起身拿了东西就走。 “不要吧！换一个行不行？不如以身相许啊？”舒彬拿起东西跟了上去。 “离我远一点！” “喂！我肯以身相许算你幸运了！像我这样的美男子，可是有很多追求者的！” …… 两人一路吵一路到了公交车站，齐霁枫才可以甩开他自己回家。 带着满脸的伤痕，齐霁枫在家门口停下，迟迟没有进去。他曾经答应过齐薇雅不会再打架。他站在门外，来回走动着。 张小楠参加完同学聚会，吃过晚饭才回来。她走到家门口被黑暗中的齐霁枫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干什么？” 齐霁枫走近了一点，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上面尽是伤痕。 “你……怎么了？和别人打架了是吗？”她问。 他点点头。 “你怎么不进去？一个人呆在这里？” “我……怕吓到我妈！” “你……”她停顿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不如先来我家吧！我家有药箱！” 他有些迟疑。 “你不用担心！我爸妈去朋友家了！要晚一点才能回家。我家现在没有人。” “那……打扰了！” 她把他领进家，从柜子里翻出了药箱。里面一应俱全，是张小楠的母亲为了应急而准备的。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她用棉签小心翼翼地帮他清洗着伤口。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也是这么清晰地感觉到隐藏在他眼睛中的无尽的哀愁。 “手！”她说。 他把手伸出来，上面有一条长长的破口。 她轻握着他的手，低头仔细地用消着毒。 她的手和他的手相比小得很多。但却比他的手温暧很多。 他不由自主地凝望着她，分不清这桂花香是她的发香还是院子里传来的花香。 “好了！”她抬起头，丢掉用过的棉球。 “谢谢！”他立即转过头去。 “不用谢！”她从药箱里拿出创口贴贴在他的伤口上，“这样，看上去就不那么吓人了！可以说是不小心撞到的！” 他看了看包装好的伤口，难得地淡淡地笑了笑。 “对了，你等一下！”她起身走进厨房。 他不知道她去厨房干什么。从沙发上起身推开客厅里的落地窗。窗处就是院子。桂花树刚好就种在落地窗的旁边，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点缀在树叶中的桂花花瓣。 她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这个药茶可以化瘀去肿的！你也喝了吧！” 他接过那碗药茶，一口气喝了下去。她把药箱放回原地，陪他坐在落地窗外的台阶上。夜晚凉凉的风绵绵地吹送过来，拍打着他们的脸颊。花香随着晚风迎面飘来，让他们置身在花香之中。 “你……感觉好一点了吗？”她问。 “嗯！” “那就好！” “你们家……很喜欢花草吧？” “嗯！因为我的外婆是个园艺师，所以，受她的影响，我们家也种了很多花花草草的。我平时没事都喜欢坐在这里，像这样看看它们，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这里……的确很漂亮。” “那你的心情有没有变得好一点呢？” “我的心情？” “我在想……你会打架一定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 他听了，有些想笑。 “对不起！我是不是猜错了？真是的！我又在胡思乱想了！不好意思啊！”她有些难为情。 “没有！”他摇摇头，“我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而我的心情……”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他的郁闷。 “你知道有一种植物叫作忘忧草的吗？”她问。 “忘忧草？我只听过！” “等一下！”她迅速地跑进盆栽中间，在里面寻找了半天。 然后，端着一盆盆栽坐回他的旁边。 “这个是……” “它就是忘忧草了！” 他望着忘忧草，没有说话。 “送给你！” “送给我？” “希望它能帮助你忘记所有的烦忧！为你带来快乐！” 他接过它，眼神中闪过一丝喜爱之情。 “好好照顾它！它有魔力的！” 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他永远不可能有的热诚与快乐。 “对了，你……吃过晚饭了吗？”她问。 他摇摇头。 “不如，我煮面给你吃好不好？我煮的排骨面很好吃的！” 他确实也已经饿了，于是同意地点了点头。 “等一下！马上就可以吃了！” 说做就做。她立即跑进了厨房，做起了她拿手的排骨面。 十几分钟之后，齐霁枫就吃上了香喷喷的排骨面。 这碗面再普通不过。可是这一秒在他的心里，却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美食。 “好吃吗？”她期待地问。 他点了点头。 她情不自禁地开心着，第一次有了一种成就感。 “谢谢。”他吃完面，说。 “不客气！我们……是朋友了对吗？”她试探地问。 “谢谢！我该回去了！”他却本能地想要逃脱，抱着忘忧草起身，匆匆而别。 她目送着他穿过院子走出了大门。他的背影深深地印在了她的眼眸中。她觉得……他有点让人难以接近。可是，她却忍不住想要离他近一些。 回到家，齐霁枫把忘忧草放在了房间的窗台上。每个晚上，都要在睡觉前看上一眼。有太阳的时候，还要搬出去让它晒晒太阳。 从那次之后，张小楠没有再见过他。不管是偶尔，还是刻意，她都没能遇上他。 只在偶尔经过对面的院门的时候，发现那盆忘忧草在院子里孤单地呆着，就像他一样。但仅仅如此，她却会高兴一整天。 周未，车行休息。齐霁枫准备去图书馆呆上一天。 张小楠推着脚踏车出门。车篮里放满了要带给外公的东西。再加上一大堆画画的工具，她推起车显得有些吃力。 他比她晚一步出门。走在她的后面，看着她缓慢不太轻松的背影。 他加快脚步，上前一把扶住了歪歪斜斜的脚踏车。 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嗨……！怎么是你？”又忍不住有些惊喜。 “今天不用上课也不用工作。”他回答。 “我……就没有那么悠闲了！我要去看我外公。他在郊北有一座牧场。我要去那里看他。” 他望了一眼她那部交通工具。 “我就是骑车去的！大概要骑半个多小时吧！” “你的车上放那么多东西……” “没关系！是有点重，不过，我应该可以顺利地骑到牧场吧。” “嗯！” “那我……走了！拜拜！” “拜拜！” 她推着车继续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大串边自己都不明白的咒语，大概意思就是齐霁枫能追上来说帮她之类的。 齐霁枫站在原地，在心里埋怨着自己的不善言词。 “喂！”他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转头看见他向这边跑来，她不敢相信她这个胡闹用的咒语也有灵验的一天。 在她的面前停住，他许久没有开口。 她着急地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还是……我送你吧！”他背过她的画夹，稳当地骑上了车，等着她坐上后座。 她侧身坐在后面轻轻地抓住他的衣服。“谢谢！” 脚踏车快速地驶出了巷子，驶上了宽阔的街道。 风吹起了他的衣角，拂起了她披散的长发。 她坐在后面，心情就像车速一样轻快。车以快速驶出了市区，驶上了通往郊北的公路。晶莹温暖的阳光透过云层映照出他们相依偎的身影。 弯进竖着百合牧场牌子的林阴小路，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片绿色的草地。白色栅栏里，羊群和几头奶牛在草地上惬意地吃着青草。 齐霁枫停下车，为眼前的景色而感叹不已。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样一个美丽明亮的地方。因为，他的世界里，光明是一种太过稀少的东西。 张小楠把车停靠在栅栏外，正好看见外公和帮手正在往货车上搬运鲜奶。 “外公——！”她大喊了一声。 外祖父朝这边一看，喜上眉梢地向她挥了挥手。 “我们走吧！”她示意他一起进去。 “我不进去了！我走了！” “来吧！我诚心地邀请你！” “我……” 她一把牵过他的手。“走！我带你去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时间，她拉着他跑进了牧场。 不一样的世界？进入牧场，他才深有体会，什么是不一样的世界。 这里有他从未见过的蓝天、白云、草地，有他从未接触过的各式各样的花棚花房，也有他从未感受过的热情。 在牧场里工作的工人都是附近朴实的农民。他们的热情与他们的辛勤是牧场的另外一道美丽的风景。 她带着他来到外公住的小木屋。齐霁枫坐在木屋前的梯阶上，呼吸着这里清新的空气。 她端着水从木屋里出来。在他的旁边坐下。“给你。” “谢谢！” 她喝了一口水。“在这里你不用客气。我的外公很好相处的。” 他笑笑。“这里……真的好美。” “是吗？”她突然有一种自豪感，“我也这么认为。” “看样子，你们家的人真的很喜欢花。”他指了指木屋周围的百合花。 “百合花，是我的外婆生前最喜欢的花。自从外婆过世以后，外公就在这里买下了这块地，在这里建起了这个牧场。就像他们以前约定的那样，盖一间小木屋，在木屋周围种上百合花，过另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 “人……真的可以做到与世无争吗？” “我不知道。必竟，人都是有欲望的吧！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像这样的平淡生活。” 他深有同感地一笑。 “小楠！外公来了！”外祖父回到了木屋。 张小楠和齐霁枫闻声从楼阶上站了起来。 外祖父走近才发现孙女旁边有陌生的脸孔。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他忍不住惊呼：“女儿啊！你怎么做了变性手术了？把自己弄成这样？爸都不认得你了！” 听得齐霁枫是一头雾水。 张小楠却忍俊不禁。“外公！你在说什么啊？他是我的朋友，不是妈妈。” “他不是你妈吗？你又不早点说！是你说要和你妈一起来的嘛！害我出糗了不是？”他不好意思地对齐霁枫笑笑，“对不起啊！孩子！我认错人了！” “没关系！” “妈妈本来是要来的！但是有一个很重要的急诊！所以就没有来！” “我就知道！我看，等哪一天我也要请她来看病才能见到她了！”外祖父一脸的不高兴。 “妈妈虽然来不了，但是她做了你最爱吃的菜要我带给你！有没有闻到呢？” 外祖父竖起鼻子闻了闻。“是红绕肉对不对？” 她点点头。 “好耶！这下有口福了！我就说嘛！有女万事足嘛！我不陪你们了！我要去开动了！”他迫不及待地跑进去。 “别吃太多！不准暴饮暴食！” “知道了！知道了！” 张小楠回转身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我的外公就是这样！有好吃的就什么也不管了！” “老人家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外公他一时半刻的也不会搭理我们了！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点点头。 她和他一起穿过木屋后面弯曲的小路，在小路的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小小的桂花树林占据了视线一半的土地。 齐霁枫置身在这片花林里，思绪里一片空白。它的美与纯洁深深地震憾了他。 “就是这里了！你可是少数来这里的人其中的一个！”她脸上带着阳光般的笑容，轻快地跑进了花林。 他跟在后面，有一种梦境的感觉。这里……就像是她的世界。有阳光、有花香，当然也有最单纯的快乐。而他，误闯进了她这个没有杂质的世界。 桂花林仅剩的点点花香恰到好处地飘荡在他们的周围。 他们在树下的大石头上并肩而坐。 “这个桂花林是一个酒场在这里种的。它们用这里的桂花来酿酒。每一年都会送很多给我们。要不是我妈阻止，我恐怕已经是个女洒鬼了。每次来牧场，我都要来这里坐一下。这样，心情就能得到平静。” “坐在这里，心真的就能得到平静吗？”他不相信。 “嗯！从小到大，每一回不管有多伤心，只要在这里，我都能得到平静。”她用坚定的眼神回答了他。 “也许是你还不够伤心。” “你说得对！真正的伤心，是无法轻易平静的！” “大概是我的心……已经平静太久了。已经平静地没有了感觉。不管是伤心也好，高兴也好，对于我来说，都感觉不到什么了。” “你是说你的心已经麻木了吗？” “我不知道！有的时候我会因为我的平静而感到害怕。有的时候，我却感到无所谓。” “你的心……没有麻木，只是……封住了。有的时候也要让它出来透透气，你快把它闷坏了！所以，它有那么一点点生病。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好医生治好它的。” 他看着她，在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种叫做善良的东西。 “知道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吗？”她问，转开了这个有点悲伤的话题。 他摇摇头。 “因为，这里的风最温柔，也最温暖。就算是在冬天最冷的一天也不会感觉到寒冷。” 他这才发现，吹过他身边的风有多么的舒服。 “听老人们说，风谷的风之所以那么亲切，是因为一个传说。” “传说？” “传说远古时候，风谷还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是一个叫做萍的少女用自己的身体化作了溪流滋润了大地，才有了今天生机勃勃的风谷。而萍的灵魂化作了缕缕清风，祝福守护着生活在这里的人。” “你相信？” “我相信！” “如果……世界上真有灵魂的存在，它们也会变成风吗？” “我不知道。不同信仰的人会相信不同的说法吧！神话故事里说，是女娲用地上的泥土捏成了人。然后，她对着泥人吹了一口仙气，人就开始有了灵魂和思想。人死后，亲人会将他们埋葬，他们的身体会重新化作泥土。 “而他们的灵魂一定去了他们想去的地方。不管是西方极乐世界也好，还是天堂也好，只要是善良的人就会去那里。” “我妈……也会去那里吗？”他突然问。 她没有说话，因为他突然的悲伤而无言以对。 “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她说这些。 她微笑着。“她…会去那里的。因为……她是善良的妈妈。” 因为她温暖的笑容，他的心……暖了起来。他从来没过这种感觉，那是什么也不用多想的信任和安心。 “相信这个的人已经很少了。” “你是说传说？对啊！不过，就算不是真的也没有关系。”她天真地一笑，“就当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好了。相信它的人也许就有了心灵的寄托。” “我……相信！” “我也相信！” “既然这样，那我决定要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 她神秘地笑了起来。拿过画夹，用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他静静地呆在一旁，凝望着她专注的侧脸。 她聚精会神地用笔描绘着。目光随着每一笔线条游移，嘴角带着由画画带来的最单纯的快乐。 他注视着她认真的表情，似乎感应到属于她的那一份幸福。 用了很短的时间，她完成了一幅简单的速写。 她把画递给他。“送给你！等哪一天我有时间，再送一幅好一点的给你！今天就先将就一下！” 他拿过画，在画纸上看到了他们现在身处的桂花林还有两个在树下的一男一女。 “这个是……” “画上的人就是我和你。” “我和你？” “我有时候喜欢把一些发生的开心的事画在画里。这样，就像相片一样不会被忘记了。就算有一天，我老了。开始变得糊涂的时候，我也会看着这些画回忆起曾经最开心的事。” “这也是我最开心的回忆。”他的笑容从嘴角缓缓漾开。 她笑望着他，他的笑容在阳光下特别的清澈和温暖。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她永远也忘不了他像初生婴儿般发自内心的笑容。 在牧场的整个下午，他们徜徉在绿地，漫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地。他们在羊群中追逐嬉戏，在棚里看刚出生的小奶牛为它取名相姓。他们的快乐掩饰不住写在脸上。 “你会记得今天的一切吗？” “我会！” “开心吗？” “嗯！” “那么……我们是朋友了吗？是好朋友的那种！” “是好朋友的那种！” “不管我们的友情能够维持多久，你答应我，千万不能忘记我！要永远记得一个叫作张小楠的女孩子。” “嗯！” ……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是因为快乐；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是因为眼泪： 也有人说，喜欢一个人是因为思念。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 我快乐着，却因为你哭了。 我的心，也因为你……痛了。 当橙红的落日慢慢落下涌起的山岚，斑灿的彩霞染红了天空和墨绿的山线。迎着黄昏静谧的风，齐霁枫载着张小楠回到了家。 在晚饭的餐桌上，齐薇雅好奇地发现儿子脸上那掩藏不住的残留的快乐。问他，他只说没什么。但齐薇雅知道他一定是有了快乐的事。 吃过晚饭，他呆在房间里，望着窗台上的那盘忘忧草发呆。他开始相信，忘忧草似乎真的能让他快乐起来。他从包里拿出那张速写，看了很久才把它夹进了他最珍爱的书里，宝贝般地放进了抽屉里。 张小楠站在阳台上，傻傻地望着对面的灯光。她猜想着他在干什么，在想什么。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发自内心地开心着。 她用从未有过的热情，在画纸上描绘着桂花林的美丽，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别样的甜蜜。 这个夜晚，夜幕中的星辰闪耀得非常明亮。 就因为上次的那点小伤，舒彬被他的母亲大人紧张过度地强制留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每天都被“囚禁”在床上哪里也不能去。几天下来，他都要被逼疯了。 尤其是明天就是张小楠的生日。他更是绞尽脑汁要恢复自由之身。 张小楠的生日是这个星期的第三天。这天，妈妈会做一桌的好菜，全家人加上外公一起为她庆祝。而这个生日，她想多增加两个人。那就是齐霁枫和齐薇雅。 早上，她就在他家的门口徘徊。半天之后，她才轻轻地敲了门。 “是小楠啊！” “齐阿姨！” “找霁枫吧！他刚走。应该去学校了。他上午有课，下午才会去车行打工。” “哦！谢谢！”她有些失望，准备离开。 “小楠！”齐薇雅叫住她，“能帮我一个忙吗？” “可以！什么忙？” “他走得太快，忘记了带午饭。你能不能带给他。” “可以！没有问题。”她欣然答应。 “那麻烦了！” “不麻烦！” “那个车行叫做全记车行。在学校的旁边。” “知道了！” 她怀抱着还有些余热的饭盒，一路小跑出了巷子。 齐薇雅站在门口淡淡地笑了。好像看到了自己年青时候的样子。 中午，张小楠一下课就拿着饭盒先去食堂加热。然后包在厚毛巾里马不停蹄要赶去坐公交车到车行。 没想到刘心碧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两人刚好在校门口撞见。 “小楠！你这么急要去哪里啊？”刘心碧问。 “我要去一个地方。等一下再给你解释！”张小楠怕时间一长饭菜就会冷掉，所以一说完就往车站方向跑。 “小楠！那么急坐计程车吧！我来出钱。”刘心碧拉住她，随即拦了一辆计程车。 计程车的确比公交车快了很多。全记车行的招牌也很清晰，她没有废太大的力气就找到了目标。 她到那里的时候，齐霁枫也刚到车行不久。连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 张小楠怀抱着饭盒走进车行，一眼就看见了他。 对她的出现，齐霁枫有点吃惊。“你……怎么来了？” “给你！”她把热呼呼的饭盒交到他手里，“是你妈要我带给你的。” 他打开包裹着饭盒的的毛巾，打开饭盒时饭菜正冒着热气。 “你妈还说要你好好吃饭！别吃冷饭，对胃不好。” 他盖好饭盒。“谢谢！” “你怎么……还不吃？会冷的！” 他很想说，他从来没有带饭吃的习惯。他的妈妈……今天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刘心碧在一旁打量着，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齐霁枫这才发现刘心碧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忘了给你介绍一下。她是我的好朋友，刘心碧。心碧，他是齐霁枫。” 齐霁枫对她礼貌地点点头。 “嗨！”刘心碧瞄了张小楠一眼，看他时的眼光有些怪异。 张小楠太了解刘心碧了。她知道她一定发现了什么，很担心她会胡乱说话。 “哇！这是什么破车啊？都成这样了还拿来修。”全锦程抱怨着从车底爬出来，一出来就发现两张陌生的面孔。尤其是刘心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看。让他突然有些难为情。 “霁枫！她们是……” “张小楠，刘心碧。”齐霁枫介绍道，“这个是我的好朋友，全锦程。” “你们好！”全锦程木纳地笑笑，沾染上的污渍在他的人中处成了一小撮胡子。 刘心碧看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全锦程一脸的茫然，脸红了一圈。 “心碧！”张小楠蹭蹭她，示意要她不要再笑了。 “知道了！”她边答应，边越笑越大声。 全锦程的脸立刻红到了脖子。 张小楠从包里拿出纸递给他，示意他的鼻子下有东西。 “谢谢！”全锦程接过纸巾，赶紧擦了起来。 “那我们不防碍你们工作了。我们也应该走了。”张小楠拉上刘心碧就要走。 刘心碧拉回她，问：“小楠！你吃过饭没有！” 张小楠摇摇头。 然后她望向全锦程。“你呢？” “还没有！不过……我们马上就去吃。”全锦程回答。 “刚好我也没吃。而你呢，饭盒也还没开动。不如这样吧！我请你们吃饭好不好？”刘心碧突发其想。 “请我们吃饭？”全锦程看了齐霁枫一眼。 “怎么样？肯不肯赏脸啊？” “不行！太破费了吧！我们刚认识没多久！”全锦程代齐霁枫回答。 “没关系！我最喜欢结交朋友了！再说，一顿饭又用不了多少钱。”刘心碧还是盛意拳拳。 齐霁枫和全锦程还是有些犹豫。 “别犹豫了！走吧！”刘心碧拉着他们，一起往车行外面走。 他们在一家小火锅店坐下来，吃起了热腾腾的火锅。 “你们就住对面啊？”刘心碧一边往火锅里放菜一边倍感惊讶，“这也太凑巧了吧！”然后，别有用意地笑望着一旁的张小楠。 张小楠快速地转开了话题，反而问她：“今天好像不是假期。你怎么从学校出来的？” “山人自有妙计！”齐心碧神秘地对她一笑，“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和守门的那位老伯混得很熟。只要我按时回去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你啊！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要不然被发现不不好了。” “放心放心！”刘心碧十足把握地拍拍胸膛，“我这次溜出来绝对保密，万无一失的。除非……”她看了看对座的全锦程和齐霁枫，“你们两个告发我！不然啊，我是不会有事的。” “不会的！不会的！”全锦程急忙说，“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一起吃过饭。” “啊？”刘心碧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这样说摆明就是告诉别人我们见过面还一起吃过饭嘛！” “那我该怎么说？” “你很笨耶！”刘心碧用筷子敲了敲他的头，“你什么也不用说。言多必失。再说，不可能会有人知道你和我在这里吃过饭的！除非，你和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是亲戚。你是她的眼线卧底。” “我不是啊！我们家没有当老师的！”他赶紧解释起来。 刘心碧大笑起来，觉得全锦程现在的样子很有趣。 “心碧！你别欺负他了好不好？你不是很饿吗？还是多吃点菜吧！”张小楠看不下去了，夹了很多菜放在她的碗里。 “知道了！”齐心碧收敛了一点，埋头吃起菜来。 “别介意！她没有恶意的！” “没关系！没关系！” 他低头继续吃菜，发现刘心碧下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他不敢正视她，总觉得她要好好把自己戏耍一番。反正，感觉就是盯上他了。 “喂，齐霁枫！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刘心碧把注意力转到他那边。 “嗯？”齐霁枫有点茫然，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笑笑。 “天啊！你还真够闷的！你们两个啊！一个傻，一个闷，还真是绝配呢！” 全锦程和齐霁枫互看了一眼，觉得她说的还挺像的。 “对了！差点忘了。”刘心碧从包里拿出一份礼物交给张小楠，“给你！生日快乐！” 齐霁枫一听，这才算有了能引起他关注的事。 “你不是说，你的记性不好记不住我的生日吗？”张小楠着实惊喜了一回。 “你真的以为我冒险偷跑出来是为了玩的？其实是为了送你这个礼物。生日快乐！”刘心碧淘气地笑了笑，“怎么样？我这个好朋友没有白交吧？是不是很感动呢？” 张小楠开心地笑着。“谢谢！我感动得不得了！这个回答满意了吧？” “勉勉强强了！” 她们相视而笑。友情在笑声中沉淀珍藏。 “怎么办？我没有礼物可以给你！我只有祝你生日快乐了！”全锦程实在地送上了祝福。 “没关系的！谢谢你！” 齐霁枫接着也说：“生日快乐！” 张小楠心满意足地笑着。“谢谢！” 齐霁枫看了看腕表。“我们该回去工作了。先走了！” 全锦程也放下碗筷。“是啊！再不回去，铁定要被我爸骂的。” “那有机会再见了！”刘心碧特意对全锦程笑着。 全锦程被她笑得又脸红了起来，赶忙溜之大吉。“拜拜！” “拜拜！” “我走了！拜拜！”齐霁枫认真地对张小楠说。 “拜拜！” 全锦程他们走了之后，刘心碧开始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张小楠看。 “看着我干嘛？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又没说什么？”张小楠被她盯得难受。 “什么时候开始的？”刘心碧问，“怎么一个字都没有和我提过？” “我没记具体的时间。大概从他们走了，你一直吃了有二十分钟了吧！”张小楠答非所问。 “我不是问我从什么时间开始吃的！我是问你，你和那块木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刘心碧明确地问。 张小楠目光闪烁地转过头去。“什么和什么呀！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肯说就算了！我等会就去问那块木头。” “不要！不要！”张小楠紧张起来，“你还是问我好了！” 刘心碧得意地笑起来。“早就知道你有问题了！自己连饭都不吃就为了让他吃到热菜热饭。瞎子都知道你有问题了。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救命啊！我不回答行不行？”张小楠心虚地笑着，求饶地看着她。 “算了！问你也等于白问！答案都写在你的脸上了！完了完了！情窦初开的少女都是你这个样子的！那么闷的一个人你也会喜欢啊！还真是目光独特啊！那……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可以告诉我吧？” “哪里来的开始？我们才刚认识！”张小楠都已经哭笑不得了。 “天啊！你不会是一个人单相思吧？他呢？你没有问他到底喜不喜欢你吗？” “你现在很像个媒婆！你知不知道？” “不用回答了！一定也没有！”刘心碧一副着急的样子，“你怎么搞的？要不要我帮你啊？我可是有经验的很哦！” “谢谢你的好意！你袖手旁观就是帮我的忙了！好不好？” “好……！我明白！我呢……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做的！这样行了吗？” “快点吃菜吧！”张小楠夹了一大堆菜到她的碗里，“你不是饿的很吗？” “想用这一点点菜来收买我？” “是啊！” …… 齐霁枫和全锦程回到车行。从开始工作，齐霁枫就一直心不在焉地想着张小楠生日的事。 下班之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百货大楼整整逛了一个小时。在二楼的礼品店里，他看见了摆在橱窗里一个很精巧的音乐盒。 这是一个透明玻璃制作的音乐盒。打开盒盖，里面会响起悦耳的音乐声。最特别的是音乐盒里散发出来的香味。那是纯粹的桂花花香。 看见音乐盒的第一眼，齐霁枫就决定要把它作为礼物送给她。他买下了它，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说起舒彬，为了要从家里溜出来，他下了一番功夫，才从把守严密的家里偷跑了出来。 他怀放着礼物，在张小楠的家门口等待着。 张小楠送完刘心碧，出乎意料地在家门口发现了舒彬。 “舒彬？” “小楠！”他笑逐颜开地迎上去，“幸好我没有找错地方。这么久等不到你，我还以为我找错地方了呢？”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是……这个……是我的心脏有点问题！我记得你妈是医生的对不对？所以我想你应该也会几招吧？所以……麻烦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你怎么可能会……？” 她还没说完，他就突然按住胸口，一脸的痛苦。 “舒彬……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她被吓到了。 “我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好难受！你帮我把它拿出来好不好？”他痛苦的表情很是逼真。 “你不要动！我帮你看看好不好？”张小楠冷静下来，轻轻地要拉开他紧按的外衣。 她看见的却是一个小小的礼物盒。 “生日快乐！”他温柔地说着，脸上带着纯净的笑容。 她愣在那里，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真是……”她想笑也想生气。 “送给你！”他对着她有点生气的脸，淘气地咧嘴笑着。 “谢谢！”她接过礼物，“下次不要再这样给我惊喜了好吗？” “ＯＫ！先拆礼物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拆开包装，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很与众不同的杯子。 “原来……你那天……”她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 “这个杯子……是我自己做的！还喜欢吗？” “谢谢！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早知道，我就告诉你什么也不用送了。一句祝福就行了！” “幸好你说的是杯子！如果是钻石什么的，我不要倾家荡产了！” 他庆幸地笑开了，她也忍不住认同地笑了。 齐霁枫把礼物揣在口袋里，健步如飞地弯进巷子里，脸上有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开朗笑容。 舒彬一眼就看见了齐霁枫。“齐霁枫？上帝啊！不会是我眼花了吧？” 张小楠回头，齐霁枫也在同时停住了脚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舒彬，三个人愣在那里很久。 齐霁枫确定那面前的就是舒彬。还有在张小楠手里的那个他见过的杯子……他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一直在口袋里握着礼物的手也放开来，拿出了口袋。方才脸上的喜悦在一秒之内换成了他以往的漠然。 舒彬又惊又喜走上去。“原来你搬到这里来了？我事先声明！我可没有跟踪你！她是我的小学同学。她可以证明我是来找她的。” 齐霁枫没有说话，绕开他从张小楠的身边走过。 张小楠感觉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和他之间，有什么东西忽然就挡在了他们之间。 “齐霁枫！”她转头喊住他，“你……怎么了？”她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齐霁枫没有回答她。更像是逃避地开了门，又关了门。 在他关门的一瞬间，她看见了在他脸上深沉的阴暗。深深的失落涌上了心头。 舒彬困惑地看着她。“你们……也是认识的？” “先进来吧！我请你参加我们家的小聚会！”她什么也没说。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庆祝会一直都充满了温馨。再加上舒彬，又多了很多的笑声。外祖父和舒彬碰到一起，一拍即合。一老一少玩得不亦乐乎。 张小楠幸福地接受着亲人的祝福。但当她望向窗外看见对面的时候，她想的都是刚才的他。她全然不知发生的一切。一颗心不安地担心着。 庆祝会很早就结束了。张小楠送舒彬去公交车站，打算问他一些事情。 走到社区的小公园，他们在长椅上坐了下来。造型精美的路灯竖立在旁边为他们带来了光亮。 “你外公真的太好玩了！和他才呆这么一点点时间，我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对啊！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很可爱！” “我想，那个牧场一定很棒的对不对？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才行。” “我有的时候会去写生。下次去的话，我叫上你吧！” “真的吗？”他兴奋起来，“不准食言！下次你要去的话别忘了通知我！对了！还可以叫上那小子！他不去的话就绑着他去。” “他？你说的是……” “就是齐霁枫！刚才……看样子，你们认识的对不对？” “嗯！” “难怪！你们……很熟吗？还是……” “一般！” “哦！” “那你们呢？我觉得你们之间有点……” “你看出来了？我和他的关系……说起来还真的有点复杂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真的很想知道！”她请求道。 “其实……我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和他……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他是我哥。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怎么会这样？”张小楠心里很是震惊。这一切原比她想像的要更让人难以置信地多。 “一定很不可思议吧？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这是小说上才会有的故事。但是……它却真实地发生在了我的生活里。”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爸……和齐霁枫的妈妈是一见钟情的恋人。他们有一段很美丽的爱情故事。他们私定终身，我爷爷知道了以后，坚决不同意。因为，齐霁枫的妈妈家境不是太好，所以我爷爷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就……折散了他们。 “后来，我爸就按我爷爷的意思取了我妈。然后就有了我。齐霁枫比我早生半年，就这样，他就和他的妈妈相依为命，和我们一直没有联系。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不说你应该明白吧？大概就是这样子了。听上去还挺复杂的吧？” 她没有说一句话。她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他的眼神总会有和他年纪不相符的深沉和忧愁。她第一次间接地感受到了他所背负的痛苦。 “我记得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可以从我爸妈的争吵里听见有关他的事。我爷爷去世以后，我爸一直都很想弥补。但是……我妈是容不下他们的。而他呢，也不太喜欢我们家的人。你不知道一开始他有多排斥我！不过，被我缠久了，也没有什么精力再轰我了！我真的很想用我的力量，哪怕只是一点点，让他能回到爸的身边。” “他刚才那样对你……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他啊，就是那副死样子的！像块石头，很硬的。” 她淡淡地笑了。“也许，他只是习惯了太久的一个人而已。说不定，你可以让他像你一样变得很开朗。” “这个啊，恐怕就难了。碰上像他这样的怪人，难度大了！” “有没有听说过血浓于水？我有预感，亲人之间的误会和仇恨都会被化解的。” “是仇恨就好了！别人说，有爱才会有恨。这样起码，也还有爱的成分！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反正，很让人头痛就对了。” “就算是陌生人也会萍水相逢之后产生感情的。”她乐观地说。 “你说得对。我这个儿子，从来没有为我爸做过什么。这回，我一定要坚持到底才可以。”他比以前更加信心满满。 她在心里担心着齐霁枫的心情。知道了他的这些事之后，她的心情也无法再和以前一样。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她是真心的关心着他。 “小楠？” “对不起！我走神了！” “在想什么？” “没什么！时间不早了！你再不去车站的话，就没有车了。” “对！那我走了！不用送我了。回家吧！我走了！拜！”说完，他快速地起身，心情愉快地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而去。 整个晚上，她辗转难眠。她梦见自己在一个很黑很暗地方看见了他。一把重重的大锁锁住了他。她拼命地想打开那把锁，但是却怎么也打不开。 梦醒后，梦里，他痛苦的样子，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二天早上，她很早就等在了门口。她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时间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听见外面大门打开的声音，她立刻装作是凑巧，出了门。 “早！”她微笑着走到他的面前。 “早！”他停了很久才漠然开口。 她能够感觉出来，他们之间突然生疏了起来。“昨晚……我外公来为我过生日。我本来是想邀请你的齐阿姨的。没想到……” “我不习惯太热闹的地方。”他冷冷地打断了她，“好意心领了。” 她的心好像被什么重压了一下，难受地很久说不出话来。“没关系！”她僵硬地笑笑，“生日每年都会有的！下次好了！我先和你约好好吗？” 他低着头，一直不敢正视她的脸。“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她有些听不懂。 他顿了顿，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和你……不是太熟。只不过是大家住在对面，见到面打声招呼而已。而且，我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以后……也应该是这样。”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她没有办法相信，强撑出笑容。 “和我这种人交朋友不会有什么乐趣的。你的生活很简单。交的朋友也应该简单一点。” “那你的生活呢？太复杂了是吗？”她无法理解，“你怎么会知道我应该交什么样的朋友才合适我呢？” “我的生活，你明白不了。那是一个只有我自己明白的世界。离我远一点！你会快乐一点。” 她无语，向后退了一步。 他什么也没再说。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她定在那里，怎么也挪不开双脚。因为她的心，重得让她动弹不得。 她不怪他。她知道，他把她阻挡在外面，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权利。 他不想对她说那些话的。他清楚，拒绝她的靠近，只是因为他内心深处那挥之不去的自卑。他的家庭，他的身世，都是他永远的心理障碍。 风谷的冬天不太冷。但在张小楠的心中，却是她在风谷最冷的一个冬天。 再遇见他，他们已经形同陌路。就连一个最简单的招呼也没有。风谷最稀有的雪，在她的心里飘飘洒洒，一直下个不停。 她开始刻意选择时间出门。也许不看见他，她能好过一些。 两个星期了，他们没有见到对方。 偶尔遇见齐薇雅，她会拉张小楠到家里小坐一会儿。 “最近功课很忙吧！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你了！” “对啊！快期未了。会有很多考试！” “霁枫也是！忙着考试，话也越业越少。一回到家就钻到屋子里复习。” 听到他的名字，她还是会一愣。 “幸好还有舒彬这孩子经常来看我。要不然，我一定会寂寞死了。” “有他在的地方就少不了快乐。” “是啊！”她边说，边拿出针线篮和一大堆衣服。 “你要缝衣服吗？” “嗯！” “我来帮你！” “不用了！你就坐着吧！” “没关系！反正我坐着也是坐着。” 张小楠拿过几件衣服，不由得想到衣服的主人。 “霁枫工作太辛苦了。所以扣子以常掉。那件衣服啊，不知道补了多少回了。” 她低头找到了没有扣子的衣服，熟练地穿起针线。 “要是我也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霁枫什么都会做。就是这个针线活怎么也做不好。” “我也只是半斤八两。因为爸爸经常出差，妈妈又经常去外地看病。所以时间一长，我就什么都会做一点了！”她说着，继续仔细地缝着脱了线的扣子。 “我和你不太一样。小时候，我家里很穷的。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给全家人做饭了。做完饭，随便扒几口饭就赶着去学校念书。” “每天都这样吗？” “是啊！到了十八岁也一样。记得有一次很匆忙，还把一个男孩子手里的书撞掉了一地。”齐薇雅回忆着，脸上露出难忘的笑容。 “后来呢？他有找你的麻烦吗？” “没有。我们一起把书捡起来，反而是他对我说了对不起，还问我撞伤了没有。”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变得温柔，“我们就那样注视着对方，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们都知道，彼此就是对方一直在等待的人。” 张小楠静静地听着。不忍心打扰她的回忆。 “不好意思。最近总爱回忆一些往事。没有办法，人老了都会这样。” “没关系。那后来呢？你还有遇见他吗？” “有。我们经常在学校里偷偷见面。每见一次面就越觉得离不开对方。那个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了。为了要在一起，什么阻碍都不怕。可是，……再坚定的爱情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曾经爱得越是赤烈，结束之后就越受尽同等的痛苦。我已经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去遗忘，却始终无法忘怀。” “齐阿姨……”张小楠无法明白，为什么上天要安排两个人相爱，又要两个人用一生的时间生活在痛苦中呢？是不是所有的人，结婚的是一个人，但真正爱的人却是另一个人？ “不过……大概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就算结果没有改变，我也一样不会后悔。” 张小楠望着她，心里很是感动。同时，她也忍不住感伤。她不停地问自己，命运为什么要安排两个相爱的人相遇，却又要让他们分开呢？ 齐霁枫回到家时，张小楠已经走了。齐薇雅告诉他放在床上的衣服都已经缝好。而那件格子衬衣上的扣子是她帮忙订好的。 他回到房间，从衣服里找出那件格子衬衣。扣眼上的线缝得很精细。缝的人不想再让扣子轻易地掉落，所以特意缝得很扎实。 把衣服放好，他打开台灯，从抽屉最里面拿出还没有折开的礼品盒。 他撕开盒外面的包装纸，拿出那个用玻璃做的音乐盒。 里面的音乐声一样的动听，香味也还是那么熟悉。但是他的心却好像揉进了什么东西，很不舒服。 刘心碧再见到张小楠的时候，她昏昏沉沉的，活像个植物人。 在快餐厅里，刘心碧发现她一下十次地走神，还会时不时地叹气。 “喂！”刘心碧手托着腮帮，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张小楠一脸的茫然，“你……刚才说什么？” “你还真有意思。你约我出来散心，又这副样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没有。我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心情不好总有原因的吧！说出来好了，让我来帮帮你。” “你帮不了我！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会吧！难道……你失恋了？” “没恋过又哪来的失恋？你不要乱猜了。” “那你的那块木头呢？是他惹你生气了？” “他……和我什么都不是。我们只是见了面偶尔会打声招呼的那种连朋友都还算不上的陌生人。是我自己一时脑袋有些错乱了。一时做了傻事而已。” “是这样啊！”刘心碧没有再追问下去。但她清楚，张小楠生病了。最好的药就是那个人。 和张小楠分手之后，刘心碧就去了全记车行。 碰巧是中午的休息时间，车行里还没有人。 “有人在吗？”她在冷清的车行里打转，四处张望着。 全锦程在办公室里睡着。睡相有点不太雅观。 她推门进去。看见他仰躺在沙发上，两条腿搭在茶几上，有规律地打着呼噜。 她靠在门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他半睡半醒地用手擦拭着口边的口水。一个惊醒，手足无措地从沙发上爬起来。 她欣赏着他蓬头垢面狼狈的样子，目光犀利地望着他。 “你……你……你有什么事吗？”他站在那里，神情慌张地用手整理着乱成一团的头发。 “还记得我吗？”她面带微笑走过去。 “记得。记得。”他回答的时候，不敢看她的脸。 “齐霁枫呢？也在休息吗？” “他……被人约出去了。要等一下才能回来。” “是什么人约了他？是女的吗？” “不是，不是。是那个叫舒彬的约走了他。” “舒彬？原来……他们也是认识的。” “我也不知道。” “那你呢？就只能在这里睡大头觉，就没有什么女生约你的吗？”她故意逗他。 “没有。”他傻傻地一笑。 “你能不能别那样笑？你知不知道，那样真的很傻？” “我……”他一下就被问住了。 “算了。不逗你了。没有女生约你，那我约你好了。” “嗯？” “我说，我约你！你是真的没有听清楚？还是想拒绝我？” “不是！我……”他的脸刷地红了一片。 她惊奇地看着他，她第一次见到男生会因为这个脸红的。 她扑哧一笑。让他的脸更红了。 “不玩了！再玩下去，还不知道你会怎么样呢？我其实呢，是想约你和齐霁枫来我们学校参加周未的舞会的。怎么样？赏不赏脸呢？” “谢谢！不过……” “不过我们不太感兴趣。或者我们没有时间，下次有机会再去好了。你是不是想这样告诉我？” 他点头。 “你不是吧？我这么有诚意地来邀请你们，你竟然就这样打发我？你有没有搞错啊？好歹我也请你们吃过饭，这点面子你们都不肯给是不是？” “不是，不是。” “那就是我这个人太讨厌，你不想再看见我是不是？” “不是。” “那你因为什么？说啊！” 她把他一直逼到了办公室的角落里。 “我去！我去！”他忍受不住，大声说了一句。 “那齐霁枫呢？” “他也去！我保证。” “你说的！如果我那天见不到你，你可别怪我做出什么事来！” “不会的！” “那……那天见了！我先走了！拜！”她转身，露出得手的鬼异笑容。 她自信对付一个全锦程，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齐霁枫和舒彬在公园里见面。 齐霁枫坐在暴米花摊旁边的长椅上。舒彬则在暴米花摊排队买了一大袋暴米花。 “香喷喷的暴米花来了！”他在他旁边坐下，“要不要来一点？” 齐霁枫没反应。 “看样子，你是不要的吧！那就只好我一个人享用了！”舒彬说着丢了一颗到嘴里，表情满足地品尝起来。 齐霁枫盯着他，他还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有什么快点说！我要去工作了。”齐霁枫冷冷地说。 “等一下嘛！吃东西的时候说话对消化不好的。”舒彬还是不紧不慢的。 “那你慢慢吃！我走了！” “等等！等等！”舒彬一把拉住他，把他拉回原位坐好，“我说！我马上说。” 齐霁枫却已经明显地不耐烦了。 “有没有觉得我们真的是很有缘？” “没有。” “没有？但我觉得。你没想到会再看见我吧？” “的确是没想到。” “你别那么恨恨的样子行不行？上天注定好的。注定你会认识小楠。而小楠是我的同学，也就避免不了我的出现了。” “所以上天永远是不公平的。” “随你怎么想。反正，这回，你想摆脱我可没有那么容易了。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听我的好了。” “我有说要怎么样吗？” “那倒没有。不过，你这么怪的人。说不定一眨眼的功夫，你又消失不见了呢？不过，这回有小楠帮我看着，我很放心的。” “随便你！” “不说这些了。不如，选一天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没兴趣！” “喂！你不是吧！一起去玩吧！你看你，都快成老头子了。一起出去玩轻松一下嘛！再约上小楠，一定会很好玩的。” “不必了。我不和陌生人交往。” “小楠也算陌生人？你们不是认识的吗？” “我……和她不是很熟。” “那算了！”他无奈地耸耸肩，“那不如，去我家玩？再顺便见见……” 还没等他说完，齐霁枫已经起身离开。 “喂！别走嘛！我家又不是鬼屋！你别这样直接拒绝我好不好？” …… 回到车行。齐霁枫就从全锦程的嘴里知道了刘心碧的造访。 没有料到，齐霁枫一口答应下来。与其被逼去舒家，他情愿去刘心碧那边的舞会。 舞会在周未举办。张小楠窝在家里，被刘心碧硬生生地拖了去。 她们站在礼堂门口。张小楠倚在门口的圆柱上，有气无力地看着陆续进入礼堂的人群。 “怎么搞的？时间快到了！怎么还不来？”刘心碧朝校门的方向不停地张望，“这个全锦程！不会是没有搞定吧？” “心碧。你到底在等谁？进去吧！不要再等了。” “就是齐霁枫和那个全锦程嘛！说好了时间的，怎么还没有来呢？” “齐霁枫？”张小楠的神经猛地崩了起来。 “是啊！有没有很惊喜呢？”刘心碧鬼精灵地笑着。 “你搞什么？怎么都不和我说呢？你这样做……会让别人误会的。” “我不觉得！我只知道，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像你那样只会叹气是没有用的。” “你不明白！我和他……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他是不会来的。” “是吗？那那边那两个是谁呢？”刘心碧一眼就看见了正往这边来的齐霁枫和全锦程。 张小楠立刻开始慌忙地整理自己的仪容。神情也显得异常紧张。 “早就告诉你要你打扮一下了！这下知道了吧？”刘心碧看在眼里，明了地一笑。 齐霁枫不知道她也会来。发现她的时候，他的脚步有些迟缓。他低着头，有打退堂鼓的想法。 “你们终于来了！舞会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大家都认识的，就不用介绍了吧？”刘心碧快速地拉过全锦程往礼堂里走。 张小楠和齐霁枫面对面地站着，场面有些尴尬。 “最近好吗？”张小楠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他点点头。 “快考试了吧？” “嗯！” “……进去吧！开始了！” 结束了拘束的谈话，张小楠小步小步地往里面走。 齐霁枫走在后面，感觉自己的腿沉重了很多。 舞会现场很是热闹。会场的中央是舞池。一对对的舞伴在里面随着音乐的节拍翩翩起舞。 全锦程被强迫进了舞池。刘心碧一边被他踩，一边对他拳打脚踢。 齐霁枫和张小楠则在角落里，形成了不太协调的死静画面。 “你……想吃点什么？我去拿！”这是她唯一能想起的话题。 “不用了。” “没关系！你等一下。我去拿。” 他还没来得及说不，她已经跑开了。 他注视着她在餐台忙碌的背影。心里就会不自主地想起那一晚，他们三个人在门口相遇的情景。他知道，那个特殊的杯子是代表了舒彬什么样的心情。 “嗨！”一个亮眼的女生闯进了他的视线。打断了他的思维。 他朝她点点头。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外校的吗？” “嗯！” “你没有舞伴的吗？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他摇摇头。 “那我做你的舞伴好了。” “不用了。我不会跳。” “没关系。我教你。我可是跳舞高手。”女生笑着，频频向他放电。 齐霁枫在想轰她走的前一秒，在看到张小楠端着食物朝他走来后，改变了主意。 “吃的来了。”张小楠立在那里。因为这个妖艳的女生，心里不太舒服。 “你的朋友？”女生斜眼看了一下她。 “不是。我不认识她。”齐霁枫说着，脸上的神情冰到了极点。 “那她还真有意思。”女生一脸地不屑。 张小楠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齐霁枫……？”她不解地看着他。但她看到的只有他冷酷的眼神。 舞池里的刘心碧察觉到不对劲，往这边过来。“小楠，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点不舒服。我……我要先走了。”张小楠放下手里的餐盘，想要赶快逃开。 刘心碧拉住她。“你别走。到底怎么了？” “刘心碧？你的朋友？”女生不爽地看着她。 “是你这只花蝴蝶啊？怎么？采蜜采到这里来了？” “是啊！不过，你的朋友……好像脑子有点不太正常。你要不要带她去看一看？” “你说什么？”刘心碧要发火了。 “心碧！”张小楠拦住了她。 “不好意思。失陪了。我们要去跳舞了。”女生挽过齐霁枫的手，一脸的得意，“走！我们去跳舞！” 齐霁枫什么也没说，和她一起从他们面前走过。 全锦程不解地注视着齐霁枫。他一向是不和这种人为伍的。 刘心碧挣开张小楠的手，冲了过去。“齐霁枫！你给我站住。小楠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你说！” 整个礼堂的人都停下了舞步，围向他们，看起了热闹。 张小楠走了。她已经累到没有力气再去管任何事情。她的心里一片空白。唯一想做的就是离开。 “你不要这样子。霁枫不是这个意思。”全锦程奋力拉住刘心碧。 “那你告诉我他是什么意思。齐霁枫！我告诉你！认识你这种人我真是瞎了眼了。下次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要不然，我要你好看。”刘心碧丢下了狠话，转头愤然而去。 齐霁枫的脸紧绷着。全锦程在他旁边搞不清楚地看着他。 “脑子有病！”女生哼了一声，重新挽起了他的胳膊，“走！该是我们开心的时候了。” 齐霁枫猛地松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向外走。 女生从一脸茫然到气呼呼地站在原地。“你这算什么？疯子！你们全是一群疯子。” 齐霁枫和全锦程完全不理会她的泼口大骂。径直走出了礼堂。 下雨了。 飘飘洒洒的小雨带着冬天的冰冷从天而降。 张小楠走在打着伞的人群里，寒冷的雨滴从四面八方落在她的身上。她只能感觉到皮肤传来的冷和痛。 刘心碧打着伞，在大街上着急地四处寻找。 在街对面看见她的时候，刘心碧的心里痛了。她站在雨中，狼狈不堪。 刘心碧不管什么交通规则，横冲直撞到了街对面。 朦胧的雨幕中，张小楠在刘心碧的面前哭了。第一次，她为了一个人落泪了。 偌大的世界，因为她的眼泪也变得伤感。 齐霁枫和全锦程在小酒馆里喝着酒。全锦程什么也没问，但能看出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齐霁枫按平时的时间回到家。 齐薇雅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没有惊动她。拿了一床被子为她盖好之后，他悄悄进了房间。 他呆呆地坐在书桌前，望着那盆忘忧草，他的心里沉得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那些。 敲门声响了，齐薇雅进来了。“回来了！” “嗯！”掩饰起自己的不对劲。 齐薇雅把手里的茶放在书桌上，然后在他的床边坐下。“你怎么了？这些天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有！马上就要期未考试了。所以要多花点时间。”他找了一个最恰当的理由。 “不想说就算了。妈不勉强你。”她理解地笑了笑。 “对不起！妈！我……” “说什么对不起？妈又没有怪你。你现在长大了，有些烦恼是妈帮不了的。但妈只想告诉你，妈妈时时刻刻都在关心你。你想找人倾诉的时候，妈都会听你说，知道吗？” “嗯！” 齐薇雅摸摸他的头，爱意深深地笑着。 “妈！别担心。”他也握过她的手，“这些天你感觉怎么样？心还痛不痛？” “比以前好多了。” “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好陪你去医院。” “嗯！这老毛病就是在拖日子。我有信心，不会有那么快的。” “妈！你不会有事的。”他宽慰着她。 “别为我担心！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我都能坦然面对，你也要坚强地去接受知道吗？” “嗯！我会的。”他点头答应，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 “别这样！”她的手抚上他的脸，“每个人都会死的。这是谁也抗拒不了的自然法则。妈也不能例外。你最清楚这个病让妈有多难受。这样对妈也是一种解脱对不对？” 他的双眼蒙上一层泪光，强装笑颜地点点头。 “这才是我的儿子。”她强忍住泪水，“妈走的那天你也要这么坚强好不好？要不然，妈会放不下心的。妈妈相信你一定不会让妈走得不安心的对不对？” 他没让泪水流出眼眶，强行地收了回去。接着用力点了点头。 “还记得你和妈说过的梦想吗？” “记得！我要学业有成，然后事业有成。我要靠自己的本事，让妈过上最好的生活。我要买一幢属于自己的房子，和妈一起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妈真的很想亲眼看见那一天。可惜，妈恐怕是等不到了。但是，你千万不要荒废了这个梦想。不管妈在哪里，妈都会看着你，看着你事业有成，然后看着你成家立业。妈会祝福你的。答应妈，一定要过得好好的，好不好？” “好！” “也别忘了好好照顾自己。有的时候，要走出自己的世界，也要让别人走进来。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会很辛苦的，也会错过很多会后悔的事情。知道吗？” “知道。” “谢谢！这下妈就放心了。”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在他平静的面孔下，隐藏着他不为人知的恐惧和脆弱。 “你也是最好的儿子。不是要考试了吗？好好复习吧！妈不打扰你了。”她起身，笑着走出了他的房间。 关上门，隔着门，齐薇雅捂住哭声，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涌了出来。 房里的齐霁枫红了双眼，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淋了雨，张小楠病了。她在家里发着高烧，两天没有去学校。 张母推掉了所以的出诊，留在家里细心地照顾着她。 “妈！” “妈妈在这里！你要什么？” “妈！对不起！” “傻瓜！每个人都会生病的。” “本来，我是可以不生病的。是我自己弄成这样的。让你和爸爸担心了。” “知道就好。” “妈！” “嗯？” “为什么有些事情会让人这么难受？是那种疼在心里的难受。” “因为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是人就会难受。是人就会有烦恼。凡事都不要太执着。时间久了就会好的。” “是吗？要多久？” “不知道。” “要是我永远都会这么难受怎么办？” “不会的。你忘了妈妈是医生吗？妈妈一定会治好你的。” …… 舒伟仁没有想到来找他的会是她。 齐薇雅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脸上依然是他最无法忘记的淡淡微笑。 他们在公司旁边的湖畔慢慢并肩走着。暖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们的身上。 “怎么没通知我一声就又搬了？” “对不起。我意识到我一时冲动再见你是个错误，所以……” “为什么说它是个错误？” “我忽略了霁枫的感受。我不想……让他不开心。” “我明白。” “家里都还好吗？” “好。就是小彬这孩子有时让我放不下心。” “我看得出来，他是个好孩子。能有这么好的孩子是你的福气。” “嗯！他最近总去麻烦你是不是？” “不麻烦。我很喜欢他。和他聊天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身体呢？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我认识一些不错的心脏科的教授，不如去看看吧！” 她笑着摇摇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不愿意去浪费精力的。我情愿用这些宝贵的时间去陪我最爱的孩子，去做一些我想做的事。” “就是太了解你了，才知道你不会去寻找希望。” “因为命运总会给我希望，再让我失望。我已经没有气力再去挑战命运了。” 他的心一揪。“对……不起！还恨我吗？” “都这么久了。你还是无法释怀吗？” “我忘不了我犯下的罪过。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忘了吧！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真的！我只是觉得遗憾，如果有来生的话，你说，我们还会再……” “会的。” “我也会的。” 他们注视着彼此，不再年轻的脸上露出了初恋时的笑容。 “已经不年轻了。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 “答应我。不管霁枫怎么对你，你都要好好地帮我照顾他。我没能给他的，你要帮我给他。” “我答应你。” “我……恐怕这是最后一次见你了。我要走了。” “能不能别走？” “不能。是我该走的时候了。” “能……再……就当是好朋友最后的告别。”他请求最后的拥抱。 她含泪笑了。轻轻地拥抱了他。 他抱着她，眼睛湿润了。他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的……告别。 第二章 在同一片蓝天下，你说，我们身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你的世界……我进不去 我的世界……却已经有了你的存在 要怎么做，爱情才能变得容易一点？ 在爱的泥沼里，我想逃离，却又……无法自拔。 期终考试那一天，天阴沉得很厉害。 这一天，齐薇雅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精神过。好像从来没有生过病一样健康。 她特意打扮一番，决定去学校接齐霁枫。等他顺利考完试，她要和儿子一起好好庆祝一番。 她独自一人坐公车先去车行看看全锦程。 “干妈？你怎么来了？”全锦程丢下手里的活，过去扶住她。 “我想来接霁枫放学。”齐薇雅没有半点倦容。 他扶她在一旁坐下。“干妈！霁枫那么大了不用您接了。你一个人出门，太让人不放心了。” “不要紧的。我今天特别有精神。所以想出来走走。在家里会把我闷坏的。” “可是……离考试结束还早着呢。不如，你就坐在这里等他好不好？” “好。” “等霁枫考完，我们一起去大吃一顿好不好？我来请客。” “好。”她的心情特别的愉快，当然也是欣然答应。 “等一下，霁枫看见你身体好了这么多，一定会开心死的。” “你爸爸还好吗？” “他啊，好得不得了。吃得下，睡得香。再加上看到钞票，就更开心了。” “全叔一个人把你带大很不容易的。你要好好孝顺他啊。” “知道了。干妈。不过，要是没有你，我也长不了这么结实。” “这关干妈什么事？” “要不是你像妈妈一样照顾我，我还不知道会被我爸养成什么样呢？在我眼里，你和我妈没什么区别。” “傻孩子。” “干妈，你坐着，我去给你倒茶。” 全锦程说着，起身进了办公室。 舒彬一边往车行走，一边盘算着自己寒假期到车行打工的事情。那天在车行外面看见招洗车工的告示，他突发其想地做了这个决定。 想到齐霁枫可能会有的表情，他忍不住想笑。 不没走到车行，视线里就多了一帮穷凶极恶的人。他们的装扮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他们……不就是那天要抢我的那帮混混？” 他们手里拿着铁棒铁棍，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看着他们进了车行，舒彬意识到他们是冲着齐霁枫去的。他往着车行的方向拔腿就跑，就算要打架，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那一帮人一进车行，不由分说对着车行里送来维修的车就是一通乱砸。弄得所有人都惊惶失措。 全锦程从办公室里出来，首先把齐薇雅护在身后。“你们是什么人？给我住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小子呢？叫他给我滚出来！”领头的混混气极败地大喊大叫着。 “马上给我滚！要不然，我要报警了。” “我已经说过了。赶快把那小子给我交出来。”他面目挣狞地大声说，“我说过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我的手下前几天看见他在这里工作的，所以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把他交出来。否则，我可要不客气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快点滚！要不然我也不客气了。”全锦程毫不畏惧地指着他的鼻子说。其它工人也满脸气愤，做好了开打的准备。 混混被激怒了。“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看看这样你知不知道？”说着，他举起物手里的铁棒对着旁边的车窗就是一棍。车窗玻璃立即被击得粉碎。 “你这个混蛋！”全锦程心疼地暴跳如雷。 混混奸笑起来。“真是可惜！这么好的一辆车。”他突然换了一张穷凶极恶的脸，“弟兄们，给我砸！能砸的全部都给我砸光。” 听他一声今下，他的手下开始挥舞手里的铁棍，震耳欲聋的破碎声响彻在车行里。 “住手！”全锦程被激怒了，一把上去抱住了混混，两个人随即扭打在一起。 其它的工人也一涌而上和小混混们打在了一起。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不堪。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快住手！”齐薇雅身处在混乱中，惊恐让她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舒彬也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混蛋！我在这里！放开他！”他过去对着和全锦程扭打在一起的混混就是一拳。 “找的就是你！”混混认出了他，怒火更旺，从地上爬起来向他扑过去。 舒彬和对方打得激烈，看得齐薇雅却是心惊肉跳的。 眼看着一个小混混举起铁棒就要击向一个工人的头部，齐薇雅上去一把拉住了他。“别打了！快点住手。” “滚开！你个老东西！你找死啊！”已经打红了眼的混混完全失去了理智，铁棒顺势重重地击在了她的胸口上。 齐薇雅倒在地上，痛苦地用手紧紧地抓住胸口的衣服。一陈陈的绞痛像是要撕裂她的心脏般，她闻到了死神正在向她靠近的气息。 “齐阿姨！”舒彬抓狂地跑过去扶起她，“齐阿姨，你怎么样？你别吓我！齐阿姨！” 齐薇雅的脸色苍白地可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干妈！”全锦程真正疯狂了。他把混混丢在地上，狂叫着一拳又一拳地捶在他的身上，打得他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舒彬抱着齐薇雅，看她渐渐失去了意识。“你不会有事的！齐阿姨！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支持住！”舒彬背起她，狂奔出了车行。 他边跑边拦车，这个时候，却偏偏连一辆车都拦不到。 他顾不了什么交通法则，不顾一切地在路上横冲直撞，发疯一样地往医院的方向跑着。 看见医院就在眼前，舒彬更加快了步伐。“齐阿姨！医院就在前面了。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我……不行了！我好辛苦！” “不要！不要！你还没见到霁枫呢！求求你！不要在这里放弃！求求你！”舒彬的声音在颤抖，但脚却不听使唤地越来越慢。 齐薇雅奄奄一息地靠在他的肩上，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告诉……霁枫！别忘了……他答应过我的事！” “你自己对他说！你千万不要放弃！不要！” 齐薇雅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舒彬有不详的预感，抓狂一样地冲进了医院大门。“医生！医生！医生在哪里？快来救人啊！” 急救医生蜂踊而上，快速地把她推进急救室。 舒彬自己也虚脱地瘫坐在了墙边。他分不清脸上的汗水还是泪水。他向上天祈求，不要如此的残忍。 齐霁枫赶到了医院，一路的奔跑让他上气不接下气。“我妈呢？我妈在哪里？”他用力抓住舒彬的双臂，“你快说啊！我妈到底怎么样了？” “你冷静一点！千万不要激动！医生都已经尽了力了！”舒彬不想说出那句最残忍的话。 “妈！”齐霁枫推开他，冲进了抢救室。齐薇雅盖着白床单，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一步步地向那边走去。只用几步却像用了很长长的时间。 他用颤抖的手掀开那层薄薄的床单，它是那么沉重。床单下的母亲沉睡的脸一点一点呈现在他的眼前。她的脸是那么苍白，身体是那么冰冷。 在那一秒，他的心彻底崩溃了。悲痛的眼泪再也控制住涌了出来。母亲身体的冰冷一直冷到了他的心脏深处，痛得难以忍受。 舒彬走到他的身边。“你妈……要我告诉你！别忘了答应她的事。” 他开始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可是，泪水却越擦越多，无法控制。他一句话也不说，强制着自己镇定地接受这一切。 护士重新把床单盖好。正式通知家属，遗体将被转移到太平间存放。 齐霁枫一直平静地跟着护士，目送着母亲被推进了太平间。 他一直坐在太平间门口，不想让母亲一个人孤伶伶地一个人呆在里面。 舒伟仁一接到舒彬的电话就赶到了医院。 他在太平间见了她最后一面。 走出太平间，他来到了齐霁枫的身边。“你妈已经走了。她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的！走吧！孩子！我们先回去。” 齐霁枫一动不动。“我不会把我妈一个人丢在这里的。” 舒伟仁伸手想抚慰他，他反射性地让开了。 舒伟仁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心里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很难受。 “那我去办手续。我们带你妈走！” 他说完，去安排了一切要准备的事。 舒伟仁找了家殡仪馆，齐薇雅的遗体被送到了那里。 灵堂在最短的时间里设好了．舒彬寸步不离地陪在齐霁枫的身边，帮忙把花圈整齐地摆在一边。 齐霁枫守在母亲的遗体旁，细心地为她整理着头发和衣服。 空荡荡的灵堂里，没有一个人前来吊唁。冷冷清清地透着凄凉。 外面一个响雷，天穿飘起了毛毛细雨。 张小楠在家里被这个响雷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她心神不宁。她走上阳台，蒙蒙细雨中，对面漆黑一片。已经习惯看见的灯光到了深夜也没有亮起。 这一夜，齐霁枫没有合眼。他一直守在母亲的灵前，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有母亲的音容笑貌接连不断地浮现在脑海里。 舒彬也没有离开。凌晨时分，他终于还是抵挡不住困意，坐在靠在椅子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阴绵的细雨到了天亮也没有停。天空反而更加昏暗。 全锦程解决了警局的事，这才和老爸一起来到殡仪馆。和干妈道过别，全锦程和老爸一起来到齐霁枫的面前。 “孩子，节哀顺便。”全叔对他说。 齐霁枫点头，向他还礼。 “对不起！”全锦程低头哭泣着，“都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干妈。我太没有用了。” 齐霁枫擦去他的眼泪，发现他的脸上表一块紫一块的。“不关你的事。” 全叔也拍拍儿子的头，说：“好了。小子！别难过了。让你干妈看见了不好。” 全锦程擦干净泪水，和父亲坐到一边。 舒伟仁随后进来，一身素服，平静地到灵前行了礼。齐霁枫也礼貌地还了礼。 “节哀顺便。”他轻轻地说。 齐霁枫没有回答他。 他到舒彬的身旁坐下。看见他很疲劳的样子。 “爸，你来了。” “很累吧！回去休息吧。” “不累。妈呢？你告诉她了？” “嗯！她让你赶快回去。” “这样啊！……那我先回去洗洗。等一下再来。” “回去吧！这里有我！” 舒彬点点头，向齐霁枫说明了一下，出了殡仪馆回了家。 张小楠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她曾下过决心，不再关心有关齐霁枫的任何事情。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去了车行。到了车行，她才发现，车行停了业。 她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一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而现在，能告诉她答案的也许只有舒彬了。 她从毕业册里翻到了舒彬家的地址，急忙找了去。 舒彬到家时，正好碰到张小楠在按门铃。 “小楠？” “太好了！你家的地址没有变。”见到他，她真的是喜出望外。 “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也许……只是我在胡想乱想。” “说吧！能帮你的我一定帮。” “我想问你……知不知道齐阿姨和齐霁枫出了什么事了。”她心里很着急，“他们好像昨天晚上都没有在家，平时，就算齐霁枫要很晚回家，齐阿姨也应该会在家的。所以，我真的觉得有点不对劲。” “齐阿姨……回不去了。”他的脸沉了下来。 “为什么？” “昨天……她去世了。” “过世了？”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难以置信那次的聊天竟成了永别。 她的眼睛湿润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刚从殡仪馆回来。霁枫在那里守了一夜了。我一直陪着他。我回来洗把脸，等一下还要再去。”他的心情同样地沉重。 “他还好吗？”她轻声地问。 “他一直守着齐阿姨一夜都没合眼。人变得很悴憔。虽然他表现得很坚强，不哭也不闹，但我反而更加担心。我怕他是死撑，把痛苦都憋在心里。” 她可以想像他的样子。那正是她不想看到的。 “我等一下还要回殡仪馆，你要不要一起去？”他问。 “嗯！”她点头。 “那你进来等我一下好吗？我换件衣服就走。” “好。” 她和他一起进去。刚进门，舒彬的母亲就迎了上来。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我……”话说到一半，就看见了张小楠，于是停了下来。 “妈！我朋友。” “您好！”张小楠问候了一声。 她稍微点点头礼貌了一下又把注意力回到了舒彬的身上。 “小楠！你随便坐！我马上就下来。”舒彬说完，迅速上了楼。 “小彬！妈妈要和你谈谈。” 张小楠坐在客厅里，可以听见楼上传来的大声说话声。 “不准你再去！我的儿子怎么可以去帮那个女人守灵呢？” “妈妈！人都已经死了！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呢？” “她会死是老天对她的报应！这种女人这么死算是便宜她了！” “妈――！拜托你别这么说好不好？就让过世的人清静一点好不好？” “反正不准你再去！那种地方让别人去就好了！我的儿子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就更不用去了。” “就算没关系我也要去！那里需要我的帮忙！妈就请你别阻拦我了！” “儿子！儿子！” 舒彬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快速地拉着张小楠就走。 出了舒家，他们一起去殡仪馆。 “不好意思！刚才……”舒彬很难为情。 “没什么！”她摇摇头，但心里却切身感受到了齐霁枫和齐薇雅的尴尬境地。 “是不是觉得……我妈有点那个？” 她没有回答。只是笑笑。 “我妈……的确没有太多可以让人敬佩的优点。但是……她对我的爱是真实的。对我这个儿子来说，只要她全心全意地爱我，她就已经是一个好女人了，好母亲了。”他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没有讨厌她！真的！” “谢谢！” 走到殡仪馆门前，张小楠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问。 雨水落在伞上发出没有节奏的响声，她握着伞的手紧了紧。“我还是……不进去了。你帮我对他说声节哀顺便吧。” “好！”他没有追问原因，转身进了馆内。 她没有立即离去。撑着伞站在雨中在对街远远地望着殡仪馆的门口。他不会想让别人看见他颓废的样子吧！如果……他觉得独自一个人承担痛苦会比较好，那她不会打扰他。她愿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陪他一起受苦。 舒彬回来的时候，灵堂只剩齐霁枫一人。全锦程和父亲回了车行收拾残局。舒伟仁去了墓园处理关于墓地的相关事宜。 舒彬没有打扰他。他买回了饭，放到他身边。“吃点东西吧！从昨晚开始，你就什么都没吃了。” 齐霁枫没有任何的反应。 “吃一口也好！会饿坏身体的。” 但是齐霁枫还是无动于衷。 “你这个样子不行的！齐阿姨在看着你呢！她不想看见你饿肚子的！” 这句话提醒了他，他曾答应母亲，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 “来啊！就吃一小口也行！”他把盒饭放到他手里。 齐霁枫艰难地夹了几粒饭送进口里，缓慢地嚼咀着。 舒彬看了不知道有多难受。“饭还是别吃了！不如……我去买些面包什么的好不好？那个吃起来比较没这么麻烦！” “不用！” “需要什么你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齐霁枫什么也没说。但是在心里，却感激他所做的一切。 “还有……小楠本来是要和我一起来的。但是她没有进来。她要我告诉你，节哀顺便！别太伤心了。” 齐霁枫停了下来，把手里的饭盒盖好放到一边。 “你是不是要干什么？我来帮你！” 齐霁枫看了看四周，惨笑了几声。“不用了！已经没有什么人会来了！我妈……没有什么朋友。” 舒彬无语。 直到遗体火化的那一天，齐霁枫都没有合过眼。积在心中的痛苦已经把他哲磨得不成样子。 齐薇雅的骨灰被葬在墓园里最安静的小树林里。 舒伟仁特意选了那里。他知道，她生前最渴望的就是安静。 齐薇雅下葬了。舒伟仁和舒彬一起送他回家。从墓园回来，已经是黑夜。 车缓缓在齐霁枫的家门口停下。张小楠听到声响，拉开窗帘看见一辆车停在了楼下。 车里，舒伟仁坐在齐霁枫的身边，对他一个人回家很不放心。 “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什么事也不用多想。” 舒彬也从前座转过身来对他说：“爸说得多！养好精神才能打算以后的事！饭一定要吃！没心情自己做的话告诉我！我从外面买来给你。” 齐霁枫一句话也不说，打开车门下了车精神恍惚地开了门进去。 看见车子驶出了巷子，张小楠才从楼上溜了下来。趁父母不注意跑了出来。她站在大门口，来回徘徊了很久。 开了灯，齐霁枫走进母亲的房间。里面还是被收拾得整齐如旧。仿佛母亲从来没有离开过，马上就会回来一样。也许，这只是一场梦。一场马上就会醒来的恶梦。 但是，为什么这个恶梦还没有醒呢？ 他在母亲的床边坐下。枕边还放着她没有读完的小说。他翻到书签夹好的那一页，代替她继续看了下去。 打开书桌前的抽屉，他从里面拿出那个已经生了锈的铁盒。这个铁盒，母亲一直很宝贝地收着。从来不让他看。 他打开铁盒，里面有一张已经泛了黄的老照片。照片中，一大群少男少女当中，他找到了母亲和舒伟仁年轻时的面孔。 原来母亲……还是无法忘记那个让她痛苦了一辈子的男人。 照片下有一封信。信上写着“霁枫收”三个字。 他打开信，里面是母亲适先准备好的遗书。 霁枫：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大概妈妈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妈妈知道你一定会坚强地面对，也别忘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虽然，你从来没有抱怨过生活对你的不公平，但是，妈妈知道你从来没有开心过。妈妈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却不能给你一个温暖健全的家庭，反而让你这么地不快乐，妈妈的心里，一直都很愧疚。真的是非常对不起！但是上天还是眷顾着我，让我能有你这么一个孝顺，懂事的儿子。来这个世界走一回，也算没有白活。真的很值得。 别再为了妈妈而憎恨他了。不是他对不起我！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有缘无份。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我们是无力抵抗的。我走了之后，就让这一切的恩恩怨怨也随风而散了吧！回到他的身边，让他好好地照顾你。这是妈妈请求你的最后一件事。 别为了我难过得太久！妈其实没有离开你！我会在某个地方看着你。看着你成家立业，看着你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还有自己的孩子…… 真的好希望能够亲眼看见这一切。但不管妈在哪里，都会祝福你的！祝福我的孩子找到快乐的生活。 但愿来生还能做你的妈妈……永别了！妈妈永远都爱你！ 齐薇雅绝笔 …… 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刺进了他的心里。刺穿了他内心伤痛的防护网。在这一刻，他完全崩溃了。他心中所有的痛苦，再也无法控制。 泪水滴湿了信上的字迹。他靠着床在地板上坐下，感受着母亲留下的微弱气息正在慢慢地消散。 张小楠推开没有锁的门，朝着唯一有灯光的房间走去。 他坐在地板上，头掩在膝间轻轻啜泣着。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一酸，酸得很痛。 她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她来到了他的身边，她只知道，这是她必须做的。 她蹲在他的身边，手轻轻地抚上他的手臂。 当他慢慢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她的心碎了。一滴热泪忽地涌出了眼眶，滑落在他支离破碎的心里…… 他最后的一点可怜的坚强在她的面前彻底没有了。悲伤与软弱伴着泪水全部毫无保留地决堤而出。靠进她温暖的怀抱，他放声痛哭。 她轻轻环紧了手臂，心疼地流下了泪水。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会这么伤心，也第一次感受到为一个人的伤心而伤心的感觉。 如果可以交换，我情愿，那个受伤的人是我！ 第二天，张小楠再去看他，他还在床上沉沉地睡着。 她去菜市买了新鲜的蔬菜，然后为他准备了清淡的饭菜。 齐霁枫从睡梦里醒来，头脑清醒了很多。 从床上起来，他站在厨房外面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很安心。 他洗濑完毕，在桌边坐下。她把饭放在他的面前，然后坐下。“吃吧！我陪你吃！再没有食欲也吃一点！为了齐阿姨，也为了你自己！” 他愣在那里，她拿起他的手，把饭碗放进他的手里。“快点！” 他低下头，一点点地吃着。 张小楠笑了。也给自己装了一碗饭，陪他一起吃。 只吃了半碗，齐霁枫就放下了碗筷。 “怎么不多吃一点？”她问。 “饱了！”他轻轻地说。 她知道要一个人快速地从巨大的悲痛中恢复过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只有让他的伤痛降到最低。 “你可以走了。谢谢你的饭！” 她却摇头。 “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走！出去吧！我陪你！”她不理会他的冷漠，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齐霁枫的体力还没有恢复，完全反抗不了。 她拉着他的手，上了出租车。 舒彬和出租车擦身而过。他转头看着车里的齐霁枫和张小楠越来越远，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出租车在牧场停下。她拉着他直接去了桂花林。 冬天的桂花林没有了桂花。桂花留下的香味却还残留下一些，隐约飘荡在空气中。 只有迎面吹来的风，还是依旧得温暖。 “还记得这里吗？”她问。 他没有回答。但对这个地方，他永远了也不会忘记在这里有着他无法忘记的美好回忆。 “现在是冬天。桂花都谢了。已经没有我们那次来的时候那么美了。 “霁枫！……我还是想这样叫你！虽然，你说我们还是不要有什么关系的好。” “对不起。” “没关系！就当我是个陌生人好吗？一个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但愿意听你说话的陌生人。” “你不是陌生人！” “那我是什么？” “你和我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的人！我的世界你不会明白！你的世界也不适合我！” “那……不同世界的霁枫，我在我的这个世界里请你停留一点点时间。哪怕只是短短的十分钟，好吗？” “为什么？” “因为……我想在我的世界里用我的天真也好，幼稚也好，为你做一点点的事情。我要把你的痛苦留在我的世界里，能留多少就留多少。” 他无语，心里突然很痛很痛。 “在我的世界里，有一个故事。在远古的时候，女娲用泥土捏成了第一个人。然后又捏了第二个，第三个……她对着她捏的泥人吹了一口气，于是，人就有了灵魂。 “人死后，身体会被亲人埋进土里，重新变回泥土。而灵魂，会变成天空中最温暖的风，吹回最亲，最爱的人身边。然后，去所有灵魂都会去的极乐世界。 “霁枫，人都会有死去的那一天。你和我都不能避免。要怎么样才能让齐阿姨放心离开？只有……好好地照顾自己不是吗？为什么要让她永远无法放心地离开呢？她并没有离开你！只要你永远不觉得她离开了你，她就永远在你的心里。” “在我的心里？” 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就在这里。只要它一天不停止跳动，你爱的人就会永远在那里陪着你的！永远也不会离开。永远不会。” 她的话像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风吹进了他冰冷的心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融化，在为了一个女孩子而融化。 他们注视着对方。风从他们中间吹过。她眼里的泪光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以后，你在你的世界里要好好的。不要让关心你的人为你担心失望。我……一直想进你的世界里建一个属于我的地方。但是……我进去得很累。也许你说得对，我们……只能是陌生人了。 “我要用很长的时间把我的世界里你建好的位置拆除掉。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都会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给你好朋友的帮助。再见！” 她收回手，从他的身边离开。 他的心口揪疼了一下，但却没有回头叫住她。 他一个人在桂花林里呆到很晚。 她在市区漫无目的地乱转，她强迫自己下定决心，从此以后，齐霁枫只是一个过路的普通人。一个不会再让她伤心的陌生人。 齐霁枫回到家。舒彬在门口一直等到他回来。 “你回来了！” 齐霁枫看见他手里的便当。 “本来是想……和你一起吃饭的。没想到……你不家。出去散心了吗？” 他点点头。 “小楠呢？” “嗯？” “她不是和你一起坐出租车走的吗？” “她没和我一起。我们只是搭同一辆车而已。” “哦！那出去走走，心情好点了没有？” “你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吧？进去吧！” 舒彬刚想进去，就看见张小楠往这边的身影。 “小楠！”他跑了上去。 齐霁枫愣在门口，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 “你来……”张小楠看见了在门口的齐霁枫。 “我来陪他。” “是吗？我今天有点累了。我要回家了。下次再聊好吗？” “那你回家休息吧！有空再找你！” “拜！” “拜！” 她调整她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如此平静地从他的面前走过。但心里的那种难受，却还是那么真实。 齐霁枫看着她，这真是他想要的吗？ 齐霁枫把舒彬领进家，做了饭和他一起吃。吃完饭，他们一起去了社区的篮球场。 齐霁枫拼命地用篮球发泄着心中所有的沉重。舒彬也完全是舍命陪君子了。 打累了，他们就坐在球场的中心休息。 “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你的厨艺怎么会这么好的？” “我妈……的厨艺一直都很好。她做的菜是任何人也做不出来的。” “我明白。那是妈妈的味道。”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很羡慕别人家的小孩能有各种各样的零食吃。我就吵着要我妈也买给我。我妈……还是没有买给我。有一天，她做了一碗面条给我吃，我问她，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有爸爸可以买零食给他们吃，为什么我就只能吃面条呢？ “妈妈没有回答我，只是对我说吃完面条就可以长得很高。后来，那碗面条被我打翻了。……妈没有打我，但是我看见她在房里哭了。后来我才知道，那碗面条是妈帮别人带孩子挣的钱买的。从那以后，不管以后妈做什么，我都会吃光。我发过誓，等一天我有钱了，我一定要让我的妈妈吃最好的，住最好的。” 舒彬听了，心里很酸。 “我的小时候虽然过得很好，要什么有什么。但是，我记忆最深刻的是爸和妈的争吵。我从来没有和爸爸妈妈全家人去过一次游乐园，也没有一家人很温暖，很幸福地吃过一次饭。妈妈经常抱着我哭。爸也以常不开心地一个人喝酒。 “我经常在想，那个人的小孩长得什么样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是不是过得会比我过得快乐一点点？有时我也想，要是这个世界没有他就好了，那也许，我的爸爸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我的妈妈也不会哭。” 他们互想倾听着彼此的话，一齐笑了。不管是笑什么也好，他们突然都有一种很近的感觉。 “你恨我吗？”舒彬问。 “恨过。”齐霁枫说。 “我也恨过。但是越大，我就越在想，是你破坏了属于我的一切，还是我占有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后来，有一个女孩告诉我，放下那些根本就不值得的仇恨，我会永远是一个快乐的人。我开始明白，我很傻。在快乐与不快乐之间，我选择了快乐。” “我对你的不算是恨。我只是想保护好我和妈的世界，不想让别人进来而已。特别是和舒家有关的人。” “我想我能明白。但是，你真的快乐吗？”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快乐不快乐！我不知道快乐是什么！只有看见我妈的笑容，才是我要做的。让我妈幸福，是我唯一的人生目标。” “那现在呢？你失去了你的人生目标？” “我不知道。” “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和我爱的人在一起，过那种快乐的生活。” “除了我妈，我已经没有爱的人。” “一个都没有？” “我不知道。” “不是没有，是你还没有遇见。或者呢，是有但是你没有意识到，或者是不敢承认。” “我不适合爱人。” “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只有愿意不愿意。我相信，人的一生当中都会有一次真爱的出现。有的人把握了，有的人却错过了。” “真的有人把握了吗？” “这个嘛……好像很少。不过，我是不会错过的。只要我认定了，我就不会放手。” “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够永恒的东西。既然早就知道结果，又为什么要去伤害别人，伤害自己？” “你太悲观了。未必都会这样的。” “我妈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所受的苦，我不要再由我让另一个人承受。” “霁枫！” “有一个人告诉我，只有我好好地生活，我妈才能走得开心。她会一直在我的心里。在我的心里永生。” “那就好了！只要你想通就好了。我就不用为你再担心了！”舒彬开心地笑了。 “帮我告诉你爸，我愿意搬过去。” “真的？耶！你终于答应了！这下，爸一定高兴死了。”舒彬开心地跳了起来。 齐霁枫起身，准备离开。 “喂！齐霁枫！你喜欢什么样的房间？我帮你准备好不好？你是要风格特别一点的呢？还是淑男一点的呢？还是……喂！我还没说完，你先别走行不行？” “你们舒家的人都是这么烦的吗？” “说什么？你就不是舒家的人了？虽然你不承认，但是我们流的是一样的血。等等我！” …… 几天之后，齐霁枫搬走了。 张小楠没有去送他。她站在楼上，看着舒彬开着车来接他。他的行李很少，只用了十几分钟。听着车子发动的声音，她才冲下楼冲出大门，可是车已经渐渐开出了巷子。 齐霁枫坐在车里，怀抱着那盆忘忧草。透过后视镜，他看见了她。她难过的神情渐渐变得模糊，他的心情也许只有手中的忘忧草最清楚。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在舒家的院子里停下。 “到家了！”舒彬转过身对他笑着。 齐霁枫下车，眼前的豪宅陌生的很。他提着行李和舒彬一起进去，完全没有家的感觉。 舒伟仁推掉了所以的应酬，在家里等着他。 “爸！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舒伟仁看见齐霁枫，还是有点不太自然。 齐霁枫站在门口，没有正眼看他。 “一定累了吧！小彬你带霁枫去房间！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没问题！交给我好了。” 舒彬说着，和齐霁枫一起上了楼。舒彬带他到房间。 “怎么样？还可以吧？我帮你布置的。”舒彬放下他的行李，拉开窗帘。 齐霁枫没有发表意见。径直走到窗前，把忘忧草放好。 “看不出来，你也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舒彬好奇地欣赏着那盆忘忧草。 齐霁枫没有回答，目光里却流露出别样的爱不释手。 “男孩子喜欢花花草草的有点怪怪的。如果你是个女孩子就好了。我就会更加小心地呵护你啦！妹妹的感觉一定不错！”舒彬开起了玩笑。 “不用了。”齐霁枫不领情。打开行李箱，把东西都拿出来整理。 舒彬坐在床边，继续说：“你别老板着脸嘛！像我一样开心一点！人也会变得开朗多点！” “我是我！你是你！” “性格是一回事，后天培养又是别一回事。以后和我在一起，我保证你的笑容会越来越多的。” “不劳你费心了。” “不费心！不如以后，我每天讲一个笑话给你听好不好？我讲笑话很拿手的。从来不会冷场。”舒彬兴致高盎地随口来了一个，“问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多啦Ａ梦，就是机器猫它有多少个兄弟啊？” 齐霁枫收拾着衣服，没有回答。 “猜不出来对不对？答案就是……二十五个。知不知道为什么？”他边问边忍不住笑了，“它的兄弟就是多啦Ｂ梦，多啦Ｃ梦，多啦Ｄ梦……另外的那25个英文字母。”刚说完，他就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不成人形了。 而齐霁枫只是觉得无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不太好笑？”他停止笑，有些冷场。 “你有几天几夜都没有说过话吗？” “我怕你刚来这个陌生的环境会不习惯会闷嘛！所以想陪你说说话调解一下气氛啊！” “不用了！” “那算了！我先出去，吃饭的时候再叫你。” 舒彬知趣地出去了，关上了门。 在床边坐下，齐霁枫的心里空荡荡的。他从箱子里拿出那面那个生锈的铁盒，里面装的都是母亲的遗物。 “妈！我有听你的话。你放心，我会实现我自己的梦想，我会成功的。” 他对着照片自言自语地说，但对未来，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 吃晚饭的时候，舒母才从外面回来。看到餐桌旁的齐霁枫，她的脸色带着不屑。 尤其看见舒伟仁给他夹菜，她更是觉得刺眼。 “多吃一点！因为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一点。”舒伟仁关怀备至地说。 舒母假意地笑了笑。“没错！多吃一点！平时一定是很少吃这些鱼啊虾的，这回一定要吃个够才行。” 她的一句话，立刻让气氛紧张了起来。舒伟仁瞪了她一眼，齐霁枫不以为然地低头继续吃饭。 舒彬见状，立刻笑了笑。“妈！今晚有你最爱吃的菜！来！多吃一点！听说这个菜美容的。”他拼命往她的碗里夹菜，化解了紧张的场面。 “谢谢儿子！还是儿子好！不像某些人，只顾着……” “哇！妈！你好像多了几条皱纹啊！” “真的吗？在哪里？” “就在眼角那里！不过，不仔细看还是看不出来的！没关系！没有人会注意的。” “不行不行！饭我不吃了！我要补救一下！一定是打通宵麻将打的！真是烦死人了！” 舒母万分在意地迅速进了卧窒，舒彬朝舒伟仁一笑，轻松搞定。 齐霁枫不在乎。只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里为她而难过。 这天晚上，舒伟仁和妻子之间又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争。齐霁枫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听着他们隐约的争吵声，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语在他听来和废话没有什么区别。 舒彬经常会陪他去一些好玩的地方散心。但是，齐霁枫的心里还是依然沉重。 全记车行修整了一段时间之后，重新开业了。但生意却明显冷清了许多。 全锦程比以前更加努力地工作。经过这次的事情以后，他更加珍惜亲人和现在的平静生活。 齐霁枫再回到车行，为它的萧条而心情欠佳。 “霁枫！”全锦程笑逐颜开地跑到他的面前，“你来了！” “大家人呢？” “他们去……厕所了！要等一下才能回来。”全锦程没有实话实说。 “最近好吗？” “当然好了！不过现在是淡季！生意没有以前多倒是真的。”全锦程不善于说谎。 齐霁枫心里清楚。他们一起在车行的换衣间的楼梯上坐下，还像以前一样喝酒。 “那边好住吗？他们家的人没欺负你吧？” “没有！” “这下就好了！那个家那么有钱，你以后就不用再那么拼命了。” “我情愿和我妈在一起吃苦。” “我明白！想开点吧！我爸说得对！人要向前看！我妈死的时候，我还太小，没什么感觉。那时候，我老爸带着我，又当爸爸，又当妈妈的，他说他也快撑不下去了！甚至想一死了之。但为了我，他撑住了！你知道我不太会说话，也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想说，不管为了谁都好，你都要好好地活出个样子，帮干妈争口气。” “嗯！” 全锦程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你呢？车行状况这么不好，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没有！车行的生意还不错的！真的！” “别瞒我了！你不知道你最不会的就是撒谎吗？” “哎！为什么我连个小谎都撒不好呢？难怪车行被我搞成这样子！” 齐霁枫揽过他的肩膀。“对不起！都是我造成的！真的对不起！” “别这么说！你也不想的嘛！是注定的！注定车行会有这一难。没关系！挺过去就没事了！”全锦程乐观地一笑。 “我帮你！” “不用了！你现在不方便！”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真的不用了！我可以搞定的！也是我该自立的时候了！放心，我会混出个样子来的！” “那人手呢？不是都走了吗？” “等车行的情况好一点，他们就可以回来了！离开是逼不得以的，他们都能理解的。” “有什么要帮忙的，别忘了我！” “你要做的就是有个好前程！其它的，你就不用管了！” “会的！” “这样才像你嘛！我也不会比你差的！我保证四年以后，全记车行将会是这里最大的车行！” “一定！” 他们击掌为信，为彼此的目标而祝福。 张小楠在院子里和母亲一起修理着花草。母亲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她心不在焉地发呆。 “小楠？” “啊？”小楠回过神，才发现她自己已经给一盆花浇了两次的水。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忙紧张地停了下来。 “再不叫你啊！那盆可怜的花就要被你淹死了！”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说出来让妈妈听听！看看妈妈能不能帮你？” “妈！人不是可以控制自己的吗？为什么我会觉得我根本就控制不了我自己了呢？” “妈只能告诉你，我们要控制的是我们的良心，而那些不能控制的感情，像亲情、友情、爱情，是永远也不能控制的。那是我们发自内心的情感，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心。” “我觉得我的心已经不是我的了！我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平静下来，可是我的心，却控制着我，让我无法平静。” “因为你的心里装的不再是自己，心里装进了别人以后，有些事情也就不一样了。” “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到底想怎么样？” “傻孩子！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也不要在意结果是好还会是坏，只要你真的以后不会后悔就可以了！青春，最可贵的就在于勇往直前，心无遗憾。” “没有遗憾？” 张小楠反复地问自己，她真的不会有遗憾吗？就这样和他成为过路的陌生人，她真的不会有遗憾吗？……她竟然无法肯定地回答。 自从齐霁枫住进了舒家，舒伟仁的妻子的心里就像有一根刺一样，不拔不快。 她每天都和舒伟仁争吵，想尽一切办法要把他赶出她的家。 她无意进了齐霁枫的房间，看见了床头那张刺眼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是她恨了一辈子，今生今世也无法原谅的女人。 原本该属于她的爱，就是被这个女人一手破坏的。现在，她的儿子又来抢占她的家。越想越恨，她一把拿起她的照片出了他的房间，把相框砸了个粉碎，丢进了垃圾桶。 齐霁枫和舒彬从球场回来，她一副若无其事地坐在客厅里看着杂志。 齐霁枫回了房间，舒彬则坐在母亲的身边，聊起了天。 “今天怎么在家里，没去打牌吗？” “你的那些阿姨啊，去欧洲旅行去了！我只好在家里无聊了！” “没关系！我陪你打！好不好？” “打什么打？我们两个人怎么打？” “怎么不要以打？再叫上霁枫，再叫上张婶不就能打了？” 她的脸色一变。“不知道生了你干什么？净帮着外人！” “外人？我哪有？” “明知道你妈妈我最恨的是什么！你还胳膊肘往外拐。” “怎么会呢？我最爱的，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好的妈妈一定也是宽宏大量，菩萨心肠的对不对？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忍耐一点点好不好？” “就会甜言蜜语！”她笑了。 “笑了就是答应了！”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儿子？” 舒彬呵呵一笑，听见门铃响。“一定是爸！我去开门。” 打开门，是张小楠。 “小楠？”他又惊又喜。 “你好！” “你怎么会来的？找我的吗？” “嗯！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张小楠有点紧张，“我想借你的电脑上网查一点资料，可以吗？” “当然可以！进来吧！”舒彬乐意至致。 张小楠随他进去。心里还是有点心虚。“齐霁枫呢？他最近还好吗？” “他在家！你直接看一看就知道了。” “阿姨您好！”张小楠问候着舒母。 “嗯！”舒母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带你上去！”舒彬说着要和她一起上楼。 他们刚走到楼梯口，就撞上齐霁枫气冲冲地从楼上下来。 “霁枫！刚好……”舒彬话还没说完，齐霁枫就一脸死沉地从他身边走过。 齐霁枫冲到舒母的面前，直接就问：“我妈的相片呢？” 她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有意思！那个女人的照片关我什么事？” “我问你，我妈的照片呢？”齐霁枫大声地吼问着，脸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她从沙发上起来，也同样毫不客气。“你吼什么？你妈没教你要对长辈礼貌的吗？” 舒彬立刻插了进去。“什么事？慢慢说！不要激动好不好？” 齐霁枫很困难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我妈的照片不见了！我找过了，没有！地上有碎玻璃。” 舒彬转身看着母亲。“妈！你告诉他在哪里好不好？那个对他很重要的。” “不用找了！我已经丢了！” “丢了？”舒彬惊呼出声，心想这下不好收拾了。 “你把我妈的相片丢了？”齐霁枫的所以冷静都被这一句话冲散了。 “妈！你怎么可以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丢了呢？”舒彬连一句重话都不能说。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张破照片吗？我不小心把它打烂了，当然是要丢掉了！要不然，玻璃渣子伤到人就不好了嘛！”她说得理直气壮。 “妈！你丢在哪里了？我去捡回来。” “捡？大概已经被收走了吧？我刚才看见清理车已经开走了！” 舒彬拍拍头，真是麻烦死了。 张小楠的心痛了。她拔腿就往外跑，她唯一想到的就是把那张照片找回来。 “那种照片也只配丢进那种地方！说不定还抬举她了呢！” “妈……”舒彬已经焦头烂额了。 “你说什么？”齐霁枫的声音透着他的愤怒。 “你瞪着我干什么？我有说错吗？像你妈这种烂货，放她的照片在我的家里，简直就是污了我的眼睛！你也一样！你竟然还有脸死皮赖脸地住在我的家里？！野种就是野种！和你妈一样都是不知脸耻！” 齐霁枫一步步走向她，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你干什么？想打我？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齐霁枫突然笑了，笑里全是轻蔑与嘲笑。 “你这种人真是太可怜了！可怜到了极点！” 她的表情僵住了。“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次。”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的丈夫宁愿一辈子去喜欢一个没你漂亮，又没你有钱又没有你那么好的家势的女人呢？因为你的心里太肮脏了！肮脏到你变得很丑陋，很丑陋！” “你……”她气得浑身发抖。 “你永远也比不上我妈！永远也比不上！因为她比你高尚！也比你善良！更比你幸福！” “你胡说！她永远都比不上我！永远！”她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的丈夫爱的永远会是我妈！竟管她死了，还是一样！你能拥有的只有一个外壳而已！你只会一个人恨！恨到死为止！” “齐霁枫！”她开始抖动得更厉害。 “齐霁枫！够了！”舒彬一把扶住母亲，“不要再说了！够了！你过份了！我妈有哮喘！你不能再刺激她了！” “这是她应得的！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够了！她是我妈！”舒彬大声地喊道。 “对！她是你妈！她做什么都可以！”齐霁枫边说边往后退，“只有我妈只有受罪的分！反正她都已经死了！” 齐霁枫看了他们一眼，转头走了，走出了这个他永远也无法接受的家。 舒彬把母亲扶到沙发上坐下，心里很难过。夹在齐霁枫与母亲之间，他有点手足无措。 张小楠沿着附近的垃圾站找到了其中一个总站。不管什么干净不干净的，她把每项一个垃圾桶都打开，用手在里在翻着。 “小姐！你干什么？”垃圾站的工作人员赶紧喊住她。 “我要找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是从１２栋那边收来的！我翻完就走！绝对不会打扰到你们的！”张小楠说完又继续翻起来。 “小姐你别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啊？你不嫌臭的吗？别翻了！太脏了！再买一个算了！” “没关系！我一定要找到才行！”张小楠不听，再脏也无所谓。 “神经病！”工作人员觉得好笑，笑着走开了。 张小楠的脑中一片空白，心里只知道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 齐霁枫也在各个垃圾站里寻找着，像疯了一样，他不能再失去母亲之后，再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也失去。 他狂奔到张小楠去过的那间垃圾总站去找。 “对不起！我找一样东西，马上就走！”齐霁枫对工作人员说完，就开始找。 “今天真有意思！怎么那么多人喜欢翻垃圾？” “你说什么？”齐霁枫停下来，转头问。 “刚才有个女孩子也像你一样来翻垃圾堆！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时候又开始喜欢翻垃圾堆了？” “什么女孩子？” “瘦瘦的！长得挺清秀的！她刚才才走！在这里翻了半天了！又往那边那个垃圾站去了！” 齐霁枫没有说什么，拔腿就往那边那个垃圾站跑。 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张小楠。一定是她。 他气喘吁吁地在垃圾站停下，在垃圾站的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就那样缓缓地闯进了他的视线。 她背对着他，弯腰在垃圾堆里找着……他站在那里看着她，心里好痛。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她？为什么在他最伤心，最无助的时候，她都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找到了！”她从污垢不堪的一堆垃圾中摸到了，拿出来一看，她忍不住惊叫出声。 拿着已经不成形的相框，还有里面的照片，她笑了。全身的脏和臭，现在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在他和眼里，她一点也不脏也不臭，她的笑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笑容。 她转身，才发现他的存在。 她开心地跑到他的面前，把照片递到他的面前，白晰的脸上沾满了黑黑的污垢。 他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给你！终于找回来了！你怎么了？不高兴？” 他一把抱住她，紧紧的，好像这一刻他抱住的就是整个世界。 她不知所措地让他抱着。“齐霁枫！你怎么了？我……太脏了！还很臭！” 齐霁枫抱着她，眼睛里闪着泪光。“谢……谢！” 她没有再说什么。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暂停该有多好！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 他抱着她，很久，很久…… 那一天，我们什么也没说。也许我们都知道，过了这一秒，我们都无法再像这样拥抱了。为什么我们之间的一切总是这么近，却又那么地远？ 舒伟仁回到家才知道发生的事。妻子更加坚决要齐霁枫消失在她的家里，更难办的是，他不知道齐霁枫去了哪里？是不是不会再回来？ 舒彬去了很多地方找齐霁枫。所有他有可能去的地方，他都没有放过。可是，都不见他的踪影。 最后只有张小楠家的对面了。他最有可能会去的就是那里。那是他和母亲最后生活的地方。 他只走到社区的小公园，就在秋千架上看见了齐霁枫。虽然很黑，但是他还是认出了他。 他过去在相隔的秋千坐下。“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在约会是不是？” 齐霁枫没回答他。 舒彬在秋千上荡起来。“不理我算了！你弟弟要我告诉你，别生气了！他知道白天说错话了！伤了哥哥的心！对不起了！快回家吧！爸在等你回家！他很担心你！” “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我妈死后就没有了！” 舒彬停下来。“别这么说好不好？今天发生的事……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忘了吧！我们一起回家去吧？” “我没有生你的气。真的！” “那不就行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小气的！回家吧！” 齐霁枫摇摇头。 “为什么？这么说，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对不对？还是……你在生我妈的气？” 齐霁枫不回答。 舒彬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那些话，真的说到她的死穴了！她这一辈子，心里最无法释怀的就是你说的那些！一个女人，最可悲的东西都在她的身上发生了。她从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一个最可悲的女人！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她说我什么都可以，但是说我妈是我不能忍受的。她已经死了。我不能让她死后还无法得到宁静。”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踏进你们家！是我自找的。” “你在说什么？你别乱想好不好？那也是你的家！只是你从来不认为那是你的家而已。哪个家不会发生争吵？哪个家不会发生问题的？我们都是一家人，总会解决的！” 齐霁枫不以为然地笑笑。“我们之间，不是那些柴米油盐的小问题。而是一条无法跨越的很深的泓沟。那里面有恨，有怨。我们……是跨不过去的。” “为什么我们不是同一个妈妈生的兄弟？要是是的话，该有多好！”舒彬看着齐霁枫，感叹地说。 齐霁枫什么也没有说。他也不只一次问过上天，但是上天从来没有给过他答案。 张小楠在家里洗干净之后，想起他会不会还没有走。她从家里出来，沿着一路找过来。 老远就看见他们在小公园里。她加快步子过去。 “今晚的星星好漂亮啊！”她在他们中间的秋千坐下，望着星空说，“你们没有发现吗？” “这么晚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舒彬看着她，问。 她对他一笑。“心灵感应。” “心灵感应？”舒彬咧嘴笑笑，“是和我？还是和他？” 齐霁枫听了，故意转开视线，看着天空。 “不是你，也不是他，是你们。是我的好朋友你们。” “是吗？”舒彬听着，甜在心里。 “我突然很想玩滑梯。”她忽然开口说。 “你……想玩那个？怎么好像只有我才会这么说的吧？”舒彬奇怪地看着她。齐霁枫也没有想到她的突然之言。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画画了。在别的小朋友玩的时候，我都在拼命地画画。如果可以再回到小时候就好了，我就可以多玩一下了。” “如果可以再回到小时候，也许有些事情就可以更好地去珍惜了。”齐霁枫接着说。 “没有如果。现在也可以！”舒彬从秋千上起来，跳到他们的面前，“我们就回到小时候好了！这个晚上，就是我们的小时候。” 张小楠和齐霁枫相视而笑，一起起身，和舒彬一起回到了他们的‘小时候’…… 他们在短短的滑梯上轮流滑下，他们在高低杆之间追跑打闹，就像三个幼稚园的小朋友，没有隔阂，没有猜疑，也没有利益相争，他们的脸上都是最纯真最真实的笑容…… “齐霁枫！” “嗯？” “我小的时候有作梦梦到过你！梦里，我们就是这样在一起玩得很开心。” “有的时候，我也想有个弟弟会很开心的吧？” “要是我们的上一辈没有这么多恩恩怨怨得话，我们会是最兄弟的一对兄弟对不对？” “嗯！” “不管以后怎么样，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永远是我的兄长。” “我也想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讨厌过你。” “是吗？我知道。” …… “回家吧！齐霁枫！” “那里不是我的家。” “但那里却有你最亲的人。” “我最亲的人已经死了。” “我的外公曾经说过一句我觉得很有道理的话。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他说，家不是一栋房子，也不是光是吃饭睡觉的地方。真正的家在心里，只要心里的那个家使终有爱的人，家就不会消失。 “只要心里的家还在，住在哪里都无所谓了。” “如果家真的在心里，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难受，这么空呢？” “是你一时忘了回家的路，回去后，就好了。” “我该怎么回去？” “星空中最亮的北极星会为你指路的。还有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能成为最幸福的人。” …… 齐霁枫回了舒家。 舒伟仁第一次敲了他的房间门。 进去正好看见他在整理脏了的照片。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他过去在他的床边坐下。 齐霁枫把照片收进抽屉。 空气凝固了十几分钟。 “事情我都知道了。”舒伟仁心里比任何人都要难过，“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你阿姨，她的脾气不是太好，有的时候会过分一点。……我知道那张相片对你来说很重要，能做什么你告诉我，我会帮你的。还有……” “我要去留学。”齐霁枫打断他开口说。 “留学？”舒伟仁有些没有心理准备。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离开。不管去哪里留学也好，你帮我吧。” “为什么？我们住在一起才短短的时间。是不是住得不习惯？没关系的，时间一长就会好的。还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不想对我说的话，可以告诉小彬。小彬会转告我的。我会尽力帮你解决的。” “不是我！是你变得不太方便吧？” 舒伟仁强装无事地回答：“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如果你说的是小彬的妈妈的话，夫妻吵架是很平常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让我们自己解决就可以了。” “你们的事我不感兴趣。我就是想去留学而已。” “你真的很想去外国留学吗？” “对。” “这是一件好事！原本，我一直想送小彬去加拿大进修的。只是他对这个不感兴趣。所以我也没有再提。即然你想去留学，那就去加拿大好了。那里有我的一位好朋友，可以帮我照顾你。”舒伟仁从他的前途考虑，没有阻止他。 “随便。我只想尽快过去。” “那就圣诞节之后吧？” “随便。” “我……”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好……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舒彬经过时恰巧听见他们的谈话。等舒伟仁走后，他才进了齐霁枫的房间。 “在干嘛？” “没干什么。”齐霁枫已经准备要睡觉了。 舒彬在床边坐下。“你真的……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什么远的地方？” “我都听见了。你说要去留学。” “嗯。” “你真的想去？” “嗯。” “我知道这个家你是呆不下去了。真的要留学才能解决吗？” “我要走不是因为什么人，也不是因为呆不下去。是因为我答应过我妈要做个有成就的人，要过得好。” 舒彬搭上他的肩膀。“我支持你。你一定会成功的。” 齐霁枫笑笑。 “原来啊，爸一直要我去的。但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天生没有什么大志的。我最喜欢的呢就是自由自在，简单快乐地活着，所以……别怪我这个做兄弟的不够义气，我是不会陪你去的。爸要是要我和你一起去，我肯定会拒绝的。” “我知道。” “不过没关系，那边有人会罩着你的。他们一家人都很好的，你去那边我放心。” “我走了以后，清明别忘了……” “不用说了，我会的。” “我妈最喜欢郁金香，清明的时候帮我买一些。” “知道了。” “还有……锦程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在的时候，他有事没人帮忙的话，你帮我照顾他。” “嗯。” “谢谢。” “就这样？说一句谢谢你就想算了？” “那你想怎样？” “这样好了……你答应我三个愿望好了。” 齐霁枫看着他，没听过这么老套的要求。 “太过分了？”舒彬笑笑，“那就改成两个好了。怎么样？答不答应？” 齐霁枫没说话。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怕我的要求是你不喜欢的事吧？那我保证，绝对不是你不情愿做的。这样……总行了吧？” 齐霁枫点点头。 舒彬笑逐颜开。“答应就不可以反悔了！这个法宝我要留到以后再用，我实在是太聪明了！有没有很佩服我呢？” “没有。” “喂！不用回答得这么直白吧？都快要走的人了，就不能让让我吗？” “我不会。” “我真是服了你了！”舒彬有点甘拜下风了，“算了！我让着你！” 齐霁枫淡然地笑了。 “圣诞节快到了，你想怎么过？” “不知道。” “你就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我可是没打算陪你过哦！” 齐霁枫迟钝了一下。“没有。” “不会吧？我不相信。一定有，但是你不肯告诉我。对不对？” “出去吧！我要休息了。”齐霁枫拉起他往门外送。 “一定被我说中了是不是？喂？喂？”舒彬站在门外，得意地笑着。 舒彬回到房间，继续完成他做了一半的小圣诞树。 他在圣诞树上挂上闪闪发光的小星星，对着树傻笑。 平安夜在众人的期盼中到了。 每年的圣诞节，风谷都会在中心广场布置一棵很大的圣诞树。夜色中，圣诞树的光彩都会吸引很多人驻足。 路过的人都会把新年的愿望写在卡片上，挂在树上，希望圣诞老人能看见他们的愿望，然后，让它实现。 张小楠一个人在家，对着窗外发呆。 她想打电话给齐霁枫，最后却又挂上了电话。穿上外套，她出了门。 舒彬怀抱着圣诞树，在巷口与她擦身错过。 他把圣诞树放在她的家门口，按门铃发现没有人。他等在门口，和他的圣诞树作伴。 张小楠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大街上很有圣诞节的气氛，到外都是美丽的圣诞树，还有伴成圣诞老人的工作者。 孩子们都很快乐，在圣诞老人的身边打闹着。 张小楠也得到了圣诞老人的礼物。是一个小小的天使钥匙扣。 齐霁枫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中心广场的圣诞树下的。他只是不想在那个家里待着，才出来的。他知道舒彬去干什么，他出来也许是想让自己不用想得太多。 站在圣诞树下，他抬头看着圣诞树上闪闪发光的彩球，五彩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 身边有很多的情侣纷纷在树上挂上了新年愿望。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这种笑容，是他所陌生的。也是他……所渴望的…… 她在卡片上写下了对家人还有朋友的祝福，挂在了树上。她不知道会不会灵验，但她真心地在树下合实双手许愿。 她相信，只要心中有愿望，就一定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炫目的圣诞树下，他在这边，而她却在那边。 也许只有树上的天使知道，他们是如此接近。 “我走了，拜拜！”她向圣诞树告别，往来的方向走。他也往来的方向走。 她不知道手里的天使钥匙扣是怎么掉在地上的。掉在地上清脆的响声，让齐霁枫回了头。 就像一个魔法，她出现了…… 她捡起钥匙扣，他从圣诞树那边走出来，圣诞树的光辉在他的身后很美…… “嗨……！你怎么在这里？”张小楠尽量自然地对他笑着。 “我……随便走走。你……呢？” “我一个人在家。所以……就出来走走。” 他们没再说话，傻笑了很久。 “圣诞快乐！”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接着还是傻笑。 突然强烈的光在他们的视线闪了一下……他们反射性地一起回头，才知道是有人在帮他们照相。 一个圣诞老人笑呵呵地从傻瓜相机里抽出相片，走到他们的面前。“圣诞快乐！”接着把相片送给了他们。 “圣诞快乐！”他们接过相片，相片里，他们笑得很开心。 “给你。”她把相片给他，“圣诞礼物。” “给我？那你呢？” “我有这个。”她拿着钥匙扣晃了晃，“是圣诞老人送给我的。它让我很幸运。” “我要走了。” “嗯？” “我要走了。” “去哪里？” “去加拿大。” 周围变得很安静，只听得见圣诞树上的铃铛在风里清脆的声音…… 她的心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上，有点痛……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吗？” “嗯。” “去留学是很好的……”她的心里冷得厉害，却强装开心笑着，“会有一个好前程。” 他没有说话，其实是他不知道说什么，有些他一直想说的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圣诞树的光芒也渐渐暗淡了下来…… 舒彬不清楚自己等了多久。也许是一两个小时，也许是三四个小时…… 他走了，留下了那棵小圣诞树。 张小楠回到家，在家门口看见了那棵很精致的圣诞树。 抱着圣诞树回到房间，她哭了……她的平安夜，在眼泪中不见了…… 几天后，齐霁枫的出国手续办妥了。他收拾好行李，买了最快的飞机票。 他去了母亲的墓，向她告了别。 舒伟仁，舒彬和全锦程一起去机场送他。 候机厅里，全锦程坐在他的身边。 “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 “嗯。” “还有，不混出个样子，千万不要回来。要不然，当你的兄弟就不能风光了。”全锦程对他依依不舍。 “你也是。” “放心！我会努力的。不能风风光光，最起码也要丰衣足食嘛。” “帮我谢谢全叔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行了，他知道的。” “谢谢。” “你要早点回来！你要是敢不回来，我不会原谅你的。” “嗯！” 舒彬从机场外面进来。“小楠恐怕是来不了。一定是碰上塞车了。” 齐霁枫看了看外面，有点失望。“她来的话帮我向她告别。” “好。爸在登机口等你，我们过去吧。” 到了登机口，舒伟仁把机票给他。“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王伯伯是个好人，他会帮你的。” “还有王伯伯的两个女儿，你记得要离那个晚琳远一点！”舒彬想起她就心有余悸。 齐霁枫不明白地看着他。 “不对！”舒彬话峰突然一转，“你这么英俊又那么有个性……说不定……那个粘人鬼……不对，应该是可爱活泼的晚琳小姐说不定会看上你！只要她转移目标，那我不就安全了吗？没错！真是天助我也！你要加油哦！如果她看上了你，你一定要让她缠着你，不要拒绝！知道吗？” “神经！” “兄弟一场！帮个忙嘛！” “我走了！”他看了一眼远处，那里没有她的身影。他移开脚步，缓缓地走进了登机口…… …… 我们还能见面吗？ 也许……再见面时，很多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我要成功。我要用我的双手实现我曾经许下的诺言。 但我忘不了，忘不了……在桂花林里……你像微风一样温暖的笑容…… 第四章 看我的双眼 你说过，善良的人应该拥有幸福。 你是善良的，你也应该是幸福的。 如果爱你，却无法让你幸福，我情愿……让能让你幸福的人去好好爱你。 不管多么寂寞，我会因为你的幸福而幸福…… 在风景如画的萍河边上愉快地度过了上午的时光，他们又整装待发，向百合牧场进发。 这次换作齐霁枫的车在前面带路。两辆车中速驶过所有的路段，到达了目的地。 所有人在还没下车前就被百合牧场独特的景色所吸引。下了车，站在围栏旁近距离地看着牧场里宽阔的草地，有一种豁然开朗的心境。还有那些在草地上悠闲得吃着草的小羊，成群结队的奶牛在阳光下惬意地散着布……似乎只在童话故事里，才有这样纯净而没有受到污染的地方。 而在齐霁枫的眼里，牧场没有变过，还是那么让人心情平静。 “欢迎到我外公的牧场！走吧！”张小楠推开栅栏，带他们踏上牧场芳香的草地。 早早就等候在牧场的外公一看见他们，就热情地迎上去。 “外公！” “小楠！我的宝贝孙女！想死外公了！先让外公抱抱。” 祖孙俩一见面就先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先让外公好好看看！”外公激动地围着她看了一圈，“怎么又瘦了这么多？工作太辛苦就不要做了！外公负责来养你。” “外公！”张小楠笑着，“我们好像上个星期才见过，才这么短，我怎么会又瘦了呢？” “也是啊！”外公淘气地一笑,脸蛋上映出两朵红晕，“不过，一个星期对外公来说也是太久了！要是能分分秒秒都见到我的小楠就好了。” “我现在不是就在你的面前了吗？” “所以才要好好地看看嘛！” 一老一小互看了半天，像两个孩子嘻嘻哈哈起来。 “外公，我的朋友们也来了。” “外公！你上次还欠我一支冰淇淋呢！这次可不能赖账了！”刘心碧上前，调皮地笑着说。 “这么久都不记得！真是个难缠的丫头！” “那外公我呢？我也要！”舒彬也玩笑地上前。 “小机灵鬼！等一下你再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智力题考我好不好？我一定能答出来的。” “没问题！” 外公听了，哈哈一笑。“别看我已经老了！头脑灵活得很呢！” “那是当然了！”张小楠肯定地说，“对了，我给你介绍，全锦程！也是我的朋友。” “您好！”全锦程傻傻地一笑。 “锦程？真是好名字！我喜欢。”外公走到他面前，笑得很慈祥，“咦？你……”看见齐霁枫的时候，外公想了很久，“我记得……你以前来过牧场的对不对？你叫齐什么来着？” 齐霁枫回答：“齐霁枫。” “对对对！你之后去哪里了？我怎么就没再见过你啊？” “我……去留学了。” “哦……！难怪了。” “外公！我们想到处转转。你有事就去忙吧。等一下我回木屋做晚饭，等你回来吃。” “那就这样！孩子们玩得时候注意安全！晚饭的时候再见了。” “知道了。” 说完，外公就活力充沛地又去工作了。 在张小楠的指引下，他们的足迹印在了牧场的每一寸土地上。 有了舒彬的地方，就不会少了热闹和快乐。他们在草场上追赶羊群，在水塘边欣赏人工养殖的白天鹅，在大棚里探望刚刚出生的小牛犊……专属于青春的活力为这个恬静的牧场又增添了一处亮丽的风景线。 说到做饭，到了木屋之后，也只有张小楠和齐霁枫能派上用场。 对做饭一窃不通的舒彬，刘心碧和全锦程只能坐观其成，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对园子里的百合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流连在花丛前议论纷纷。 张小楠和齐霁枫则无言地合作，为了晚餐而忙碌着。 欣赏着头顶的月色，平时安静的小木屋点起了最亮的灯。餐桌摆在花香四溢的院子里，开起了热闹非凡的晚宴。年迈的外公一点都不服老，和这帮年青人玩在了一起。 酒足饭饱之后，全锦程一个人打扫着战场。舒彬在卧房里和外公玩着你问我答的游戏。 张小楠走出院子，慢步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桂花树下。夜晚的清风拨弄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和风声交汇着在她的耳边回响。 齐霁枫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抬头看着月亮发呆。 刘心碧在他的旁边坐下。“你在看什么？” 齐霁枫回过神来。“没什么。” “这个风吹在身上真是太舒服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到这里来，心情都会特别好。” 齐霁枫笑笑。“是平静。” 刘心碧扑哧一笑。“有一个人也是这么说的。” “嗯？” “我说，小楠也这么说过。她说，不管自己有多么不开心，只要在这里，她就能找到平静。” “是吗？” “不过，也有在这里找不到平静的时候……” 齐霁枫看着她，没有听懂。 “小楠的爸妈过世的时候，这里没能帮得了她。” “过世？”齐霁枫没有想到过。 “就在你去加拿大的那一天，张叔叔和阿姨出了交通事故。结果就……就像连环在一起一样，先是你走了，接着连最亲的两个人也不在了，这个打击，差点让她失去了生活的勇气。 “她再也没办法拿起画笔，结果休了学，再也没有画画。在她最低落的时候，是舒彬一直在她的身边鼓励她，帮助她……事情过了一年之后，她才重新开始认真地生活…… “我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在孤儿院里工作。那是因为……她也曾是一个孤儿。她想要用自己的家去让那些比她可怜十倍的孩子们开心起来。 “如果……那个时候陪在她的身边是……”刘心碧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好了，不能再和你聊了！我要去洗碗了！要不然，又要说我在欺负全锦程那家伙了！” 刘心碧起身，进了里面。 齐霁枫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掺杂着同感的痛。 张小楠缓缓地在树下坐下，心情被周围流动的风所抚平。但记忆的门还是被不经意间吹开…… “请问是张启新夫妇的家属吗？我们这里是医院。请赶快赶过来吧！张启新夫妇现在在手术室抢救！我们正式对您下病危通知书。” ……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请结哀顺便。” …… “不要！不要！不要烧我爸爸妈妈！不要！……他们没有死！没有！我以后会乖的！我不再忍你们生气了！爸爸——！妈妈——！不要丢下我！……” …… “小楠，吃点东西好不好？你这个样子，你爸爸妈妈在上面看见会心痛的！外公看了，也很心痛的。” “外公，我很想爸爸和妈妈，真的很想他们……” “外公知道，外公知道。” …… “小楠，送给你的。” “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不是我舒彬自吹自擂，只要你看见这个，保证你会开心得不得了。” “这个是……” “这四个杯子呢，最小的这个是你，修长一点的这个呢，是你的妈妈，粗广一点的这个呢，就是你的爸爸，这个当然就是外公了。 “小楠，以后你要是想他们的时候，就看看这些杯子。你们没有分开，只是变成了这几个杯子而已。 “还有……我们都是你的朋友。你不是孤单的，永远也不会一个人的……不管是为了什么，振作起来好吗？做回原来那个张小楠，你一定可以的。” …… “谢谢。我会的。” …… 一切都还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在她的脑海里渐渐清晰又渐渐模糊…… 当远处的身影在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她的思绪也回到了现在。 齐霁枫慢慢地靠近，在她的旁边悠然地坐下。 他们没有说话，都在静静地听着树下的风和树叶之间的对话。 “在想什么？”她问。 “你呢？” “我在想……很多事。十一、二岁的时候，我知道了有一种花叫桂花，有一种树叫做桂花树。它的花香很淡，每次在公园里闻见，我都不愿意走，我好想就那样一直呆在那里。 “后来，我妈妈知道了，就在院子里也种了一棵。秋天的时候，花香就会从院子里飘向周围，妈妈说，那是一种幸福的香味。” “幸福的香味？” “以前我不明白。直到……妈妈和爸爸……不在我身边之后我才明白，每次桂花开的时候，我都会围着树很开心地转来转去，那个时候，我是最快乐的。 “父母只要孩子快乐就会感到幸福。对父母来说，那就是幸福的一刻，桂花的香味也就是代表幸福的香味……” “对我来说，它也是幸福的香味。” “嗯？” “只要你能得到幸福，它……就是幸福的香味。” “可惜，幸福永远是短暂的。就像那片桂花林一样，……现在它们已经不复存在了。” “为什么？” “因为，它们再也没办法给它们的主人带来更多钱财，一个水泥商买下了那块地，准备在那里开水泥厂。但是，当桂花林被砍光的时候，水泥商因为资金的问题中途停了下来。现在，那里被闲置着，成了一块荒地。” “那这棵……”他看一看身后的这棵桂花树。 “是我偷来的。知道了之后，我偷了一棵移到这里。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它会死，但它却活了下来。每次看着它，我都觉得桂花林还在，我心里最纯净的桂花林也从来没有消失过。” “只要……心里有阳光，它就不会消失。” 她转头看着他，在他的眼睛里，她看见了让她一直忘不掉的东西。那是……很久以前，曾让她心动的的一抹阳光。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心里的桂花林永远也不要消失，那里永远有温暖的阳光，永远有最轻柔的风，还有……他们曾在一起的刹那的美丽回忆…… 木屋那边，舒彬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找不到张小楠的踪迹。厨房里，全锦程洗着碗，刘心碧则用干布擦着洗好的碗。 他走到刘心碧的旁边。“你们两个……好像颠倒了吧？不是应该……女生洗碗，男生在一旁帮忙的吗？” “是谁规定洗碗的一定要是女人的？”刘心碧反驳道，“又是谁规定男人天生就可以吃完饭拍拍走人的？像我这么完美的手是不能在油污里泡的。” “哇——！你这说的是什么歪理啊？以后谁娶了你可就惨了！不被你折磨死才怪！我说得对不对？锦程？”舒彬的笑里带着恐惧。 全锦程一在边敢怒不敢言，只顾洗碗。 “要你管！”刘心碧给了他一捶，“要娶我的人从这里可以排到我家呢！不用你操心！反正也不会是你。” “我不管！不管！”舒彬一脸的坏笑，“只是啊……为某个人很是担心啊！”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刘心碧说着就要抬腿对准舒彬来上一脚。 舒彬稳稳地接住她的脚，帮她安全地放下。“相信！开个玩笑嘛！不要当真。为了我破坏你的形象气质就不好了，对不对？” “也对。”刘心碧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这次就放过你了！” “其实我是想进来问你，知不知道小楠在哪里啊？”他回到正题，问。 刘心碧把擦干的碗放进碗柜里。“你问我我问谁啊？要是不在院子里的话，就可能在附近散步吧。” “是吗？”舒彬撇了撇嘴，“散步怎么也不叫上我呀？两个人在月光下走才有情趣嘛。” 刘心碧看他的样子，明了的笑了笑。“真是奇怪，为什么非要和你在一起才叫有情趣呢？和别人也一样啊！” 舒彬脸上一陈紧张。“我的意思呢，是晚上不安全，两个人会比较安全嘛。” “奇怪，好像也没有见到齐霁枫的人。他一定是和小楠一起吧？”刘心碧故意逗他，“那你就不用担心了！齐霁枫会保护好小楠的！而且在月光下，情趣一定也不会少的了。” 听她这么说，他才意识到好像齐霁枫也不见了。 “我刚才看见很多乌云，说不定会下雨！这下，就没有情趣了。”舒彬小声嘟哝着，心里不是滋味。 “不会啊！你看窗外的月亮这么皎洁，感觉好浪漫对不对？” “哪有？是你的眼睛得了夜盲症！那是我见过的最难看的月亮了。又浪费，又漫长！还真是有够浪漫！” “这是什么味道？”她在他的身上闻来闻去，“酸酸的，好像是醋的味道。是不是偷喝醋了？” “有吗？我怎么没有闻到？”他装起糊涂。 她冲他眨眨眼。“有些事情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是不会说破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他小声地在她耳边问。 “除了小楠，只要是人，就连瞎子都没办法不知道。” “是吗？”他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的朋友——！”她拍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该勇敢的就拜托你拿出你的男子汉的勇气来！速战速决！要是错过了大好时机，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刘心碧的话暗藏着玄机，也重重地提醒了他，也许是该改变现状的时候了。 张小楠和齐霁枫回到木屋的时候，所有善后工作都做完了。 舒彬从远处就看见了他们一起回来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一种危机感。 和外公告别之后，他们也在牧场分了手。 因为第二天要回航空公司，所以刘心碧要回家准备行囊。全锦程负责送她回家。 齐霁枫先把张小楠送回了家，接着再送舒彬回家。 行驶在夜色迷人的街道上，车上只剩下齐霁枫和舒彬两个人。 音响里放着抒情的英文老歌，舒彬望着窗外流动的夜景，心里有一些事。 “霁枫……我有话和你说。” “你说。” 舒彬停顿了几秒。“我喜欢小楠。“ “嗯？”齐霁枫其实听得很清楚，还是愣了一下。 舒彬把音响关掉。车里沉静了足足一分钟。齐霁枫正视着前方，面无表情地掌握着方向盘。 “我刚才说我喜欢小楠。”舒彬重复了一次，神情从来没有过的认真严肃。 “那你应该对她说，而不是我。”齐霁枫平静地开口，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舒彬打量着他，想在他的脸上发现他在意的神情。“就这样吗？你没有什么其它的话想说？”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你的心里话。” “什么心里话？” “在你的心里……有她吗？”舒彬等待着答案。 “没有。”齐霁枫答得干净利落。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有。只是不知道有多深而已。”舒彬没有办法忽略自己的直觉。 “的确有。不过是以前她帮助过我，我对她很感激而已。” “算了。你不想说真话我也不勉强你！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们之间的亲情，友情是不会改变的。就算不个不小心，我们真的同时爱上了一个人，我愿和你公平竞争。”舒彬没有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但是齐霁枫却没有什么回应。 两个人都保持了沉默，没有再说什么。 舒彬知道，要知道齐霁枫的内心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也许，是他想错了。 齐霁枫知道，他，舒彬和张小楠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像眼前的十字路口一样，只有一边尊守交通规则，另外两边的交通才能安全地畅通无阻。一旦控制交通的红灯坏了，交通就会混乱，对谁都没有好处。 等各自回到各自忙碌的工作中去，也就没有了烦恼和思考的时间。 把感情的事放在一边，齐霁枫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度假村的开发方案上。 会议上，一位员工提到了百合牧场的重要性。会议决定将其纳入开发方案，由第一小组落实这一方案。 第一小组的组长欧文森亲自去了牧场，和张小楠的外公谈过之后，被婉言谢绝了。这个方案也陷入了困难的境地中。 在风谷医院里，舒彬轮到了夜班。 他穿着医生服，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在病房里巡视。对每一个病人，他都做到尽职尽责。 走到窗边拉好窗帘，他一回头，就看见病床上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他在床边坐下轻声地问：“小调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医院晚上有鬼！好恐怖！我睡不着。”小男孩嗫嚅着说。 “谁告诉你医院晚上有鬼的？” “妈妈说的。” “那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听爸爸妈妈的话，那么贪玩从高处掉下来弄伤了腿。有没有听见楼梯的脚步声？那些游荡在医院里的鬼魂，最喜欢在晚上来找那些捣蛋的孩子了。”他特意放低了声音，阴森地说。 小男孩缩进被子里，被吓坏了。“你叫他们们不要来找我！我以会会乖的！再也不惹爸爸妈妈生气了。” 他掀开被子，对小男孩笑着。“小傻瓜！我骗你的！世界上哪来的鬼魂？是假的。” “真的吗？”小男孩将信将疑地瞅着他。 “告诉你，比起你，我调皮捣蛋得多了！那些鬼只会来找我，不会来找你的。所以呢……你就乖乖地睡觉好不好？” “可是……我不想睡。” “这样啊……”他想了一下，“不如，我变个小魔术给你看，看完之后呢，你就要闭上眼睛，乖乖地睡觉好不好？” “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看好了！千万不要眨眼睛。”硬币在他的手里换来换去，在他的手中摩擦，最后在掌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哇——！”小男孩张大了嘴巴，看得眼睛都直了，在他的袖子，口袋里找了半天，“跑到哪里去了？” “别急！看我把它变回来。”他神秘地笑着，伸手往小男孩的脑后一摸，硬币又神奇地回到了他的手上。 “怎么样？厉害吧？”他把硬币放在小男孩的手中。 “好有意思！”小男孩拿着硬币看来看去，“你教我好吗？” “没问题！不过要明天才行！如果你现在不好好地睡觉的话，明天我就不教你了！知不知道？”他伸手刮了刮小男孩的鼻尖。 “那你不能赖皮！拉勾！”小男孩伸出了小姆指。 他拉上他的小手。“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的人就是小狗。” 小男孩说完，立即闭上了眼睛。 他笑了笑，小心地把孩子的小手放进被子里。 “舒医生，你又在骗小朋友了！”护士笑着说。 “这个不叫骗！是沟通！要有童真的心才能和小朋友沟通的。” 护士笑笑。“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 “麻烦你了！有事叫我！” 回到办公室，他在办公椅上伸了个懒腰，休息了片刻。忽然想到抽屈里从打印店拿回来还没打开看过的照片，他从里面拿了出来打开来。 这些照片记录了他们远足时原快乐时光。每一张都印了五份，好让每个人都能拥有一份。 看着那张张小楠嘴里噻满了食物，没有任何准备的表情的照片，他不由得笑起来。睡意和疲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拿出办公桌上相框里的照片，他选了那张大合照放进去。这样，他就可以在工作的时候也偷看她一眼。 从医院下了班，他没有休息就去了孤儿院等张小楠上班。刚好两个人在门口撞见。 “这么早……”张小楠看看腕表，“你怎么在这里？” “刚上完晚班，所以来找你吃早餐啊！”舒彬双手插在口袋里，笑着说。 “吃早餐？”她笑着，“你不觉得应该先回家睡觉才对吗？” “肚子里空荡荡的是睡不着的。走吧，陪我先吃点东西再说。” “那要快一点了，我只有十五分钟陪你了。” “够了，时间充足得很。” 他拉着她，往最近的一家早餐店走。 叫了种类丰富的早点，他尽情地补充着一夜消损的能量。她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吃。 他拿起牛奶喝了一口。“你真的不再吃点什么？” “不用了。我吃过早餐出门的。” 他从包里拿出那些想片。“给你。” 她接过来，一张一张地看了起来。尤其是看到自己毫无准备被拍到吃相的那一张时，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这么难看？连这个你都拍下来了？” 他伸长脖子，瞄了一眼。“不会啊！还挺可爱的。自然嘛！” “也只有你这种怪人才会拍这么奇怪的照片。” “谢谢夸奖！如果我有一天不当医生了，说不定可以往这方面发展，成为一个摄影家。”他自我陶醉了半天，“到时候，你想请我拍都请不到了。” “嗯！那我一定要好好地保存才行了！说不定以后会升值呢！”她把照片收好，附和地说。 “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 “虽然是一句玩笑，但是将来的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也许……你真的有这方面的命运呢？” “那我明天就辞职！去挖掘我的摄影潜能。”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不了的了！当医生可是我自己的选择！是不会随便改变的。” “差点被你吓死！”她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如果因为我的一句玩笑，就扼杀了你的医生前途，那我就真的是难辞其疚了！” 他嘴里塞满了面包地笑着。“哪有那么严重？我这个小医生能救死扶伤就行了，不求什么前途不前途的。” “是！舒医生。” “心碧呢？又飞了？” “嗯。这次会久一点。” “那她的那一份我也给你好了。等她回来，你帮我给她。” “没问题。” “小楠……周未有空吗？”他突然开口问。 她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家里休息。” “那个新建成的游乐王国这个周未开始营业了，我刚好有两张入场券，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可是我不太喜欢那些刺激的游戏的。我怕我会吐，你还是找别人去好了。” “听说里面也有一些表演看的。我们去看表演也不错吧。” “但是，你不是最喜欢玩那些的吗？而且越惊险的越好。光看表演，你会不会无聊？” “不会！人总要学得成熟一点嘛！到底怎么样？一起去好不好？”他急煎煎地等着回答。 她思考了几秒。“那……好吧。” 他在心里窃喜，脸上维持着自然的表情。“那就这么说定了。” “时间到了，我走了。拜拜！”她慌忙起身，也了早餐店。 他隔着窗子目送她跑进孤儿院的大门，心情好得不得了。对周未的游乐王国之行充满了期待。 中午，齐霁枫见了一个对他的工作来说并不重要的客人。短短的会面之后，齐霁枫得到了他想要的。是那块原本桂花林的地。他用高价从水泥商的手里买下了那块地。 在他的心里，有一件事要在那里完成。 和客户吃过饭，他在一家画廊驻足。 在加拿大的时候，他在一家画廊工作过。每当他累得无法负荷的时候，他就会看着那些画，然后想起一个人。想起她曾为他做过的一切。 那是他一直以来的动力来源。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也许，她现在会是一个画家了吧。要做些什么，她才能找回她的梦呢？ 在这间画廊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幅画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在这幅画前停步，画里是他一直没有忘记过的地方——桂花林。画里的每一笔，每一个色彩都像印进了他的心里，深得有点痛。画里的两个背影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他无法自拔地陷进了这幅画里。 “先生，喜欢这幅画？”画廊的老板打断了他的沉思。是一个银发苍苍的老人家。 “你好。” “你好。我能帮你什么？” “这幅画……” “说起这幅画，我和它真的是很有缘。不过非常抱歉，这幅画是非卖品，不如我介绍别的画给你可以吗？” “老板，这幅画可能是我一个朋友画的。能不能破例一次卖给我！” “真是对不起先生。我真的不能卖。” 老板的坚持并没有让齐霁枫死心。接着的几天，每天下班之后，他都会站在画廊门口等着，直到老板改变心意的那一天，要不然，他不会轻易地放弃。 画廊的老板第一天还可以无动于衷，但好几天下来，他不能不为这个年青人的直执而动摇。 又是一个等待的夜晚，齐霁枫像前几天一样等在画廊门口。画廊的老板也像在等他一样，看见他来了，就从画廊里走了出来。 “先生，别在那里傻站着了！进来吧！别影响我做生意。” 齐霁枫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着转机，他怀着平静的心情进去。 他在会客室里坐了几分钟，接着老板拿着一幅画走了进来。“给你。” 齐霁枫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这幅画。他脸上淡淡笑容，让他手里的画也生动起来。 “你这位先生也真是的，一幅画而已，用得着这么傻等这么多天吗？” “我想等到你想卖的那一天，就来买。” “年青人怎么还有你这么傻的?多求求我老人家就不用受这几个晚上的罪了。” “对不起。这幅画……是真的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我才会夺你所爱的。” “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这幅画的缘分尽了。两三年前，我把它捡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真正和它有缘的人不是我。 “当我看见那个女孩子把这幅画丢进垃圾桶的时候，我从她的脸上看见了那种伤心和不舍，我没有多想就把它捡回来了。我想，那个女孩子总有一天会把它找回去的。没想到……来找的却是你。” “谢谢您把这幅画捡了回来。” “不用谢，我是可惜了这么一幅好画。不忍心让它送进垃圾场才拿了回来，那你呢？像这样的画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又这么直执干什么？” “它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幅画，它是一个梦。一个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让我没有丧失勇气的梦，对我的那个朋友来说，也是她丢失了很久的一个梦。” …… 老板把画免费送给了齐霁枫，让他很是感激。 他把画拿回公寓，在电梯口碰见了等他很久的舒彬。 “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变化石了。”舒彬苦笑着说。 “什么时候来的？” “快半个小时了。我早就应该想到你这种工作狂是不会那么早回家的。咦？手里的是什么？这么大？” “是……一幅画。” “不会吧！你什么时候对艺术也感起兴趣来了？” “随便买的。进去吧。” 齐霁枫用钥匙开了门，他们一前一后进了门。 干净整齐的公寓里，齐霁枫在开放式的厨房里泡着咖啡。舒彬则坐不住地在他的公寓里到处乱转，玩着他办公桌上的小玩艺，对着挂在墙上的那幅素描研究了半天。 “楼下的那个保安还真是够小心的，我对他说了半天他也不准我上来。还是后来我告诉他我和你的关系，他才肯放我上来。看样子，你的安全是不用担心了！回去告诉爸，他就不用每天担心你的安全了。” 齐霁枫端着咖啡从厨房出来，放在茶几上。 “那幅速写是你画的？”舒彬走过来，坐下问。 “不是。” “是你朋友画的？画得还蛮不错的嘛。”舒彬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感觉有点像外公的那个牧场。” 齐霁枫喝着咖啡没有说话。 “你……”舒彬仔细地端详着他的神情，“还在因为我上次说的那些话生气啊？” 齐霁枫放下手里的咖啡，不明白地看着他。 “就是上次从牧场出来，在车上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啊。”舒彬提醒地说，“回去之后，我静下来想了想，觉得我自己可能是喝多了一点，所以才会说那些莫名奇妙的话。你就当我是酒后胡言乱语就可以了，不要放在心上。你……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没有。”齐霁枫不在意地说。 “没有就好。”舒彬呵呵地一笑，“我看见你对我板着一张脸，还以为你生气了呢。幸好不是，要不然对着你那样一张脸，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了。”舒彬把相片交给他，“远足拍下来的照片已经洗出来了，我是专门拿来给你的。顺便也来看一下你住的公寓是什么样子。原以为会是臭袜子乱丢，惨不忍睹，没想到这么干净。” “我又不是你。”齐霁枫只在舒彬的房间里见识过那样的‘景色’，笑了笑。他打开信封，拿出来的不是照片，而是两张游乐王国的优惠券。“这个……” “对不起，对不起，我拿错了。”舒彬在包里翻了半天，才找出装照片的信封，把那个信封换过来，宝贝地放进口袋里。 “我真想问你，你到底几岁了。”齐霁枫笑笑。 “这个可是我在网上用尽了所有的智力，答对了一千道智力题才赢回来的。不是普通的优惠券！”舒彬无比认真地说。 “一千道智力题？” “对啊！不过，一千道智力题对我来说是小CASE了！只要能拿到主这两张优惠券，就算答两万道我也会志在必得的，在所不惜的。” “你那么想去玩，我可以帮你订票，就不用你那么拼命了。” “谢了，不过这个你就不懂了！我自己努力得回来的和你帮忙买的是不一样的！通过我自己努力得回来的才会比较有诚意嘛！这样和小楠一起去玩也会更加开心的。”舒彬阳光般的笑容发自内心地在他的脸上嵌放开来。 齐霁枫笑笑，心里却有一种细细的，微微的难受的感觉。 “玩得开心点。” “谢了，我会的。” 舒彬走后，齐霁枫在办公桌前打开了信封，看起了里面的照片。那些照片让他暂时忘却了烦恼。 他从柜子里拿出厚厚的相簿，里面放满了母亲和自己小时候的照片，还有那张圣诞树下的他们的合影。他直珍藏着直到现在。翻到后面空白的部分，他把那些照片一张张地放进去。 关于张小楠的，则放在相簿的最后一页。 同一时间，张小楠也在家里整理着手里的照片。那张拍下她和齐霁枫互相注视那一秒的照片，让她变得有些混乱。他的眼神，很难懂。 她把它放进了相册，只把那张合影放进了相框，摆在了床头。她坐在床边，撕开了手上的创口贴，伤口已经结疤。 她没有给机会让自己想下去，对她来说，就像已经消失的桂花林一样，他也是一段已经消失了很久的记忆。 游乐王国是风谷新建成的一个大型的游乐中心。尤其是在周未，会推出更多新鲜有趣的活动来吸引小朋友的目光。 特别是在晚上，灯火通时的游乐王国就像一个童话王国，美得让人无法抗拒。 无数的家庭，会在周未把游乐王国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约定在立口直接碰头。舒彬一结束工作，就十万火急地往那边赶。迫不及待的心情让他心情激动，仿佛脚踩行去一般，快速得很。 张小楠提前来到了游乐王国等待，想用手机和舒彬联系，才发现自己粗心大意地忘了充电。她关上手机，在人流窜动的门口耐心地继续等着。 而办公室里，齐霁枫依然在灯下在一大堆文件中忙碌个不停。 坐在计程车上，舒彬不停地看表，恨不得能立刻飞到她的面前。事实上，他的心已经比他的身体早一步到了她的身边。拿出手机打给她，听到的却是机主已关机的讯息。 “麻烦你再快一点好不好？”舒彬向司机催促着。 “已经不能再快了。再快了会出事的。”司机刚说完，一幕发生得毫无征兆的交通事故就发生在他们的视线里。一个横穿马路的行人被一辆快速驶来的车辆撞飞了几米远，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你看吧，还是安全第一吧？”司机被吓了一跳，感叹地说，“这个仁兄看样子是凶多吉少了。” 舒彬透过车窗看着那个倒地的伤者，医生的本能让他立即神经一紧，让司机停车，向伤者跑去。 拨开围观的人群，他迅速地到了伤者的身边，表现出一个医生的镇静与严肃。 一旁惊慌失措的司机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舒彬冷静地检查了伤者的脉搏和呼吸，接着对司机说：“马上报警。还有打急救电话，快点。” 司机迟钝了几秒，才返回车上，开始急忙地打电话。 “麻烦大家散开一点好吗？让伤者有充足的空气。” 围观的人听了，也陆续往一旁散开。舒彬跪在伤者旁边，仔细地检查着。他初步断定伤者伤势不轻，左腿的腿骨可能已经粉碎性骨折。至于有没有颅内出血，他无法做进一步地诊断。 “救救我！我……不想死。”伤者神智开始不清，紧紧地抓住舒彬的手不放。 “别担心。没事的。我是医生，你不会有事的。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了。”舒彬鼓励着他，心里却在为他的伤势而捏着一把汗。 在最短的时间里，属于风谷中心医院的救护车赶到了现场。救护人员和舒彬相识，一起合作，把伤者送到了风谷中心医院。 齐霁枫在办公室意外地接到了舒彬的电话。 “喂？舒彬？” “霁枫，你快点帮我去游乐王国的门口找小楠，告诉她我遇到了突发状况，我不能去了。她的手机打不通，详细的我以后再和你解释。不能再和你说了，我要进手术室了。” “喂？喂？……” 齐霁枫在考虑了几分钟之后，到停车场取了车就赶去了游乐王国。 这个时候，张小楠已经在原地等了足足一个小时。她不知道舒彬为什么还没有来，她只是在人群里找寻着舒彬的身影。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一个戴着帽子，墨镜的男人上前闯进了她的视线，“我从外地来的。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地方怎么走吗？”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写有地址的字条。 张小楠拿过来看了看。“这个地方离这里不是很远。你只要……”她说着抬头一股很刺激的味道飘进了她的鼻腔。跟着，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她好像到了另一个没有感觉的世界。 男人露出奸邪的笑，取下墨镜给她带上，搂着无意识的她往远处走。没有人对这对“情侣”有任何的怀疑。 齐霁枫把车停在停车点，找遍了大门的每一处，都没有她的影踪。打她的手机，也还是关机。打回家，同样没有结果。 他气喘咻咻地站在她刚才等待的地方，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不好的感觉，直觉地慌乱起来。 男人带着张小楠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残弱的路灯灯光下，张小楠头脑沉重地瘫坐在墙角，混沌中只模糊地看见那个人正在翻着她的包。把手机和钱包里的一些钱拿走之后，他再也找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 “妈的！只有这么一点收获！真是白忙一场。” 大失所望的男子咒骂着，接着把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发出邪的笑声。“长得不错嘛！享享艳福也不错！” 强撑着仅存的一点清醒，她知道，她遇上大麻烦了。但她的每一声呼救声却是那么地毫无作用。 “救命！救命！别碰我！滚开！”她哭喊着，无力地挣扎着。她只能任由那个混蛋不费吹灰之力地脱她的衣服。 她无助地流着眼泪，心里大喊着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齐霁枫……快点来救救我…… 就在她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一个人影闯了进来。 她努力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在眼前晃动的只有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的轮廓，还有惨烈的撕打搏斗声。 “你是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臭小子？敢管老子的事！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混蛋！” 这个声音？好熟悉的声音。是他！张小楠知道是他来救她了。 安心的泪水静静地从她的眼眶流出，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的，一定会的。她一直相信，一直相信…… 齐霁枫把坏人打倒在了地上，从他的手背上的伤口流下来的血顺着他的手指淌着。 但那不是他所在意的。 他来到她的身边，静静地拭去她流下的泪水。他可以知道，她有多么的害怕，有多么的需要帮助。 他的心……比他手背上的伤口要痛上几倍。 他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弯身把她抱起。他要带她离开这里，他要带她离开这个伤害了她的地方。 她靠在他的胸口上，那里有他的心跳声。是让她感到安心的心跳声…… 等张小楠的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在医院里。 “霁枫——！”她猛地从睡梦里惊醒，把旁边守了她一夜的刘心碧吓了一跳。 “你醒了？”刘心碧穿着制服，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醒了就没事了。” “我在哪里啊？还有……心碧，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张小楠望了望病房，一脸茫然地问。 “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昨晚？……”张小楠努力地回忆着，“舒彬约了我在游乐王国，我等了很久他都没有来！然后有一个男的问路，接着我就觉得手脚无力，然后……”张小楠想起永远让她忘不了的恐怖的那个晚上。 刘心碧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她的恐惧。“别想了！一切都过去了！你没事了。” “霁枫呢？他怎么样？”张小楠这才紧张地想起。 “他也没事！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啊！” “他的手被那个坏蛋弄伤了！血淋淋的！” “严不严重？” “放心。他包扎好之后，又守了你一夜才走的。我看他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张小楠没有因为刘心碧的话而真正地放下心来。她自责着自己的不小心，才会让他受了伤。 “你不要这个样子嘛！”刘心碧搂着她，“又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那个坏人！幸好你没有什么事，齐霁枫呢也没有什么事，你知不知道我一回去就接到电话说你进了医院，我边衣服都没有换就来了。真是害我吓死了！不知道这次又要多几条皱纹了？” 张小楠笑笑。“谢谢。” “笑了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真是太幸运了！” “没有他，我想我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怎么救的你我是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担心你的那个样子，真的很让我吃惊。他守着你，边动都没有动过。要是我……我想我做不到。” 张小楠刚想说话，敲门声之后，舒彬胡子拉渣地进来了。 “小楠！你醒了！”舒彬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一看见他，刘心碧就上前对他拳打脚踢了半天。“死舒彬！臭舒彬！你是怎么搞的？把小楠害成这样！你知不知道，差一点小楠就死定了！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真的很抱歉！”舒彬抱着头，任刘心碧打骂。 “说抱歉有什么用！要不是小楠命大，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给小楠陪葬！你说！你和那个坏人是不是不伙的！你们串通好的是不是？” “冤枉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恨不得把那个坏蛋千刀万剐的！” “应该把你千刀万剐，永不超生才对！你比他可恶多了！” “心碧！算了！舒彬不是你说的那样！”张小楠没有怪他的意思。 “小楠！要不是他放你鸽子，你就不会遇到坏人了。” “心碧，我有点口渴，你帮我打点水来喝好吗？” 刘心碧拿起水壶，出门前还不忘踩了他一脚。 舒彬跳着在床边坐下。“痛死我了！谢了！要不然，她今天是不会放过我的了。” “她你还不知道吗？过几分钟，她就会忘光的。” “她怪我是应该的！的确是我的错！”舒彬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自责。 “和你没有关系的。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才会让坏人有了可趁之机。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四肢健全，连一点小伤也没有受。你看！”她伸出手，笑着。 “你受到的惊吓，让我更加不能原谅我自己。”自惭的沉甸感随着一字一句重压在他的心上，“都是我临时放你的鸽子，才让坏人有机会盯上你的。如果不是霁枫去的及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那你就真心地请求我原谅不就可以了？” “我知道你是一定会原谅我的，但是……我的心里还是会不好过的。” “那这样好了，以后你慢慢地补偿，直到你心里好过为止！” “怎么补偿？” “以后，听我的话，多请我吃东西，多帮我干家务，随传随到就可以了。” “那要不要签个卖身契？” “也好！只要你心里好过了就好。” 舒彬舒展开眉头，笑了。 “你看上去很累。” 他笑着摸摸自己的黑眼圈。“没事。帮一个病人刚刚走出了鬼门关。累一点没有关系。” “第一次见你穿着工作服，感觉上和我认识的那个舒彬有点不一样。”她打量着他，笑说。 “是吗？是不是更帅气，更有男人味了对不对？” “是更有男人味了！不过是没洗澡的汗臭味而已！”刘心碧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打好的水。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全锦程。 “锦程，你来了。”舒彬转移开话题，免得被她说个不停。 全锦程把手里的花送给张小楠。“我一听说小楠进了医院，就来了。你好点了吗？” 她接过花。“谢谢。不过是受了一点惊吓而已，等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刘心碧倒好水递到她手里。“你确定你没事了吗？要不要留院观察一下？” “嗯。我没事了。” “这样，我去叫陈医生来。他让你出院才可以。”舒彬起身出了病房。 “我去一下洗手间就回来，我连脸都还没洗呢。”刘心碧也接着出去。 “锦程，这个时候应该是你最忙的时候，你快点回车行吧。我没有什么大碍了。” “没关系。我……其实来是想……”全锦程吞吞吐吐，半天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你说啊。”张小楠笑着。 “是霁枫的事。我一知道之后，就先去看他了。可是他……” “他怎么了？”张小楠紧张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快点说啊。” “他说他自己没事，但是，我看他的脸色不是太好。我要陪他再来医院，他也不肯，让我放心之后就又去公司了。我怎么劝他都没有用。”全锦程的脸上全是担忧。 “他受了伤，怎么能去公司呢？” “我也知道，可是我劝不住他。” “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她越想越不安，不亲眼确定他没事，她无法安心。 “不可以！”全锦程赶忙制止她，“医生还没有来帮你做最后的检查，你不可以走的。而且，霁枫不准我告诉你他的事，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不好？也许是我太多心，他真的没有什么要紧的。” 但，张小楠的焦急，是她不能自我控制的。 刘心碧突然进来打断了她想说的话。“小楠，警察来了，要问你昨晚事。让他们进来吗？” 张小楠只好先把事情放在一边。“好，没问题。” “那我请他们进来了。” 刘心碧答应着出去。 “别担心了。这样吧，你还是好好地休息吧。我会看着他的，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我就打电话给你好不好？”全锦程保证地说。 她坐回床边，勉强地点头。“谢谢。” 全锦程走了之后，张小楠办完出院手续，去警局认完人，也录完了口供。 回到家，刘心碧和舒彬不准她下床，像重症病人一样精心呵护着。 可是张小楠的全部心思都不在自己的身上，她的脑子里每分每秒都是齐霁枫的影子。她反复检查着自己的手机，生怕会错过重要的电话。 舒彬没有回家去休息，而是留在她家，当起了临时的保姆。 “小姐，营养充足的牛奶到！”舒彬端着一大杯牛奶进来，“多喝多漂亮！给你，快喝吧。” “谢谢。”她接过来，顺手放在床头柜上，眼睛直盯着手机看。 “为什么不喝？”舒彬坐在床边，问。 “我现在……不想喝。我等一下再喝。” “怎么了？老是看着手机？你在等电话？” “我……怕外公打电话来找不到我。所以……”张小楠把手机放到一边，不想自己太过奇怪。 “放心！就是怕他担心，才没有告诉他的。要不了几天，你就又可以生龙活虎，健健康康了！” “到时候，我是健康了，你恐怕就要倒下了。” “我？不会啊！我很精神啊！我还可以陪你聊一会儿天，等你睡着了再走。” “你还要工作，不可以睡眼不足的！快点回去吧！”她推了推他，“我可不想和一只大熊猫在这里聊天。” 他笑了笑。“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最大的秘密已经被你发现了。不行！我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说着开始张牙舞爪。 她笑着回击了几下，只见舒彬就“重伤”倒在了床边。 “不好！我中招了！道姑饶了我吧！只要你肯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以身想许！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以身相许？那还是不要了！我放你走好了！” “多谢道姑不杀之恩！等我修炼成人之后，再来找你！” “别闹了！快点走吧！” “那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嗯。” “拜拜。” “拜拜。” 舒彬走了很久，她也没有接到全锦程的电话。这是否也意味着，他没有什么大碍了。 她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前，院子里隐隐约约的的桂花香没有能安抚她心中的不安。 刘心碧敲门进来。“喂！不要在窗口吹风！”她又紧张兮兮地把她拉回到床上，把窗户关好。 “心碧！我已经没事了！你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 “以防万一嘛！乖！听话了！让我也有机会发挥一下我的爱心嘛！” 弄得她哭笑不得。“这不是爱心！而是折磨！会适得其反的。” “喂？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喔！我奉献爱心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你应该庆幸才是吧？” “不用了！还是留给以后你的那位吧！我是无福消受了。” “哎呀！这么不领情？那好！本人的爱心奉献到此为止。”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张小楠的神经也跟着紧绷，她用最快的速度接起了手机。 “喂？……外公啊！”情绪在一秒钟之内降下，“没有啊！我很好。今天工作很忙，所以没有给你打电话。……嗯……知道了！拜拜。” 刘心碧把她的大起大落的神情尽收眼里。“你在等谁的电话？从出了医院，你就对手机紧张兮兮的。” “锦程说……霁枫的伤有点问题。我在等他打电话来。只要没有电话打来，就是没事了吧？” “对啊！你一直盼着电话来，岂不是盼着他出事？” “可是……我……”她摸摸自己的心口，“我这里总有一种感觉，慌慌的……总是觉得他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别自己吓自己了！他又伤得不重！我亲眼看过的！难道你连我也不相信？”刘心碧直截了当地说，“倒是你！他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你是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是喜欢他？” “我……”她无言以答，“我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我很混乱，根本就什么也想不清楚。” 眼看着她的无能为力，刘心碧轻轻地拍拍她的头。“不要再想了！有时候感觉也会出错的！他没事的！那些烦人的事就把它交给老天好了！时候到了，它自然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她点点头。也许刘心碧说的对！有些东西是上天会给予的。有些东西也是上天所注定的。 十指连心。齐霁枫忍着痛，一直做完了所有的工作，才坐计程车回了公寓。他的头痛得很厉害，痛得他想闭上眼睛昏昏睡过去。 在公寓门口等了一个下午的全锦程，一看见齐霁枫回来了，就急忙地上前。“霁枫！你还好吧？我打了一下午手机，你怎么都不开机？” “对不起！没电了。”齐霁枫看上去很没有精神。 “小楠她……已经没事，出院回家了。” “那就好。”齐霁枫拿刀钥匙准备开门，却显得有些无力。 “我来开。”全锦程拿过钥匙开了门。 齐霁枫进了公寓，放下公文包。 “霁枫，你没事吧？你看上去不太好？”全锦程从没见过他的脸这么苍白过。 “我没事。”他刚说完，就摇摇欲坠地摇晃着。 “霁枫！”全锦程赶紧扶住他，“不行！我们还是去医院吧！你看样子不太好。” 齐霁枫一把捉住他的手。“我没事！不要去医院！可能是睡眠不足！我睡一觉就会好的。” “你确定？” “我确定。” 全锦程知道再怎么说也是说不动他的。只好按他说的，把它扶到了床上，让他先好好睡一觉。 齐霁枫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全锦程没有离开，完全没有办法放得下心来。 一个小时之后，全锦程再去看他，猛得被吓出一身冷汗。他的身体像火球一样滚烫，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拿出手机，他赶紧给张小楠打了电话。 张小楠接完手机的手在发抖，脑海里更是一片空白。随手抓起一件外衣，她不顾一切地冲出家门。 “小楠！你去哪里啊？”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刘心碧不知所以然地跟着追出去，怎么也追不上。 奔跑在夜灯闪烁的大街上，她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飞到他的身边。 赶到公寓，一进门，她就径直向他那边过去。“怎么样？烧得很厉害吗？” “嗯！我量了一下，有四十度。”全锦程已经失去了主张。 她摸上他的额头，看了看他缠着绷带的手，血已经渗出了绷带。“不行！马上去医院！”她意识到了严重性，斩钉截铁地说。 齐霁枫突然睁开眼睛，用力地抓住她的手。“我不去医院！我不要去……医院！” “你在发烧你知不知道？不能不去医院的！”她看着他难受的样子，眼眶红了一圈。 他握着她的手更紧了。“求你！不要送我去医院！不要！” 他的反抗和苦苦哀求让她的心像被一根针刺进心脏一样难受。她松开他的手，让自己冷静地思考了几十秒。 “锦程，你看好他，我马上就回来。”她的脸上带着坚定的表情，跑出了公寓。 再回到公寓的时候，她的身边多了一位医生样子的阿姨。 “梁阿姨，快点帮我救他。”张小楠催促着。 梁医生是张小楠母亲生前的同事也是好朋友。现在经营着一家私人诊所，是一个很专业的资深医生。 她不慌不忙地检查了齐霁枫的心跳和伤口，冷静地作出了处理。“小楠，我建议你还是送他去医院。他的伤口发炎了，再拖下去很危险。” “梁阿姨，不去医院不可以吗？你是医生，在这里救他不行吗？” “小楠，医院里毕竟会好一点。” “没关系！你尽量想想办法好不好？帮帮我好不好？” “那……就尽力而为吧！不过，如果伤势得不到控制的话，就必顺听我的话去医院！” “好！我答应你。” “那快点吧！不能再拖了！你帮我把他伤口上的绷带解开！快一点。” “嗯。” 张小楠事不疑迟地开始动手，小心翼翼地解着染满血的绷带。 “那我呢……我要做点什么？”全锦程在一旁问。 “你去找找看有什么可以挂输液瓶的？” “马上，我马上就去找。” 张小楠解开绷带，看见伤口的时候，她看见那道深深的伤口已经肿得不成样子。 “不是处理过了吗？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呢？”张小楠眼睛里含着泪光，愤慨和心痛的巨浪冲击着她的身心。 齐霁枫微睁的眼睛看着她，清楚地听着她的斥责。 “好了，我来。”梁医生准备好了注射器，针管准确迅速地注射进他的血管里。 “怎么办？我没有找到。不如，我拿着吧！”全锦程说。 “那你拿好了。”梁医生把输液瓶交给他，叮嘱道。 “小楠，你帮他把伤口重新清理一下，我回诊所拿一种药，马上就回来。” “我知道了。” 梁医生走后，张小楠按母亲曾经教过她的医学常识对伤口进行着清洗。 伤口清洗好之后，重新上了药。张小楠从来没有这样感激过母亲教会她最基本的救助常识。 梁医生回来之后，又对齐霁枫注射了其它的药物。 尽了医生的职责之后，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药性也开始发挥功效。齐霁枫安静地睡过去，梁医生也暂时离开。 全锦程拿着输液瓶，头靠在床头一会儿睡一会儿醒，时时警觉着输液瓶里的容量。 张小楠站在阳台上，凝望着远方。她知道，这是一步险棋。只要一不小心，就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轻步走回屋里，齐霁枫睡得很沉。 “锦程！锦程！”她轻声地说。 “是不是输完了？”全锦程惊醒了过来。 “不是！你太累了！去睡一会儿吧！给我！” “不用！我不累！”全锦程拍拍自己的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那我去找找看有什么衣服，让你披一下！有点冷吧？” “那麻烦你了。” 张小楠打开衣柜，在最里面发现了一件让她意想不到的东西。她把它从厚厚的包装纸里拿出来，熟悉的画面就像一股暖流，流进了她的心里。 是她的桂花林……被她亲手丢掉，决定忘记的桂花林……而她却还是无法忘记。 原以为那个和桂花林一起决定被忘记的人，他已经在心里离开。却没想到，他一直就在原地。只是……时间的迷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当雾气渐渐散去，她在心里发现了他的存在…… 她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她没有想过他会保留她送给他的速写这么久……照片上，他的眼神装着太多的忧郁，还有她以前无法看懂的东西……现在，她好像有点懂了。 你说，这个世上，就像没有永恒的生命一样，也不会有永恒的爱情…… 我说，只有永恒的爱情，才能让生命永恒…… 我爱你……就是永恒 当阳光射进房间的时候，齐霁枫睁开眼睛，又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已经消退的灼烧感让他有一种逃离苦海的解脱感。手上的伤口也没有那么疼痛难忍。 站了一夜的全锦程靠在墙边摇摇欲坠，张小楠趴在床沿睡着，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他没有受伤的手。 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很小，也很暖。握着她的手，他从来没有这么觉得安全过。也许只有在这刻，他才能像这样握着她的手，不放开。 “锦程……锦程……”他无力地开口，体力透支得严重。 全锦程猛得醒过来，看见他在对他笑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你醒了？是我在做梦？还是真的？” “太阳……都晒了！还怎么做梦？” “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真的是吓死我了！” “对不起。”他的笑容很惨痛。 张小楠也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赶快摸摸他的额头，确定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怎么样？他好了没有？”全锦程急切地问。 她整个人像放了气的皮球一样，悬着的心猛然落地，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都过去了！没事了。” “谢天谢地！上天保佑！”全锦程从来没有过这么紧张，真的是吓出了一身汗。 “对不起。”齐霁枫看着张小楠，轻声说。 张小楠看着他，一些想责怪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恢复期还是要小心，不能现让伤口发炎了。你不能再乱来了，知道吗？” “嗯。”他点头。 “等一下梁医生还会来看你的，你再睡一下吧！” “睡不着。” “那你想不想喝水？还是想吃什么？” 他摇摇头。 没有多久，梁医生赶了过来。带来的吊液架让全锦程得到了解脱。 刘心碧和舒彬也跟着赶了过来。 公寓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舒彬埋怨着所有人都忘了他也是一个专业的医生，刘心碧也埋怨着全锦程在她来之前就先溜走了。 因为还有工作，舒彬只停留了一下就离开了。张小楠也趁刘心碧在那里，回家清洗了一下。 齐霁枫没有睡多久就又醒过来。 “怎么了？想要什么？”刘心碧放下手里的杂志问。 “想起来坐一下。” “我帮你。” 刘心碧帮齐霁枫坐起来，和他聊了起来。 “你要是想吃东西的话就要等小楠回来才行了！你也知道，我没那方面的才能。” “我不饿。” “说起你们两个啊……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一开始，是你救了她，现在呢，她又救了你。特别是昨天晚上，一听你出事了，她就像疯了一样五十米冲刺呢。以前在学校，她可没有跑过那么快过。如果以她昨晚的速度，参加运动会都不成问题了。” “对不起。给你们都添麻烦了。” “要是我呢，我会觉得麻烦得不得了。换成是小楠呢，她就不觉得是麻烦了。” “如果你是她的朋友，就不应该让她来离我这个麻烦这么近。” “我真是猜不透你，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看着你们两个，我都觉得累。” 齐霁枫没有说话。 “要是我是你的话，我会勇敢地去追求我自己想要的幸福。” “我不是你。” “朋友，送你一句话好了。有的时候，幸福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出现；也会在一念之差中溜走。” 齐霁枫不是不明白她的话的意思。只是…… 门铃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这个幸福终于回来了。我去开门了。”刘心碧言尽于此，起身去开了门。 张小楠一进门，刘心碧就去赶她的约会去了。 “吃药了吗？”她放下买的菜，问。 齐霁枫点头。 “想吃点什么？” “不用了……我不饿。” “那就听我的，等一下，马上就好。” 张小楠在厨房忙碌了半天，为他煮了清淡的粥。 亲眼看他喝光之后，她开始帮他换药。 她轻轻地捧着他受伤的手，细心地在伤口上用沾了药水的棉签擦拭着。 “换完药就回去吧。”他小声地说。 “你不用赶我了。我是不会走的。”她轻声但坚定地开口，说。 “我已经没事了。” 她摇摇头。“你的话，已经没办法相信了。除非你百分百地好了，否则，我不会走的。最重要的是……你是因为救我才弄成这样的。我就更不能走了。” “救你是应该的。就算是别人，我也会救的。” “我知道。也许救我，只是你顺便而已。但是……对我来说，却是很重要的事情。不做点什么，我心里不会舒服的。” “你也救了我一次，已经……扯平了。” “我没做什么。是梁医生和运气救了你。如果不是你自己的运气好，很可能因为我的自作主张，你现在已经在急救室奄奄一息了。” “不会的。我……相信你。” 她淡然一笑。用干净的纱布一圈一圈慢慢地往伤口上包着。“那个时候……当我听见你的声音，知道是你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害怕了。我也相信……你会来救我的。我也会安全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因为这个而受伤。 “其实只是小伤。是我自己……没有注意，才弄严重的。” “如果你想让我早点离开，就尽快好起来。不然，我要赖在这里一直烦你的。好了，包好了。” “谢谢。” “对了，外面阳台上那盆忘忧草……是不是以前我送你的那盆？” 齐霁枫有些愕然。“不是……是公寓里本来就有的。以前那盆……我没有养多久就死了。” “这样啊……”她有些失望。 “我想睡一会儿。”他只能用这个借口，跳过这个问题。 “那你好好睡吧。” 她帮他拉好被子，让他安静地入睡。 她在阳台上看着那盆忘忧草，有一种感觉……她没有认错。她为它浇水，不再为是或不是而直执。 在照顾他的一个星期里，她满足地快乐着。 每晚，她都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齐霁枫几次起来帮她盖好被子，静静地看着她。他喜欢坐在地上，趴在沙发的边缘上，那样近距离地注视着她睡梦里的脸。 她睡着时的样子很好看。他却有一种永远也不要伤愈的期望。这样，他就有理由可以这样没有顾及地看着她，离她这么近…… 因为这样，他快乐着。而快乐……却永远是短暂的。 张小楠醒过来的时候，在床上不见齐霁枫的影子。走进浴室，看见他正打开浴头放水。 “你在干什么？” “我要洗个澡。太脏了。” “不可以。”她过去关上水，“你现在不可以沾水的。” “没有关系。”他的精神已经几天前好得很多。 “那也不行。”她的态度强硬，“要是再发炎了怎么办？” 他用手摸摸自己的头发，从来没有过的脏乱。 她想了一下。“你等一下。”说着，从浴室外搬进一把椅子，放在浴盆旁边。“坐吧。我帮你洗个头吧。至于洗澡，还是忍耐一下吧。等好了再洗。” 他愣在那里，表情很是不乐意。 “快点！就当是去美发店洗头好了。”她拉她在椅子上坐下，把浴巾围在他脖子上，盖住受伤的手。 他还是皱着眉，不情愿地看着她。 “快点吧！我可是从来没有帮别人洗过头哦！机会难得！仅此一次。”她把他的头按近浴盆，开始用手试着水温。 沉得水温适合之后，才开始帮他把头发淋湿。“水太冷还是太热就告诉我。” “嗯。”他闷闷地回答。 “你不用不自在。闭着眼睛马上就洗好了。”她明了地笑笑，柔声地说。 他没有应答，悄悄地闭上眼睛。耳边全是悦耳的水声。 关上水，她把洗发乳倒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揉也丰富的泡沫。浴室里飘荡着洗发乳的香味。 “记得小时候，我妈妈也会这样帮我洗头。那些……好像都还是昨天发生的事……你呢？还记得小时候，齐阿姨怎么帮你洗头的吗？” “记得。” “我小时候，很怕水的。每次妈妈给我洗头，我都是一边哭一边洗完的。如果时间可以倒退的话，我想我不会再哭。” “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倒退的话，有些事也许就不一样了。” “就是因为时间是不可以倒退的，所以我们才要珍惜每一件正在发生的事。 “又怎么知道什么事会后悔，会错过呢？” “只要珍惜过了，就不会后悔了吧。” 重新打开水，她细致地冲洗着他头发上的泡沫。 “我……在很久以前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你说……我还能找得回来吗？” 他很久没有说话。 “不愿意回答吗？” “找不回来就算了。总有好的可以代替的。” 她的心有点凉。“它对我很重要。我很想把它找回来。” “有些东西该回来就会回来。不该回来的，是注定的。” “我会等它回来的。不管多久。” 他没有再说话，她也安静地帮他洗完了头。 吃过早餐，她陪他到附近的公园里走了走。 沐浴在早上的阳光中，他能感觉到身上的病菌都被阳光带走了，他又重新获得了健康。 她走在他的旁边，眼球被空中几只五彩的风筝所吸引。几个小孩子奔跑在草地上，比赛着谁的风筝飞得最高。 他们在草地上的长椅上坐下，一齐望着蔚蓝的天空中的风筝。 “那只蝴蝶风筝一定能飞得最高。”她饶有兴致地说。 “你怎么知道？” “我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参加风筝比赛，也是用的那样的风筝，结果拿了冠军。”她骄傲地说。 “是吗？”他浅笑了一下。 “你不相信？” 他笑而不答。 “我知道你不相信。不如我们来比试一下。让你知道我不是吹牛的。” “告诉你实话，我……从来没有放过风筝。” “你骗我！怎么可能从来没有呢？” “没有。别人家的孩子在放风筝的时候，我必顺要陪我妈去摆摊挣钱。”他说着，带着一点凄凉。 她想了想，起身小跑而去。“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他满心疑问地等了很久，她才气喘吁吁地回来，身后藏着什么。 “你看。”她从身后拿出一个漂亮的蝴蝶风筝，脸上全是温柔的笑。 他望着这个风筝，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她抓起他没有受伤的手，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我们一起来放吧！把它放到有神仙居住的地方。” 偌大的草地上，立刻又多了两个快乐的身影。 他们默契地配合着，把风筝慢慢地放上天空，放着线在草地上奔跑着。 那种发自内心最原始的快乐，在他们的脸上很美。因为他的快乐，她才会更加快乐。 如果风筝真的能飞到有神仙的地方，她希望，许在风筝上的愿望能够实现。他不再忧伤，永远与幸福为伴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在他们最全心投入的时候，风筝线突然断了。在他们面臆缓缓下坠，落在了大树上。 他们短暂的快乐也随着断了，笑容在他的脸上冻结了。 “没关系。我再去买一个。”她沉默了片刻，笑着开口。 “不用了。”他拦住她。 “你也该累了，我们回去吧。” 她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喂？……舒彬啊。……我们在公园……不用了……我们现在就回来了……那等一下在公寓见……拜拜。” 在那短短的几十秒，他做了一个决定。他知道这个决定，会让一切都改变。 她关上手机。“舒彬在门口等我们。我们回去吧。” “小楠。”他冷静地开口，“你回家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等你完全好了之后，我再回去。” “你做的已经够了。我已经可以慢慢地康复了，你也就该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了。”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安排好的。” “不光是因为这个。”他停顿了一下，果断地开口，“其实我是不想我们三个之间产生什么误会。” “误会？”她百般不解地望着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其实……舒彬一直都爱着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你在说什么？”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我没有说错，你也没有听错。他一直没有对你说，我这个作哥哥的，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这次就让我帮他说好了。” “一定是你搞错了。我们是好朋友而已。不是你说的那样。”她的心忐忑不安地慌乱着。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你对我照顾可以结束了。谢谢你对我这么久的照顾，我会记在心里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她安捺不住的难过化作低哑的询问。 “幸福……就像刚刚那只断的线的风筝一样，随时都有可能从你手中挣脱。别忘了，要牢牢地捉住它，千万不要松手。”他只说了这句话之后就转身而去，黯沉的脸上写着心痛。 她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手中的线轴掉落在脚边。也许……告诉这些让她知道的人不是他的话，她只会为难，而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 齐霁枫回到公寓，电梯门一开，就可以看见舒彬。 “你回来啦！”他向他身后瞄了瞄，“不是说小楠也陪你回来吗？她人呢？” “回去了。”他回答着，开了门。 “你的手怎么样？” “好得差不多了。喝什么？” “什么也不喝！你还是个病人，就不要乱动了！要喝什么我会自己弄的。” 齐霁枫被舒彬按在沙发上坐下，舒彬自己在厨房里倒着水。 “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乱来了！知不知道？要是再出什么状况的话，我就多了一个独臂兄弟了。” “我把你喜欢她的事告诉她了。”齐霁枫开口猛地说。 舒彬喝进口里的水喷了出来，脸色陡然发红。“你说什么？你告诉小楠了？” 他点头。 “喂！我的老兄啊！你还说了些什么？”舒彬从厨房飞奔到沙发上，紧张地问。 “只说了该说的，还应该说什么，那就是你的事了。” “那她是什么反应？是不是很生气？还是……说连朋友也没得做？” “没有。” “那就是……她很失望。觉得我这个人很讨厌是不是？” “你够了没有？”齐霁枫不耐烦地看着他，“你们的事我不想掺合。” “你真是奇怪？不想掺合你干嘛帮我们的忙？”舒彬对他的反应无法理解。 “奇怪的人是你才对。在我面前说喜欢人家，却又畏畏缩缩的怕来怕去！我是实在看不下去才这么做的。”齐霁枫提高了音量。 “本来……我是准备和她去游乐王国玩的时候就向她表白的嘛！谁又想到会中途遇上那个要救的人嘛！” “你不多管闭事不行吗？如果不是你多管闭事，我就不会那么麻烦！” “齐霁枫！你搞什么？你吃了火药了？” 齐霁枫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不起！我的心情不太好。” “没关系。也难怪你这么生气，有的时候我也气我自己气得不得了！我自问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人，但是偏偏在小楠面前，我却……我真的是很没有用。” “你知不知道你是一个很幸运的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去喜欢一个人。我真心地希望你们能得到幸福。” 舒彬笑了。“我知道。谢了。你也一样。” 齐霁枫笑得很悲惨。要怎么做，他才能好过一点？ 满怀着心事，张小楠一个人，在他们三个人曾经一起玩耍过的街边公园里发呆。在这里，他们曾经像孩子一样没有那么多的摭掩。 舒彬从公寓出来，犹豫着应不应该去找张小楠的时候，却在那个老地方发现了孤身一人的她。 他悄无声息地过去，不想让彼此都太突然太尴尬。“哎呀！今晚的月亮还真是圆啊！咦？这是哪家的小姐，在这里吹冷风呢？” 她回头，舒彬正对她天真地笑着。“你……怎么来了？” 他吞吞吐吐地语无伦次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就走到这里来了？不是！其实我是知道自己会走到这里来的……哎呀！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要说些什么了！我到底在搞什么？口齿伶俐的那个舒彬到哪里去了？”他抱怨起自己。 她却被他窘迫的样子逗笑了。 “你笑我？” “不是。我是在想……你这个样子，怎么跟我说呢？”她直截了当地说到了问题所在。 他深呼吸一下。“小楠！我有话和你说。” “已经有人跟我说过了。还是一个不应该的人。”她想起来，就很难过。 “不是！我想有些话是别人不能代替的！有些话是要亲自说的。”他收起嘻哈的本性，用无比真诚的态度继续下去，“小楠！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虽然，我是个吊儿朗当，又不怎么成熟的人，但是这一次，我绝对是百分之百认真的向你表白。请你相信我的真诚好吗？” “我相信。”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他喜上眉梢。“真的吗？那你呢？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她没有犹豫，当即地摇了摇头。残酷地没有给他一秒缓气的机会。 时间在这个时候静止了。他的喜悦被失望所代替，脸上是她没有见过的挫败。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她歉然地迎上他失落的目光。 “说对不起干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他突然笑起来，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你拒绝我也是应该的！像我这种没有什么大志，又整天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的人，是差劲了一点。” “不是你说的那样！”她赶紧反对，“在我和你的朋友当中，你一点也不差劲！你是一个很乐观，很善良，很随和，又和热情的人。你的每一样优点都带给我们很多快乐。能和你成为好朋友，是我一直都很庆幸的事！” “如果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就不会拒绝我了。”他苦笑以对。 “所以……放过像你这么好的人，会是我最大的损失！就当我是个有眼无珠的大笨蛋好了。可是……我却不能欺骗你，也不能欺骗我自己。” “谢谢你……没有欺骗我！虽然有点难过，但是……我不想被欺骗。” “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不能放下别人了。” “是谁？我能知道吗？” “是谁都无关紧要了！”她的眼睛泛红了，抬起头也学他一样笑了，“他……是很难会去爱别人的！特别是我！” “那他也是个有眼无珠的大笨蛋了！放过了你这么好的女孩子。” 他们一起笑了。 “这下惨了！”他叹了口气，“我们两个同时失恋了，是该我安慰你好呢？还是应该你来安慰我呢？真是伤脑筋啊！” “我又没恋过，哪来的失恋？只是有点伤心而已。” “那也算了！我宣布，你和我一起失恋了！” “那你要安慰我了？” “可是……那样不会怪怪的吗？你可是害我失恋的罪魁祸首！你失恋了，又不是因为我，我干嘛要安慰你啊？我应该拼命地奚落你才对吧？” “因为……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好朋友值几个钱啊？我可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去安慰让我失恋的女人，我颜面何存啊？况且……” “不要再玩了！走吧！”她挽过他迈开步子，“我们去吃宵夜吧。” “我认识一家店，好吃得不得了！走！我带你去！我失恋了！我要不醉不归！” “那可不行！你喝醉了，我背不动你的！” “哎呀！失恋了，当然要喝酒了！失恋最大好不好？” “不行！” “那喝一点点嘛！我是真的很伤心的！” “你可以哭，但是不可以用酒来伤身体！” “失恋不是最大的吗？” “那我也不是一样吗？我最大，听我的。” “听我的！” …… 齐霁枫几天后回到了公司。公司的一切工作都没有受到影响，他的助手海伦帮了很大的忙。 “不多休息几天？不是说了公司的事不用担心的吗？” “谢谢。我没事了。” “你回来就好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们工作起来有多么吃力吗？这下好了，我们又可以偷懒了。”职员们都开起了玩笑。 “好了！工作吧！中午我请大家吃饭！这几幸苦大家了！” 职员们一起欢呼，开始散去各干各的工作。 齐霁枫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问海伦：“我不在的这几天，进程还顺利吗？” “都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还有一些文件需要你的签字。” “把那些没有没有签字的文件拿到我的办公室，还有会议记录。” “好！还有……齐先生……”海伦叫住他，“我忘了告诉你，总公司派来的菲利浦．李先生昨天已经到了！现在在你的办公室。” “我知道了。”他说完推门进去。 明显一个人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背对着他，看似无聊地折着纸飞机。办公室的每个角落里，都飞落着用复印纸折成的飞机。这给他留下了第一个不好的印象。 菲利浦．李听见开门声，坐着转椅转了过来。同样亚洲人的面孔却多了一份嚣张与霸道。“嗨！我的咖啡呢？”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齐霁枫。”齐霁枫上前，想与他握手。 他仍然坐着，没有诚意地轻轻地碰碰他的手。“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你叫我菲利浦就可以了！我的中文说得不好！请见谅了！” “说得很好，你太谦虚了！” “见笑了！齐先生。” “你可以叫我威廉姆！” “威廉姆！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每个人都说你很能干！短短几年，你就从一个小职员爬到了部门主管的位子。说实话，我不是太相信你有那么厉害！”菲利浦看着他，挑衅地笑着。 “我只是尽全力做好我自己份内的工作而已。”齐霁枫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那很好！不过，从一开始，我就对这个开发计划不怎么赞同！像这种经济不怎么发达的小地方，就算开发出来又会有多在的回报呢？”菲利浦不屑地说，“不过，总公司却偏偏对这里感兴趣！还让我来这里帮你。没办法，我只好全力以赴了！” “我相信你会发现这里的美的。” “希望吧。” “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当然了！对了，能麻烦你以后到那个办公室去吗？我发现这个办公室的风景要比那边的好！我想用这个办公室来作我新的办室。我想，你不会介意的。” “不介意。”齐霁枫说着立即开始动手收自己的东西。 海伦敲门而入，却见齐霁枫在收拾自己的东西。“齐先生……你要的文件。” “麻烦你帮我把文件送到另外那个办公室去好吗？谢谢。” “好。”海伦很不自在，“还有……菲利浦先生，工作会议什么时候开始？” “你还是问威廉姆吧。他必竟还是这里的主管。” “海伦，二十分钟之后通知各小组的组长在会议室开会。” “好的。” 齐霁枫抱着装满东西的纸箱走出了办公室。 菲利浦阴沉地笑着，继续折着他的飞机。刚才给齐霁枫的下马威，让他很有胜利的满足感。 职员们都私下对菲利浦的不友善议论纷纷。为齐霁枫喊不平。 齐霁枫没有放在心上，最后的工作成绩才是他看重的。 会议上，各个小组的组长各自汇报了各自的工作进程。只有负责百合牧场那个案子的小组一无所获。 “你们说的那个牧场就是规划图上红色的那一小块吗？”菲利浦从旁听，在这里产生了兴趣。 “对。它位于交通要塞，如果纳入开发计划，利益会更加丰厚。”负责这一案子的欧文森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回来，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成功？威廉姆，你的手下办事效率也太低了一点。” “对不起。我们已经把价格提到了最高底线了，但是土地拥有者还是没有心动。”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齐霁枫对他们的表现予以了肯定，“这个案子你们那个小组可以不用再管了。我会让你的那个小组去负责新的工作。” “威廉姆，没想到你对你的下属这么爱护有佳？没完成工作还这么宽容？”菲利浦的语中带刺，“难怪过了这么久了，进程还是这么慢？我真的怀疑你的工作能力。” “菲利浦，进程快慢是不能由我们决定的。我们要按照一定的程序来办事！如果你有更好的建议，可以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 “暂时没有。我的主要工作还是向总公司汇报这边的进程。” “我保证，你会带一个满意的成绩回总公司的。” “那我就待目以待了。” 齐霁枫知道菲利浦来者不善。他只有更加努力地去工作才能让他无话可说。 从公司出来，因为手伤，他选择坐出租车回家。 张小楠等在公寓门口，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中药。 “回公司上班了？”她问。 “嗯。” “还是要注意休息！充足的休息才能让伤口愈合地更快。” “嗯。” “也别忘了去医院换药。天气热起来了，别让伤口包得太紧。” “嗯。” 他们之间静默了几秒。 “舒彬呢？没和你一起吗？”他率先问。 这句话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他要和我一起呢？” “你们不是……” “你问得对。有些事……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嘛。”她不自然地笑着。 “他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好人，你一定会很幸福的。”他不愿看她的眼睛，眼神闪烁地说。 “我知道。谢谢你帮我想好的幸福。”她的感激听上去更像是嘲讽，“有你这么替人着想的朋友真是幸运了。” 这却让他更加难受。 “为什么……你不愿意直视着我的眼睛然后祝福我呢？我有那么可怕吗？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你不敢看我？”她犀利的目光正视着他，想在他的眼睛里找些什么。 他抬起头，用最冷漠的眼神看着她清澈的双眼。 “我祝福你。” 她穿过那层冷漠的眼清表层，在他的眼神深处看见了她一直想找寻的“在乎”。 “老人们常说，人最诚实的是眼睛。只要看一个人的眼睛，就能看到他的心里。他们……说得没错，我看到了。” “你看错了。” “不管是错是对，已经都不重要了。”她叹口气笑了，“有些人，有些事，只要一个人牵挂着就足够了。”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把手里的药包拿给他。“这是中药。对你的伤有好处。一天三次，每次用五碗水煎成一碗水。要按时吃。” “谢谢。” “我走了。再见。”她与他擦肩而过，心里沉得让她迈不开步伐。 他站在原地，心里却更加沉重。 张小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只知道自己的心脏里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替代她所有的感觉。 她没有进去。站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想哭却发现没有眼泪可以流。也许大哭一场，她会好过一点。 “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刘心碧从落地窗走进院子，问。 张小楠没有回答她。 刘心碧在她的脸上看见了她很久没有有过的伤心。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心碧……我好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 刘心碧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拥抱住她。她心里明白，齐霁枫会是她心中永远的一滴眼泪。 她被她轻轻地抱着，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累。 “小楠，为什么……你要让自己爱得这么辛苦？” “大概……是上天对我前生作恶的惩罚。” “你可以自己选择的。自私一点让自己快乐一点吧。” “我的心……也能让我自己选择吗？” “爱一个人爱得这么累，不如被人爱？最起码……不会受伤。” …… 第五章 希望 这一生……我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 一旦爱上了……就是一生一世的选择 如果可以……这辈子，我只愿爱一次. 舒彬从医院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客厅里摆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不用猜，就知道是他的母亲大人从欧洲旅完游回来了。 “妈！”他走进父母的房间。 她见到儿子，马上过来抱着他亲了好几下。“乖儿子！想死妈妈了！你呢？有没有想妈妈？” “想！欧洲好不好玩？” “还可以。来！看看我买给你的礼物。” 她拉着他走到行李旁，从里面拿出一大堆东西。 “这个是名表！这是新款的游戏机！这个呢是限量版的模型！还有这些……全都是买给你的。怎么样？喜欢吗” 他怀抱着一大堆东西，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当然喜欢了！不过妈……这也太多了吧！买这么多的东西，我们家迟早会破产的。” “傻儿了！又和妈妈开玩笑对不对？对了……还有……” “还有什么啊？”他打断她的话，“我真的是累得不行了！先休息，明天再说好不好？” “喂？儿子！我还没有说完呢！知道我在英国碰到谁了吗?” “谁啊？” “还记不记得以前那个陈伯伯的女儿啊？就是本来打算掇合你们两个的那个不错的女孩子啊？” “谁啊?” “不就是娟娟了!她结婚了！嫁了个富商！” “是吗？那恭喜她了！” “不要那么漫不经心行不行？我是你妈！都是你！放过了那么好的女孩子！反正我不管！这次回来，我就是要告诉你！赶快找个女朋友吧！妈想要抱孙子了！” “好好好！明天就抱！” “还有……” “妈，求你了！明天再说好吗？”他逃回自己的房间，把礼物随手往桌子上一放，倒在床上就睡。 昏昏沉沉的时候，却感觉床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王晚琳正在对着他甜美地笑着。 “天哪！”他痛苦地拍了拍头，从床上坐起来，“你来干什么？” “还记得我吗？”她坐到他旁边，问。 “你那么让人记忆深刻，想忘也忘不了啊？”他话中有话地说。 她听了，却开心得不得了。“真的吗？” “真的比珍珠还真！”他重重地防病，“你又是怎么跑到我们家来的？” “我吗？我是离家出走来的。” “离家出走？” “对啊！我本来想到瑞士玩几天，没想到那么碰巧会碰到你妈！我们一起玩了几天，然后我对她说，想来你家，她就带我来了！” “还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老天爷！你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啊？”他望着上面，埋怨起上天来。 “你不用怪老天爷了！”她开心地笑着，“你忘了我走之前的话了吗？我说过一定会再回来找你的！现在我就回来了！” “我还以为这么久过去了，你的思想能有点长进呢！说真的，你是不是觉得以前的事非常可笑，幼稚！你现在视我如粪土呢？”他非常有把握期待着转机。 “当然……” “太好了！” “你那么高兴干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我是说……当然不是了！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你。” “你开玩笑的吧？” “我的样子很认真的！我没有开玩笑。” “晚琳！”他求饶道，“你就行行好饶了我吧！大家现在都是成年人了，感情不能勉强的！” “就是因为大家都是成年人，经过这么久的成长，我更加确定你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人！放过你这样好的男人我会后悔的！况且，据我打探过的结果，你也一直没有女朋友。不如，考虑一下我吧？” “不用考虑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你们开始多久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黄毛丫头？” “那就证明你是在撒谎！” “我没有！” “那就告诉我啊！你说啊！” “是我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我！行了吧？但是……虽然她不喜欢我，我还是一样喜欢她，不会喜欢你的。” “这个世界呢，是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的！你怎么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你又怎么知道以后你不会喜欢上我呢？” “我就是知道。” “拜托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她用手转过他的脸，强迫他睁大眼睛，“有没有觉得我和以前有什么改变啊？” 他看着她出落得更漂亮的脸庞，她的眼睛比以前更加令人心动。但是他是怎么也不会承认的。 “的确是不一样了！脸上多了很多痘痘嘛！” “混蛋！”她放在他脸上的手顺便给了他一耳光，气呼呼地瞪着他。 “也更加暴力了！”他摸索着脸，咬牙切齿地说。 “算了！我累了！我要回房间去休息了！” 她从床上起身离开。 “喂？你到底要在我家呆多久？” “不清楚！呆到你喜欢我为止了！” “天啊！”他一头倒在床上，不停地喊着老天爷。 有了这个王晚琳，他以后的日了肯定是不会好过的了。 第二天清晨，舒彬从床上起来就一直在念咒施法。但愿昨晚王晚琳的出现只是一场太过真实的恶梦而已。 他嘴里不停地说念着类似于茅山道士作法时含糊的咒语，却在踏进洗手间的前一秒和王晚琳撞了个正着。 她睡眼惺忪地从洗手间里出来。靠在门上优雅地打个哈欠，白净的脸上没有任何化妆品，看上去有一种自然的美丽。 “早安！”她朝他一笑，心情愉快地从他旁边走过。 “早！”他木愣地回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百分百分确定了他以后有命运。 “对了，”她转身说，“从今天开始，你的牙刷，毛巾都归我了！我想，你不会说不的吧？”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小姐，你开玩笑的吧？那可是我的私人物品！而且用了很久很久了！” “我知道。不是你的我用了干嘛？”她甜甜地笑着。 “小姐，你妈妈没有教过你要讲卫生，东西不能混用吗？” “当然教过！但是昨晚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更加深入地了解你！首先第一步呢，就是先拥有你的东西！” 她的谬论一出口，立即让他大吃一惊。 “我不准！我有口臭的！你不怕吗？” “我不在乎！反正我刚才都已经用过了！如果，你非要和我一起合用的话，我是不公介意的。” “多谢！不用了，王小姐！”他恨恨地笑着，“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拿去！千万不要客气！” “放心！我是不会客气的！”她笑着转身离开。 他却因为她的笑打了一个冷颤。她的眼神就是分明说下一个她要的东西就是他嘛！ “神经！”他揉乱头发走进洗手间，一脸永无宁日的悲惨。 他开始构思一些裁脏陷害，挑拨离间，把她扫地出门的计谋。可是……王晚琳和母亲的想处融洽又让他计划落空。 看着她们相谈甚欢，舒彬只能埋头吃他的早餐，好在最恰当的时候溜之大吉。 “儿子！你吃那么快干什么？又忘了要细嚼慢咽吗？” 母亲还算柔美的声音在此刻听来却是那么扫兴。 “我赶时间。” “你不是下午才回医院吗？你赶什么时间？” “我……”舒彬缓缓地开口，临时想着理由。 “其实是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出去的！伯母。”王晚琳迅速地接着说。 “是这样啊。那小彬，你就陪晚琳好好到处转转玩玩吧！妈约了人，先走了！” 舒母笑盈盈地走开。 “喂，妈！不是的！妈！”舒彬完全来不及推却，感觉就像掉入了一个适先编好的超大陷阱里。 “你们……商量好的？”他明了地问。 她得意洋洋地笑看着他，答案尽在不言中。 “我妈这么难对付的人你都能……真是佩服！佩服！我认输！说吧！想等一下想去哪里？” “去买东西吧？” “有点创意！OK？” “去听音乐会？” “大白天哪来的音乐会？” “那不用说，看电影一定也不行了？那我能干什么呢？” “要我说呢，白天呢，你就在家里好好地休息！等我晚上从医院下班之后，我们再一起去看一场浪漫的电影！然后，再去吃烛光晚餐不是更好？” “听上去不错！但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骗我呢？” “那算了！你不相信我，我就没有办法了！” “那……我相信你了！” “你放心好了！就算我想跑，你也有办法穷追不舍的！不是吗？” “那倒是！我忘了告诉你，这些年我都有练长跑的！追上个几万米，应该都不是问题。” 他心里咯噔一下。“所以了，你还担心什么？” “那好吧！我会在医院门口等你的。” “六点！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才怪呢？舒彬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其实在中学的时候，舒彬就存了一大笔零用钱，买了一部摩托车。它不仅时速惊人，而且外型还酷劲十足。 但是后来因为舒伟仁反对他飙车，他就没有再开。而是把车暂存在一个朋友那里，现在，它终于又有它的历史使命要重出江湖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喜欢摩托车的理由。也许，那种驾驶着摩托车飞驰的感觉就是他渴望已久的飞翔的感觉。 当他在下班的时候骑着他的兄弟从王晚琳身旁飞驰而过的时候，历史性地第一次，他不费吹灰之力甩掉了她。 开足马力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欣赏完她气极败坏的表情，他得意地朝她挥手再见，心情好到了极点。 重新骑上他最钟爱的兄弟，他最想找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张小楠从孤儿院里出来准备回家。却见舒彬手里摆弄着头盔，开心地向她朝手。 “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下班了！” “你很闲吗？” “顺便嘛！怎么？嫌我烦？还是知道我那个你之后，所以对我产生了排斥感？” “不是！我怎么会呢？” “我就知道你不会。” “这个……是你的？”她没见过他什以时候骑过。 “我给你介绍。他叫做铁鹰！是我的兄弟！从今以后，他将肩负起帮我争取自由，逃脱摩掌的重责！”他一本正经地宣布，爱抚着他的‘兄弟’，“当然，还有送小楠回家这个重任。” 她扑哧一笑。“希望我这个‘重任’不是太重才好！要不然，你的这位兄弟会吃不消的。” “放心！我的兄弟我和一条心！干分荣幸为张小楠小姐服务！请！” 他说着递过来另一个头盔。 她欣然接过来，戴好。 他细心地帮她扣好，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齐霁枫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开到这里来的。目睹着他对她的好，他没有停下，径直从他们的身边开过。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在齐霁枫的意识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他想看到但又不想知道的结果。 在十字路口等待的六十秒里，他在平静中混乱着。他们脸上那种亲密甜蜜的笑容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里浮现。 心里那种隐隐难受的感觉，是那么地真实。 开着车在这个城市漫无目的地乱转，他知道，他这一生注定了孤单。 她坐在飞驰的摩托车上，道路两旁的霓虹灯在她的眼前忽闪而过，不停地就像置身在苍茫的宇宙，有一种苍凉的体味。 这么晚了，他已经下班了吧？还是……仍然在办公室里继续工作。 虽然同在一个城市里，但是，她却感觉他们之间是如此遥远…… 张小楠回到家，刘心碧就用怪异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足足有二十分钟。 她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连手里的水都喝不下了。“这么看着我……到底干什么？” “刚才……舒彬送你回来的？” “对啊。有什么问题？” “没有。怎么会有什么不妥呢？这是很正常的事！我完全能够明白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不是吧！我们可不是一般的关系，不会连这个你都要瞒我吧？” “你在说什么？” “算了，我还是直接一点好了。你是不是和舒彬在一起了？” 她只是笑。 “笑代表什么？难道是真的？” “你误会了。他还是我的好朋友！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这个回答够明确了吧？” 刘心碧听了，大失所望。“这个舒彬，怎么这么菜啊？一次失败就重头再来嘛！下次见到他，一定要传授他几招独门秘决才行！” “你不要乱说！别人的选择多得是！不会想不开的！” “那可说不定！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还不是没有想开？他也有可能是那种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 “那你呢？你是不是这种人呢？” “我可以明确地回答你，我不是！喂……你少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啊！你要是不那么无情地拒绝他，给他一次机会那有多好？” “那是欺骗！我是不会那样做的！” “错！做人就应该自私一点！开心不就行了？” “那你呢？你开心吗？” “你觉得我不开心吗？” “真的开心吗？那个笨得可以的傻瓜还不知道你……” “神经！”刘心碧赶紧打断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去睡觉了！” “你怎么又逃了？” “谢谢关心！我比你想得开！我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晚安。” 想得开？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真的能那么理智地想得开吗？ 舒彬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想不开”的人。对喜欢的人，他没有办法轻言忘记。 他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王晚琳的房间没有开灯，好像已经休息了。 他进去洗手间，准备好好地洗换一下。 打开灯，就看见王晚琳坐在浴盆边是眼神恐怖地直瞪着他。 “哇！你呆在这里干什么？吓死我了！”他倚在门过，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王晚琳没有反应，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被她盯得全身发麻，立即产生危险警报。“对不起！是我吓到你才对！你慢慢用洗手间好了！不用着急，我等一下再用！” “站住！”他刚想转身，她闷闷地开口了。 “干嘛？” 她突然笑了。“你看上去有点害怕！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会吧！她怎么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还笑？一定不会有好事！真是太阴险了！”他在心里想着，随时准备跑。 “没有啊！我好好的！会有什么事？”他呵呵地笑着。 “这么快就忘了？那……”她倏地从背后拿出一把锋利闪光的餐刀，“也许这样，你就能马上记起来了吧！” “喂？你要干什么？” 她拿着刀，穷凶极恶地向他靠近。“你还敢问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甩我？我要不捅你十几刀，我就不叫王晚琳！” “你来真的？喂？别闹了！” “谁和你闹了？你这个混蛋！”语音刚落，刀峰已经落在了门框上，距他只有仅仅的几毫米。 “救命啊！”他大喊着，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我不会放过你的！”她面目狰狞地在后面狂追，完全不顾及什么修养和仪表。 “你冷静一点！大不了我跟你说对不起，好不好？” “没用了，已经太晚了！我长这么大，没这样被人欺负过！”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小心丢下你的！我下次不会了！” “不小心？分明就是你蓄谋已久，故意耍我的！你还敢撒谎？” “对对对！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嘛！” “那是我的错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哎呀，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你死定了！” …… 她越听越气愤，追得他在客厅里团团转。 在房间里休息的舒伟仁和妻子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一出来就看见这又危险又搞笑的一幕。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伯父，伯母，这是我和他和个人恩怨！你们不要管就是了！” 王晚琳语气像个江湖人士，手里的刀握得紧紧的。 舒彬僵在那里，手里只有一个靠垫作防护。 “儿子，你又是……在干什么？”舒母不知所以然地问。 “妈，都是你干的好事！引狼入室！我没有办法！只好自卫！” “敢骂我是狼？我今天非要把你切成一刀块不可！” “切就切！怕你啊？那把刀我现熟悉不过了！起码有一年多没有磨过了！连张纸都切不烂！” “是吗？难道我蠢到不会在杀人之前先磨一下的吗？”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舒母越看越糊涂。 舒伟仁轻轻一笑，过去拿下舒彬手里的东西。“去给晚琳道个歉。不要胡闹了！” “爸！”他不情愿地睁大了眼睛，“是她企图谋害你儿子我耶？是她该向我请求宽恕才对吧？” “伯父！你不用强迫他了！我才不稀罕呢！” “晚琳，也把你的刀给我！” “我拒绝！” “听话！给伯父！” 王晚琳也不情愿地把刀给了舒伟仁，怒火却没有平息。 舒伟仁把“凶器”放到一边。“孩子们，你们也不小了！产生了误会应该心平气得地解决，这种解决方式不要再用了！” “哦。”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像两个做错事了的孩子。 “小彬。”舒伟仁用眼神示意着他。 过了很久，他才慢腾腾地到了王晚琳的面前。“对不起！我不应该故意丢下你！请你原谅。” “想让我原谅你？”她的气势立刻比他高了一头，“除非……” “喂，见好就收吧！你可是已经占足了便宜？”他降低音量，奉劝说。 “伯父，我提点要求应该不过分吧？”她不予理会，用她最可爱的笑容看着舒伟仁。 “不过分。小彬，你就答应好了！” “我……”他把委屈往肚子里一吞，“好！你说！就当我是撞了鬼了！” 她得意地一笑。“我要你以后按时送我去厨艺班上课！然后按时接我回来。” “好！”他笑着点头，却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着这个毒蝎美人。 “那我正式原谅你了！就从明天开始好了！”她高举着胜利的旗帜，笑得合不拢嘴，“伯父伯母，晚安！我去睡了！” “好！快点去休息吧！”舒伟仁看了看了舒彬，“你也早点去睡吧。” “不睡了！不睡了！”他摇头晃脑地上楼，“我看看哪里可以挂绳子，上吊死了算了！舒彬啊舒彬，枉你一世英名，现在竟然裁在一个丫头的手里，你真是不死都没用了！上帝啊！我来了！” “这个孩子！”舒伟仁笑笑，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王晚琳就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把还在被窝里装睡装病，能装什么就装什么的舒彬扯了起来。准备去上厨艺班的第一节课。 才刚出门，他就又缩了回去。 “喂？你又想干什么？”她把他拉了回来，“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数是不是？” “我哪有？”他大声否认，抬头望着天，“我是看这天色，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你看，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天啊特别怪异？据我推测，今天一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所以呢……” “所以……就不要出门了？” “聪明！” “我看也是！说不定等一下天上掉下来无数把刀，伤到舒大公子就不好了！我说得对不对？” “对啊！真是……太冰雪聪明了！那就这样了，你自己路上小心点啊！” 他一个迅速转身，来了个溜之大吉。 “站住！”她一声大吼，“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那么好骗啊？” “我可没说。” “好！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言而无信的人又不是我！”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好！就当晨运好了！” 他在心里自我安慰着，从车库里骑出自己的爱骑。 她戴上安全帽，坐在后面抱紧他，脸上尽是愉悦的神情。 “你干嘛？想趁机占我便宜？”他强烈抗议。 她却抱得更紧了。“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要这样紧紧地抱着你不放开。你是逃不掉的！” “拜托你！矜持一点！OK？” “好啊！” 他撇撇嘴，开始了他的“马夫”生涯。 齐霁枫的手伤有一些反复，没有去公司。刚从医院回来，舒彬就到了他的公寓。 “你怎么了？”齐霁枫一见他就是一幅饱受摧残的样子。 “别提了！”他耸耸肩，“你怎么没去公司？今天好像不是周未？” “去了一趟医院。” “怎么了？你的伤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 “没什么。进去吧。” 一进公寓，舒彬就非要帮齐霁枫看看伤口。 “我说过了，我没事。” 舒彬检查得很仔细。“是没什么大不了！你要是再不爱惜自己，你这只手就真的不用想要了！” “你太夸张了。” “就算是我夸张好了！反正，你不能再任性了！我要负责你的康复！我要搬过来看着你！” “嗯？”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搬来和你住！睡客厅都无所谓！” “你又有什么事？” “干嘛？你想拒绝我是不是？说起来也要怪你！害我害得这么惨！” “嗯？” “你去加拿大之前，我是怎么交待你的？你在那边到底有没有帮我啊？” “什么？” “上帝啊！”舒彬捶了捶脑门，“我不是要你想办法帮我搞定那个王晚琳的吗？你不会一到那边就忘光了吧？” 齐霁枫无语，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不用问了，你肯定是忘光了！”舒彬又是一声长叹，“你要是搞定了，我就不会沦为马夫了！你还真是……够兄弟啊！” “她来了？” “是啊！我竟然还沦为她的车夫？真是天下最悲惨的莫过于此了！等哪一天我受不了寻了短见，她就快活了！” 齐霁枫笑笑，无奈地摇着头。 “我又没告诉你，你怎么知道她来了？” “她和我……提过！” “哦——！”舒彬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早就知道。奸妃！你说，你到底收了她多少好处，是不是她安排在我身边的奸细？快点从实招来！” “你说什么？” “大家好歹是兄弟一场！你没理由这么对我吧？” “你觉得我有可能吗？” “早知道你不会啦！你这种怪人，那么容易收买才怪了呢！”舒彬笑笑。 “晚琳……她是个好女孩！”齐霁枫说。 “行了，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我又不是没长眼睛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行了，只要能忍的我会忍的了！只是……我以后要当车夫，去找小楠就不太方便了！” 齐霁枫这才意识到这也有关于小楠的幸福。“你们……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女朋友都要放在第一位！” “女朋友？”舒彬哭笑不得，“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 “你们……” “要是真是你说的那样就好了！可是……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她喜欢的人不是我！”舒彬笑得有些凄凉。 齐霁枫的表情变得凝重，沉重取代了短暂的窃喜。 “能让小楠喜欢的那个人真是哪辈子修来的？为什么不是我呢？要是我知道他是谁，一定要先揍他一拳！这么好的人都不知道珍惜，真是太该打了！” “你不是一直说自己很厉害的吗？失败一次就再重新开始啊！”齐霁枫想打人才是真。 “她说了，永远都当我是好朋友！” “你有没有搞错？”齐霁枫的口气很差，“怎么这么没用！拿出那时候你死缠我的本事来啊？一次不行，就两次直到成功为止！你的那些勇气都到哪里去了？” 舒彬错愕地看着他。“你……那么大的反应干什么？我好像……没犯什么弥天大罪吧？” “对不起。” “没关系。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着你们两个……幸福。” “谢了。但是……感情是不能勉强的！等你也有了喜欢的人，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了。” 齐霁枫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才会这么自相矛盾。 星期六，孤儿院里比平时热闹很多。因为正在办孩子们的画展。 张小楠经常教这里的孩子们画画。孩子们都开始喜欢用色采来表达自己内心里面的愿望，和梦想。 这个画展在院里后面的大草坪上开始了。孩子们都兴奋地把自己最得意的画挂在大树围好的线上。让阳光映照出画里最美丽的色彩。 张小楠忙碌在孩子们之间，在他们最纯朴的画里得到了快乐。 一个小男孩坐在一边，手里拿着一幅画，独自失落着。 她过去，小男孩立即把画藏到了身后。 “你怎么不去把你的画挂起来呢？”她坐在他的旁边，轻声地问。 男孩摇了摇头，藏在身后的画握得更紧了。 她温柔地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以前我没有见过你呢？” “我叫……家乐……钱家乐。”男孩小声地说。 “家乐啊……我姓张，叫张小楠，其它的小朋友都叫我小楠阿姨，你也这样叫我吧！” 男孩点点头。 她接着起身，从画室里面拿出了画笔和纸。 家乐看着她，看见她在纸上画了一个小男孩，然后在他的身后画了很多的笑脸。 家乐看她画着，脸上渐渐有了一点笑容。 “好看吗？” “嗯。” “喜欢吗？” “嗯。” “那我送给你！” 家乐摇摇头。“妈妈说过，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那……我们两个交换好不好？我把我画的画给你，你把你画的画送给我。” 家乐想了想。把身后的画给了她。 她在他的画里看见了一个孩子的纯真与伤痛。 “你画的画很漂亮！这个……小男孩是你吗？” “嗯。中间的这个是我，这个是我的妈妈，这个是我的爸爸。我们一起去度假。本来是很开心的，可是……出了车祸，他们都死了！再也不要我了！” 她的心一揪。把他抱在怀里，安抚着。“家乐，爸爸妈妈没有不要你，他们很爱你的。” “你骗人！他们把我丢在这里，他们根本一点也不爱我了！如果他们真的爱我的话，就不会丢下我不管了！” “小傻瓜！爸爸和妈妈怎么会故意把你丢下不管呢？是老天爷不小心，把他们带到天上去了！他们也不愿意的！” “那你帮我和老天爷说，让他再把他们带下来好不好？家乐很想他们，家乐想回家。” 她无语了很久。“老天爷……带走的人是回不来的。但是，爸爸和妈妈还是会那么爱家乐，保护着家乐的。” “他们还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是不是？” “他们……没死！他们只是变成了风，在天空里自由地飞。” “风？” “嗯。老天爷会让坏人变成小猪，把好人变成自由自在的风。他们看得见你，你却看不见他们。他们每天在你能看见的天空上陪着你，他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知道吗？” “那我以后也可以变成风吗？那样是不是就又可以和他们在一起了？” “嗯。可是，家乐要好好地生活下去，不能再每天这么不开心，要不然，就只能变成小猪，变不成风了！” “我不要变成小猪！” “那就不能再这么不开心了！爸爸妈妈给你取名字叫家乐，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就是希望你能每天都快快乐乐的，这样这个家也会因为你的快乐而充满了快乐。” “我听话，变得快乐，爸爸妈妈就会快乐吗？” “嗯。” “那我要快乐，不能让爸爸和妈妈不快乐。” “家乐很懂事！爸爸妈妈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 舒彬最终还是没有搬到齐霁枫的公寓去。他用最大忍耐力忍耐着，做完车夫就在客厅里看电视，用沉默来抗议王晚琳的“震压”。 王晚琳可不管那么多，她还是开心地在舒彬的身边转来转去，在他的房间里留下自己的气息。 整个房间只有衣柜下的一个柜子上了锁。她看着这个上了锁的柜子，对它产生了兴趣。 “要怎么样才能把它打开呢？”她埋头苦思着这个问题。 当她想起这个世界还有万能钥匙这种东西，而她刚好有的时候，她不费吹灰之力打开了这个柜子。 柜子用两块木板隔成了三层，每一层上都摆满了陶瓷的杯子，每只杯子都有不同的造型。 她惊叹着，把杯子拿出来一一仔细欣赏。她可以看出每个杯子都是制作者苦费心思的作品。虽然水平没有专业的那么精良，但是却用心地让人感动。 每一只杯子的杯身都有LOVE的字样，好像是在传达着某种情感。 “喂？你在干什么？”舒彬一踏进房间的大门，就看见自己一直以来的秘密被发现了。他出自本能赶快上前夺下了她手里的杯子。 “你到底有没有家教？你父母没教过你不能随便碰别人的东西吗？” “你又不是‘别人’！要是别人的我还没兴趣呢！” “算我怕了你了好不好？”舒彬差点就要五体投地地跪在她的面前，“你想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要碰这些杯子好不好？” “你有收藏杯子的爱好吗？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反正，不要碰！要不然，可不要怪我翻脸！” “知道了！”她看着他宝贝地把杯子放回柜子里，心里有一种奇怪的吃醋的感觉，“你好像紧张这些杯子比我还多？” “错！本人可没有紧张你的意思！这些杯子都是我的心血和爱的结晶，我视它们为生命！” “心血？你做的？” “对啊！” “那是做给谁的？” “无可奉告！不是你就对了！” “好……！既然和我没有关系，那我也就不用顾及了！”她说着，手一伸，快速地拿出一个杯子“胁持”在手里。 “你搞什么？” 她拿着杯子在手里玩来玩去，又丢又接。“你说呢？” “喂！别玩了！快点还我！”他的心也随着杯子一上一下地，“会打烂的！” “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她边说边做出了要丢的动作。 “好好好……”他举双手投降，“听你的！好不好？” 她扬起嘴角一笑。“只要你告诉我有关于这些杯子的事，我就把它完好无损地还你！” “好啦！快还我！”他板着脸点头答应。 “不准反悔！给你！” “真是服了你了！” 他把杯子放好，两个人靠在床边，开始说有关这些杯子的事。 “一次去一个陶瓷小作坊玩的时候，我发现那里可以自己创意做一些杯子，花瓶什么的，于是我每一次去都会自己做两个杯子！就是你看到的这些！ “不过，我这里只有一半。另一半，我都送给……我喜欢的人了！就这样了！” “你……每次做两个杯子，然后送一个给她？” “嗯。” “送给她的杯子上就是‘YOU’，你自己留着的呢，就是‘LOVE’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 她捂着嘴笑起来。 他被她笑得有些难为情。“你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难道还不够好笑的吗？你……未免也太那个了吧？要是我是你啊，我就把两个杯子都一起送她！这样，不仅她知道了你的心意，你也不用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存这么多的杯子！这样不是一举两得？” 他好像立刻比她矮了一截。“我也知道！不用你来告诉我！” “可惜……人家不喜欢你！你就只能每天对着这些杯子以泪洗面！唉！也真的很可怜！” 他敲了敲她的头。“你当我是女人啊？还以泪洗面呢！我从生下来就泪腺不发达，我是不会哭的！” “那……你也不伤心的吗？” 他无语，脸上露出的失落让她不知道是该幸灾乐祸，还是该安慰他。 “喂！舒彬！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喜欢的舒彬啊？”她突然气概十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还是我喜欢的那个舒彬的话，就不要轻易放弃！我就不信，我喜欢的人会不让你喜欢的那个人心动！ “拿出你的魅力来！死缠烂打也好，一定要让她爱上你才能罢休！我会支持你的！” 他看着她，又惊奇又想笑。“你在说什么？你不会是脑袋坏掉了吧？” “我是说真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见你被甩！那样，我不是很没面子？这样，我先帮你把她追到手，然后再甩掉她！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第一，我们没有开始过，她怎么会甩我呢？第二，要是我和她在一起的话，我死都不会甩她的！第三，你不害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还帮我？第四，你疯了！” “那算了！随你自生自灭了！” “咒我？还有……你怎么会打开我的柜子的？你从哪里偷的钥匙？” 她把手里的万能钥匙一在他的眼前闪了闪。“本小姐还用偷的吗？” “万能钥匙？那不是说……以后，你想打开我的什么秘密都行了？” 她笑着点头。 “那我还锁什么锁？不过我可警告你！要是我的这些东西坏了一件的话，我要你不能超生！” “不能超生？那是什么？” “就是……我和你解释什么？自己想！” “喂！别走！你还没有告诉我‘不能超生’是什么呢？” …… 有了王晚琳之后，舒彬可能形容自己的生活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在张小楠那里才能获得一点的平静。 午休时间，她被他从孤儿院里叫出来，在公园里打着秋千，听他吐着苦水。 她听了之后，只是笑。 “你不要只知道笑行不行？我在受苦，你却在笑！什么意思？” “她……很可爱！” “可爱？有没有搞错？我可一点也不觉得！” “能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你很有福气呢！” “像她这样的的确不多了！也不知道我前辈子做错了什么，这辈子要这样整我！哎——！” “知不知道今生遇到的人都是因为前生的缘才会在今生重逢的？你们……是上天注定要相遇的人！一切都是有因才有果的！不珍惜的话，这份缘等到下辈子就不一定会再有了！” “哇！请问这位得道高僧在哪里修行啊？” “我没有说笑！是真的！” “那我……遇见你也是前辈子种下的缘了？” “可以这么说。” “你前辈子一定欠了我不少钱！快点！还钱！要不然，我追你追到下辈子啊！” “随你了！我要回去了！孩子们该醒了！” 她笑着离开，他却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就好了，他还想在下辈子再遇见她。 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舒彬畅然地回了家。 他回到房间，刚想睡一觉，放杯子的柜子旁的一块碎片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俯身捡起来一看，眼熟到紧张。 他慌忙打开柜子，明显少了一个。在书桌边的垃圾桶里找到另外的碎片的时候，他心痛地怒火烧心。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一直从心里烧遍全身。 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王晚琳。 而王晚琳却正好撞在了枪口上，兴致勃勃地从外面回来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回来了！”她提着一大堆购物袋，还有一幅包得严严实实的画，心情欢快地走进他的房间，到他的面前，“今天有一个商场大减价！我买了很多东西！有衣服，化妆品，还有鞋子！” 她把它们拿出来，在他面前比划着。“怎么样？好看吧？还有还有……这个是我无意中看到的，送给你的！快点拆开来看看！”她把画拿到他面前，却发现他的脸阴沉得厉害，“你……怎么了？心情不太好啊？” 他抬头，用从来没有过的愤愤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全身发起毛来。“你干嘛这样……看我？谁惹你了？”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他冷笑了几声，把手里的杯子碎片拿到她面前，“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这个……”她看出那是他最珍爱的杯子的碎片，“你不会……以为是我打破的吧？” “你承认了？你要怎么解释？”他的眼神像杀人般狰狞。 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没有做过！你搞错了！我今天没有课，所以就出去逛街了！我没有碰过你的杯子！” “难道是它自己嫌自己太没用了，所以就自己砸了自己？你以为我是白痴啊？” “你何止是白痴啊，根本就是没有大脑！”她没有了好耐性，“我说过了，不是我做的！你少来赖我！” “我说过，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损坏的话，我会让你不得超生！现在，如果你承认然后道歉的话，我可以算了，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她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被人冤枉，“看来，你是死都认定是我嫉妒心作怪，砸了你的宝贝杯子了？” “难道不是吗？” “我告诉你，我王晚琳如果不想让你的这些东西再存在下去的话，我不会只砸烂一个，我会把所有的全都砸了！一个也不会给你留！”她气极了，吼着说。 “是吗？那我还要感激你了？”他气极败坏地盯上了她手里的画，一把夺过来，“你的？那我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话毕，画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看着画外面的包装纸被摔裂开来，里面的画也摔出好几个大的裂口。就像摔的不是画，而是她的心。 “好受吗？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任性了一点，没有想到你是这么卑鄙！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是全世界没有一个人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的！你马上离开我家，我不想再看见你！” 空气在这之后静止了。她看着他，眼神是那么的痛心疾首。 “发生什么事了？”帮佣的阿姨听见了声响，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陶瓷杯。 “没什么。您不用管了！” “小彬啊，我忘了和你说了，刚才我打扫卫生的时候，我看见你一直上锁的那个柜子开了，我就想打扫一下里面。没想到……却把一个杯子打烂了！我真的……太对不起了！我去买了一个回来，你看看可不可以？” 舒彬所有怒火都在这秒之后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悔意和清醒。 “没……关系。不用了。您去忙您的吧！这里……您就不用管了。” “那我去做饭了！你和王小姐……不要再闹别扭了！” “知道了。” 紧接着的时间里，他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的心却早已经被他的重话伤得受伤了。她看着他，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划落，带着她的伤心刺痛着他的心。 “对……” 他想道歉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她就转身跑开了。什么也没说，只留下了让他后悔莫及的眼泪。 他从没见过她哭。既使她十四岁的时候弄伤了脚也没有过。他知道，这次，他是真的伤了她的心了。 “你真是一个白痴啊！舒猪头！”他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你怎么就不能冷静一点，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呢？还说那些话，是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他追悔地坐到了地上，把那幅画捡了起来。撕开上包装纸，画里，一群可爱的小天使在云层里飞翔着。他不由地想起以前，他和王晚琳之间，曾有过一段和天使有关的往事…… 齐霁枫没有想到王晚琳会来找他。 她的脸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却不肯承认。 齐霁枫陪她在公寓的阳台上喝酒，听她不清不楚地讲些胡话。 “你们……这些男人啊……就是坏！像我这么好的女孩子都不知道欣赏！你知不知道在加拿大，有多少男人每天鲜花，礼物这样地追求我？为了你这个白痴，我都没有动摇过！你呢？忘恩负义！不分清红皂白地冤枉我？你去死啊！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她对着天上说着，不过齐霁枫听得出来那是在说舒彬。 他拿走她手里的酒杯和酒。“你不能再喝了！给我吧！” 她笑着。“齐霁枫！我要你陪我喝酒，没叫你劝我不要喝！你是怎么当我的朋友的？” “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对！你说得对！我是醉了！要不然就不会像个傻瓜一样去讨人家的欢心，到头来却什么也不是！”她自嘲着，眼泪在眼眶里转着，没有让它流下来。 他摸摸她的头，像疼惜妹妹一样。“不要再想了，有些事是你左右不了的！” 她看着他，轻轻地笑了。“我知道我姐姐为什么会喜欢你了！虽然有的时候你就像一座大冰山一样，让人难以接近。但是，你的善良和温柔是不张扬的。你那个什么死人弟弟就差远了！我真是脑袋坏掉了才会爱上他！” 他只是笑笑。 “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爱上他的？我记得那是我十岁的时候，我姐姐生了一场大病，要动手术。我爸爸妈妈没有时间照顾我，就把我送到舒伯伯家里让他们照顾我。 “刚到的时候，我真的很不适应！我好想回加拿大。所以我就拼命地捣乱，耍大小姐脾气，还动不动就和舒彬打架。我们真的有打过，还打得很厉害呢！他比我大，也不让着我点！每次都把我打哭了。那个时候我就发誓，等哪一天，我一定要十倍让他偿还！我要狠狠地捧他一顿！ “有一天，我看见有一间教堂和我在加拿大一直去的那一间很像。于是我就跑到那里，想让所有的人都找不到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那时候教堂的门关了，没有人知道我们两个小孩子在里面。 “里面很黑。他吓我说里面有鬼。我真的很怕，却忍着不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哭了。因为我太想在加拿大的爸爸妈妈和姐姐了，我真的很想回家。 “这个时候，他对我说，‘你再哭，会把天使吓走的。你要是不哭的话，保护你的天使才能听见你的愿望，让你回家的。’那个时候，我好像真的在教堂里看见了天使，他们对我笑着，身上有一对小翅膀。 “他还把他的一条项链送给了我。那条项链真的很漂亮，上面就有一个背着小翅膀的小天使。他还唱歌给我听，要我不要害怕。那个时候，我就决定，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他，作他的新娘。” 她拿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笑得很幸福。 “不过，他大概已经忘了吧！有谁还会记得那么久都发霉了的事呢？也只有我这么笨了！” “晚琳，你一点都不笨！真的！” 她笑了。“我也觉得。我可是美丽与智慧的综合体！” “舒彬他……是因为心有所属。不能怪他。” “她……你认识的吗？” “嗯。”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漂亮吗？还是很温柔？” “她……不是漂亮的那一种，也有不温柔的时候。但和她在一起，你会觉得幸福。” 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某些和舒彬相似的东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也很喜欢她似的？”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我想我……也是喝多了一点。” 齐霁枫开车送王晚琳回到了舒家。舒彬一直站在门外等着，见她回来才安心了一点。 但王晚琳没有理会他，头也不回地就进了自己的房间，把舒彬锁在了门外。 齐霁枫没有多作停留，见她进去了之后就离开。 舒彬为了弥补自己这次的过失，一结束医院的工作，就四下为修补那幅被他砸坏的画而奔忙。可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王晚琳继续对他不加理睬，不给他一点补救的机会。 已经是焦头烂额的他不得不去找齐霁枫，看他有没有什么良策。 齐霁枫的办公室里，他拿着舒彬带来的画研究了半天，最后还是对他摇了摇头。 “摇头？干嘛？我是要你帮我想办法，不是泼我冷水！”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要你说？我知道。可是……我总不能就这样下去吧？你不知道我现在看见晚琳有多难受！老是像个罪人一样！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那你当初就不应该那么冲动！” “我也不知道那天我是中了什么邪了？我一看见那个杯子……我就……别提了！想起来都想自杀！” “就为了一个杯子？” “那个不是普通的杯子！是……算了，反正错都已经错了！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齐霁枫看着他，不知道是该气还是笑。 “血浓于水！你快点想办法帮我！”舒彬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眼睛里还有些泪光。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帮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幅一模一样的？” “还用你说，我早就找过了！没有！你那么聪明，快点帮我想别的办法！” 齐霁枫打量着画，一个想法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也许……你可以试试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舒彬喜出望外。 “你忘了在我们认识的人之中，有一个人是会画画的吗？” 舒彬像得到启示一样，脸上露出了希望的表情。“我怎么忘了？小楠不是会画画吗？求小楠帮我画一幅一模一样的不就行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画画了吧？”齐霁枫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方面。 “谢了！我先走了！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好好谢你的！”舒彬希望十足地抱着画飞奔出了办公室。 齐霁枫站在窗边，心里有一种很想再看见她重新拿起画笔的心情。 那种在她的脸上会不知不觉出现的满足的笑容，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你让我帮你画一幅一模一样的？” 孤儿院的小游乐园里，张小楠听着舒彬的请求，发出一声惊叹。 舒彬差点就要挤出眼泪来了。“小楠，我现在有难，你不帮我我就死定了！” “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已经很久没有拿过画笔了！恐怕已经画不了了！”张小楠没有信心。 “不会的不会的。我想信你一定还保留着你画画的天分的！就为了我试试看吧！你一定可以的！” “我……真的不行！” “哎——！”舒彬凄惨地一声叹息，“你不帮就算了！大不了，我永远也得不到晚琳的原谅！就让她恨我一辈子好了！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在内疚中郁郁而终的吧？ “你不用感到不安的，不是你的错！别人也不会说是你见死不救的！都怪我，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张小楠轻轻一笑。“好了，你不用再说了，再说下去，我就要成千古罪人了！” 舒彬从她的笑容里找到了一丝转机。“你……答应了？” “我适先声明啊，我可不能保证画得一模一样！我只能尽力而为了！” “耶——！”舒彬像找到了生机般跳了起来，围着她转着欢呼着，“我终于有救了！太好了！小楠肯帮我了！” “喂！别叫了！小朋友们都在看你呢！” “没关系！只要你肯帮我，我就不用再担心了！晚琳也会原谅我的！” “那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冲动了？” “不敢了！有过这一次还不怕吗？” 张小楠拿起画来看着。“这幅画一定对她很重要，要不然，她不会生你这么大的气！” “这个啊……是因为小时候，我和她有一个小故事。” “小故事？” “你不知道她小时候有多难搞！又任性，又爱闹事！我真的很烦她的！有一次，我们家一起去一个教堂，回去的时候，我发现她不见了，就回教堂去找她！她哭个不停，样子很可怜。 “我就对她说，再哭的话，头顶上的天使就会被她哭跑！如果她不哭的话，天使就会实现她的愿望。也许就是这样，她才把天使视为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难怪她会生气了。她把你那个时候的话当作是重要的回忆，特意找了这幅画来送你，你却不把它当回事，还把它弄成这样，真的是你的不对！” “我也知道！我不是在这里补救吗？所以说，你不帮我的话，我就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放心，等你拿着画好的画诚心诚意向她道歉的话，她会原谅你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 “因为我也是女孩子了！也许，她现在已经原谅你了，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那要多久才能画好？” “我要先去买一些工具，可能要几天吧！” “没关系，你慢慢画！我可以等的！” 说起画画，张小楠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 从孤儿院回家，她就在画具店里转了很久，却没有让她十分确定想买下来的。 她只好回家，打算明天再抽空去购置。 回到家，她就收到了一个不知道谁寄来的包裹。打开来，里面却是一套精美的画笔和颜料。第一眼，她就对它们爱不释手，有一种很想拿起它们在画纸上挥动的迫切感。 她猜测着，大概是舒彬吧。 齐霁枫买了那套画笔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在闲逛的时候看见，想到她就买了下来。一直收在抽屉里，现在终于有了可以让它去到真正需要它们的地方去。 每晚，王晚琳都要在酒吧呆到很晚才会回舒宅。 她宁愿在酒精里麻醉自己，也不要再去想和舒彬有关的任何事。 菲利浦.李终于发现了风谷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酒吧里会有赏欣悦目的美女。 虽然身边已经有两个美女作伴，但是他的心思还是落在了一个人在吧台喝酒的王晚琳身上。 舒彬不是第一次在酒吧里找到她。在她旁边坐下，要了一杯水。 王晚琳继续喝她的酒，当他是空气。 舒彬看她一杯接着一杯地对自己灌，有些看不下去。 “喂，别喝了！你喝得太多了！” 王晚琳左耳进右耳出，当着他的面又喝了一杯。 “小姐，一个人吗？” 菲利浦在这个时候插了进来。 王晚琳只笑不回答。 “他……是你朋友？” “不是。”王晚琳回答。 “我叫做菲利浦，你呢？” “Marry。” “有没有兴趣到那边喝一杯？” “好啊。” 故意般，王晚琳和菲利浦并肩过到那边，亲热地聊着天。 舒彬对于这种明显的花花公子搭讪女孩子的行为，没有什么好感。他就一直盯着他们，生着闷气。 齐霁枫随后而至。在舒彬旁边坐下。 “你来了！” “她呢？” “那边。开心着呢。” 齐霁枫见到是菲利浦的时候，并不是很惊讶。 舒彬越看就越忍不下去了。“有没有搞错啊！”他抑止不了，走了过去。 “王晚琳！快点起来！我们回去！” 那边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紧张。 “你不是说不认识他吗？”菲利浦看着王晚琳问。 王晚琳抬头看着他。“大概认错人了吧！” “先生，你不会是酒喝多了，还是脑袋不太正常？认识小姐也不是用这种方法的吧？”菲利浦笑说着，把手不规距地搭在她的肩上。 王晚琳虽然心里很是不乐意，但是为了气舒彬，没有反抗。 “把你的脏手拿开！”舒彬一把把王晚琳拉到自己的身边，“她可不是你可以玩弄的那种女人！” 菲利浦的脸色一变。“我还没说话，你竟敢把她从我身边拉开？你们这些中国人都是这么没有素养的吗？” “怎么？你不是？” “我可不是！我是美国的公民！素养可要比你们这些人高多了！” “嗨！菲利浦！”齐霁枫走了过来。 “威廉姆？怎么这么巧？” “菲利浦，你平时都是这样消遣的？” “你的朋友？” “可以帮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舒氏企业的舒董的公子。这位是加拿大安亚企业王总裁的掌上明珠王晚琳小姐！这位是我的同事，来风谷公干的菲利浦先生！” “没想到还是贵人？”菲利浦有些意想不到。 “贵人？我们不是素养不高的中国人吗？你还挺能变的！”舒彬不屑地笑着，“我们要是贵人的话，那不就是说你这个什么公民连我们这些素养不高的人也不如了？” “你……” “菲利浦，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就失陪了！”齐霁枫说着，拉着他们要走。 “等等！”王晚琳返回去，抓起桌子上的一杯酒就泼向了菲利浦的脸。 “哇——！怎么那么帅啊？”舒彬和齐霁枫都看得目瞪口呆，很想为她鼓个掌。 菲利浦木在那里，不知所以然。 “这杯酒是请你喝的！感谢你刚才占我的便宜！还有……我也是中国人，素质不是很高！所以，真是不好意思了！菲利浦先生！拜！” 他们一起走出酒吧门，只听见里面，菲利浦发泄的大骂声。 “喂，晚琳，你刚才那个动作实在是太漂亮了！”舒彬全然沉在了大快人心的结局之中。 “你是谁？我们认识的吗？”王晚琳给了他一脸的冰冷，径直离去，坐上了齐霁枫的车。 舒彬又从高空掉了下来。 齐霁枫拍拍他的肩。“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送她回我们家吧！我等下现回去！免得她又不肯回去了！” “那我先走了。” 齐霁枫坐上车，送了王晚琳回家。 舒彬在街上乱转，只能希望张小楠能真的帮他把画画好。说实话，和王晚琳生气是一件他很不舒服的事。 趁着周日两天的假，张小楠去了牧场，想在那里安静地完成这幅画。 度假村的施工正式开始。齐霁枫和菲利浦一起参加那里的奠基仪式。 齐霁枫有信心，一定能让风谷成为众多度假圣地中的一员。 议式过后，菲利浦怀恨在心地尾随着齐霁枫的车，打算报在酒吧里的仇。 却见他没有开回公司，而是在百合牧场停下。 齐霁枫在百合牧场里缓慢地走着，他经常会一个人在这里寻求平静。 像梦境一样，她就这样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坐在画架前，有节奏地挥动着手中的画笔。 阳光下，她专注于画里的线条和色彩，脸上流露出那种对画画的快乐。 就是那种表情！他永远也忘不了的真实的快乐。 他就那样看着她，远远的…… 而在菲利浦看来，这是齐霁枫不可告人的大秘密。和百合牧场联系起来，他有一种可以搞垮齐霁枫的灵感。 当画画完的时候，她不敢相信她竟然还能画画。 舒彬拿到画好的画的时候，也是惊讶了半天。 “太像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舒彬简直不敢相信。 张小楠只是笑。 “太厉害了！我实在是太佩服你了！这下，晚琳就可以原谅我了吧？” “她会原谅你的！” “小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 “不用了！你已经感激过了！你送我的那些画笔，让我有了画画的冲动。我很喜欢。” “什么？我好像什么也没有做过！” “那些画笔不是你送的？” “不是。我对那些不懂，所以就没有管！” 张小楠有些愕然。 “怎么了？有神秘人送你？你却误以为是我？” “应该是……心碧送的吧！她最喜欢做这些事情了！” …… 王晚琳从厨艺班回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快速地不想碰上那张她不想见的脸。 打开门，一幅完好无损的天使摆在房间的窗沿上，闪耀着它最原始的色彩。 她抱着不可能的想法向它走近，直到亲手摸上感触到它的真实，她才相信，她的天使回来了。 她所以的伤心和愤慨都随着它的回来而变淡。 舒彬走进她的房间，一脸的可怜。 “那幅画……送给你！你可以再送给我！” “好笑！我为什么要再送给你？你不是不稀罕的吗？” “谁说我不稀罕了？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才会……对不起了！” “你说什么？说那么小声谁听得见？” 舒彬走过去大声地说：“对不起！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原谅我吧！” 王晚琳转过身去暗自高兴，却又不想太容易就原谅他。 “喂！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原谅我就那么难吗？”舒彬抱怨起来。 “好像是你在求我原谅？你还这么不乐意啊！”王晚琳故作习难地看着他。 “没有！反正这次的确是我的错，你要杀要剐都可以！就是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那我问你，这幅画的意义你知道吗？” “这幅画也有意义的吗？”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幅画你还是再把它砸烂好了！” “等等！不就是……头顶上有天使那件事嘛！对不对？” “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了！不记得那还得了！” 王晚琳终于舒展开眉头，笑了。 “笑了？那就是不生气了？” “是啊！不过……你是怎么弄到一幅一模一样的？” “真想知道？” “当然！” “我怕你知道之后又要生气了！算了，还是不说了！” “那先让我打你一下，然后你再说，这样我保证不生气！”她说着亮出了拳头。 “哇！那我不是吃亏？我不干！” “可是……我偏要知道！你自己决定吧！” 舒彬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任人宰割。 王晚琳没有客气，对着他的手臂就是一拳。 “你……真打啊？”舒彬痛得后退了一步。 “当然是真打！你以为我说的话都是好玩的吗？好了，你可以说了！” “不可理喻的女人！”舒彬不满地看了她一眼，“画是小楠帮我画的！是她帮的忙。” “小楠？就是……你喜欢的那个？” “是啊！” “原来是这样！”王晚琳突然笑了起来，“你的打啊是白挨了！” “你不生气？” 她笑着摇头。“有什么好生气的？她真的画得很棒！连我都看不出来不是原来的那一幅！没想到……她还挺厉害的！” “你也太让人难以捉摸了吧？” “是你太小看我了！我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吃醋的女人！我突然也很想和她交朋友！” 从她的表情，舒彬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你……不是说真的吧？” “你说呢？”王晚琳对他似真似假地笑了笑，“这幅画……是我的了！我不打算再送给你了！” “为什么？” “我可不想看着你每天对着她画的画然后胡思乱想！明白了吗？” 舒彬想笑，说是不吃醋，还不是露出了马脚。 菲利浦私下请了私家侦探查齐霁枫的私人生活。结果，却让他知道了齐霁枫和舒家的关系。还有，和百合牧场的关联。 菲利清把这次机会视为天赐好运。他开始谋取算，怎么利用这次的机会把齐霁枫弄垮台，一报新仇旧恨。 抱着强烈的好奇心，王晚琳去了孤儿院找张小楠。 王晚琳在一群孩子中间找到了她，她和孩子们玩着老膺捉小鸡，从同是女人的角度欣赏她，她的确不是漂亮的那一类，但她却有一种气质，一种很多女人都没有的气质。 王晚琳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气质，大概就是像齐霁枫说的那样，和她在一起，你会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 张小楠对王晚琳的突然造访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却有一种亲切感。她们走在孤儿院后面的小道上，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感觉。 “我来找你，是不是有点惊讶？” “有一点。” “那幅画……你画得好棒！谢谢你。” “你谢我，我会觉得怪怪的。” “我也觉得有一点！按理说，我们两个应该算是情敌吧？可你却帮你的情敌画画，而我呢却来谢谢我的情敌！” “情敌？” “舒彬不是喜欢你吗？而我又喜欢他，那我们不就是情敌了？” 张小楠笑笑。“我看你误会了！我和舒彬是好朋友！我们没有什么的。” “可是你不能否认，他喜欢过你！” “那个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是好朋友！” “看样子，你是真的不喜欢他！为什么？在我心里，他可是一个很不错的男孩子！” “他是一个非常好的男孩子！可是……在我的心里，他却是可以像亲人一样互想爱护的好朋友，永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我可和你不一样。我确定我自己很爱他！我不会轻易地将他从我的身边放走！虽然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你，但是，我有信心，总有一天，他会发现我才是他应该爱和珍惜的人！我能全心全意地给他幸福。不管他现在是不是还喜欢着你，我都要和你竞争！把他给夺回来！” “我很羡慕你！你能不顾一切地去追求你所爱的，可是我……却只能等待。” “你在等待什么？” “我也不知道。也许……那只是一场空。但我却放不开，我一直在等待一个也许永远也无法成真的梦。” “小楠，我喜欢你，我们能作朋友吗？” “嗯。”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舒彬的好，然后爱上了他。而他又还是爱着你，不能接受的我的话，你要好好地爱他，让他比任何人都快乐！” “我想……没有那一天的。” “就答应吧！好吗？” “我答应。” “我终于有点明白有一个人说的话了！” “什么？” “有一个人说，你是那种会让人感觉到幸福的人！” “嗯？” “你是一个好人！放心！你头顶上的天使会让你等到你想要的人的！” …… 当全世界都怀疑我的时候……只有你相信…… 我的善良 原来，眼睁睁地看着你经受苦难，是我心里最重的痛 风谷的夜景不算华丽。却有一种平淡的美。 刘心碧每次飞完一条航线回来，都要和同事去一家只在晚上营业的小洒馆聚聚才会回家。 这次，和同事在小酒馆前面分手后，她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感受着那一份带点凄凉的夜中之美。 原以为是眼花，走近之后才确认，那个在金鱼摊前流连的那个人就是全锦程。 他和一帮孩子蹲在装满了各种金鱼的大水池前，专心地看着水池里的金鱼游来游去。 孩子们陆续提着挑选好的金鱼高兴地离去，全锦程却还不舍离开。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刘心碧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怎么是你？” “那么惊讶干什么？你在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 “你喜欢……这些？” “还好。” 刘心碧看着看着，越看就越觉得那些鱼，呆头呆脑的样子很像全锦程。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些了！因为它们也像你一样，呆头呆脑地像个猪头。” “懒得理你！” 卖金鱼的老人问他：“喜欢就买一条吧？” 他笑着摇头。“我……不会养。” “没关系！养这些小东西不就是为了一时的高兴嘛！死了的话，可以再来买！” “不用了。我不想看见它们死！” 全锦程有些不舍地起身。“喂，我要回家了。你呢？” “我……还要再逛逛。拜拜。” “那我走了。拜拜。” 全锦程有些失落地走了。刘心碧看见他走远了，才又返了回去。 她买下了一条金鱼，装在鱼缸里捧回了家。 “这是什么？”张小楠对她带回来的小客人颇感意外。 刘心碧把鱼缸小心翼翼地在电视旁放好。“金鱼啊！这个你都不认识吗？” “你什么时候对金鱼这些小动物感兴趣的？” 刘心碧看着在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金鱼，不自由地笑着。“觉得它们很可爱啊！” 张小楠看出了其中的古怪。“是吗？你以前不是说，它们要人打理很麻烦的吗？怎么现在又变可爱了呢？” “我有说过吗？我不记得了！你看它在里面这里游一下，那里游一下，样子好傻啊！不过，傻得又有点可爱。” “你是在说鱼，还是在说人呢？”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心碧的神情却是截然不同的回答。 张小楠明了地一笑。“那你就在这里继续傻笑吧！我要去睡了！” 刘心碧一直看着鱼缸里的金鱼，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蜜。 菲利浦没有在会议上放过重新提议将百合牧场纳入开发计划的提案。 齐霁枫没有支持。菲利浦一反常态，没有生气。他向齐霁枫要了几个职员，声承是为了更好地协助齐霁枫的工作。 私下，他却开始了进行着拿下百合牧场的那块地的行动。 孤儿院里，一场意外也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发生了。 一个八岁的女孩，从三楼的楼梯上不慎摔了下来。腿当时就失去了知觉。所有的老师都乱成了一锅粥。 张小楠抱起女孩，就往离孤儿院最近的中心医院跑。 舒彬正好是当值的医生。 做过诊断和伤口处理以后，女孩住进了病房。腿上打上了石膏。 “不用担心！要不了几天，你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舒彬笑着摸摸女孩的头。 “快点谢谢舒医生！” “谢谢。” “不用谢。” “还疼吗？”张小楠问。 小女孩摇摇头。 “那你先睡一下好不好？等你醒过来，我讲故事给你听！” “嗯。” 等小女孩睡着，张小楠和舒彬才走出病房，在医院的花园里慢步走着。 “幸好伤得不重，要不然，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放心！有哪个小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没有住过院的？我这个专业的医生保证，她会完好无损地出院的！” “说得也是。” “被吓坏了？” “有一点。” “看样子，你是真的很关心院里面的孩子们。” “他们都是懂事又可爱的孩子！他们都知道，院里的所有资金都是要靠一些慈善机构的捐助来维持的，所以他们都不敢生病！因为知道那样会花很多钱！这回，小敏肯定会怪自己为什么要受伤了！” “那你就对她说没有花钱。她是医院儿童部的第十万个病人，免费收治了！” “撒谎？那可不行。你别看她只有八岁，很聪明的。” “那我来说了。从医生的口里说出来，应该会比较有说服力吧？交给我好了。” “你经常说谎的吗？” “这个不是说谎！而是哄！孩子是要哄的！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连续两年成为儿童部最受欢迎的人物？” 她笑着摇头。 “就是因为我用的真心去和他们交流，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哄哄他们！” “你这是什么理论？” “舒家独门童真理论！” “好像懂了！” “说正经的，孤儿院的资经真的很紧张吗？” “嗯。” “那有定期的身体检查吗？” “没有。” “这样不行的！要想时刻关注孩子们的身体健康状况的话，还是有定期的专业身体检查比较好。” “我们也知道，只是……” “这样吧……我来帮孩子们做身体检查！” “你？” “怎么？我没有这个能力吗？” “不是。我是担心，这样不仅麻烦你，而且也不知道医院是不是允许医生私自在外行医？” “你不说我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他小声地说。 “可以吗？” “别拖拉了！就这样说定了！” “那谢了！我该怎么谢你呢？” “有了！我们儿童住院部有一个新的提议，就是在病房里增加一些童趣！要找人在墙上画一些卡通！你来帮我们画就当谢我了！” “这个提议不错！这样，孩子们住院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单调了，也不会觉得害怕了！是谁想出来的？” “不就是我了！聪明吧？” “嗯。” 抽出时间，舒彬去了孤儿院。王晚琳从张小楠那里知道了这件事，也跟去帮忙。 孤儿院因为他的到访，变得热闹起来。 孩子们排着队，让舒彬检查着身体。为了答谢，院长和老师们做了很多好吃的来慰劳他们。 舒彬帮孩子们检查完身体，又充当起了开心果，又是魔术，又是游戏，和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 张小楠和王晚琳也加入进来，玩起了久别的老膺捉小鸡的游戏。笑声，回荡在孤儿院的花园里。 玩累了，他们才停下来休息。 孩子们在长餐桌周围选着自己爱吃的小糕点。张小楠则选了几样食品，送到他们的手上。 “谢谢。看上去就很好吃。”王晚琳说着品尝起来。 “给你。”张小楠特意为他选了红豆饼，“这个是你最爱吃的！我没有记错吧？” “你做的？” “是和其它的老师们一起做的。尝尝看。” “那就非尝不可了！”舒彬一口吞下一个，“很好吃！谢谢了！” “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们！谢谢你们！孩子们都很开心！” “我同样也很开心啊！”王晚琳开心地笑着，“他们真的太可爱了！” “看不出来……你也这么喜欢小朋友的嘛？”舒彬有些意外。 “是你不了解我！现在知道也不晚！” “你们不要斗嘴了！还想吃什么就自便！我要去院长那里一下！不能陪你们了！你们慢慢聊！” 张小楠找了借口离开，这份心意，王晚琳记在心里了。 舒彬精明地看着她。“你和小楠很熟吗？干嘛眉来眼去的？” “你不知道，我们成了朋友了吗？” “朋友？” “她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我很开心能交到她这样的朋友！” “难怪……你会跟来了！你们……串通好的！”舒彬不是太高兴。 “生气了？” “没有。” “还说没有，你的脸上都已经写了，‘我喜欢的人和我不喜欢的人串通好了把我往不喜欢的人那里推，我心里不爽！’对不对？” “没错！没想到你这么阴险的！” 王晚琳无所谓地一笑。“我不就是那种会为了爱情不择手段的人吗？不过，这个不叫阴险！而是智慧！” “亏你还笑得出来！一定是你给小楠吃了什么迷魂药了，要不然她怎么会帮你不帮我？” “说到底，还是因为小楠帮我，所以你心里难受了！你真的就那么喜欢她？” “我不想和你说话。” “那算了！今天晚上不用来接我了！我可能会晚点回去。” “怎么突然那么好？” “你不用臭美了！是因为有考试！我要先走了！把时间还给你！拜拜！” “回家注意安全！” “知道了！” 舒彬等张小楠下班，顺便一起，然后送她回家。 张小楠坐在摩托车后面，舒彬闷着一声不吭。 “你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张小楠大声地喊问。 “没有啊！” “这么安静不像你了！是不是……在生气？” “你和晚琳都结成一条心了，我生气又有什么用？” “我就知道，你是生我的气了！” “有一个王晚琳就够我受的了！现在你也和她一个鼻孔出气！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好朋友？你怎么可以不顾我的感受呢？要是别人，也许我会好过一点，为什么会是你呢？” “晚琳是一个好女孩子！你应该把握住自己的幸福。” “我知道！我又不是木头做的！我也有心，也是个人嘛！但是，你应该知道，是勉强不了的！你现在不是帮我！而是在害我！” “可是……我还是觉得我应该那样做。” “真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会了！我向你道歉了！” “那倒……不用！我只想让你站在我这边！” “好，我站在你这边！这样就不生气了吧？” “嗯！” “不管怎样，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 张小楠一回到家，就有一个陌生人在门外等了她很久了。 “是张小楠小姐吗？” “对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加拿大沃华斯商贸公司驻中国分公司的职员。这是我的名片。”来人递过一张名片，“这次来找张小姐，是有些事情想和您商讨一下！我可以进去和你谈吗？” “可以！请进吧！” 张小楠把他请进屋，倒茶款待他。 他们喝着茶，相对而坐。 “张小姐，那我就冒昧地直说了！” “请说。” “我们公司，这次在风谷在一个度假村的开发项目。如果成功的话，会为风谷和本公司带来不小的收益。 “我们公司看好了你外公的那块牧场的地，想把它纳进开发的范围里。我们已经很多次很有诚意地去和你的外公陈老先生谈过，但是都没有成功！所以今天来，就是想通过您再向陈老先生表达我们的诚意。” “我想……我恐怕是帮不了贵公司了！我外公是不会把地卖给你们的！那个牧场对我外公和我来说，是有特殊含意的！” “张小姐，你不必这么快回绝！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真的是很有诚意愿意买下那块地，价钱你可以随便开。” “不是钱的问题！真的很抱歉，你又要白走这一趟了！” “我知道，钱的问题是其次。但是请你再考虑一下，据我所知，陈老先生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像牧场这么大负荷的工作，你真的觉得还适合让一位老人来继续做下去吗？ “而且，我们也调查过，牧场的收入也不是很好。大部分收入都归了牧场里的工人了，陈老先生等于是在帮别人挣钱！自己却没有什么收入！像这样一个牧场，您作为陈老生的孙女，真的觉得应该让它继续下去吗？ “换过来，如果牧场的地变成度假村的一部分的话，我们不仅可以考虑让牧场的原来的风貌保留下来，作为度假村的一个景点。你和陈老先生还可以拿到一笔可观的回报，那样不是一举两得？” 张小楠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谢谢您的好意。您还是请回吧！也不要再来了！外公和我的想法都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那……张小姐可以再考虑一下！如果想通了话，打电话给我！” “好。” 送他出了门，张小楠陷入了沉思。 “走了？”刘心碧从楼下下来，问。 “嗯。” 刘心碧在她旁边坐下。“那个人说得是不是真的？” “什么？” “牧场的那块地啊！外公真的不打算卖？他说价钱随便开呢！” “要是想卖的话，早就卖了！外公是不会为了钱，卖掉牧场的！那是他和外婆一直以来的梦想！” “不过，外公确实也年纪大了！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他说的，卖掉牧场让外公安享晚年呢？” “我也想过。可是，我尊重外公的选择。只要他开心，我就不会阻止他。” “那你还在烦什么？” “没有吗？那个人一走，你就在这里一动不动的，你到底还在烦什么？” “心碧，如果我告诉你，那家公司就是齐霁枫的那家公司，你会怎么想？” “真的假的？不会吧？”刘心碧一脸地不相信。 “刚开始也吓了我一跳。” “齐霁枫回来是为了那个度假村的项目。现在，他看上了牧场的地，所以让他的手下来洽谈？牧场的地对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可是没有听他说过。” “这种商业机密，我们是不可能会知道的。” “我想……只是碰巧而已！谁要牧场的那块地那么吃香呢？不用想了，你都已经这么坚决地回拒他了，他不会再来了！” “大概是吧！” 张小楠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了，但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偏偏会是齐霁枫的公司呢？她有一种还没有就此终结的感觉。 耐不住疑问，张小楠第二天还是去了齐霁枫的公司。她很早就等在了公司门口，希望能在齐霁枫来上班的时候见他一面。 齐霁枫在停车场把车停好，看见她的时候，有些吃惊。 “终于等到你了！”张小楠上前，不太自在地笑着。 “找我……有什么事？” “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要耽误你一点时间。” “旁边有一个咖啡馆，去那里吧！” “嗯。” 他们一起在咖啡馆坐下。 送上来的咖啡在她的手里不停地搅动着。 “你不是……有话和我说吗？” 她停下来。“我是想问你，你们公司是不是想买下百合牧场的地？” “嗯？”齐霁枫还是吃了一惊。 “你们公司的人已经找过我的外公了！昨天晚上，也来找过我了！” 齐霁枫很久没有说话，他在思考为什么还有人在进行这件事情。 “对不起！牧场的地这件事……我想我有必要要向你解释一下！牧场的那块地不论从交通位置，还是从周围的景观来看，的确是很适合加进度假村的开发里！我不否认它对我们公司的商业价值。” “你应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对，我知道。” “我想，你应该知道牧场它的意义不只是一块地而已！它是外公的生命，也是他对妻子的一个迟来的承诺。要是这次是别的公司的话，我不会怎么样。但是因为是你的公司，所以……我相信，这是一场误会！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谢你的相信。对不起，我先走了！” 齐霁枫提上公文包，迅速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他进到公司，直接进了菲利浦的办公室。 “早！什么事这么气冲冲的？”菲利浦在办公室里玩着高尔夫，问。 “为什么百合牧场的地的那件事还在继续？”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原来是这件事！我还在尽我的努力，这有什么不妥吗？” “菲利浦！你不要忘了，在这里是由我全权负责的！我已经说过，这件事不用再管了！麻烦你自重好吗？”齐霁枫客气地说。 菲利浦放下球杆，走到他面前。“你也别忘了，我来这里是要对总公司负责的！我只是在做好我的工作！ “你的工作是把你掌握的情况向总公司汇报！让总公司能直接掌握这边的情况！而不是插手干扰我的工作！” “但是你的行为已经让总公司的利益受损！我有责任帮公司挽回损失的对吧？” “我不知道你说的损失是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百合牧场是一块大肥肉！你不帮公司得到手，还不是失责？” “我有我的理由！” “你应该知道，帮公司夺取最大的利益就是你的目的和工作！没有任何的理由可言！” “那就是我的事了！请你自重，不要再干扰我的工作！要不然，我有权让你回到你应该回去的地方！” “好！谁要这里你是老大呢！不过，我告诉你，你得意不了多久了！我们走着瞧！” 菲利浦重重地砸门而去。 齐霁枫知道他一定言出必行。但他问心无愧！ 全锦程看见齐霁枫拿着酒来找他的时候，他知道，他一定是心里有事。 他没有问，陪齐霁枫在老地方枕着草地，抬头欣赏着繁星，喝着酒。 “已经多久没有像这样喝酒了？”全锦程笑问。 齐霁枫又喝了一口。“很久了！” “这个地方没怎么变！可是我们……好像都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们了？” “你觉得……我变了吗？” “嗯。变得有钱，有前途了！也变得……更加封闭了！” “我一直都是那样的。” “不是。以前的封闭是你性格里的一部分。你在你的封闭里寻找着你想要的，爱着你爱的人。尽管过得很苦，但是你还是快乐的。 “现在……你的封闭里有了你想要的生活，可是你却很辛苦。你要保住你好不容易争到的前途，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你才会……这样不快乐。” “为什么……我总是会被你看穿？” “因为我们是兄弟！在我面前的齐霁枫永远都是真实的齐霁枫！” “你呢？” “我？我也变了！我也没有以前那样快乐了！要保住车行真的很累！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最想做的是什么？” “记得！是开一家金鱼店！开到像水族馆那么大。” 全锦程笑了。“我想我是开不成了！我爸要是知道他的儿子成了卖鱼的，他一定会气死！” “我妈说过，只要有梦，就一定会有实现的一天！有梦总比没有梦好！” “今天来找我，一定是有事吧？” “没有。只是想找你喝酒！” “你说出来我也帮不了你！那就只能陪你喝酒了！”全锦程笑了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齐霁枫躺下，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全锦程在他旁边躺下，两个人在沉默里互相支持。 “霁枫，也许……爱情能让你快乐一点！” “我吗？” “还喜欢她吗？” “她？” “你知道是谁的！” “我和她是不可能的！也许我回来是个错误！” “爱一个不应该爱的人，为什么会那么辛苦？” “爱情……不适合我！” …… 为了履行诺言，张小楠利用晚上的时间在中心医院儿童部画壁画。 舒彬一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就到她正在画画的走道上陪她。 “哇！果然是不同凡响！好可爱！”舒彬坐在地上，看墙兴叹。 张小楠笑笑，继续专心地画着。 “你画的是灰姑娘的故事？” “嗯。” 舒彬看着她画的童话故事，突然画兴大发。拿着画笔沾上涂料，在空白处画了起来。 张小楠好奇他会画出什么，停下来看着。 “你……到底是在画什么？” 舒彬只是神秘地笑了笑，快速地画了六个不同造型的小人。 “好！大功告成！”舒彬放下画笔，对她笑着。 张小楠看了半天，还是看不太明白。 “看不懂？” “不懂！” “那我给你解释一下好了！”舒彬先跳到了第一个‘木瓜’旁边，“我画的这六个就是我们六个人！每一样水果都代表我们一个人！这个木瓜呢，就是老实的锦程了，别以为木瓜平时全都是呆头呆脑的，它可有美白的神奇功效喔！ “而这个漂亮的饭团呢，就是心碧了！” “喔——！你笑心碧胖乎乎的是不是？” “别告状啊？要不然我拉你一起下水的！” “那那个……菠萝是谁？” “不就是晚琳了？” “晚琳怎么会像菠萝呢？你人身攻击？” “菠萝……好吃得很的，怎么会是人身攻击呢？我是在赞美她好嘛！再看这个，猜猜看是谁？” “你画的是……山！不会是……你自己吧？” “回答错误！不就是霁枫了！他就像这座山，没有愚公那样的本事，是搬不动他的！” 小楠看着那座山，想起了他。 “下面隆重登场的就是……这片云先生了！” “是你？” “这次就答对了！我就比较像云了！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飘啊飘的，去哪里都可以！” “我看你比较像……乌云！黑黑的！” “是乌云也是英俊的乌云！你呢，就是这个风小姐了！” “风？” “不是狂风，也不是寒风！而是春天的微风！温暖的那种！” “如果我是狂风，是不是就不会在山谷里徘徊，怎么也挣脱不出去了？”她变得愁畅，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舒彬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我说，你命不久了！让心碧她们知道你是这样画她们的，你就死定了！” “你敢让她们知道，我就杀人灭口！”舒彬在她旁边坐下，看着他的杰作。“没想到，我也有画画的天份嘛！我真的画得很不错！” 张小楠对他的臭美付之一笑。“是啊！不当画家真是可惜了呢！” “听你的口气……不服气是不是？那要不要比试一下？”舒彬说着，拿起沾着涂料的画笔，就要往她的脸上画。 “喂！你不要乱来啊！我要生气了！”她拿起笔来防备。 他们各自拿着笔，打起了画笔架，在走着玩得好不开心。 为了尽快画完，张小楠画到很晚。最后干脆在舒彬的办公室里睡着了。 舒彬查完房回到办公室，发现她靠在沙发上睡得很沉。他拿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她倒在他的肩膀上继续睡着。 他不敢移开，不想吵醒她。让她就这样舒服地靠着。 她的发香淡淡的很像某种花香，隐约地泌入他的心脾……只有天知道，他愿意永远就像这样，让她依靠。 这是齐霁枫最后一次到医院复诊。 医生告知他已经痊愈。但在手背上，却留下了一道深色的伤疤。 从护士口中知道，舒彬在医院值着晚班。 他穿过长长的走道，想去他的办公室问候他一声。门，没有关，留下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 透过缝隙，他看见了那一幕。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转身走了。他们……不会想被打扰的吧。 出了医院，他开着车在城区里麻木地转着圈。这一切不正是他所期望的吗？但是，心痛也是他必须自己一个人承受的。 张小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她接着画完了其它的走道，那时已经是天快亮的时间。只要再有一个晚上，等她画完病房的墙面，医院的儿童住院部就可以焕然一新了。 她回家睡了一个上午。下午，她要按计划去牧场。她煮了有营养的汤，带去了牧场。 刚进去牧场，就觉得气氛和平常有些不太一样。 她没有去木屋，直接去了大棚。每天这个时候，外公和那些工人，应该在大棚外面帮那些奶牛洗澡。 到了那里，见到的却是一场战后般的零乱。 有人把外面的羊群赶回圈里，把奶牛也牵回了棚里。其它的人都抱着受了伤的小羊，在帮兽医治伤。 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这种场面让她很是心疼。 “小楠是你啊！” “怎么了？怎么会伤成这样子的？”她更近距离地看清了白色羊毛下，流出来的红色的血。 “那些人太过分了！他们拿着砖头，玻璃去砸那些才出生没多久的小羊仔，把它们伤成这个样子！” “什么人？” “不就是那些要买地的人！他们今天来牧场捣乱，还说，不答应卖地的话，就每天都来闹，闹到我们卖为止。”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我外公呢？” “他在棚里面！” “外公！”她在棚里找到了外公，却更意外地在外公的额头上看见了一块纱布。 “小楠你怎么来了？” “外公，你的头怎么了？”她急了起来。 “没事！没事！”外公呵呵地对她笑了笑，“不小心被那些混小子砸到了！包扎过了，过几天就好。” “让我看看！”她不碰疼他的伤口，眼睛里全是心疼。 “真的不要紧！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外公，是不是那个想要牧场的沃华斯公司让人干的？” “那帮混小子被那个鬼公司买通了来捣乱的！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公司？这样逼我，就以为我会就范了吗？他们休想！” “报警了吗？” “报了！不过报了也等于没有报！” “为什么？” “那帮小子啊……进警局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再进一次，再进多少次他们也不放在眼里！关个几天，还不是照样出来了！警察能做的也有限！牧场恐怕是不得安宁了！” “外公，你不要担心！我先走了！”她转身而去，决定要去找他们理论。 “小楠，不要做傻事！”外公了解她的心性，像这种事，她是不能容忍的。 她快速地回到市区。真接去了沃华斯公司。 “小姐，你不能乱闯的！小姐……”前台的工作人员也没有阻止她。 气愤，是她现在唯一的感受。 她一路闯进办公区，在众多职员中找到了那个去找过她的职员。 他吓了一跳。“张……小姐？找我吗？” “你不是说我想谈的时候就找你吗？” “欢迎！不如，我们……到会客室谈！” “不用了！我不想和你谈！谁让你负责这件事的，我就和那个人直接谈！” “这个……” “那算了！” “不是不是！这边请！”他为难地领她到了菲利浦的办公室外。张小楠没等他进去，就直接闯门而入。 菲利浦一脸地惊讶和不悦。“你是谁？谁允许你随便闯进我的办公室的？马上给我出去！” 她直视着他，没有丝毫的畏惧。 “菲利浦先生，她是……百合牧场的那位老先生的孙女！张小姐！” “噢——！”菲利浦脸一变，笑脸盈盈地走向她，“你好！我是菲利浦.李！很高兴认识你！张小姐！” “对认识你这样的人，我并不是很高兴！” 他的手凉在那里，很是尴尬。“张小姐还真会说笑！” “你应该也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吧！但是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 菲利浦的脸一沉。 “那些到牧场捣乱的人已经造访过了！成绩还不错！可是，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们是不会被你吓到的！牧场永远也不会卖给你！” “小姐！凡事都要讲证据！你这样子乱说，我可以告你诽谤！”菲利浦露出了真面目。 “那我也告诉你，请你不要再打牧场的主意！在中国是有法律的！你要是再敢乱来的话，你会后悔的！” “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叫保安来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赶出公司！”菲利浦对职员吼着。 站在外面看热闹的员工们没有一个动的。齐霁枫从员工们后面走上来，脸上的表情阴沉着。 “齐先生……” “你们去工作吧！这里我来处理！” 员工们听了他的话，纷纷散去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位置上。 “菲利浦，我要你的解释！”齐霁枫上前，把所有的怒火都暂且压在心中。 菲利浦觉得可笑。“威廉姆！你和这位小姐是不是一样……都疯了？我有做过什么吗？是不是那个什么百合牧场得罪了什么人，所以被人修理？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很同情！不过，不关我的事！我可什么也没有做！我可是一个有修养的人，要做的事也是有水平的事！” “你太过分了！我为你这样的人感到羞耻！” “张小姐！你不要这么说！我们都是商人！只要能争取最大的利益，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我想这里面的道理威廉姆你应该比她明白吧？”他拍拍齐霁枫的肩膀。 齐霁枫不客气地挥开他的手。“我和你一样！” “不一样？”菲利浦羞辱般地笑着，“我不相信你会不想要牧场的那块地！你比任何人都知道，那块地是多少的回报！只不过……这个白脸让我当了，你却在那里装高尚！” 张小楠看向齐霁枫，等着他否认。 可是，这个时候，他却沉默了。 “张小姐！我知道……你和威廉姆有那么一点关系！比起我，他要狠多了！如果我没有来做这件事的话，你想……他会怎么利用你来得到那块地呢？比起他，我是不是要光明点呢？” 张小楠和齐霁枫互望着，一句话也没说。但却胜过了一切的解释。 她用一种极度鄙夷的眼光转向菲利浦，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你自以为过得很风光，很精彩！但是你心里面，却是肮脏得不行！” “你说什么？” “牧场的地你不用妄想了！牧场是干净的地方，我和我的外公是不会让你把它弄脏的！” 说完，她扬长而去，留给菲利浦的是她最深的鄙视。 齐霁枫赞赏地笑着。“菲利浦，她说得对！你是该好好洗洗了！” “齐霁枫！你给我记住！你马上就会知道，你会为今天对我的羞辱而付了代价！” 齐霁枫笑笑，开门出去。 菲利浦在办公室里砸着东西，把怒气全都发泄在了办公室里。 张小楠到医院继续画完她的画。舒彬对牧场的事知道了一些，没有他的班，他还是到医院里想陪着她。 她一直画着，没有说话。他陪着她，也没有说话。 空空的病房里，只听得见她调配涂料的响声。 到零点，所有该画的才完成。画完之后，她站在窗边，神情有些茫然。 “还在为白天的事不开心？”舒彬递过一杯水，问。 “没有。” “心碧和我说了些！是不是和霁枫的公司有关？” “嗯。有点关系！” “不是一点吧？是不是还和霁枫有关？” “和他没有关系！” “那么卑鄙的事……我想……他不会那么做的吧？他不会的！”他像是在安慰她，却更像是安慰自己。 “不关他的事！我知道！”她肯定地说。 他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疑问。 他带着一些想不通的事回家，却在半路见到齐霁枫。他好像在等他。 他们坐在车里，舒彬很想问他的话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牧场现在的情况你了解多少？”倒是齐霁枫先开口问。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牧场的一些牲畜受了些伤，还有外公也受了伤！一些生意受了影响！” 齐霁枫听了，没有再说什么。 “你……和这件事情有关吗？”舒彬问。 “我只能说，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很抱歉！” “我是想让你亲口说，这个不关你的事！你从来都不知情！” 齐霁枫却在这个时候一句话也没有。 舒彬心里一沉，难道……这是他的默认？ “霁枫……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办才好？”他苦笑着，“我的脑子里一半在想，你不是那样会为了自己前途不择手段的人；可是我的另一半脑子却也在想，人都是会变的吧！如果你真的变了，我也没有办法！” “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只想说……你可以为了自己的前途去做任何事情！但是……当有可能会伤害你的亲人，朋友的时候，你就要好好地想一想了！其它的话，我也不想说了！我……回去了！” 舒彬打开车门，闷闷地离开。 齐霁枫坐在车里，自己……真的变了吗？他不知道。 刘心碧没有对牧场的事发表任何的意见。她可以从张小楠的神情里知道，张小楠对齐霁枫的信任是百分百没有动摇过的。 她只有采取沉默，在张小楠为了牧场的事失神落魄的时候喂喂她的小金鱼。 送金鱼，是她想到唯一一个可以去找全锦程的最正当的理由。 她一路上都在想像全锦程看到这条小金鱼的时候，脸上会有怎么样的表情！是感动，还是惊喜？她无限地期待着。 中午，工人们都有一段午休的时间。车行里的人不是很多。 她怀抱着金鱼缸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她把鱼缸放在办公桌上，去车行其它地方找全锦程。 全锦程回到办公室，办公桌上的金鱼缸里的金鱼在他的视线里游动着鲜艳的色彩。 他像个孩子一样眼前一亮，趴在金鱼缸前看着金鱼在里面欢快地游着，脸上的笑容纯朴得可爱。 刘心碧倚在门边，也笑了。 她走到他身后。“喜欢吗？” 他被吓了一跳。“是你啊！……是你的？” “嗯。” 他刻意离金鱼缸远远的。“你拿到这里干什么？快拿走吧！这里人走来走去的，会打烂的！” 她把金鱼捧到他面前。“不觉得它很可爱吗？” “一条鱼而已！有什么可爱的？” “怎么会不可爱呢？它呆头呆脑的……有点像你！” “说什么？我有吗？” “有！既然你们两个长得像就算有缘了！送给你吧！” “我不要！”他当场拒绝。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的吗？”她由失望转为气愤，“我命令你！快点收下！” “我说过不要就是不要！”他甘脆走开，把她一个人晾在了办公室里。 还有留在她眼睛里的点点泪光。 她把金鱼放在了办公桌上，悄然离开。 全锦程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只看见小金鱼在鱼缸里黯然地游着…… 在家里，张小楠都在听刘心碧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全锦程！你去死吧！算我刘心碧倒霉，才会对你这种人好！” 每说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更加生气。 “不要再说这一句了！耳朵都起茧了！”张小楠端了一杯凉茶给她，“喝点这个，降降火吧！” 刘心碧端起来就是一大口。“全锦程！你去死吧！算我刘心碧有眼无珠！才会对你这种人好！”效果却像火上加油。 张小楠哭笑不得。“好了，你不要再生气了！你说过，生气容易老的！记得吗？” “晚了，已经老了一大圈了！”她突然又垂头丧气地倒在沙发上，“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我就不会……哎——！我真的是气死了！” “早知道锦程会这样对你，当初你就不会喜欢上他了！对不对？” “乱说什么？我会喜欢他？他做梦！”刘心碧急忙否认，“他很帅吗？还是很有钱？我刘心碧论长相，论才华，最起码也要喜欢一个豪门贵公子！我才不会喜欢像他那种又没有钱，又笨得可以的人呢！” 张小楠笑笑。“对！他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英俊也欠缺了一些！喜欢他的人应该不是看上他那些东西的吧？不生气之后想想，他也有很可爱的地方！讲义气了！善良了！诚实了！朴实了！最重要的应该是他天生就是一副会是好男人的样子！这么多的优点，喜欢他的人不是很有眼光？” 刘心碧心里软化了一大半，但是表面却不想那么快地承认。“他有那么好吗？我怎么不觉得？” “喜欢他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不觉得了！” “你把他说得这么天上有地上无的，难道喜欢他的人是你？” “我是在想，我有几个老同学到现在没有男朋友的，我也许可以介绍她们给锦程认识！这样，说不定还能促成一段好姻缘呢！想到就做，我这就给她们打电话！”张小楠说着，假装拿起了电话。 刘心碧一把夺过电话。“不行啊！你要是这么做了，那我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难道……你也喜欢上那个笨头笨脑的锦程了？不会吧？”张小楠故作惊讶。 “是啊是啊！你玩够了没有？我是喜欢那个笨头笨脑的全锦程！你有意见？” “承认了？” “是啊！最坏的就是你了！你满意了？” “满意！” 她们笑成了一团，一起倒在沙发上玩闹在一起。 “你不是一直说，爱情只不过是裹着甜蜜外衣的苦心糖，等甜蜜融化之后，就只有那些苦了吗？你会在快尝到苦的时候把它吐掉，永远也不会在一颗树上吊死之类的不是吗？” “但是，如果真的能那么理智的话，那就不是真正的爱情！喜欢一个人，是不能控制的！” “你喜欢他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他的笨！” “笨？你不是最欣赏聪明的男士吗？” “人有的时候太聪明了也会太现实了点！笨的人不会去计较那么多金钱和利益的问题！笨的人也不会太去考虑自己的得失！喜欢上一个笨的人，他一定会爱你永远比你爱他多！” “我明白！” “那你呢？按理说，舒彬应该比较适合你！你为什么偏偏要喜欢齐霁枫呢？” “没有什么理由！喜欢了就是喜欢！是一种感觉！是一种想陪着他一直到老的那种！” “我和你有些不一样！我不是想陪着他到老！而是想让他陪着我到老！” “那不是一样？怎么？不生气了？” “我大方得很！我才不会和他计较呢！” “是吗？那我约他们来家里吃饭好不好？” “随便了！” “什么随便啊？” “就是随机应便！” 全锦程抱着鱼缸回到家。藏在外衣里，闪闪躲躲地走过客厅，回自己的房间。 “锦程！”全叔突然喊住他，“你衣服里藏着什么？偷偷摸摸的！” “没什么！是书！” “书？你会看书？少废话！快点交出来！” 全叔一看是金鱼，立刻大变脸。“你这个臭小子！说过多少次了，要你断了卖鱼的念头！你就是不听是不是？马上把它扔了！马上！要不然，我可要翻脸了！” “爸！这个是人家送的！我死也不扔！” “什么人？” “说了你也不认识！反正这次你要是敢打我这个鱼的主意，我就离家出走！你自己看着办吧！”全锦程说完，进了自己的房间。 “难道是女孩子？”全叔想了想，有些高兴，“是女孩子就不扔了！不能让我们全家断了香火！可是有送金鱼当订情信物的吗？不管了！只要是女孩子送的就可以！” 全锦程把鱼缸放在床边的架子上，看着金鱼，一下子傻笑，一下子又失落，更让全叔确定他的儿子是在恋爱了。 为了不是太过明显，张小楠同时请了舒彬，王晚琳和全锦程一起到家里来吃晚饭。 舒彬和王晚琳早早地就去了帮忙。王晚琳刚从厨艺班毕业，就有了和张小楠一起互拼厨艺的机会，所以更加卖力。 刘心碧心神不安地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心想着全锦程为什么还不来。 舒彬围着围腰，在厨房外面跑来跑去，帮了不少倒忙。 门铃响了。刘心碧兴冲冲地跑去开门，看见全锦程，她笑了。但是同时看见依在全锦程身边的陌生女孩子，她的表情也僵在了门口。 “锦程！来了！”舒彬跑过来，“咦？这位是……” “我爸的朋友的女儿！”全锦程介绍说。 “你们好！我叫做小美！打扰你们了！”小美温柔地笑着，在全锦程的身边很有小鸟依人的感觉。 “不打扰不打扰！请进吧！”舒彬热情地说着。 刘心碧呆呆地站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双双进了门。 接下来的事情，都在一种奇怪的氛围笼罩下发展着。 餐桌上，全锦程细心地替小美夹着菜，小美的甜美和乖巧也很受大家的欢迎。刘心碧则一声不吭地边吃饭边盯着他们两个互相夹菜。 张小楠看在眼里，清楚在心里。 舒彬和王晚琳还是斗着嘴，只是觉得刘心碧今天话很少。 “全锦程，看不出来你对女孩子还挺细心的嘛！”刘心碧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还算平和。 全锦程笑笑，没有应答。 倒是小美拼命地点头。“对啊！他对女孩子都很好的！不像有些男孩子，只知道顾自己！锦程他和那些一无是处的男孩子比起来，真的好得不得了！” “我哪有啊？你再夸我，我就要不好意思了！”全锦程傻傻地呵呵一乐，羞涩起来。 但在刘心碧看来，这个时候真的很想给他狠狠的一拳。 “心碧，你不是最爱吃这个了吗？我夹给你！”张小楠拼命地在缓和着气氛。 “小美是吧？你应该还在读？” “是啊！明年上大学二年级！” “大学里的男生不是都不错的吗？你怎么会觉得这个笨得要命的全锦程好得不得了呢？” “不知道！是直觉吧！” “直觉？”刘心碧似笑非笑，“现在还有人会信直觉吗？” “别人我不知道！我会的！不管是学业也好，爱情也好，我都相信直觉！况且，我不觉得锦程很笨，而是可爱！” 张小楠已经刘心碧的脸上看见了杀机！ 而舒彬却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最‘适当’的话。“可爱？这个世上也只有你会觉得锦程可爱了！你们两个啊……都很可爱！不如，配成一对算了！” 小美低头笑着，但没有反对。 “喂，舒彬！你不要乱讲！这样，多不好！”全锦程紧张着，但也忍不住笑着。 “那你开心什么？还有……脸红什么？” “天气热，我才……脸红的！” “不要否认了！这下你可好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你就开心吧！不信你问心碧，你是不是不打自招了？……喂心碧，你怎么了？不舒服？” 刘心碧强迫自己露出最不在乎和最美丽的笑容。“没有啊！你说得对！他们是很配！真的是天生的一对！” “好了，不要再开玩笑了！还是吃饭吧！”张小楠赶紧截断了这些对话。 突然响起的电话声，也正是时候让事情起了转机。 “喂？”张小楠接起来之后，转给了刘心碧，“心碧，找你的！” 刘心碧接了电话，接着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是你啊！进来吧！” 都在大家不知所云的时候，刘心碧打开门，挽进来一位穿着光鲜的陌生脸孔。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的玫瑰花。 “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是我的男朋友！查理！” 这句话不仅让舒彬他们惊讶不小，同时也让查理不敢相信。 “心碧？不会是我听错了吧？你真的接受我的追求了？” 刘心碧拿过他手里的花。“我做你的女朋友，你难道不愿意？” “不是不是！我只是……太高兴了！” “心碧……”张小楠明白她是气极了。 “你们干什么？他是我的男朋友！你们不觉得我们很相配吗？一点祝贺的掌声都没有？”刘心碧使出所有的气力表现着幸福。 舒彬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鼓掌也鼓得不怎么情愿。他的第一感觉，这个查理，不是什么好人！ 全锦程没有之前的笑容。小美可以看出他的异样，还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全锦程在为了刘心碧而不自在。 送小美回家的路上，全锦程一言不发。 小美走在他的一边，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啊！” “还说没有呢！你的脸上都写着呢！” 全锦程用手擦了半天。“哪有？” 小美扑哧一笑。“像那个姐姐说的，你还真的有点傻呢！” “她从来没说过我好过！” “虽然她经常笑你，可是你……还是喜欢着她是不是？” “嗯？”全锦程先是愣了一下，“小女孩！不要乱说话！” “对！我是小女孩！你是成熟的人！连喜欢一个人也不敢承认！还不如我这个小女孩呢！”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那个古板的爸爸要我和你见面相亲！我都可以直接对你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可是你呢？却不肯告诉我！我回家就去告诉我爸爸，要他对你爸爸说，我们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你疯了？你有喜欢的人了还要嫁我？” “反正我喜欢的人又不喜欢我！你又没说你有喜欢的人！那不如我们俩个将就一下算了！反正和谁结婚不是结？” “怕了你了！是啊！我是有喜欢的人！” “是那个空姐姐姐？” 全锦程点头。 “我就知道！” “你不准说出去知不知道？你要是敢……” “放心了！不会的！不过……人家前一秒宣布有男朋友了，那你怎么办？” “就算她没有男朋友，我也不会怎么样！我们……是不会有交集的那种人！她永远也不会看上我这种人！像刚才那个公子哥，就比较像她会喜欢的类型了！” “我说不一定！你啊，真是笨得可以了！好了，我走了，祝你好运！”小美对他别有用意地一笑，然后小跑而去。 全锦程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里。“记住！回家别忘把我说得一无是处！” “知道了！” 当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张小楠才推开刘心碧的房间，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刘心碧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开心地往花瓶时插着刚才的那些玫瑰花。 “你没事吧？在插花？” “我能有什么事？”刘心碧继续哼着歌，插着花。 “心碧，有什么事你决来！千万不要闷在心里！”张小楠一脸的担扰。 “小楠，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现在可是一个沉醉在爱情里的甜蜜女人！你这种表情会破坏我的心情的！” 张小楠不让她再插什么花，而是认真地和她说话。“你不要溥衍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知道！” “你不是说过，那个查理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对爱情是不会认真的！你是不会搭理那种人的？你怎么又……为了赌气……，值得吗？” “小楠，我承认，有一半是为了赌气！另一半，是……当我看见全锦程在我面前那么幸福的时候，我用很短的时间作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我也要重新去找一个可以让我幸福的人！” “你说谎！你说过，你很喜欢锦程的！” “可是我也说过……我是那种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困死我自己的人！我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 “喜欢谁不是喜欢呢？也许，查理并不是那么坏的！等我和他相处以后，我就会发现他的优点了？对不对？” “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连你自己都这么迷茫，你真的觉得你可以用这种方法来维护你自己的尊严吗？” “谁说的？我不是！” “以前，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会喜欢像锦程那样的人！可是现在，却有一个小美跳出来挡在了你的面前！她和你一样这么欣赏他，但不同的是，她是表现出欣赏，而你却用不屑来代替！ “更重要的是，锦程明显倒向了她那一边！你觉得自己受了打击，自己骄傲受到了伤害！为了维护你的骄傲，你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避免别人看出你的心事！对不对？” 刘心碧无言。 “心碧！我害怕你会更加受到伤害！那个查理，他会让你受伤的！” “没关系！真的！我是那么好伤害的吗？他不怕我打掉他的牙齿？” 张小楠无奈地笑笑。“只打掉一颗就好了，不要太狠！” “你这么说，就是肯定我会被他欺负了？” “难说！” “小楠……”刘心碧抱过张小楠，枕在她的肩头，“只有你最了解我！” “有时候，我情愿，我没有那么了解你！这样，我就不会知道，你是那么地难过！” “什么也不要说了！只要祝福我就可以了！” “我祝福你！你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你也一样！” “对，一样！” “为什么，你的怀抱总是那么让人温暖呢？你的肩膀靠起来也那么舒服！” “那是因为……你喝多了？” “对，也许吧！” …… 当我们的世界陷入没有阳光的黑暗中时 相信我，只要还有爱，就会有无限的希望…… 每年立夏的前一天，是外公的生日。 今年，更是八十大寿。 为了能好好地为外公庆祝，张小楠特意请了假。还邀请了好朋友们一起去为外公庆生。 外公放了工人们一整天的假，红光满面的做着寿星公。 牧屋被舒彬他们布置得很漂亮，院子里的百合花也在这一天开得异常地美丽。 齐霁枫没有参加。他不想在这么开心的一天里，让他的敏感身份破坏了他们的欢乐。 外公包围在他们的歌声和笑声里，像孩子般开心着。 “生日快乐！”他们一起唱完生日歌，齐声欢呼着。 “外公，吹蜡烛吧！记得要许愿啊！”张小楠依偎在他和身边，说。 外公中气十足地吹灭了蛋糕上的所有蜡烛，耳边尽是大家的祝福声和掌声。 “外公，祝你生日快乐，返老还童！”张小楠首先送上了祝福。 “那我祝外公身体健康，越来越英俊潇洒！”刘心碧淘气地一笑。 舒彬接着接上。“英俊潇洒还不够！还要聪明盖世，迷倒万千生灵！” “那我就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好了！”全锦程说得最规距。 “还有天天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王晚琳补充道。 收到这么多的祝愿，外公自然是开心得合不拢嘴。“你们都乖啊！都乖！等一下，都分最大的蛋糕给你们啊！” “好耶——！吃蛋糕了！” “等等！等等！你们的礼物呢？我怎么还没有看见？”外公提起礼物就兴奋地不行。 “礼物？我们……没有准备礼物啊！”所有人都装起了糊涂。 “什么？”外公耍起了赖，“我不管，我就要礼物！没有礼物，就不给你们吃蛋糕！” “外公！有祝福不就可能了！”张小楠笑着说。 “我不管！我就要礼物！没有礼物……就不让你碰我的蛋糕！”外公说着，用双臂把蛋糕围了起来。 他们想视而笑。“礼物是吧？是不是这个？”他们一起把礼物拿出来，堆在了他的怀里。 成堆的礼物差点把外公这位寿星公埋了起来。 “有礼物了！你们可以吃了！我要去拆礼物了！”外公欢呼着跳起来，跑到一边去拆他的礼物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抢蛋糕，牧屋的周围都回响着他们的欢声笑语。舒彬拿着DV到处拍着，外公一时爱上了当演员，在DV前晃来晃去，让舒彬拍着。 张小楠特许外公可以多喝一点酒。外公喝得尽兴，脸蛋上染上了两朵红晕。还摇晃着要离开。 “外公，你要去哪里？”张小楠扶住他问。 “我要去和我那帮老伙计也聚聚，让它们地分享我的快乐！我马上就回来！”外公说着，走出木屋，去了大棚。 张小楠只是笑笑，知道老伙计指的是什么。 他推开大棚的小木门进去，里面的奶牛和羊都安静地吃着草。 他拍拍奶牛，又去摸摸索小羊，为它们添了一些草之后，就在草堆旁坐了下来。闭上眼睛，脸上还是保留着愉快的笑容。 “八十岁了！时间过得好快啊！”他还是忍不住愁畅了一下，“想想我像那些孩子一样大的时候，也是这样地快乐和充满活力啊！还有我的小楠，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就长这么大了？还在帮我庆祝生日？看来，我真的是老了！老了！” 他又慈祥地笑了笑，和他的老伙计们聊起了天来。“你们相不相信，我最少还能活二十年！我还要每天喂你们吃草，陪你们出去散步！帮你们洗澡，你们要是生病了，我就找医生帮你们治病！好不好？ “你啊，不要再那么调皮了！你要是下次再欺负它，我可要惩罚你了！罚你不准出去晒太阳！还有你啊，身体那么弱不行的！要多吃点，多出去锻炼锻炼身体，这样才会健康！知不知道？ “还有你这个小家伙！要快点长大！这个牧场会一直是你的家的！你不会被雨淋，被风吹！我会保护你们的！会保护好你们的！” 外公怀里抱着一只小羊羔，靠在草堆上，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牧屋那边，大家久久没有等到外公回来。 “外公怎么去了那么久？”张小楠朝院外张望着。 “我去看看。马上回来！”舒彬说着，朝大棚去了。 还没有走到大棚，在远处就看见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大棚外面转来转去。在那人的左脸上，隐约可以看见有一块疤。他没有太在意，以为是牧场的工人。 “你好！能帮个忙吗？”牧场围栏外有一个人在向他招手致意。 舒彬走过去。“你好！有什么要帮忙的？” “不好意思，我不是本地人，开着车一不小心就迷路了！能告诉我怎么回到市区吗？” “你有地图吗？” “有！给！” “你现在在的这个位置就是这里！要回到市区的话，你就要走这条高速路，一直开的话，要不了一个小时，你就可以回到市区了！” “太谢谢了！” “不客气！” “怎么了？那边怎么在冒烟啊？”问路人突然说。 舒彬听了，立即回头一看，从大棚那里不断地冒出滚滚浓烟。他的神经随之一紧，发了疯似的往大棚那边跑。 牧屋那边，也因为突然出现的浓烟而紧张起来。 “好像是大棚那里！”刘心碧说。 “外公！”张小楠和所有人一起跑向了大棚。 棚里，外公被浓烟呛醒。一睁开眼睛，世界就好像从天堂变到了地狱，他已经身陷火海。棚里的动物们因为火而狂躁不安地来回走动，发出惨烈的声音。 “怎么会突然着火了呢？”外公用手捂住口鼻，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别怕！别怕！我救你们出去啊！”外公想打开棚门，抓紧时间要放它们出去逃生。这才发现门被人从外面封住了。他拿起棚里的斧头，转到早就封了很多年的后门那里，拼命地劈着。 舒彬在外面用旁边的大水桶弄灭了门口的火，使出所有的力气去弄断绑住棚门的粗绳和铁丝。 火势在一分一秒地快速地蔓延下去。 张小楠跑到木棚前的时候，眼前已经一片火海。 “外公——！”发了疯一样地就要冲过去，被刘心碧一把从后面抱住。 “你不能过去！太危险了！”王晚琳也拦住她。 全锦程也冲上去和舒彬一起试图要弄断铁丝。 “你们不要拦我！我外公在里面！我要去救他！他不能有事的！”张小楠哭喊着，要挣开她们的阻拦。 “小楠，你冷静一点！舒彬他们会把外公救出来的！他不会有事的！你要冷静一点！”刘心碧也同样的心焦如焚。 此时木棚里的情况也越来越糟。外公用尽了所有的体力也没能劈开那扇门。他的呼吸也更加困难，他一想到这些无助的生命，他重新拿起斧头，继续劈着。 在后门被劈开的那一秒，他没有自己跑出去。而是打开圈门，让那些动物平安地逃出火场。 就在舒彬他们也弄断了铁丝冲进去的时候，一根被火烧得断裂的木柱从棚底直接掉在了外公的背上。 在那一秒，他听见了舒彬和全锦程的声音。在眼前闪现的，是年青时初见妻子时，她对他的一个微笑……就是那个微笑，让他爱上了一个像百合花一样淡雅可爱的女孩…… 冲进火场，舒彬和全锦程一起把压在外公身上的木柱搬开，背起他就往外面冲…… 接着，火警和救护车前后而至。 外公被送进了医院，送进了重症病房。 在办公室里，齐霁枫接到全锦程的电话后，久久没有反应。那一句“警方证实是人为纵火”让他的愤恨立即和菲利浦挂勾。 他冲出办公室，直接推开菲利浦办公室的门。他不在里面。 “菲利浦呢？”他问海伦。 “他去参加商会的酒会了！你去酒会的时间也到了！我们……齐先生，齐先生，你去哪里啊？” 齐霁枫杀气腾腾地赶到举行酒会的会议中心。 菲利浦正西笔挺地在宾客中得意地喝着鸡尾酒。 齐霁枫的愤火从心里一直烧到握紧的拳头上。他一把扯开领口的领带，丢在一边，挽起了袖口。 “我们的威廉姆来了！”菲利浦还混然不知地对他笑着。 齐霁枫迎上去的不是友好的握手，而是一记又重又狠的铁拳。 菲利浦被打得跌倒在地上，鸡尾酒洒了一身。整个酒会场，在一声声惊叫声之后死静了下来。 菲利浦从地上起来，用手擦着从嘴角溢出来的血。脸上有被激怒的表情。“你疯了是不是？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蛋！”齐霁枫抓过他的衣领，眼睛里冒着令人恐惧的目光，“我说过，要你不要再动牧场！要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我有做什么吗？是不是又死了什么鸡啊狗的？”菲利浦照样令人作呕地笑着。 “这回是一条生命！一条活生生的生命！”齐霁枫怒吼着，“你的一把火让一个老人现在躺在重症病房里！” 菲利浦不屑地松开他的手，整好自己的装束。“你有证据吗？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要不然，我可要告你诽谤了！齐霁枫先生！还有……”他紧接着从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总公司的授命书！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总公司驻风谷的负责人！渡假村的一切事务由我接管！听清楚了吗？” “我要理由！”齐霁枫无法相信。 菲利浦斜着嘴笑笑。“理由还需要我说吗？你这个舒氏企业的舒董的私生子，”他说着，还别有用心地提高音量，看了看宾客中的舒伟仁，“总公司实在无法相信，你到底是在为舒氏，还是在为公司争取利益！谁知道你是不是间碟什么的！换了我就不同了！我会全心全意地让公司得到最丰厚的回报！包括那个什么牧场！” “你暗算我？” “别这么说！有什么要说的，你就回总公司去说好了！” 齐霁枫冷笑了一下。“你就尽情地得意吧！你得意不了太久！” “是吗？那走着瞧了！” 齐霁枫转身想走，却又回来又给了他响亮的一耳光。“这是对你的谢意！非常感谢！” “齐霁枫，我要你好看！” “随便！”齐霁枫捡起自己的领带，扬长而去。 舒伟仁从宾客中离开，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医院里，外公的呼吸开始衰结，被推进了手术室。 张小楠又急又怕地等在手术室外面，在墙角缩成一团。刘心碧，全锦程和王晚琳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舒彬从警局出来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医院。 “怎么样？”舒彬直接去了手术室外找她们。 刘心碧不说话，脸上的沉重已经给了舒彬答案。 舒彬的心里一沉，慢慢向张小楠走过去。她红着眼眶却没有哭，但脸上的惊恐和不安让他看了却是那么的心疼。 “我陪你……去吃点东西好不好？”他轻声问。 她摇摇头。 “手术还要很长的时间……你等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你要是饿坏了，那等一下外公出来看见了会不高兴的对不对？” 她点点头。 “外公不会有事的！医生都会救他的！我们都要乐观一点对不对？” “嗯。” “那我们过去坐着等吧！”他把她从墙角扶起来，在休息椅上坐下，“我去买点东西给你们吃！心碧，照顾她！” “放心！” 他跑出医院，在自动售卖机里买了一些水和面包。意外地在门口看见了齐霁枫的车。他走到车前，却不见齐霁枫。他在医院周围找了一圈，终于在医院后面的园子里找到了他。他坐在长椅上，样子好像在一天之内颓废了许多。 “怎么不进去？”舒彬在他旁边坐下。 齐霁枫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外公……现在在动手术！我……买点东西给她们吃！一起进去吧！我们……这些人就少你一个了！”舒彬说着，起身。 齐霁枫走在后面，心里装了太多的歉疚。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进医院，走到手术室外面。舒彬走到张小楠的面前：“小楠，霁枫来了！” 张小楠缓缓地向齐霁枫看去，眼睛里翻滚着泪花。 “你来干什么？是不是还想再放一把火啊？”刘心碧一看见齐霁枫，就激动地冲了过去，“还以为你去了加拿大学回来什么呢？原来就是杀人放火！卑劣无耻！” 齐霁枫任她骂，低着头不发一言。 “刘心碧！”全锦程护在齐霁枫的旁边，“不关霁枫的事！你不要乱咬人好不好？” “我乱咬人？要不是他们公司打牧场的主意，就不会用这么下流的手段！齐霁枫，你敢对天发誓这次不关你们的事？你敢吗？你这次可就好了！是不是又可以再往上爬了？” “霁枫才不是这样的人！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楚，你不要就这么快下结论好不好？” “心碧！”舒彬把她拉开，“警方还在查！你这样对霁枫太不公平了！” “那你真的相信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你说！” “我不知道。”舒彬自己也是矛盾不已。 “你也没有办法相信对不对？也许，真的不是他做的，但是他也脱不了关系！是他间接造成的！要是没有他和他的那个鬼公司，牧场就会一直是那么平静！外公现在也不会在手术室里！” “不关他的事！我相信他！”张小楠突然开口说，眼神是那么坚定。 “小楠！”刘心碧无法理解。 “你们都不要再吵了！我外公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谁应该对这件事负责，就交给老天爷好了！”张小楠现在只关心手术室里面的进展。 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一直从黑夜等到了天亮。所有人都在等着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告诉他们已经没事了。 可是终于等到手术结束的时候，等来的却是医生的遗憾和外公停止了呼吸的躯体。 张小楠的世界在那一刻塌陷了……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不准把外公送进冰冷的停尸房里。舒彬抱着她，任她在怀里失声痛哭着。 齐霁枫仿佛看见母亲过世时，他曾经有过的伤心欲绝。 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场悲剧在他的面前重演。他跑出医院，开着车在道路上横冲直撞着。 在人踪稀少的河堤旁停下，他走出车在河堤上坐下。看着河水里的自己，他禁不住流下了泪水。他的心……随着他的泪水慢慢地碎成一片，一片…… 在那一天，外公精心种了很多年的百合花也枯萎了。像是知道外公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一样，满院的百合花就这样和外公一起走了…… 葬礼举行得很简单。牧场的工人们都来为外公送行。张小楠按外公生前的愿望，把他和外婆葬在了一起。墓边摆满了外婆生前最爱的百合花。在葬礼上，却不见齐霁枫的身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干什么。 舒彬把录有外公的DV送给了她，让她多了一些安慰。 齐霁枫在以前属于桂花林的空地上，独自种着桂花树的树苗。他一直想让以前的桂花林恢得旧貌，却一直没有时间。现在，这就是他想做的事。 从墓园出来，舒彬送张小楠回家休息。她却想一个人去牧屋收拾外公的遗物。 舒彬和刘心碧尊重她的心情，没有反对。 张小楠一个人回到牧场，以前的大棚现在成了一片废墟。那些从火场逃出来的牲畜都被安置在了附近的农户家里，现在的牧场冷清了许多。 她在牧场里到处走着，寻找着外公还存在的气息。六岁的时候，外公曾经在那里教她骑过马；每次她到牧场来，外公都会提早站在那个位置等着她；还有那棵桂花树……是外公花了很大的精力才从桂花林里抢救出来的，是外公对她的爱，让她鼓足勇气，走出父母过世的伤痛……还有很多很多！ 她走进木屋，院子里的百合花都谢了……她在花圃边找着，竟在角边上找到了一束还活着的百合花。她小心地把它扶正，为它浇水。她知道，这是外公还未离去的灵魂！她知道，外公是多么地舍不得自己，才会让这仅仅一束的百合花留下来陪着她…… 她在木屋里收拾着外公的东西，每一样东西都留有外公的气息。 她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让外公的灵魂无法安心地去陪伴他最思念的外婆。 舒彬很少去拜佛烧香，因为他不信这个世上会有神佛的存在。从墓园出来，他第一次去了风谷最大的一家寺院。 他跪在佛的面前，诚心祷告。 王晚琳跟在后面看着他。她知道，他是从来不信神和命运的。可是现在……他却为了她……她开始体会到他对她的爱……不是一般的付出。 齐霁枫不停地细心地种着树苗，一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返回时，看见木屋有灯光。 张小楠收拾完，靠在床边坐在了木地板上。她拿出舒彬送给她的DV，打开来看。里面……外公的笑容，就在几天前还是那么真实…… “寿星公，谈谈你的心情！是不是很开心啊？” “拍我的左边脸啊！我的左边好像要英俊一点！今天我是开心得不得了！如果以后，还能这样子帮我过生日就好了！” “没有问题！” “还要谢谢我的乖孙女小楠！她真的是个好孩子！不过，下次要送我一份更大的礼物就更好了！” “外公，你也太贪心了吧？” …… “下面，我要对我的乖孙女小楠认真地说一段话了！头发没有乱吧？我要说了！小楠，外公有你这样一个好孙女真的是很幸运！你啊，很像你的外婆，很善良，也很贤惠！我一看到你啊，就时常想起你外婆了！ “其实有很多事呢，外公没有向你坦白！还记不记得你八岁的时候养的那只小狗？有一天它不见了，你问我它去哪了？我告诉你它嫁人了！其实是它得病死了，我怕你伤心就对你撒了个谎！还有……你不在时候，我经常偷酒喝！没有听你的话！还有很多……我都不好意思说了！你可不要生外公的气啊！ “什么时候我才能见你的男朋友啊？外公我等得很着急啊！不用太有钱！也不用太帅了！只要他对你就行了！别太挑剔了！舒彬那小子就不错！你就将就一下了！要不然，我可要找那个村长的儿子来和你相亲了！” …… 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里的镜头，面对着外公永远和善的笑容，她再也无法坚强…… 齐霁枫在木屋外，听见了她的哭声。 他没有推门进去，坐在门边，隔着门，陪着她一起伤心……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哭累了便靠在床边闭上了眼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 她开门出去，想把那仅存的一株百合花移栽在盆里。 “小楠！”牧场的老工人秦伯来找她，“原来你在这里啊！” “秦伯早！” “你外公这一走，真的是……太可惜了！多好的一个人啊！” “秦伯……！” “不说了！不说了！我找你是想告诉你，那家臭公司来找过我们这些工人了！说只要我们都辞职，他们就给我们新的工作和更高的薪水！我们都没有答应，把他们臭骂了一顿，赶走了！你不用担心，我们会一直留在牧场的！” “谢谢！”张小楠的心里很是感激，“您帮我和其它的朋友们也说一声谢谢吧！我也替外公谢谢他们了！” “不用谢了！你外公可是一直把我们当亲人的！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现在牧场给了你，你打算怎么做就告诉我们一声，我们都会帮你的！” “嗯。等我想好了，我再和你们商量好吗？” “好！无论如何，你都不要放弃牧场啊！现在，那个桂花林也重新种起来了！牧场也会像它一样重新好起来的！” “桂花林？” “你不知道吧？我昨天路过的时候，看见那里已经种上树苗了！要不了多少年，桂花林就可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牧场也会这样的！” “那块地不是那个水泥厂要用来建厂的吗？” “听说有一个人把那块地买了下来！我刚才……好像还见到那个人在桂花林那里呢！” “秦伯，我有事先走了！想好了，我会再找你的！” 张小楠有一种预感。不可能有什么人会这么碰巧在原来的那块地上重建桂花林的！肯定是她认识的人！肯定！ 她一路小跑地跑向后山，不管是不是她的错觉。 桂花苗零零散散地种满了原来的桂花林地，一看就知道种得不怎么专业。她无法相信这会是真的，曾经那片保留着她美好记忆的桂花林真的回来了吗？ 她蹲在树苗前，在树枝间发现了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但愿这片桂花林能重新让她忘却痛苦！让这里的风重新变得温暖，温暖她的心！ 在纸片上写下心愿放在桂花树上，她只教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她永远也无法忘记的人。 紧握着纸片，她在牧场用力奔跑着。她只想见他，只想见他！ 齐霁枫走向自己的车，打开车门的时候听见身后的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霁枫——！” 他僵在原地，转身看见她喘着粗气向他跑过来在他面前站住。她就那样复杂地看着他，有感动，有疑问，也有心痛，还有埋怨…… 他发现她消瘦了许多，眼角还有方才留下的泪痕。他好想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所有痛苦，却最终没有。 “桂花林……我去过了！是你吗？” “不是！我只是路过！” “知道吗？有一个人买下了那块地，在那里重建了桂花林！” “是吗？那个人一定也和你一样，是个喜欢桂花的人！” “那个人是不是也喜欢桂花我不知道！但是这个……”她把纸片拿到他面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也会用这种方法来寄托自己的心愿呢？是你的朋友？还是他会未卜先知？” 他一时无语。 “你不要再骗我了！是你对吗？” “对！对外公的过世，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点事了！其它的，我只能说抱歉！” “又不关你的事，你说抱歉干什么？”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我知道，这一切虽然不是我亲手造成的！但是也是我间接造成的！如果不是我回来，就不会有什么渡假村！没有渡假村就不会看上牧场的地皮！外公也就不会死！如果不是我回来，牧场会永远是以前那样平静！你也会像以前那样快乐！”他情绪激动地说着。 “你知道什么！自从你走了之后，我就没有办法再和以前一样快乐了！”一直以来放在心里的话冲口而出，她不想再沉默地那么辛苦。“为什么你要把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和以前一样！” 他看着她，眼神里透着他心里的矛盾和闪躲。“人都是会变的！是你太天真了！” “就算是我蠢也好，天真也好！我都相信你！你听清楚了吗？我都会相信你的！不管别人怎么误会你，我都会相信你！你不可以这样连问都没有问过我，就给自己定罪！就像你也没问过我，就把我丢开一样！” 他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她的埋怨。“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你明白！你知道我在说的是什么！”她眼眶里擒着泪光，“你走了以后，我的爸爸妈妈不在了！在我最绝望最坚难的时候，我经常想，为什么你不在呢？要是你在就好了！可是……我知道，你真的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五年后，你回来了！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我，却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也知道，你也不是以前的你了！我以为我能够只把你当一个老朋友，我能够放下以前的事重新开始。可是……我却发现，我根本就放不下！你能够明白吗？” “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你认为要怎么样我才是真正的幸福快乐？是强迫我到一个你认为会让我幸福的人身边？还是要我再累也不要增加你心里的感情负担？一直这样逃避自己的感情，你不觉得累吗？” “就算我再有多爱你又有什么用？就算我们在一起了又有什么用？你能说，你会永远爱我，永远不变吗？我又能保证，不会变心，不会伤害你吗？” “我知道，我什么也保证不了！可是……我真的爱你！” “我也真的……很爱你！真的！即使我们能永远相爱又能怎么样呢？当命运要我们分开的时候，我们只会用剩余的生命来承受痛苦！” “只要相爱就够了！就算命运注定我们要用痛苦来作为代价，我也不在乎！” “我在乎！我在乎你会为了我受苦！我在乎你会为了我得不到幸福！我在乎！随便你认为我是自私也好，还是胆小也好，我都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受伤！更不会让你受伤！” “你知道吗？你已经伤了我也伤了你自己！” “没有开始，就不会再伤了！为了不再受伤，我们更不应该开始！伤……时间长了，会好的！放下吧，我不是能给你幸福的人！” “我幸不幸福没关系！我只知道，我不能放弃你！放弃你的话，你会孤单地度过你的生命！只有你幸福了，我才会幸福！即使那个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也没关系！只要你能幸福，我就放手！”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在加拿大……有一个好女人在等着我！虽然，我……不爱她！但是，我们会一起幸福地共度余生！” “我不相信！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在一起，我才能……不受伤！” “我还是……没有办法相信！你只是想让我放手才这么说的！” “那就让时间证明我说的吧！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有桂花林在，你就可以放下所有的痛苦！我相信，你的伤……会好的！会有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帮你痊愈的！对我……你放下吧！我不值得！” “我的桂花林……在你走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那是你种下的桂花林，是属于你的！你的世界……就好像是那片桂花林，我是……进不去了！” “对不起！” 他转身上车，眼泪从他的眼角涌出，落在她看不见的嘴角，苦苦的，涩涩的…… 她看着他的车卷着尘土远去，她哭了……在温暖的阳光下，她都麻木地失去了知觉，冷得发抖。眼泪灼烧着她的心，在那里烧出无数个血血淋淋的伤洞。 那秒，她的世界迎来了最冰冷的寒冬…… 第六章 重返桂花林 在我们的一生里，有些人让我们憎恨，有些人让我们敬佩； 有些人让我们惋惜，同样有人让我们不耻； 有些人让我们怀念，也有些人早已经被我们所遗忘； 有些人曾伤害过我们，也有人被我们伤害； 有些人令我们感激…… 也会有人是我们今生也还不清的亏欠…… 在牧场的几天里，张小楠想了很多。她想到外公，想到牧场，还想到她曾对外公的承诺。她曾答应过外公，要让牧场的草永远那么青，让牧场的动物们永远能有一片属于它们自由呼吸的天地。 舒彬和刘心碧他们都没有打扰她。都知道这个时候是她要作出决择的时候。 在反复的思考下，她决定，要不顾一切地保住牧场。即使要付出她最宝贵的青春。 首先，她要辞去孤儿院的工作。 院长再三地挽留着她，孤儿院的孩子们也舍不得她的离开。可是，她不能让外公的梦想在她的面前毁灭。 承诺以后经常回来看孩子们，是她唯一能做的。 从孤儿院出来，她的忍受着难过回到家中收拾行李。 刘心碧尊重她的决定，帮她一起收拾着行李。脸上写着她的不开心。 “你别这样了！我又不是去很远的地方！我只是去牧场而已嘛！”张小楠握着她的手在床边坐下，劝道。 刘心碧想笑也笑不出来。“这下，这么大的家就剩我一个人了！没有人陪我聊天，没有人做好吃的给我吃！我要找你还要去牧场，你要我怎么强颜欢笑？” “可是，你最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不是吗？” “就是知道我才没有反对！要不然，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到牧场去的！” “我怎么会孤零零的呢？那牧场又不是荒无人烟！有秦伯，周伯，还有小安很多人和我一起啊！另外不是还有那么多的动物吗？很热闹的！”张小楠愉快地对她笑着。 刘心碧反而生气。“亏你还笑得出来！那你是不是打算以后都和那些羊啊鸡的作伴了？别的女孩子都是趁自己年轻赶快找一个好的男朋友，条件越好就越幸福！你呢？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把你剩下的青春都交给牧场了吧？” “就算我不去牧场，我也没有好的男朋友啊！你不是说过，我是天生的清静命吗？如果我的命里真有好男人的话，不管我在哪里都还是会出现的是不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呢？那个人真的有这么好吗？你为什么就不能放手，让他自由也让你自己自由呢？还有其它的好男人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的！” “只要他的身边有了一个能让他幸福的好女人，我就放手！我保证！我会好好地过我自己的生活！我会找一个好人，把我的下半生交给他！我做得到的！” “如果你没有办法不爱他的话，那你在另一个人的身边又有什么用呢？” “我……做得到！只要他……得到幸福，我就不再爱他！” “那你现在呢？” “我会等！等到我自己再也没有借口不放手！” “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么笨的人？”刘心碧心疼地拥抱着她，“有时候，我真的想帮你也帮不了！我真的拿你没有办法！” “对不起！对不起！”张小楠轻声在她怀里喃语。 “好了！要打起精神！牧场的未来就全靠你不是吗？”刘心碧恢复了笑容，“我相信你一定能管理好牧场的！我支持你！” “嗯！”张小楠也坚定地点头。 舒彬一直忙于接连几天的手术，没有时间去找张小楠。 舒伟仁告诉他宴会的事以后，舒彬就一直很想找齐霁枫聊聊。他承认，他没有绝对地相信他。知道了宴会的风波之后，他更加惴惴难安。 他再去牧场的时候，张小楠已经和一帮新老伙计开始重新动工盖着新的大棚了。 张小楠俨然一个强悍的女牛仔，和工人们一起动手搬着木头和建材。他站在远处看着她，有些想笑。可能是因为她的身型太过瘦小，所以在这么一帮身材槐梧的大男人中间有点不太协调。 张小楠看见了舒彬，向他挥着手。舒彬也向她挥手之后，跑到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不是很忙吗？”张小楠问。 “我有一天的时间休息！所以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舒彬笑得灿烂。 “不用了！你还是回家休息吧！医生没有充足的睡眠不行的！” “来都来了，你不准赶我走！我可是精神得很呢！”说着，还炫耀了一下他不怎么发达的肌肉。 她掩嘴笑笑。“知道了！去木屋吧！”她说完转身对工人们说：“大家休息一下吧！等一下再继续！” 工人们都放下手中的活，坐在草地上休息。 张小楠和舒彬回到木屋，院子里重新种上了百合花的花种。 舒彬在木屋里到处打转，里面比外公住的时候整洁了很多。他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桌子上几本厚得不行的书翻了起来。 “给你！”张小楠递给他一杯茶。 “谢谢。你在看牧场管理的书？” “嗯。”她靠在桌沿，“只能看看书补一下了！” “我可以回去再帮你多找一点这方面资料！要不要？” “好啊！” “怎么样？那些人还有没有再来捣乱？” “现在经常来牧场的不是那帮小混混了！而是沃斯华的说客！他们知道现在牧场正是困难的时候，不停地劝告我把牧场卖给他们！” “你动心了？” “没有！外公过世了我才知道，牧场一直以来的经营其实并不好！他一直撑着牧场，其实很辛苦！可是，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他的困难！反而是不顾一切地在保全牧场和牧场的每一个人！” “你会比他更加辛苦！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放心！不管多困难，我都不能让外公失望！我不能让外公的灵魂放不下牧场！” “还有……我想告诉你，放火不关霁枫的事！是我们错怪他了！” “嗯？” “我爸说，霁枫在一个很重要的宴会上当众给了菲利浦难看！打得他在很多人面前没有了面子！他就报复了霁枫，夺了他的权！” “什么？”她听了，急了起来，“那他现在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没有时间去找他！等一下我就要去找他！” “他会怎么样？” “我爸说，可能是会丢了他现在的前途！不过，只要警方能查出火灾的幕后主使，那个什么菲利浦.李就死定了！我想，霁枫也会没事的吧！” “但愿。” 她虽然口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一千一万个放不下。在这个时候，偏偏是要将所有精力都放在牧场上的关键时刻。 她只能在舒彬走后，在那棵桂花树上挂上一片祝愿的卡片。 舒彬在齐霁枫的公寓前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齐霁枫回来。打公寓里的电话和手机，都是无人接听。 还是全锦程打电话告诉他，他才在酒吧找到了正在喝酒的齐霁枫和全锦程。 “你来得正好，快劝劝他吧！他已经喝得不少了！”全锦程一见舒彬就说。 舒彬在齐霁枫一边的座位坐下，立即闻到了他身上刺鼻的酒味。还有他的样子……他的失意和颓废全都写在了他的脸上。 齐霁枫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低头喝着酒。 “我……都知道了！”舒彬开口说。 可是齐霁枫还是没有理会他。还向酒保要了一杯烈酒。“麻烦你！再一杯！” “别喝了！”舒彬夺下他手里的酒，“你喝得太多了！” 齐霁枫把酒拿回来。“要喝就和我一起喝！不要废话！不行不行！我忘了你是医生，不能喝酒！还是我一个人喝好了！” “霁枫……！”舒彬看他的样子心里难受，“我记得，你不是一个借酒消愁的人！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 “你们认为我是在借酒消愁？”齐霁枫笑笑，“我只是没什么可做的，就只好喝点酒了！” “你这样，让我们都很担心知不知道？还有爸，他在家里担心得坐立不安，每个晚上都睡不着！” 齐霁枫不以为然地笑笑。“担心我还是担心他的面子？我这个私生子，现在可是有名得很！他是怕丢脸吧？你回去告诉他，不必了！我很好！” “算了，我不和醉鬼计较！”舒彬真的想给他一拳，“等你酒醒了再说！” “我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齐霁枫失声大笑，“如果我不清醒的话，就不会让菲利浦那个混蛋害了一条人命！如果我不清醒的话，就不会让爱我的人那么伤心！如果我不清醒的话，就不会把我爱的人让给别人！我真的是再清醒不过了！”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全锦程赶紧掩饰，“他喝多了！在说胡话呢！” “他不能再喝了！我们带他走！”舒彬说着和全锦程一起把齐霁枫架出了酒吧。 齐霁枫甩开他们，摇摇晃晃地走着。 “锦程，霁枫交给你了！我还要回医院！” “行了！我送他回去！我会看着他的！你回去吧！”全锦程追了上去扶住齐霁枫。 “别让他开车！” “知道了！” 看着他们走后，舒彬才想起己的包忘在了酒吧里。 他回去酒吧，找回了包。正要走着赶回医院，却在洗手间那里看见了一个他忘不掉的面孔。右脸上有块疤的男人。 大棚着火那天，他在大棚外面看见的那个人就是他！ “别走！”他大喊一声，向那个疤面男跑过去。 疤面男拔腿就跑，冲进了男洗手间里。 舒彬跟着冲进去，疤面男早就从洗耳恭听手间里的窗户跳窗逃到了后巷。 舒彬没有就此放弃，从后门出去到了后巷，在后巷看见了疤面男狂奔的背影。舒彬不顾一切地顺着电杆攀上了高高的围墙。 他在围墙上跑捷径到了疤面男马上就要跑过的地方。等疤面男逃到这里的时候，舒彬从围墙上跳了下来，把疤面男按倒在地。自己也摔倒在疤面男的旁边。 疤面男从地上挣扎着起来，还想跑。舒彬一把抱住他的腿，又把他带倒在地。 舒彬从地上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脚踝疼得厉害。他知道，一定是刚才跳下来的时候扭伤的。 他顾不上疼，上前对着疤面男就是一拳。 疤面男反抗起来，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舒彬不慎中了招，脸上挨了几拳。暗无灯光的后巷，因为撕打声变得不再死静。 一想起外公的死和张小楠的伤心，舒彬就来了力量，他一拳又一拳地打向疤面男，直到把他打得满地求饶。 “大哥，大哥！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小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老实地呆着，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舒彬上气不接下气地在一边的大石上靠着，这个时候，脚踝更是疼得难以忍受。 “大哥，大哥！我欠狼哥的钱我马上就还！只是我手头比较紧，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我不认识什么狼哥，也不管你欠没欠钱！我不是来追债的！” “什么？那你追我干什么？我还以为……兄弟，我和你又不认识！你追我干什么？” “闭嘴！”舒彬一声吼，“你不做其它的坏事，你跑什么？” “兄弟，我真的以为你是来追债的才跑的！其它的坏事我真的没有干过！你让我走吧！当我求你了！” “闭嘴！还干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百合牧场的火不是你放的？” 疤面男一听，爬起来就要跑。 舒彬咬着牙再把他擒住，把他制服在地上，最后干脆坐在他的身上。“混蛋！你害死了人想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饶了我吧！不关我的事！我也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你和警察去说！在警察来之前，给我闭嘴！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要不然，我打得你妈都认不出你！你这个不孝子！” 舒彬拿手机报了警。警察十几分钟之后到达带走了纵火的嫌疑犯。舒彬也被送到医院治脚伤。 王晚琳和舒母最先到了医院，然后王晚琳通知了张小楠。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到的时候，舒彬已经固定好脚踝一瘸一拐地被护士从医护室扶出来。 “儿子！你没事去追什么坏人啊？要是伤了哪里怎么办？那些坏人身上都有刀的！”舒母知道消息之后就像天塌了下来。 “妈！我不是好好的吗？只是扭了脚！不会死的！”舒彬现在头也疼了。 “你还说！不行，一定要住院才行！” “妈！不用了！只是小伤！我也是个医生，我知道要不要住院的好不好？” “伯母，住院真的有点夸张了！您看他不是挺好的吗？”王晚琳也帮腔道。 “你们这些小孩子就是太不知深浅了！这次不能听你们的了！听我的！都不准和我说什么鬼道理！我去办入院手续！给我乖乖地住院！” “小楠来了！”王晚琳看见了来了很久的张小楠。 “伯母！” 舒母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去办入院手续了。 “别见怪！我妈……就是这样！”舒彬笑着说。 “你妈说得对！你不应该去追的！幸好这次你没有出什么大事，要不然，我情愿放火的凶手永远也抓不到！” 舒彬咧嘴无所谓地一笑。“我不是好好的吗？没事了！” “别傻笑了！站着不累的吗？走啦！扶你去病房！”王晚琳扶过他，给了他一掌。 “你干嘛？想趁机报复是不是？”舒彬大声抗议。 “少废话！”王晚琳和张小楠起扶他去了病房。 安排好住院，舒母又赶着去打她的通宵麻将。 王晚琳借口要张小楠和她一起回家去帮舒彬拿几件换洗的衣物，明天早上去看舒彬的时候带给他。张小楠和她一起回了舒家。 “这样吧，衣服你去拿！我打电话向舒伯伯报个平安！”王晚琳早有安排地说。 “好！” 王晚琳把那串万能钥匙交给她。“舒彬的房间就是上楼的第一间。床边有一个上了锁的柜子，你找开就可以看见了！” “知道了。” 张小楠按她说的上了楼，找到了舒彬的房间。 房间里那个上了锁的柜子很醒目。她用钥匙找开了柜子，柜子里的不是衣物，而是她很眼熟的杯子。 她拿出一个杯子，才发现杯子上的图案和舒彬送给她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个杯子上的英文样式是“YOU”，而她的却是“LOVE”。两个杯子合在一起就是“LOVEYOU”。 “是不是很眼熟？”王晚琳从门外进来，“他有送过一模一样的给你是不是？” “我……不知道他自己也有！而且还是一样的！”张小楠还是有些迷糊。 “我也不知道他爱你会爱得这么深！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就为了帮你抓住放火的凶手，他可以从那么高的围墙上跳下来！而且还和坏人打架，最后弄伤了脚！”王晚琳笑着说，却是那么地伤感。 “我……”张小楠哑口无言。 “知道这些杯子的故事吗？” “不知道。” “说起来，他也真够差劲的！每次，他都会做两个一样的杯子，一个写上‘LOVE’送给你！一个写上‘YOU’自己偷偷地留着！他想告诉你他爱你，却不敢！只有用这种方式来表达！ “从他送第一个杯子给你，到现在，应该有五年还要多这么久了吧！他就一直默默爱了你这么久！可惜……现在这里已经有十个杯子了！他却还没有送出过一个！还真是……太没用了！”王晚琳想用最轻松的口气说出来，却还是说得那么艰难。 张小楠觉得手里的杯子在发烧，一直从手指烧到了她的心里。在此时，她最能体会到舒彬的五年多以来的心情，那是她也曾尝试过的心酸。 也有她从未有过的感动，深深地震撼着她的心。 “晚琳……你不应该让我知道这些！难道，你不爱他了吗？” “我怎么会不爱他了呢！我会一直爱他的！” “那你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了！我竟然会帮我爱的人来向我的情敌表白？我自己想想也蛮好笑的！”王晚琳心酸地笑了笑，“可是……当我看见他为了你去拜他从来不相信的神，为了你守着这些杯子自己一个人难过，为了你去追坏人……我真的不忍心再看他傻呼呼地付出了！ “小楠……他这么爱你，你就一点也不感动吗？你不觉得也应该为他做点什么？我不相信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能有一个人这样地爱我，为我付出，我怎么能够不感动呢？可是，除了抱歉，除了感激，我还能做什么呢？” 王晚琳握住她的手。“你可以做得就是也好好地爱他，不要让他付出了却什么也得不到！” “那你呢？你这样为他付出，他又让你得到什么了吗？” “我不需要！其实……我好像也不是太爱他！你知道，现在像我这样的女孩子经常爱上得快，忘记得也快的！你不用再顾及我了！” “我不能！” “小楠，好好想想好吗？想想他给你的感动！想想他为你做过的一切！好好地想想！” “我会的！” …… 张小楠走后，王晚琳在天台上一下子落泪，一下子又对天臭骂舒彬，一下子又后悔不已她的“一时糊涂”。 张小楠没有回牧场，而是回了在市区的家。这样，她能方便去医院控望舒彬。 这一夜，她辗转难眠。王晚琳的话总在她的脑海里重复，扰乱着她的心。 她看着舒彬送她的那些杯子，心里全是他为她做过的一切。 爱情，可以因为感动而回报吗？这样……是理所当然，还是自欺欺人？ 只有趁着舒母不在病房，张小楠才能在病房里陪舒彬。 舒彬坐在病床上，嚷嚷着自己的苦。让一个没什么病的人住在医院里，真的是一种受罪。 张小楠一边劝他忍耐，一边削水果给他吃。 “牧场一定很忙！我吃完水果你就快点回去吧！”舒彬吃着水果，说。 “没关系！我已经安排好了！有些事，我回去也帮不上忙！你不是吵着你快闷死了吗？还是我陪着你好了！”张小楠放下水果刀，用纸巾擦着手。 “奇怪了，我妈不是紧张我紧张得要命吗？看来玩乐还是要比她的儿子重要！还有那个晚琳，我突然变得这么清闲了，她竟不来烦我了？想让她来烦我都找不到了！” “晚琳……是个好女孩！” “哇——！不会是她改变了战术，让你来作奸细的吧？回去告诉你的雇主，不管你再说她多少的好话，都没有用的！让她死了这份心吧！” 张小楠无可奈何地笑着。“那好，这些水果你也不要吃了！说不定有毒！” “吃！当然要吃了！有毒都要吃！”舒彬说着，拼命地吃着。 “舒彬……我……” “我什么我？是不是有话要说？” “谢谢。谢谢。谢谢。” “我又没做什么，你干嘛连说三声谢谢？玩什么？” “我是认真的！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抓到了害死外公的凶手，谢谢你送我的杯子！谢谢你为我做的所有事！” “杯子？”他故意装傻，“我是送过你杯子，不过你也不用这个时候这么谢我！” “我知道了！是那些……你没有送给过我的杯子！我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知道了？”他不自然地笑着，“难怪晚琳这家伙不来烦我了！” “当你送第一个杯子给我的时候，我没有留意！之后，你总是会送我杯子，我只是想很奇怪，为什么总送我杯子！却没有想到过，那些杯子就是你的心情！”看着他，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他的歉疚。 “小楠！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没有想过要从你那里得到什么！我只是……想那么做就那么做了！”他还是那样宽容地笑了。 “不说了！为了感谢你这么有正义感抓到了凶手，我愿意陪你做一件事！作为对你的奖励！” “真的吗？”他喜上楣梢。 “只要不是去做什么坏事就可以！” “放心放心！让我想想看去做什么好呢？”他立刻来了精神，拧眉苦想起来，“不如……我们一起去海边玩好不好？” “海边？” “我一直都很想去海边！但是都没有达成！和我去吧！” “嗯！” “耶——！小楠要陪我去海边了！太棒了！”舒彬兴奋地在床上跳来跳去，欢呼高唱着。 “小声点啊！还有……要你的脚伤好了才可以的！” “明白明白！” “明白什么？”刘心碧从病房外笑嘻嘻地进来。 “没什么！” “住院还这么高兴？让我看看你伤得有多重！”刘心碧放下水果篮，上前看着他的伤，“不会吧！舒大少爷！你只是扭伤了脚，用得着住院这么夸张吗？你想笑死我啊？” “我妈的神经比较……容易紧张！” “是神经病吧？真是浪费资源！浪费金钱！” “是浪费你的恋爱时光吧？你和你的那个查理男朋友怎么样了？” “很好啊！他对我很好！不说我了，刚才那个警局来电话了！外公的那个案子有结论了！” “快说快说！”舒彬都迫不及待了。 “那个人是受那个卑鄙无耻的菲利浦.李的指使去放火的！目的是想要牧场没了大棚，然后没有退路就把地卖给他！现在，真是老天有眼了！他死定了！等着坐牢吧！”刘心碧说得解恨。 “外公……你可以安息了！”张小楠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而在公司那边，警方以主谋纵火和蓄意杀人带走了菲利浦。菲利浦在公司里大吵大闹自己是美国公民，没有人有权利这样对他。 警方懒得理会他，毫不客气地把他带上了警车。 公司立即乱成了一团。这个时候，回到公司稳住阵脚的也只有齐霁枫。 总公司对这边的状况非常观注。齐霁枫回到公司，处理菲利浦留下来的烂摊子。也准备回总公司作解释。 为了能尽快和张小楠一起去海边，舒彬比预想得恢复得快了许多。 张小楠调整着牧场的工作，好调出时间来陪舒彬去海边。 出院之后，舒彬就开始东奔西跑地找有关海边景点的资料。抱着一大堆资料，他去找齐霁枫商量。 齐霁枫在一边看着他翻来翻去，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这个怎么样？虽然有点远，但是风景真的很棒！”舒彬捧着旅游书，问他。 齐霁枫看了一眼，摇摇头。 “那这个呢？比较近，价格也比较便宜！听说有很多情侣都喜欢去那里！说是很有情调！” “是你要去，你自己决定就好了！” “不行！这次的机会我很珍惜的！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只要你们开心，去哪里都一样！” “说得也是！那就这里了！有很多美丽爱情故事发生的海边！而且也不是太远！就这么决定了！”舒彬做了最终的选择，期待之情喜形于外。 “这次……你会成功的，对吗？” “成功？我又不是去执行什么任务！我是去玩的！什么成不成功的！” “她肯和你去旅行，就是肯给你机会！你自己要靠自己了！” 舒彬心知肚明地一笑。“知道！” “我……过几天要回加拿大一趟。” “回加拿大？” “有些事情要回总公司交待。” “这次的事……你会不会受牵连？回去会不会不再回来了？” “我不知道。” “没事的！这次的事错又不在你！等你回去讲清楚之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嗯。” “你要加油！” “你也是！” 安排好牧场的工作，张小楠开始准备去海边的行囊。刘心碧有很多外出的经验，陪她在超市准备着一些必备品。 不过，对这次张小楠的外出，刘心碧并不赞同。 “真是搞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说是对人家没意思，又答应和人家去海边旅游！”刘心碧走在她的身边闷闷地说。 张小楠推着购物车，从物架上拿着东西。“你也说是去旅游了！会有什么意思？” “有大脑的人都知道，一男一女结伴去旅游是什么意思了！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只是去海边玩而已！只是纯粹地去玩！什么也不会发生的！” “说的轻松！要是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别怪我现在没有警告过你啊！” “你真的是你说的时代新女性吗？怎么还会这么想啊？真是没有想到！” “不管怎么样，我的心灵深处还是很传统的！恕我无法理解你这次的行为！” “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好呢？” “要是你是为了感谢他帮你抓住了坏人，于是打算以身相许的话，那你就真的是傻到了极点了！我鄙视你啊！” 张小楠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哭笑不得’。“救命啊！我又不是什么绝代佳人，有什么好以身相许的？再说，人家也不会稀罕的吧！” “这就难说了！那家伙一定乐翻了天了！他啊，求之不得呢！偏偏你这个傻瓜又给了他机会！” “不要这么说他好不好？他不是那种人！” “这么快就帮他说好话了？你不是放不下那个人的吗？怎么那么快又接受另一个人了？是什么神奇的力量让你脑袋开窍的？” “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当你知道一个人默默地为你付出了很多，可是你能做的也许就只有陪他去想去的地方痛快地玩一次，你就不会顾及那么多了！和他做的相比，我现在做的只不过一点点而已！” “我是怕你这样做会让一个已经被你拒绝的人重新燃起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个……我没有想到！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过，也是因人而异吧！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 刘心碧的话让张小楠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他好，还是会再一次伤害他？她开始揣测不安地等着去海边的那一天。 对王晚琳来说，这些日子同样是不好过。 她一面要无所谓地按受这个事实，一面又要后悔自己的“悔不当初”。 舒彬一直都很奇怪王晚琳的反应。他在为了去海边的事东忙西忙，王晚琳却能一旁心平气和地看着他。 习惯了她的“张牙舞爪”，她现在的“风平浪静”反而有点让他觉得恐怖。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吧？ 这回收拾行李，她更是帮他一起收拾。 “玩归玩，还是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嗯！” “还有，有的事情……是要经历过很多次失败之后才会最终成功的！我有一个朋友，他追求我的另一个朋友的时候，被拒绝过无数次！可是他还是最终娶到了她，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呢！” “哦！” “看着我干什么？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王晚琳帮他叠着衣服，问。 舒彬用一种恐惧的表情看着她，开口问：“你……是晚琳？” “你问得很好笑！要不然，我是谁？” “是我神经过敏，还是你……得了什么病，所以才会性情大变？” “我知道，你觉得我可能人格分裂了嘛！要不然就是受了刺激，疯了嘛！对不对？” 舒彬点头又摇头。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的心理医生说，我的心理出现了一些问题！我开始有点无法控制我自己！说不定我会在你睡得最熟的时候，干出什么事来的！如果真的伤害了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到时候，我就说我精神不太正常！顶多只会送进精神病院吧？”她用无辜又有点鬼异的目光看向他。 “你开玩笑的吧？” “你不相信？” 他不回答，却被吓得僵在了那边，脸色不佳。 “人家都说恋爱中的男人智商连婴儿都不如，开始我还不信！现在，我相信了！真是蠢得连猪都不如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开玩笑的好！开玩笑的就好！好啊你，故意的是不是？” “谁有功夫故意吓你啊？是你自己吓自己！少懒在我的头上！” “要不是你这么反常，我会胡思乱想？还敢怪我！” “按你说的，一定要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准你去，想尽办法毁了你的好事，你才觉得我正常是不是？那好！我可以如你所愿啊？” “不用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对！你就这样子好了！” “真是气死我了！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小肚鸡肠，又不择手段的女孩子吗？有没有搞错！亏我还喜欢你这么久，你竟然这么不了解我？我还……傻呼呼地搓和你们！我的确是疯了！无可救药了！” “这也不能全怪我吧？谁知道你会转变得这么快！前一秒还说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让我有喜欢别人的机会，现在又这么大方！你也要负一点责任吧？” “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大方，更不是成全你！我这样做是想给你机会让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才是适合你的人！只有对比了之后，你才能知道你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不让你自己亲身地去感受，你就不知道我的宝贵！祝你好运！晚安！行李你自己收吧！” 她气呼呼地出了他的房间，其实是不想让他太过得意。 “喂！谢谢！真的很感谢！” 他明白她的好意，但是想起她故意吓他的那些话，还是在睡着的时候特别的小心。 天公作美。舒彬和张小楠在晴朗的天气，踏上了去海边的旅程。从风谷坐火车去海边，需要六个小时的车程。 一个刚好同行的老人旅游团，在车上活跃地表演着各种节目。舒彬和张小楠在他们中间，分享着他们的快乐。 舒彬体贴地照顾着张小楠，期望着当他们也像这些老人家们一样地两鬓雪白的时候，她还能在他的身边让他这样细心地呵护。 到了海边，他们在旅店放下行李就飞奔到了海边。 眼前无比壮观的大海，脚下冲击而来的浪花，还有吹在脸上有些腥咸的海风都成为舒彬其次的快乐。 他真正最大的快乐是身边有着她的笑容。 他们起对着海那边高喊，一起在沙滩上光着脚追赶，一起在浪潮里跌倒嬉戏…… 他为她在沙滩上盖起一座城堡，贝壳是城堡最美的装饰。她为他用鲜花和绿枝编织花环，按当地人说，这种花环能给人带来幸福和好运。 他们的晚餐在海边一家海鲜店里度过。他们和所有的客人一起，在火堆周围，激情的音乐下跳起了不知名却很热情的舞。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又在小集市上见识了这里精巧的手工艺品。 听海边的渔民说，贝壳是大海母亲的的孩子。这里的年青人想要向心爱的女孩子表达爱意的时候，一定都会亲自在海边找到最美丽的贝壳，把它们串成精美的项链。然后，再亲手送给对方，代表你对她的爱就像大海一样的深广和纯净。 如果女孩子接受的话，就会把项链带上，你们的爱情将会受到海神的祝福。 舒彬在市集上看到很多手艺人做的贝壳项链。大多游客都是当成手工艺品买走，舒彬却想得到真正的祝福。 从集市回到旅店，舒彬神秘地一个人出去了。张小楠则选择在海风里，躺在荫凉处看看书。 舒彬在海滩上顶着烈日的阳光，找寻着能象征着爱情的贝壳。 到了晚上，舒彬才兴致昂然地拉着张小楠去了海滩。在他们一起堆砌的城堡前停步。 “你到底要干什么？一个下午都是神秘兮兮的！”海风吹起了她披开来的秀发。 舒彬缅恬地笑着。“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你不说我要走了！” “好了好了，是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就在这痤城堡里！” “是什么？” “别问了！你自己挖出来不就知道了！” “还要自己挖啊！” “快点快点！而且不准看！我要蒙住你的眼睛！”舒彬说着伸手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双眼。 “啊？这怎么挖啊？在哪里啊？”她的手四处乱挥着。 他握住她的手，伸向城堡边的沙堆。“就在这里了！挖挖看！会是一个很大的惊喜！” “我害怕！你是不是捉弄我？放些蜥蜴什么的？” “没有！我发誓！” “真的？” “真的！” “那我挖了！” 她在沙里摸着，很容易就从里面摸出了贝壳项链。“是什么？好硬啊！” “自己看啦！”他也在这个时候松开了手。 她手捧着一串用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贝壳作成的项链，它在她的眼里闪烁着大海的光芒。在它身上的细沙，在月光下一闪一闪地像钻石。 “喜欢吗？是我……自己捡的贝壳自己串的！不过，贝壳上的那些洞是请人帮忙钻的！”舒彬傻笑了半天，说。 “喜欢！很漂亮！”她轻声说，感动地看着他。 “跟我来！”他握过她的手，一起走到离海最近的地方，让一潮又一潮的浪花在他们拍打着他们的双脚。 他看着她，表情在月光下显得很严肃，同样带着无限的温柔。 “这个贝壳项链……不是一般的项链！这里的渔民都相信，只要诚心诚意地用这里的贝壳作成项链，然后送给自己深爱的人，海神就会祝福他们的爱情！所以在这里，贝壳项链是不能乱送的！特别是在大海的面前，是不能说谎的！要不然会受到惩罚！” “舒彬……” “先听我说完！我知道如果我不能说出我想说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 “其实，我从小就是个被人宠坏的有钱人家的孩子！我霸道，还喜欢闯祸欺负人！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我是最高贵的小皇帝！没有人敢教训我，更不敢批评我是个坏孩子！ “我隐约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都应该只有八九岁！我扯你的头发，你没哭，只是对我说：‘舒彬，你真是个坏孩子！我看不起你！’你也许不知道，你的那句话真的刺激了我！于是我努力地学乖，虽然还是经常闯祸，但是我学会了尊重别人！ “自从上中学之后，我就没有想过还会再见到你！可是……当我们再次遇见的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不能再让你消失了！我要和你在一起！可是，我还是不敢对你说我喜欢你！每次作完了一对杯子，我都要挣扎很久，但是每次都还是只送你一个！ “我总是想，没关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要是把你吓坏了就糟糕了！但是，你拒绝了我！我很伤心！真的很伤心！我知道，感情是不能够强求的！我努力地想试着中断对你的感情，作你的好朋友！我真的有努力过了，可是还是不行！ “不见到你会思念！看到你掉眼泪会心痛！总想为你做点什么，只要能让你开心一点点就好！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抱着你，去看日出，去世界各个地方旅游！……你累了，让你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觉！你生气了，让你尽情地打我几拳！你要是生病了，我刚好是个医生，可以省下一些医药费！…… “我爱你！非常非常地爱！我好想能用我的下半生来照顾你！我请海神为我作证，我舒彬……会珍惜你，用我所有的爱去爱你！” “如果……我还是爱着另外一个人呢？” “你就把他放在心里，他带给你的伤我来承担！我会更加地爱你，只让你感受到爱，不再受伤！” 她流下了心酸的泪水。“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呢？为什么伤害你的人偏偏会是我？” “什么也不用说！只要你戴上这串贝壳项链，我们……就会是最幸福的两个人！” 项链在她的手里，很重。重得拿不起来。 “听见了吗？海神在对我说，不要欺骗一个这么爱你的人，更不要欺骗自己的心！在这里，我不能说谎！ “其实，我真的已经很累了！我等得好累！爱得也很累！我也只是一个平凡人，我也会想……要一个避风港，什么也不管，只要那里有温暖，可以不用再那么辛苦就可以了！ “对像我这样的人来说，你是一个最好的避风港！我相信，你会让我不被风吹雨淋，还会用最深的爱来保护我！我会是最幸福的人！可是……我做不到！你应该拥有一份同等回报的幸福！这种幸福，我给不了！” “你给得了！给得了的！” “真的！我给不了！我不能为了我自己，毁了你的人生！” “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 “知道吗？我很爱你！就像亲人一样地爱你！你能够明白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是你亲人！” “我的心里装着很多人！有我的朋友，也有我的亲人！当然也有你！你不知道的是我的心里还有一片种满桂花的花林，那里……却只有一个人！我把对他的爱全都放在那里！现在，我还放不下！以后也不会再有人能进去了！” “如果有一天，你放下了呢？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不会！” 他的笑容带着心碎。“看来我又被……拒绝了！” “把它送给真正能给你幸福的人吧！对不起！”把项链交还到他手里，她从他的身边走过。 “我不会怪你！”他对着她的背影说，“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我是一个坏人！不值得你再为我付出！我知道，伤害你这样的好人，我会受惩罚的！” …… 他捧着项链，坐在沙滩上，海风在他脸上拂过……很痛。 入夜之后的海边小城有些凉意。她裹紧外衣，在小城的路上独自埋头走着。 她情愿舒彬能恨她，他的宽容，让她更加愧疚。 一个小男孩坐在路边低头哭泣，闯进了她的视线。她过去，却在附近看不见孩子父母的踪迹。 她在小男孩身边坐下。“小朋友，你怎么了？” 小男孩抬起哭花的小脸，看了她一眼。“爸爸说了，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 她忍不住笑了笑。“你看你哭的，脸都脏了！”然后从口袋里找出手绢往他脸上擦着，“你这么脏，坏人见了你都吓跑了！” “我自己擦！”他抢过手绢，草草地擦着，“我最讨厌女人对我做这些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口气还不小！你多大了？” “十岁！” “才十岁啊！还是小孩子嘛！” “谁说的？我已经是大人了！” “是大人了还哭鼻子？” “大人就不能哭鼻子吗？你就从来没有哭过？” “有啊！刚刚才哭过！” “那不就是了！人啊，最讨厌的就是会哭了！人要是不会哭就好了！” “对啊！人要是不会伤心就好了！” “姐姐，你叫什么？” “我姓张，叫做张小楠！你呢？” “我叫王翔林！” “翔林？很好听的名字！你一个人在这里吗？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没有妈妈！她生我的时候就死了！” “对不起！” “我和爸爸吵架了！所以才跑出来的！他不知道我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我达不到他的要求！他要我和他一样也成为一个很棒的画家，可是我怎么也画不好！” “原来是这样！那个……是你画的画？” “嗯。” “可能给我看看吗？” “可以！给你！”王翔林把身后的画递给她。 她拿着画看得很认真。“我觉得你画得已经很好了！你对颜色很敏感！一定是天生的遗传！” “你不要骗我了！你又不会画画！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也是画画的！只不过……很久没有画了！相信我！你真的是有天份的！不过，要看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画画了？” “其实……我真的喜欢画画的！只是……爸爸一骂我，我就真的很讨厌画画！” “你的爸爸……是太爱你了！所以才会那么紧张！天下，没有父母是不爱子女的！” “别的父母可能是！我爸爸……他恨我害死了妈妈！又不能抛弃我！所以……他才会这么讨厌我！” “傻瓜！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的爸爸一定很爱你的妈妈！你的妈妈付出了生命让你来到了这个世上，你的爸爸是太在乎你了，才会望子成龙！他想让你成一个出色的画家，这样他才能去面对你的妈妈！ “姐姐的爸爸妈妈也过世了！现在，我还是会想起他们对我的严厉还有他们对我的爱护！体谅你的爸爸吧！别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我好像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 “简单地说呢就是，回到爸爸身边去吧！他一定急坏了！” “嗯。”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王翔林熟悉的声音。“翔林！翔林！你在哪里啊？别吓爸爸啊！翔林！” “是我爸爸！”他站了起来。 “你看吧！快去吧！他一定急坏了！” “姐姐，我们还能见吗？” “一定可以！对了，你有笔吗？” 翔林从包里拿出一只笔给她。“给你。” “把手伸出来！” “干什么？” 她温柔地笑着，用笔在他的手心画了张笑脸。 “咦？这是什么？” “这是我送给你的幸运符号！烦恼的时候看看它，记住要快乐地生活下去！好吗？” “谢谢！” “快点去找爸爸吧！我也要走了！” “再见！”翔林朝她挥手，向爸爸的方向跑去。 张小楠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羡慕的心情。 王浩看见儿子的时候，又气又喜。“你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爸爸急死了？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啊！” 翔林的小手环上父亲的脖子。“对不起爸爸！我以后不敢了！” “是爸爸不对！爸爸不应该说那些话！” “不是！是我不好！爸爸是想让我能做一个有用的人才会对我严厉的！” “不是！是爸爸不好！爸爸忘了你还是个孩子！也有想玩的时候！是爸爸不对！爸爸以后不会了！” “爸爸！我以后会听话的！我会好好地画画，不再让你失望了！” “乖！”王浩欣喜地摸着儿子脏脏的脸，“看你脏的！这个……”当他看见儿子手心上的笑脸，他吃了一惊。 “是姐姐送我的幸运符号！” “姐姐？哪个姐姐？” “是刚认识的姐姐！她是个好人！” “是吗？” “爸爸……我饿了！” “那爸爸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好！” 王浩抱起儿子，笑嘻嘻地恢复了以往的快乐。 冷清的沙滩上，舒彬坐在沙滩上，低着头用枯枝在沙上画着圆圈。 贝壳项链在他的旁边静静地躺着。 海浪冲击着沙滩的浪涛声，在他听来有些悲凉。 “哇——！好漂亮的项链啊！”一个熟悉的女声过后，王晚琳突然坐在了他的旁边摆弄起那串贝壳项链。 舒彬抬头看着她，有些愕然。“你怎么在这里？” “来玩啊！看你的表情，就你可以来，我不可以吗？” “你跟踪我们？” “你以为你真的美得冒泡？跟踪你？” “算了，不管你是怎么来的，都和我无关！” “你做的？”王晚琳拿着项链在眼前晃动着。 “嗯。” “可惜……这么美的东西别人却偏偏不要！真的可惜了！” “你……还说你不是跟踪？” “碰巧看见了嘛！算了！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强求不来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在安慰我啊？” “有问题吗？” “以你的性格，你应该趁机好好地幸灾乐祸才对！你不是巴不得我有这样的下场吗？这下，你可高兴了！” 她瞪着他，有些生气。“喂！我有那么坏吗？你不要被别人拒绝了，就乱咬人！” “还敢狡辩！你不是从头看到尾吗？怎么现在才过来？这么长的时间，一定是躲在那边拼命地笑吧？” “你说什么？我是怕你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那个，我才会现在才过来的！你少冤枉我！” “那个？什么是那个啊？” “就是那个了！不过不要紧，人都会有脆弱的一面的！我能够理解你！” 他忍俊不禁。 “笑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在哭吧？” “放心！我不会笑你的！” “真是服了你了！我是那种会因为挫败而哭鼻子的人吗？告诉你，从生出来哭过之外，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哭过！”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什么！我更不会因为这种事哭的！” “不是会很伤心吗？你那么爱一个人，难道会……没有那种伤心欲绝的感觉吗？” “有，怎么会没有呢？”他望着不平静的海面，眉宇间的伤痛是真实的，“我的心……真的很痛，很痛！我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让我这么地心痛！” “恨她吗？” “恨她干什么？上天又没有规定她一定要接受我才可以！她只是对我说了真话而已！” “喂，你不要强迫自己把痛苦放在心里！想哭的话就哭好了！我就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好了！” 他反而笑了起来。“想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比起哭，我还是想笑着面对我的每一秒的人生！” “想通了？” “你不是安慰我来的吗？快点想办法安慰我啊！要不然，我真的不确定我是不是会跳海自杀之类的！” “你少转移话题！我在问你正事！” “我说的也是正事！你看不出来我是强颜欢笑吗？快点逗我开心，要不然，后果自负！” “好！你也要让我想想嘛！” “你不作好准备跑来干什么？等你想到，我早就魂归大海了！” “讲个笑话给你听好不好？笑一笑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说来听听！” “在一个下着雨有点阴森的夜晚，小强在本来在家里看电视。但是他突然就想去外面走走。于是他走啊走啊，不知道怎么走到了一家破破烂烂的书店门口。他就很奇怪，但是想想也没有什么事就进去看看，心想买本书看看也不错！ “于是他就进去了！店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个陀背的怪老头。‘先生，你要买什么书啊？’老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吓了他一跳。这个老头长得太吓人了！于是，他就发抖着说：‘随便看看！不如你介绍一本好了！’于是老头就从很高的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上面还满是灰尘！ “他把书给他。他没有多想就想买下来。‘多少钱啊？’‘五十块钱！’他付完钱准备回家的时候，老头拦住他对他说：‘记住，千万不要翻到书的最后一页！要不然，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记住了吗？’小强回到家就把书放在书桌上去洗澡了！这个时候…… “窗子突然开了，一阵风吹了进来！把书吹啊吹啊吹到了最后一页！小强洗完澡出来，终于，恐怖的事终于发生了！他看见书的最后一页写着‘出厂价：九毛八’！” 她说完，前俯后仰地大笑不止。他歪着头看着她，脸上有一种想自杀的表情。 “不好笑吗？你怎么都不笑？” “我就知道你是存心的！你这个根本就是谋杀嘛！你到底会不会讲笑话的？听了之后，我更想死了！” “你想死嘛！好啊！我帮你！” “喂！不要啊！” 她拖着他往海边跑，两个人在海边打来打去，一扫所有的沉重。 “这个项链……” “就把它埋在这个海边吧！它应该回去大海里！” “想放弃了吗？” “没有！只是……想顺其自然好了！” …… 第六章 重返桂花林（二） 第二天，舒彬和张小楠，晚琳一起回了风谷。一切都又恢复了平静。 回到了风谷，张小楠才知道，齐霁枫回了加拿大。他们说，他还会回来，可是她还是闷闷不乐了很久。 刘心碧看在眼里，约了舒彬他们去跳舞。顺便让自己的男朋友和她的朋友们联络一下感情。 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变，在这个只有音乐和热情的地方却使终能放纵人的快乐。 刘心碧、王晚琳和舒彬在舞池里随着节拍摇摆着身体，全锦程张小楠看着他们跳，坐在一边喝着东西。 音乐停下来，他们都回到了张小楠那边。 “你跳得真的不错！”刘心碧夸赞起王晚琳。 “还好！我以前也喜欢跳舞的！” “我跳得也不错！迷倒万千生灵呢！”舒彬喝了一口饮料，自夸自赞说。 “是不错！比鸭子好了那么一点点！”王晚琳故意笑他。 “鸭子？你有见过这么英俊的鸭子吗？” 他们哄堂一笑。 “下次该你们两个了！不能再不跳了！”刘心碧看着张小楠和全锦程。 他们互看了一眼。“不行！我们真的不会跳！会丢人的！” “我们保证不笑就是了！跳吧！我们可以教你们！”王晚琳也游说起来。 “不要！我们不是来见心碧的男朋友的吗？跳舞就不用了！”张小楠连连摇头。 “说得也是！怎么还不见你的查理？”舒彬问。 刘心碧向周围张望了一圈。“应该来了！怎么还不见他的人影呢？应该等一下就来了吧！他在这里有不少的朋友，可能是碰见朋友了！” “那个……是他吗？”舒彬在最里面的座位看见了查理。 刘心碧朝他说的方向看过去，查理窝在一大堆朋友中间，怀里还搂着一个穿着凉快的女人。 “他果真是遇到朋友了！等一下他就过来了！”张小楠觉得不对劲，还是慌忙打着圆场。 此时，查理和他的那帮朋友从座位起来，向他们走过来。查理怀里的女人搂得他更加亲蜜。 “他……干嘛搂着别的女人？”王晚琳疑惑地问。 “可能是……很要好的朋友吧！”全锦程傻傻地说。 查理从他们旁边过去，看样子是要离开。对刘心碧更是视若无睹。 “查理！站住！”刘心碧喊住他。 查理回头，怀里的女人浓妆艳抹地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有何贵干？”查理一副莫名奇妙的样子。 “你这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你没有看见吗？我在和朋友喝酒，还顺便认识漂亮女人了！” “我特意约了我的朋友和你聚聚！你却告诉我你在和别人喝酒，还在我面前抱着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女人，你是什么意思？”刘心碧尽量保持着冷静。 “你不会看的吗？我背着你在玩女人了！这都不明白？你有没有脑子？” 查理身后的一帮狐朋狗友附和地大笑，查理更是嚣张地笑着。 “你说什么？”舒彬气愤地上前。 刘心碧拦着他。 “小子，想打我啊？我好怕啊！这是我和心碧的事！你滚远点！这里没你的事！” “那你把话说清楚！你从头到尾都是在玩我的对不对？”刘心碧上前问。 “不会吧！你真以为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啊？要不是看你还有点姿色，我才懒得陪你玩呢！谁知道，你这么无趣！碰都不让碰！你以为你是谁？圣女啊？在我面前装清高！要不是我抬举你，你顶多是个没有人要的烂货而已！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垫背的！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只有我查理能找女人垫背，没有一个女人敢耍我！我今天就甩了你！看我查理不要的女人谁还敢要！你就继续装你的纯情吧！” “让让！”全锦程不知道何时从后面上来，对着查理就是一个狠狠的耳光。打得又响又漂亮。 查理捂着脸，一脸的错愕。 “收回你的话！要不然，我就再给你一个耳光！”全锦程第一次这么愤怒地对一个人。 “这件事，不用你管。”刘心碧平静地拉开全锦程，迅速地一个转身一个跆拳道的侧踢正中他的小腹。 他被踹在了地上，吓得他的女人也是尖叫连连。 “告诉你！今天不是你甩我！是我刘心碧甩你！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的女儿！我爸爸刘秉德可是黑白两道都认识的！” 他身后的朋友一听这句话，纷纷往后退了很远。 “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原谅我好不好？我还是很爱你的！心碧！” “闭嘴！听了就恶心！我原以为……你虽然花心，但是一定会真心地对我！没想到……”她停了片刻，红了眼眶，“你没有爱过我，我也没有爱过你！大家本来是扯平了！我打你，是因为你对我的污辱！听清楚！我刘心碧就是清高！但不是没有人要！就算我没有人要，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从今天起，我和你毫不相干！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要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刘心碧径直离开，抛下身后所有的轰动。 舒彬他们追出去，分头寻找刘心碧。全锦程喊着心碧的名字，在人群中小跑着寻找。 在街角公园里，刘心碧坐在滑梯上默默地流着眼泪。 全锦程静静地走到滑梯旁，没有说话。 看她哭得稀哩哗啦，他赶忙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她拿过纸巾哭得更凶了。 “小时候呢，我也经常和霁枫一起和别人打架的！那些坏孩子也会说些很难听的话，比刚才难听多了！你别放在心上了！别哭了！你看你的妆都花了！”全锦程想到能说的就只有这些。 她不管，还是继续哭。 “怎么办？怎么还是哭？”全锦程手忙脚乱地转着，“你不要哭了！我一看见女孩子哭我就没有办法的了！要不，我买糖给你吃？再不然，我让你打几下？” 看着他着急又无奈的样子，她破涕为笑。“可以了！我也哭够了！再哭下去……你就要哭了！” “还要不要？”他再拿了些纸巾。 “当然要！”她接过来，擦着哭花的妆。 他靠在滑梯的一边，抬头看着她。 “看着我干什么？我哭的样子很丑是不是？” “不是不是！” “你……小时候真的老是打架吗？” “对啊！” “为什么？” “因为……我妈妈死得早，他们都笑我没有妈妈！所以……我就和他们打了！” “对不起！” “没关系！刚才的那些……你就忘了吧！别再为那种不值得的人哭了！” “谁说我是为了那种人渣哭啊？其实我的要求不高，我只想一个能真心爱我的人在我身边照顾我，疼我！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要求，老天爷都不愿意成全我呢？我是不是真的这么差，难道我真的是那种没有人要的命？” “其实……你只要不要无理取闹，再温柔一些，还是有很多人会争着要你的！” 她盯着他，有一丝窃喜。“那你是说，我平时只会无理取闹，也不够温柔了？” “也不是了！只是……哎呀，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好了！明知道我不会说话！”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她从滑梯一滑而下，到他的面前，“你说得也有点道理！我听你的！以后……不无理取闹！也会温柔一点！” “别哭了，我请你吃夜宵好不好？” “好啊！不过，还是我请你好了！想起你赏那个人渣的耳光，还没有谢谢你呢！” “不用了！” “你是不是因为紧张我……才会出手那么狠的？” “你想吃什么？” “回答我！快点！” “温柔！温柔！你怎么又犯了！” “那你快点回答我嘛！” “全身的鸡皮都起来了！” “你说什么？给我站住！” …… 张小楠回到牧场，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她不知道齐霁枫还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每天，她都让自己忙个不停。这样，她就没有时间想他。 风谷下暴雨的次数不多。 这场少见的暴雨也来得没有征兆。在深夜才突然而至。暴雨夹带着大风，让这个夜晚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狂风大雨之中。 一个闪电惊醒了睡梦中的张小楠。看着窗外有些令人恐惧的雨势，她第一个想起的是桂花林的那些树苗。 想起它们，她没有多想就拿上雨衣和工具去了桂花林。 齐霁枫比她早一步到了那里，正用绳子和木板固定着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树苗。 她看着他，她没有想到他回来了。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暴雨中，他们互视着对方。雨没有模糊他们的视线，反而变得异常清晰。 他们没有说话，齐霁枫继续固定着树苗，张小楠则用锄头把排水沟挖得更深，以免树苗被淹死。 雨幕里，他们之间被雨水阻隔。但是他们的心，却在这一刻贴得如此亲近。 她忽然感谢起这场雨来。 做完能做的，他们一起回了木屋。 她煮了姜汤，让他换下了湿了大半的外衣。 他站在窗边，还在为那些还很脆弱的树苗担心。 “别担心了！它们必须要在大自然里接受磨练，才能够生存下去！要不然，它们只能生长的温室里了！”她走到他身边，安慰地开口。 他点点头。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 “那边的事……解决了吗？” “嗯。” “那就好！我就不用再担心了！” “雨好像小了，我……走了！谢谢你的姜汤！” 他穿上雨衣，往屋外小跑着冲进了雨中。 她没有拦他，目送着雨里的那个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 只有他留下的那件外衣，陪着她度过这个风雨交加的冰冷黑夜。 她把外衣干洗好，准备归还到他的手中。因为白天的紧张工作，所以她只有用晚上的时间送过去。 到了公寓，听楼下保安才知道他还没有回来。她只好等在公寓的大门外。 在她的左手边，同样有一个女人在等着什么人。她有一种小楠没有的干练女性的气质，同时也有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孔。出于欣赏，她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和她相比，自己还有点孩子气。 齐霁枫把车在停车场停好。刚走到大门，就看见两张同样熟悉的面孔。 张小楠正想上前，看见她也满脸笑容地向齐霁枫挥手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 王晚珍上前先是给他一个拥抱。齐霁枫因为她的突然到来有些惊喜。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她跑开了，躲进了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 齐霁枫再往门口看的时候，却不见了张小楠的踪影。“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先通知我一声？” “律师楼给了我几天假，我想来想去就来了！顺便可以来看看你，还有你说的从小长大的地方！”王晚珍的笑容永远都是自信满满。 “欢迎你来到风谷！” “可不是一句欢迎就能打发我的！我在风谷能不能开心，就全都交给你了！” “没有问题！不过，你刚下飞机，应该先休息！” “我不打算住酒店了！我爸爸要我拜访一下舒伯伯！送我到舒伯伯家好吗？不过，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坐计程车过去！” “我送你去！不过，我不会在那里呆太久！” “你送我到门口就行了！” “那我去拿车！” “我和你一起去！” 齐霁枫帮她拿过行李，王晚珍挽着他的手向停车场走去。 张小楠拿着外衣的手紧紧地抓着，她开始有些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了。比起她，他有了更适合的陪伴。 她把外衣放在保安那里，黯然地走了。难道……她的直执真的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她不是唯一能让他幸福的人？ 她站在十字路口，看着红灯和绿灯一停地交换，行人和车辆从她的面前流动而过。 她现在……有些迷茫。她到底该往哪里走……才是对的呢？ 舒彬无意中看见她，停下摩托车，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不知所措。 “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回过神来。“是你啊！你刚才……和我说什么？” “我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 他拿安全帽给她。“上车！我陪你去吃点东西！” 她把安全帽戴好，坐上车，有些无力地抱着他的腰。 他快速地在车海中穿梭，把车停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 她坐在店外的休息椅上，他从便利店里买来了一些饮料和小吃。 “听说，这家便利店的小吃很好吃的！试试看！” 她漫不经心地拿起来吃了一口，看样子就是食不知味。 “不好吃？” “没有！很好吃啊！” “算了，不想吃就别勉强自己嘛！”他从她的手里拿过小吃放在一边，“你到底怎么了？一看见你，就知道你不对劲了！” 她掩饰地笑起来。“我能有什么事！” “明知道自己不善于说谎的嘛！还在我面前死撑？你别笑了！太难看了！” “我也知道！可是……除了笑我还能做什么呢？” “告诉我啊！我这个医生，可以帮你看看！” “你好像是骨科的医生？” “医生……是互通的啦！说出来就当发泄一下！看看我能帮你吗？” “我看见她了！” “她？谁啊？” “她是一个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女人！我害怕……老天爷已经在告诉我，已经是不需要我的时候了！我所有的等待和希望，都不再重要了！” 他开始明白，她现在的异常是在为了另一个人。 “别说了，走吧！我带你去忘记烦恼！” 他拉她上车，直接去了他经常去的电玩中心。那里有最刺激的游戏，每次有不开心，他都会在这里玩到筋疲力尽，让所有的困惑都和汗水一起排出体外。 她不善于这些，但是她去玩得很快乐。 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她一心在眼前的各种电动上，把伤痛全都埋进心灵深处。让这些笑声阻止着它们的复苏。 他陪着她去玩跳舞机，陪她去赛车，陪她去玩射击游戏……她的笑在他看来有一种凄凉的感觉。她麻痹着自己，第一次知道开怀大笑的时候眼角也会有泪。 齐霁枫回到公寓，从保安那里拿到了外衣。她一定很伤心吧？除了让她一而再地伤心，他什么也做不了。 王晚珍在舒家住下。晚琳赖在姐姐的房里，打听着父母对她离家出走的反应。 “他们真的没有反应？”王晚琳不相信地看着她。 王晚珍在梳装台前保养着皮肤。“对你的任性，他们已经习惯了！猜也猜得到你是想办法来这里了！” “那你来干什么？” “来找你啊！爸妈让我把你带回去！就算是把你打晕也在所不惜！” “真的吗？我才不信呢！你来明明是为了齐霁枫的对不对？” “你不相信就算了！说不定明天早上一醒来，你就已经在家里你自己的床上了！” “不要嘛！我亲爱的姐姐！”王晚琳搂着王晚琳，撒起娇来，“我可是你可爱的妹妹！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呢？求求你了！姐姐！我不能走的！” “为什么？你这个到处闯祸的小东西！还想留在这里干什么？” “姐姐你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为什么在这里你最清楚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要哭了！我真的会很哭的！” 晚珍无可奈何地嫣然一笑。“这下，我终于也骗到你了吧？” “什么？原来你是骗我的啊！吓死我了！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讨厌了？” “难道只许你骗人家，就不许别人也骗骗你？” “我知道，我骗你我去逛街然后就离家出走是我不对！可是……我是为了我的爱情而战啊！可以体谅的吧？” “那你爱情怎么样了？还如你的意吗？” “这个啊……我发现我自己有些想法变了！” “说来听听！” “以前，我觉得爱一个人就应该努力地争取和他在一起！但是……我亲眼看见一个人，他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不但不恨她，反而还是那么地爱她，为她付出！ “爱一个人……不是应该自私一点吗？他为什么却能笑着去为一个根本不爱他的人付出呢？” “到底是什么人让我们的王小姐有这么大的感慨呢？我真的很好奇！” “不就是那个舒彬了！比来比去，还是我比较好嘛？为什么他就是不开窍呢？还像个傻瓜一样，跟着人家转！” “原来是遇到强敌了！” “她不是强敌！是我的朋友！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 “这是你吗？真让我有点不敢相信！你不是说过，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不能成为你的朋友吗？那就是你的情敌！看样子，才这么短短的时间，你变了很多！” “何止啊，我还学会了做菜呢！” “真的吗？哪天一定要试试了！” “没问题！” …… 能爱一个人，就是一种幸福。 没有了爱情，我们的人生就没有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唯有爱情，让我们眼泪和笑容里，变得勇敢。 我们的爱情……在桂花树下，散发着淡淡的却又无法忘记的花香…… 风谷的夏天——多雨。 但雨后，会有透明纯净的彩虹。 牧场的资金紧张却让张小楠想破了头。她需要一大笔钱来继续盖好大棚。她想到了把牧场的场地出租出去，用租金来度过这个风口。 牧场的自然风光很适合办一些私人的聚会和户外的活动。 广告出去之后，就接到了第一个生意。 一个很有名的画家看中了牧场的特别，想把画展开在那里。 张小楠立刻接下了这个活动，并开始紧张的筹备工作。画展的负责人派了很多有经验的工作人员来牧场一起工作。画展订在三天之后举行。 牧场的工人们不善长这些，张小楠请舒彬他们来帮忙。 这位画家的这次画展，主题就是欧洲之旅。在三天的时间里，牧场的草地上搭起了露天的展地，很有欧洲的感觉。 张小楠曾经看过这个画家的画展，对他的画很是欣赏。这次能在牧场办他的画展，有一点是出于私心。 画展当天，王浩才出现在牧场。他混在人群中，和其它人一起成了观众。 张小楠也终于可以有时间好好地欣赏这一幅幅精美的作品。舒彬他们觉得无聊，只打算在晚上参加那个慈善的自助餐会。 王浩在观众群中看见她清秀的侧脸。她那种专注的眼神，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刚认识她时……她也像她一样，专心致致地欣赏着画展里的作品…… “姐姐！”王翔林突然跳到张小楠的面前，“你还记得我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小楠露出吃惊的笑容。 “我陪我爸爸来的！姐姐你呢？” “姐姐就住在这里啊！怎么样，回去有没有听爸爸的话啊？”张小楠拍拍翔林圆嘟嘟的脸。 翔林快乐地笑着。“当然有了！不信你问我爸爸！他就在那边！” 张小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王浩正在不远外回望着，脸上有一种惊愕的表情。 他的确为眼前的情景震住了。她的神情，和翔林说话的表情都太像他已经不能再挽回的爱人。 “姐姐，走！我介绍我爸爸来给你认识！”翔林拉着她的手，小跑到了王浩的面前。 “爸爸！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姐姐！”翔林说得很兴奋。 “你好！我叫王浩！” “你好！张小楠！” 王浩和张小楠礼貌地握了握手。 “你的名字……和这次举行画展的画家一模一样！”张小楠还没有反应过来。 王浩也还有些发愣地笑笑。“是啊！” “姐姐，这些画都是我爸爸画的！” 张小楠这才意识到她有些迟顿。“对不起！原来你就是……真是不好意思！谢谢你选我们牧场来办画展！王浩先生！” “原来……你就是这个牧场的主人张小姐！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因为有急事所以才今天才到！本来我是想提前见你一面的！真的谢谢你肯让我的画展在这么美的地方办！” “你们两个不要谢来谢去的，又不好不意思的好不好？”翔林仰着小脑袋盯着他们两个，“很没有意思！” 他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知道了！”王浩笑起来有酒窝，“张小姐，我的儿子太调皮了，我都拿他没有办法！但是上次那件事之后，他天天都记得你说的那些话！我这个爸爸还不如你这个姐姐呢！” “是吗？他很聪明！一定会是个出色的孩子！” “姐姐，姐姐，上次你送给我的那个幸运符号已经被我洗手的时候洗掉了，你再送一个给我好不好？” “好！可是我现在没有笔！这样，我们一起去拿只笔来画好不好？” “好！爸爸我要和姐姐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们，要乖啊！” “嗯。去吧！” “那等一下见！” 翔林拉着张小楠，迫不及待地回了木屋。 王浩看着他们的背影，好像在梦里曾经出现过。 慈善餐会在七点的时候开始。王浩会在慈善会上出卖这次画展的作品，为儿童疾病求助中心筹集善款。除了邀请了一些风谷大小企业的负责人之外，凡是难捐献一份爱心的人无论多少，都可以来参加。 齐霁枫以公司的名义前来参加。王晚珍与他携手而来。 慈善会准备了美食和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力求让每一位爱心人士尽兴而归。牧场第一次这么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舒彬、王晚琳、刘心碧和全锦程都在捐款箱奉献了一份微薄的爱心。张小楠也和工人们表达了心意。 刘心碧看到满桌的美食就大大出手。全锦程在一边看得胆战心惊。 “你慢点吃！又没有人和你抢！还有……吃得温柔一点嘛！” “喔！”刘心碧第一次这么听话地开始细嚼慢咽，尽力地淑女着。 舒彬越看就越觉得蹊跷。“锦程，你给她洗脑了？她怎么怪怪的？” “没有啊！”全锦程不以为然，“只是暴饮暴食对身体没有好处！狼吞虎咽就更不好了！” “我们心碧不是习惯了嘛！来，这里还有你最爱吃的海鲜！别客气！尽量吃！”舒彬端过来一大盆海鲜。 心碧却用怨恨的眼神看着他。“你故意的？你没有听他说吗？不准我暴饮暴食！拿开啦！” 舒彬一脸的见鬼神情。“不是吧？这可是鲜美无比的大龙虾呢！想吃就吃啦！不要忍了！” “叫你拿开！没听见是不是？找扁啊？”刘心碧挥起了拳头。 “不是说好了要改掉坏脾气的吗？”全锦程瞅了她一眼。 心碧一秒钟之内变脸，变得温柔无比。“舒彬，麻烦你拿开好吗？我真的不能再吃了！是为了我的健康！” 舒彬捂住嘴，以免爆笑出来。 “喂！你不要捣蛋了！”王晚琳拍拍他，“改变不好的习惯是一件好事！” “那也要给我点时间适应一下嘛！这样太突然了，我真的受不了！”舒彬偷笑不成还是开口大笑。 刘心碧盯着他，要杀人泄恨。 “不是不是！我开玩笑的！你这样蛮好的！继续继续！”舒彬强迫自己收起笑，憋回肚子里。 张小楠带着翔林过来。 舒彬一看，就打趣说：“咦？小楠？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别胡说！他是王先生的儿子！翔林！他们是姐姐的朋友！” “嗨！翔林！你长得好帅喔！和我一样！”舒彬摸摸他的小脸。 “你长得那么丑，我才不和你一样呢！”翔林却泼了他一盆大凉水。 “看吧！还是有人不买你的帐不是？”他们在一边幸灾乐祸起来，“这下，你遇到对手了！” 舒彬依然自信地笑着。“小鬼！是不是想较量一下啊？”说着，哈起他的痒来。 翔林笑得前俯后仰，连连求饶。“叔叔，叔叔我不敢了！你一点都不丑！很帅！” “叔叔？你叫小楠姐姐？叫我叔叔？我有那么老吗？” “不是不是！是哥哥！” “这才对嘛！好了，放过你了！” “喂，舒彬，哪有人强迫小朋友又夸自己帅，又非要喊哥哥的？你的脸皮还真厚呢！”王晚琳趁机取笑他。 “那你问他，是不是自愿的？” 翔林躲在小楠后面。“我是自愿的！我怕痒！” “听见了没有？” “晚琳！” 他们回头，是王晚珍和齐霁枫正向他们走过来。 “是我姐姐！”晚琳迎上去，挽着晚珍走过来。“给你们介绍！我的姐姐王晚珍！在加拿大是个很了不起的大律师！姐姐，他们是我在风谷认识的好朋友。这个是全锦程！刘心碧！还有……张小楠！舒彬就不用介绍了！” “你们好！”王晚珍的打扮落落大方，笑容和蔼可亲。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高贵气质。 “你好！” 张小楠的不自在刘心碧看得一清二楚。“晚琳，想不到你还有这么漂亮的姐姐！”刘心碧说。 “没办法！我们王家的遗传！”王晚琳自豪地笑着。 “来旅游的吗？”刘心碧接着问。 “风谷很漂亮！可惜我这次没有到处去看一下！”王晚珍说起有些遗憾。 “反正你还有留一些日子，让齐霁枫陪你嘛！”王晚琳话中有话地说。 “你就知道玩！霁枫要工作的！”王晚珍训了她一句。 “对了，姐姐。我要特别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王晚琳拉她到张小楠面前，“她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张小楠了！小楠，我姐姐！” “你好！”她们握手。 “我听我妹妹说了你很多事！谢谢你对她的帮助和照顾！”王晚珍对她的第一印象，是一个气质不凡的女人。 “不用谢！我没有做过什么！”张小楠谦虚地一笑。 “这个……是你的孩子？”王晚珍发现了翔林。 “不是！是朋友的孩子！” “好可爱！” “翔林！”王浩终于从客人中脱身。 “爸爸！”翔林跑过去，被王浩一把抱起。 “张小姐！谢谢你帮我看着翔林！不然，我真的忙死了！” “不客气！” “小楠，他是……”舒彬有股异样的感觉。 “他就是这次办画展的画家王浩先生！王先生，他们是我的好朋友！” “你们好！我不是什么画家！只是喜欢画画而已！”王浩彬彬有礼。 “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一个很有名的画家！而且这次，你的善举很让人敬佩！”舒彬发觉王浩看张小楠的眼神有点似曾相识。 “你过奖了！”王浩还记得齐霁枫，“齐先生，没想到你是张小姐的朋友！刚才谢谢你买我的画！” 齐霁枫微微一笑。“应该的。” 刘心碧看着这个场面，敏感地察觉到局势的急剧变化。“完了！怎么两边都杀出了一个程咬金啊？这下可麻烦了！”她小声地自言自语，“不过，好像越来越好玩了！” “你在嘀咕什么？”全锦程看着她。 “原以为这种情景只有在电影里才看得到！没想到现实生活里也会有啊？”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饿出病来了？” “我说出来你也不会明白的！”刘心碧眼睛一转，“王先生，我可以叫你王浩吗？” “可以！” “你的夫人呢？怎么不见她？” “我的夫人过世很久了！” “是这样啊！不好意思！” “没关系。” “我以前和小楠一起去看过你的画展！真的很不错！小楠她以前也是学画画的喔！而且还画得不赖喔！” “是吗？”王浩有些惊喜地看着张小楠，轻声地问，“怎么没听你说过？” “那……已经是以前的事了！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我很想看看你的画！哪天让我看看好吗？” “这个……我的作品都已经丢掉了！” “没关系！我有一个工作室在风谷。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到那里画！忘记了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帮你！轻易放弃画画太可惜了！” “那……好吧！” 舒彬和齐霁枫同时感觉到了王浩明显的意图。他……对小楠有意思！ 此时，乐队奏起了悦耳的音乐。 “不如……你们去跳舞吧！”刘心碧推张小楠到王浩身边，把翔林拉过来，“翔林我来带！” “可以吗？”王浩邀请道。 “不行！我……不会跳！” “没关系！我带你就可以了！” “我会踩你的脚的！” “没关系！我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 张小楠笑笑，接受了他的邀请。 以绿草为地的舞池里，张小楠和王浩翩翩起舞。 刘心碧不出意料地在舒彬的脸上看到了不悦。在齐霁枫的神情里，她也找到了失落。 齐霁枫没有意识到，自己看他们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的伤心。 王晚珍以一个律师的精明，洞察了一些。“你没事吧？” 齐霁枫回过神来，摇摇头。 “是不是有些累？” “没有。” “还记得我们在加拿大，我教你跳舞吗？” “记得。” “现在……可以吗？” 齐霁枫点头，牵着她的手，加入到舞群中。 张小楠的心思开始不在王浩身上，她会忍不住偷看他们，看到他们脸上的开心时会低落地忘了舞步。当然也会踩到王浩的脚。 “对不起！” “没关系！你……在想什么？我看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没什么！” 张小楠掩饰地笑笑，没有勇气再看他们。 齐霁枫同样的魂不守舍，令王晚珍进一步确认着自己的猜想。 舒彬盯着他们，拼命地往口里塞着食物。 “不要再看了！你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王晚琳在一边打趣地说。 “我心情不好！你少烦我！” “我要是你呢，就也去跳！看准时机把小楠换回到自己身边！” “和谁跳？难道我自己跳啊？” “不是有我吗？我陪你！” “你啊？免了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扁了我是不是？我可是王家调教出来的女儿！跳舞是家传的！” 舒彬斜着眼把她从头打量到脚。“我不怀疑你！是我不会跳！行了吗？” “搞半天，原来……你连舞都不会跳啊？难怪只能在这里干着急了！”王晚琳抿着嘴笑。 “想笑就笑出来！我已经麻木了！” “别生气嘛！他是客人，小楠当然不能拒绝了！” “你……不会以为我……吃那个画家的醋吧？” “难道不是吗？” “神经！我才没有呢！他那么老，小楠才不会看上他呢！是他一头热而已！等明天，就不会再见到他了！” “他哪点老了？是成熟！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啊！和小楠，还挺配的！说不定小楠就是想找这种人托付终身喔！”王晚琳故意和他唱反调。 “打死我都不相信，小楠会喜欢那种老男人！他有哪一点好啊？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你当然看不见了！因为你的眼睛现在被嫉妒遮住了！” “我嫉妒？你有没有搞错？我舒彬会嫉妒那种人？你别逗我笑了！” “你是一表人才！可惜……就是没有缘份！要是他真的和小楠有缘份，你就大方一点吧！” “突然很饿！别妨碍我吃东西！”舒彬低头吃东西，当做什么也听不见。 “那你就吃好了！看你还能装多久！” 舒彬心里明白，他还能做的就是祝福。 刘心碧和全锦程照顾着翔林，在一边玩起了剪刀石头布抓人的游戏。每个回合，都是全锦程成了那个要到处跑着追人的那个。 玩了半天，全锦程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坐在草地上动弹不得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你怎么这么差劲啊？”刘心碧笑话他。 翔林过去拉他。“哥哥，快点起来嘛！我们接着玩！” “让我休息一下嘛！我好累！真的跑不动了！”全锦程可怜兮兮地歪着头。 “翔林乖！先去那边自己玩一会儿！等哥哥休息好了，我们再接着玩好不好？”刘心碧放他一马。 “知道了！”翔林听命地走开，活蹦乱跳地又去缠舒彬了。 刘心碧在全锦程身边坐下。“你没事吧？你好像真的很累！” “每次都是我追你们！是铁人也会吃不消的！不信的话下次你试试！” “怪谁呢？还不是你自己，连个剪刀石头布你都那么迟钝！” “你以为我真的不行啊？我是故意让你们的！一个小，一个刁！不是我来追，还有别人吗？” “真的假的？不行就早点说嘛！死撑什么！” “你们都玩得那么开心！我不能扫兴的嘛！翔林那么可爱，当然要让他玩得开心了！” “小家伙是蛮可爱的！你……也喜欢小朋友的吗？” “当然了！小朋友对人很真的！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很简单！也很可爱！” “这么喜欢，就自己生一个了！” “我自己生啊？你少拿我开心了！” “傻瓜！我是要你找一个女朋友，然后结婚生个孩子了！”刘心碧另有深意地说。 全锦程却没有领悟。“到哪里去找啊？你以为是去买东西，说找就找得到啊！” “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你找不到！如果……你实在是找不到的话，我就将就一下，做你的女朋友算了！” 刘心碧说得百分百地清楚明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正在等他的答案。 全锦程愣了半天，却大煞风景地傻笑开来。“你又想捉弄我是不是？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骗不到我的！” 刘心碧扭过头去，又急又气。“有没有搞错！我都不要面子先开口了，他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 “你自言自语地说什么？” “没什么！你觉得我怎么样？漂亮吗？”刘心碧没有放弃。 “漂亮啊！” “除了漂亮呢？还有没有别的？” “别的？你也很聪明啊！只要改改脾气就可以了！” 她心花怒放地笑着。“我哪有这么好！你不是骗我的吧？” “没有没有！我是实话实说！你知道好听的话我不太会说的！” “那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说，“你不能因为上次的事就对爱情失去信心的！我不能帮你逃避什么的！相信我，还是会有好男人的！” 她怪叫一声，用手抱住头，很受打击。“第二次了！你到底有没有明白啊！” “明白什么？” “我……” “他们跳完舞了！我们过去吧！” 他从草地起来，往那边过去。刘心碧跟着他，表情臭臭的。 全锦程偏偏在这个时候和齐霁枫他们有聊不完的话似的，刘心碧想和他说也插不上嘴。 “全—锦—程—！”像火山爆发一样，刘心碧的一声巨喊，大家都静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她也终于有了可以说话的机会。 “干嘛？”全锦程的记忆里，他好像没有惹她。 “你终于听见我说话了？”刘心碧气呼呼地瞪着他。 “你又怎么了？我又哪里招惹到你了？”全锦程一脸的茫然。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耍我是不是？” “什么啊？我哪有耍你了！” “我一个女孩子都不顾什么面子的和你说那些话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两次都这样！你真的太过分了！” “锦程！她和你说什么了！什么不要面子的话？”舒彬好奇地问。 “我真的不知道！你和我说的话那么多，我哪里记得那么多！” 刘心碧深吸一口气。“那我再说一遍！大家一起听也没有关系！……全锦程！我喜欢你！你呢？喜不喜欢我？” 在众多不同的表情中，全锦程的表情最复杂。一声不吭地看着她豁出去的脸。 “恭喜你了！锦程！”舒彬拍拍他的肩，“爱神的箭射到你了！”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快点回答啊！这么多人看着你，你不能说谎！”刘心碧心慌意乱地催促着。 “快点啊！别发呆了！”王晚琳也推推他。 “对不起！我先走了！”全锦程转身跑掉，头也不回地消失。 一秒钟的时间，她从飘摇着五彩云朵的天空猛地掉进冰冷的深渊里。心……有些痛。 慈善会成功地结束了。 客人们各自散去。王浩和儿子回了酒店。张小楠担心刘心碧，让她留在木屋过夜。 刘心碧倒头就睡，不哭不闹。张小楠知道她是没有办法睡着的，只是想用平静来掩饰自己的伤痛。 齐霁枫开车送王晚珍回舒家。车上，王晚珍听着电台里抒情的英文歌。 “是她吗？”她问。 “嗯？” “就是你和我说过的，那个你忘不掉的女孩子！” 他用沉默代表了回答。 “那就是了！我和你说过，我很好奇她是个怎样的人？当我见到她的时候，我有点嫉妒她了！” 他只是淡淡地弯着嘴角笑了笑。 “我是说真的！她有一种让所有女人都会嫉妒的气质。不过，我却是因为……她有我没有东西！那就是你的爱！看得出来，你们之间有了点麻烦！对吗？” “我和她……之间什么也没有！” “我相信直觉！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很爱你！也很在意突然出现在你身边的我！” “直觉有时候也会出错！” “也许吧！” …… 想了一个晚上，刘心碧很不甘心。她不能接受他这样跑掉的结果！她需要的是一个明确的回答。 去车行找他，工人告诉她，他没有来上班。说是和全叔一起去了外地，去为葬在外地的母亲扫墓。 打他的手机，也是只回答要外出几天，就挂了她的电话。 她转而去了全家。刚好看见全锦程送全叔出门，然后自己又回了家。 欺骗！她的伤心又多了一些气愤。 打家中的电话，也只是电话留言。 “全锦程！我知道你在家！我在你家的楼下！出来见我！我们把话说清楚！” …… “全锦程！你为什么要躲我？我就这么让你害怕吗？我要见你！我有话要和你说！” …… “还是我！你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只是想要一个解释！我会等你！等到你肯出来见我为止！” …… 全锦程听着她不断的电话留言，从窗帘缝隙看见她在楼下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晚上。 她没有离开过。边一口水都不喝，样子让人可怜。 到了晚上八点，她才接到他的电话。 “你回去吧！我没什么可以和你说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想说那些话伤害你！不见面对大家都好！回去吧！过去之后你会发现这只是你的一时冲动！” “有什么话，你自己亲自来和我说！你不来见我我不会走的！” “除了拒绝，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我不会见你的！再等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你也不用说了，我会等到你见我为止！” ……他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她合上手机，望着楼上从全家传出来的灯光，她等着…… 他让自己不去管她。大开着电视看他最爱的比赛，大吃着冰箱里的零食，躺在沙发上睡大觉……最后还是在挂记着楼下的她。夜里起风了，她会不会冷？ 他打电话假装心情不错地和齐霁枫聊天。齐霁枫一听，就知道他是心不在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看着身边的那条心碧送的小金鱼发呆了很久，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 他从沙发上跌到地上，慌忙拉开窗帘……她竟然还在那里。她真的等了他一个晚上。 他的心……七上八下地痛着。 她没有睡意。身体的疲惫，远远赶不上她心里的痛。 那是她熟悉的脚步声。他出现在她的眼前，眼神闪烁着不看她的眼睛。 她的脸有些苍白，让人心疼。 “你终于肯下来见我了吗？”她揪心地问。 “你回去吧！” “你来就是和我说这句话的吗？”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的情绪激动着，“我只知道，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对你表白我的心意，你却当着大家的面扭头就跑了！你跑掉是什么意思？不屑是不是？我有那么不屑吗？我有那么讨人厌吗？你连一个回答都没有，就跑了！你让我所有的尊严都没有了！ “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可是你一个明白的交待都不肯给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是故意的！你每次都拿我开心！你要我怎么相信？” “有谁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的！我什么骄傲都不管那样对你坦承！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那么突然，你要我怎么做？” “好，算我想得不够周到！那我现在再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 “我什么我？你想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样！” “我……不喜欢你！这就是我的回答！满意了吧？” “你撒谎！”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了你又说我撒谎！” “那好，你看着我！不要有半点犹豫的再说一次！” “我……不喜欢……你啊！” “你这个样子，明明就是喜欢我的！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呢？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这种人你喜欢干嘛？外面适合你的人一大堆，你干嘛非要来烦我呢？” “好，你不肯说实话，我就继续等下去！等到饿死了，等到你说实话为止！” “别这个样子好不好？你会生病的！” “我想你最清楚我这个人了！我什么时候说的没有做到过！” “我只是一个修车的而已！不值得的！”他情绪失控，对她大喊大叫起来，“大家相安无事的多好！你非要看上我干什么！我不能喜欢你的！”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能不能的！我不在乎你是干什么的！”她也吼着。 “你不在乎我在乎！你是个空中小姐！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你每天穿名牌，用名牌！过的是你想要的舒适生活！可是我不同！我每挣一分钱都是拼死拼活，累得半死！说不定这一辈子都是这样过了！我根本养不起你！你要我给你买颗小得可怜的钻戒，我倾家荡产也买不起的！ “总之一句话，我们不合适！我说得够不够明白了？” “在你的眼里，我是挥霍惯了！但是，你又知道我心里真正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对我好的人，我发脾气的时候能让着我！我累的时候能陪着我！我只是想要最简单的生活而已！我不在乎吃苦！就算没有钻戒，没有名牌也没有关系！你又能明白吗？” “我明白！你现在是这么想，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你会后悔的！”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就算有钱又有什么了不起！我爸爸妈妈一起吃苦的时候多么恩爱，有了钱之后，还不是分开了！我不是傻子！我有脑子的！要是我想嫁一个有钱的人，舒舒服服地过日子，我早就这么做了！可是……我知道，那样我不会幸福的！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想和其它人一样幸福而已！” “你是幸福了！可是我不会幸福！和你在一起，我会有压力！我要天天听着别人说‘一朵鲜花插在粪上！’，不能让你过好日子，我还要天天自责！我会担心你是不是变心随时不要我！我还要接受哪一天，你对我说‘是你毁了我的一生’！ “我不想要这样生活！不想！也为我想想吧！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我只想平平静静地娶一个平凡的人和我走完以后的路！和我一样平凡的人！你是一朵花！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 他话音刚落，脸上只觉得又热又痛，从皮肤一直刺痛到心里。她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你和齐霁枫都一样，是只会自卑的懦夫！” “随你怎么说！我们……除了朋友，什么也不可能！” 她看着他坚决的脸，从眼眶里淌出一滴热泪。“我恨你！一辈子都恨你！” 她的话和她的泪在他的心上灼烧着，疼痛难忍。 他注视着她越走越远，眼眶泛红了。“对不起。” 她捧着支离破碎的心，走在人潮拥挤的街上，街边的店铺……生意兴隆。 第六章 重返桂花林(三) 张小楠一面担心着刘心碧，一面又要忙着牧场的事。 王晚珍的突然到访，让她有些手忙脚乱。 她们在牧场里随便走走，在清新的空气里欣赏着牧场的田园风光。 “这里真的很漂亮！”王晚珍对这里说不出的喜欢，“很羡慕你能生活在这么美的地方。” “谢谢。你喜欢的话，可以常来玩！” “一个人管这么大的牧场，不累吗？” “怎么会不累！不过……还是开心多一点！你要是也像我这样生活就会明白了！” “可能是我习惯了紧张的生活！我还是喜欢有挑战的生活！” “律师的工作……一定很刺激吧？” “会有一点！不过，律师其实也是平凡人！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精彩！” “那你为什么会去当律师呢？” “和我的性格有关！我的性格是那种不服输！喜欢挑战高难度！不过……又能接受失败！每打一个官司，都会有输有赢，我喜欢在输赢里不断地看清我自己！” “好复杂啊！” “我也觉得！” 她们深有同感地笑着。 “张小姐，其实……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应该最接近的两个人！” “什么意思？” “因为我们……深爱着同一个人！我们有最接近的相同点！” “嗯？” “在加拿大，他是我认识的人中最特别的一个！他有时对人很冷漠！倔强起来，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说到这里，她温柔地笑了，“我问他，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他说：‘是为了钱！’他说，他要改变自己的生活！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他想要变得强大！强大了就可以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就可以不被人污辱！ “而一个人想要强大，就必须有钱！他做到了！可是……为了变得强大，他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你不想知道，在加拿大的这段时间，他都是怎么过的吗？他不接受我们家的帮助，除了上课，每天还要打两分工！只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可以休息！有一次还累到晕倒！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像这样可以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要！就只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就是这样！坚持要改变的事情，付出生命都要做到！” “我教他怎样去和别人交际！怎样隐藏自己的弱点，看出别人的弱点！我们……相互扶持，才有了今天的商界精英和大律师！” “能有一个人帮他，他很……幸运！” “也因为面对着我没有压力，他会和我讲很多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的事情！他的事业！他的心情！他的困扰！他的感情！他都愿意和我一起分享！我坦白地说，我很爱他！爱得不比你少！从你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到和我一样深的爱！不同的是……我没有逼他！而你……却在逼他！”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不管你觉得我自私也好，还是讨厌也好！我只想对你说，我对你，没有恶意！我不介意你爱他，也不介意你和我公平竞争！不过……你让霁枫真的很困扰！如果你真的很爱他的话，不如放手，也许他会活得轻松一点！” “我真的……让他觉得很困扰吗？”张小楠从来没有想过她带给他的不是快乐，而是困扰！ “打扰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我想我该走了！我说的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有令你不舒服的地方的话，我很抱歉！但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再见！” 张小楠凝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她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打破了湖面的平静。难道……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她对齐霁枫来说，只是一个困扰而已。 她陷入思考，在牧场四处游荡。 “姐姐！”王翔林喊着，兴奋地向她奔来。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你怎么一个人？爸爸呢？” “在后面！” 王浩一身随便的打扮，面带笑容地向他们走过来。 “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了！” “怎么会是打扰呢？我答应过翔林请他来牧场玩的嘛！” “他就是惦记着你这句话，吵着要来找你！怎么拦都拦不住！” “没关系！翔林，我们去把牧场的每一个地方都转个遍好不好？” “好！爸爸，你也牵着我！”翔林用另一支小手把王浩拉过来。 他们想视笑笑，牵着小翔林在草地上一会走一会荡地往前进。很有一家人的感觉。 刚好碰上农户在牧场放养羊群，很少见到动物的翔林异常兴奋地在羊群里追着小羊羔跑。张小楠则教他要怎么爱惜小动物，和它们沟通。 王浩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时不时露出父亲般慈祥的笑容。 “爸爸！爸爸！快点来，和我们一起和小羊沟通！” “来了！” 王浩紧接着也加入到其中，开怀大笑。 最后，翔林还精神旺盛地在喂小羊吃草。王浩和张小楠在一旁看着他可爱的一举一动。 积在张小楠心中的郁闷，没能逃过王浩的眼睛。 “有不开心的事吗？” “嗯？” “把手伸出来。”王浩从衣服里拿出笔。 她伸出手，看他在手上画了一个笑脸。“送给你！这是幸运符号！你会幸运的！” 看着手心上的笑脸，她露出微笑。“翔林告诉你的？” “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我的太太就会这样逗我开心！当我看见翔林那天的手心上有这个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回来了！” “好巧！真的一模一样！”她自己也有点难以置信，“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可思议！” “还有……你……和我太太长得很像！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我不相信！”她笑着摇摇头。 他不慌不乱地从怀里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古董表，放在她的手里。“打开来看看。” 她缓缓地打开它，照片上的女人真的和她有几分的相像。 “这个表是我们一起在法国留学的时候买的。那时候，我们都很穷，买这样的古董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她知道我很喜欢之后，就瞒着我去打工赚钱，买下了这块表送给我！我当时感动得不得了！我答应过她，一定要当一个最有名的画家，让她过最舒适的生活。 “可是……我连她有心脏病都不知道！她怀着翔林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很差了。最后她走了，只留下了这个孩子给我！最想珍惜的东西，还是失去了！”王浩的眼神里透着无限的悲痛。 “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她不禁感叹道。 “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她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真的很寂寞！” “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呢？不是还有翔林吗？你看他多可爱！他是她留给你最宝贵的东西！” 王浩看着一脸纯真的孩子，赞同地笑了。“真的很宝贵！” “我可以想像，她爱你爱得有多深！一个女人，只有深爱着她爱的人的时候，才会忘记自己的生死，为他生下孩子！你……真的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可是……她却永远地离开了我！” “所以你才要更加爱翔林！因为……她把爱都留给了翔林来延续，你爱她的话，就要双倍地爱翔林！你对翔林好不好，她知道的！” 王浩注视着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把怀表放回他手里。“还给你！谢谢你送我的幸运符号！” “也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 “谢谢你的出现！” “这也可以谢的吗？” “我想是的！” …… “姐，你开玩笑的吧？” 王晚琳不以为然地笑着，对王晚珍的话不太相信。 王晚珍看着杂志。“你觉我像在和你开玩笑的吗？” 看她一本正经，王晚琳再也笑不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王晚珍把手里的杂志放下。“你不是总是问我，为什么我和霁枫总是没有发展吗？” “你不是说，要顺其自然，不可以强求吗？” “当你爱的人心里已经有一个人的时候，能做的也就是顺其自然不是吗？” “可是……我还是有些糊涂！齐霁枫……怎么会和小楠扯上关系呢？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在加拿大的时候，他只对我说在这里，有一个他无法忘记的人！” “那也不能说就是小楠吧？” “直觉告诉我，是她！霁枫看她时的眼神，我从来没有见过！还有他看见她和别的男人一起跳舞时的反应……我都不能说服我自己那个人不是她！” “怎么会这样呢？他也喜欢她啊！”王晚琳想起舒彬，就为他一阵心疼，“那小楠呢？……她爱齐霁枫吗？” “嗯。”王晚珍点头，“不比我少！可能比我更久更深！” “我只知道她心里有一个人！但是，我却没有想过会是他！我真是太笨了！既然他们互相相爱，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他们……有一个障碍。不越过这个障碍，是不可能的。” “是因为舒彬的关系吗？” “我想……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真的原因，在齐霁枫的身上！他太在乎她了！有些事情一旦太在乎，就会成为致命的关键所在！” “那你怎么办？你不是也爱齐霁枫吗？” “我？”王晚珍轻松地笑了笑，“我会为自己的幸福去争取！但是，在感情上，我也尊重选择！同时也有祝福的勇气！不过……我觉得他们之间的这个障碍让他们都太辛苦！也许……放开彼此，他们都能去寻找另外的幸福！” “爱一个人，恐怕不能说放开就能放得开的吧？” “那你呢？要你放弃舒彬是不是很难？” “说不难也难！说难也不难！” “你这个饶口令我听不懂！” “你啊，还是我的姐姐呢？这么多事都瞒着我！” “他们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了！” “那那些不能告诉的呢？” “对不起！我有我的职业操守！当事人的事是不能泄露的！” “这又不是打官司！” …… 想着舒彬要是有一天知道了这些，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王晚琳忐忑不安地从王晚珍的房间里出来，经过舒彬的房间时，被他叫住。 “叫我干什么？”她进去保持着她平时的心情。 “我帮小楠想了一个牧场重振计划！你来看看怎么样？”舒彬兴致勃勃地拉她到电脑前，笑盈盈地说，“我想了很久！牧场除了可以接一些活动来增加收入之外呢，还可以举行一个田园游！牧场这么美，一定可以吸引很多人来玩的吧！到时候，牧场就不愁开不下去了！小楠知道了一定会开心死了！怎么样？我很聪明吧？人一聪明就是没有办法！不用太夸我，我会不好意的！”他说得眉飞色舞。 “你要我看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这方面的专家！”王晚琳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 “你的脑袋也不错的！帮我想想嘛！看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完善的？拜托了！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不好！你当我是什么？呼来喝去的工具吗？”她对着他的脸泼口大骂，“还有你啊，自以为多聪明，多了不起！其实……只是一个大傻瓜而已！你做这些又有什么用？人家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啊！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你干嘛？吃错药了？还是更年期提前来了？我好像没有惹你吧？”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小楠她……”她难经启齿，欲言又止。 “小楠她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你想不到的！就像我那天看的那部电影！男主角和男主角的哥哥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可是那个女孩子呢，喜欢的是他的哥哥！那个男主角最后受不了，自杀了！那个男主角干什么要那样傻呢？这个世界好的女孩子还有很多的！不要那么死心眼行不行？”她激动着，又想暗示他。 “行！”他笑着，“我帮你去找那部电影的编剧让他把结果改成你说的那样好不好？” “你笑什么？你以为我疯了？” “你要是疯了，我就赶快送一块匾给那部电影！上面写上‘为民除害’！”他笑得前俯后仰。 “啊——！”她尖叫了一声，往门外走，“就当我没有来过！” “喂！别看那么多压抑的电影了！伤身体的！还是开心点吧！” 他笑笑，继续回到电脑前完成他的计划书。 张小楠在台灯下看着书，打算睡觉的时候，听见屋外有动静。 她开门一看，是刘心碧。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手里还拿着酒瓶子。 “心碧！”她赶快上前，“你怎么了？” “小楠，我这里……”刘心碧拍拍心脏的位置，豆大的泪水涌了出来，“痛得不行！就像快死了一样！你快点……救救我好不好？” 她知道那种滋味，生不如死。 “我知道！我知道！”她抱着她，哽咽地说。 刘心碧在她的肩膀上放声痛哭，哭声让她心碎。她禁不住也流下热泪。 “我……很痛！真的很痛！我只想死！” “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 刘心碧哭累了，就睡了。 张小楠守在她的身边，让她紧紧地握着手。 她还能为她做点什么呢？…… 完成了计划书，舒彬迫不及待地拿到牧场去给张小楠看。 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王浩把画架搬到了牧场的草地上，专心地作画。张小楠在他的身边，王浩时不时会问她一些意见。 他们靠得很近，让舒彬心里像翻倒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舒彬！”张小楠看见他，朝他跑过来。 “他来干什么？”他臭着一张脸。 “他在牧场得到一些灵感！所以想马上画下来！” “是想马上开始吧？”舒彬撇着嘴低声说。 “你说什么？” “没什么！这个给你！” “计划书？”她翻开来看。 “我想了很久才做出来的！你看看对牧场有没有什么用！” “谢谢！真的很感谢！” “谢谢就不用了！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啊？” 他指了指王浩。“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什么？没有！”她否认，“你怎么会这么想的？” “像你这种单细胞的动物怎么会知道？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他对你有意思的气味了！”他不悦地说。 她付诸一笑。“不要把你自己比成狗好不好？你想太多了！” “我要是狗就好了！那我就天天守在你身边，一看见对你有企图的人我就咬他！把他赶走！”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他是一个好人！你干嘛针对他！” “完了完了！你帮他说话，难不成……你看上他了！他那么老，和你不配的！你要选也要选青年才俊，比我丑一点没有关系，但是也要玉树临风的嘛！”他喋喋不休地紧张了半天，“还有啊，做后母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的！是要负很大的责任的！一不小心，还要被别人在后面指来指去的！说你是恶毒的后母什么的！拜托你三思好不好？” 她却在这个时候笑得合不拢嘴。 “笑什么？” “除了脸不太像之外，你真的很像我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叼？” 他甘脆就变尖了声音。“你妈我就是这样的了！我坚决不同意你选他！你要是不从，我就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还玩是不是？那我要我妈晚上去找你了！” “免了吧！伯母，见怪莫怪！小孩子不懂事！” “行了！我妈就算是鬼也是温柔的鬼！” “说真的，你不会真的对那家伙有意思吧？” “那我郑重地告诉你，我和他纯属朋友！以后也不会有发展！可以了吗？” 他笑逐颜开。“我是关心你嘛！” “知道你关心我！谢谢！” 刘心碧酒醉就是一天一夜。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头旋地转的。 “醒了？怎么样？没事吧？”张小楠在床边问。 她按住头，五官都扭作一团。“头……痛死了！” “当然会痛了！也不知道你喝了多少酒！我煮了醒酒茶，我端给你！” 张小楠从厨房端出来让她喝下。 “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刘心碧放下碗。“谢谢。我没事了！我睡了多久了？”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我怎么好像睡了一个世纪似的！”她有气无力地说。 “当然了！你喝太多了！” “我也记不得我都干了些什么了！我只记得，我给了他一耳光！打得很重！他给了我一个老掉牙的借理由！只是因为……他觉得配不上我而已！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我配不上他！我会让他没有面子！会让他被人笑！”她惨笑着，“在他的眼里，我只是一个虚荣的，只会给他负担的白痴而已！” “心碧……” “小楠，你了解我的！你知道，我只要爱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地对他好！就算他再没有钱，什么也没有，我也不在乎的对不对？我愿意和他一起吃苦的！我也不会后悔！为什么他却不肯相信我呢？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地伤我的心？”刘心碧抓住张小楠的手，激动地问。 “我知道！我了解！”张小楠肯定地点头，“他也明白的！只是，他还没有想通！等他想通了就会来找你的！” 刘心碧松开她的手，失望地靠在床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都结束了！” “你……不能再折磨自己了，好吗？” “不会了！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现在……需要时间好好地想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办！该怎么继续我的生活！” “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还是……你对我最好！小楠……为什么我们都会这样呢？他又不是什么白马王子！我怎么会这么不争气呢？我真的很没用！我现在终于明白，你是多么地痛苦了！”刘心碧拉着她的手，流下眼泪。 她伸手拭去她的泪。“才不是呢！不是你说的那样！不要哭！你一哭，我也要哭了！” 刘心碧含泪笑起来。“好，我不哭！我的眼泪，可是很珍贵的！不能再这样浪费了！对不对？” “对！” 她们轻轻地相拥着对方，安抚着她们都受伤了的心。 每天，刘心碧都在木屋对着窗外发呆。她说自己在思考。思考的结果，她决定要离开这个地方，去旅行。 她希望在旅行的途中能忘却那些不开心的事，找回自由自在的自己。 张小楠白天要忙牧场的事，只有晚上能去一趟市区。 全锦程在车行不停地工作，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他害怕那种在乎她的感觉，她的脸总会在她的面前浮现。 “锦程！”张小楠在车行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他。 全锦程抬起胡子拉渣的脸，还有两个黑眼圈。“你来了！找我吗？” “你最近很忙吗？怎么这幅样子？”她从来没有见过。 他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和头发。“不好意思！” “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有！我们到外面聊好了！这里的空气……不太好！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全锦程和工人交待好，带她去了他和齐霁枫看边看星星边喝酒的草地。 “这里的星星……很漂亮！”她坐在齐霁枫坐过的位置上，抬头感叹着。 “现在空气污染得太厉害了！以前……这里的星星更多更漂亮！” “是吗？” “以前，我和霁枫常到这里看星星！不开心的时候还会晚点酒！就是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霁枫就像你这样，也说一样的话。” “我可以想像到他的表情！” “不是来找我有事吗？什么事啊？” “心碧……要走了！她……辞了职，要去很远的地方旅行！订好了后天早上的机票！准备从伦敦开始！最后去非洲！” 他的表情一僵，之后又恢得平静。“那……不错啊！很少有人能环球旅行的！这下，她可开心了！” “不会舍不得吗？” “有什么舍不得的！”他笑得有点不自然，“我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她的事，我也管不上啊！而且是去旅行嘛！我这辈子都羡慕不来的好事！” “她……可能去了之后就不会回来了！” “她和你这么说？” “没有！她没有和我这么说！但是，我太了解她了！她表面上是一个什么事都无所谓，坚强地有点冷酷的人！其实，她很容易受伤！却又不想让人知道！ “让她再面对你，她会受不了！她不想让你觉得她爱你爱得这么深，也不想看见你有一天幸福的样子！她怕自己会哭！所以她要去没有你的地方，让你安心地生活！” “她……没有必要这样！”他心痛着说。 “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心碧的对不对？” “我……是为了她好！”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们总是这样！总是按自己想的去做！理由就是‘我是为了你好’！可是……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为了对方好！什么才是对方想要的！” “我们？你……是在说霁枫吗？” “不小心就会也想到他！” “小楠，你能够明白一个男人要背负的责任和重担吗？我的人生里，我要负责任的事情有太多！车行！车行里的伙计们！老爸！死去的老妈！以后……还会有我的老婆和我和孩子！说不定还有我孩子的孩子！ “每做一件事，我都要负责！我要思考这件事我做得对不对！要怎么做我才算做对了！好像每一个人的人生都和我有关系！我要是做错了，他们的人生就会毁在我的手里！我自己的人生……也就不好过了！” “我明白！所以……你才会不想破坏心碧的人生！” “她……那么漂亮！又那么聪明！而我……除了傻笑，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是！我们……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难怪她会那么伤心了！她那么喜欢你，你却非要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也就是在笑她也是一个傻瓜才会看上你这个傻瓜！”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你这么紧张，还说不喜欢她？” “我……是喜欢她！可惜……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 “锦程，你试试看不用脑子去想应不应该，可不可以，只是用心去感受！感受你的心真正的感觉！对感情，只要问自己，爱还是不爱？爱就不要让自己错过，不要让自己后悔！等到后悔莫及的时候，想再用心去感受的时候，就只有痛苦了！” “用心？” “用心！不要让自己后悔！” 她正重地重复一遍，然后起身离开了。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她的话像暖流一样慢慢地涌进了他的心里，漫延进他的内心深处。 他是不是真的会后悔呢？ 不过，什么叫‘坐立不安’他已经深有体会了。从知道她要走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工作不下去了。不管做什么，都会突然走神，想起将己后悔的样子。 接边几天的身心疲惫，终于打垮了他。他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一个很长很香又有点恐怖的梦。 梦里……刘心碧对他微笑，不一会儿又开始对他拳脚相向。 …… 在机场，刘心碧正等待着航班的到来。舒彬有手术要负责，所经没有来送机。张小楠陪着她，总觉得全锦程会来的。 “你东张西望地看什么？”刘心碧面容有些悴憔。 “我在看锦程来了没有？”张小楠实话以告。 “他？你告诉他了？” “是啊！我去找过他，告诉他你今天要走了！” “你找他干什么？” “虽然做不成情人，也还是朋友吧？来道个别也好！” “该道别的人我已经道过别了！他，我不想见他！”她想起他的脸就既伤心又生气。 “心碧，大家也算是朋友一场！别这样嘛！” “你说得对！可是……他真的会来吗？” “我也不知道啊！时间就快到了！是不是塞车？” 张小楠有些不妙地猜测着。刘心碧的心思也开始不由自主地着急。 齐霁枫把车送到车行检修，却见全锦程在办公室里睡得正好，还会不时喊着心碧的名字。 “锦程！锦程！”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全锦程张牙舞爪地从睡梦里醒过来。 “是我！你在干什么？”齐霁枫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擦擦口水。“是你啊！对不起啊！我好像睡过头了！”迷迷糊糊地看看表，才猛然惊醒。“完了！完了！这下真的是一睡足出千古恨了！” “你在说什么？” 齐霁枫看着他像大难临头一样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更加不解。 “心碧今天要坐飞机走！飞机好像已经起飞了！” “她要走？去哪里？” “先别问了！快点送我机场！说不定飞机晚点还可以赶得上！”全锦程拉着齐霁枫，赶紧狂奔出办公室。 所有的工人都聚在电视前，看着新闻节目。“老板早！” 刚好播出的新闻却是一架飞往伦敦的航班在起飞的时候滑出了跑道，机上有多名人士受伤，其中还有一位年轻女士受伤严重。 全锦程的脑袋瞬间炸了……一片空白，像中风一样呆在了那里。“心碧——！” 齐霁枫开着车送他去机场。全锦程焦急不安地坐在他旁边，不停要催促着他的速度。 “你冷静一点好吗？那个人不一定是心碧的！”齐霁枫安慰着他。 “都是我不好！我要是不是自卑心作怪的话，就不会对她说那些话！她也就不会走！她要是出了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全锦程难以自控地激动着。 “你不要这样！她不会有事的！”齐霁枫把速度加到了最快。 “现在……我真的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了！我真的很后悔！早知道的话，我不管什么人说什么，也不管什么距离不距离的，我都要和她在一起！我真的是一个无药可救的傻瓜！大傻瓜！” …… 到了机场，全锦程直奔总台。“小姐！我想问一下，刚才那班出事的航班的伤员里有没有一位叫刘心碧的小姐！她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在哪家医院？伤得重不重？”他有些语无伦次。 “先生，你冷静一点好吗？我帮你查一下！稍等！” “那麻烦你快一点！快一点！” 全锦程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不行。 齐霁枫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要他看另一边。 全锦程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张小楠正扶着刘心碧一拐一跳地走在大厅里。 “怎么样？你行不行？”张小楠扶着她，问。 “行！又不是什么大伤！都怪那个全锦程，要不是他，我就不会连飞机都上不了！”刘心碧皱着眉，骂道。 “你还说呢！幸好你没有上去！要不然，就出事了！” 全锦程一时无法反应过来，不知是该笑好，还是该哭。 “你还站着干什么？”齐霁枫推推他。 “心碧——！”他这才欣喜若狂地向她跑过去。 刘心碧见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用受伤的脚先把他隔在一腿之外。“停！你来干什么？” “太好了！你没事就太好了！我还以为……” “你不以为什么？以为我死了是不是？那你就高兴了！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死了是不是？”刘心碧开口就不客气地说。 “不是不是！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错了！我本来是要来机场要你不要走的！可是……不小心睡过了头！我一醒来，知道飞机出了事，我就赶过来了！我真的很担心你会出事！” “那你可真本事！睡过了头？你是怕我变成鬼缠着你，你才这么担心的吧？” “心碧！你干什么？他都来了，就证明他是喜欢你的！”张小楠都替他着急。 “他喜欢我？要不是他，我刘心碧会远走他乡？会气到踢箱子弄伤脚吗？会像现在这么狼狈不堪吗？他明明是伤了我还不够，现在又来笑我的！” “不是！”他鼓起十足的勇气，“我想了很久，直到你要走，我才意识到，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的！是真的！” 僵持的场面因为这一句真心的告白而变得软和。 刘心碧慢慢地放下腿，想笑又不敢笑得太明显。 “可是……和我在一起，不是会被别人笑是‘一朵鲜花插在粪上’的吗？” “如果有人这么说，就让他去说好了！我不在乎！” “和我在一起……你不是担心会养不起我吗？” “我会努力地挣钱！我不吃都没关系，也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那……我最后受不了，和别人跑了也没有关系？” “没关系！只要你想走，我会让你走的！” 刘心碧甜到了心里，不再忍心为难他。笑逐颜开地一拐一拐地奔向他的怀抱。 全锦程紧紧地抱住她。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你真的喜欢我吗？” “真的喜欢你！是很喜欢你的那种！” “我也很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我还想对你说，在我心里，你是一块宝！我也很好养！我不要什么名牌，也不要什么钱！只要你在我身边，可以了！” “我知道！我知道！” …… 张小楠和齐霁枫看着他们，笑了。 他们的目光相交的那一秒，他们都明白，他们之间的问题要比这个困难很多。 张小楠用眼神传递着她想说的话。如果有一天，他也能像全锦程一样该有多好。 齐霁枫开始反思，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会不会也错了？ “等等！”刘心碧推开全锦程，斜着眼上下打量着他，“你……几天没有洗澡了？你去非洲了？” “不是啊！我……最近心情坏，所以就成这样了！” “那等你洗干净了再来找我！你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嘛！” “我……等等嘛！也要等我回家才能洗啊！” …… 王晚珍和齐霁枫有一个约定。在王晚珍二十五岁的生日那天，齐霁枫要和她一起庆祝。风雨无阻。 这也是王晚珍会突然到风谷的真正原因。他们相约在风谷最高级的西餐厅为她庆生。 王晚珍特意去打扮了一番，在珠宝店买了一颗钻石送给自己。 张小楠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去孤儿院看院长和孩子们。带去她买给孩子们的礼物。 “最近过得怎么样？还好吗？”院长握着她的手，在花园里漫步。 “很好！您呢？身体还好吗？” “谢谢！我很好！孩子们都很想你！今天你能来，他们开心得不得了！” “是吗？这么久没有来看你们，我很过意不去！” “你有你的事要忙！我们心里都能明白的！你不用太在意！” “院长，小家乐呢？我好像没有看见他！” “前几天，他被收养了！走之前还要我和你说，他会想你的！” “是什么样的人？” “是一家不错的人！家境很好！马上要去美国定居！家乐……会被照顾得很好的！”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 “他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你不用为他担心！” “嗯。” “还有别忘了谢谢你的那位朋友！他真的是个好人！” “朋友？” “就上那位医生朋友啊！那次之后，他还是经常来给孩子们检查身体！这么好的医生，真是难得！” 她有些吃惊。“我不知道他还有来！” “那你就帮我好好地谢谢他！你也是个有福的人！你们很般配啊！” “般配？” “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男朋友？院长，他是我的好朋友，不是我的男朋友！” “是吗？那太可惜了！有这样的男朋友多好！你看！他又来了！”院长正说着，舒彬提着一大袋东西进了大门。 “医生哥哥！”孩子们一见他，就一拥而上。 舒彬俨然一个孩子王。“我给你带了礼物！一个一个来！每个人都有啊！给！小纤的皮球！” “谢谢哥哥！” “这个是洋洋的书！” “谢谢哥哥！” “阿皮的彩笔！” “谢谢！” “还有你的！你的！你的！好了！去玩吧！” …… 看着孩子们拿着礼物时的快乐表情，舒彬也笑得像个孩子。 “舒医生！”院长上前，“你来了！” “院长！我来看看孩子们！别叫我舒医生，叫我名字就好了！” “舒彬！”张小楠笑容满面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也在这里啊！” “我来看看孩子们！” “那你不早点说，我可以和你一起来嘛！” “那你又没和我说过，你还经常来啊！” “你们聊吧！我要回办公室工作了！”院长识趣地走开了。 “嗯……你是想夸我呢？还是想请我吃饭？”他问。 “为什么？” “我知道你很紧张孩子们！所以我一有时间呢就来看看他们好不好？我知道，你为了牧场从早忙到晚，一定没有时间的！我这么帮你，你难道不该夸夸我，然后请我吃饭？”他眨着眼睛，理所当然地说。 “如果我拒绝，那就不太好了喔？” “对啊！” “怕了你了！”她开朗地一笑，“我请你吃饭！” “那夸奖呢？” “吃饭的时候再一起夸行不行？” “那还磨蹉什么？走吧！”他拉着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起来。 齐霁枫在西餐厅里订好了烛光晚餐，买好了礼物。 座位就在落地窗边，一边品尝晚餐还可以一边欣赏夜景。 突如其来的雨，让王晚珍觉得浪漫，却让舒彬和张小楠狼狈地在雨里寻找着可以避雨的地方。 最后，一个电话亭让他们可以有一个临时避雨的地方。 “你看看你！像个落汤鸡！”张小楠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笑着舒彬的狼狈。 “还笑我！你还不是一样！” “没关系！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希望，现在没有突然跑来打电话才好！” “要是真的有怎么办？” “那就当一回恶人喽！” “要当你当！我不当！” “是！我看……这场雨恐怕不那么容易停！”舒彬不乐观地看着亭外的雨，“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没头没脑地说完，他又冲进了雨里。 “喂？你去干什么？” “放心！我马上就回来！” 他渐渐地在雨里消失了影踪。 西餐厅里，在浪漫的小提琴伴奏下，齐霁枫和王晚珍愉快地共进晚餐。 王晚珍凝视着烛光下齐霁枫线条分明的脸，扬起嘴角笑起来。 齐霁枫放下手里的刀叉。“笑什么？” “现在是在为我庆祝生日！你怎么只知道埋头吃东西，一句话都不说？” “对不起！我想在吃完之后再说的！祝你……生日快乐！HappyBirthday！” “谢谢！” “送给你的！看看喜欢吗？” 王晚珍拆开礼物，是一块精致的女式手表。“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她把手表戴上，笑容里有一些遗憾。 “怎么了？不喜欢？” “不是！只是……有一点和我想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答应我要和我一起过二十五岁的生日？” 齐霁枫摇摇头。 “其实……我是把这次生日订成一个期限！我是想……让你在这一天，送我一颗钻石戒指向我求婚！”王晚珍一向地直白。 齐霁枫了解她，所以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忍不住笑了。 她自己也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却送我一只手表！不过……我还是很开心！” “对不起！你知道的……我一般不能领会别人的意思！” “如果你领会了，一样不会送我的！对不对？” “我还是会送你手表！” “哎——！”她叹叹气，“我真的这么没有魅力吗？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有爱上我！我给自己订的最后期限到了，我在想，我还要不要继续爱你呢？” “晚珍，你很漂亮！也很有魅力！真的！” 她嫣然一笑。“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要不然，我会以为你是在拒绝我！我想好了！等下一次生日的时候，我还要你和我一起过！我开始很期待你会送什么礼物给我了！” “应该不是手表了！” “为了不让我自己太失望！我先给我自己买了一个！漂亮吗？”她拿出自己买的钻戒。 “很漂亮！” “帮我戴上好吗？再给我一个友谊的吻！就当完成我的一个生日愿望！” “嗯！” 隔着被雨水淋得模糊的雨亭玻璃，张小楠看向对面装潢高档的餐厅。高雅的落地窗边，一对又一对客人共享着烛光晚餐。 齐霁枫拿起戒指轻柔地为她戴上，接着在她有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地一吻。 烛光下，王晚珍幸福地对他感谢地笑着。 张小楠看着他们，他们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地让人羡慕。 钻戒，亲吻，……求婚！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是泪水，在她的眼中决堤。 所有的希望和幻想在那一刻破灭地彻底……顺着电话亭的玻璃，她无力地跌坐在亭里，寒冷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她的世界，失去了阳光。 一切的一切，在这一秒结束了……她和他结束了……她放声地痛哭，心里狡痛着。 混沌不清的雨声淹没了她的哭声，好无助。 很冷。也许……真正冷的是她的心。 舒彬站在雨里，视线从对面的烛光收回来。他终于明白……那个一直让她心痛的人是谁。 手里的伞掉落在一边，雨水慢慢地淹没了他脸上的绝望。 她在亭里哭，他坐在亭外让雨水清醒着自己灵魂。 雨水……有点冷。 …… 雨，在深夜的时候停了。 舒彬坐在家里的天台上，一声不吭地抬头看着被雨水洗净的夜空。 王晚琳走上天台，来到他的身边。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在这里干什么？” 他不说话。 “你怎么了？吃哑巴药了？” 他还是不说话。 “装深沉？”她笑着。 “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个电影……” “电影？什么电影？” “就是那个两兄弟同时喜欢上一个人！可是那个女孩子喜欢的是他的哥哥！最后那个弟弟自杀的那个电影！” “那个啊……我乱编的！哪有那样的电影！”她连忙掩饰。 “小楠……喜欢的那个人是霁枫对不对？” “你……知道了！” 他看她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低落和伤心。“连你都知道！可是……我却这么晚才知道！” “你别这个样子！我也是……才知道的！我真的不忍心告诉你！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面对现实吧！”她的心里也不好过。 “这个现实……有点残酷！” “他们……在很早以前，齐霁枫还没有到我们家之前就已经有感情了！在我家，他和我姐说过，在风谷，有一个他没有办法忘记的人！我想那个人就是小楠！我想霁枫心里也是爱着小楠的！要不然，他和我姐早就应该在一起了吧！” “他骗了我！骗得我好惨！” “你打算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很难过！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无能为力地说。 她的眼眶红了。伸手抱着他，想要给他一点温暖。“给自己一点时间！你会想到该怎么做的！” 他靠在她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这个夜晚，天上的星星也在流泪。 刘心碧在自己家的餐厅里准备了一桌好菜，和全锦程一起请所有的好朋友吃饭。 最后，只有张小楠要迟一些才到。 舒彬一进来，谁也不理就坐下来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你干什么？今天又不是斗酒大会，你干嘛一进来就喝个不停啊？”刘心碧瞅着他，有些不太正常。 “帮你们开心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嘛！当然要多喝一点了！”舒彬说着，一杯啤酒又下了肚。 “不准喝醉喔！我们可不送你回去！” “知道了！怎么有了男朋友就变得这么婆妈！” “你才婆妈呢！今天不和你计较！” “喂！”王晚琳也看不下去了，拿开他的酒，“你想喝醉啊？” “你才会喝醉呢！我啊，清醒得不得了！”舒彬拿回酒，继续喝。 齐霁枫也觉得舒彬有些异常。“你今天是怎么了？喝那么多酒怎么回医院！” 舒彬看着齐霁枫，冷笑了一声。“回医院干什么？我连自己都是个病人，还怎么去给别人治病！” “舒彬，你生病了？什么病？”全锦程问。 “这个病就厉害了！叫做……”舒彬已经有一点微醉，“叫做黑眼无心病！” “有这种病的吗？你开玩笑的？”刘心碧笑笑。 王晚琳有不好的预感。“别说了！你醉了！” “我才喝那么一点！没事的！这种黑眼无心病呢，早期是察觉不出来的！”舒彬用一种心碎的眼神看着齐霁枫，“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他才会意识到，他的眼睛原来早就看不清别人的心！他自己的心全心全意地给了别人！那个人……不打算还给他就算了！他还把他踩烂了！所以……我现在……眼睛都黑了，心也没有了！好惨啊！霁枫，你说我该怎么办？” 所有的人都闻到了明显的火药味。沉默着。 “你想说什么？”齐霁枫直视着他。 “我什么也不想说！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我该说什么！”舒彬吼着，双手成拳重重地打着桌面，发出震耳的声音。那是他心里正在爆发的愤怒声。 大家都被震住了。从来没有见过舒彬这幅样子。 齐霁枫起身去扶他。“你喝多了！我们改天再说！我先送你回家！” 舒彬挥起摇晃的拳头，重重地打在齐霁枫的脸上。 齐霁枫被打到墙边，嘴角流下血迹。 “舒彬！你干什么！什么事不能好好地说吗？”大家一拥而上，拦住舒彬。 “你没事吗？”全锦程上前扶起齐霁枫。 “没事！”齐霁枫摇摇头。 齐霁枫立马上前，也还以颜色。“还你的！” “你们俩个这是干什么？”刘心碧气得不行。“你们两个是亲兄弟啊！打来打去干什么？” 舒彬从地上摇晃着起来。“兄弟？我舒彬没有这样的兄弟！骗我？你竟然骗我？”他质问地吼着。 齐霁枫没有说话。 “齐霁枫！你骗了他什么？”刘心碧使出全力地拦着舒彬再冲动。 “我骗了他……我说我不爱小楠。”齐霁枫不是不清楚。 “我和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喜欢上同一个人的时候，没有关系！只要我们坦诚相告！不管发生什么，我们的友谊，我们的亲情都不会改变！你明明也喜欢她，你干嘛要骗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难过的不是因为你也喜欢她！而是因为你没有对我说实话！我就那么不值得你说实话吗？” “就你难过，难道我不难过吗？”齐霁枫也情绪失控起来，“你要我怎么说？要我和你说，不好意思！我也喜欢她！但是我没有办法和她在一起！麻烦你好好地帮我喜欢她！不要在意我！是这样子吗？” “这么久了！我那么向你坦白！我从来没有隐瞒过你什么！我的心情……我的感觉……什么都告诉你！我是这么的相信你！我也以为你和我一样地想信我！只要你和我说，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的！而你呢？你明明也喜欢她！你干嘛要让给我？我没有和你说过要你让！我不需要你让！” “那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地痛苦！什么我都要放在心里！我不是让给你什么！而是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做什么！我没有让！没有！” “让我更气的就是这个！小楠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你让她哭！你让她伤心！”舒彬挣脱着，“放开我！我还要再打他一拳！” 齐霁枫过去松开刘心碧和王晚琳的手，站在他的面前。“那你打吧！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舒彬揪起他的衣领。“你以为我不敢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个样子？你喜欢她的话就去和她在一起啊！你这个样子算什么！” 齐霁枫闭上眼睛，任他处置。 “你们在干什么？”张小楠的声音出现在包厢的门口。 “小楠！” 张小楠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让舒彬松手。“够了！晚琳！我们送他回去！” 王晚琳和她一起扶着舒彬往外走。 齐霁枫站在原地，面对着剩下的残局，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陪舒彬回到家，看他睡下，张小楠才动身离开。 张小楠一出舒家，就看见齐霁枫等在门外。 “你怎么没有回去？”她问。 “他……怎么样？” “他喝多了！已经休息了！不用担心！” “我送你回去。” “嗯。” 舒彬站在窗边，看着张小楠和齐霁枫一起上了车。车缓缓地驶离门口。 他想通了一件事。如果能早一点知道，早一点成全他们的话，也许今天的局面也不会是这样。 一路上，齐霁枫和张小楠都没有说话。 在木屋前，他们注视着彼此很长时间。都在等着对方开口。 “我到了！我们能一起走的路已经到了尽头了！”她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避免要去面对的。 他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万般的不舍，感觉心如刀绞。 “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只是好朋友了！我不会再让你觉得困扰了！我对你的爱到此为止！我要忘掉你，忘掉和你有过的所有一切回忆！开心的好，不开心的也好，统统都忘掉！虽然会有一点舍不得，有一点困难，但是我相信我能做得到！”她极力地笑着，但眼里还是会有泪。 这正是他一直希望的。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却是这么痛苦。“要是我……也舍不得怎么办？”他的声音在颤抖。 她努力地不让泪流下来。“你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样的结局吗？这很好啊！你有了可以陪伴你的人！她那么漂亮，那么能干！以前，我只要想起你会一个人孤单地生活，我就会舍不得放弃你！如果你注定要孤独，那最起码还有我可以在陪着你！我等啊等啊……现实来得虽然有点快，有点难以接受！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再拖累你了！就算再怎么舍不得，我也不能再这样了！ “你要好好地珍惜啊！她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忘记你之后，我也会找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把我的下半生交给他！我会让自己幸福！所以你不用想着我是不是过得好！我一定会过得很好的！可是……我有可能还是会想你！不过，不会想得太久！大概只想一下你的脸！” “我也会忍不住想你！” “不要！你不要想我！那样，我又会舍不得，又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的！所以，你不要想我！努力地生活就可以了！” “真的只是朋友了吗？” “嗯。是那种可以祝福的朋友！我祝福你！” “我也祝福你！” “好了！”她深吸一口气，“我要进去了！再见！”她伸出手。 他握住她的手，没有立即松开。 她的手从他的手心里挣开，转身走开。再也忍不住的泪水还是不听话地淌了下来。 他的手心里，空了。他的心也同时揪了一下。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就这样从他的身边丢失了！ 他的心……空荡荡的了。 王浩的工作室离牧场不是太远。张小楠接受了他有邀请，去了工作室参观。 张小楠明显的心不在焉，王浩早已经察觉。 他没有问，继续完成着这几天来他没有完成的新作品。 张小楠坐在他的对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她发现自己发呆了很久，有些不太礼貌。 他只是笑了笑。“说对不起干什么？” “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我……”她解释道。 “没关系！我不是也没有理你，在画我的画吗？在这个工作室里，灵魂是自由的！” “你在画什么？” “秘密！现在还不能给你看！等完成了，我第一个让你看！” “很期待！” “我觉得你不是太开心！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当我是空气，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 “我是一个很失败的人！我只是想诚实地面对我自己的心而已，可是，我却伤害了一个又一个人对我很重要的人！”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如自己所愿的！我想你也是他们重要的人的话，他们会体谅你的！” “我想放下一些东西！可是，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但又好像没有放下！是不是我根本就放不下呢？” “我想……那些东西在你的心里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只有重要的东西才会这样想放却放不下！” “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虽然明知道我们之间的困难太多太多，在一起的希望不大！但是我……还是舍不得放手！我不停地失望，又不停地希望，不停地在等待！好想结局能像我想的那样！可是结局却和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她刚刚去世的那些日子，我很痛苦！甚至于想一死了之，和她一起走！但想起她临终的时候要我答应她要好好地生活，要好好地照顾翔林，我告诉我自己我不能死！她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很多没有实现了，这最后的事我不能再做不到！ “开始的日子真的很难受！虽然明知道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到我身边了，再怎么痛苦也没有用！但是，我还是活得像个废人！始终放不下她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后来我打起精神，很多年后再想起她的时候，发现我还是放不下！我的心还是那么痛苦！ “后来我想通了！放不下就不要放下！把她放在心里，记在心里，当做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思念！想哭的时候就哭，想念的时候就想念！有这些痛苦陪着，生活起来虽然有些累，可是我不介意！我还是会听她的话，好好地生活下去！” “有你这样对她，她很幸福！” “可惜我没有好好地珍惜她，这个世上真的没有后悔药可以卖！” “不是在说我吗？怎么把你的伤心事勾起来了？” “不说了！” “谢谢。我知道你想告诉我，珍惜过就可以了，至少就不会后悔了！我……珍惜过了！” “我很羡慕他！” …… 在王浩的面前，她很轻松。他的平静，也让她平静。 舒彬一天没有去医院，在床上睡了一整天。闭上眼睛，他是清醒的。他想了很多问题，之前的所有的气恨也渐渐平复。 突然从床上起来，他去了一个老地方。齐霁枫去加拿大之前，他们三个曾经在这里玩过。 意外的是，张小楠也会出现在那里。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他过去问。 她坐在秋千上，对他的出现倒不是很意外。“是你啊。” 他在旁边的秋千上坐下，荡来荡去。 “还记得，我们在这里玩得有多开心吗？我们……不是什么商人，也不是什么医生！只是三个孩子！” “记得。我们真的很开心！” “还在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只是……一时没有想通而已！” “对不起！我不该瞒你！” “没关系！我都说了我不是生气！”他恢复了本色的快乐，“我想通了！我知道你们都很在意我这个朋友的！” “真的想通了？” “嗯。你看我的表情就知道了！所有的不开心就此结束，我已经把它们都从脑海里擦掉了！我这个人只会记住那些开心的事的！”他胸怀宽广的一笑。 她也开心地笑了。“真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他突然认真地看着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诚实地回答我吗？” “嗯。” “他走的这几年，如果我早一点向你表白，你会不会接受我？” “我不知道。他回来之前，我以为我已经把他忘得差不多。但是，当他回来了，我才意识到我根本就忘不掉他。也许，我会接受你，但是再见到他，我还是会去伤害你！” “我真的……好后悔啊！”他叹了口气，透出他无限的遗憾，“真希望时光能够倒流！我想我不会再让自己错掉那么多的机会。” “对不起。” 他冲她笑着。“你看我，还说想通了呢？怎么又在为难你，又在为难我自己了？这次真的，真的想通了！其实老天爷不是没有给我机会，是我没有珍惜！我也没有什么好怪的了！” 她还是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哎呀！相信我！我真的没事了！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嗯。” “首先要让那小子赶紧醒悟过来！要让他不能放过你这么好的宝贝！” “舒彬……我们已经结束了！其实应该说，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也不用结束！我决定了，要放他去过他想过的生活！我也要过我应该过的生活。” “我已经想通了，你们还分开干什么？” “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不是你！是心理的障碍！是很复杂的心理障碍！”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心理障碍！总之既然相爱就应该在一起啊！你不要放弃！我会让他明白他自己有多么傻的！如果，等他想明白了，你却已经放弃他了，那他怎么办？” “不要！我已经决定了！我已经要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了！我不想再像那样等待了！他现在和晚珍小姐很好！我们……就祝福他们好了！” “嗯。” 舒彬答应。但在心里还是决定要做点什么！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样子就结束掉。 齐霁枫恍恍惚惚地在家里待了几天。 王晚珍去找他。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消沉，低落。 “怎么不去公司？”她问。 齐霁枫在厨房为她泡着咖啡。“有点累！所以休息一下！”他把咖啡端到她面前，坐下强撑出精神说。 “你没事吧？” “没有。”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皱了一下眉头。“你放了多少糖？” “对不起！我可能放糖放多了！我重新去给你泡！” “不用了！”她担忧地放下咖啡，“霁枫！你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打不起精神！”他勉强自己笑，却笑得很难看。 “你应该去照照镜子！你应该去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 “我是什么样子？” “就像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关心！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去做！更没有人值得你去爱！你现在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我只是有些累！只是有些累而已！好想睡觉。”他慌忙回到睡房。逃避着他自己的心。 王晚珍从来不知道，看见自己心爱的人这个样子，会是这么心疼。 她想了很久，决定做些什么。 去了牧场，却得知张小楠正巧外出。是翔林慌慌张张地把小楠拉走了。 翔林把张小楠带到王浩的工作室。“姐姐，到了！” “你说的惊喜就是这里吗？”张小楠的表情反而奇怪。 翔林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惊喜在里面！你快点和我来嘛！” 工作室里平时堆满的画作都不见了，里面被收拾得很整洁。一幅用布盖住的画带着一丝神秘摆在中央，好像在等着某人揭开它的面纱。 “姐姐，快点过去吧！我要先闪了！”翔林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地消失了。 张小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一脸的狐疑。 她轻步走到那幅画的前面，没有多想揭开了画上的白布。 她的手里握着白布，为眼前的画面而震惊。 画里的女子有着令人难忘的眼神，就像风谷的溪水一样清澈明亮。她的手不自觉地抚过画里的每一处熟悉的轮廓。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这么美。 应该说，她从来不知道她会在王浩的心里是这样的美。王浩说过，能出现在他的笔下的人和物都是这个世上最美的。也都是最重要的。 她……很感动。 “喜欢吗？” 她闻声转过身来，王浩在她的身后柔声问。 她有些受宠若惊。“你……太美化我了！让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是按我的心去画！在我的心里，你就是这样的！” “你什么时候画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见不到你的时候，我就一边想着你，一边画！见到你的时候，你所有的开心和不开心，都会在我的画里成为一个完整的你！” “谢谢。” “这幅画是送给你的！” “送给我？” “开始画的时候就是准备送给你的！为了送给你，我还……让翔林帮了我这个忙！”王浩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着。 “谢谢。” “知道为什么要画你吗？” “不知道。” “也许你不知道，只有真正进入我心里的，才会出现在我的画里！”他用明显有别于朋友的眼神看着她，说出了放在他心里的话。 她愣了一下，假装没有听见。“翔林说会给我一个惊喜，这真的是一个惊喜。” 他没有放弃。“小楠，我下面要说的话……是认真的！所有的神灵和我最爱的人都为我作证！” “你想说什么？”她的心不安地跳动着，对接下来的事没有把握。 “也许你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可是我还是要先肯定地和你说，我不是在开玩笑。从遇见你的那一秒开始，我就已经知道，是上天把你安排到了我的面前！自从我最爱的人离开我之后，我以为这一生我都不会再爱任何人了！ “直到你的出现，我才意识到，我的心并没有死！在画这幅画的每一秒里，我都确定着我对你的爱！小楠，我……爱你！我真诚地想和你一起生活！” “王浩……你……”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这一切都来得太快。 “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真的太短！我们之间的了解也太少！你甚至可能还都没有把我当作是朋友！我也知道，我太心急了！我原本打算慢慢地在相处中让你了解我！可是……我却开始很害怕。 “我害怕上天不会对我这么好！不会让我这么幸运地遇上你这样好的人！在我的生命里，错过的，后悔的事情太多太多。所以，我想把握住每一分每一秒，能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 “我是一个曾经痛苦过的人！所以，我对生活的要求不高，我也比任何人都珍惜眼前的幸福！我不再奢望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我只想……有一个好女人在我的身边，她不介意我带着一个孩子，肯爱我，肯爱我的翔林！能过那种平淡幸福的生活就足够了！”他的声音激动地有些沙哑。 平淡的生活？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吗？面对着眼前这样一个诚心，又有点可怜的男人，她的心情很复杂。 “我不想骗你！我……不爱你！” 他无所谓地淡然一笑。“就让你的心里装着一个人，我的心里也装着一个人吧！我，你，翔林，我们可以组成一个五口之家，在一起吃饭，一起去看日出，一起去世界各地画我们都爱的画……只要有亲情，就够了！爱情……这一生只能有最宝贵的一次不是吗？” “亲情？我好想重新能有亲人在我的身边！”她说着，落下了脆弱的泪水。 他帮她拭去泪水。“你不要哭！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了！还有翔林！我们三个人会互相爱护，不让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她的心……在他的温暖的目光中渐渐地被融化。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戒指。“这个……是我和我老婆的结婚戒指！我一直带在身边。现在，它找到了新的主人！你……愿意冒这一次险，给我机会让我证明你的冒险是正确的吗？” 她含着眼泪，笑着点点头。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为她戴上这个曾经见证他的坚贞情感的戒指。戒指在她的无名指上，闪闪发光。 他揽她入怀，感激着上天对他的眷顾。 在门外看了半天的翔林也在这个时候进来，抱住他们两个。 三个人抱在一起，只是发自内心地笑。 张小楠把这个消息第一个告诉了刘心碧。 对张小楠的决定，刘心碧很是吃惊。 “你开玩笑的吧？”刘心碧难以置信地笑着。 张小楠在厨房里做着晚餐。“我没有开玩笑。是认真的！” “天啊！”刘心碧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脸的凝重。 “你干什么这种表情？” “我看我们要好好地谈谈了！”刘心碧关上火，强行地终止了她的所有动作，拉她走出厨房。 “等我做好饭再谈好不好？我马上就要做好了！” “不行！现在的问题比吃饭重要多了！反正听我的就对了！” 刘心碧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拉到睡房的床边坐下。“小楠，你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我们可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你千万不要瞒我！你怎么会决定和王浩在一起呢？你们认识好像还没有多久的时间吧！” 张小楠没有回答她，只是把手上的戒指拿给她看。 刘心碧看着戴在她手上的戒指，心领神会了她要说的话。“看来，你是真的决定了！而且……还是认真的！” “什么也不要说！只要祝福我就可以了！好吗？”张小楠请求地看着她。 刘心碧把担心收起来，露出了笑容。“我祝福你！祝福你幸福快乐！我也希望，你的决定是对的！” “谢谢！只要有你的祝福就够了！” 刘心碧没有再说什么。她好像有点明白，她是真的累了！现在的她，只想能有一个人能让她可以依靠。 可是，她却怕她会后悔。 好像一夜之间，舒彬觉得自己成熟了。原来挫折，真的可以让一个人明白很多事情。他回到了原来的自己，但却觉得脱胎换骨。 他还是那个努力工作，不管多么打击沉重的事情，他都会笑着面对。 可是，当刘心碧告诉他，小楠要嫁给王浩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再笑着面对。 一结束医院里的事，舒彬就火急地去了牧场。 张小楠刚忙完牧场的工作，在回木屋的时候在桂花树下碰上了舒彬。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已经迟了一步了！再不补救的话，我怕来不及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来不及了？” 桂花树在晚风里沙沙作响。 舒彬有些生气。“为什么要选择王浩？你真的爱他吗？” “我本来打算过几天亲自告诉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张小楠答非所问。 “那你回答我啊！诚实地回答我！”舒彬锐利的眼神看着她，“你爱他吗？真的是全心全意要和他过一辈子吗？” 她一时哑口无言。“我……” “你根本就不爱他，连了解都谈不上！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当你决定把一生都交给一个人的时候，是很神圣的！不能开玩笑的！” “我没有想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她低着头，没有看他的脸。 他抓住她的肩膀。“那你看着我的眼睛！然后理直气壮地对我说！你是认真的！你不是因为想逃避所以才打算找个救生圈让自己好过一点！你不是因为霁枫，所以想随便找个人弥补你所受的伤害！你不是害怕面对霁枫和晚珍，所以才选了一个人好让自己可以麻醉自己！然后再说，你很爱他！是因为爱他才决定陪伴他一生一世！” 她迎上他的眼睛。“我不是！”她确定地说，“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 他松开手，脸上带着伤心的神情。“那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我不是神仙！我也会累！也会寂寞！我真的太累了！太辛苦！我不知道我还要等多久，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在等什么！直到我终于清醒过来，我才知道，我……什么都等不到！ “所以，我想通了！我不再等了！我放开了他，也放开了我自己！虽然……我没有办法很快忘掉他！但是……我相信，时间可以帮助我！我……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王浩不是你的幸福！霁枫才是！和爱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 “和不爱自己的人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相信我！霁枫他是爱你的！现在，他只是还没有想通！你不要选王浩！再给他一点时间！再等一下！你们会在一起的！不要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他好不好？他需要你！没有你，他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恳求道。 她想哭却拼命地忍住。“有太多人……注定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这就是命运！不管他是不是爱我！我……认命了！这就是我的命运！也是他的命运！幸好，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可以陪伴他的人！而我……也要接受命运的安排！” “不会的！命运……是可以自己掌握的！上天安排你们相遇，就一定会让你们在一起的！如果没有我！你们会在一起的！” “就算没有你也一样！老天爷只是在告诉我们……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们的命运早就已经注定！幸福……就是放手，去抓住……另一份幸福！”她笑了，带一点凄凉。 “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幸福吗？” “我知道，对王浩来说，是不公平的！可是……我已经累了！我想要有一个家！有属于我自己的家人！我开心的时候，身边有家人和我分享！疲惫的时候，有家可以让我休息！王浩……能给我一个平凡温暖的家！对我来说，这就是幸福！我也会用我的一生，去弥补对他的不公平！你……能明白吗？” “明白！”他恢复了平静。 “为我祝福吧！我会成为幸福的人！” “我……祝福你！可是……别忘了，真爱才是真正的幸福！平静……只是满足而已！” 他说完，转身离开。 她站在树下，很久很久。曾经分享过她太多的快乐和伤心的桂花树，静静地倾听着她的心声。 舒彬骑着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他的心……同时为齐霁枫和张小楠而难过。 齐霁枫每天往返于公司和公寓之间，满脑子装的都是工作，不给任何空间去想他不能不去想的事情。 一回到公寓，就在门口看见舒彬的车。 他上去，舒彬在门外等着他。 齐霁枫开门进去，在厨房里冲着咖啡。“喝咖啡好吗？我最近没有时间去买东西，家里只有咖啡！” 舒彬拿着安全帽，站在厨房外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沉重。 “小楠……就要和王浩结婚了！” 齐霁枫僵在那里，手里的咖啡壶打翻在地。滚烫的咖啡四溅开来。 舒彬跑过去，紧张地把他拉开。“怎么样？有没有烫伤！” 齐霁枫蹲下身去收拾。“没事！等我收拾一下！再重新泡一壶！” “霁枫！”舒彬激动地按住他的肩膀，“你有没有听见？小楠马上就要和别人结婚了！她马上就和别人在一起了！而且是永远！” 齐霁枫松开他的手，坐在了地上，靠在身后的墙上，紧闭双目。 舒彬也无力地坐在了地上，不能理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这样子？为什么？” 齐霁枫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 只有他们中间的地板上的咖啡，冒着热气。 为了婚礼，王浩开始筹划起来。张小楠只需要等着做最美的新娘子。 在婚纱店，他们一起选着婚纱。 “在想什么？”他一边看一些资料，一边问。 张小楠回过神来。“没什么！对不起！我走神了！” “没关系！”他握过她的手，脸上洋漾着开心的笑容，“我说过，一切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做！你只要做好准备嫁给我就可以了！我会让你成为最美的新娘！也会是最幸福的妻子！” 她点头笑着。 “我决定，就在风谷举行婚礼！就在牧场里正式为你戴上戒指！你觉得好吗？” “你作主好了！在哪里结婚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我们决定要在一起了！” “你说得对！结婚姻后呢，你就继续打理你的牧场！我就画画！不忙的时候，就和翔林一起去世界各个最漂亮的地方玩！你说怎么样？” “嗯。” “过几天，我们先回家去看我的母亲！她就住在风谷旁边的城市！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行！我会紧张！” “有我陪你！你什么也不用担心！我妈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不担心！” “不如……找个时间，约你的朋友们出来见个面好不好？我们都快结婚了！我也想能和他们好好地相处！” “嗯。” “王先生！选好了吗？”婚纱店的工作小姐上前问。 “就这一件吧！”王浩看看小楠。 “嗯。很漂亮！”她点头。 “要不要试穿一下！” “嗯。” “那请跟我到这边来！” 在工作小姐的指引下，张小楠生平第一次穿上了婚纱。 王浩在外面等着，猜想着新娘会有多美。 张小楠出来了。身上的纯白婚纱简洁大方，把她衬托得像从天而降的仙子一样纯洁美丽。 他看得入神。 “还可以吗？”她托着婚纱的群摆，问。 “很漂亮！真的很漂亮！”王浩笑着只知道说这一句话。 她脸一红，还有些不相信。 “当然漂亮了！新娘子都是最美的！更何况小姐您本来很漂亮！”工作小姐也夸赞道。“不信的话，你可以照照镜子！就在你的身后，一照就知道了！” 张小楠缓缓地转身，在镜子里，她看见了穿着婚纱的自己。心里好像少了一点什么。 小姐帮她整理着群摆。“婚纱是有魔力的！只有穿在真正幸福的人的身上，才会美丽！” 张小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真正是幸福的吗？ 还是……只是满足而已？ 在木屋前，他们又都聚在了一起。齐霁枫在王晚珍的陪同下，也来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气氛全靠刘心碧在维持。 “喂，王浩！你还真是有眼光！小楠可是这个世界上难得的宝贝！你挖到宝了！”刘心碧说。 “哪有你这样夸我的？”张小楠笑道。 “本来就是事实嘛！可惜我不是个男的！要不然，就轮不到他了！” “你说得对！”王浩亲密地在她的身边，“我真的很幸运！” “别高兴得太早！她很麻烦的！唠叨个没完！有你受得了！” “喂！你怎么这么说你的好朋友？”全锦程说。 “是很烦嘛！” “没有关系！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听她的唠叨了！而且还要听一辈子！” “拜托你们！这么肉麻的话，留着没有人的时候再说吧！当我们不存在啊！” 王浩和小楠只是笑。 “打算去哪里度蜜月？”王晚珍问。 “还没有想好！我们打算尽量简洁一些！”张小楠答。 “我有很多资料！可以给你们一点参考。”王晚珍说。 “好啊！先谢谢你了！”王浩说。 “生活是很现实的！你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当后母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舒彬突然说，板着一张脸。 “这个不用担心！翔林很喜欢小楠！”王浩应付自如，“我相信，他们会相处得很好！” “听说，你过世的太太和小楠有些像！你是不是把小楠当成你过世的太太了？” 舒彬的话一出，气氛立即变得有些紧张。 张小楠有一些不自在。 “对！我过世的太太是和小楠有一些相像的地方！刚开始，我真的有像你说的那样想过！但是，我很快就明白过来！我过世的太太只有一个！我会永远地爱着她，想着她！也会好好地和小楠一起生活！没有人能够替代她！也没有人能替代小楠！”王浩没一丝难看，自然地说。 小楠握过他的手，感激地看着他。 “你不用管他！他时不时就会发一点神经！可能是医院的病人太多了，让他心烦了！”刘心碧圆场道。 “没关系！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担心的！我能理解！”王浩大方地说。 舒彬看了齐霁枫一眼。“你比有些人好！你够坦白！”他举起桌上的酒，“这一杯我敬你！”然后一饮而尽。 王晚琳拿过他的酒。“别又醉了！你还是不要碰酒的好！” “那就不喝了！”舒彬耸耸肩。 齐霁枫也终于开口了。他的脸上强撑着笑容，心里却在淌血。“小楠最需要的是温暖的家庭！你能给她她想要的生活！我祝福你！愿你们永远都是那么恩爱！永远……也不要分开！这酒是一定要喝的！” 张小楠看着他，笑容里带着她的心痛。 “谢谢你！”王浩也举起了酒杯。 两个男人一起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舒彬看着齐霁枫，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我也祝福你们！”张小楠看着王晚珍。 “谢谢。” 舒彬更气更急。 “你们别自己喝嘛！要喝大家一起喝！”静默了很久，刘心碧举起杯提议说。 大这纷纷举起杯，碰杯的声音有些沉闷。 王晚珍在齐霁枫的身边，能做的就是沉默。她知道这是他的人生里的一次危难。他需要的是一个决定。 可是，齐霁枫却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地生活。只是话……变得很少。 王晚珍每天都在公寓里等着他。陪他吃饭，陪他坐着一言不发。 “吃完晚饭就回去吧！你不用天天陪着我！”齐霁枫埋头吃着晚餐，说。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干！在我回加拿大之前，我想多陪陪你！” “你……什么时候回去？” “应该就在这几周里吧！我的假期已经满了！要回去工作了！” “我……陪你一起回去。”他突然说。 她一阵欣喜。“你陪我一起回加拿大？” “这边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我正在向总公司申请另外找一个人来代替我。” “那你打算回去之后，就不再回来了吗？” 他的神情里闪过一丝不舍。“嗯。” 她知道，他回去是为了逃避。可是，她情愿他逃避。“那我们一起回去。爸一定很想你。” “嗯。” 晚饭过后，王晚珍心情矛盾地在厨房里洗着碗。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还是不对。真的应该让他这样子吗？不久之后，这个决定会不会是他最大的遗憾？ 齐霁枫走上阳台，想为忘忧草浇浇水。 他俯身在花前，今晚的忘忧草在他的面前变得憔悴。往日精神的长叶都无力地瘫在了盆中。 他看着快死的忘忧草，心里猛得刺痛起来。 王晚珍走到他的身后。“霁枫！我们谈谈好吗？”她始终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他抱起忘忧草，疾速地穿过她的身边。 “霁枫你干什么？你去哪里啊？”她也追了出去，随他出了门。 这个时间，花市的大多数花农和花商都结束了生意。 冷冷清清的花市里，他抱着忘忧草穿梭在花市里寻找有经验的花农。他找了一家又一家，她跟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 天空飘起了小雨，花农们纷纷赶着回家，没有人愿意理睬在雨里有些狼狈的齐霁枫。 只觉得这个人的脑子有些不太正常。 齐霁枫在雨里，拼命地想挽救怀中的脆弱生命。他的疯狂……没有人能明白。 可是……一切都是这么无助。天知道，他不想这样。他只是想挽回一些还可以挽回的东西。 王晚珍找来了伞，跟在他的后面。感觉心如刀割。 “霁枫！”她用伞为他遮雨。 “附近好像还有一个花市！我去看看。”他说着，又冲进了雨里。 王晚珍拦住他。“齐霁枫！你这是在干什么？现在在下雨！你会生病的！” “你先回去！不要管我！” “我怎么能不管你呢？你到底是怎么了？只不过是一盆草而已！” “它不是普通的草！是不能死的！” “它已经死了！植物不是人！不是说救就能救的！这样好不好？我再买一盆给你好不好？” “买不到了！再也买不到了！”他大喊出心里的话，“我只知道，我不能让它在我的生命里消失！我不想！我不想！” 她凝视着他充满焦急和忧愁的双眼，时间在这一秒静止了下来。周围只听得见小雨落在伞上的声音。 “这盆草……是她送给你的吗？”她问。 他默认。 “还是很爱她吗？” 他不回答。 “其实，你说要和我一起回加拿大的时候，我很开心。但是……现在我确定，你不应该和我回去！不应该！”她看着他，平静地摇摇头。 “我不明白。” “你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让自己明白！可是我明白，而己也要让你明白！” “回去吧！这盆草……是救不活了！”他说着就要走。 她拉住他。“霁枫！我还没有说完！你听我说完了再走！” “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回去，我就没有勇气再说什么了！你还是让我在这里说吧！我不想让我的自私有机会让我犯错！求你，听我说！”她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 他没有走开。 “你知道，我很爱你！也很想和你一起回加拿大！回去之后，忘掉所有关于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我也相信，我们会在一起的！”说到这里，她笑着叹了口气，“可是……我想我能带走你的人，却带不走你的心。 “应该说，你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也没有离开过她！你知道，我是一个很自信的人！我自信，我出现之后，你就会改变！可是，我还是没有能骗过我自己！我亲眼看着你为了她那么痛苦！亲眼看着你为了她而变得疯狂！我们……都应该诚实一点！你真的是很爱她！没有她，你不会快乐！” “她现在需要的是祝福！不是我到底爱不爱她！” “不！现在是你该正视自己的时候了！她爱的人是你，应该嫁的人也应该是你！你才是她的幸福！只有和爱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 “你不会明白！和我一起她不会幸福！” “为什么你要这么想呢？幸福，不会你想它幸福就幸福！而你不想它幸福就不会幸福的！你又不是先知！你怎么知道你就不能给她幸福呢？只要一个人决定要给他爱的人幸福，就一定能做得到的！为什么不试试呢？” “知道了结果，还为什么要去试呢？值得吗？” “值得！为了爱的人值得！”她肯定地正视着他，“幸福只属于勇敢的人！为什么不试试？什么也不想，只要问自己，到底是爱还是不爱！爱就不顾一切地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如果你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相信！那你怎么能肯定别人就能给她幸福呢？” 他的心一震。 她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忘忧草。“草死了就是死了！救不了的！可是感情……只要还有爱，就不晚！其实它并没有死！它是在告诉你，有些事情趁还可以补救的时候就不要犹豫！要不然，等到后悔莫及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无能为力！ “你放掉的东西，还是要靠你自己去找回来！记住，不用想得太多！人生太无常，只要诚实面对自己的心就可以了！你好好想想吧！我已经……诚实了！下面就看你的了！你不要让我失望！我希望我爱的人也是一个勇敢诚实的人！” 她握过他的手，把伞放进他的手里。 他握过伞，看着她走进了雨幕中。她的背影，在雨里渐渐地变得模糊。 在雨里，她哭了。虽然很心痛，但她庆幸着自己的决定。她情愿让爱的人不再痛苦，也不要他在以后的日子里留下遗憾。 在雨里，他孤零零地站着。心中……思考着太多的事。 回到公寓，他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旧的音乐盒。打开它，熟悉的旋律，再一次回响在他的耳边。这个旋律，陪伴了他在加拿大所有快乐和不快乐的日子。 他爱她，他知道。 相处得越亲密，张小楠和翔林的感情就越深厚。 “你真的要做我妈妈了吗？”翔林总是不停地问。 张小楠也总是回答。“真的！” “爸爸，他去哪里了？” “他在准备买一些东西！等他忙完了，就来找我们了！现在呢，你要睡觉了！”她把他抱上床，帮他盖好被子。 “你真的要做我妈妈了吗？”他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真的！”她再一次回答，“你已经问过我很多遍了！你不喜欢我做你的妈妈吗？” “不是！我是真的很想有一个妈妈的！尤其是你！我更喜欢！” “是吗？我也很开心有翔林这么可爱的孩子！”她笑着扶摸着翔林的脑庞。 “你开心吗？” “嗯。” “可是为什么你看上去会不开心呢？” 她木了一下。“怎么会呢？我很开心啊！” “奶奶说过，当一个人开心的时候，她的眼睛都会笑的！可是……你没有！嫁给爸爸，你不开心是吗？”翔林很坦白地问。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翔林从床上起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你们都觉得我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可是……我知道，嫁给爸爸，你并不开心！对不对？奶奶说，人要诚实！你可不能撒谎喔！” “你爸爸是一个好人！你也是一个好孩子！能和你们一起生活，我想我会开心的！” “爸爸的确是一个好人！可是他却不能让你开心！爸爸带我参加过很多婚礼！我见过的新娘都和你不一样！她们的眼睛都会笑！可是你却没有！” “我的眼睛不会笑，可是心会笑！”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的心在里面，我又看不见！只有你自己能看见吧！” 她的心里一颤。自己的心……真的也在笑吗？ “要是你真的是我妈妈就好了！” “怎么这么说？” “如果你真的是我妈妈，那么你就会很爱爸爸，也会很爱我了！” “小傻瓜！我也很爱你啊！” “我也很爱你！好想让你做我的妈妈！可是……我更想看见你的眼睛笑！” “好了……快睡吧！要不然早上就起不来了！” “嗯。” 翔林睡着了。 张小楠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月亮想了很多。孩子的话，永远都是最真实的。也是这些话，让她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她的眼睛也曾经笑过。 舒彬在家里翻了个遍，才把丢了很多年的篮球找到。 他换上大学时候的球服，带着球去找齐霁枫。 深夜，他们在露天篮球场里打起了多年没有碰过的篮球。 “老规矩！如果我胜，你就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舒彬扬起眉毛说。 齐霁枫挽高袖子，笑笑。“你又想怎么样？” “你怕就直说！我是无所谓的！” “你好像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还是那么揣嘛！不过……也变罗嗦了！少废话！打了再说。” 舒彬一个自信的笑，风采不减的运球上篮。 齐霁枫也不甘示弱，拿出了毫不逊色的球技和风范。 一场隔了几年的对决，在月色下精彩上演。 在汗水的洗礼下，所有的误会和不开心都烟消云散。 最后，还是握手言和。两个人精疲力尽地躺在了球场上，看着夜空笑着。 “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厉害！”舒彬气喘吁吁地说。 “你也不赖！” “还记得那个时候，为了缠着你，我可是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如果你根本就不会打球就好了！又或者你的球技没有好就好了！那么，我会轻松很多！现在想起来，我还真是佩服我自己！你啊，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难搞的人了！” “你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脸皮厚的人了！” 他们齐笑出声。 “还敢说呢！还不是你逼出来的！还敢说我！” “谢谢。” “谢什么？没头没脑的！” “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我知道的！谢谢。”齐霁枫第一次说出自己的腑之言。 “一样一样！我也要谢谢你！” 齐霁枫坐起来，舒彬也跟着起来。 “喂！很想问你一个问题。”舒彬说。 齐霁枫等着他的问题。 “如果，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出现的话，你会和她在一起吗？” 齐霁枫淡淡地笑了。“是上天的安排！是它让我们相遇。” “对！”舒彬指指天，“是它让我们有缘成为兄弟！也是它让我能遇上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子！同样也是它让你们分开，又让你们重聚！可是……它也会让你们在一起的，知道吗？” “你……” “别这样看着我！我早就想通了！我真的有怪过老天爷的！我怪它这样作弄我！可是后来想想，它不是没有给过我机会！是我自己没有珍惜而已！所以，我想通了！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损失的！ “还是有你们这两个最好最好的朋友！我可是一个洒脱的人！像我这么英俊，又这么好的人，幸福正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呢！那你呢？幸福可是只离你一步之远了！你只要再走一小步就可以了！为什么还是站在原地呢？” “太迟了！我也没有资格再走这一步了！” “什么话？什么叫太迟了？什么叫没有资格？” “其实，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我不敢去爱任何人！我害怕那种被伤害的感觉，也害怕去伤害别人！我以为只要我不去爱任何人，就不会有人受伤！可是到头来，我伤害了一个又一个！” “白痴！活在这个世上，有谁能保证不受伤害呢？我们都只是平凡人而已！在医院里，我见过很多生命短暂的人！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去爱，也还来不及受伤就结束了！他们只能幻想被人爱的感觉！就算全都是伤害，他们也觉得那是最美丽最宝贵的人生体验！ “人活着，怎么可能不受伤呢？身体会生病！心灵也会受伤！结果，人会长大，会变得成熟和勇敢！老天爷很小气的！它总要等你受尽了苦痛之后，才肯把幸福给你的！爱一个人，就不要怕会受伤！比起那些生命短暂的人来说，能受伤，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齐霁枫听着他说的话，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开了。很舒服。 “我能理解你为什么那么害怕！但是，人总要学会勇敢！是你该勇敢的时候了！” “你说得对！可是……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 “不是吧！枉我还夸你呢！怎么会迟顿成这个样子啊？你爱的人就要嫁给别人了！你现在要做的当然就是把她抢回来啊！” “怎么抢？” “真的服了你了！当然是对她说你有多么爱她！然后要她不要嫁给那个什么王浩了！她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她会吗？” “她会的！她爱你就一定会的！” “她不会的！我不会再有机会了！她不会再给我机会去伤害她了！” “我说她会的！”舒彬拍拍他的肩，“在你和王浩之间，你有一样王浩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小楠对你的爱！用她对你的爱，去把她赢回来吧！还记得你去加拿大之前吗？我们也是这样，你答应我会为我做三件事！现在……我把这三件事都变成一件事！那就是好好地爱她吧！用你的生命去爱她！” …… 爱情，会让人变得懦弱，也会让人变得勇敢！ 离婚礼已经不到一周的时间。 齐霁枫拿出音乐盒，去了牧场。 一直等到很晚，才等到王浩送张小楠回来。 “霁枫？”张小楠有些意外。 齐霁枫上前。“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什么话？” “小楠，你不要嫁给他！”齐霁枫不假思索地说。 张小楠愣在他的面前，王浩也有些吃惊。 “你说什么？是不是喝醉了？” “我没有喝酒！你不要嫁给他！不要嫁给他！不要嫁给他！”齐霁枫连着说了三次。 张小楠不解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在这个时候来对你说这些话！我只想说，我是认真的！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你不要嫁给他！好吗？” “我要结婚了！知道吗，我是真的要结婚了！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张小楠气愤地看着他。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让自己再错下去！我不想让自己后悔！”齐霁枫无畏的眼神注视着她。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决定要重新开始我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决定要组织一个新的家庭！我好不容易已经快忘掉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有些事不是你想后悔就可以改变得了的！”张小楠不知所措地快步就要走。 齐霁枫强行地拉住她。“我知道！我知道太晚了！所以……我并不奢望真的能挽回什么！我只是……真的不想失去你！我不想就这样子结束！” “太迟了！真的太迟了！”她背对着他，流下了锥心的眼泪。 眼泪痛红了齐霁枫的眼眶，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音乐盒。“这个音乐盒……是我去加拿大之前买的。准备在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结果，我却一直保存到今天！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我想我会送给你的！ “现在……一切都从那个时候重新来过！我把它送给你！” 他把音乐盒放进她的手心放好。 “我会在桂花林等你！等到时光倒流，等到你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说完，齐霁枫转身离开。 “我不会去的！”她大声地说。 他没有回头。“但我会一直等下去的！”然后，飘然而去。 王浩看着她，看着她拿着那个音乐盒泪流满面。 他知道，她一定很爱他。要不然，不会这么伤心。一切是不是真的已经太晚？ 张小楠没有再住在牧场，而是回了刘心碧那里，等着和王浩一起去见他的母亲。 刘心碧没有在这个时候打扰她，只见她拿着那个音乐盒神情呆茫。音乐盒里的音乐，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有些伤感。 太多的事在她的脑海里闪现，上天……到底是在安排些什么？ 齐霁枫在桂花林里等了一天又一天，王晚珍守着他，很心急。 准备好一切，王浩和张小楠带着翔林出发了。开着车回去见长辈。 从车开始发动起，张小楠就一言不发地坐在副驾驶位上，扶摸着手上的指环。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指环大了许多。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王浩开着车，问。 她有些苍白地笑着。“不是。” “你的脸色不是太好！不舒服要告诉我！” “嗯。” “王浩！” “什么事？” “这个戒指……”她看看手上的戒指，“太大了！而我的手太小！” “是吗？哪一天，我拿去改一改！改到正合适就可以了！”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能停一下车吗？”她终于说。 王浩停下车，神情沉重。 他们走到车旁，面对面地站着。 “我知道，你一定有话想我说！我一直在等着！” “这个戒指……”她从手上取下戒指，“还给你！我……不能和你回去了！” “为什么？”他没有接过来。 “这个，始终还是不属于我！我戴着它，总是在担心……它会掉下来！我……不是那个能有这种幸运的人！” “你是的。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的！” 她摇摇头。“不要再欺骗自己了！我们……都不要再欺骗自己了！我知道你尽量不把我和你死去的爱人混在一起！可是……在你的内心深处，你爱我只不过是爱着那种感觉！那种我和她相似的感觉！” 他无法否认。“我是真心的！” “我相信！我相信你的真心！” “既然你相信，又为什么呢？” “我想了很久！真的很久！我有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过！我都在想，嫁给你是对的吗？我坚信，嫁给你之后，你会对我很好！你也会很珍惜我！我也不会再伤心了！我会过得很平静，很平静！ “可是，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你应该娶一个也爱你的人！只有真正想爱，才会因为太在乎对方而争吵，而紧张！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应该是一个会为你紧张的人！而我……我只会为另一个而紧张！也只会为另一个人而伤心！” “平静，不是很好吗？” “你需要的不是平静！而是幸福！舒彬说得对！平静只是满足！真爱才是幸福！你应该幸福才对！” “从那天晚上起，我就知道，你不会在留在我的身边了！但是我还是心存侥幸！我以为你会继续留在我的身边！”王浩掩饰不住难过。 “对不起！我太想要解脱，所以才会利用了你！才会伤了你！对不起！恨我吧！我不会原谅我自己！我想，我这么自私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王浩扬起嘴角笑了。“我不恨你！一点也不恨！” “这个……留给你真正的命中注定的人吧！”她把戒指放进他的手里，合上，“你比我幸运！一定会找到的！” “你呢？想……回去他的身边吗？” 她很茫然。“不知道！我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想了！就这样吧！我把一切都交给上天！是我的，终究会是我的！” “我送你回去！” “不用！翔林好久没有去看过奶奶了！快点带他去吧！祝你好运！” 张小楠向车里的翔林挥了挥手，径直往返程的路走。 王浩紧握着手里的戒指，他知道，这会是他人生里的一大憾事。 走回市区，张小楠在大街上一直从上午逛到了下午。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知道，眼前一片渺茫。 舒彬同样低落地在街头乱转。他知道，今天小楠和王浩去见长辈了。他更知道，一切都好像成了定局。 两个人在人潮涌动的街中心碰见的时候，他们有一分钟都没有说话。 “你不是……” “我没有去。” 舒彬在心里高兴地上蹦下跳。“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快点去找霁枫啊！” “我在等上天的安排！我们……有缘就会在一起的！不必强求！” “我不就是老天爷派来的使者？你不需要想什么！让我来安排吧！我把你送到他的身边！”舒彬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就往车站跑。 “舒彬！……” 舒彬跑得飞快，不管身后是不是真的有翅膀。 张小楠脑中一片空白，好像在飞。 用最短的时间，舒彬把她带到了牧场。 “去找他吧！要听天使的话，我说你一定会幸福的！快点去找你的幸福吧！”舒彬的笑容真的很像最纯洁的天使。 “我……”她却还在犹豫。 他推她走了几步。“快点！别再想了！要不然老天爷一生气，就会把你的幸福收走了！你要快点跑过去，把你的幸福紧紧地抓牢！千万不要让老天爷有机会把它给收走了！快一点！” 她回过身来看着他。 他又推了她几步。“怎么还不快一点啊？我要走了！我这个天使也要功成身退了！” 他不舍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扭头笑着离开。 祝福你！你才是天使！ 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天边会有一排排被落日染红的云，红得很美。 她一步一步地向桂花林走，心情复杂。又有点害怕，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桂花林的桂花树长高了许多。齐霁枫坐在他们以前坐过的大石上，远望着天空的红晕。 听见了脚步声，他回过头来，看见她在他的身后，长发在晚风里被吹散。 他从石头上起来，夕阳在他的身后将他的全身染红，神情平静。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 “只要……你还爱我，就会来！” “那你为什么要等呢？” “在加拿大的那几年，我过得很苦！真的很苦！苦得我很想放弃！可是……我只要想起那个送我忘忧草，在我的身边支持过我的女孩，我就什么苦都不在乎了！我想着她，把她放在我的心里！再大的苦，我也会觉得心里很踏实。 “我的开心……还有不开心，全都和我心里的那个她分享！她就这样在我的心里扎下了根！扎得很深很深。我已经很努力地想把她变成一段美好的回忆！可是……再见到她的时候，我想很平静地面对她却怎么也做不到！ “我们之间……好像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我以为我做的决定是对的！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地骗她，也骗我自己！当我发现，再也骗不了我自己的时候，她却要嫁给别人了！我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我已经没有资格再让她回到我的身边了！ “可是……我还是在这里等她！我不想等到真正太迟的时候，再来后悔莫及！在等她的时候，我想，如果我真的能等到她，我一定要和她说一句，对不起！” 她的手紧紧地抓住挎包的带子，双眼里泛着泪光。“那个女孩子……是谁？” “就是你！”他紧接着说，“对不起！我知道……我伤得你太深！你……可以原谅我吗？” 她抑制住想哭的冲动，含泪点了点头。 “有一句话……放在我心里很多年！现在，我也说给你听！” “是什么？” “我爱你！”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坚定地说出口，“我爱你！我爱你！” 她的泪水，在他的眼神里缓缓地涌出，在黄昏里闪着光芒。“不怕了吗？” “不怕了！”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的脸庞划落下来，“什么都不怕了！” “如果，最后的结局是我伤了你呢？也不怕了吗？” 他摇摇头。“我……只想珍惜可以爱你的机会！其它的我真的不在乎！即使现在老天爷告诉我，我们的结局不会圆满，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你的世界……我怕我进不去！” “你不是说过吗？这片桂花林已经不是你的了！你的那个阳光世界已经不存在了！现在……这里就是我的世界！这里的阳光和花香……全都是你给我的！我在我的世界里对你说我爱你！我们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个世界！只要有我们的爱，这里就永远都会是阳光！你……已经在我的世界里了！” 她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握着拳。“他们说，拳头有多大，心脏就有多大！”她拉过他的手，将拳稳稳地放进他宽大的手心里，“现在……我把我的心交给你了！它很小，所以也容易受伤！你要握牢，不要让它受伤！要不然……它会死的！” 他紧紧地握住，放在心口上。“不会！永远也不会！” “霁枫！” “小楠！” 他们在晚风里相拥，桂花树在风里散发着淡淡的……让人记忆深刻的花香。 那是……属于齐霁枫和张小楠的……爱情的芳香…… 第七章 彩虹 总有一些事，在心里会是一个秘密…… 也总会有一些事，是心里挥之不去的伤痛…… 那些遗憾的事……执著的事……还有无法忘怀的事…… 这才明白，人生……无常。 送张小楠去到物场之后，舒彬去了游乐王国。 他在海盗船上放声大喊，在所有刺激的游戏里开怀大笑。他要把所有的痛叫出来，要把所有的眼泪笑出来。 最后，在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和欢笑声中，他筋疲力尽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很凄凉。 他在冰淇淋店里买了水果口味的冰淇淋，在旋转木马上面听着童话般的音乐，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冰淇淋很美味。 王晚琳从对面转过来，裙摆飘扬地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 他们在乐园里的长椅上坐下。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王晚琳忽然笑起来，往口里送了一口冰淇淋。 “我也没有想到！” “你一个人？” “嗯。” “你一个人跑来干什么？” “那你一个人跑来干什么？” “我当然是来玩的啊！” “那你还问我！我也是来玩！” “看你玩得蛮开心的嘛！我还以为……你会伤心得一塌涂地呢！” 他觉得好笑。“我干嘛要伤心得一塌涂地啊？” “爱的人结婚了！新郎却不是你啊！这可以说是一生一大惨事了！”她豪爽地搂着他的肩膀，“不过不用难过！大丈何患无妻嘛！就算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一个人看上你，我也会陪着你的了！” 他假笑着拿开她的手。“不用废心了！我好得很！你少咒我！” “什么嘛！我可是好心！” “不用了！我开心得很！现在……霁枫和小楠应该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了吧！”他想像着，笑了。 她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不就是我这个善良的天使帮助他们在一起的喽！” “明白了！”她心知肚明地点点头，“你这个天使还真是有够笨的！” “说什么？” “真是搞不懂你！没有那么大的头就不要戴那么大的帽子！明明舍不得，还装什么伟大啊？真是让人失望！”她瞪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装什么了？我可是发自内心的！你少冤枉我！” “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看样子，你也不是爱她爱得有多深嘛！如果真的爱得深的话，才不会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呢！不痛不痒！” 他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你懂什么！爱一个人是不用占有的！只要她能开心就好了！”他说着，有些伤感。 “你做得对！”她温柔地看着他，“真的！我支持你！” “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爱得死去活来，才能证明他爱得有多么刻骨铭心！真正的刻骨铭心……才会有勇气去成全他所爱的人！” 她静静地听着，心里感触良多。 要爱到什么程度，才会有去成全对方的勇气？ 王晚珍按原定的计划买了飞回加拿大的机票。 她匆匆地和妹妹以及舒家道了别，没有通知齐霁枫就去了机场。 齐霁枫得知后，和张小楠及时赶到了机场。 在登机前，王晚珍见到了他们。 “怎么不通知一声就走？”齐霁枫面对着她，心里有一些愧疚。 “对啊！我们差一点就不能来送你了！”张小楠对她，很感激。 王晚珍迷人的笑容在脸上慢慢漾开。“我连晚琳都没有要她来送我，意思就是不喜欢太多人了！我原本就是想一个人安静地离开！现在……看来不能如愿了！” “对不起！”齐霁枫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感情的事……是不需要说对不起的！你不要对我说对不起！那样……我会走得不安心的！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做事干净利索的人！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拖拖拉拉的了！如果你是我的朋友的话，就给我最好的祝福！让我也能洒脱地面对我自己的感情！可以吗？” 齐霁枫明白地笑了。“谢谢！” “这样就对了！这样才比较符合我的性格！”王晚珍看着他难得的笑容，放心地笑了，“以前……我很少见你笑！现在……我确信，你是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快乐！要一直保持这样的笑容！你笑的样子，很好看！” “你也一样！” 王晚珍转向张小楠那边。“小楠！别介意好吗？我实在是忍不住要和霁枫说这些！” 张小楠不介意地摇头。“怎么会呢？我没有介意。” “你真的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女人！知道吗？有一个这么爱你的人！你要珍惜喔！要不然……我可是还会回来把他抢走的！” 张小楠和齐霁枫互看了一眼，笑了。 王晚珍握过张小楠的手，和齐霁枫的手放在一起。“我要走了！再见！” “再见！” 王晚珍有一些不舍地看了齐霁枫一眼，笑着转身步入了登机口。 张小楠知道，她是忍着多大痛苦才成全了她所爱的人！她……是真的很爱霁枫！这种爱，让她心生敬佩。 只有善良的人……才会这样吧！ 她，是善良的女人！ 趁着舒伟仁和妻子有事外出，要很晚才会返回，王晚琳使出浑身解数，施展她在厨艺班的成果，为舒彬准备了一顿丰厚的晚餐。 舒彬从医院回到家中，一进门就闻见了不同往常的饭菜香。 王晚珍从厨房里出来。“你回来了！” 舒彬奇怪地上下打量着她。“看你这身打扮，不是你在做饭吧？” “答对！”她兴致勃勃地走到他的面前，接过他的包，催促道，“快点去洗手！洗完了赶快来吃饭！要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舒彬好奇地洗完手，在餐桌上将信将疑地等待着晚餐。 王晚珍从厨房里有条有理地上菜，脸上带着梦想成真的幸福笑容。 舒彬看着桌上一大桌的菜，看样子还挺像样子的。有些吃惊。 “好了！菜上完了！可以吃饭了！”王晚珍脱下围裙，在他的对面坐下。 “都是你做的？”舒彬怀疑地指着桌上的菜看着她。 “嗯！”她自信地点头。 “真的假的？”他有点看扁她地笑着。 她一点也不生气。“当然是真的了！我可是正统的厨艺班毕业的！不信，你就尝尝看啊！一定很好吃的！”她说着，热情地夹菜到他的面前。 对她的殷情，他条件反射地警觉起来。“老实招来！你是不是又想耍我？” “没有啊！你干什么？难道我会在菜里下毒不成吗？” “下毒你是不敢！不过……什么泄药之类的不是没可能啊！你的前科还少吗？喂！我现在可是失恋的人！已经很惨了！你可不要再拿我开心了！” 王晚琳哭笑不得地笑起来。“那好！我先吃行了吧！”然后，大口大口地在他面前吃起来。 “怎么样？舒大公子！这下，可以吃了吗？这样子看着我，你都不会觉得饿吗？” “我看你也不是这么没有同情心的人！”舒彬拿起碗筷，放心地吃下了第一口菜。 “好吃吗？”她迫不及待地等着他的夸奖。 舒彬舒展开眉头，情不自禁地笑了。 “笑什么？” 他吃得津津有味。“没想到，你也能做得一手好菜嘛！” 听到他这么说，她不禁喜上眉梢。“真的吗？” “你也吃啊！不要光是看着我嘛！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 “你不用管我！”她笑眯眯地盯着他看，“能看着你这么开心地吃我做的菜，我已经高兴到饱了！” “说什么傻话！快点吃吧！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哪吃得完啊！” 她听话地拿起碗筷，一边吃一边笑得合不拢上嘴。 “别笑了！”他夹菜到她的碗里，“再笑，饭就都漏出来了！” “要你管！” “怎么才夸你几句，你又原形毕露了？早知道，就不夸你了！” “什么？我的都是真本事！谁要你夸啊！” “是是是！不过……你怎么会心血来潮想起做晚饭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去上厨艺班就是为了能做一顿像样的饭菜的！” “我还以为你是一时兴起去玩的呢？没想到……你还真的是学有所成喔！” “我就知道你把我看扁了！我可是认真得不得了的！我从连煎个鸡蛋都不会到现在能做这样一餐美食，我付出了多少努力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总之，谢谢你了！我会把你做的菜全都吃光的！” “我听有人说，失恋的人只要多吃点好吃的东西，心情就会变好的！怎么样？你现在的心情有没有好点啊？” “谁和你说我的心情不好？我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所以呢，才会有心情来口尝这么好吃的东西！要不然，再好吃的东西，吃起来也是食之无味的！” “那我就放心了！” “你就是爱胡思乱想！快点吃吧！” “知道了！罗嗦！” 他们相视一笑，静静地感受此刻的温暖。 他忽然发现，她的笑竟也能让他感觉到温暖。 从机场驱车回来，已经是晚上。 车上，放着英文老歌，旋律轻美。 张小楠坐在齐霁枫的身边，微笑着注视着他。 “看着我干什么？”齐霁枫分了一下神问。 “没什么！” “冷不冷？要不要把冷气关上？”他关心地问。 “不冷！” “你到底在笑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啊？” “我在想……你怎么会这么笨呢？” “我笨？我笨在哪里了？” “晚珍这么好！你却偏偏把她放跑了！你这不是笨是什么呢？”她故意逗他。 “是！我就是这么笨！所以，我们才会一起啊！物以类聚嘛！” “那你是说，我也很笨了？” “是你先说我的！” “对！我也很笨的！不过，我笨得很可爱啊！” “哪有你这样夸自己的？” “不是吗？” “那我也笨得很值得了？” “是啊！” 他变得认真。“就算有多好的女人，多聪明的女人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也只爱你一个！如果，这样算笨的话，我笨得很快乐！” 她甜在心头地笑望着他。“专心开车吧！我知道了！” 把车在牧场外停好，他握着她的手，送她到木屋前。 她依偎在他的身边，感受着他的手心传来的真实的温度。 “我进去了！” “嗯。” “晚上开车小心一点！早点睡！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知道了！我看你进去了就走！” “晚安！” “晚安！” 她一步三回头地才进去关上了门。 才关上门，她就忍不住拉开窗帘看看他走了没有。直到看见他的身影消失了，才肯收拾一下准备睡觉。 刚躺下，就听见敲门声。 打开门，齐霁枫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像个不安分的孩子。 她有点欣喜。“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好回家早点休息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才离开你几分钟，我就……开始想你了！” 她轻轻一笑。“那怎么办呢？” 他们互望着，温柔地笑了。 她搂上他，他抱着她在原地转了几圈。 他留下了。她在床边为他铺好了地铺。 他睡在地铺上，她睡在床上，只有柔和的台灯灯光在木屋里蔓延。 “睡着了吗？”她问。 “没有。”他回答。 “不是说好了，这下就要好好地休息了吗？你怎么还不睡呢？” “睡着了就感觉不到你在我的身边了！所以……我不想睡着！” 她趴睡在床边，一只手伸过去握住他的大手。“那这样可以睡了吗？” 他轻轻地握住她小得可怜的手。“试试看！” 过了几分钟，她又问：“睡了吗？” 他没有回答。 她探下头来看，他睡得很安稳。 “好好睡吧！愿你能做一个好梦！” “你也是！” 她忍俊不禁。“你怎么还没有睡着啊？” “我已经睡着了！现在……是在我的美梦里！” “那这个梦最好永远也不要醒！” ……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都才安心地睡去。 早上，舒彬去牧场找小楠的时候，齐霁枫已经吃过早餐去了公司。 听到敲门声，张小楠还以为是齐霁枫又折回来了。 看见是舒彬时，她用最幸福的笑容迎接了他。 看到她满足的表情，他知道他的决定是对的。 “这下你可开心了！幸福小女人！” “你真讨厌！敢笑我！” 并肩走在牧场里，他们侃侃而谈。 “你看你，连骂人都笑容满面的！咦～！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就尽管笑我好了！” “也拜托你不要笑得这么明目张胆的好不好？也要照顾一下我这个失恋人的感受嘛！” “你……” 他装出一脸的伤感。“我爱的人不爱我！你说，这是不是人间一大惨事？” “舒彬！对不起！”她信以为真。 一秒钟之内，他大笑出来。“你上当了！我骗你的！” 她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只好笑了。 “人家说，陷入爱河的女人智商都会比较低！今天通过验证！原来是真的！” 她好笑地轻捶了他一拳。“你啊……吓死我了！” “我都和你说过了，我早就想通了！我呢，只想过开心的生活！那些在我的生活里不开心的事呢，我是拒绝存放在脑子里的！” “我知道！谢谢！” “记住啊！男人是不能惯的！霁枫也不例外！你要管住他的胃！还要管住他的钱！他要是敢在你旁边瞄美女，你可千万不要客气！什么散打啊，柔道啊……你最好都学一点！这样……保证你把他绑得死死的！”他一脸认真地说。 “啊？”她张大了嘴巴。 “啊什么啊？听我的准不错！我是男人！我最了解男人了！对待他，你一定不要心软！一定要让他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他邪恶地笑了几声。 她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虐待狂！你说得太恐怖了！我可做不来！” “你当真啊你！”他戳了戳她有头，“再次证明你的智力已经变成零了！” “你又骗我！给我站住！” “追到我，我就叫你大嫂啊！” 在牧场无限的草地上，她追着他嬉闹着。 他的内心深处，并没有他表面上的那么轻松。有一种遗憾，在他的心里一直挥之不去。 在全记车行里，幸福里却又带点不平静。 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什么苦都能吃的人，刘心碧学起了修车。 全锦程看着她穿着高跟鞋，漂亮的衣服上沾满了机油，满脸污秽地从车底下钻出来，想笑又没有这个胆子。 “什么破车嘛！怎么修都修不好！” “怎么了？很困难吗？” 她抡起拳头对着他就是一下。 “干什么？干嘛打我？” “你想笑就笑！不要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我看了就生气！”她双手怀于胸前，气得直跺脚。 “我早就和你说过的！修车不是你可以干的嘛！你非要趁能，我有什么办法！” “哼！”她气呼呼地坐到一边，生起了闷气，“都是我不好！行了吧？” “心碧！你……真的生气了？”他试探地问。 她不回答，很明显地把头转到一边去不看他。 他在那里抓耳挠腮了半天。“你知道的！我不太会哄人的！现在你生气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看着他无奈的样子，反而幸灾乐祸地笑了。 他不解地看着她。“不生气了？” “谁说不生气了？不过……看到你这副样子，我的心里已经痛快了！所以……暂时先不生气了！” “暂时？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再继续啊？” “那就不知道了！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要不然，可没有这次这么好运了！” “女人还真是麻烦！早知道我就……” “就什么？” “没什么！我是想说，早知道你会生气的话，我就不会让你学修车了！就直接让你修理我就可以了！我修理车，你修理我！你比我厉害多了！”他破天荒地甜言蜜语了一回。 果然，她听了心花怒放。“真的吗？” “真的！你知道我不会撒谎的嘛！” “你说得对！我以后只用负责修理你就可以了！” “修理我之前，你必须要去见我爸！他说想见你！” “见家长？”她紧张地心砰砰乱跳。 “不行吗？” “不是！我……好紧张！我怕你爸会不喜欢我！” “不会的！我爸只要是我带回去的女孩子，他都喜欢！以前，他就担心我会娶不到老婆！所以……他不会挑剔的！” “那好吧！” 虽然表面上自信满满，又不乏见过大场面的经历，但是刘心碧的心里还是为去见全叔的事惴惴不安。 她特意找张小楠来作她的军师。 张小楠坐在床边，看着她把床上堆满了衣服，然后换了一件又一件。 “这件怎么样？”她又换了一件在镜子前比划着，问。 “不错啊！很好看！”张小楠笑着点头。 “是吗？”她质疑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可是我觉得好像显得我有些轻浮！长辈应该不会喜欢的吧？不行！不能穿这一件！” 她扔下否定的衣服，又捞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那这件呢？” “一看就知道你是个乖乖女！这件很适合见长辈啊！” 一秒之后，她又挑出了这条裙子的毛病。“可是……这根本就不是我的风格嘛！感觉我有点装纯情可爱！我好像已经过了可爱的年纪了吧？不行！太假了！我不喜欢！” 十分钟下来，她又把所有的衣服都试了一遍。 而张小楠的意见都大同小异。不是“可以啊”，就是“不错啊”。 “喂！小姐！你能不能提点有建设性的意见啊？每件都是这几句！” 张小楠冤枉地一笑。“那我该说什么呢？你已经都快把这些衣服试烂了！我说什么你有听吗？” “我当然有听！我就是想要些意见才找你来的！要不然，我找你来干什么？” “见家长真的有这么让你紧张吗？” “比考空姐的时候还紧张！” “我看啊，你还是不要混乱了！我帮你拿主意好了！”张小楠说着，从衣山里挑出来了一件大方得体的裙装递给她。“就这件吧！不要再挑来挑去了！” “这件？”她看来看去，还是有些不确定。 “相信我！其实，见家长而已，又不是选美！只要大方一点，做真实的你就可以了！你要嫁的是锦程，不是他的父亲！” 她敲敲自己的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看我！怎么一下子就变傻了呢？这么简单的事都才想明白！好丢脸喔！” “这就叫做物以类聚了！这还只是开始！”张小楠抓住机会，好好地取笑了她一回。 “好啊——！你也敢笑我了是不是？是谁借你这么大的胆子啊？是不是齐霁枫？快点从实招来！”刘心碧扑过去，穷凶极恶的。 两个人扭打玩闹在一起，尖叫声和笑声都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到了正式拜访的那一天，刘心碧还约上了一大堆人去为自己壮胆。 全锦程的家，因为这帮年青人变得热闹非凡。 全叔看着刘心碧，完全不相住自己的儿子竟然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作女朋友。简直就是越看越喜欢。 刘心碧被全叔看得坐立不安，只会像全锦程一样傻笑了。 “刘小姐！令尊是干什么的？” “我爸爸自己开了几家餐厅！味道很不错的！我爸爸说，有机会一定要请您去光顾！” “好好好！我一有时间就去！” “伯父，我听锦程说，你的身体一直不好！我学过一些调理的东西！有时间我可以来帮您锻炼一下身体！这样，您就会健康起来的！” “好好好！谢谢你了，刘小姐！”全叔笑得合不拢嘴。 “伯父，你叫我心碧就可以了！” 舒彬陪坐在一边，忍不住要捣捣乱。“伯父，心碧可是一个好女孩呢！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帮别人舒通筋骨了！什么断手断脚啊，脑浆横流啊，旋风腿啊……还有好多好多，都是她的必杀技呢！” “是吗？”全叔听了，哈哈一笑。 刘心碧干笑着，递给舒彬一个杀死人的眼神。 “而己，她口才好得不得了！您千万不要和她争什么道理！她可以把方的说成圆的，宽的说成扁的！男的啊说成女的！到最后，您累个半死，还说不过她！那就郁闷了！” “这么厉害？”全叔一声惊叹。 “伯父，你不要听他乱说！他最爱开玩笑了！我平时话很少的！”刘主碧假笑着向舒彬靠过去，轻声重语，“给我闭嘴！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伯父，还有啊……” 舒彬还没有说完，刘心碧的魔脚就已经伸向了他。她毫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 舒彬痛得在沙发上东倒西歪的。 “孩子！你怎么了？”全叔奇怪地看着他。 刘心碧天使般地笑着。“伯父！不用管他！他没有什么事的！他最喜欢的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吸引注意了！” “是吗？” “嗯。” 在一旁的张小楠他们，也是幸灾乐祸地在偷笑。 家长这一关，终于还是以成功告捷。 一从全家出来，刘心碧也原形毕露地追着舒彬一顿乱扁。 大街上，他们六个人心情愉悦地相聚在一起。 “锦程！你老婆要杀人了！你快点来救我！”舒彬鬼叫着乱跑。 刘心碧追着他。“还敢乱说是不是？我的终身幸福就差点毁在你的手上了！混蛋！” “舒彬！你自求多福吧！”全锦程朝他喊，大家一起笑着袖手旁观。 “你们这帮没有义气的家伙！有了老婆就不要兄弟了是不是？我鄙视你们！” “心碧！你还是放过他吧！他已经被你修理得满头疱了！”全锦程说。 “听见没有？你老公发话了！” “那这次就放过你好了！下次啊……你就真的死定了！” 刘心碧和得意地回到全锦程身边。 舒彬狼狈地走到大家面前。“锦程！你……怎么会喜欢这种暴力的女人的？好可怜啊！” “没办法！谁要我喜欢呢？” “听见没有？”刘心碧喜上楣梢紧紧地挽着全锦程。 “咦～？大夏天的！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舒彬搓搓自己的皮肤，“你们看，汗毛都竖起来了！太鬼异了！” “还说是不是？”刘心碧示意地摆弄了一下拳头。 双手交叉成十字，舒彬赶紧跳开。“来啊！看来不施展我的超能力是不行了！怪物！你受死吧！” “怎么？你嫉妒我们是不是？”刘心碧说。 “是啊！嫉妒得不得了！我明明也很爱锦程的嘛！你这个坏女人！干什么要抢走他！”舒彬学着娘娘腔地也搂上全锦程。 “锦程！那你选他还是选我？” 全锦程呵呵一笑。“我选他好了！” “你们两个！好讨厌啊！”刘心碧哭笑不得地连全锦程一起打。 笑声一片。 “你们别再玩了！这是大街上！人家都在看我们呢！还以为我们是什么神经病呢！”张小楠说。 “是啊！我还要找女朋友呢！被误会了就不好了！”舒彬神经兮兮地跳开。 “还找什么？你旁边不是已经有了最好的人选了吗？”刘心碧看了看王晚琳。 王晚琳和舒彬相对一看，都有些不自在。 “少来了！”舒彬急于撇清地说。 王晚琳有一点受伤。 “我要送心碧回家了！你们呢？”全锦程问。 “我和小楠再走走再回去！”齐霁枫回答。 “那你呢？舒彬？” “我还能去哪里？当然也是回家！” “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拜拜！”全锦程和刘心碧先行离开。 之后，齐霁枫和张小楠也双双走了。 舒彬说是要回家，实际上，却有点落漠地在大街上闲逛。 王晚琳在他的身边，揣测着他此刻的心情。 牵着张小楠的手，齐霁枫的脸上始终带着停止不了的微笑。 “你笑了很久了！不累吗？”她问。 他摇着头。 “有什么好笑的？说来听听！” “人只要开心就会笑！我很开心！” “那为什么会开心呢？” “以前，我觉得要快乐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我一直不快乐！现在才发现，原来快乐也可以这么简单！只要能像这样牵着你的手，我就很快乐！ 她从握着他的手，变成挽着他的胳膊。“那这样呢？是不是更快乐呢？” 他扬起嘴角笑起来。 “我也很快乐！”她说。 “饿不饿？我们吃点东西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嗯。” “想吃什么？” 她望了一眼路过的面摊。“不如吃面吧？” “那吃什么面呢？” “你说吧！我听你的！” “那好吧！” 他们在面摊找位子坐下，老板端上来两碗排骨面。 一看见端上来的是排骨面，她笑了。 “笑什么？排骨面长得很好笑吗？” “我就知道，你会叫排骨面！” “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那天晚上，你和别人打架不敢回家！在我家，你说你没有吃晚饭！我煮了排骨面给你吃！你说，这是你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真的！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知道了！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 他们知道，他们吃的不是面，而是他们共同的回忆。这碗面，是甜的。 陪着舒彬逛了很久，王晚琳才开口问：“喂？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逛些什么？” “什么？”舒彬还是一脸的雾水。 “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逛街啊！” “知道就好！可是你更像是在游街示众！” “我又没有犯法，游什么街示什么众啊？真是的！” “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王晚琳不由分说地拉着舒彬走。 “去哪里啊？” “别说话！去了就知道了！” 王晚琳带舒彬去了小时候去过的教堂。那里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不仅修砌一新，教堂前还种了许多松树。圣延节的时候，松柏上会挂满信徒们的彩灯和蜡烛。 “还记不记得这里？”她站在教堂的门口，问。 他望了望四周。“好像有点印象！” “小时候，我们来过的！在这个教堂，你送过我一个天使的项链！你说，它能带给我好运！还记得吗？” “记得！那次你走丢了嘛！你躲在教堂里哭，后来还是我找到你的！还害我和你一起被关在这里一个晚上呢！”舒彬总算有一点笑容。 “原来你都记得！”她兴欣地拉过他，“走！我们进去看看！” “喂！这么晚了，关门了吧？” “没关系！我知道有一个门可以进去！” “哇——！你怎么好像对这里了若指掌似的！你在这里住啊？” “我已经来过无数次了！这里，我再熟悉不过了！” “真的假的？”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她带着他经过一个后门，进到了教堂里面。 她打开电源，教堂里立刻明亮起来。他们仿佛进到了一个仙境里，有神圣的神像，有天国般的精致壁画。里面的回声，就像是圣洁的灵歌。 “过来！” “干嘛？” “过来嘛！” 她拉他到神像前跪下，自己双手合实诚心地低下了头。 舒彬也学她那样，闭上了眼睛。 “上帝！我有一个朋友，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对他的朋友友善，对他爱的人更是让人敬佩！他牺牲了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力，成全了他爱的两个人！上帝，也请让他拥有幸福吧！ “请让他打起精神！做回那个只会笑，不会哭的舒彬！我愿意帮他承担他的忧愁，把我的快乐都给他！” 他凝望着她的侧脸，她的神情很美丽。也让他很感动。 “上帝！虽然我和你不是太熟！但是，我是诚心地向你祈求！愿我的家人能身体健康，朋友能一切如意，还有……小楠和霁枫能永远幸福快乐地在一起！还有……晚琳，我要谢谢她！也愿她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永远美丽可爱！” 她有些意外，却甜到了心里。 “好了，祷告完了！我们可以走了！” “喂！急着走干什么？坐一下嘛！你不觉得这里能够让人得到平静吗？”她惬意地坐下，说。 他在她旁边坐下，静静地体会着她所说的平静。 平静还没有来得及体验，却听见了往教堂走来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王晚琳警觉地跳起来，拉着舒彬躲到了幕布后面。 负责教堂的牧师看见教堂里有灯光，进来一看，心想可能是自己忘了关电源，关上电源锁上后门之后才离开。 听见清晰的落锁声，舒彬和王晚琳心想完了，这下出不去了。 黑糊糊的教堂里，他们点起教堂里的蜡烛。舒彬郁闷地看着王晚琳，她却在心里窃喜着上帝的安排。 “你不是吧？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了，你还在那里偷笑！有没有搞错？”舒彬抱怨地说。 她不在乎，甘脆笑得更彻底。 他拍拍她的额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如果是在古代就好了！对不对？” “神经！我干嘛要想这个？” “要是在古代，等过了这个晚上，我就死活要娶你了！不是吗？” “少来了！我才没有这么变态呢！我是在想，上帝一定是听到我的话了！所以才会帮我！” “别胡思乱想了！”他又敲敲她的头，“这事都怪你！要不是你要来这里，我就不会困在这里不能回家了！” “困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吗？我觉得挺不错的！你看，这里有这么多蜡烛，不觉得很浪漫吗？” “听你这么说，我不得不想，这是不是你事先计谋好的？还是……你和这里的人串通好的？” 她不屑地笑了笑。“你当你是什么？王子吗？我还要用计谋来勾引你去谋夺王后的位子吗？你以为是在写小说啊？” “看你的智商也不像！你哪里想得出这么聪明的办法！” “那你的智商就很高吗？还不是败给了别人！” “喂！你说什么？” “算了！在上帝的面前，我应该保持平和的心态！我不和你吵！” “我也懒得和你吵！” 在若隐若现的蜡烛光里，他们互相背对着，互不理睬。 “喂！”她打破了沉默，“刚才……对不起了！我不该……揭你的疮疤！” 他也软了下来。“我也对不起你！都怪我心情不好！” “算了！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怎么样？” “好！” 他们转过身来一笑，笑容在烛光里散发着青春的魅力。 在牧场的所有工人的努力下，牧场的大棚终于盖好了。张小楠欣喜若狂地和工人们笑成一团，又紧张地开始向周围的家户收回寄养的牲畜。 看到牧场里的动物们重新回到了家，张小楠有想哭的冲动。 可是怎样让原来的客户回头，却是一件难事。 张小楠打了无数的电话，却没有一家奶厂愿意再做牧场的生意。 看着牧场每天不小的开销，张小楠心急如焚。 但，她却不愿让齐霁枫知道。在他的面前还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在厨房里心不在焉的做饭，满脑子想的都是牧场的事。 “要帮忙吗？”齐霁枫进到厨房问，却见她在发呆，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小楠？” 她回过神来。“对不起！我没有听见！你进来干什么？” “我问你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出去吧！只要等着吃就可以了！” “小楠！”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今天晚上，我觉得你有点不对劲！” “没有！我会有什么心事？我可能是太专心地在想要做什么好吃的给你吃了！放心！我没事！” 她太刻意的笑容却让他更加放不了心。“真的吗？” “真的！你快点出去吧！”她把他赶出了厨房，“油烟很大的！” 他站在厨房外面，心中七上八下的。 一个晚上，他都明显地感到她心中有事。 等他走后，她又开始为了客户而烦恼。 白天，还要亲自去一些奶厂拜访。 舒彬去牧场找张小楠，她刚好去了一家大奶厂。 “你们好！”舒彬只找到一些在工作的工人。 “你好！来找老板吗？” “是啊！她怎么不在？” “我们老板出去找生意了！要很晚才会回来！” “出去找生意？找什么生意？” “原来的一些老客户都有了新的合作伙伴，对方的价钱又比我们的便宜！所以，要去找新的客户！” “是这样啊！”舒彬立刻想到了牧场的不佳的处境。 “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只有看老天爷愿不愿意让牧场重生了！”工人们都不抱太大的希望。 舒彬突然想起他有一个大学同学家里就是开奶厂的，疯子一样跑回家，翻起了同学录。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从灰尘扑扑的箱子里翻到了那个同学的电话。 幸好平时自己的人缘还不错，电话一打就通，同学也答应出来见面。 “对不起！我们公司可能帮不到你！你还是去找别的公司吧！”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拒绝了。 张小楠走出又一家奶厂，深呼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 刘心碧刚好在附近逛街，约好和张小楠一起吃午饭。 “怎么？还是没有成功？”刘心碧在餐桌上问。 张小楠无奈地笑着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还要这样没有结果地弄下去吗？” “我想，一定会有一家公司接受牧场作它的供源地的！因为我们的牧场，是最棒的！”她还是自信地点了点头。 “真是服了你了！这么被打击你都没有泄气！要是我……早就放弃了！”刘心碧佩服地说。 “其实，我也很想放弃的！但是想到外公，我就决定要坚持到底！” “喂！你的力量必竟还是有限嘛！你怎么不让霁枫帮帮你呢？他在生意场上的朋友应该会比你多吧！” “我也知道！但是……我还是想靠我自己！我也不想让他和我一起烦！” “你就是这样！老是不想麻烦别人！可是他不是别人，是你的男朋友嘛！麻烦他是应该的！就像我，我才不会放过麻烦锦程的机会呢！” “是你运气好！锦程肯让你麻烦他！你还是收敛一点吧！要是把他吓跑了，你就后悔莫及了！” “放心！他已经被我拴得牢牢的了！他啊！飞不出我的手掌心！”刘心碧阴险地笑着。 张小楠会心一笑。“明白了！” 又接着逛了一个下午，刘心碧才收获不小地回到车行。全锦程也是这个时候下班。 她进去车行，第一眼见到的却是齐霁枫。 “霁枫？” “心碧！你回来了！霁枫来找你！”全锦程过去接过她的战果。 “找我什么事？” “我想问你，小楠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怎么会来问我？你不是应该去问她的吗？” “她不肯告诉我！” “她连你都不肯说，又怎么会告诉我呢？” “我知道，她不肯告诉我的事，应该会让你知道！能告诉我吗？” “这个……我答应她不和你说的！”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看你这么关心小楠，那好吧！我告诉锦程好了！你去问他好了！这样，我就不算违约了！”刘心碧拉过全锦程，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就跑开了。 全锦程走到齐霁枫的面前。“牧场的客源都没有了！小楠正在烦客源的事呢！这下，你知道了吧？” 齐霁枫点点头。“谢了！我先走了！” 回公司的一路上，刘霁枫都在想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戴上耳机，接通了张小楠打来的电话。 “喂？” “喂，是我！你还在公司吗？” “没有！我在开车！准备回公司继续做点事！” “不是说好一起吃晚饭吗？” “今天可能不行了！接着这几天，我都会很忙！不能陪你了！” “这样……没关系！工作要紧嘛！” “我先挂了！改天再和你联系！”齐霁枫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张小楠有些奇怪。觉得他的口气有些冷。 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他生气了？ 她不安地猜测着。 而舒彬那头，进展也是不太顺利。 “舒彬！不是我不帮你！我爸的事我从来不参与的！你要我突然和他说这件事，我很难开口！而且，他也不会答应的！” “你还是不是同学啊？我现在有难！你真的见死不救？” “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我没有这个本事！” “你还记不记得大学三年级的时候，那次要不是我帮你去考！你可能到现在还没有毕业呢！” “我记得！所以，你一找我我就来了！要是换了别人，我才不理呢！” “那不就行了！要你在你爸那里美言几句而已，有那么难吗？我都说了，是让你试试看！不成功再说嘛！大不了，你和你爸说一声，其它的事我来和他谈嘛！不可以有生意他不做的吧？” “好好好！谁要大家兄弟一场呢！这件事，我帮你了！” 舒彬这才眉开眼笑地舒了一口气。“这可是你说的？我没有逼你啊！” “是是是！真是怕了你了！一见面就给我出难题！” “大不了！我请你吃大餐嘛！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对了，你不是在混医生的吗？什么时候改开牧场了？” “那家牧场是我一个朋友的！我也是帮她的忙！” “什么朋友？女朋友？如果是普通朋友，你恐怕就不会这么用心了吧？” “不是！是我大哥的女朋友！你乱猜什么？” “原来是为未来大嫂帮忙啊！明白了！” 大嫂这个字眼，让舒彬有些难受。但又不得不面对。 齐霁枫每天晚上都和一些客户见面吃饭，每一个客户都是风谷有名的奶制品企业的负责人。 好几天不见齐霁枫，张小楠有些担心！却又不能从客源的事上分心。 同一天，舒彬得到了同学的回复，允诺下了合作。齐霁枫也和一家中等的企业谈成了条件。 在张小楠以为自己很没有用的时候，所有的难题都轻而易举地迎刃而解。 她这才明白，这些困难的日子里，齐霁枫为她都做了些什么。 而舒彬兴高采烈地赶到牧场想要把喜迅告知她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晚了一步。他没有说什么，独自离开。 他嘲讽着自己的多管闲事。也奉劝着自己要清醒过来。他们之间，能有的只有友情了吧？ 已经是深夜，齐霁枫还在公司忙碌着这些天没有处理的工作。 张小楠没有在公寓等到他，最后去了公司。 隔着办公室的落地窗，她看着他在灯下工作的神情，平静的神情里带着一些焦虑。这种不安，让她的心里有些难过。 她悄悄地推门进去，他没有发现。 她伸开双手，从后面轻轻地搂住他，靠在他疲累的肩膀上。 他没有慌张，抚上他熟悉的小手上。闻着她身上隐隐约约的花朵芳香。 “怎么到这里来了？”他柔声地问。 “对不起！”她说。 “怎么突然这么说？” “让你为我操心了！” 他淡淡地一笑。“我什么也没有做！刚好度假村需要和那家公司合作，所以，我顺便把牧场介绍给了那家公司！” “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一定是给了那家公司很好的条件，他们才会和我合作的！” “没有！我只是把度假村以后的鲜奶供应权给了他们而已！就算不是为了你，我还是要找另外一家公司的！” “谢谢！” “不准再说‘对不起’！也不准再说‘谢谢’了！我不想听！” “嗯！” “小楠……” “嗯？” “以后……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好吗？我们……不是要一起走完以后的路吗？这一路上，我想要保护你！你也要陪着我！我们……不能分开的！知道吗？” “知道！” …… 我们不能分开。 再见到王浩，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脸上的笑容开朗了许多，再见到他时感觉很轻松。 “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因为翔林想和奶奶多住几天，所以就多呆了几天。” 他们漫步在牧场的小道上。翔林奔跑在他们前面，玩得不弈乐乎。 “他一定很开心。” “是啊！你呢？还好吗？” 她笑了。“我很好！你也看见了，牧场终于恢复了以前的样子！虽然我知道以后的日子还会有很多的困难，但是我还是很开心！” “和他……也好吗？” “嗯。” “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总觉得你的身上少了什么！现在，我知道那时候的你少的是什么了！” “是什么？” “是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幸福！现在，你的笑容告诉我，你很快乐，很幸福！” “谢谢！这份幸福是你成全我才会有的！” “谢我干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做！” “你没有怪我！我真的很感激！”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你让我想通了一些事情！一些我一直没有想通的事情！” “那很好！” “我一直在找！在找一个能填补我心里遗憾的人！直到我遇到你！我确信你就是那个可以让我觉得不再遗憾的人！虽然我一直不肯承认，但是，我知道我一直都想错了！遗憾就是遗憾！是不能弥补什么的！ “就是因为人生里有这么大的遗憾，所以我才要更珍惜以后的人生！不能再有什么遗憾了！我更不能让你因为我，也承受人生命里的遗憾！你这么善良，不应该有遗憾！你应该拥有幸福！” “说是遗憾，其实也是最美丽的回忆！只有真正美丽的才会是遗憾！你的生命里……已经有了更美丽的东西了！”她看了看翔林。 他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再让我的人生里有遗憾！不会！” “以后，打算留在这里吗？” “我打算带翔林去英国！我想让他受最好的教育！以后能成为了一个有用的人！最起码要是一个正直的人！” “那很好！我不管你们到哪里，我都会祝福你们！会记得你们！” “我们也一样！” 他说完，从衣服里拿出那个项链。取下链坠，把链条交到她的手中。“这个……送给你！留作纪念！” “不行！这是你太太的遗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也没有理由要！”她推却道。 “你听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好吗？”他说，“我送这个给你！不是因为我还想对你怎么样！请相信我的诚意！这个项链……是我和我最爱的人坚贞爱情的鉴证！我送这个给你，是想给你一份祝福！也是想给自己留一个可以思念的理由！ “以后，每当我看着这个链坠，我就会想起另一半项链！也会想起你！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她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给过我家人的温暖！那会让我觉得很幸福！就让我……也有可以回忆的理由，可以吗？” 她接过项链，带上。“这一份思念……会是最真实的！在另一个世界，你最爱的人会思念你！在这个世界……我也会像思念家人一样，思念着你！” “可以用拥抱作为道别吗？” “可以！” 他抱着她，那种温暖……很真实。就像以前抱着自己最爱的人一样真实！ 好想……不要放开。 不管是自私也好，梦想也好，他只想这一秒能拥住自己最爱的人！他情愿欺骗自己，只是想再感受一下抱着她的感觉。那种感觉，他再也无法感受。 生活，还是要继续。 一个星期后，王浩带着翔林去了英国。他们约定，一定会再见面。 因为齐霁枫有时忙碌到会不吃饭，所以张小楠经常会在公寓里做好晚饭等着他回家。 想到有一个人在家里等着他回去，他都会按时回去。 一起吃过晚饭，他突然蒙住她的眼睛，带她进到早就布置好的睡房。里面，摆好了那幅他保管了很久的那幅画。 “你到底在玩什么？”她闭着眼睛问。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他说着松开手。 她站在画前，失了神。不禁伸手去抚摸画里那片依然美丽的桂花林。 他在她的身后，握住她抚摸画布的手。“这幅画是属于你的！现在……应该回到你的身边！” “你怎么知道这幅画是我画的那幅？” “因为……里面有你的眼泪！是为我流的眼泪！” 她的眼眶红了。却又感动地笑了。 “一直没有机会还给你！也没有勇气还给你！现在才还给你，会不会太晚？” “不会！我一直在等的，不就是你的勇气吗？” “是啊！你等到了！” “是我们一起等到了！” 她转过身去，投入他的怀抱。他的怀抱，是她最舒服最安心的避风港湾。 “想重新拿起画笔吗？”他问。 她摇了摇头。“不想。” “为什么？” “我想……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拿起画笔画画了！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她无所谓地笑了，“所以，不用为我担心！我现在也很好啊！牧场已经替代了画画对我的意义！” “嗯。” “我……还想问你，以前我在阳台上看见过的那盆忘忧草，是以前我送你的那盆吗？” “嗯。” “为什么……我没有见到呢？” “死了。我跑了很多地方想救活它，可是它还是死了！” “没关系！”她温柔地笑着，“我会重新送你一盆！让一切都像我们的感情一样重新开始！好吗？” “好！” 两天之后，齐霁枫公寓的阳台上多了很多盆忘忧草。忘忧草在阳光下，轻轻摇晃着它的枝叶。样子很美。 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齐霁枫了。舒伟仁经常会在院子里呆坐着想像着他的近况。 “爸！”舒彬在他的旁边坐下，“在想什么？” 舒伟仁掩饰着自己的低落。“没什么！随便坐坐！” “是不是在想霁枫啊？”舒彬一眼就看出了父亲的心事。 舒伟仁只是笑笑。 “猜对了吧？”舒彬淘气地一笑，“还是我了解你是不是？” “就算你厉害了！” “放心好了！霁枫现在快乐得不得了！他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什么样子？” “看你着急的样子！是不是真的那么想见儿媳妇啊？”舒彬开起了父亲的玩笑。 “你这个孩子！连爸爸都敢笑！” “我哪敢啊？那个女孩子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了！反正是很好就对了！你儿子真的很幸运！他的下半辈子不用愁了！会有一个那么好的女孩子陪着他的！” “那很好！”舒伟仁在舒彬的神情里看见了一闪而逝的伤心，“小彬！” “干嘛？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舒伟仁拍拍儿子的肩膀。“有些事情……的确是不能尽如人意！但是……要相信，上天让你失去一份珍贵的东西，还会给你另一种幸福的！一切，都有上天的安排！只要用一颗宽大的心去面对就可以了！” “干什么？干什么和我说这些话啊？真是奇怪！”舒彬故意装傻。 “我知道你明白的！儿子！” “行了！我知道了！对了，爸。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想不想见霁枫啊？” “想是想！但是我知道，他是不会来的！” “先别这么早下结论！让我试试看好了！你就等着在生日那天见到他好了！晚安！”舒彬拍拍胸口，跑进了屋里。 舒伟仁决定，去看看他。 可是，舒伟仁没有直接进去。他只是在齐霁枫的公寓下面徘徊。也许，他能在角落里看他一眼。 张小楠刚从超市里买完菜打算到公寓里做晚饭。 她对舒伟仁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但在看见他的时候，还是叫住了他。“伯父？” 舒伟仁正视着眼前的张小楠，却想不起来。“你是……” “是来……看霁枫的吗？”她试探地问。 “你是不是霁枫的女朋友？”他凭直觉问。 “嗯。” “你好！” “你好！” 舒伟仁没有上去。张小楠陪他在楼下坐着聊了一会儿。 “伯父！你一个人来的吗？” “因为司机放假，所以我自己来了！走走路可以锻炼身体！” “来了，为什么不上去呢？” “不上去了！”舒伟仁笑着叹了口气，“我只是打算看看他好不好！我马上就回去了！” “霁枫他很好！工作还是很忙！但是有按时吃饭！食量也很好！身体很健康！笑容也比以前多了很多！您可以放心！” 舒伟仁凝望着眼前这个女孩，她的某个神情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谢谢！只要他很好，我就放心了！” “一起吃晚饭吧？” “谢谢！下次吧！我该走了！再见！”舒伟仁说着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看着他的背影，苍老中有些凄凉。 齐霁枫回到公寓，桌上摆着准备好的晚餐。张小楠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放下公文包，脱下外衣盖在她的身上。 那么近地倾听着她规律的呼吸声，他不忍心把她从梦里叫醒。 她迷糊地睁开眼睛，没有一点惊慌。看着他温柔的眼睛，她笑了。“回来了！” 他点点头。“怎么醒了？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她坐起来，把他的外衣放到一边。“没有！可能是太无聊了，所以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是不是很累？在牧场忙了一天，又要跑来陪我！一定很累吧？” “没有！” “没有？你以为骗得了我吗？你的黑眼圈已经告诉我了！”他盯着她的脸，笑说。 她摸摸自己的脸，不以为然地笑了。“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没关系，等我今天晚上睡个好觉，就不会有了！” “不行！以后，你不要来给我做晚餐了！还是我去你家好了！这样，你就不用跑来跑去的了！” “不行！你工作一天已经很累了！再让你开车跑到牧场，然后再开回来，就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了！我看，还是这样子比较好！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真的一点也不累！” 他不说话，一脸地不情愿和坚持。 她挽上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不如这样？我要是真的觉得累的话呢，你就来牧场陪我！如果你累的话呢，我就来陪你好不好？我保证！一定不会让自己累的！就算是累，也是很开心的累！这样，好不好？” 他融化在她请求的眼神里，妥协地笑了。 “对了，”她想起方才的事，“刚才……我在楼下碰见你爸爸了！” 他的笑容在一秒种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和他聊了一会儿！后来，他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我想……他是想来看看你！” “菜可能要凉了！我们吃饭吧！”他回避开这个话题，起身就要走开。 她拉住他。“霁枫！你不要这样！” “对不起！我不太想听见这个人的事！”他的态度还是依然地强硬。 “他是你爸爸！你不能这样对他！刚才我看到他的那个样子，真的很可怜！不如……我们找一天去看看他好不好？” “改天再说吧！先吃饭吧！我饿了！” 他松开她的手，走到餐桌前坐下，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吃起晚饭。 她知道，这个心结，会是他放不下的包袱。 他心里的重，她明白。 此时，传来了全锦程和刘心碧的喜讯。 全锦程用两条小金鱼向刘心碧求婚。结果，刘心碧答应了。 在婚期正式确定之前，舒彬誓言要挽救一个即将跳入火坑的有为青年，特意举办了一个‘拯救大会’。玩笑背后，却是一个祝福会。 齐霁枫放下手中最重要的工作，和张小楠一起预约成为了伴郎伴娘。 在一家小酒吧里，他们高声齐唱着婚礼进行曲。 刘心碧依偎在全锦程的身边，享受着小女人的甜蜜感觉。 “锦程！你不要抛下我！我不可以没有你的！”舒彬趴在全锦程的身上，声泪俱下地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凄苦的女人。 全锦程只是笑，笑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个坏女人！抢走我的程程！”舒彬推开刘心碧，“他不爱你的！他最爱的人是我！” 刘心碧也玩兴大起，挽过全锦程的另一支胳膊。“他爱的明明是我！你看看你，长得又丑！又没有气质！他选择我是对的！你死了这条心吧！黄脸婆！” “程程！”舒彬捏尖嗓音，一脸的委屈，“你不要被她迷惑了！虽然我没有她那么有钱！但是我对你是真的！你不记得我们的订情信物了吗？就是我们家那两条小金鱼阿财和阿强啊！就是因为它们，我们才在一起的！你都不记得了吗？” “你说阿财和阿强吗？他已经送给我了！现在，它是我们的订情信物了！你没有希望了！死了这条心吧！” “什么？”舒彬表情夸张地后退了几步，“你……你……你……你这个负心汉！你竟然……” 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是笑得乐不可支，前俯后仰。 “不要玩了！你看你们把锦程都玩得脸色都变了！”王晚琳早就发现全锦程那张不知该笑还是该哭的脸。 “我没有关系！你们想笑就笑好了！”全锦程乐在心头。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会这么快结婚！”张小楠意外地说。 “我也没有想到我会答应的！不过，我想人生实在是太短暂了！该把握的时候就应该把握！”刘心碧坦白地说。 “能和心碧结婚，还有你们这么多好朋友的祝福，我真的很开心！谢谢！”全锦程说得很实在。 “行了！知道你们幸福了！不要炫耀了！”舒彬笑说。 “心碧！”齐霁枫开口说，“锦程是和我从小长大的好朋友！他……很善良！也很讲义气！他也会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我送上我最深最深的祝福！祝福你们！” 全锦程心领神会着齐霁枫的情义。“谢谢。” “祝福你们！”大家举杯。 那一声轻脆的碰杯声，是朋友之间最真挚最纯粹的情感。 “对了，小楠！不如……”刘心碧一双突发奇想的大眼睛瞄准了他们，“你也和霁枫结婚啊！然后，我们一起举行婚礼！那样，一定很让人难忘的！” 张小楠和齐霁枫对望了一眼，脸都红了。 舒彬的心里猛地揪了一下，干笑着拿起一杯酒就喝。 王晚琳没有办法不察觉，他的每一个小小的神情，都是她关注的焦点。 “我们现在……还没有考虑这个！”张小楠笑说。 “那就现在考虑好了！反正……我看你们是跑不掉的了！” 齐霁枫握紧张小楠的手，嘴角轻笑着。“那我要好好想想怎么求婚！一定也要有两条小金鱼那么有威力！” 张小楠忍俊不禁，温柔地笑了。 “不要了！不要了！”刘心碧反悔道，“我想想还是不要了！要是让你们两个抢了风头就不好了！” “你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的！你放心好了！” 张小楠和刘心碧想视而笑。彼此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幸运。 王晚琳举杯。“那让我们祝天下的有情人都终成眷属！今天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整个晚上，舒彬都是欢笑的来源。他拼命地搞笑，也拼命地喝酒。 他的活跃和玩闹，在王晚琳的眼里却是哭泣。 最后，舒彬醉了。醉得一蹋糊涂。 王晚琳扶着东倒西歪的舒彬，有些招架不住。 “接着喝！不醉不归！”舒彬的情绪依然激昂着，出了酒吧还是大喊大叫的。 “不要动啦！我们回家了！”王晚琳看着他酒醉的样子，有些生气。 要扶住一个喝醉了酒，身材健硕的大男人，对王晚琳来说，实在是一件难事。 最后，还是齐霁枫把这件难事接了过来。“还是我来吧！” “他真的醉得很厉害！”张小楠在一边说。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放任他喝这么多！”王晚琳说。 “舒彬替朋友开心，所以才会喝多了点！回家后，泡杯醒酒茶给他喝就没事了！” “嗯。” “霁枫！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把舒彬送回去吧！” “那好！我送你去车站再送他们回去！”齐霁枫把舒彬交给王晚琳，“你照看他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好！” 王晚琳把舒彬扶到路边站好，等待着齐霁枫的归来。 舒彬猛地跌坐到地上，王晚琳没有能扶住他。 “你看你！喝那么多干什么！真是烦死了！”王晚琳被他连带着坐在地上，郁闷地说。 舒彬看着她，一身酒气地冲着她笑了。“晚琳！你在真好！走！我们继续去喝！不醉不归！” 王晚琳把他按回到地上。“你不要再喝了！你已经醉了！醉鬼！你老实地在这里好不好？等一下霁枫来送我们回去！” “霁枫？他在哪里啊？我有好多话要对他说！他在哪里？” “你不要闹了！乖一点吧！你想对他说什么？”王晚琳最害怕他会说些什么。 “你生气了？你好像知道我要对他说什么对不对？” “你安静一点！不要再说了！” “干嘛不让我说？我也是人！有些话放在心里很难受的！”他一脸痛苦地捶着胸口，“这里！就是这里很痛啊！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有什么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你可以睡着，也可以吐！就是不要说你想要说的好吗？” “那我对你说可以吗？我真的真的已经快要不行了！我以为成全别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想到，原来是这么痛苦！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安排我变成这样的一个角色呢？这个角色不好玩！我也不想作这种角色！我要去找老天爷！我要去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耍我！”他跌跌撞撞地从地上起来。 王晚琳扶着他，心里为他而心疼。 “霁枫……”当她发现齐霁枫早就在他们旁边的时候，她愣住了。 齐霁枫听见了。脸上的颜色很灰。 舒彬看见他，兴冲冲地甩开王晚琳的手，奔了上去，一把抱住他。“霁枫！你到哪里去了！我到处在找你！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送你回家！先回家再说！”齐霁枫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哥！”舒彬像个孩子一样在他的肩头喃语，“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叫你！我一直都很想这样叫你！一直都很想！哥！ “如果……你不是我哥该有多好！如果我不是这么爱你，如果，你是我一个很讨厌的人那就好了！那样，我不会让你的！我会坚持到底！也不会轻易地放弃！不会！” …… 齐霁枫什么也没有说，开车送他们回舒家。 车上，舒彬睡得很沉。 王晚琳坐在后座上，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刚才……都是他的醉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齐霁枫看了一眼在旁边睡得正好的舒彬。“我知道！” 他知道，还有一个人在没有人的时候，会因为他们的快乐而独自痛苦。那种感受，他知道。 彩虹，总在雨后放睛的天空上美丽着它的美丽。 有谁知道，要经历怎么样的狂风暴雨，爱情才会像彩虹一样…… 只要我们手牵着手一起面对……彩虹总会出现。 酒醒之后，舒彬记得的只有头痛而已。 “醒了？”王晚琳推开他房间的门，靠在门边上问。 舒彬坐在床上，一脸酒后的颓废。头疼欲裂。 她从楼下端来茶。“快点喝吧！喝了就不头疼了！” 他听话地一喝而尽，发现她的表情臭臭的。 “你干嘛这种表情？我好像没有惹你吧？” “怎么样？醉酒很好玩吧？” “你这是什么口气？我只是喝醉了而已！下次不喝那么多不就行了！干嘛像我妈一样这样说我？” “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喝醉酒的男人了！你喝醉的样子，真的很让人讨厌！” “我又不是天天喝醉！我知道要你带一个醉鬼回家是很烦！可是……你不情愿的话，可以把我丢在大街上啊！干嘛要让自己这么烦！” “首先声明！不是我送你回来的！是霁枫没有送小楠，开车送你回来的！大白痴！” 他刚开始不以为然，但立即清醒过来，抬头看着她奇怪的表情，他紧张起来。 隐约记得，他好像抱着齐霁枫说了些什么。 “晚琳！快点告诉我！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急切地抓住她的手臂问。 她松开他的手。“你可英雄了！我怎么拦都拦不住！你想你会说些什么？酒后吐真言！你问问你自己，心里有些什么！那不用我告诉你，你也应该知道你对霁枫说了些什么吧？” 他没有再问，后悔莫及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她红了眼眶。“既然那么痛苦，就不要再压抑自己的心情！人……应该自私一点！如果……实在舍不得的话，就不要放手！最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后悔！” “对不起！”他用被子捂住头，躺了回去。 她坐在床边，心里不知是在为自己而哭泣，还是在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痛心。 他在床上睡了整整一天，没有动静。 他想了很多，很多他应该想的事情。 到了晚上，她没有能在房间找到他。 院子里，他坐在一个自己挖好的大洞前面，周围是他的那些最宝贵的杯子。 她走过去。“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只是……要做一些早就应该做的事情！” 她在他的身边坐下，拿起一个杯子。“这些杯子……不是你最宝贵的东西吗？为了它，我们还大吵过一架呢！” “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做这么多的杯子？” “不知道！” “说起来还挺可笑的！那个时候，我会想，对于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是钱？是权？还是能娶到一个又漂亮又有钱的老婆呢？但是我却觉得，水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吃的，人还可以活上好几天，但是没有水的话，人却会很快地死去！ “两个人能够相遇，然后在一起，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就像人没有水就不能生存一样，她对我来说就像我自己的生命一样……很重要！真的很想能有一天，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只有这一杯水了，我会让给她喝！我要给她……最平淡，也最真实的感情和呵护！ “但我没有想到……那个人原来不是我！我只不过……是一个配角而已！不管我有多羡慕，有多想变成主角……都没有用！配角始终是配角！是不可能变成主角的！” 他笑了笑，笑里透着伤感。 “你不是配角！只是……你选择爱的人不是你的女主角而已！” “爱什么人，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可以自己选择的，就不是爱情了吧？” “对啊！” “唉——！”他叹了一口气之后，抬头看着夜空笑了笑，“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了！再怎么舍不得还是要放手的！强求下去，痛苦的就不只是我一个人了！还会让我爱的两个人都背上沉重的包袱！我不想……让我成为他们的包袱！不想！” “真的能做到吗？那样不是很痛苦？” “痛当然痛了！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啊！可是世界这么大，人生又这么长！难道要一直这样带着这个包袱过吗？”他无奈地耸耸肩，“那样，会很累的！我很想快快乐乐地看着我爱的所有人都快乐地生活！也想我自己能够快快乐乐地生活！生命里的遗憾，就让它成为我心里的一个秘密吧！那样，也不错！” 她笑了。“那样，也许真的也不错！” 他把手里的杯子放进坑里，目光里流露出不舍。“有些东西……该放下就放下吧！那样会轻松一些！” 他陆续把所有的杯子都放进了坑里。 用手捧起泥土，他缓缓地将土坑埋上。 她一声不吭地帮他埋着，却不愿埋葬自己对他的那份执著。 再见了！他曾经最美丽的感情！ 再见了！我心中最舍弃不下的回忆。 再见了…… 在木屋里吃完晚饭，齐霁枫和张小楠并肩坐在屋前的台阶上，聊着天。 齐霁枫的心里一直想着舒彬的那些话，抱着张小楠的时候总会不禁地想起舒彬。 “明天一定又是一个大晴天！你看！天上的星星真的很多！”张小楠说。 “嗯。” “现在还能见到这么漂亮的夜空真的很不容易！我想，等到很多年以后，这么美的星星就再也见不到了！” “嗯。” “等到我们都很老很老的时候，你说，我们还能像这样在一起看星星吗？” “嗯。会的。” “你怎么了？好像心情有些不好！是不是工作有什么不顺利？” “没有！可能……有些累吧！” “那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陪我了！” “没关系！”他抱她抱得更紧，“只要身边有你就不感觉到累了！” “真的吗？” “真的！” 她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满足地笑了。 “小楠？” “嗯？” “如果有一个人，他很爱很爱你！甚至可以为了你，忍受着别人不知道的痛苦！你会为这样一个人而感动吗？” “当然会！而且还会很感激他！一个人，一辈子能有这样一个人为自己这样付出，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那么……你会忍心辜负他吗？还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的幸福吗？” “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她看着他，认真地问。 “没有！只是突然想到，随便问问！” “那我可以很认真地回答你！这辈子，除了你之外，我的心里不会再有任何人！如果……在我的生命里，真的有这样一个人的话，我也不会有什么动摇！ “我想，他也不会想要一份出于回报的感情！如果有来生的话，我欠下的债，我再还！今生，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个人！” 他轻轻地揽她入怀，什么也不想再说。这一刻，只想像这样，抱着她。 她沉醉在他的怀抱里，感觉好安心。 他亲吻了她。用他所有的温柔和情意亲吻了上天赐给他的最好的珍宝。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地在空中为他们而祝福。 再见到舒彬时，张小楠觉得他有些不一样。 不仅是因为他剪短了头发的缘故，更多的是一种直觉。 舒彬有说有笑地帮张小楠给刚出生的小羊羔喂着奶，手忙脚乱地像个父亲新手。 “你温柔一点嘛！你这样，它会怕你的！”张小楠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羊羔，笑着说。 舒彬一脸地无奈地抱着一只挣扎的羊羔。“我难道还不够温柔吗？我可是出了名的温柔！没想到，今天连这个小东西都搞不定！真是太失水准了！” 她放下怀里的羊羔，到他的身边帮忙。 他看着她轻轻地抱过它，轻而易举地让小家伙乖乖地含住奶瓶，听话地吮吸起来。 他一脸折服地看着她，不服气地笑着。 “怎么样？” “我知道了！这小东西一定是男的！所以比较喜欢美女！它看我长得太帅了，所以故意和我作对！一定是这样的！” “你说是就是了！不过，我已经可以想像有一天你当了爸爸的话，是什么样的情景！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是！你说得对！以后，我的小侄子小侄女，一定会很幸福的！对不对？” “你的小侄子小侄女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那你的意思就是……你准备哪一天甩了霁枫那家伙，然后让别的女人作我侄子的妈是不是？” “拿我开心是不是？你真的很讨厌啊！” “脸红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脸红！”他在一旁坏坏地笑着，“有相机的话，我一定要拍下来给霁枫看！他一定会得意得不得了的！我说得对不对啊？未来大嫂！” 她红着脸，打了他几下。“你再说，我就要送客了！以后都不准你来了！” “不敢不敢！我还想以后有得玩呢！所以，就先放过你好了！等到你真的做了我的大嫂的那一天，我再好好地把你们一起玩！” “你不是很忙，难得有空才来看我的吗？来了，就会玩！” “这回你可说错了！我玩归玩！还是有正经事才来找你的！” “你也会有正经事？” “怎么？我有那么不正经吗？” “你说呢？” “算了！还是先说正事吧！其实，我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过几天呢，是我爸的生日！你也知道我们家的事了！你能让霁枫来帮爸庆祝生日吗？” “这是应该的！我也该去见见你们的爸爸！可是……我怕霁枫不肯！” “他一定不肯的！这个，我用脚趾头想，都可以想到他会有的反应！”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推推她，“这个难题呢……我其实是可以自己搞定的了！不过，你也知道霁枫现在不太吃我那一招了！你就不同了！你们两个应该比较好说话嘛！你随便撒个娇什么的，应该就可以搞定了！” “撒娇？我不会！” “不管你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呢，还是其它的什么方法！只要能让他出现在生日会上就可以了！就这么说定了！就交给你了！我要闪了！拜拜！” “我……” 还没有等张小楠答应，舒彬就跑了。 这个，还真的是一个难题。 带着这个难题去找刘心碧，张小楠绞尽脑汁地在想着一个最妥当的方法。 刘心碧心情愉快地在修着指甲，甜蜜地在等着做新娘子。 “有什么好烦的？直接和他说不就好了！” “你不知道！霁枫和他爸爸……之间有很大的问题！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是直接说就可以解决的话，我就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那你就找对人了！放心！有我这个聪明绝顶的朋友在，保证你轻松搞定！”刘心碧冲她自信地一笑。 “所以……我在等着你教我啊！朋友！” 刘心碧放下指甲刀。“首先呢……你要知道男人呢都是有死穴的！只要点到他的死穴，他就飞不出你的五掌心了！”她说着，阴险地笑了几声握紧了手掌。 张小楠觉得好笑。“要是让锦程看见你这幅阴险的样子，我想……他可能就要再考虑一下了！” “他敢！如果他敢的话，我就把他剁成八块！每一块都扔在不同的大海里喂鱼！” “你不会是也想让我这么做吧？如果他不答应的话，就把他那个那个！”张小楠用手比成了杀人刀。 “不是！”刘心碧笑笑，“我哪敢啊！他要是被那个那个了，你还不把我那个那个啊！” “别再那个那个了！快点教我吧！” “知道了！我想和你说，男人的死穴其实都一样！”刘心碧诡异地一笑，贴到她的耳边说了几句。 “你要我……那个他？”张小楠一脸地难为情。 “没错啊！男人呢就像鱼！你要用点鱼饵，鱼才会上钩的嘛！你看你这个鱼饵！完全没有什么吸引力！这样，是不行的！” “我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什么不对！不过……如果你再打扮一下的话，就更好了！保证……他会对你千依百顺的！” “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吗？会不会有点……那个啊？” “怎么会？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像齐霁枫那种木头的人，只有像这样刺激刺激他才行的！等一下，我再传授你一件法宝！” 刘心碧说着，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性感的吊带短裙。 “只要你穿着这个在他面前一站！他就会晕头转向地听你差遣的！”刘心碧拿着短裙在张小楠的面前晃来晃去。 看着眼前这件短得不行的裙子，张小楠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可以！太露了！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很漂亮啊！有身材就应该拿出来秀一下！像你这样，是达不到目的的！” “那我不如不穿！这个和没有穿有什么区别嘛！我拒绝！谢谢你的好意！我会自己搞定的！” “那就祝你好运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张小楠特意打扮了一番之后，约了齐霁枫有公寓里共进晚餐。 可是，齐霁枫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埋头吃饭。让她有些受打击。 “好吃吗？”她用最温柔的音调问。 “嗯。”他点头。 “这些菜，是我特意做给你吃的！我做了很久！”她的心里有种要做坏事的心虚。 “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你准备这么丰盛的晚餐，我还以为是我忘记了什么重要的日子！” “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只是我心血来潮！”她难为情地笑了笑，埋头吃着饭。心里埋怨着自己的丢脸。 “裙子……很好看！”他突然笑着说。其实早就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只是还不能确定而已。 “谢谢。”这一句话，给了她很大的勇气。 “妆也很好看。” “谢谢。” “项链也很漂亮！” “谢谢。” 他们说着说着，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她拼命地给他夹菜，喜形于色。 吃过饭，趁在厨房洗碗的时间，她不断地给自己打气。硬着头皮也要“那个”他。 他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对将要发生的事浑然不知。 她从厨房出来，坐到他旁边亲密地挽过他的手臂。 “累不累？” “不累！” “每次都是你下厨，下次，也让我为你效劳一下好不好？” “嗯。霁枫？” “什么事？” 她像一只温驯的猫咪一样粘着他。“如果……我要你为我做一件很让你为难的事情，你会不会为了我答应啊？” 他早就知道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才会这样，想笑又必须忍着。 “可以吗？”她睁着期待的眼睛，看着他。 “要看是什么事！” “是一件……对你很困难的事！但是……仅此一回！就只困难这一回！好不好？”她轻声细语地央求着。 “到底是什么事？你还没有说！”他的心已经软了一半，已经有要答应的念头。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参加你爸爸的生日会！可以吗？” 不出所料，他的脸扭到一边，神情凝重。 “为了我，就这一回好不好？就一回！” 他硬着不说话。 “求求你了！我已经答应要去了！”她像个小女孩一样赖起皮来。 “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去的！”他却还像块石头一样顽固。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去呢？”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去的！” 她心一横，豁了出去。对着他的脸颊就是一个吻。“这样……也不行吗？” 他意外地愣在了那里。 “不行啊？那这样呢？”她厚起脸皮，又亲了他一下。 “不行！”他虽然还是这样说，可是语气完全不太一样。 她接着又送上了一个更久的吻，然后满脸笑地看着他。等着。 他还是中招了。默许地低头笑了。 她知道自己得逞了，开心地也笑了。 “我就知道，你会为了我答应的！” “就这一回！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知道了！谢谢！不会有下次了！”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你还要答应我！不管怎么样，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要一个人离开！我们……要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好吗？” “嗯。” 她紧紧地抱着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那个”计划，成功！ 虽然答应了，但是在齐霁枫的心里，还是不怎么情愿。 舒伟仁谢绝了很多为他举办的生日会，只想在家里和他的孩子们一起简单地度过。 王晚琳充当起了大厨，准备了一大桌的美味可口的饭菜。 舒母得知齐霁枫也会来，约了朋友外出玩乐，打算眼不见为净。 从进舒家的第一秒开始，张小楠就没有放开过齐霁枫的手。她想让他感受到，无论有多大的困难，她都会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面对。 “谢谢你张小姐！能来帮我庆祝生日！”舒伟仁坐在他们的对面，微笑着说。 “伯父！您叫我小楠就好了！不用这么客气！其实……我早就想来见您！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时间！”张小楠亲切地说。 舒伟仁心里真实地高兴着。“霁枫能有你这么好的女孩子做女朋友，是他的福气！” “您过奖了！”张小楠不好意思地一笑。 齐霁枫在她的身边，没有什么表情。就算是笑，也很勉强。 “最近……工作忙不忙？”舒伟仁看着齐霁枫，眼神里还是依旧的歉意。 “嗯。”齐霁枫开口地很不自然。 “夏天……容易上火，平时要注意身体！” “嗯。” “今天能来……我很开心！谢谢！” “嗯。” 齐霁枫用尽了全力，努力让自己和眼前自己的父亲关系缓和。 张小楠用眼神感激着他。她知道，他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走到这一步。 舒伟仁明显感受到了他的不同。他不奢望他会原谅他！只希望，他不再对他冷冰冰就心满意足了。 “你们不要再聊了！快点过来尝尝我的手艺吧！”舒伟仁一身厨房的打扮，兴高采烈地说着。 “你说什么！这里有一道菜是你做的吗？”王晚琳端着菜出来，问。 “当然有了！这些菜不是我洗的吗？当然应该也算我一份了！” “那你也太会占便宜了吧？” “那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可是我第一次在厨房呆这么久！” “看在你对王伯伯的孝心的份上，那就算你一份功劳好了！” “这还差不多！” 等大家都在餐桌旁坐定，舒彬就立马夹了父亲最爱吃的菜到父样的碗里。“爸！尝尝这个！看看好不好吃！” 舒伟仁甜滋滋吃着。“很好吃！” “这个磨菇我洗了很久！当然也就特别好吃了！” “王伯伯！那我呢？是不是只知道你的宝贝儿子，就不管我了？”王晚琳嘟着嘴，玩笑地问。 “晚琳也很棒！王伯伯谢谢你帮我准备了这么好的生日宴！这比我吃过的任何一次宴席都要好吃！” “谢谢！”王晚琳调皮地笑了。 “霁枫！来尝尝这个！这个特别好吃的！”舒彬夹了一大块鱼到齐霁枫的碗上，转着脑筋想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做点什么。 “谢谢。”齐霁枫吃了一口。 “怎么样？好不好吃？” “嗯。”齐霁枫点头。 舒彬再夹了一块给舒伟仁。“爸！你也尝一块！这也是你最爱吃的了！” 齐霁枫和舒伟仁互相看了一眼，感觉有些不同。 “真不愧是父子！连喜欢吃的东西都一样！真是太让我嫉妒了！”舒彬喜滋滋地达到了目的。 舒伟仁首先夹了菜给齐霁枫，在心里祈求着他不要拒绝。 齐霁枫没有拒绝。过了几秒之后，在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情况下，他快速地为舒伟仁夹了菜。“这个……给你！” 在那一秒，所有人都笑了。 舒伟仁愣在那里，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一切。眼眶开始红了。菜吃在口里，真的很甜。 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 舒母踩着清亮的脚步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因为齐霁枫而变得怪异。 “已经在吃饭了！一家人，挺温馨的嘛！” 时间因为她的出现冷却了几秒。 “妈！你回来了！”舒彬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拉她到餐桌坐下，“正好！本来以为您回不来，还在这里遗憾呢！现在好了！我们一家人可以好好地吃一顿饭了！我去帮您拿碗筷！”说着，跑进了厨房。 “这么多菜啊！看上去好像还挺好吃的！”舒母笑脸盈盈的样子，反而让人有些心寒。 “伯母！这些都是我去厨艺班的成绩！您一定要好好地品尝一下！给我一点意见！”王晚琳尽力缓和着现在有些紧张的气氛。 “一定！不过，我不吃也知道一定很好吃！要不然，你王伯伯就不会想在家里过这次的生日了！”舒母看着舒伟仁，话里有意地说。 “妈！先尝尝这个！这可是你宝贝儿子我洗了很久才有得吃的！”舒彬赖在母亲的旁边，笑说。 “是吗？那我要好好尝尝了！不过，今天是你爸爸的生日，要你爸爸觉得好吃才行啊！” “这可是我和晚琳的心血！爸当然是满意得不得了了！” “是吗？难怪我看你爸爸这么开心呢！”舒母盯着自己的丈夫，“不过，是真的因为你们这么用心地帮他庆祝，还是……”说到这里，她用一种憎恨的眼光看向齐霁枫，“因为某个人呢？” 齐霁枫不动声响，静静地坐着。张小楠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在舒母的眼睛里看到了强烈的恨。 “我只想和孩子们好好地吃一顿饭！不能成全我吗？”舒伟仁平静地对她说。 “成全！当然要成全！我就是想起一家人应该团聚，所以才回来的！” 舒彬在心里急得不行，混乱之下，他突然握过王晚琳的手。“对了，我有一件事想宣布！” 王晚琳茫然得很，却还是没有反抗地任他牵着自己的手。 “爸！妈！我和晚琳……在一起了！她是我的女朋友了！” 舒母一时转开了视线。“真的吗？太好了！妈妈一直都觉得你们是一对！这下好了，不用妈妈再为你们操心了！” “有什么好操心的！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舒彬腼腆地笑着，没有立即正视齐霁枫讶异的眼光。 王晚琳收起自己惊讶的心情，露出了笑容。 齐霁枫的惊讶不比王晚琳小。还记得那次醉酒，舒彬的那些酒后真言，现在还在耳边回响。 “霁枫，小楠，我……也找到自己的幸福了！”舒彬对他们说。 “我就知道，你们会是一对！”张小楠没有任何怀疑。 “爸！你儿子我终于找到女朋友了！以后不准再说我还是个小孩子了！”舒彬冲舒伟仁淘气地一笑。 舒伟仁温慈地笑着。“知道了！爸爸祝你和晚琳能够幸福快乐！” “爸！我也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还有妈，永远年轻美丽！永远你们！”舒彬举杯示意。 大家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放下杯，舒母看向张小楠，问：“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人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客人？” “妈！她是张小楠！是我的小学同学！现在，是霁枫的女朋友！”舒彬说。 “伯母！您好！” “难怪，我沉得好像见过你！原来是我们家小彬的同学！一定是在家里见过你！所以才会觉得这么面熟！” “我有来过，不过是很多年前了！”张小楠尽量回答。 “在一起多久了？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张小楠被问得有些突然。“我们……在一起没有多久！不过……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 “是这样啊！那为什么现在才在一起？” 张小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也难怪！那个时候……他还什么也不是！现在可不一样，混得也像个人样了！不过，这要多亏我们家，要不然，我想到现在，他仍然什么也不是吧！顶多只是个小混混！和他妈妈一样，见不得人的那种！” 齐霁枫的脸色变得铁青，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张小楠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在颤抖。她用眼神求他忍耐，他把所有的怒火都压回了心里…… “你在说什么？”舒伟仁不悦地看着妻子。 “妈！你累了吧？我陪你进去休息！”舒彬紧急地想控制住即将出现危机的场面。 舒母松开他的手，没有罢手的意思。 “对了，你妈的忌日……过不了多久就快到了吧？”她问。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要命。 “你要是要去给你妈妈扫墓的话，我也很想一起去！我要去恭喜她！她真是了不起啊！自己用尽了下贱的手段勾引别人的丈夫也就算了！反正她也死了！没想到，她教出来的儿子也这么不得了！ “刚开始还装出一副有骨气的样子，我也还以为是这样的呢！时间一长，就原形毕露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钱！有谁会嫌钱多呢！这样也对！还是敢快和你爸爸和好吧！那样，你就不愁下半辈子了！你妈妈九泉之下，都会笑的！ “不对！我应该为你妈妈感到可怜！你爸爸这么对你妈妈，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没想到她的儿子却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了一个让妈妈受苦的男人！同样身为女人，我真为她感到可怜！原来，为了钱，真的是什么都可能出卖啊？ “说起来，这是她自作自受！要是我是她的话，情愿早一点死的好！活着也是丢人现眼！你说呢？” 这一针，稳稳地扎在了齐霁枫的心里。很痛。 “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舒伟仁的心纠痛着，皱紧眉头轻声地说。 “如果打扰了你父子和好，我可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有些话，我想我有权利说！” “妈！不要再说了！今天是爸爸的生日！”舒彬无法认同这样的行为。 “我还没有说完呢！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恐怕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她执意要继续。 “伯母！请让过世的人安息吧！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张小楠请求道。 “是啊！伯母，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不要这样！”王晚琳也肯求道。 “听说你真的混得很不错！做人不能太贪心了！知道吗？应该见好就收！那样的生活，已经是老天爷对你的特殊照顾了！也要感谢我们！是我们的仁慈，才让你有今天这样舒适的生活！知道了吗？” 齐霁枫迎上她轻视的眼神，不屑地笑了。“你放心！这种肮脏的地方，我不会再靠近一步！”说完，重重地移开椅子，拉着张小楠起身离开。 张小楠拦住他。“霁枫！你不要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好吗？” 齐霁枫不听，松开她自己要走。 “霁枫！你答应过我，不会这样的！你忘了吗？” 齐霁枫没有停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小楠正准备追出去，舒伟仁从餐桌旁起来，立即栽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爸——！” “伯父——！” “爸！”舒彬立刻检查了一番，解开他的衣服钮扣，让他可以呼吸。 “伟仁！”舒母愣在一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快点打电话叫救护车！快一点！” “我马上就去！”王晚琳惊慌失措地跑向电话。 张小楠拔腿就跑了出去，追上了齐霁枫。 “霁枫！你爸爸他晕倒了！你快点去看看！”她拉着他，要往回走。 齐霁枫毅然停住，甩开她的手。 她不解地看着他，有些意外。 他的表情漠然。“我明天还要上班！我要回去休息了！” “你说什么？他是你爸爸！”她无法理解。 “我不是医生！我帮不了他！你也帮不了他！” “对！我们不是医生，真的可能帮不了他！但是，他不是一般的什么人！他是你爸爸！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所谓地说出这些话！怎么可以？”她大声地置问。 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除了我身上的这些血是他的之外，我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是死是活，都和我没有关系！其它的，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齐霁枫！”她叫住他，“我知道，今天晚上，你受了很大的伤害！可是，那些不是真的！更不是你爸爸的错！为了我，宽容一点！真的就那么难吗？” “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他转身对她吼着，情绪无法再控制，“我已经尽力了！我尽力去宽容，尽力去变成你希望的那个样子！我也以为，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一定可以做到！ “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忘掉，我妈所受过的屈辱！没有办法！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流下了心疼的眼泪，“我说过，这的确会是很困难很困难的一件事！不管多困难，我都会陪着你！我会陪你一起去面对，去解决的！” “有些事情……是永远也解决不了的！你太天真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明白吗？明白吗？”他大叫着后退，拒绝她的靠近。 “相信我！总能解决的！只要你愿意去解决！” “你能够让时间倒转，能够让所有的一切都重新来过，让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你不能！我们都不能！错了就是错了！再做什么也没有办法改变！” “不管他做错了多少事情，他都是你的爸爸啊！你们的血液是一样的！你妈妈……不会希望看见你们现在这个样子的！” “对！我还要感激他！就是因为他，我妈死了还要被人污辱！她的一生……就是毁在了他的手上！我不会原谅他！永远也不会！” “上一辈之间的对和错，不是我们能够来评断的！那样恨着一个人，你真的快乐吗？你的心里，有恨，也有爱！如果你爱我爱得多一点，就不要再恨了！不可以吗？” “那我真的要好好地想一想……我是不是真的爱你爱到可以忘记仇恨！我怕我不能给你想要的答案！” 他走了。开着车沉重离去。 她看着他的车越开越远，救护车鸣着警笛往这边驶来，整个世界好像都变了。 夏日炎炎的这个晚上，她的心却是那么地冷。冷得一碰就碎。 齐霁枫开着车与救护车擦身而过，心里重得无法呼吸。 舒伟仁住进了加护病房。医生诊断，是严重的心脏病和中风。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张小楠在医院里呆到很晚，等待着舒伟仁的病情能够脱离危险期。 无法入睡的还有齐霁枫，他抽了无数的烟，想哭却发现没有眼泪。 舒彬脱下外衣，帮睡着了的王晚琳盖好。接着去买了两杯咖啡，一杯递给了张小楠。 “喝点吧！” “谢谢。” “喝完这个，就回去吧！我守着就可以了！” 张小楠摇摇头。“我想等到你爸爸没事了再回去！我想帮霁枫守在这里！” 舒彬没有再说什么，轻轻啜了一口咖啡。 “他会有事吗？” “不会的！他一定能够康复的！有我这个医生儿子在，他不会有事的！” “如果他真的有事，那么……霁枫会遗憾一辈子的！我不想他有遗憾！” “你和霁枫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 她的眼眶红了一半。“我不知道！也许……我不该勉强他去的！是因为我，他才愿意变得宽容！可是他去了，却……，伯父还因为这个进了这里！也许他说得对！有些事情，强行去改变的话，只会更加……，他说得对！是我太天真了！” 他搂过她的肩拍了拍。“不是这样的！你没有做错什么！你是好意嘛！他知道的！只是结果和我们想得不太一样罢了！随便把过错往自己的身上揽，老天爷会不高兴的！打起精神来好不好？” “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这样呢？难道……我和霁枫之间，真的……是经受不住考验的吗？我们那么辛苦才在一起，为什么却不能一起面对人生里的困难呢？真的是我在勉强他，还是……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爱我爱到可以和我一起面对考验呢？我们之间……会不会就这样结束了？”她惶恐地说。 “不会的！不会的！我说一件事给你听好不好？听完之后，也许你就能明白，在霁枫的心里，伤得太重，所以才会这样！”他说，“我记得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几岁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那时候，还是个拿着高档的玩具手枪，四处捣乱的小孩！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大到我都看不清外面的房子！爸去了外地，没有在家！家里只有我和我妈！霁枫那时候，比我大不了多少！他在外面拼命地敲门，说他妈妈病得很重！就快死了！ “我问妈妈，他是谁。妈要我不要问，说是不要理他。我偷偷跑到窗边去看，霁枫小小的身体在暴雨里被雨水打得更小了！喊着：爸爸，爸爸，妈妈快死了！你快点去救救她！爸爸！他的声音在雨里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几乎都听不到了！ “那个时候，我很难过！虽然那时候，我还很小，但是我却知道我们之间不是一般的关系！他是爸爸的另一个儿子！可是为什么同样是爸爸的儿子，我却能过得这么好，他却要在雨里这么可怜！如果，他的爸爸是别人的话，他会不会就不会这么可怜？ “最后，妈妈叫阿姨丢了一点钱给他。我在门口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我永远都忘不了！是那么的……绝望！还有……仇恨！后来，他没有拿那些钱，走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他！他和他的妈妈从我们的生活里消失了。 “我想……如果不是爱得很深的话，也不会恨得那么重！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爱爸爸的！在爱和恨之间，他没有办法选择爱的时候，也只有用恨来让自己不去爱！在他心里的那个伤口，只有你用爱才能够治好！总有一天，爱会战胜一切！我相信！” 他的眼神是那么地坚定，那么地温暖。 她笑了，泪珠从眼角落下。“我……也相信！” 第二天，舒伟仁醒了。 他躺在病床上，眼睛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说一句话。 任何人，他都不认识。痴呆的样子，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医生说，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舒彬乐观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担负起了照顾父亲的责任。 已经有好几天找不到齐霁枫了。张小楠知道，他是刻意在躲着自己。 齐霁枫让自己变得异常地忙碌，大事小事都要亲自做。 舒彬还是会按时回家看看母亲的情况。她的平静让他很是担心。 她想死。偷偷从药店买了一大瓶安眠药。 在房间里下要吞药的时候，舒彬及时回来阻止了她。 “妈！你在干什么！”舒彬拿着夺过来的药，脸色大变，“安眠药？妈！你想自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啊？” 她瘫坐在地上，面无表情。“你不要管我！我太累了！不想再在这个世界上受苦！把药还我！” “给我一个理由！妈！你给我一个理由！”他握着药瓶不放手。 “你爸有事，我也不会再留在这个世界上！我要和他一起走！” “爸没有事！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吗？他现在需要治疗！一定会康复的！” “小彬！”她激动地抓住他的衣服，“要是你爸爸好不了怎么办？要是他死了怎么办？是我害死了他！是我！都是我！” “妈！我们去医院看爸！你看见就知道他不会有事了！我们走！” “不！我不去！我没有脸去见他！我没有脸去见他！” “妈！你不要这样！不关你的事！你也不想的！你不要这么自责好不好？” “对！不是我的错！都是那个女人的错！要不是她不直不肯放过你爸爸，他就不会一直总惦记着她！我也不会这么痛苦！就不会总是气他！都是那个女人的错！都是她！” “妈！”他握住她的望膀，大声地压制住她的声音，“你听我说！” 她愣住了，安静地看着他带着愤恨的眼神。 “已经够了！真的已经够了！如果真的要说错的话，错的是我们啊！妈妈！你爱爸爸！她也同样爱爸爸啊！同样是女人，她付出的代价……您真的又能做到吗？除了在心里继续爱着她爱的人之外，她什么都没有！ “她失去了尊严！失去了安定的生活！失去了自己的爱情！最后，还失去了生命！你呢？只是失去了一点点所谓的面子！妈——！这个面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因为它，你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而这个面子，并不能带给你快乐！ “你得到的远远比她多得多。您有她没有的身分！有她没有的舒适生活！你还有爸爸的陪伴！真正能够和爸爸过完一生的人是您啊！这原本都是不属于你的！也不属于我！我们……真的太幸运了！你能有一个好丈夫，而我能有一个好爸爸！你有感激过吗？没有！ “你只知道怨恨！只知道把所有的错都推给别人！其实，爸爸很尊敬您的！知道吗？他和我说过，他只是想在心里保留一个可以放他爱的人的位置！然后，和您一起走完以后的人生！可是你，却恨他！妈！两个人能结为夫妻是缘分不是吗？这种缘分……应该用宽容去珍惜啊！” “是啊！争了一辈子……到最后得到的又有些什么呢？到死，还不是都是一样的一堆黄土！”她的声音在恍然大悟里变得颤抖。 他理好母亲的头发。“妈！我很爱你！不要再想不开了！好吗？” “嗯。” 他拿着药瓶走出房间，关上门。 里面，母亲的哭声让他的心里很难受。 夜已经深了。 齐霁枫提着公事包从公司里出来。张小楠已经在公司门口等了他一个晚上。 她就那样不发一言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任何的责怪。 他从她的身边走过，没有停留。 他的每一步，留开她的每一个脚步，都像踩在她的心里一样。感觉……很难过。 “不要走！”她转身喊住他。 他站住却没有回头。 “这几天……我心里很难受！一想起你，就会很难受！我在医院里看着他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我的心里更难受！他……的心脏不太好！现在……又得了疾呆症！医生说，好的机会不大！现在……他什么人也不认识！也什么都不记得！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去看看他吗？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亲人的支持。如果，他突然不在了，我不想你会有遗憾！”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在意的神情一闪而过，说完他又要走。 “等等！”她跑上前去拉住他的手，“等等！我还有话要和你说！我们……不要这样子好吗！我们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我不相信，这会是我们之间的障碍！就算是，我们也能跨过去的！对不对？ “你说过，不管有多困难，你也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你现在……要像这样丢下我了吗？我交给你的心，现在很痛！但是……你绝对不能把它丢掉！除非我自己收回来，否则，你不能把它丢失掉！知道吗？” 他不回头，也知道她哭了。她的话，像利剑一样刺着他的心，很心疼。 “对不起！我……现在很混乱！我需要时间让自己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我们……暂时……不要见面！看见你……我的心会更难受！对不起！” 他的手从她的手心里挣脱，她的手心空了。 他走得飞快，逃离了。 她惨笑着立在原地，双腿像有千斤重，怎么也挪不开。 爱情……原来是这么地脆弱。 白天，舒彬在医院上班的时候，王晚琳就会承担起照顾舒父的责任。 病房里，王晚琳像哄小朋友一样，在喂舒伟仁吃东西。 可是今天，他却死活都不肯吃。让王晚琳又气又急，束手无策。 舒彬抽空会过来看一眼。“怎么？还是不肯吃？” 王晚琳拿着一口没有动的饭。“嗯！” “我来试试！”舒彬拿过饭来，“爸爸！这个很好吃的！我们来尝一口看看好不好？”他用勺子弄了一点伸到他的嘴边。 他看都不看，更不谈吃了。 舒彬还是很有耐心。“爸！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爸爸听话好好吃饭，我才带爸爸出去看星星的嘛！你要是不吃的话，我可就不带你去看星星了！” 他还是呆呆地看着手上的玩具，没有反应。 “爸爸！你不是说很喜欢吃那个冰淇淋吗？这样吧！你吃一口饭，我就去买给你吃好不好？” 他好像听见了，转头看着舒彬。 舒彬立即把饭喂他的嘴边。 他生气了，把饭砸在了地上。开始在病房里到处扔东西。 “爸！安静！安静！我们不吃了！不吃了！好不好？你不要生气！不要这个样子！”舒彬抱住他，安抚着。 “要不要去叫医生？”王晚琳眼见舒彬根本就控制不住他的激动。 “不用！马上就好！他马上就会安静的！”舒彬还是抱着他。 舒母在病房外看见了这一幕，从外面进来。 “王伯母！”王晚琳有些意外。 “妈！” 她缓缓地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到舒伟仁的面前。 他看见那个盒子，立刻不闹了。接过盒子就安静地回到床上坐着。 他坐在病床上，把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齐薇雅年轻时的照片还有一些信。他拿着照片发呆，突然微微地笑了。 “重新盛点饭！我来喂他！”她说。 王晚琳重新盛好饭递到她的手中。 她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喂着。 他看着照片，乖乖地吃着。 她流下了眼泪。“我知道，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也不会忘记她的！每一天，你总要看上她一眼才睡得着！现在……没有她在身边，你又怎么肯吃饭呢！现在……有了她，你就要好好地吃饭了！好不好？” 舒彬走到母亲的身边，按上母亲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她的眼神里不再有嫉妒，也不再有怨恨。从来没有过的平和，让她看上去很美。 王晚琳的心里有些触动。 在花园里和舒彬并肩而坐，王晚琳的心里有很多的感触。 “怎么了？一直都不说话！”舒彬问。 “没什么！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一个女人……是应该嫁给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还是嫁一个自己爱的男人呢？哪一种，会比较幸福？” “怎么突然想这么复杂的问题？像你这么小的脑袋，还是不要想这么深奥的问题比较好！” “爱一个人，可以让一个原本善良的女人变得邪恶！也可以让一个邪恶的女人变得善良！更可以让一个天真的女人变得成熟！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有多少人为了它失去了自己！人们都以为自己可以操控爱情！可是到头来，废尽心思却还是被爱情操控了一生！爱情……真的很可怕！” 他听完，笑了笑。“爱情哪有那么可怕？我觉得，只要保留自己那颗善良的心，不管爱情是不是能让她变得幸运，只要爱过了就是幸运的！” “你爱我吗？”她问。 他没有回答。 她笑了笑。“连撒个谎都不会吗？不用这么坦白吧！” “你是个好女孩！” “你的台词已经过时了！对我来说，我不需要你说这几句话来安慰！明白吗？” “行！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你还说呢！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朋友的？” “主个啊……你不要当真啊！我只是看当时情况危急，所以只有这样转移视线了！” “就只有这个原因吗？” “还有……我不想再让霁枫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所有……只好这样了！” “那你是想这样一直装下去了？还是就这样将就一下，就选我算了？” “就当帮我一个忙了！只要我们知道不是真的不就行了！” “要装就要装得像一点啊！”她说着，伸手挽过他的手臂，神情自得。 “喂！你是想趁机占我便宜啊？”他挑着眉，说。 她一点也不心虚地笑着。“我帮你，让我占点便宜也不为过啊！再说，连手都不牵的话，再装都不像对不对？” “对！那随你好了！不过……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笑得这么坏行不行啊？” “行！一切都听你的好了！” 她挽得更紧了，就算是假的，她也照样很开心。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突然也有开心的感觉。会是因为她的缘故吗？他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