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乱世公主 点朱唇 三月的雪让我想起你的寂寞我背弃了承诺上天惩罚我把你的一切在心里铭刻 今嫌紫蟒长而没有红袖添香这一场富贵又何用你是我的沧海我的云没有你在身旁我又何必留恋那温柔乡 梦回昨日小轩窗映新妆点朱唇画翠眉回眸笑动心魂却落得你的心碎我的泪天涯共憔悴 若往事能重回我的状元笔只为你画眉就让功名随风吹万丈红尘酒一杯饮下尽无悔悔亦无违拼今生与你共醉 楔子、乱世公主 我趁着过年放假,在网上狂下喜欢的历史剧来看,至于最喜欢的,那当然是演绎隋唐时侯的了。为啥呢?隋唐男人多,帅哥自然多,而且还都不是小白脸来的,都是英雄的说!女孩子们最仰慕的是啥?英雄。最喜欢的是啥?少年。最热爱的是啥?帅哥。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哇咔咔,兵荒马乱,英雄难免战场亡了。那自然就有的是,英俊的少年英雄,留给后人YY了! 哇!鲜衣怒马的李世民,白盔银甲的俏罗成,大唐战神的理解,双锤冠世的裴元庆,都是超级的带感,光听名字就叫人流口水!我喜欢,我喜欢!作为21世纪的时尚青年,我们不能光看,还要发扬咱历史的专业积累,码字的业余特长,写两个文文来深切YY下!说干就干,我上百度查资料,上抽屉搬《资治通鉴》,上床底下找……24史。呃,俺睡的硬板床,这么有“内涵”、有“分量”的书籍,平时不用,还可以拿来开发下第二功能嘛,省得暴敛天物的说! 我忙得不亦乐乎,时不时地再回来看两眼,渐渐眼皮沉重,梦回唐朝,可能还流着口水……小庆、李哥哥,我来了…… ///////////////////////////// 我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一个柔和悦耳的声音说道:“公主您醒了,太好了!您掉进水洞中,都昏睡两天了,奴婢担心死了!” 我就见一张清纯、甜美的小脸,在我眼前激动的晃荡。哇!美女!不只是美女,还是小花旦的类型,活泼可爱那种,我最喜欢的口味。偶不仅是色女,还是双性色女的说!美女当前,此时不色,更待何时!我伸手摸了一把美女的小脸,问道:“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只见美女一惊,又平静下来:“公主,你又跟奴婢开玩笑,奴婢是云儿,吕云儿啊!” 我一愣,吕云儿,这名字咋这熟尼?跟吕不韦啥关系啊?嗯,不好意思,职业病,职业病!我忽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缓缓移动的古代车厢之中,对面的美女,也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古代长裙,而且是……隋唐时期的式样。耶!我这是跟的哪个组,《隋唐英雄》还是《隋唐演义》?奥,不对,拍完了,那是《唐王李世民》还是什么? 她刚才叫我啥,公主?啊!这回发了!我演谁,太平还是高阳?那啥,还是太平吧。偶看男孩子先看头发的说,一个和尚,他就是长得跟潘安在世,宋玉重生似的,咱也没兴趣! 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胳膊底下压得这是啥?我伸手摸了一把,又大又圆又挺。妈妈呀!这是谁的胸部?虽然我对我那B+C-的尺寸已经十分自豪,但是和这个一比,那就是普通小馒头跟全客隆高装大馒头嘛,小巫见大巫啊!古代服装,没有胸罩衬托之下,它都这么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D?!起码,起码啊,只是……只是它怎么好像长在我身上? 难道…… “给我一面镜子。”我几乎是惨叫着说。我颤抖着手接过一个背面十分精致,但是正面看不大清楚地铜镜。“天地神明啊!”我真正的惨叫了一声,差点晕过去。没办法,历史系学生是这样惨叫的,我们不说“OH,NO!” 不大清楚地镜子中,果不其然的出现一张远山眉、秋水目、樱桃唇、尖下巴、传说中倾国倾城的脸。用胃想也知道,咱长不成这个样子!十分有个性的我,最讨厌跟别人一样。咋也赶这户时髦呢?穿越就穿越吧,还穿成最俗气的公主!额,幸亏不是格格,不然更俗。咱一向随遇而安、适应性强,比小强还强!既然穿了,就先搞清楚状况再说吧。她刚才说这个公主喜欢开玩笑,那太好了,我可以随便犯傻了。 我问吕云儿道:“我……叫什么?我恕你无罪,快说。”咱咋样上课睡觉,也知道皇族的名讳是不能随便说的。 云儿嬉笑道:“公主,您又跟云儿玩这个游戏了,不是扮失忆,就是考奴婢,玩这么多年也不会腻。”说着做了个下拜的动作,答道:“那就恕奴婢无礼、奴婢僭越了。您的闺名叫做杨天曦。” 我一怔,啥子,姓杨?完了完了,隋朝公主才姓杨,咋穿这短命地界来了,这能有好吗?!嗯,等会,淡定,淡定,说不定是哪家的大臣功劳太大,封个王爷当当,再给他女儿个公主的名呢!奶奶的,这名字起得倒怪有气势的,天上希,还底下无呢!也难怪,谁叫人家是公主呢,口气大点就大点吧,我忍!我抱着十分阿Q的精神继续问道:“现在是什么年间,就是什么年号啊?” 云儿眨巴下眼睛说:“公主,您就不要再考奴婢了,现下是大业十三年。” 我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妈妈呀!凭我“丰富”的历史知识知道,大业是隋炀帝杨广的年号,杨坚也还凑合了,咋跑这大昏君这儿来了!我闪过强烈的不祥预感,隋朝的公主就那么几个,没个有好下场!这要是赶上杨坚,还能多过几年好日子,可是杨广……大义公主和亲,兰陵公主屈死,南阳公主儿子被杀之后……出家。我的妈呀,我是和亲还是出家啊?! 我继续强撑着要晕过去的冲动问道:“那……我的封号是什么?”云儿笑道:“皇上视您为掌上明珠,舍不得您那么快出嫁,您还没有正式的封号呢。”我一听啥,还没封号?那不就更惨,连怎么死的都……等会,她刚才说大业多少年来着?我哆嗦着问道:“云儿,你再说一遍,现在是大业几年?”她咯咯娇笑道:“您今天兴致真好,我刚才说大业十三年啊。” 还兴致好呢!如果现在照镜子,我的脸一定比绿毛龟还绿,我像等待告知死刑执行日期一样问:“那,现在几月?”“八月啊。”她轻松的笑道。 妈妈啊!大业一共只有……十四年!这我还是知道的,那岂不是说我没半年好……我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1节、命犯天煞 第1节、命犯天煞 “公主,公主,您快醒醒,您可别吓我啊!” 我在云儿高八度的尖叫跟大力的摇晃中醒来,云儿看见我睁眼,松了一口气,我的肩膀跟胳膊,总算是逃离了她的“魔爪”。我慢慢支起身子,一抬头就看见车架外,站着个四、五十岁,一缕短须,恭敬、和蔼的神色中,透出一丝精明的半大老头。 说半大,是因为在65岁以上才算老年的21世纪,他这年龄还属于年富力强。在这个时代,虽然他可能比我老爸还年轻,那也是绝对老头了!同情啊,同情,无限的同情。别了啊,别了,我可爱的21世纪!看这同志典型御医的标准配置,我就知道他是干啥的了。 果然云儿说道:“公主,都是奴婢该死,您醒了也忘了叫胡太医来给您诊脉。” 我听了这卑微的话,自然的从云儿青春洋溢的小嘴中吐出来,心里很不是滋味,说道:“以后不要再说什么该死该活的话了,我不喜欢听。”云儿跟胡太医都是一愣,胡太医赶忙咳嗽一声说道:“公主坠入石窟的水洞之中,身体并未受伤,只是撞到了头部,感染了些风寒。下官刚才为公主请过脉了,已然没有大碍,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想是如此才会又突然昏厥。公主万金之躯,还是要小心调养为是,只是旅途……” “只是旅途之中,条件简陋,各色药品都不齐备是吧,行了,行了,有什么药先吃着。我回宫之后自会再慢慢调养,你先下去吧。”我大刺刺的打断他,懒得听他这么棱两可、先行推诿责任的陈词滥调。胡太医听了我的抢白,居然如蒙大赦,点头哈腰的先行退下了。 嗯,做公主的感觉真是爽啊,这么不客气,人家还要谢恩,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啊!我的心情本来好了一些,可是一想到杨广大业十四年四月就要被杀,就荡到谷底。妈妈的,无知者无畏,那些穿来的姐妹知道的不多,自然没那么害怕,倒霉就倒楣在我啥都知道! 我没有封号,也就是说历史没有记载,那下场是啥,也就不言而喻了。我现在这身体的模样身材,有公主的身份保护自然没事。到时候我这便宜老爸一挂,大隋朝一亡,乱兵会干什么,我还不情等着被人XXOO了,然后再随便这么一杀……弄不好还不知道是先杀,还是先XXOO呢!还不赶那和亲或者出家的呢!八月到三月,我也就有半年好活了。 这么一想,那挂了的真公主,也没多大损失,还落得了干净。跟杨家三姐妹中的秦国夫人一样,还能来个寿终正寝。哎,一样是公主、格格的穿过来,人家吃香喝辣的、万千宠爱于一身,我咋这么倒霉呢!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不大大方方的呢?!高不高兴都是一天,我的时日不多,更该珍惜啊!再说了,说不定一刀又给我穿回去了呢! 想开了一点,我又跟云儿玩那扮失忆的游戏。想不到我现在才16岁,而且是虚岁的说!啊哈哈,我可是已经23了啊,这下可赚大了,不说返老还童,也是青春常驻了。我正在这里自我感觉良好,忽然感到马车一震,车顶咣当一声巨响。 “有刺客!”我缩颈藏头,十分专业的喊道。话音未落,那刺客就掉进我怀中,还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戳了一下我“伟大”的前胸。敢吃姐姐我豆腐,找扁!我抓起刺客想掐他脖子,忽然发现刺客被我拎了起来。嗯?怎么这么轻?我凑近点一看,什么刺客,就是一只被人“一箭封喉”的大白鸟,刚才戳在我胸口上的,是坚硬的鸟嘴。 车上的帘幕哧的一响,直探进寒光照水的三尺青锋,然后现出一张英挺的年轻俊面。这是啥意思?真有刺客?反正也没多久了,我怕个鸟!我脸上一寒,沉声道:“大胆狂徒,汝是何人?竟敢持剑入舆,意图行刺本宫,该当何罪?” 年轻人一怔,立马回剑入鞘,单膝跪地道:“末将无礼,惊扰公主,请公主赐罪。末将只是听到公主呼喊有刺客,担心公主安危才近前察看,未能保护好公主,末将该死。” 奶奶的,怪不得中国古代人口这么少呢,原来动不动就来个该死的!莫将,那就是俺家臣子了,警报解除。我刚要开口,就听云儿道:“公主,您又不记得了?这位是禁军副统领杨少将军啊!怎么会是刺客?!”我回头一看,只见云儿含羞带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杨少将军?那就是还有老将军了。现在天下皆姓杨,能掌握禁军的,十有八九是皇亲国戚,说不定还是什么小王爷,可别随便得罪人,兴许到时候还可以保护我一下来着。 “本宫一时失记,错怪将军了。不知将军名讳如何,令尊是哪位大人啊?”我和颜悦色、装模做样的问道。公主梦,哪个女孩子没做过啊?!这公主的款,我在家不知练多少遍了!现在可得能派上用场了,那是张口就来。我可是从小就有演艺天赋啊,上小学时学校里排《戏说乾隆》,我演谁知道不?说出来晃死一批,曹大人!想我一妙龄少女,反串一穷酸老头,那是何等难度?结果演完同学们都说就我演的像,众人皆倒塌…… 果然,这位杨少将军对我如此“垂询”,立马一副受宠若惊状,答道:“末将杨继川,家父……义臣公。” 啥子,杨义臣?唉要,弄半天是一赐姓杨的。不过这位杨老爷子,虽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在历史上可是大大有名啊!能征惯战、收服巨匪,对俺家那可是忠心不二了。不过书上说隋炀帝嫌他功高震主,对他颇有忌惮,怎么会让他儿子掌握禁军这么一个要命的地方?!莫非此处史言不实?不管他了,反正他就是寿终于大业十三年,马上就挂了。 “原来是杨尚书的公子,忠良之后,将门虎子,杨少将军前途不可限量,他日成就必然在杨老将军之上。”反正高帽又不要钱,我是顺嘴大灌迷汤。 杨继川被我说的面上一红,嗫嚅道:“公主谬赞了。”我继续关心道:“杨尚书可是身体违和、抱病在身?”杨继川一楞:“末将出门之时,家父身体确有不适,但不知公主如何得知?” “奥,本宫前几日无意中听兵卒们提起,都甚为担心杨尚书。回京之后,本宫准你几天假,回家好好侍奉杨老将军。没什么事,你下去吧。”我知道杨义臣被解除兵权之后抑郁病亡,倒有几分惋惜这一代名将。 杨继川现出些感动的神情,回道:“家父劳公主费心了,多谢公主挂怀,末将告退。” 我打发了杨继川,低头一看那大鸟,越看越眼熟:“咳,原来就是一天鹅啊!”云儿一楞:“公主您说这是什么?”我一想不对,那时候还没天鹅这词呢!赶忙改口道:“奥,我是说,原来是个鸿鹄。”云儿笑道:“这就是那书上说的什么鸿鹄吗?公主您知道的可真多。” 我打了个哈哈,看着长穿出天鹅脖子的那支利箭。妈妈的!这公主的八字是不是不大好,没算好就出生了,怎么命这么衰?!刚才这要是戳在我胸口上的不是鸟嘴,而是这支箭,我肯定血溅五步,当场就香消玉殒了!还有那杨继川,掀帘就一剑,这也就是我练过跆拳道跟女子防身术,身手敏捷,要还是那三步不出闺门的娇公主,只怕又呜呼哀哉了。一天之内能连挂三次,这可真不是一般倒霉啊!简直就是天煞孤星再世,扫把星重生了! 忽然我发现云儿好久没吱声了,看她低头不语,还在那里一副沉思的样子,问道:“云儿,你在想什么?”“杨……”云儿只说了一个字,忽然紧抿双唇,不好意思地低头拧着衣带。我想起她刚才的样子,立马就明白了,坏笑道:“是不是在想杨将军啊?” “没……没有,公主你不要取笑奴婢。”云儿面红耳赤的说道。 “这有什么,知好色而慕少艾……啊不是……”一激动说反了,我继续说道:“哪个少女不擅怀春,杨少将军一表人才,你喜欢他也很正常的嘛。他对你如何啊?” “嗯……杨将军,奴婢还不知道杨将军可曾有妻室呢,像他这么……只怕……” 咳,弄半天人还不知道云儿对他有意思,云儿也不知道他的情况。看他们倒也年貌相当、珠联璧合,这月老我做定了!我笑道:“这有何难,待我替你问问他。” “啊?公主不要啊……”我不理云儿的惨叫,一掀帘子,探出半边身子叫道:“杨将军,你过来一下,我……本宫有话问你。”杨继川刚走到车驾跟前,我还未曾开口,就听大路上方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喂,小丫头,你看见我的猎物了没有?” 我抬头一看,就见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年,身背硬弓、手持马鞭,负手立于路边的土丘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第2节、鸿鹄凤凰 (注:旧唐书记载,李家于大业十三年五月起事。但小说不是史书,不能来个五月起事,六月发兵的写法,为保证情节尽量紧凑、连贯、好看,个别史实略作改动。) 第2节、鸿鹄凤凰 我一愣,荒山野岭,竟有此等人物。来人约摸十八、九岁,头戴束发紫金冠,黑发随风轻扬,身穿上绣轻金密云纹的白色锦袍。身形高大,一张棱角分明的方正脸庞,清透的月白肌肤,浓黑剑眉斜飞入鬓,点漆双瞳,幽远深邃,气势凌人、睥睨天下,鼻梁高挺,优美的薄唇边,带了一抹亲切谦和的微笑,只是不经意间,自谦和中,微微透出丝轻蔑不屑。 两个字:极品,四个字:丰神俊朗,六个字:帅的颠倒众生,八个字: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虽然我是色女,但是21世纪的色女,色也要色出风格、色出水平、色出个性,不是见帅哥就色的!像我这种,能做到色女大联盟副盟主地位的骨灰级色女,那是相当有格调的说!我是双性色女,最喜欢那种线条柔和、眉清目秀、略具中性美的样子。说我偏见也好,陋习也罢,20多年来最恶的就是,那种有棱有角、浓眉大眼,典型中国男人的标准长相,看了就讨厌!很不幸,这小子也是这类型。 所以你帅就了不起啊?姐姐我不吃你那一套!还小丫头,叫谁呢?姐姐我比你都大!我张口就说:“臭小子,哪里来的野人?一点礼数都不懂!什么猎物不猎物的,也不看看地方,就跑这儿来讹诈了?!” 那青年一怔,似乎有些惊讶,很有趣味的打量着我,半晌才说:“好一个刁蛮的丫头!谅你也不知道什么叫做鸿鹄,就是一只白色的大鸟,看见了没有?” 我一听,啥子,敢说我刁蛮,不想混了你?!我哼一声道:“什么大鸟,没见过。” 他挑了挑眉毛,笑道:“没看到,不会吧,分明狡辩!我一路追寻过来,血迹就在附近,定是你们的人拾到了,你快让他们交出来!” 我还没说什么,云儿看到那只天鹅,想把它往身后藏。 这么一动,反而让他看到了,冷笑一声:“原来就是你拾到了,无赖的丫头,想昧下我的猎物,快点还给我。” 我本来也不稀罕什么天鹅,就是讨厌他这种嚣张的态度,现在更不能还他了!我举起天鹅大声道:“是有一只鸿鹄,但你只说是大鸟,又没说是鸿鹄,怎么能证明它就是你的?” 他笑道:“你要证明是吧?容易的紧,箭杆上端有个小篆的朱漆李字,一看便知,看你还怎么抵赖?!” 我看了一下,果然有个小小的李字。我认识的篆字不多,但这中国第一大姓的常用篆字,我还是认识的。箭身铜红,字体朱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大出来。但是这样就想拿走它?没这么容易!我是学什么的,历史!历史有啥特点知道不?跟政治、哲学一样错漏百出、自相矛盾!历史系牛人有啥强项知道不?!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所以老师在黑板上大书:历史就是拿来还原的!我在下面高呼:历史就是拿来篡改的!小样,看我整不死你! 我翻了个白眼道:“有个李字就说是你的了,你怎么能证明你姓李?!就是你真姓李,天下李姓之人,何止千万,又如何知道是你打下来的?就算是你打的又怎么样?地上拾到宝,问天取不到。何况它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即为天赐与我之物,你去问老天爷要你的猎物吧!” 他白皙的脸上泛起一层红云,转瞬即逝,大声道:“牙尖嘴利,砌词狡辩!我不与你说这么多,快点把它还给我,否则我就将你送交官府治罪!” 吆喝,行啊,敢跟我比大小声!知不知道我是8月8日出生、最强悍的AB型狮子座!现在流行女狼,我是母狮,在21世纪就没见过比我强悍的!何况现在我是谁知道不?公主耶,跟我牛!看你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就拿你一鸟,就送交官府!难道真是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长的还人模狗样,一看就知道是抢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恶霸地主、纨绔子弟!奶奶的,还送交官府,我老爸就是最大的官(虽然干不多久了……汗!),没文化真可怕,知不知道啥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爹地再牛,能赶上我老爸?!(虽然是挂名的……成吉思汗!) 我大眼一瞪(不是放电的说!),喝道:“杨将军何在,此人竟敢威吓本宫,与我拿下这无礼狂徒!”奶奶的,我就把你送交官府,打他几十大板,关他个十年八载!送去之前,先拿来玩玩。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好歹也是个肥嫩的帅羊,还是不大老实的那种,正好可以拿来驯服。现在还不到时候,等到了冬天还不听话,我拿你来做涮羊肉!反正混到明年开春,这空头公主身份就到期了,牡丹花……啊不是,是含羞草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却见杨继川并不动手,只是不断送目与我,嘴唇蠕动,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方便说。 咦?咋不是云儿,而是跟我这眉来眼去的尼?莫非这公主以前跟他有一腿?不可能啊,云儿不是说这公主都记不住他是谁吗,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两拨人马正僵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土丘后的树林中,忽然走出一个20多岁、面容俊秀斯文、身穿墨绿文士服的青年,手里牵着两匹马,走到白衣男子身旁,附耳说道:“二公子,晋阳急报……” 我只看到他抬了抬手,好像打断了那人的话,回头冲我说道:“小丫头,你那么喜欢这只鸟,就送给你好了。我还有急事,不跟你胡闹了。”说着翻身上马,扬鞭而去。穿文士服的男子似有深意的打量了我几眼,也跟随而去。 杨继川好像松了一口气,问我道:“公主,你可知道他是谁吗?” 我随口道:“我怎么知道他是哪家的纨绔子弟。” 杨继川大摇其头,叹道:“公主,他可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他就是晋阳留守李大人的二公子啊……” 啥子,他是谁?晋阳留守=李渊,李渊的二儿子=李……世民!妈妈啊!我怎么把隋唐时期的最终BOSS给得罪了,这不是死的更快了?!等会,好像……我只觉得我的头嗡的一声!忽然想起李世民和他四弟李元吉,号称各有一位隋朝公主的妃子,李元吉挂了之后,李世民也把他的那位杨妃,收进了后宫之中。 妈妈啊!难道我就是……我就是吴王李恪他妈,大小杨妃中的一个?!看刚才他那德性,他那兄弟也不是什么好鸟!何况齐王元吉,史书上本来就说是奸诈狡猾、残暴不仁地。不过史书上还说,他是什么千古一帝、天可汗呢,就他一小屁孩,表搞笑了,打死我也不信!天地神明啊,你们跟我开个玩笑没什么,可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我的命咋这么苦啊?!我只顾得自怨自艾,再也没听清杨继川后面都说了些什么。 ////////////////////////// 杨义臣与李渊同殿为臣多年,杨继川自不可能不认识李家那声名在外的二公子。眼下四方多事,渐至要弄得贼多于民。李家身世显贵无比,跟皇帝乃是中表至亲。李渊又手握重兵,几个儿子也皆是人中龙凤。杨继川自然知道不可轻易得罪了他,又不好直接提示,一直目视公主,偏生这位公主全无所觉。他只好付之一叹,只觉得大隋江山,也只能付之一叹了。 青年文士追上李世民道:“二公子虽然一向英勇果敢、不拘小节,但也从不妄言妄行。刚才似乎稍嫌孟浪,二公子难道不知,那是公主游幸的车驾吗?” 李世民笑道:“文静,难道你看不出吗?我就是知道她是公主,才故意如此啊,否则她又怎会记住我?” 刘文静似有所悟,迟疑道:“二公子,这样不太妥当吧?” 李世民面有得色道:“文静啊,你就单只这点不好,太过小心谨慎。我虽丢了鸿鹄,却抓到凤凰,拿一只鸿鹄换回一只凤凰,还是一只美丽、刁蛮的小凤凰,这买卖岂不是上算得紧,有何不妥?” 拿鸿鹄换凤凰?刘文静心头一紧,目今天子昏聩,暴虐不仁,大隋江山风雨飘摇。所谓秦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李家根基深厚,二公子龙凤之姿、天日之表,隐有人主之望,难道竟也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人物?未免太过可惜,绝不可有此种念头! 他打定主意,明知有可能激怒李世民,仍然开口道:“二公子,文静也知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莫非你真要舍鸿鹄而取凤凰?难道你不见楚霸王故事?” 李世民朗声大笑道:“文静啊,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知凤凰乃是百鸟之王,得了凤凰,莫说鸿鹄,即使鹞鹰,亦可尽入我之掌握。到时想做什么,岂不容易的多!”说着快马加鞭,一骑绝尘而去。 ☆、第3节、白龙鱼服 第3节、白龙鱼服 刘文静一怔,心中暗笑,原来二公子非不知楚霸王,却是欲效汉光武故事,娶了人家的闺女,拿了人家的江山。果然好计,拨的好响的算盘珠子!要是真能如此,到时隋朝一亡,李家即可坐收天下杨氏旧部,亦且名正言顺许多,倒真省去好多手脚。 只是不知能否如愿,看那公主泼辣刁蛮中灵光闪现,不似寻常的大家闺秀,只怕不是易予之辈。兼且有倾国之色,自古红颜多祸水,只要二公子到时别听了枕边风,跑去做他那未来岳父老泰山的柱石之臣,就阿弥陀佛了! 李世民看刘文静满面笑容,皱眉道:“怎么,文静,汝不信我吗?” 刘文静笑道:“文静岂敢,只是文静看那公主有绝代之姿,只怕公子心甚怜之,故意搬这套说辞来戏耍文静。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文静是怕公子与虎谋皮,反被虎伤啊!” 李世民闻言亦笑道:“原来文静所虑为此。世民不是龌龊小人,度天下女子,皆以色视之,即丑似无盐,若有齐家治国之才,世民一样尊其为女中丈夫。但亦不像那些酸儒般矫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有何不敢承认?我问你,男儿生于天地之间,所为何事?” 刘文静听他问起志向,神色一凛,肃容答道:“文静平生之志,但求一明主,尽展胸中所学。公子即为文静所求之人,文静愿为公子并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世民听他明言心意,不觉一动,与刘文静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复又笑道:“文静大义,与你相比,世民平生所想:‘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倒是俗气了,世民惭愧!” ////////////////////////// 我身子一动,又坐到那个天鹅,气哼哼的拎起来一看,奶奶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害我得罪了李世民,还弄脏了我这身漂亮的淡紫色宫装,看我怎么修理你!我冲着车窗大叫道:“来人那,把这个刺客给我红烧了下酒!”没想到肚子也很不文雅的跟着大响了一声。 云儿掩口笑道:“公主,您昏睡了那么久,早饿了吧?是云儿该……那个,思虑不周,云儿这就让他们传膳。”我瞪她一眼,算你小子识相,怎么不早说,害我出糗。幸亏这会没人,不然多影响我这伟大公主的光辉形象! 不大一会儿,我的午膳就来了。一个桌上六碗粥,大、小、薏米、八宝、燕窝,还有一碗绿莹莹的,不知道是什么。然后是八碟咸菜,除了一碟看着像笋干,一碟好像是小黄瓜,一碟大头菜之外,其他五颜六色的,也都看不出来是什么。但总之一句话,一点荤腥也没有啊!我登时叫苦连天,我在21世纪是食肉动物好吧!就算不是,听说我是穿来做公主,不是做尼姑的吧!当偶是兔子喂呢么?我可是深切体会到,贾宝玉同志当年稀饭咸菜的痛苦了! 我苦着脸、撇着嘴问云儿道:“云儿,怎么一点肉也没有,全是这些东西啊?” 云儿笑道:“知道您就吃不惯这个,不过胡太医吩咐了,说您大病初愈,只宜调养,饮食一定要以清淡为主……”我赶忙打断她:“我已经没事了,就略为加那么一点肉食,也没什么嘛。”云儿摇头道:“这可不行,胡太医还说了……” 我皱眉道:“胡太医、胡太医,你就知道胡太医,他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云儿笑容一僵,小心翼翼的说道:“当然是您了……”我点点头道:“那不就结了,快点。” 又来了四碟:胭脂鹅脯、麻辣鱼条、金华火腿、五香牛肉干。我才眉开眼笑的开始进膳,先全力进攻那个金华火腿。啊哈哈,古代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真是香啊!很快就把那六碗粥搞定了……各位表惊讶,古代用的那个碗小啊!还不及我们的茶碗大……好啦好啦,我承认我很能吃了,但是也不一定是我,人家真公主的躯壳那都饿了两天了嘛! 吃饱喝足之后,我捧着涨起来的肚子,马上开始饱暖思□□……啊不是,是仓廪实而后知礼仪,开始考虑我的文化生活了。那时候既没电脑也没电视,我又不用上班,该怎么打发时间啊?总不能吃了睡,睡了吃,饱食终日而无所用心吧? 云儿看我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马上问道:“公主您是不是闷了,不如云儿陪您下局棋吧?”果然是“我”的心腹,真是善解人意啊!我感动的差点哭了,可是十分不好意思的说,围棋、象棋我都不会……这不能说我学艺不精,只能说他们孤陋寡闻!跳棋、军棋、飞行棋我都呱呱叫,他们知道吗?再说五子棋,我更是号称世外高人啊!不过一想到,我和云儿一人一根毛笔的在纸上画来点去,我就兴趣缺缺。 我摇头表示不要,云儿继续献计道:“您教我诗词?”我再摇头,凭我的文学修养,教你是不成问题啦,不过繁体哎,我还是谦虚点吧!云儿皱皱眉头说:“不如您再学学刺绣,虽然您一向不喜欢女红,但等您要出嫁的时候还是要……” 我眼前一黑,这不诚心出我洋相吗?!刺绣??我拿过针线吗?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好吧!我脑中灵光一现,穿越女主角都要干啥事来着?逛街啊!好,就它了!我嬉皮笑脸的说:“云儿啊,父皇出游所谓何事啊?” 云儿以为我又在考她,马上答道:“体察民情,了解民生疾苦……” “着啊!我们在车驾中能体会什么民情,所以本宫决定了,白龙鱼服,走访民间!” 云儿听到白龙鱼服,还没明白我的真实含义,一听到民间两字,登时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大惊失色道:“公主您要私自出游?万万不可,万一您出了一点差错,皇上会诛奴婢九族啊!请您可怜奴婢吧!再说您伤势未愈……” “我可以带上杨统领一起去,他武功高强,定能护我周全。我已无大碍,不过你说的也对,今日再调养一天,明天一早出发……啊不是,是摆驾!我去去就回,你不用担心。” 云儿惨绿着小脸叫道:“公主啊,此事……”“你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啊?!”“当然您是公主了……”“本宫心意已决,休得多言!”我又用了屡试不爽的这招。 本来以杨继川那死脑筋也宁死不从,但就凭他那一千多年前的见识,能跟我这熟读前后出师表、舌战群儒、最佳辩手的口才比吗?我一提杨义臣,他立马歇菜。 第二天我换上云儿的衣服,让云儿换上我的衣服替我顶桩,带着杨继川溜出了队伍。骑上早已藏好的快马,赶往附近的街市。 炀帝出游江都,途中听闻辽疆有变及河北地方贼势复炙,半路先行返回,不想搅了这位公主游兴,只让她慢慢赶路便是。我不禁有些感慨,都说炀帝昏庸,想不到他也有这般清楚的时候,倒也并非是全然的昏君。哎,毕竟人家杨广大叔也是少年征战、亲自领兵伐陈的马上皇帝,弱冠之时,比这位历史上吹得天上希地上无的小李同志,也不遑多让!并不是我这空头女儿为他吹嘘,他确不是陈叔宝之流可比的。 古时江都大概在今扬州一带,受各地起义影响不大,还算繁华热闹。我把缰绳丢给杨继川,四处闲逛,总算是可以亲眼见到这古代百姓生活的场景了。我是看什么都新鲜,就是见那穿越女必吃,且必在大街上吃的糖葫芦不屑一顾。古代的点心多精致美味呀,谁稀罕这玩意啊! 我出来的急了,早饭没吃好,又赶了大段山路,肚子里有点饿了。我正准备找个饭馆、茶楼啥的感受下“民间疾苦”,忽然前面人嘶马叫,尘烟大起,人们连滚带爬的乱作一团。我还没弄明白出了啥事,突然一匹高头大马横冲直撞的向我奔了过来。马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如刀裁、五官深刻,皮肤白腻、俊美绝伦,只是眉目间带了些阴郁、冷厉,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所该有的神情。可是我看着他,又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等我意识到,眼看就要发生古代的交通事故:马惊,想要闪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腿好像吓软了,一动也不能动了。马蹄似乎已经踏到了我脸上,我眼一闭:你可真是花痴啊,这时候还有工夫看帅哥!看来我这天煞孤星、日行一劫的命是改不了了。妈妈啊,我回来了! ☆、第4节、娥皇女英 第4节、娥皇女英 我忽然闻到一股别致的香味,禁不住睁开眼来。只见马上的少年手掠马鞍,腾空而起,身子旋转180度,头下脚上的向我贴来。我刚寻思着,莫非小帅哥要跟我来个罗小虎与玉娇珑,那竹林中的卧虎藏龙式高难度热吻?就感到他抓住了我的手腕,好像要将我带开。可我的身子还没动,劲风袭来,不知是谁猛劈一掌,正中马头,把马匹打得一个趔趄。 与此同时,一个软中有硬的长东西卷住了我的腰,我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脱离了少年的掌握,猛地撞中一个木板样的物事。我揉着几乎被撞扁的鼻子,身子一晃,随手一抓,感到是条手臂,才发现自己撞到了一个人胸前,眼前晃动着一朵祥云状的花纹。 啥子?云彩样的花纹,啊?那是……我忽的抬头,正对上一张既惊且怒的俊面,果然是昨天才“幸会”过的李大官人。只是悠忽一闪,他脸上仍是那副高贵、随和中带了一抹轻蔑的神情,让我怀疑刚才所见的惊怒,只是自我感觉过分良好之下的错觉。 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自后方响起:“我还当是谁在这里英雄救美,抢了小弟的风头呢!温香软玉抱满怀,二哥好福气啊!” 我听到那带了一丝嘲讽语气的动人声音,才发现我所处的环境。刚才是杨继川发掌震开了那匹马,而我被李世民的鞭子卷了过来,此时正被他搂在怀里。我老脸一红,粗鲁的推开他,转头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除了围观群众,对面只有两个人,你借给杨继川个胆子,他也不敢说这话。那就是这纵马行凶的小子了,奶奶的,谋杀未遂还敢说风凉话! 我怒瞪他,尼,长得确实漂亮,还穿了一件亮银勾边、素金罩褂的朱红袍子,更是衬得人品风流。而且跟这公主差不多大,哎要要,还是个幼齿尼!历史就是篡改的,幼苗就是拿来摧残的,各位看官容我先吞下口水先!不过这身行头,是不是那个……太艳丽了点?我怎么觉得跟唱戏的似的尼,莫非这就是古代的打歌服,他就是传说中的优伶?!哎要,不好,听说古代贵族多好男风,上至皇帝,下到百官,多有此道中人。他小朋友不会是哪个勾栏中的红牌吧?可怜啊可怜,可惜啊可惜……竟然有人赶在我之前,就开始摧残祖国的幼苗咧?! 我这还没为他那可悲的遭遇感叹完呢,就发现他也正在肆无忌惮的打量我,一下一上的眼神好像在打对号。我看一眼身上的淡紫色宫装,确定没什么纰漏,就更加用力的瞪回去,只觉得我们的眼神,在空气中火花四溅。奶奶的,我最恶这种居高临下看人家的眼神!你以为你很高吗,有李世民高吗?耶?我怎么觉得他长得这么像…… 少年还是先开口了:“嗯,果然是个美人,二哥好眼力,真个我见犹怜呢!”说着带着些玩味的看向李世民。”“哪里,我这种蒲柳之姿,怎么及得上美人你呢?!但不知美人是哪家的头牌啊?”我得意的看着他惊讶的眼神,就听他怒道:“臭丫头,你敢说我是……” 我正待反唇相讥,就听李世民道:“四弟,不得对公……杨姑娘无理!” 四弟??难道他就是齐王元吉?!我未来老公的另一个可疑人物??这公主可能有贫血的毛病,我怎么眼前老发黑尼?! 疑似少年笑道:“怎么,二哥心疼了?”他又转头看向我说道:“原来你姓杨,那你叫什么名字?”还不待我回答,李世民已经指了下他,对我和杨继川说道:“杨姑娘,杨将军,这是舍弟元吉。” 嗯,果然是,我白他一眼,哼一声算回答,就见杨继川抱拳道:“继川见过四公子。”李元吉也哼了一声,奶奶的,跟我学没好处,长大变个死老鼠,我暗骂道。 李世民又问道:“四弟,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元吉扯扯嘴角:“二哥能在这里,小弟就不行么?父亲大人急招我跟大哥回晋阳,我一路上跑死了好几匹马,连部属都抛下了!想不到二哥还在这里携美同游,看来也没什么大事了,早知道我也不用赶得这么急了。” 李世民面上有些不悦,马上复转如常,对我和杨继川拱拱手:“杨姑娘,杨将军,世民与舍弟还有要事,改日再聚,若二位得闲到晋阳一游,世民必进地主之谊。” 李元吉跑出几步,忽然转头喊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怎么,不敢告诉我么?”靠,WHO怕WHO啊?说就说,反正又不是我的名字,“杨天曦。”我答道。 “记住,我叫李元吉,我们会再见面的!” 我一怔,耳中听的是李元吉似有深意的言语,目中所见却是李世民诧异的回眸。吃了这一惊,又累又饿,我对热闹街市已无兴致,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跟杨继川赶了回去。 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合眼所见,竟是两双既相似又不同的黑眸,耳中所闻,却是一个清朗、一个魅惑的声音。难道真是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命运轨迹不可逆转吗?我居然在一日之内,接连遇到世民、元吉,一样的风华少年、一样的旷世才俊。 心里不由兜上一句话来:何物双姝,生此连城双璧?不是双姝,窦氏夫人,小女子佩服啊!你生这样的两个儿子,却叫俺如何取舍尼?俺哪个都舍不得啊!要是能来个娥皇女英,姐妹双飞,和睦共处五项原则就好了!还有,不知建成如何,看样子也差不了啊!俺真是痛心疾首啊,古代咋没有一妻多夫这优良的婚姻制度尼?!俺穿去母系社会行不? 咦?谁说没有?下次偶再穿的时候,看清楚点,算好了日子,看着那个《至尊红颜》穿来。跟武大姑娘一样,整个后宫,也体会一下佳丽三千的感较!啊哈哈,爽啊,口水中……(停!再说成一女N男了……)虽然日行一劫,不过老天爷对俺还是不错的,一睁眼就送这么多帅哥来给俺欣赏,吃不着,看看也是好的。果然秀色可餐啊!果然是隋唐多帅哥啊!而且还都是木主的名草,任君采撷了……我做着一觉醒来,看见小治的美梦,迷糊了过去。 一大早,我就要去进行昨天那未尽的事业:体察民情。云儿拦道:“公主您昨日才刚出去过,怎么今日又去?皇上要您中秋节前赶回宫中,今个儿都八月初七了……” 我大言不惭道:“本宫早就计算好日程,七日之内必能赶回都城,你无需费心。”其实我对古代的交通速度,基本没有概念,纯属哄骗无知妇孺。 我跟杨继川刚行入一个幽暗些的树林,就听三声唿哨,冲出来百十号杂七杂八的人马。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喊道:“此树是我载,此路是我开,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我一看,靠!不是吧,日行一劫又来了!而且还是穿越必遇、都用烂了的那招:抢劫。拜托有点新鲜感行不?至少咱也把这词换换啊!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呢?话说那时候做山贼可是很有前途的职业,一不小心就作出一皇上来,至不济也是一将军!看看隋唐英雄谱上的排名,有几个没做过山贼啊?!甭说别人,我们家小庆都做过。对了,小庆,不行我给他们来句瓦岗寨全伙在此,只要别真是瓦岗寨来了就好。 杨继川怒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聚众打劫,难道没有王法了不成?” 别说他们,我都差点笑喷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朗朗乾坤呢?! “哈哈哈。”只听一声打雷般的大笑,一众喽罗拥出两员大将,啊不是,是两个大王。右首是个三十来岁,一缕短须,黄褐面皮的大汉。左首一人,发须戟张、面目狰狞,手拿一柄大斧,坐在马上好似座黑铁塔一般。 我一见这模样,倒吸口冷气,叫道:“继川,快跑。”杨继川喊道:“小姐先走!”挡在我身前。还没说完,黑大汉已向杨继川一斧劈来,杨继川宝剑立折,复一斧,砍断马头。坐骑来不及哀鸣一声,已将他掀到地上,眼见得他就要身首异处。只听苍啷一声,一柄兵刃斜伸过来,挡住了鲜血淋淋的黑铁大斧。 ☆、第5节、龙蛇混杂 第5节、龙蛇混杂 只见红影一荡,我才看清,伸剑隔开大斧的竟然是李元吉。我摇头苦笑,他也是白给,我灾星附体也就算了,何必再多搭他一条性命。果不其然,那黑大汉依样劈断了他的宝剑,杨继川刚才的命运,眼看就要落到他头上。 我尖叫道:“且慢,小女子平生好赌,今日将死,欲最后一赌,请大王成全!” 那黑大汉圆眼一亮,迸出豪光,撇下李元吉,向我走过来,咧嘴笑道:“小女娃儿,你也好赌吗?你都是赌什么,色子、马吊还是牌九?” 我摇头道:“这些俗人伎俩我都不玩,我自小眼有奇光,后来遇到个异人,传授我一项观貌识人的本领。所以我与人赌的都是看他一眼,便能猜中他的身份来历。你敢不敢与我一赌?”黑大汉拍了下大腿:“还有这种本事,有趣有趣,我就与你赌上一把,有什么不敢!你说吧,怎么个赌法?” 我暗想,有门,强自镇定道:“我来猜你身份,以你击掌三声为限。打赌自要有彩头,若我猜得出,我们身上财帛都归你,只要你放了我们三人的性命。若我猜不出,自然听凭你处置,绝无二话。”黑大汉道:“好,就依你。”身后年长大汉叫道:“贤弟不可中她奸计……”黑大汉晃头道:“很公道啊,小女娃儿你听好,我要拍手了。”说着猛击了一下手掌。 我叫道:“好了,你姓程名咬金,济州东阿人,今年二十有五,家中还有一个老母。是也不是?”他两眼睁得铜铃相似:“啊,分毫不错,小女娃你真是厉害。好,你们走吧。” 黄脸汉子拍马赶来,喝道:“贤弟不可,你的事迹多有人知,她分明是听人说过,拿来诓骗于你,不可让他们走了。”我看他一眼,冷笑道:“我是听说这位程大哥事迹的?那想必阁下也甚是有名了?是不是啊,尤俊达,尤员外。”尤俊达一愣:“你,你怎知我姓名?” 啊哈哈,穿越来干嘛?还不就是来未卜先知!我扬眉道:“我不仅知你们姓名,还知道你使得兵刃是黑樱枪,而他则是八卦宣花斧。怎样,服是不服?” 尤俊达面上惊异之色更加,但还是摇头道:“我们的兵刃一看便知,如何算数!” “是吗?那我还知道两位所为何来,这不能一看便知吧?两位本该在济州一带做买卖,焉何到此啊?”尤俊达讶异之中,更添三分恐惧:“你……这你也知道?那,那你说说。” 我笑道:“不过是为了个‘皇’字,又为了个‘杠’字,有什么难的!” 却见尤俊达脸色一变,突转狰狞,喝道:“贤弟,快些杀了她,杀了他们!” 我看尤俊达满面杀气,暗道不好。我只顾了显摆,却忘了江湖中人未必个个守信重义,何况是这般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 程咬金不解道:“好男子说一是一,老程我已答应了这女娃儿,就该放他们走,岂能说话不算数?”尤俊达摇头道:“不知这妖女如何得知我们的心事,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如何能放他们离开?说不得今日要心狠手辣一回了!” 说罢即提枪而来,我被程咬金挡住了,尤俊达一枪挑向手无兵刃的李元吉。我眼一闭,难道因为我的出现而搅乱了历史吗?我…… 就听仓啷、哐嘡两声大响。我睁眼一看,三人跳入战圈。李世民跟一个身穿淡褐长袍的青年男子双剑合璧,架开了尤俊达的长枪。我身边则站着一个身高将近1米9的“壮士”。 只见此人约有25、6岁年纪,高鼻深目、阔口薄唇,满头满脸的剽悍、霸道之气,手里拿着一把叉子样的粗大兵刃。我心知程咬金并未向我攻击,看来就是他逼得程咬金退后了几步。我看到那个叉子样的兵器上端,有两个似是翅膀的凸起,松了一口气,此人到了,今天这劫算是逃过去了。但又有些疑惑,此人怎会在这里出现?是了,他才是御营统领…… 我楞神的功夫,李世民已经跟那个青年与李元吉退到一边。只听喧哗声大作,身后出现两拨人马。一边是那日所见,李世民身边的绿袍文士,领着百十个随从。另一边少说也有五、六百人,盔甲鲜明,煞是整齐。当先一人,手里牵了匹黑马,走到那剽悍男子身边。 尤俊达一见形势不好,便想撤走,但仍然撑场面道:“尤某枪下不死无名之辈,汝是何人,报上名来!”“连本座都不认识,还敢出来送死?说出本座姓名,吓破你这群毛贼狗胆!听好了,本座即是御营统领、当今圣上御口亲封的大隋第一勇士,宇文成都是也!” 尤俊达面上一僵,就挥手示意程咬金离去,偏生程咬金浑然不觉,还策马过来,圆眼一翻:“你就是那什么第一勇士吗?来来来,接老程三斧,接得住老程认你是好汉,接不住,就到阎王老儿那里,去做劳什子勇士吧!”说罢猛地一斧劈向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并不闪避,挺起手中那号称400斤重的凤翅流金镋,直接架开斧刃。程咬金一斧横抹,斩他腰肋。宇文成都磕开斧刃,径攻程咬金上盘。程咬金两斧走空,已有些见汗,用尽全力削向宇文成都头脸。宇文成都拿镋杆一荡,一边小翅挂住斧刃,用力一拨,程咬金大斧险些脱手。再走几招,程咬金只落得遮拦挡隔,全无还手之力。他见势不好,虚扬一斧,拨马便走。他这一跑,尤俊达大手一挥,更是带着那群喽罗逃得干干净净。 宇文成都也不亲自追赶,只让身边的随从带些人去。我还挺高兴,这里的人,除了他,别人都奈何不了程咬金。我一向乐意跟直来直去的人来往,这人虽然面目不善,倒是言而有信,心里不免有几分好感,倒也不想他折在这里。 宇文成都与李世民对望了数眼,才勉强先打招呼道:“这不是李二公子么,听说窦建德那厮贼势复盛,二公子不在晋阳坐阵,因何到此?现今国家多事,你我皆是世受皇恩,自当为国尽忠、并效死力才是。”李世民面上颇不以为然,好像在说,谁不知你家父子是皇上幸臣,也不用在我兄弟面前打这种官腔!他嘴上却道:“宇文大人所言极是,报效国家乃男儿份内之事,世民等又岂可落于人后!” 宇文成都走到我面前,躬身施礼道:“末将参见公主,圣上多日不见公主,甚是挂念,又虑及现今匪患猖獗,深恐公主有失。特命末将前来迎接公主,早日回銮。末将来迟,让公主受惊,请公主降罪。”说完抬头不住打量我。 我听他说的恭谨,眼神却甚是放肆,我从他眼睛里看到觊觎、贪婪还有……垂涎,不由眉头一皱。靠!都色到姐姐我头上来了!看他这模样,书上说的没错,古人诚不欺我,果然不是什么好鸟!就这样的人做大隋第一勇士,想不亡国都难! 我随口说道:“罢了。”转身就走,李世民却跟上来说道:“世民初时不识公主,多有冒犯之处,尚请公主见谅。公主既有此种神技,上次为何认不出世民,公主是存心戏耍世民么?”我回头看他满脸的怀疑,似乎根本不信,我一时好玩,好胜之心大起,故意道:“那时本宫并未与李卿家赌赛,何须运功猜度。怎么,李卿家怀疑适才本宫所言么?” 李世民躬身为礼道:“世民岂敢。” 切,说着不敢,可他神色分明是不相信我嘛!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马王爷三只眼!我摆出一个神秘的微笑道:“李卿家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你身边可是晋阳令刘先生?至于这位……”我一指和他一起救了李元吉的青年,轻描淡写的说:“可是平……令亲姐夫柴公子?”奶奶的,一激动,差点说成平阳公主!不过看着李世民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就乐不可支,啊哈哈,千古一帝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 “摆驾、回辇。”我得意洋洋的喊道,回头只见李元吉似要过来与我道别,看看李世民的身影,却又停下脚步。我一皱眉,转身而去,刻意忽略掉,身后李元吉远远凝望的眼神。 云儿从人群中奔出来,正要扶我上辇,宇文成都忽然喝道:“陈翔何在?将杨继川拿下,就地问斩!”刚才为宇文成都牵马的陈翔,越众而出,与另一侍从一起扭住杨继川的胳膊,就往树林深处拖去。 ☆、第6节、醇酒美人 第6节、醇酒美人 我伸手扶住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云儿,肃声道:“且慢!宇文统领,不知杨副统领所犯何罪?你竟要将他问斩?” 宇文成都皮笑肉不笑的答道:“杨继川怂恿公主私自游幸民间,致使公主万金之躯险些丧于贼手。失职于前,回护不周于后,理当问罪才是,公主不必怜念此等小人。” 我看着他那阴恻恻的模样,立时明白杨继川为何能做禁军副统领一职。历代帝王,多有将近臣显贵,尤其是领兵大将的亲眷、子侄编入禁军中的做法。美其名曰信任、荣宠,不错,此举确有给亲贵子弟更多机会的意思。实际上却是为了控制朝中大员,特别是领兵在外的掌权将帅,稍有风吹草动,即将他们的后辈扣为人质,以期投鼠忌器之效。所以什么副统领,说得好听,不过是将杨继川留下作抵押。在我那挂名老爸心里,也许只有这宇文成都才是自己人,除了保障宫内安全护卫,还要负责监视何人图谋不轨! 这就是帝王之术、王霸之道,什么恩情、荣宠,只好拿来骗三岁小孩!杨义臣一生戎马,远的不说,刚刚才大败张金称、高士达,就被炀帝收了兵权。能征惯战之将,拿来封个礼部尚书,呵呵,真好讽刺、好手段!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吧?!取了他性命的,正是他十分信任的宇文家那满门“忠烈”! 我压下不忿,温言道:“宇文统领误会了,私访民间,不是杨副统领怂恿本宫,而是本宫下令让他随我出来的。父皇出行江都,也是为了体察民情。本宫只是想去看看更加真切的民俗风物,杨副统领极力劝谏,只是拦阻不住本宫而已。不慎遇到贼众,杨副统领亦曾舍命相护本宫,何来回护不周,只是寡不敌众而已!此事是本宫一时心切了些,思虑不周,怪不得杨副统领。”宇文成都阴笑道:“照公主示下,杨继川不唯无过,尚且有功了?” 我扬眉道:“有功嘛不好说,若是有过,宇文卿家看在本宫面上,便绕过杨副统领这次如何?况且,杨副统领毕竟是朝廷命官,我等私下处罚,似有不妥。不若回宫之后,此事交予父皇裁决。”宇文成都深看我一眼,低头道:“公主所言极是,末将谨遵公主之命!” 我步上马车,方才长舒了一口气。人家那些穿到康乾盛世的好命穿越女,尚且步步惊心。我跑到这样一个烽烟四起、诸侯割据的时候,又该如何自处?帝王将相家的狠辣手段,这才是冰山一角,我身处权利斗争的旋涡之中,仅凭知道点历史,就能自保吗? 今天我救了杨继川,差不多也就等于是开罪了宇文成都。等他们上阵父子兵,来屠隋宫的时候,谁来救我?!唉,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怎么说杨继川也是刚陪我出生入死的,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看他在我眼前被人问斩! 想起刚才李世民目瞪口呆的样子,我倒有些好笑。总算让他把那套儒雅谦和、礼贤下士的表情给收起来了。他还问我为啥认不出他,靠!他们那种公子哥,外形虽然出众,却没什么特征,历史书上倒是有图,还是一白胖老头,我上哪认去啊?!不过知道他是谁,再猜他身边那些人,就好办了。 程咬金的模样,让各种小说、演义、电视剧宣传的街知巷闻,我再认不出来,我不成废物点心了我!嘿嘿,我只是听说老程好赌,死马当活马医,想不到还真蒙对了。不过尼,这对老程来说,是叫啥?青史留名还是遗讥后世?算鸟,不管了,又赚了一天,偷笑、睡觉! 不过,很快我就乐不起来了,自从宇文成都来了,我的体察民情大计,严重受阻!一想到我那挂名老爸是死在他父子手里,我的心里就拔凉拔凉的!为了避免看到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我连马车都尽量少下。这回真成了金丝笼里的金丝雀了,我买块豆腐去我! 我忍了三天,实在受不了了,又准备开溜。我换上云儿的衣服,刚钻出马车,还没走出三步,就被人抓住了手腕。我反手扣住那人腕子,一使劲就准备给他来个标准的过肩摔。结果……后面的人纹丝没动!“放肆!”就凭那超长待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我厉声喝道:“宇文成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意图对本宫不轨!” 宇文成都松开我的手,带了一抹揶揄道:“属下不敢,原来是公主啊,属下还以为是哪个宫女私自外出呢!一时不察,冒犯公主,请公主恕罪。” “罢了。”我悻悻的抽回手,哼哼唧唧的退了回去。 但是,吼吼,我哪那么容易认输!嘿嘿嘿,我使用了穿越女之必备武器——男装。趁夜间休息,我换了一身侍卫的衣服,叫云儿以我的名义将宇文成都招去侯见。我则挂上腰牌,借着夜色的掩盖,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出了行馆。走了这些日子早就到了市镇,隋朝时晚间戒严。我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在除了打更的,没别人的街道上,那叫一个爽啊!这几天被关的郁闷之极,这一下子心里总算是透亮了。 我走着走着经过一座朱门大户,看着粉墙红瓦,不禁想起武侠小说中的大侠们,时常坐在屋顶上吟风弄月、感情伤怀,或与佳人促膝而谈、互诉心曲。我当时就那个羡慕啊、遥想啊、感慨啊!在现代时没机会,第一周围没这种房子,第二有我也不能上去。都是文物,就凭俺这“轻功”,压坏了俺赔不起!现在好了,屋顶有了,也不怕罚了,咱也上去感慨下。就是可惜了,木有带壶酒出来。经典POSS都是潇洒帅哥长发飞扬、怀中抱剑、手里拿酒地!算鸟,缺憾也是一种美! 我绕到后院一处比较矮的小楼下……酝酿半天感情,还是爬不上去……木事!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就是会使用工具!绳子尼??左看右看也没见,附近有貌似绳子的物体。我灵机一动将束胸布解了下来。嘿嘿,虽然晚上不大需要顾虑别人的耳目,但是做戏要做全套嘛!果然人就怕认真二字!我随手拿了人家一个叉子样的铁器绑在白布上,咣当一声丢上去,挂住了装饰着兽头的瓦当,试了试还算牢固。估计这家也没人,不然早出来喊抓贼的了。 我紧抓住白布,踢着围墙,刚往上爬到一半,就听一个散荡的声音高声吟道:“边城多警急,胡虏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我一怔,怎么没念完就停下来了,随口接道:“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好!想不到此时此地,尚有知音之人!”那个散荡的声音赞道。 那是啊!咱上课的时候一大爱好,就是老师在上面说上句,咱在下面接下句,班内一景、多少年一贯制啊!这还能错的了吗?!我正在这儿自鸣得意,忽听“刺啦”一声响,不好!白布罢工了!原来那不是白布……是白绫……日行一劫,又来了!我正准备摔个四脚朝天,就感觉被人抓住了手。只听“簌”的一响,我已经端坐在屋顶之上。 “多谢相……咦?李……”我还没说完,就愣在那里,脸红ing,咽口水中……对面坐着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一身点青长袍,披散着头发,手里握着一个酱色酒壶,怀里果然还抱着一把剑!面如冠玉、浓眉微挑、高鼻直挺,略嫌阔大的唇型,性感薄唇,还有一双很醒目的眼睛。即使喝酒时微眯,也看得出来,睁开时大到不行! 按说他这种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他长得很像我在现代时欣赏的一个明星。我们这些骨灰级色女,都有自己的小嗜好,我的特殊癖好是:特别迷恋长得像的人。本来没什么兴趣的同志,如果发现跟别人长得很像,对这俩人的好感度,都立即大幅度飙升! 他懒洋洋的坐在屋顶上,斜倚着兽头,随意的喝着壶中的酒。八月时节,桂子飘香,风过处,沁人香气,衬着醇酒,渺渺传来,令人微醺。他袍裾飞扬,凌乱的长发亦随风飘散,有几缕遮在脸上,他也浑然不觉。让人直觉的疏旷豁达、放荡不羁,说不出的飘飘风致,颇有几分诗仙李太白的盛唐风骨!汗!这人怎么总和姓李的有关系?! 他冲我咧嘴一笑,毫不在乎的道:“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在下三原……” 我还没听他说完,嘴一扁,不由自主地一拍大腿,却忘了身在何处,就往下摔去。 ☆、第7节、解佩系绫 第7节、解佩系绫 我身子一晃,没摔下屋顶,却歪在一条修长的手臂上。我一怔才发现,他还握着我的手。我赶忙收敛心神,抽回手坐正身子,脸上却继续发烧,好像刚刚退下去的颜色更红了。 他随便看了我一眼:“小兄弟也知道曹子建的《白马篇》吗?” “知道一点,这首《白马篇》气势雄阔,悲壮豪迈,写尽为国忘家的游侠儿慷慨气象,确然让人佩服。不过我更喜欢他的那篇《洛神赋》,不知那‘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是何等体态,‘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又是何种风姿,常自神往。”“哈哈哈。”他朗笑道:“说得好,评得切!只是小兄弟才多大,便来思慕美人了,看来将来定是情痴情种无疑了。” 靠!“小胸”弟、“小胸”弟!没完了!我这样算小,就没几个大的了!怪不得都管帅哥叫白眼狼,果然够白,有白内障的先兆,连我这么拙劣的装扮都看不破!不知道眼睛长来干嘛用的?! 我眉头一皱:“观其言而知其行,照如此说来,兄台定是要效仿这位忧国去家、捐躯济难的白马英雄,‘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了?当真壮烈,在下佩服!我只是不明白,不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谓何事?家尚不能齐者,真能安邦定国么?为国便要弃家么?不知兄台可曾听说过‘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他眼中星光一闪,复转如常道:“这倒未曾听说,小兄弟高论,在下才当真是佩服。” 汗!一激动把鲁老先生的句子都拽出来了!他当然没听过,他上哪里听去?!我哼道:“哦,那虎毒不食子总听过吧?看来兄台是打定主意为国忘家、孤独终老了!” “哈哈,那倒未必。”他似听不出我的讥讽,若无其事的看我一眼,继续说道:“如此良辰美景,踏夜而行,赏月怜花,小兄弟有这般雅兴,果然不是我等俗人可比。在下三原李靖,小兄弟呢?”“我,那个……杨天。”我一怔答道,接着说:“小弟怎么及得上李兄仗剑江湖、踏月留香、吟诗纵酒的快意人生呢!” 哎,他果然是李靖!大老远的穿来,本以为隋唐多帅哥,还跟三国不一样,都是无主的名草,可以到处留情了。想不到帅哥虽多,却没心中的。好不容易碰见个顺眼的,也是名缰利锁之徒不说,还,还是少数有主的之一,也,也不知道他遇见红拂了没有?哎,我真命苦啊!月圆之夜、紫禁之巅,幸亏今天还没十五,不然我就要仰天长啸(狼嚎)了! “哦,原来是杨兄弟,杨天,俯仰无愧于天地,好名字!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到此地是寻亲、访友还是做生意啊?” 我心道,刚刚还万事不在心上的快意人,怎么转眼就改鸡婆了?都说女人善变,看来这男人也毫不逊色啊!我顺嘴瞎编道:“闲着无事,出来游玩,这就要回京城去了。” “唔,杨贤弟是京城人氏,怪不得说得一口好官话。愚兄亦是往京城方向,贤弟若不嫌弃,便与愚兄结伴同行如何?一路上有贤弟谈诗论酒,谅不寂寞。” 啊?!我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鲜花乱撒,要是自己能看得见,眼中也一定红心乍现。耶!跟李靖结伴同行耶!孤男寡女,还谅不寂寞!啊哈哈,这回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红拂……给我闪一边去! “好啊,好啊,有大哥照扶,小弟求之不得!”我拍手道,又差点掉下去。我稳稳身子,继续说道:“那不知大哥去京城是为了何事,寻亲、访友还是做生意啊?”我给他来了个依样画葫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微一皱眉:“这……”我看他迟疑,忙接道:“若大哥不便相告,小弟不问就是。”小样!还瞒着我,不告诉我也知道!他这个时间去京城,八成是去告发李渊父子图谋不轨吧! “大哥……”他一扬眉,揽住我的肩膀以免我摔下去,笑道:“我与贤弟一见如故,便与贤弟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嗯??原来是兄弟!原来他当我是兄弟!怪不得出尘姊妹说他:郎君法眼不精,他真的看不出来!泪奔……郁闷中……我迟疑道:“这,此处既无香烛,又无见证。似乎太草率了些吧,如何结拜得?不如改天我们挑个良辰吉时,市集中买些香烛果品,再请几位年高有德的父老做个见……” “哈哈哈。”我还没说完,李靖就打断道:“贤弟也是洒脱之人,又何必如此拘泥?难道三媒六证结成的夫妻,就一定比相如文君这琴挑夜奔的,来得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么?择日不如撞日,此时此刻便是良辰吉时,何必再择!谁说没有凭证,天地为证、日月为凭,这还不够么?” 天地为证……我还以为他下一句要说日月为媒。哎,罢了。想起我在21世纪的时候,因为男孩子性格,又懒得打扮,男生们都跟我称兄道弟,把我当哥们看待。我还以为是长相的原因,想不到来了这里,模样美了,命运还是依然如故。哎,看来我一辈子都是红颜知己的命,没有做人家正牌女友的福分了! “大哥所言极是。”我猛地站了起来,转身慢慢朝屋顶上方跪了下去。 李靖看我一眼,唇边溢出一抹微笑,抢先一步跪下,对天盟誓道:“在下三原李靖,愿与长安杨天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违此誓,人神共愤、天地同诛!” 我咬咬牙,跟着他说了一遍,摇晃着坐了回去。我想不到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但应该不会太好。可是他看起来倒是很高兴,一副独自在草原上流浪的孤狼,找到同伴的神情,笑道:“此处确实没有香烛,不过……有酒!就拿它代替香烛了。”他伸手咬破食指,将鲜血滴入其中,把酒壶送到嘴边,喝了一口,递向我道:“贤弟也喝一口。” 我一怔,顿时觉得脸上发烧。这,这是间接接吻么?而,而且里面还有他的血,这,这叫血脉相连吗?啊,才刚认识,就做这么亲密的事吗?可是,可是我没有洁癖,却对别人有洁癖。在21世纪的时候,除了男朋友,从不跟别人用一个杯子……再好的朋友也不行。那时候,别人还都能理解。可是在这里,不喝就等于嫌弃人家。怎么办…… 我迟疑着接过来,举高酒壶,一仰头,把酒液小心的倾入口中。啊,好辣!我下意识的一闭嘴,口延还是微碰到唇边上。我身子一颤,没有咽好,扑哧一声呛了出来。 李靖微笑着,轻拍我的背道:“贤弟果然豪爽,只是这酒是陈年的女儿红,入口甘香醇厚,后劲却也不小,贤弟喝慢一点。”我看他一眼,也把食指咬破,将血滴入壶中,还给他道:“大哥再喝一口,我们就是真的兄弟了。” 他依言畅饮,喝得痛快。我却觉得没来由的一阵心酸,女儿红,不是女儿出嫁时,才喝得酒么?我此时与人痛饮,不知隋炀帝可曾为我酿一坛女儿红没有呢?若是有,又该为谁拆封它呢? 李靖笑道:“愚兄今年二十有六,不知贤弟青春多少?”“十六了。”我强笑道。“哈哈。为兄虚长十春,贤弟倒真是小兄弟了……” 李靖忽然一顿,复又是那幅毫不在乎的神情。我也听到了杂沓的马蹄、脚步声,正向这边传来,远处亮起一溜火把,红光映天。我居高临下,一愣之时,已然认出,马上为首一人,正是杨继川。同时他也看到了我,正要呼叫,我招手示意,止住了他。 我回头对李靖道:“小弟无意欺瞒大哥,小弟其实是与家人一同游玩,一时兴起,偷跑出来的。现在家丁寻我来了,小弟不能再同大哥结伴而行,望大哥见谅。若是有缘,定能与大哥京城再见。大哥保重,小弟先行告辞。”我抱拳一礼,便要离去。 李靖拉住我衣袖道:“贤弟且慢。”说罢从脖子上解下一块圆形玉佩,递到我手中道:“此玉乃家传之物,虽然微薄,确是为兄一点心意,送与贤弟,做个念想。” 我郑重的接过来,藏入怀中。摸遍身上,并无相当之物,便是有,也是公主而不是我的。我一眼瞥见挂在兽头上的叉子,伸手将白绫撕下,打了个蝴蝶结,系在李靖的玉带之上,将飘扬的穗头放在他手中道:“小弟仓促出逃,身无长物。大哥休嫌寒陋,唯望日后见到此结,能忆起几分今日之事,小弟心愿已足!” ☆、第8节、登堂入室 第8节、登堂入室 我走到围墙边上,忽然转身冲他喊道:“我刚才背与大哥的诗还有两句: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大哥可要记得!”他举壶微笑道:“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愚兄记下了,他日就凭此诗与贤弟相认。贤弟若有困难需要愚兄相助,又不便亲至之时,便叫来人背出此诗,愚兄生死相随。” 我用力点一下头,毅然奔下屋顶,摇晃着身体从越来越矮的围墙上跳下来,脚上一麻,若无其事的向杨继川走去。骑上他交给我的马,经过围墙时,只见李靖扬着手里的白绫冲我温暖的笑,我一摇手就纵马奔了出去。 白绫上早已没有我的什么体温和体香,但至少曾是我的贴身之物。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杨妃还能送一缕青丝与明皇,而我能送给他的,也只有这个了。因为这身体,不是我的。就连那诗词,也不是我的。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是真正属于我的呢?也许只有记忆,才能算是我的吧?可是既然是兄弟,他为什么又要说相如文君、琴挑夜奔呢? 也许刚才,我就该让他带着我逃之夭夭。因为这命运,这金丝笼里的金丝雀的命运,更不是我的。荣华富贵,我不稀罕,我只是个普通女子,只想要一份普通但自由的生活。然而也许,我是知道他给不了我这份普通的吧?他要去京城,去寻求飞黄腾达、彪炳史册。跟着他只是殊途同归,时间问题罢了。 我纵马狂奔,将杨继川等人甩在身后,由得他们在我身后大呼小叫,生怕我坠下马来。是,我知道我骑术不好。但是这一刻,我只想做自己,我只是那个敢做敢为的现代女子周纤,而不是金枝玉叶的大隋公主!今天已是八月十二,再过两天,就要回到长安城了。一入侯门深似海,宫门呢? //////////////////////// 李世民与李元吉等人日夜兼程,赶回晋阳,进了留守府已是八月十三。形貌端肃、一袭赭红袍的李渊,正在前庭处理公务。李世民与李元吉进前一步,齐声道:“世民、元吉见过父亲大人。”李渊微微点首,忽然喝道:“左右何在,来人那,与我将刘文静这厮拿下,押入死牢之中!”李世民闻言大惊:“父亲大人,文静所犯何罪?竟要押入死牢?” 李渊冷笑道:“与反贼接连有亲,私相授受,共谋造反,该当何罪?无需多言,与我拿下!”李世民一愣,力争道:“但不知父亲大人所说的是哪一路反贼?如何与文静有亲,又如何得知他与人通连?”李渊掷下一封书简道:“李密占领洛口、回洛仓,逼近东都。此人竟与之书信来往,泄露我军军情!我只拿他问罪,不将他绑赴菜市口,已是便宜他了!” 李世民拿起书信约略一看,是与李密言讲隋军将领长短的,看起来也确是刘文静的笔迹,证据确凿。他回头看看,却见刘文静意态悠闲,似乎只是闲事一桩,毫不与自己相干。他不由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却听身后一个轻蔑的声音响起:“哼,若说造反,天下造反的也多呢。远有张金称,近有窦建德、王世充。这是大的,若是算上那些不成气候的毛贼,少说也有千八百路,何止一个李密了。别说他人,连我还想造反呢!若不是怕连累父亲大人和二哥他们,我早就去了。这么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保他做甚,留他何用?!迟早还不是要反!刘文静只是先我们一步而行罢了,有什么大错?父亲大人就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 “啪”一声大响。李渊气的一拍桌子喝道:“不孝逆子!我李门不幸,居然出了你这等背君无父没人伦的东西,竟敢说此种大逆不道、抄家灭族的狂言,还不给我退下!不然我今天就大义灭亲,连你一起拿了,与刘文静一同解送京城!” 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李元吉若无其事的转身而去,走到廊柱边,略回了回头笑道:“二哥还不走吗,难不成也想陪刘先生去京城?那我先去找大哥了,听说他带回来几只好鹞子,倒要去瞧瞧。”李渊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无知的畜牲,整日就知道斗鸡走狗,都跟你那不成才的大哥学会了!”李元吉笑道:“那是自然,谁叫我有娘生,没娘养呢!” 李渊听他口气放肆中,却有几分凄凉,想起他幼年丧母,倒有些黯然。公务繁忙,也没耐心教导他,长大之后,行事不免有几分乖张。自己动辄呵斥,他倒越来越不在乎了。现在四方多事、国家多难,更没心思管他了。好在尚有三子,世民更是颇识大体,他日似有成就,偏生好结交异人。哎,真是儿女经,父母债,一个也不让人放心! /////////////////////// 我随着数不清的太监、宫女进入金碧辉煌、奢靡富丽的大隋王宫。一路上只见雕梁画栋、殿阁峥嵘,到处是花团锦簇的宫娥彩女,倒真是燕瘦环肥、各有千秋,让我大饱眼福。 我正在这里东张西望的看美女,忽听远远传来一阵歌舞之声。曲音柔曼、歌声娇脆,听在耳中,有种懒洋洋的和暖,心里说不出的舒服。只是细听其词,好不熟悉:“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 我一怔,这不是陈叔宝的《玉树后庭花》吗?出名的亡国之音、不祥之兆,怎么隋宫中还在歌舞?难道不只商女不知亡国恨,宫女也不知道?!唉,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不唯陈宫,隋宫亦然。不由想起,义山先生那首著名的《隋宫》。“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於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 正在这里胡思乱想,远处走来三个娉娉婷婷的小宫女。为首一人冲我深施一礼道:“公主可回来了,陛下催了好几回了,公主快随我等去参见陛下吧!”本来还想去看看是哪位美人的艳技呢,既然不宜问,算鸟!我点点头:“都起来吧,前面带路。” 步入后殿,只见龙椅上端坐着一个软翅幅巾,暗龙衮袍的中年人。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还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英俊。本该颇为深沉、不怒自威的俊颜上,此时却带着亲切和悦的神情,笑微微的望着我。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好像自己有意识一样,猛地扑进他怀里,娇声呼道:“父皇!”隋炀帝笑道:“曦儿可回来了,想煞寡人了!听宇文爱卿派回来的人说,你在路途之上遇到毛贼,受了惊吓,现在可好些了?” 我一怔,宇文成都的耳报神好快,怕是冲着杨继川来得。还没等我回答,炀帝左首一人说道:“何止呀,还听说我们曦儿伶俐机智,计退毛贼呢!” 我转头就见一个约莫四十几岁,雍容华贵、凤冠霞披的妇人。从她精心修饰的笑颜间,还能约略见到几许青春年少时的鲜艳窈窕,立时猜到她是谁。 我赶忙过去行礼道:“曦儿参见母后。母后谬赞了,曦儿只是胆大妄为而已,多亏杨副统领拼死相护,方能支撑到宇文统领赶来救援。说起来还是父皇英明神武,早就料到曦儿行事必不周全,派宇文统领前来,才保了曦儿这条小命。曦儿的性子您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转头就忘了。” 我一开了头,肖后也跟着凑趣道:“怨不得陛下疼她,看把她这张嘴乖得!”炀帝捻须微笑道:“照如此说,杨继川功过相抵,不赏不罚便了,念在他坐骑惨亡,赠他十匹锦缎,以示优抚。”我一听果然是老狐狸,行事滴水不漏,赶忙接道:“那曦儿先行替杨副统领谢过了,多谢陛下隆恩!” 炀帝身边的一众妃嫔、美人、夫人,也纷纷来赶这个热闹。一时间,大厅内高帽共牛皮同飞,马屁与法螺齐鸣,三皇五帝、尧舜禹汤更是不在话下!都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莺声燕语的架势,登时让我这号称舌战群儒的,大开眼界、自愧弗如。 我头晕眼花的正想找个地方坐下,却见炀帝身后一个女子冲我微微一笑,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我刚想点头示意,她忽然扮了个鬼脸,立时又转为一脸正经。我禁不住笑出声来,心想这倒是个同道中人,不由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约摸十五、六岁,娇怯怯一团温软,柔媚媚无限风姿,更余一种顽皮、娇憨之态,真个是我见犹怜啊! ☆、第9节、美人救美 第9节、美人救美 炀帝看我注视他身后,微转头看了看,笑道:“曦儿,你还没见过她吧,她是朕……”我不等他说完就接道:“这位就是父皇新收的袁美人吧?果然是绝代佳人,连我们见了都喜欢的不得了呢!”炀帝捻须微笑道:“朕回宫之时,才见了宝儿。封了她美人还没两天,你刚进门怎么就知道了?”我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有可靠消息啊,据消息灵通人士预测……” 炀帝一怔:“曦儿,你说什么?”我赶忙打叉道:“啊,奥,我是说我有千里眼、顺风耳。”我暗暗吐吐舌头,书上说袁大姑娘娇憨之态消人魂,还真让我猜对了。奶奶的,一高兴得意忘形了,差点说岔了壶! 炀帝笑道:“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这个鬼丫头。这是谁的耳报神这么快啊?” 耳报神?我倒!果然是背后莫说人,刚才嘀咕了宇文成都那色狼,啊不是,是豺狗两句,就现世报、来的快了!我傻笑着打哈哈道:“这个就不能告诉父皇了,不然人家下次哪还会通风报信!” 炀帝笑道:“你这个鬼丫头,还跟朕打埋伏!好,朕就不问,早晚查出来!宝儿,你过来,与曦儿相见。”袁宝儿并不拿腔作势,走过来施礼,起身微笑道:“宝儿见过三公主。” 我也忙还一礼,转头对炀帝道:“我与袁美人一见如故,不如就由我替父皇带袁美人在宫中各处逛逛如何?”炀帝朗笑道:“你这个丫头啊,就是坐不住,才刚回来就又想着玩。去吧,别误了晚膳时辰就好。” 我答应一声,拉着袁宝儿就走。奶奶的,这宫里我就看了两眼,还不赶人家呢,谁带谁逛啊?!不过俺可是真坐不住啊!满屋的阿谀奉承,就跟让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似的,谁受的了这个啊?!要不是有宝儿,我都准备尿遁了! ///////////////////////// 想着今天是仲秋佳节,李世民提了个食盒,装些果酒、食物,到晋阳狱中来看刘文静。守门的狱卒虽然心下忐忑,但也不敢拦他。他进去一看,牢房虽然寒陋,但有他的交代,还不至于受苦。刘文静蹲在地上,正悠然自得的拿根树枝在点戳着什么。 他让狱卒开了牢门,走进去叫道:“文静,委屈你了。”刘文静并不如平时的恭敬与谨慎、小心,仍是蹲在地上,只一拱手道:“二公子来了正好,快来看我这局棋如何?” 李世民往地上一看,原来他是拿树枝画了个棋盘,圆圈代表白棋,涂满当作黑棋,自己跟自己赶围棋呢!他再往刘文静面上看看,神色平和、洒脱,全无愁苦之态,不由生出几分敬佩。他笑道:“文静兄倒好自在,却让世民白担了这两日的心。” 刘文静伸个懒腰道:“二公子当真以为刘某此举是为刘某、是为李密么?现时天下纷乱,四方竞起,隋氏已如将倾之大厦。想我刘文静,虽不敢说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投效何人,也不难做个这七品县官、一地父母。但不知君家父子将置于何地?”李世民笑道:“此言深得我心,正如鲁子敬说孙仲谋。世民来看文静者,非为儿女子之情,乃欲与君议大事尔!” 刘文静一手紧握住李世民道:“目今盗贼遍野,数以万计。当此之时,真命之主登高一呼,四海皆平。令尊掌兵十余万众,文静在此地为官多年,多识英雄,亦可收的数万。令尊一纸令下,谁敢不从?由此趁虚入关,不过年余,大业可成!文静确系李密姻亲,但文静此举,只为日后多一臂助,非为文静自身,实为令尊、实为公子啊!” 李世民为刘文静所感,亦慨然道:“文静放心,世民必然设法令文静得脱牢笼。孙仲谋者,世民当自任,文静必为世民之子敬。你我击掌为誓,定不负盟!” /////////////////////////// 我在宫中呆的是穷极无聊,今天已是中秋,想来街市上必然热闹。我想出去瞧瞧古时民间过节的新鲜,就找来杨继川,换上套侍卫的衣服,假装跟他出去办事,准备混出宫去。 眼看宫门在望,就要胜利大逃亡了。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杨副统领这是要到哪里去啊?”我光看地下那长的离谱的阴影,就知道是谁了。奶奶的,又是宇文成都这阴魂不散的家伙!我赶忙缩进杨继川身后,以免给他看到。杨继川背在背后的手,冲我比划两下,示意我先走。我一想也是,给这人看出来,杨继川就有大麻烦。趁着杨继川转身故意遮住宇文成都的视线,我连忙溜出了宫门。 长安城中人流往来如炙,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比扬州城不知繁华了多少。我心想果然是皇城帝都、天子脚下,不愧为是世界上第一个百万人口的大城市,果然富庶! 只见前面挨挨挤挤得围了一大群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我一时好奇就钻了进去,原来是几个打把式卖艺的,什么钻圈、吐火、胸口碎大石。俺撇撇嘴,咋还演这个尼?不是都让司马南揭露了,是骗人的么?!我又原道返回,推推搡搡的挤出去。 刚挤到人群外围,就被人猛地撞了一下。我抬头一看,是个脏兮兮的乞丐模样的年轻人,脸上抹得油脂麻花的,也看不出具体多大来。 就看他打躬作揖的说道:“对不起了官爷,小人该死,冲撞了官爷,官爷恕罪!”我一听,妈妈的,咋都好说这个尼?得了该死的便宜是咋地?!我摆手道:“你走吧,没事。” 这少年立时转身就走,好像怕我反悔一样。不对,等会,一般这种桥段都是……我一摸腰间的钱袋,果然不见了。“来人那,抓贼啊!”我大喊一声就追了上去。奶奶的,光偷点钱没什么,但那里面还有回宫的腰牌呢!这要丢了,我就不是笼里的金丝雀了,直接华丽丽的改丧家犬了!再说了,这不还等于吃我豆腐嘛!是可忍孰不可忍!小子,你给我等着! 那小子听到我的喊声,马上跑的比兔子还快。俺虽然在21世纪时号称兔子,但那是因为我有一对异常灵敏的耳朵,不是因为俺跑得快。眼看越追越远,那小子跑进条小巷子就找不着人了。我蹲在巷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边喘边想,一会是要上演卖身葬父,还是落难举子的戏码,找地方混口饭吃啊? 忽听“啪”一声脆响,唉要一声大叫。刚才那小毛贼,就被人从旁边的岔道里打了出来,一手高肿着。接着走出一个二十上下的女子,苗条身材、容长脸,穿了一件月白绫袄,下衬水红罗裙,白梅傲霜之姿、红梅映雪之态,清寒高远、手中持剑。她冲我一点头道:“这位官爷,可是你丢了东西?” 我上前几步道:“多谢这位姐姐仗义出手,麻烦姐姐,小弟多谢了。”她微绽笑容冲我示意一下,便对那小子喝道:“看你年纪轻轻,身材壮健,如何不可糊口,却要去作此等辱没先人的勾当?快把这位官爷的东西交出来,不然今天拆了你的手脚,省得你再为害地方!” 那小子哼哼唧唧的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个官差,手软脚软,倒是个小娘们这般厉害!今天算我倒霉!”他说着把钱袋,向着那名女子的方向远远扔了出去。趁着她捡钱袋的功夫,猛地向我冲来,把我推到一边,撒腿就跑。 她拾了钱袋过来,并不去追那小子,略带惊讶的问我道:“这位官爷原来是禁军?”我刚想答应,她忽然一怔道:“你……你的耳朵上……”我知道她是看到了我的耳洞。虽然我在21世纪时没有,但这位公主可是早早就带了坠子的。我傻笑道:“不瞒这位姐姐说,我也是女儿之身。”她略一皱眉:“那你怎么会有禁宫的腰牌?” 我看看四下无人注意,顺嘴瞎掰道:“其实妹妹的兄长,是宫中当差的侍卫,今天仲秋佳节不当班,出去喝酒了。小妹一时好奇,偷换了大哥的衣服跑出来闲玩。不想被贼人偷了腰牌,若不是姐姐,妹妹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都说大恩不言谢,不知该如何相报姐姐才是……” 我正要行礼,忽见她眼中亮光一闪,赶忙扶住我道:“妹妹快别这样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想我陈贞早已孑然一身,今日有幸见了妹妹,以后你我便以姐妹相称,彼此多个照应可好?” 我刚想说好,忽然一怔,这名字好熟,她说她叫陈贞?刚才她听到宫中二字,眼有泪光,她认识禁宫的腰牌,她衣着素雅,却掩不住身上一股清远高贵之气。我连忙道:“姐姐尊字陈贞,莫非姐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