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终极天灾 楔 子 李星瀚快步走到窗口,眼睛瞄向了镜头前…… 这不过是职业习惯。他仿佛与宽敞明亮的窗前这台高高矗立着的深不可测的镜头结下了不解之缘,仿佛一见到它,他的生命之火便被彻底点燃,而他每天的工作也正是与之亲密接触。 迄今为止,他在这一行业已摸爬滚打、钻研探索了20多个春秋,业已成为享誉国内外、闻名遐迩的专家学者,成就斐然。 这只是例行观测。当他像往常一样俯身在镜头前向着遥远的天际“极目远眺”时,却突然间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禁不住惊叫出声! 难以清晰描述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刹那间的极度凄厉、惨烈竟给人一种近乎“英勇就义”般的悲壮之感,仿佛看到了一生中最为恐怖的一幕,听之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此刻的他斜倚在仪器旁,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他一向成熟稳重、心如止水,如此大呼小叫完全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是什么让他瞬间感受到了发自肺腑、沁入骨髓的恐惧? 他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这些天来夜以继日地忘我工作,实在是过度劳累了。 “莫非出现了幻觉?”他再一次将眼光探向了那台熟悉而神圣的天文望远镜的镜头前,感觉依然是阴寒彻骨,冷汗直冒。 “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一时呼吸停滞、面如死灰,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坚信这一次不会看错! “这……绝不可能!”教授的语气惊恐中透着坚定,惊骇之余,同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第一卷 终极天灾 1、天灾 陶鹏近来有点儿神情恍惚,或许要归咎于夜里反复出现的怪梦。梦本身不具威胁性,却折射出某种心态。 “没来由算怎么回事儿?”他甚觉好笑。梦中总是出现一陌生女子,每次“二马错镫儿”之际都要对他报以嫣然一笑。 她的面孔瞧不太清,但不重要,他明白这仅仅是一种暗示。 “不过是正常的感情需要,但它来得不是时候!”陶鹏暗自感叹。他近来废寝忘食,刚刚接下一个重大项目,开发期很紧。 只要一闭上眼,少得可怜的睡眠时间便会被“春梦”所填满,或许更少不得一番冲动,精神略显萎靡也就不足为怪。 他今天依然来得很早。多年养成的习惯,轻易不会变。 大厦内有些空旷,清晨一如既往地散发着特有的芬芳。电梯门敞开着,他不假索跨步而入…… 一阵更加怡人的幽香扑面而来,令他昏然欲醉。他贪婪地呼吸着晨曦中弥漫花潮玉露的朝气,顿觉满口生香。 突然,他灵魂出窍般,眼神中焕发出璀璨迷离的光彩,一时瞧得痴了…… 一女子竟自站在他的对面,浅笑嫣然。 一夜间“梦想成真”!他揉了揉眼睛,确信活在现实。 陶鹏看得真切:这女子一身素雅的碎花衣裙,亭亭玉立,美奂美仑;眉如弯月,目似悬星,亦真亦幻,宛若天仙。一张水嫩面颊,吹弹得破,光彩照人;披肩如瀑青丝,灵秀飘逸,熠熠生辉。 刹那间,陶鹏恍若置身仙境。待他渐渐从迷蒙中缓过神来,姑娘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 他思前想后,心情颇不平静。 坐在熟悉的办公桌前,一天的工作也循规蹈矩般拉开了序幕。 这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天。当他像往常一样匆匆打开电脑,准备继续调试那道已见雏形的软件程序时,却意外发生了令他极度震惊的诡异事件! 电脑开启后,既没自检,也未进入系统,显示器屏幕呈现出白茫茫的一片,定睛观瞧,深邃处依稀是飞舞的“雪花儿”…… “病毒?!”身为IT从业人员,多年来他一直与形形色色的病毒做着不懈的斗争。 接下来出现了怪异现象:那飘舞着的“雪花儿”陆续蔓延开来,渐渐充斥了整个屏幕。 居然是一副星云图!漫天繁星浩瀚无垠、五彩斑斓,极富美感。 陶鹏屏息凝视,似在观察一位久病不愈的患者。 不久,屏幕的左上角出现了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白点儿,尽管小得微不足道,却被他极为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料定对方不会善罢甘休。果然,时间不长,那白点儿便逐步扩散开来,愈拓愈大,空白重又夺回失去的阵地,占据了观测者的整个视野。 陶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儿,实不知屏幕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意欲何为? 突然,从屏幕的上方滑落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红点儿,竟似一滴面目狰狞的血珠,煞是醒目。 很快,大串儿的血丝儿倾泻而下,血流如注似大雨瓢泼,骤然间刮起了一阵“血雨腥风”,在眼前横行肆虐…… 陶鹏惊得目瞪口呆! 紧接着,那奔腾泛滥的“河流”渐渐凝聚在屏幕中央,汇成了十六个惊心动魄的“血字”: 死亡射线吞噬宇宙,终极天灾即将来临! 尽管乾坤朗朗,陶鹏仍感头皮发麻、脊背发冷,他强抑恐惧没有惊叫出声,心中却倒海翻江般波澜起伏。 屏幕从此定格在那十六个触目惊心的“血字”上,伴随着阵阵夜枭般的狂笑,它正耀武扬威、咄咄逼人地瞪视着眼前的“观众”。 便在此时,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一阵尖叫声,陶鹏办公室的房门旋即被“砰”然撞开,一个身材修长的美貌女子满脸惊恐地冲了进来。 “陶鹏,快看看是怎么回事儿?”那女子声音颤抖着。 她是陶鹏的同事——商务部经理杜红,与陶鹏同样有着早来晚归的优良传统。 “杜红,别着急,慢慢说。”在女同事面前,陶鹏强自稳定着情绪,语气还算从容不迫。 “啊,就是……这样!”杜红一眼瞥见了陶鹏屏幕上的壮观景象,再度惊叫出声:“跟我的……一模一样!” “去看看。” ………… 陶鹏怔立在杜红的电脑前,紧锁眉头,若有所思…… 俩人逐一打开了身旁的一台台终端,竟都重现了异曲同工的骇人场面。 “好厉害的木马!是我工作失职。”陶鹏本以为由他亲自层层布防的网络安全屏障固若金汤、无懈可击,而且此前一直也是罕逢敌手。如今看来,强中更有强中手,自己精心构筑的钢铁防线居然在那位神秘的黑客高手面前形同虚设、不堪一击! 他很是扫兴,尤其当着一位美女同事,更觉颜面无光。 “应禁止所有人使用电脑,以免大家担惊受怕,引起混乱。”杜红兀自胆战心惊。 “好吧,咱们先斩后奏,先切断电源,再向赵总请示。”陶鹏果断决策。 员工们陆陆续续到了,却被告知“停电,抢修电路”。大家正自怨声载道,每人桌上的电脑却突然间自动开启了,一切都来得毫无征兆。 所有人面前竟同时出现了先前那诡异恐怖的一幕!仿佛走进了屠宰场,整个公司顿时惊叫连连,乱作一团…… 事实上,事态绝不仅仅局限于陶鹏所在公司内部,而是同时波及到了整个社会!当天,各大媒体纷纷争先恐后报导了这一重大事件:全球互联网遭遇强势“木马”灾难性侵袭,陷于瘫痪,包括联合国门户网站都未能幸免,所有机构都对这种怪异“病毒”束手无策! 很快,电视、广播也同样遭袭,各类节目中持续不断地随机插播着那恐怖、血腥的十六字真言。 尽管数日后“病毒”神奇般自生自灭,但其超强冲击波却旷日持久,人们依旧沉浸在深深的恐惧之中。从此传言四起,社会陷入一片混沌…… 第一卷 终极天灾 2、人祸 2086年春暖花开的时节。陶鹏依旧准时上下班,尽职尽责完成工作。 如今似这般胸襟开阔、头脑冷静、淡薄名利之人早已是凤毛麟角,在他的人生观里,人生在世但求无愧于心。即便濒临终极天灾,他也依然从容淡定、心如止水。 陶鹏还是一位诗人,平日里尽情徜徉在华美隽永的汉语文字世界中,乐此不疲。在他看来,汉语言是世界上最具魅力与创造力的语言,尤其是古、近体诗词集声律、对仗、炼字、修辞于一身,抑扬顿挫、琅琅上口,无愧于华夏民族古老文化瑰宝,千百年来源远流长、传咏不息。陶鹏的诗词辞藻华丽、意境悠远、针砭时事、不拘一格,广泛流传于各类媒体,多年来颇负盛名。不熟悉他的人,从以下几首极具代表性的诗词中可了解其横溢脱俗之才华及宽容、豁达的个性: 七律 无题 花谢柳飞絮满天,翡寒翠暖玉生烟。 庭苑时时流萤舞,深居处处彩蝶翩。 高华莫叹才疏浅,名士尤兼际遇宽。 身系凡尘浮慧岸,声随俗韵唱阳关。 踏莎行 夜观有感 月映沙底,烟笼湖堤,晴波浩渺水流西。 满目青葱繁庶地,百花竞绽蜂蝶戏。 琴韵悠悠,檀香袅袅,夜半闻啼归倦鸟。 望断天涯音信杳,狂歌痛饮不觉晓。 西江月 醉眼乾坤 煦风翦翦春归,日月星辰齐辉。 梦里蜂蝶竞翻飞,相约百花同醉。 冷眼世事争纷,闲来堪破红尘。 满腹忧思望乾坤,一腔热血忠魂。 陶鹏就职于一家世界著名跨国公司的当地分公司,从事高端技术开发工作。公司位于总高达60余层的广菱大厦第三十至四十五层。黄金商业街——平安大道平日里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充满喧嚣,也充满商机,如今却渐趋沉寂。 人们失去了不断寻求商机的热情,混迹于商场、公园、饭店、酒吧、洗浴中心等各类娱乐场所,甚至沉溺于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尽情享受人世间最后的疯狂。 即便是上班一族,也不过是走走过场。人们时常三五成群调侃、闲聊,借以打发百无聊赖的寂寞时光,更似精心做着最后的诀别。 陶鹏无法随心所欲开展工作。作为一个气质儒雅、英俊洒脱的优质偶像,如今更是成为众相追逐的焦点。 随着时局的发展,整个社会悲观失望情绪急遽蔓延。人们及时行乐、寻求刺激的不健康心态也迅速抬头,女孩们对陶鹏的骚扰几乎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对此,他也只能逆来顺受、极力周旋。 此刻,就正有两个少女气势汹汹地围坐在他的办公桌旁。 尽管公司三令五申强调纪律,员工们还是乐得将那些枯燥乏味的规章指标束之高阁。 终日纠缠在陶鹏身边的两个少女正是这种新新人类的代表。她们年轻时尚,酷爱潮流。这个时候再让她们专心工作、抑或是接受一些人生观、社会责任之类的道理,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 陶鹏心知肚明。他放弃了无谓的说教,一边工作,一边偶尔轻描淡写般敷衍搪塞。生不逢时,他也只能入乡随俗、审时度势。 “喂!还能活几天啊?没完没了瞎折腾什么?”那个叫小芋的姑娘率先发难。 “什么叫瞎折腾?不工作我吃什么啊?”数日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激发了他固有的幽默感。 “你总不能回避现实吧?”一旁唤作小轩的女孩自然不甘落后,默契地声援同伴。 “‘现实’就是‘工作时间,请勿打扰’!”陶鹏的不紧不慢让“新新人类”又少了点儿耐心。 “那又怎样?这时候谁还工作?你耍得什么酷?不过,倒是真心佩服你的定力。”小芋一旁插话。 “就是嘛,我也崇拜你。你是我的偶像!”小轩附和道。 陶鹏一时无语,注意力集中在他专心编写的程序上。 “是啊,陶哥哥这种临危不惧、坐怀不乱的精神真令人感动!” “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我们要天天学,月月学,年年学!” “对!活到老,学到老!不过我们还能活到老吗?” “说得也是。眼下咱们差不多算是‘俎上冻鱼’,有上顿儿没下顿儿,随时准备引颈就戮、英勇就义了!” “然后便会永垂千古、万世留名……” “可笑!万世留名?大家独了,还会有后代?” “哎哟,说得也是……” ………… 两人你来我往,竟似表演对口相声般一唱一和,轮番轰炸…… 陶鹏依旧埋头在电脑前,懒得理会她们。 二女顿时火冒三丈! “工作,工作,叫你工作!”小芋箭步上前蛮横地关掉了电脑,嘴里还振振有辞。 “死‘桃树’,叫你不把我们姐妹放在眼里!”小轩也不甘示弱,论强词夺理她毫不逊色。 共事久了,她们已摸准陶鹏的软肋:工作能力超强不说,人品也是出奇的好。仗义疏财,乐于助人,对女性更是彬彬有礼、秋毫无犯。 正是掌握了这些弱点,她们才敢如此放肆! “哎,数据还没存盘……”果不其然,面对意外干扰,陶鹏很无奈,他想发火,但最终还是体现出了一贯的优雅风度:“好了,总算遂了你们的心愿啦!说吧,到底想要怎样?” “不怎样,请你去喝咖啡。” “这也算‘请’?跟绑架又有什么区别?”陶鹏道。 “随你怎么想,反正就是要你陪我们。” “陪你们?你们两个人,我却单身一人,怎么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乏术啊!”陶鹏依旧不紧不慢。 “这有什么?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因循守旧、迂腐不化?”新新人类思想果然新潮。 “当然啦,要想只陪我一个人呢?我也没意见!”小轩抢先表态。 “我有意见!”这下可惹恼了一旁的小芋:“说什么呢?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仗义?不是说好要资源共享吗?” “妈呀!”饶是陶鹏这般稳如磐石的性子,也差点儿没钻到桌子底下。现在的女孩子实在太开放了。 “去不去?不去我们可真要绑架啦!”看到陶鹏软弱可欺,两个女孩肆无忌惮地叫嚣着。 喧闹中,从外面“呼啦啦”又拥进了四个女孩,一齐跟着起哄。 先前她们一直在外面掠阵,眼见有机可乘,这才纷纷趁虚而入,企图混水摸鱼,抢夺“胜利果实”。 第一卷 终极天灾 3、危机 陶鹏叫声“不妙”,眼见众女渐成合围之势,自己已是瓮中之鳖、惊弓之鸟,几乎插翅难逃。然而,似他这般谦谦君子,对这些无法无天的女“泼皮”们肯定不能动粗,却又不甘束手待毙,心中叫苦不迭。 危急关头,忽听得门外一声断喝:“都给我住手!”声音中充满了威严。 门外走进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是公司总经理赵海平。 “赵总好!”众女不敢造次,立即停止嬉闹,纷纷打着招呼退场。 看得出来,尽管处于非常时期,但由于赵总长期以来的积威,众女对他还是颇为忌惮。 “都站住,我有话要说。”赵总却不依不饶,“一群大姑娘整天围着个小伙子,拉拉扯扯,闹个没完,成何体统?” 说得几个女孩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能怪她们,是我先和她们闹的。”看到姑娘们受窘,陶鹏挺身而出,沿袭了一贯的优良传统。 “还有你!”赵总威严的目光扫向了陶鹏,“作为研发部门的负责人,你自应成熟稳重,竭力维护公司形象。这种时候,居然惟恐天下不乱,无端招惹一帮小姑娘,实在令人失望。认真反省一下,写份检查!” 众女心中暗叫:“不要啊!” “咳!”赵总清了一下喉咙,继续给大家“上课”:“最近社会上各种传言甚嚣尘上,搞得大家人心惶惶,无心工作。对此,公司可以给予一定谅解。但这并不代表公司从此就要解散。本人郑重声明:再有无故扰乱工作秩序者,一定严惩不怠!大家继续工作吧。” 几个女孩相互做着鬼脸儿,默默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篇“反省深刻”、“内容翔实”的检讨书就在陶鹏近乎恶作剧般的疯狂发泄中一挥而就了。 看着亲笔为自己罗列的六大“罪状”,在陶醉于过人文采之余,却又暗自苦笑:“我这是招谁惹谁啦?” 当他忐忑不安地把这份颇带有几分搞笑色彩的检讨递交到老总办公室时,赵总似乎正端坐在桌前沉思。 他木然接过了那张纸,看也没看,随手打着了火机,将它点燃。 “哎,别……”眼看“劳动成果”被付之一炬,陶鹏不禁叫出了声。他担心老总叫他返工,他可实在没有写检讨的那份闲情逸致。 赵海平任凭纸张燃烧的灰烬散落在烟灰缸里,淡然道:“你以为我这个总经理是吃干饭的,会辨不出个是非曲直?小陶,谈两句工作以外的话,不介意吧?” “怎么会?其实,私下里我一直把您当作良师益友。赵总有什么教诲,但说无妨。”陶鹏打心眼儿里对这位赵总还是十分钦佩的。 “哦,是这样……通过我的观察,你现在可以说是一心扑在了工作上,平日里常常是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赵总清了清嗓子,以使自己的话语更具亲和力,“我是说,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情问题?” “噢,还……没有!”这回轮到陶鹏不自然了。 “搞不明白,”赵总吁了口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么多年轻美眉对你趋之若鹜,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动心?还是竟没有一个中意的?” 陶鹏脸一红,一时有些尴尬,几句诗脱口而出:“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这是出自《诗经郑风》中《出其东门》诗中的一段。大意是说:从东城门出来,看到了成群的美女。虽然美女成群,却并不是我所思念的。只有那个身穿白衣、披着青黑丝巾的才是我的所爱。 “看来你心目中已有了意中人……”赵海平话锋一转,“个人问题尽管提出来,我随时准你的假!” “赵总!”陶鹏不无忧虑,“最近公司业务松懈,你不觉得……?” 未等陶鹏把话说完,赵海平摆了摆手:“这个就不必多虑了。” “可是……”陶鹏心有不甘。 “很想知道为什么吧?”赵海平脸上依然挂着淡定的微笑,那超然的神态似是对万事万物早已了然于胸、大彻大悟,“作为区域总经理,我又怎会对公司现状漠不关心?但目前再用正常秩序约束员工已不现实,业务发展就更是纸上谈兵了。况且……”赵总的话语顿了顿,语速明显放慢,似乎欲言又止。 说话、做事一向简明扼要、雷厉风行的赵总,如此患得患失、举棋不定,莫非是有难言之隐? 此刻的赵海平眉峰紧锁,脸色异常严峻,严峻得甚至令人感到恐怖。他长叹一声,终于要把所知内情和盘托出了:“话已至此,我便不再隐瞒。其实,就现状而言,有关公司的事务实在已是微不足道了……” 陶鹏并不惊讶。以赵总的身份有些独到见解本是再正常不过,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洗耳恭听。 赵海平肃然道:“李星瀚这个名字你可曾听说过?” “世界著名天文学家,我们城市的‘名片’。”陶鹏不无敬仰道。 赵海平淡然道:“他是我的挚交。就在数日前,当他像往常一样进行例行的天体观测时,却突然发现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奇特诡异现象。” 赵总此时竟不由自主卖起了关子,端起茶杯啜饮起来。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在这节骨眼儿上,被足足吊起胃口的陶鹏不想让节奏慢下来。 赵总呷了一口茶,语速重新紧凑起来:“我的好友惊异地发现:那些平日里琳琅满目的遥远星空云系居然顷刻间便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茫茫一片‘空白’,就像录像带中的图像被硬生生抹去了一般。他感到无比震惊!起初还以为看花了眼或是大脑因疲劳而产生了幻觉,但经过反复细致的观察,他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职业的探索欲使他立即对这一诡异现象展开了研究,并得出了初步结论:那面目狰狞的‘空白画面’不断蚕食着宇宙空间,而且正以一种惊人的远超光速的天文极速向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袭来。通过先进的波谱分析,他最终从这漫无边际的‘空白’中分离出一种前所未见的神秘射线。他推测一切惊人变故都源自于此,这恰好与其后发生的诡异‘病毒’事件所指称的‘死亡射线说’不谋而合!” 或许是太过离奇的事件本身使得陈述人不由自主产生了深深的惧意,赵总脸色阴沉得令人心悸。 陶鹏骇然道:“依赵总看,我们该怎么做?” 赵总长叹一声:“必须调动全社会的力量,集思广益,共渡难关!但眼下时局未明,也只能未雨绸缪、静观其变……” 第一卷 终极天灾 4、婉拒 陶鹏心情沉重,正准备返回办公室,两位少女拦住了去路,却是小芋和小轩。 赶上情绪不佳,陶鹏几乎要破天荒对两位姑娘发火了…… “你别紧张,”小轩抢先道,“我们其实是来道歉的。” “是该道歉的。”小芋不紧不慢地附和着。 “害得你挨赵总批。”小芋不失时机地把话头抢了过来。 “我们很是过意不去。”这回轮到了小轩附和。 “你这人挺够意思。” “太令人感动了!” “我们也是闲得无聊嘛。” “前途暗淡,又能怎样呢?” “我们也是人。” “也有七情六欲。” “不过寻点儿刺激。” “过过嘴瘾。” “不会把你怎样的。” “就算想怎样我们也得敢啊?” 两人配合默契,堪称一对儿黄金搭档。 两位美眉可怜巴巴的神情让陶鹏不禁产生了怜惜之意。 小芋突然脸现红晕,低了头,语调缓慢地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 陶鹏柔声道:“谁说我不喜欢你们啦?” 两个女孩异口同声道:“那就是说,你喜欢我们了!” “哇!”陶鹏发觉着了道儿,只好“落荒而逃”……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后面传来姑娘们开心爽朗的笑声…… 陶鹏很快回到了办公室。不知怎的,那一幕幕离奇得近乎荒诞的画卷不断浮现脑海,驱之不尽,挥之不去,不想都不行。原本他只是将“病毒”事件视为恶作剧,现在却不能了,他得知了真相。残酷的现实正幽灵般紧紧缠绕、束缚着他! 正自苦思冥想、心神不定,办公室的门铃响了,美女经理杜红翩翩走了进来。 “哦!是小杜,有什么事吗?” 杜红莞尔一笑:“没事儿就不能找你聊聊?若是换作以往,工作时间闲聊,就算你忍隐不发,赵总那里恐怕也不好交代。现在不同了,看看我们身边还有几个人?即便那些‘忘我’坚守岗位的,又有几个正经八百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真不知这些人成天胡思乱想些什么?”杜红说到这里,面带红润,脸上有些发烧。 陶鹏随即明白:杜红一定是陷入了和自己同样的窘境,那些平时就觊觎她的小伙子们很难想象不会趁乱做出点儿出格举动。他很理解她目前的处境和心情。 陶鹏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出来好了。” 杜红笑了笑:“那倒没有。他们虽然过分,还不至于乱来。” “哦,这样就好……还好!”陶鹏支支吾吾,一时语塞。 他又怎会不明白姑娘的心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其实,不管工作如何繁忙,作为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陶鹏并非也绝不可能完全没有考虑过感情问题。杜红人美、心细、性格直率、敢爱敢恨以及时时散发出的迷人浪漫气息确曾打动过他,若能与之结合,不啻为一生中莫大的福分。但一向追求卓越的陶鹏却依然带有些理想化色彩。在他心目中,杜红诚然有着诸多可爱之处,却也毕竟未能免俗。她热情、执着,却又不乏心机;精明、干练的同时也常常显得脾气急躁。因此,在对她心存一定好感的同时,却又始终保持着必要的距离,仿佛总隔着一道无形的墙,令两人的关系很难再进一步。 这个姑娘再度坐在了他的面前,而且是遭遇了众所周知的困扰,找他诉苦,这不能不令他倍感尴尬。 “陶鹏,其实你应该能感觉得到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可是……却一直没有勇气向你表白……”杜红不再绕弯子,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话。 “你的情意我心领了。我想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还是力争走出眼前的困境,也让我们能有充分的时间慎重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这不过是一种托辞,而且恐怕已没有太多时间了。”杜红贝齿咬着下唇,脸泛红润,如坐针毡般始终不知说什么好,最终低头默默离开。 陶鹏感觉自己无意中伤害了杜红,不顾一切追了出去。终于,在靠近走廊的尽头叫住了对方:“别这样,杜红,有什么话不好说呢?都怪我不好!”陶鹏急忙赔罪。 “别欺骗自己了,陶鹏。”杜红强颜欢笑:“很久以来便感受到你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态度,使我不敢鼓足勇气向你表白。但此刻终于可以解脱、不再有丝毫遗憾了!” “说什么呢?我其实一直还是……挺喜欢你的,你总该让我……?”陶鹏一时语无伦次。 “别哄我了,陶鹏。我不要同情的爱!我要的是一种发自心底、平淡真实而又义无反顾、百折不回的爱!这种爱,我可以给你,你却无法给我,总之是勉强不来的。” 杜红语气有些激动:“不过……我值了。在一个即将失去未来的时刻向心上人袒露了心扉,真的很值了!或许我将永远得不到我想要得到的,但或许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如果时间还能延续,一切都将改变!记住我的话,陶鹏。多保重吧,后会有期!” 一连数日,杜红仿佛从世间“蒸发”了。 这毫不稀奇!连日来,不知已有多少人无声无息地“蒸发”到了社会的某个角落,但杜红的离去还是让陶鹏充满愧疚。 想到近来时时出现的怪异“春梦”以及已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不请自到的梦中人,他耳根泛红。 清晨的空气一如既往的清新,颇显空荡的办公大厅内阳光依旧明媚灿烂,与这肃杀的时局依稀有些格格不入,不知可是大限来临前的回光返照? 陶鹏一如既往地抖擞着精神,但今日的气氛确有些怪异,四周仿佛弥漫着奇特醉人的迷香。离电梯门愈发地近了,他突感头晕目眩,眼前一黑,竟自倒在了地上…… 恍惚中依稀出现了幻觉:电梯门缓缓开启,里面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穿着碎花连衣裙的靓丽女子。 他面带羞怯地默默端详:似曾相识,却又朦朦胧胧,瞧不真切…… 直觉告诉他:这正是他用生命不断追寻的珍藏在心灵深处“缟衣綦巾”的梦中人! 梦中女神与自己同楼共事、近在咫尺!其实梦中早有暗示,他此前却想都不敢想…… 第一卷 终极天灾 5、邂逅 “没错,正是她!”他睁开了双眼。那个身着碎花衣裙、明丽动人、宛若天仙的女子竟真的出现在面前,一双妙目儿正紧张而焦急地注视着他:“没什么事儿吧?” “是你!”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撞在了一起。 依然是亭亭玉立的身姿,长长的披肩秀发,弯弯的眉…… 陶鹏如触电般,刹那间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我究竟怎么啦?”为掩饰自己的失态,陶鹏忙转移话题。 “感觉好些了吗?”那女子的语气执着而关切。 “哦,应该没事了,谢谢!” 看到陶鹏真诚而又拘束的神态,那女子“噗嗤”一笑:“没事儿就好。好端端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说倒就倒了下去,是贫血还是压力太大?” “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你……”陶鹏语无伦次,他竭力保持镇定,却总难如愿,“我想……看来……总之……” 姑娘忍不住笑了。 “唔!这……”陶鹏更是哑口无言。 “要不要去医院?”姑娘关切地问。 “不用了,我……没事儿了。谢谢你!” “这样就好!”姑娘叮嘱道,“好好休息。坚持工作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切莫累坏了身体。既然不需照料,咱们再见吧!” “别……”陶鹏忽觉失态,心中大窘。 “怎么?”望着他异样的表情,姑娘只是淡淡一笑。 “没什么……再见……”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陶鹏怅然若失。 “再见……还能再见吗?”他后悔自己的迂腐,身体不适的他其实是急需“照料”的。 偌大的公司早已“门庭冷落车马稀”,连一向敬业的赵总也常常是只闻其声、难见其人。 带着“独守空闺”的孤寂及不可遏止的心猿意马的情感冲动,陶鹏悻然结束了一天的自娱自乐。当他神不守舍地走出电梯时,一个熟悉的倩影在空旷的大厅中一闪而过…… “一定是她!”他心中狂喜,竟失魂落魄般身不由己追了上去。 那女子身形极快,转眼间已走上对面的街道。陶鹏脑中一片空白,鬼使神差般紧紧追随…… 白天还是拥挤不堪的街道,傍晚时分重又恢复宁静,行色匆匆的路人不愿逗留,纷纷快马加鞭直奔目标而去。 陶鹏同样紧盯目标毫不松懈。谁知一连转过了几条马路,那女子却突然失去了芳踪。 正自茫然失措,一辆行驶中的白色轿车突然失控般向他直冲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大惊失色,一时呆立当场! 千钧一发之际,但听得耳边一声娇喝,一个修长、苗条的身影飞速向他扑来……恰恰在车子即将撞上身体的一刹那,两人紧紧搂抱在一起滚向了路边。 由于速度奇快,肇事车辆收“足”不住,一头撞上了路边的商亭。 陶鹏惊魂甫定,顿觉满目生辉:救命恩人居然正是自己苦苦追踪的美丽“猎物”,陶鹏立时面色涨红、呼吸急促起来。 突然飘来一阵诱人的清香,强烈刺激着他的嗅觉,令他不由自主心神一荡,这才发现居然与姑娘紧紧抱在了一起。 “咦!”那女子也是一声低呼,适才救人心切,未念及其他,此时如梦方醒,眼见与一异性青年如此亲密接触,回过神儿来的她同样也是玉面含羞,手足无措,急急挣脱他的怀抱。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那女子叫喊着,向着不远处那辆停在路边的肇事车辆直冲了过去! 陶鹏深怕姑娘吃亏,紧随其后。 肇事车子似乎并无大碍,很快便发着“隆隆”的轰鸣声逃之夭夭。 “记下车号!”眼见追赶不上,那姑娘却不想善罢甘休。 借着路边明亮的灯光,二人看得清楚,那渐渐消匿在夜色中的竟是一辆无牌车。 “太便宜他了!”姑娘懊恼道。 “交管部门是怎么回事?竟任由无牌车横行肆虐?”陶鹏起初抱怨,随即便释然,“‘’,恐怕警方也已是有心无力。” 那女子若有所思般未置可否。 “承蒙相救,真是太感谢了!”再度与梦中偶像面对面站在了一起,陶鹏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女子却不答话,沉着脸嗔怒道:“说吧!一路跟踪而来,究竟意欲何为?” “这……”陶鹏面红耳赤、讷讷无语。一个大小伙子不远万里跟踪、追逐一位妙龄女子,若说没有企图恐怕难以自圆其说。眼见被当场抓了“现行”,只好把心一横,厚起脸皮,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如何处置,悉听尊便”的架势。 见其窘态,那姑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会是为了上午的事儿千里迢迢赶来向我致谢的吧?” 对方主动解围,陶鹏正是求之不得,急忙顺坡下驴:“哦,上午的事儿真是不知该怎样……” “哼!还真会找台阶儿?”姑娘嫣然笑道,“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却一心算计着偷换概念、转移话题,看来无论手法还是技巧,都不愧是著名诗人的底蕴儿啊!” “啊?你认识我?”陶鹏大惑不解。 “网络红人,谁人不知、哪个不晓?鼎鼎大名早已是如雷贯耳了!” “过奖!”姑娘的由衷赞赏令陶鹏受宠若惊,“只是不知……”毫无“对敌”经验的他明显手足无措。 “一路不辞辛苦,真的仅仅是为了道声感谢?”姑娘清澈的目光几乎要穿透陶鹏的心灵。 “不,不……只是……”眼见那女子刨根问底儿,一副“剩勇追穷寇”、“痛打落水狗”的姿态,陶鹏再度紧张起来。 姑娘却幸灾乐祸般“咯咯”笑个不停:“看上去挺有诚意,却不过是虚张声势、言不由衷。我是说:这么晚了,不想请我喝杯咖啡吗?”姑娘自然懂得循循善诱。 “哦,当然……看我这脑子!”对于这种天上掉馅饼般的美差陶鹏自然喜出望外,心情顿时轻松下来,恢复了一贯的调侃风格,“其实,我早有此意,不知姑娘是否肯赏光?” 姑娘笑了:“你既不远万里跑来执意要做东,我又怎好驳你面子?看你还算诚恳,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啦。不过,有言在先:你请客,我买单,各司其职,天经地义。” “这太好了!不过,银子还是我来掏。别说小小一杯咖啡,单这救命之恩便无以为报!” “巧合罢了,才懒得救你。这样吧,男女平等,轮流坐庄,咱们一言为定!”姑娘爽快地笑了笑。 第一卷 终极天灾 6、辞赋 没想到事态进展得如此顺利,或许要感谢这岌岌可危的时局让每个人都不再刻意伪饰自己,而是选择开门见山、直来直去。 陶鹏大喜过望,但很快便面带忧色:“如今的娱乐场所到处人满为患……” “跟我来吧。”姑娘莞尔一笑,主动牵起了陶鹏的手,在静静的夜色中穿行…… “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安芸。安全的‘安’,芸芸众生的‘芸’。” “‘扎根芸芸众生才能安全’,不俗!” ………… 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座咖啡厅。还别说,尽管早已座无虚席,气氛倒也显得温馨静谧,好不幽雅!如此环境,于艰危混乱的时局下,也算十分难得了。 陶鹏环顾四周,自言自语:“似乎满员了吧?” 安芸诡秘一笑:“别急,跟我来。” 陶鹏紧随安芸来到一面飞瀑窗前,果然看到了一张空桌。这个位置比较隐蔽,不仔细观察还真的难以发现。 陶鹏感到惊奇:“果真是能掐会算。” 安芸淡然一笑:“我是常客,自然要破例了。” 陶鹏调侃道:“很正常嘛!无论是谁都很难拒绝一位绝色美女,除非脑子进了水。” 安芸脸一红,佯嗔道:“是挖苦我吗?” “笑谈!”说话间,两人已在悬空的吊篮藤椅上欣然落座,四周飘荡着悠扬的乐曲。 桌旁的壁灯发着柔和的光,整个大厅色调有些暗淡。不过这种场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住在附近吗?” “就在对面的天源路上。” “天源路?怎么从没听说过?”土生土长的陶鹏突然觉得对这方水土其实还很陌生。或许是城市发展太快,自己已明显跟不上节奏。 姑娘也笑了:“一心忙于事业,还要应付追星族,自然留意不到这个城市每天都在发生的变化。再这样下去,我们的陶帅哥恐怕快要生活在真空里了。”说到这儿,脸上不自觉飞起了红云,在淡淡的柔光映衬下,显得分外迷人。 陶鹏脸上也是一红,没想到自己的窘态竟已“走光”,不过他很快便学会了睚眦必报:“和安美眉相比,可就小巫见大巫啦,你的粉丝团差不多赶上一支集团军了吧。” 姑娘娇嗔道:“你在监视我?谁给你的权利?” “彼此彼此嘛!”陶鹏发现再好的女孩子也有“不讲理”的时候,所幸他还可以应对自如:“会不会不开心?” 安芸羞道:“明知故问,自己没有体会?不过,不开心又能怎样?” 陶鹏凝视着她柔媚光线下霓彩般闪亮的双眸,袒露心扉道:“只要你一声吩咐,我便‘招之即来,呼之即去’,随时听候差遣!” 安芸的脸上彤云密布,低头笑了笑,纤手有些慌乱地理理秀发,柔声道:“难得你这份真心,我会记住的。” 或许是火花来得太突然,两人一时无语,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感情方面毫无经验的他们显然都已方寸大乱。 陶鹏不太情愿地打破了眼前的尴尬:“家人还好吧?” “哎!父母早亡,难免孤单,不过早已习惯了。”安芸话中充满伤感。 陶鹏深表同情:“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让你伤心的。” 安芸梳理了一下烦乱的思绪:“没关系,我……没什么。” 或许是不想让话题太过沉重,姑娘话走偏锋:“谈谈诗词吧,这是你的强项,可否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相互学习倒是难得。”陶鹏脸一红,“看来姑娘必是此中好手,我也有意讨教一番。” “本人有名有姓,叫我‘芸儿’好了。”安芸淡淡一笑:“拜读你的大作,感觉很有些唐诗宋词的韵味儿,期盼有朝一日当面讨教,没想到幸福却来得如此突然。哎!昔日梦寐以求的,如今终于梦想成真,而且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芸儿过奖了,”安芸的一番溢美之辞让陶鹏不好意思起来,“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惭愧惭愧!” “‘雕虫小技’便已如此了得?”安芸一笑,“不过,既然主动送上门来,只有照单全收,说不得要让你拿出点儿看家本领。很想见识一下陶大诗人的快诗功力,可否以芸儿为题当场赋诗一首?” “这确是个难题!”陶鹏道,“其实,现场命题本非难事,不过是妙手偶得、灵光一现。当年曹植才高八斗,七步成诗,本人便只有其才之万一,走上百八十步,也能蒙个八九不离十。只是若想仅凭短短一首诗便将咱们芸儿姑娘清新脱俗般的绝代风华描绘得惟妙惟肖、淋漓尽致可就千难万难了,说不得本人也只好搜肠刮肚、勉为其难了。” “你夸起人来还不更肉麻?”芸儿笑道。 “实事求是,总不能叫我言不由衷吧?” “强词夺理,罪加一等。”芸儿戏谑道,“罚你在七步之内作一首不少于300字的乐府长诗,或者是楚辞体,作不出来就去裸奔!” “还是饶了我吧。”陶鹏笑道,“神仙也该喘口气吧。再者说了,就算裸奔,也要拉你作个垫背,谁叫咱们彼此彼此呢?” “谁跟你彼此彼此?下流!”安芸轻啐一声:“好啦,别拿我当小孩子哄了!采用拖延战术赚足了时间,陶大诗人的另类雕虫小技,功底儿同样深厚!现在一首品质上乘的诗应该呼之欲出了吧?” “当然!不用呼就出来了。”陶鹏笑着吟了出来: 七绝 芙蓉 芙蓉仙子落凡间,欲唤晴波舞翩跹。 独向花丛弄倩影,漫天风雨几多寒? “不愧大家风范!”安芸赞叹,“只是将我比作芙蓉可实不敢当。在我眼里它是世上最美的花儿,难怪千百年来无数文人墨客都要对其顶礼膜拜、爱不释口。不过,这样的诗句对你来说自然是信手拈来、小菜一碟儿,说不定还早有准备,因此表现还不能称之为完美,若想名副其实,还需继续证明自己。” “小丫头够刁钻。”陶鹏淡然一笑,胸有成竹道,“再送你一首同题诗:” 七绝 芙蓉 彩衣翩翩下翠微,芙蓉仙子踏云归。 笙歌一曲谁先醉?蜂戏繁花蝶自飞。 “好!这回儿小妹算是心服口服了。”安芸浅浅一笑。 “光顾自我表现了,我们的‘芙蓉’姑娘也该大显身手了吧?”陶鹏自然不忘揶揄两句。 安芸的眼中现出异样的光彩,沉思片刻道:“男人常常喜欢把钟情的女孩比作心中最美的花儿,而我们女人则情愿把心上人视作青松。它象征着坚毅、永恒、飘逸、洒脱,这是我最欣赏的品质。相对于男人,女孩子更需要一个雄健而宽阔的臂膀,希望自己放飞的心灵能够停泊在一个静谧而恒久的港湾!就以《青松》为题吧。” 七绝 青松 飒飒春风叩榭门,绵绵秋雨醉红尘。 闲来垂坐高台上,犹自梳妆对客人。 时光在二人兴高采烈般的吟诗作赋中静静流逝,转眼夜色已深。 尽管意犹未尽,安芸也不得不终止了话题:“哎!‘相聚时难别亦难’,感谢你给我带来的快乐时光,不知几时还能对酒当歌?时候不早,我们也该走了。” “我送你!”在感情方面一向木讷的陶鹏紧要关头居然大献殷勤,而且无师自通,看来时势确是能造英雄。 第一卷 终极天灾 7、枪击 安芸的家离咖啡厅不远,是一个新建的小区。 呼吸着郊外新鲜空气,观赏着无边夜色,享受着佳人清风送爽、吹气如兰、相依相伴的极品礼遇,徜徉在花前月下,一切都显得轻松惬意、怡然自得,充满了诗情画意。 安芸在一座楼前停了下来。她脉脉含情地望着陶鹏,一种相见恨晚、唇齿相依的感觉油然而生;陶鹏更是不忍说“再见”。两人“面面相觑”,默默无言,心中却是情意绵绵、依依不舍…… 翌日,正当陶鹏迫不及待地渴望见到那个令他朝思暮想、魂不守舍的美丽少女安芸时,电话那头恰恰传来了熟悉而甜美的声音。陶鹏一笑,果然心有灵犀! 陶鹏归心似箭般匆匆赶到时,安芸正望穿秋水等着他。一对俊男靓女相依相偎、风光旖旎地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他们自然希望永久接续温馨浪漫、耳鬓厮磨的美好时光,也乐得做一对儿开心快活的鸳鸯伴侣。然而,世事难料,除了无可逃避的天灾,更多离奇、可怕的事件竟没来由一股脑儿骤然降临在他们身上! 尽管世界各国紧密协作、日夜操劳,然而面对幽灵般诡异神奇、威力绝伦的“死亡射线”,一切行动和措施都显得苍白无力。 灾难迫近,时钟紊乱,气候也变得愈发“不可理喻”,昼夜温差时常可达二三十度。白天穿着单衣还挥汗如雨的人们,夜间就不得不披上早已备好的皮衣、棉衣。 社会秩序持续恶化。交通濒于瘫痪,犯罪率节节攀升。 誓将爱情进行到底的陶鹏、安芸只好把约会地点选择在了偏远的市郊。这里相对幽静,业已成为情侣们享受风花雪月的最后一方“净土”。 这一日,他们正沿着郊外开阔的天然湖区款款漫步。突然,一辆乳白色的轿车竟自向他们疾驰而来,瞬间扰乱了二人清梦。 “快闪开!”幸亏安芸反应迅捷,她飞快地拉起陶鹏一个顺势倒地,滚入了一旁的树丛之中。 两人匍匐在地,刹那间看得清楚:正是上次肇事的那辆无牌车!几日之内竟两度遭到同一辆车的突袭,这难道仅仅是一种巧合? 陶鹏心头一震,即刻警醒:“这绝不是什么汽车肇事,而是地地道道的蓄意谋杀!” 他心中纳罕:“从作案手法上看,显然绝非图财害命,那么对方急欲置自己于死地的真实动机又是什么?自己何时结下了如此不共戴天的仇敌?” 尽管百思不得其解,但事态的紧迫却已容不得他从容思考了。 但听得一阵紧急的刹车声,汽车在波纹平静的湖边猝然停了下来。车门一开,跳下了一个黑衣笼罩的高大身影。 此人的脸面同样为一袭黑纱所遮盖——显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手持一把形状怪异的枪械,对准陶、安二人的栖身之处“哒哒哒”疯狂扫射起来。 这种不知为何物的武器果然威力巨大,顷刻间,陶、安二人所隐身的草丛包括树木都几乎被烧成了一片焦土。 陶鹏被这骇人的场面惊呆了!好在安芸还保持着清醒。 “快跑!”眼见形势万分危急,她风驰电掣般猛得拉住陶鹏一跃而起,飞也似地冲向了树丛深处。 身后是波及而至的片片火光,剧烈的灼痛令陶鹏几欲昏厥。 奔跑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仿佛在与光速赛跑。他无法想象,人在生命危急时居然会迸发出如此惊人的能量! 尽管拼尽了全力,身体的灼痛感却依旧有增无减,甚至愈发的强烈,到后来,头脑几乎是一片空白。随着一阵振聋发聩的轰鸣声,他最终失去了知觉…… “醒醒!快醒醒!”恍惚中,阵阵急促的呼唤回荡在耳边,声音熟悉而亲切,说不出的清脆甜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啦!”安芸泪光闪闪,“没事儿就好,真把人急坏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咦!对了,这是在哪儿?”陶鹏奋力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他心有余悸地四处观望,似乎是在一个隐蔽的树丛中。 “哎!幸亏我熟悉地形,危急关头,就势滚落山脚,才算侥幸逃生……”安芸语气仍不平静。 “必须尽快离开这座城市!”安芸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联系你的父母,他们可能会有危险。” 想到父母,陶鹏心急如焚!陶景天和方心怡同在本市科研所工作,不仅事业上成就斐然,对宝贝儿子更是一向关怀备至、疼爱有加。 他迫不及待地拨打父母的电话,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无论手机、家庭、办公电话竟都不约而同断了线。 “快走!”他牵挂父母安危,强忍疼痛一跃而起。 两人飞速狂奔,爬过陡峭的斜坡,跑上郊外公路,随即搭上一辆出租车,向家中疾驰而去。 天色阴沉而压抑,一副山雨欲来之势。就在二人渐趋迫近目标之际,灾难还是突如其来地发生了…… 骤然间,大地一阵急剧震颤! “地震!”安芸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不可阻止的天灾!昔日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顷刻间分崩离析、毁于一旦,继而造成重大人员伤亡。 尽管幸存了下来,陶鹏却不得不接受父母失散、生死不明的残酷现实,这又怎不令他撕心裂腑、痛不欲生? 接下来的日子里,世界各地相继发生的诸如地震、海啸、洪水、火山爆发等各种灾难正越来越多地夺走人们的生命。 时局如此,除了紧急采取自救措施、积极与命运抗争外,人们很大程度上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整个社会随之被充分调动起来,全部的人、财、物力都被积极投入到抢险救灾的宏伟事业中。专业救援、医护人员需求不断增加,很快出现了严重短缺。更多的人加入到志愿者行列,救死扶伤,为受难者排忧解困。 残垣断壁中,街道、广场、草坪……广袤无垠的大地上随地支起了无数帐篷,作为人们暂时的栖身之所。 身为热血青年,陶鹏、安芸奋不顾身加入了志愿者的阵营,孜孜不倦地为这个前途未卜的社会承担着应尽的义务。 “屋漏偏逢连阴雨”,地震引发了洪灾。持续不断的暴雨也来兴风作浪、推波助澜。一时间,洪水夹着浪涛肆无忌惮地冲向了辽阔的大地…… 好在这座城市东高西低,三面环山,人们还可以登山避难。饶是如此,仍有数以十万计的生命被无情吞噬在这经久不息的滔滔洪水中。包括连日来死于各种灾难的遇难人员,这个城市已有七八成人死于非命。 活着的人冒雨拼命往山上爬。得到暂时安全后,志愿者们开始全力救助落难人员,大量的直升机也在空中盘旋着四处搜救。 雨忽大忽小,洪流水涨船高般漫上山来,逼着人们爬向山顶。 第一卷 终极天灾 8、劫难 为挽回一个又一个落难人员的生命,陶鹏和安芸全力奋战在抢险救灾第一线。他们忍饥挨饿,始终忘我工作着。这是一项特殊时期的特殊工作,足以让他们的生命变得更加绚丽璀璨,而生命的意义也正在于它的存在可以拯救更多无助的生命…… 伴随着一阵疾雨,浪涛涌起,一位妇女又被卷入了洪水中。 陶、安二人迅即赶到。眼看人已被冲远,那女人却骤然间使出了全身气力,奋力将一物向他们掷来。就在那“物”即将落水的一刹那,陶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它”紧紧抱在了怀中,却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孩子的母亲则早已被洪水冲得无影无踪。 安芸望着湍急的水面,眼圈儿一红,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哽咽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明知自身将死,也要将生的希望留给后代。只可惜他是那样的幼小,难以体会到母亲这份伟大、无私的爱心。” 陶鹏也是一阵难过,他轻轻搂住安芸的纤腰,安慰道:“没错!假如我们都能大难不死,躲过这一劫:假如这世界还有生的希望,我们一定要将这婴儿抚养成人,用这种舍生取义、牺牲奉献的伟大母爱激励、教蝶,将其培养成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安芸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身体轻轻依偎在他的怀中。 陶鹏搂在安芸腰间的手紧了紧。隔着雨衣,她的呼吸、心跳、体温清晰如常。经过了连日劫难,他们的心贴得更加近了…… 如此亲昵依偎着。头顶是倾盆的暴雨,脚下不过数尺便是怒吼的洪涛,身边是哭天喊地、惊慌失措、做鸟兽散的杂乱无章的人流,一时间,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已与他们无关,他们已变成了一对儿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眷侣——超脱、执着、亲密无间又无畏无惧…… 良久,两人才从这种令人窒息的拥抱中挣脱出来。他们还有太多的事要做,还要直面更加残酷的现实。 安芸从陶鹏怀中接过婴儿,小心托入了臂弯,伸出纤手温柔地擦拭着婴儿脸上的雨水,在那张稚嫩的小脸儿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多可爱的宝宝啊!” 说来也怪,尽管经历了一番生与死的洗礼,这个在鬼门关外盘桓了一圈儿又幸运生还、此刻仍身处极端险境的婴儿,居然可以睡得甜蜜、安详,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儿“从容淡定”的微笑,仿佛对自己的命运已然未卜先知、成竹在胸。 安芸愈发喜爱,对着孩子小脸儿亲个没够儿,看得一边的陶鹏既羡且妒:“真是羡慕这宝宝儿,不知陶某何时才能享受这种待遇?” “你还要什么待遇?”安芸登时羞红了脸,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稍一沉吟,自语道:“有了。生不逢时,却又不甘坐以待毙。总该有个盼头,哪怕只是一线曙光,生命也总归要继续,就叫‘曙生’吧。至于姓氏?就跟着你,姓‘陶’。” 陶鹏急道:“这怎么行?” “怎么就不行?” “说得轻巧,这岂不成了未婚得子?别人议论起来,我是百口莫辩。背上这样的黑锅,还有哪个姑娘肯嫁给我?明摆着是害我打光棍吗?除非你答应做孩子他娘。” 安芸乐得笑弯了腰:“偏不答应你!就是要让你背黑锅,让你‘嫁’不出去,看我们的陶大帅哥还有什么辙?” 陶鹏笑道:“用心险恶!我现在就要‘嫁’给你,要你做孩子的娘儿。” “我不同意!” “那就由不得你了,说不得我要‘霸王硬上弓’啦。”说着虚晃一枪,就势做了个搂抱的姿态。 安芸轻巧地含笑躲过了:“说什么呢?” 她抿嘴笑了笑,深情地望着雨中的恋人:“好吧,看陶大帅哥这么可怜,就答应了你吧。” “答应什么?” “傻瓜,当然是……做孩子他娘儿!” 陶鹏紧紧搂住了安芸,两人就在这雨中激吻…… 或许是上天感念这对小儿女的灼灼真情,雨渐渐小了下来,洪峰也在距他们脚下不足半尺的地方停住,只有“余兴未尽”的水波仍在不断冲刷着山石,浸湿了裤管,又一次将他们从“世外桃源”的旖旎风光中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雨过天晴,空中终于出现了一轮彩虹。 很久没有出现如此绚丽的景致,自然就显得弥足珍贵。 安芸望眼天空,若有所思:不知会不会是世间最后的一轮彩虹? 幸存的人们停止了攀爬,都在观赏这难得的美景。 盘旋在空中的救灾直升机开始陆续往下投放食品。 人们竭力拼抢!毕竟僧多粥少,而历经沧桑的人们又是这样的饥寒交迫、难以为继,自然界(准确地说是人类社会)开始了弱肉强食、生存竞争。 不知又有多少人在这场非此即彼、你死我活的竞争中倒下了。人类社会经历了漫长的演化仿佛又重新退回到…… 凝滞在这触目惊心的历史画卷中,眼前上演的又是一副与美奂美仑的自然景观多么不相称的一幕幕人间惨剧? 其实,早在劫难来临之前,人类社会便已然充斥着形形色色、无所不在的致命隐患:一方面是科学技术日新月异、飞速发展,社会财富急剧增加,人类物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然而,这些看似“辉煌”的成就却难以掩饰人们精神上的极度空虚:私欲膨胀,人情淡薄,各类社会性“病毒”肆意蔓延,黄、赌、毒等精神瘟疫无情地吞噬着人类的身心与良知;人们为了争权夺利,不择手段,相互倾轧,终日带着虚伪的假面。终于,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在这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彻底暴露无遗。 有道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难道这场无厘头的劫难竟会是老天冥冥之中给予人类的一个毁灭性的启示与惩戒吗?想到这里,陶鹏不禁黯然神伤。 安芸显然也难以接受眼前血淋淋的残酷现实。毕竟作为一个正直善良又充满爱心的女孩,即便是那颗已经历练得成熟坚强的心灵也会时而变得脆弱。 连日来的风吹雨打、攀爬奔波、抢险救灾,早已饥肠辘辘、身心俱疲的她原本已是在咬牙坚持;而今又亲眼目睹了这人世间极度残忍、丑恶的一幕,更令她伤心欲绝,骤然一阵晕眩,她失去了知觉,软软倒在了陶鹏怀里…… 天灾暂时平息,人祸还在延续…… 几天来的紧张、忙碌几令陶鹏不堪重负。父母失散,女友昏迷,缺衣少食,又连遭重击,体力、精力均达极限,但摇摇欲坠的他还是顽强挺了下来。 他不知自己一旦倒下去是否还会有重新站立起来的希望? 按照目前这种惊人的毁灭速度,已经很难计算出每分钟甚至每秒钟世界上正有多少人失去了生命。 濒临崩溃的陶鹏只有义无反顾地坚持着,为了父母,为了安芸,也为了这个初来乍到还从未经历过人间冷暖的婴儿的生命,他都绝没有倒下的理由。 天空中重又布满了阴霾,预示着新一轮的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一座虽称不上巍峨、却也气势十足的高山已几近被洪水淹没,山顶及附近边缘地带早已是人满为患,陶鹏只好远远的在一处斜坡上暂时安顿下来。由于随时可能受到洪水侵袭,这里人烟相对稀少,倒显得清净了许多。 第一卷 终极天灾 9、毁灭 他亲了亲婴儿曙生的小脸儿,把他放在了一棵松树边。 说来也怪,尽管环境嘈杂、险恶丛生,曙生却不哭不闹,总是懂事似的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这个令人迷惑的世界。 小家伙儿终于还是沉沉地睡着了——睡得香甜、安详,发着轻微均匀的鼾声,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仿佛已然超凡脱俗,看破红尘,小脑瓜儿里参透了人类的过去、现在捍来。 陶鹏多么希望自己能化身为一个婴儿,无所谓生,无所谓死,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把责任交给成人,把命运交给上苍,即便刚刚来到人世就不得不匆匆离开,哪怕头脑中未曾留下对这个世界的片刻记忆,也总算可以去得无牵无挂、毫无痛苦。 然而他却不能!他必须与命运抗争,必须竭力保护那些他爱的人和爱着他的人。 他怀抱着安芸在山坡上坐了下来。他的芸儿太虚弱了。他轻轻理了理她凌乱的秀发,望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娇媚而清秀的脸庞,感受着她的滚烫的体温和馨香的气息,竟是说不出的陶醉! 他情不自禁地在她白嫩中泛着红润的脸颊上轻轻地吻着,一时间忘却了寒冷,忘却了饥饿,忘却了烦恼,忘却了忧伤。他抱紧了安芸,为她驱除着身上的阴寒。 空投下来的食品再度被一抢而空。 陶鹏自然不屑加入争食者的行列。他紧紧抱住安芸,陷入了生死垂危、无暇他顾的绝境之中。 安芸昏迷中时时呼唤着陶鹏的名字。他们仿佛正心有灵犀地向着一条同生共死的预定轨道缓缓行驶……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人们空前绝望之际,空中再度响起了飞机的轰鸣声,新一轮空投开始了。 然而,这次的规模却小了很多。看来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有组织的救援行动开始显得力不从心。 空投同时引发了新一轮的生存竞争。 已经奄奄一息的陶鹏、安芸意外得到了幸运之神的眷顾——一包食物恰好落在了他们身边。 由于众人为躲避洪灾纷纷选择栖身于山顶一带,因此几乎正与洪水做着“亲密接触”的陶、安二人便得以独享这包美味佳肴。 “真是雪中送炭!”陶鹏喜不自禁地打开了包裹,里面火腿、面包、饮料一应俱全。他们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在无人争抢的美妙氛围下难得地享受一顿迟来的“盛宴”。 陶鹏首先喂着安芸吃了一些食物、饮料,又给曙生喂下了一些牛奶,随后自己也开始心安理得、津津有味地嚼起了面包夹火腿,感觉一切又重新变得美好起来。 安芸吃了东西后精神明显好转,不仅完全苏醒,还能简单活动一体。小家伙儿喝了奶后也是气色大好,口中咿咿呀呀地叫着,尽情挥舞着小手儿,煞是开心。 精气神一恢复,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的一对儿恋人不免要抒发一番山盟海誓般的铿锵誓言,接着是说不尽的悄悄话,最后自然会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激烈拥吻,尽显小儿女的浪漫激情。 为了解时局,陶鹏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视收发器,然而几乎所有频道镀“哑了壳儿”。 仅有一个频道还在竭力着微弱信号。 尽管时断时续,若有若无,却也为他们带来了聊以自慰的惊喜。 毕竟长期以来持续不断地抢险救灾、忍饥挨饿、风餐露宿、出生入死,他们始终是在一个封闭的、被箍得愈来愈紧的圈子里狼狈不堪地疲于奔命,与外界失去了一切联系。此时哪怕能得到一丝一毫的外部信息,都会令他们大喜过望。 遗憾的是很难得到全面而确切的信息。在唯一收到的残缺不全的信号中,“磕磕绊绊”地播发着的都是些世界各地遭受的灾情及各国抢险救灾的事迹和措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信号变得愈发微弱…… 突然,一阵雷鸣般巨大的轰响声中,信号彻底消失了,显是外界发生了更为重大的灾难。外部信息从此断绝! 骤然间一道电光闪过,天空中响起了一阵轰鸣,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很快又形成了倾盆之势。 陶鹏一手怀抱婴儿,一手牵着安芸的手,奋力向山顶攀去。 洪水肆无忌惮地卷了上来,夹杂着阵阵电闪雷鸣,陶鹏感到整个山体都震动了起来。斗大的山石不断地滚落下来,越来越多的人被无情打落了山崖,不时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 “山崩!”陶鹏抱紧安芸迅速躲到一块巨大的山石下面,算是找到了临时避难之所。 眼见一块块或大或小的山石夹杂着整棵的连根儿拔起的树木从头顶上呼啸而过,两人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儿。 灾难还在延续,山体抖动得愈发剧烈,而头顶上那块曾被两人“寄予厚望”并无可选择地当作了天然护身屏障的巨大山石也已摇摇欲坠。伴随着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山体产生了一阵如地壳爆裂般的急遽震荡,刹那间陶鹏几欲昏厥。 然而就在此时,更加怪异的事件发生了:天际间突然发出了一种极为奇特的声音,似乎比任何迅猛的电闪雷鸣都要响亮万倍,似乎又轻微到肉耳难以捕捉,竟似在巨响过后又顷刻间全然隐于无形…… 陶鹏分明感觉到一阵阵耳鸣,仿佛一时之间完全变聋了一般。“怎么回事?”他惊异无比地睁大了双眼。 更令他震惊的是,眼前已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再也看不到任何景物。他惊愕万分,徒然张大了嘴发不出半点儿声响。他似乎与外界完全隔绝,彻底变得孤立无援。 他失落至极。冥冥中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幻觉”:一阵阵激烈的厮杀、呼喝夹杂着婴儿的撕心裂腑的啼哭声依稀萦绕在耳边,久久挥之不去…… 恍惚中,一种闻所未闻的怪异声响强烈震荡着耳膜,他骤感天旋地转,瞬间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