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因为有梦想而伟大。我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在村里。那是大概四五岁吧,那是我就觉得自己挺伟大的。因为我有太多的梦想,比如,吃一顿好饭,穿新衣服,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给爷爷一条新拐杖,有一件和村长家小虎子一样的玩具汽车。就这样一直想下去,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么伟大。当我把这句话和爷爷说的时候,爷爷当时一愣,接着就是哈哈大笑,然后很奇怪的看着我。现在想来,那种目光,大概就是期许吧,只是当时不懂。爷爷笑着对我说,你会很伟大的。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很得意的走开了。 自从听了这句话以后,我就开始留心广播了。因为这句话是我从广播里听到的。每天我一有时间就停下来听。原来广播里什么都有,有些我懂,有些不懂。当我问爷爷,为什么我不懂的时候,爷爷还是笑着对我说,你以后会懂的。以后会懂吗?管他呢。 我的家在一个小山村里。一共也没有几个人。和我说的来的,更是没有。所以,我很孤独。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说这话,好像有点装,但事实就是这样,我真的很孤独。每天除了抬头看一成不变的蓝天,就是听那些听不懂的广播。 日子很快就过去了。没多久,我就长大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然而,长大有长大的烦恼。孤独,更加孤独。 没有人理解我。他们都以为我很离群,不过,我确实离群。呵呵。村里的小孩子都打工去了,我也想去,可是爷爷不同意。我也想上学,读书真的挺有意思,可是,我更愿意吃饱。爷爷同意了。我答应爷爷,一有机会就学习。在我即将离开村里的时候,爷爷再一次的提醒我,我会成为很伟大的人的。我拍着胸脯保证。爷爷笑了。笑的很灿烂。很灿烂。 城里真的很漂亮。我从没见过那么高的楼房,那么多的汽车,那么漂亮的衣服。和我一起的狗子哥告诉我说,只要我们努力,这些我们都会有的。我也相信,我们看着彼此的眼睛暗暗发誓。狗子哥还说,城里的人看不起我们乡下人,不为什么,就因为我们是乡下人。我很不服气,可是,狗子哥说,我们无法改变。我不信,我要让所有的人都对我刮目相看,不要小看我们乡下人。 没有文化,所以,我们只能干一些体力活儿。在工地打工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我们乡下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并且,工地上还管饭。我们的这家工地,是个本地人开的,条件还不错,干一天十快钱,并且还管两顿饭。算下来一天能拿十五快钱。我和狗子哥都觉得很好。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给家里寄钱了。我们都很期待那一天早点儿到来。 干了几天,我有点受不了了。好累啊。从早上六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八点也不让下班,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就好像是老板的奴隶,一点自由都没有。老板一天花十块钱就把我们买下来了,这也太便宜了吧。可狗子哥和我说,这已经很不错了,有的老板还借机克扣工资,并且,年底不一定能拿到钱呢。我一听,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干了。狗子哥一把拉住了我,说什么先干着,等找到更好的工作再走也不迟。可狗子哥不知道,这一等,就没机会了。 第二天的时候,狗子哥他爹干活的时候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掉下来了,不仅把腿摔断了,腰部也受了伤。医生说,至少也得一两年才能好。可是,现在就连住院的钱也没有。找老板,老板根本不管,说那是杨叔自己不小心,合同里没有那条。那个老板简直不是人。狗子哥都给他下跪了。他理也不理。没办法,先住院再说。住院的押金还是乡亲们给凑的。可不用想也知道,用不了几天,又没钱了。想和老板提前支取工资,可老板不仅不给,还说我们好几天没干活了,要扣我们的工资。我快要崩溃了。可狗子哥好像没事人似的。真是服了他了。我真要向他好好学学。 杨叔知道我们没钱,所以急着要出院。看着杨叔疼的满头大汉,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真的有种要死的感觉。狗子哥说,他去想办法。然后就走了。第二天他回来的时候,没有说什么,只是说,马上就有钱了。老板同意提前发工资了。杨叔听了也挺高兴。我也挺高兴。可狗子哥走的时候把我拉出去。我问他,老板真的同意了?狗子哥说没有,那是骗杨叔的。要不杨叔就要出院了。可钱怎么办呀。狗子哥说他有办法,接着他又问我,敢不敢和他一起去。我说,只要有办法弄到钱,抢银行我也敢。狗子哥拍拍我的肩膀说,我就知道你是好样的。然后和我商量好。说晚上八点在工地会面。 来到老板家门外,只见老板家灯火辉煌,但是听不到什么声音。我和狗子哥对看了一眼,坚定了信心,一起走向门口。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以前没见过,也不像是佣人。我们说明来意,要找老板。那个女人说,老板不在,和客户吃饭去了。正好。我们说,可以在家等他吗?那个女人说可以。我们进到家里,家里什么人也没有。隐隐约约听到楼上有个女声念外语。大概过了半个钟头,老板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我和狗子哥对看一眼,我们两个站起来,那个女人以为我们要走,还说,要不再等等。我们不等她说完,狗子哥一把抓住她,把她的手扭到背后,还用抹布堵住她的嘴。然后让我上楼把楼上的人也弄下来。我到了楼上,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见我上来,还问我说,哥哥,有什么事吗?我一听就有点后悔,可已经这样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硬着头皮说,没事,你妈让我把你带下去。小女孩一下来,就看到那个女人已经被狗子哥绑起来了。她大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要伤害我妈。小女孩带着哭腔的呼喊声,一声声闯进我的脑海,我想和狗子哥说放了那个小女孩吧。可一看狗子哥的表情,我退缩了。不过到了现在,也由不得我们了。 狗子哥对那个女人说,钱在哪里?那个女人用眼睛瞟了拐角一眼,我马上过去,翻了半天,找到一大堆钱。真的,以前我从没见过这么多得钱。好多啊。花花绿绿的,直晃眼。我都快要流泪了。狗子哥喊了我一声,小狼,快点,别发楞了,这些钱都是我们的了。快点装起来。我一听,对啊,我还发什么愣啊。赶快装吧。顺手抓起一个塑料袋,把钱都装进去。满满一带子呢。狗子哥一看我把钱都装起来了。放开那个女人,拉起我就走。也许是运气不好吧,刚出门,就撞到了老板。老板好像有点醉了,跌跌撞撞的。看到我们,还和我们打了个招呼。我和狗子哥撒开腿就跑。一直到了医院,我们才松了口气。数一数,大概有几万吧。杨叔住院的钱是够了。 我和狗子哥都觉得,抢钱真是太容易了。没想到这样就得手了。把钱交给医院,我和狗子哥都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的,就见有人拉我。一看,原来是警察。警察!怎么回事?没等我反应过来。警察就把我带到了警察局。狗子哥也在,我稍微有点放心了。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和狗子哥对看了一眼,狗子哥也一脸的茫然。不过我暗暗告诉自己,没事,没事。 后来我才知道,是老板报的案。我们离开老板家的时候碰到了老板,当时老板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早上酒醒了,再加上他女儿的描述,他就知道了怎么回事,我们的第一次作案就这样结束了。 有一个警察把我们带到了一个黑家里。过了一会儿,进来几个警察,二话不说,抡起胳膊就打。不知道狗子哥怎么样,反正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面前站着一个老一点的警察。他问了我几句话,我如实的答复了他。他很仔细的看了我几眼,我都被他看毛了。他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惜啊。之后,他就走了。又过了几天,又来了几个警察,他们把我带上一辆车,我也不知道他们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只是听到一路上他们说,这次这几个小孩真倒霉,偏偏遇上了严打。不知道这次要怎么判了。车停了以后,我们被带下来。面前是一栋大楼,门上还挂这个大概是国徽吧,闪闪发光。 进到里面以后,发现有很多人。还有好几个人手里拿着照相机,见我们进来,就喀嚓喀嚓猛的照个不停。闪光灯照的我睁不开眼。有个女人拿着一个话筒想问我们话,但是被我们身边的警察拦住了。她有点生气,嘴里咕咕囔囔的。警察把我们带到一个大房间里,里面有许多坐位,坐满了人。最前面的太早上坐着一个戴大沿帽的人,看上去挺威风的。 那些警察把我们带到坐位前面,让我们站好。我和狗子哥就站好。我本想抬头看看的,可是那些警察实在是太凶了。我想想还是算了。台上的那个人拿起一个锤子,狠狠的敲了一下,台下立刻就安静了。那个锤子还真好用,我要是有一个就好了。晚上有人吵的时候我就一敲,我就能安安静静的睡觉了。 等底下都安静了以后,那个戴大檐帽的人开始说话,一开始我还能听懂,到了后来,我几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了。有时她刚说到兴头上,底下的人就哦一嗓子叫了出来,她就又得敲锤子。然后等安静了,再接着说。我站在那里实在是无聊的很,并且也很困,可是好像这个会没完似的。我只好盯着地板发呆。一直等到我双脚发麻的时候,总算是完了。我长长的出了口气。那个戴大檐帽的人好像也说累了,她也站起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本子,然后清一清嗓子,念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我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不过我听到她念我和狗子哥的名字。底下的人听到她念完以后,有些人在叹气,有些人在微笑。可是,这关我什么事。 从房间里出来以后,那些拿照相机的人又马上冲过来对我和狗子哥拍照。喀嚓喀嚓的晃的我眼睛都花了。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拍这么多的照片。警察把那些不相干的人都拦住。把我和狗子哥又领到了警车里。很奇怪的是,这回,警察没有把我和狗子哥带到警察局,而是把我们带到了一个以前没去过的地方,和监狱差不多,门口是一个大大的铁门,墙上还有电网。我看了一下门上的牌子,上面写着XX少管所。原来是少管所啊。我问狗子哥少管所是干什么的。狗子哥也不知道。他说,大概是关犯人的吧。可我和狗子哥难道也是犯人吗? 警察把我们交给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就走了。那个女人看着我和狗子哥,很温柔的说:“我就是你们的管理员,我叫夏梦云。”看来这里不是关犯人的地方。因为我以前听广播的时候听到那些管犯人的人都很凶的,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凶,而且和颜悦色的,好像是个老师。果然,那个叫夏梦云的接着说:“你们也可以叫我夏老师。”原来这里是学校啊。我答应过爷爷要一边打工,一边学习的。这下好了,都有老师来教我了。我感觉好高兴啊。 夏老师把我和狗子哥带到一个房间。房间里已经有几个和我们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了。她指着狗子哥说:“这是杨伟,”她又指着我说:“这是水天一,他们是新来的,你们先认识一下。” 夏老师刚说完,就见一个光头的站出来,他说:“我叫李刚。”还有一个小平头的站出来说道:“我叫陈不凡。以后多关照。”他说完还嘿嘿的一笑,让人很不舒服。接着又有人自我介绍。一共是六个人。剩下的四个分别是姜波,王建兵,廖学强和巩向前。见我们都认识了,夏老师指着家里的两只床对我们说:“这就是你们的床,以后你们就睡这里。”然后,夏老师又说道:“我还有事,李刚,你带着他们先熟悉一下情况。”说完就走了。 看到夏老师走了,他们六个人围拢过来,脸上是一种怪异的笑,眼里还有一种光,像是恶狼见到了肉。尤其是陈不凡,嘴里怪笑着,特别,什么呢,对,特别淫荡。陈不凡伸出手道:“把东西都拿出来吧。”狗子哥不解的问道,什么东西啊。陈不凡不耐烦的道:“别装了,钱,首饰,值钱的东西,都拿来。”狗子哥有些生气,道:“我们为什么要给你。”“呵呵,为什么,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李刚举起拳头在旁边晃了晃。狗子哥才不怕他,要论起打架来,狗子哥在我们村里可是一等一的厉害。李刚看我们不怕他,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兄弟们一起上!”说完,一抡拳头就扑向了狗子哥。狗子哥也不甘示弱,大叫一声,冲向李刚。他们那边打的热闹,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就过来人了,主要是陈不凡这个家伙。廖学强和巩向前基本上就没出手。本来狗子哥是不会输给李刚的,可是他看到他们五个人欺负我一个,心一慌,就被李刚打倒了。接下来的就是挨打。狗子哥为了给我挡拳头,趴在我的身上。我只听到呯呯的声音,和李刚他们的叫骂声。稍微侧身,我看到狗子哥疼的呲牙咧嘴,可他一声也没有叫。我就是一个无能的弱者,我要是也像狗子哥那样厉害该有多好啊,那样我就不要狗子哥保护我了,他也不用挨打了。他挨打都是为了我啊。我很感到。我当时就发誓,我要一辈子都照顾狗子哥,为他遮风挡雨,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一定要出人头地,要让狗子哥也过上好日子。让别人都不敢欺负我们! 突然,房间的门被人踢开了。进来一个满脸横肉的人。他看到李刚他们打我和狗子哥,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别打了。”李刚他们都停了手。那个人指着我们道:“都起来吧。”可是狗子哥挨了太多的打,一时间起不来。那个人也不管,一脚就踢向了狗子哥,狗子哥就像一个麻袋一样飞出去老远。我看到狗子哥又被人打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窜起来,扑到那个人身上。那个人没反应过来,被我一下扑倒。可是我的力气却快没有了,那个人一把推开我,气急败坏的向李刚他们道:“给我打!”就这样,我们在刚到少管所的第一天就接连挨了两次打。而且一次比一次狠。我第一次感到,原来被人打是这样的痛苦。我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看着那个人恶狠狠的笑,我再一次的发誓,我以后绝不会让人这样打了。我发誓! 第二章 不知什么时候,李刚他们停下了手。那个人向李刚他们笑了笑,就走了。等他走了以后,陈不凡就趴到我和狗子哥身上,一个口袋一个口袋的搜,他当然什么也搜不到了。因为我们确实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他失望的样子我笑了出来。看别人失望原来竟也这么痛快。陈不凡看到我在笑他,狠狠的踹了我一脚。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只能狠狠的瞪着他。狗子哥也在地上瞪着他。他好像有些害怕了,骂了两声,就不再动了。 后来从巩向前那里知道,那个满脸横肉的人就是少管所里大名鼎鼎的活阎罗阎有财。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变态。老婆早早就离婚了。儿子女儿都不理他,就连养条狗,狗都活不长。真是这种变态的心理,使他变本加厉的折磨我们这些人,好满足他那种变态的虐待人的欲望。他打骂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少管所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被他打过,骂人更是家常便饭。 晚上夏老师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和狗子哥满脸都是伤,关心的问我们是不是打架了。我们什么也没说。夏老师把我们领到她的办公室,给我们搽了点药。告诫我们以后不要打架了,更不要惹那些小混混。我和狗子哥都点头答应。回房间的路上,狗子哥说,我们答应夏老师不惹事,可他们也别惹咱们。我使劲的点点头。狗子哥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小猫,今天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狗子哥说:“别害怕,打架这事,就是看谁先害怕,只要你不害怕,别人就拿你没办法。”我抬起头,看着狗子哥,坚定的说:“我知道了。” 第二天,夏老师又把我们叫到她的办公室。我们一进门,夏老师正在打电话。她看到我们进来,点了一下头,示意我们先等一下。我听到夏老师在电话里说什么“嗯,我知道了。什么!杨大叔出院了!哦,拿就先这样。”估计是夏老师看到我们在旁边,故意找借口挂了电话。 夏老师放下电话,看着我和狗子哥,稍微有些迟疑。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让我们坐下,又给我们倒了两杯水。她站在我们身边,心事重重的看着我们。直到我们喝完了水,她才开口说话。“杨伟,水天一,有件事我必须和你们说一下,你们听了可不要伤心。”狗子哥道:“老师,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们没事的。”“那就好。我要说的是,杨大叔他今天出院了。本来今天叫你们来就是为了和你们说杨大叔的事,可是刚才我接到了电话,我也是刚知道。”狗子哥道:“夏老师麻烦您了。我爹终于出院了,我也就放心了。”夏老师满脸担忧的道:“可是杨大叔他的腿还没好,而且他的腰根本就好不了了。”“什么!”狗子哥大叫了起来。他的身子不住的在颤抖。我当时吓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是好。夏老师赶紧抓住狗子哥的手,不住的说:“杨伟,你别激动,你别激动。” 狗子哥的眼里都是泪水。他紧紧的咬住嘴唇,不让眼里流下来。我看到他的眼里有种我看不懂的光,悲伤,无奈还是痛苦。大概都有吧。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种感情。良久,狗子哥才恢复了正常。他看着夏老师,一字一顿的说:“我爹现在在哪呢?”夏老师被狗子哥的眼神吓住了,我当时也是一怔。以前我见过这种眼神,那是在村里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山里打猎,回家的时候遇到了野狼,当时狗子哥就是这种眼神。就在山里的松树下,狗子哥和狼眼对着眼,一直看了半个多钟头,最后还是狼坚持不下去了。狼一走,狗子哥就晕倒了。村里的赤脚医生说狗子哥是心力过度。不过那次确实是吓坏了我。事后我还问狗子哥,他当时怎么就不怕狼,还敢盯着狼看。狗子哥笑笑,没有回答我。只是说我以后会知道的。 夏老师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她深深的出了口气,才说道:“杨大叔今天就要会老家了。”“夏老师,我想去看看我爹。”“所里有规定,不允许随便出去。”夏老师答道。狗子哥突然跪在了夏老师面前,“夏老师,我求你了,让我去看我爹一眼吧。”说完,狗子哥就一个头磕到地上。“夏老师,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看到狗子哥跪下了,我也跪下。“夏老师,你就让狗子哥去吧,我保证他会回来的。”夏老师咬了咬牙,道:“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中午的时候,夏老师一个人哭着回来了。狗子哥没有和她一起回来。我只见到阎有财怒气冲冲的进了夏老师的办公室。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狗子哥没回来。他一定是去找杨大叔了。 李刚他们看到狗子哥没回来,都幸灾乐祸的围到我身边,满脸坏笑,好像在看一个即将上刑场的犯人,一个让人取乐的小丑。看着他们那种低贱的笑,我突然间有种愤怒的感觉。我吸气,然后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们,就像是我面前的是一群卑微的蚂蚁。我不自觉的露出了一种轻蔑的微笑。他们好像是被我的不屑激怒了。嚎叫着向我冲来。狗子哥不在了,可这不表示我就怕了他们。我想起了狗子哥对我说的话,打架就是看谁先害怕。我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举起拳头狠狠的挥向他们。这次我输的很惨,可我很高兴。因为我有了勇气去面对他们,面对他们的拳头时我没有害怕,甚至我还趁机打了李刚几拳。 他们高高在上,用脚踢我,踩我的时候,我暗暗发誓,我一定会把这种痛苦千百倍的还给他们。我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这时阎有才进来了。他看到我,就像看到一个宝贝似的。不过稍稍有些不满意。我实在是被打的太惨了。经不起再被他打一顿了。可他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我。他用脚尖踢了踢我。然后问道:“和你一起来的那个杨伟哪里去了?”我怒目圆睁看着他,不知是从哪里来得力气,我微微的笑着说:“我不想告诉你。”阎有才彻底的被我激怒了。他咆哮着,抬起脚狠狠的踢我踹我,好像我就是一个麻袋。他踢我的时候我依然微笑着,就像他不是在打我,而是在给我按摩一样。我以前没有被人按摩过,不知怎的,我突然就想起了按摩。在我最后的意识里,我想到的是按摩一定很爽吧,有机会一定要去按摩一次。 我再一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夏老师坐在我的床前。她的眼神很温柔,就像是狗旦他娘看他时的眼神。除了爷爷以外,还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我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好想哭。夏老师的手轻轻的放在我的头上,她慈祥的抚摸着我,一下又一下。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这种美好。我心里暗暗的发誓,以后一定要对夏老师好。 在这之后的一个多月里,我大大小小打了差不多七八十架。最多的一天,我和李刚他们打了两架,和那些所里的混混打了五架。 通过这一个多月的观察,我发现这里的人好像都有毛病,一言不和就拳脚相加。而且这里分了好几个帮派,每个帮里的头都是那种最能打的,拳头大了,说话才有分量。 第三章 不过,我并没有加入什么帮派。主要是他们不要我。这都是阎有才这个变态搞的鬼。我听巩向前说,阎有才曾很明确的对那些头头们说过,不许收我做小弟。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孤身一人。除了我之外,整个所里还有一个人和我一样也是单身。他好像是叫冷傲然。我见过他和别人打架。他打架的时候眼神好象狗子哥的眼神,但他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冰冷,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加入帮派。莫非也是没有人要他。正好和我一起做伴。不过我曾试着和他说这件事情,不过,我刚一开口,他就走了。他说他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他也太酷了吧。 自从和李刚他们打了几十架之后,他们已经不会主动的惹我了。因为每次他们都是惨胜,占不到多少便宜,他们也就不理我了。倒是那个变态阎有才,有事没事找我的麻烦。大不了挨顿打。反正也习惯了。如果几天不打一架,反而觉得难受呢。 李刚他们六个人当中,只有巩向前和我还比较说的来。有很多事都是他说给我听的,毕竟他比我早进来两年。听巩向前说,他爷爷是一个修锁匠,他从他爷爷那里学会了修锁,更学会了怎么开锁。他就是因为给老大开锁时被送进来的。其实巩向前是一个好人。真的很滑稽,少管所里的人是好人。可这确实是实事。巩向前的胆子其实很小,而且他戴眼镜的样子也很是文质彬彬,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会是一个小偷。人不可貌相啊。爷爷曾无数次告诫我。 少管所就像是一个容器,我们则是容器里的虫子,而且是那种有毒的虫子。在这里,互相吞噬,直到最后一个人。这个过程就像是武打小说里说的培养毒蛊的过程。我们就是一条一条的毒蛊。每个人都比以前要狠毒许多。爷爷和我说过一句俗语,叫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把这样的一群人关在一起,能学好才怪呢。反正对我来说,我是学坏了,彻底的学坏了。我有时都不敢认自己了,好像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在村里听广播的时候,曾听过这样一句话,一个男人一生应该去的三个地方,军队,大学,监狱。军队和大学我是没希望了,而监狱,我现在不是就在监狱里嘛。我期待着我出去的那天,出去以后,我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不管我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但无可置疑的是,我在这里学会了很多,很多,足够我使用一生。看起来,世界上没有单纯的坏事。老子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藏。还有个老外也说,世界上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好事,一件是即将变成好事的事。 打架,无疑是我学会的第一件事。打架不能害怕,要冷静,要狠。我很羡慕冷傲然,他在打架时能那样冷静,那么狠。狠,不仅仅是对别人,对自己,也一样。当然,打架有很多技巧。李刚教会我怎样打人最疼,阎有才教会我怎样打人不会留下痕迹,冷傲然教会我怎样打架最有气势。气势,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它怎么来的。但是当我发怒时,我就会感觉到它的存在。当我面对一个对手时,我就会感觉到它的存在。因为气势的关系,我不会去惹冷傲然。我没有他的那种气势。那是一种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势,他好像随时都可能和你拼命一样。我也曾试着去学习,但是很遗憾,我没有学会。巩向前和我说过,他曾听到冷傲然评价我,冷傲然说我绝对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还说,我一定会学会那种气势的。时候到了,就一定能学会的。 挨打,是我学会的另一件事。打架难免就会挨打。可以说,打架和挨打根本就是一回事。没打过架的人可能不知道,挨打比起打人来,更加的耗费体力。你打别人一拳和挨别人一拳所花的力气是不一样的。还得感谢阎有才,要不是他革三差五打我一顿,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学会怎样挨打。尽可能的保护好自己,尽可能的节省体力,尽可能的少受伤,用最不重要的位置去挨打。可以说,不会挨打的人也不会打架。 怎样去弄钱,是我在这里学到的另一件事。比如去偷,去抢,去骗,绑架,勒索,收保护费。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合法的不合法的弄钱方式。简直让人大开眼界。刚开始的时候,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他们这种思想。后来就好了。这里的所有的人都在说这些事情,我根本无法避免。所以我说,能在少管所里还学好的人,绝对是圣人无疑。 弄钱的时候,怎样不被人发现,是我学到的另一件事。每个人的口中都有自己最辉煌的案例可供学习,还有那些早就流传在少管所的高人的案例,和世面上流行的MBA成功案例一样,每个都是典型,每个都是经典。更重要的是,每个都有可操作性。不像那些MBA案例,都是特例,如果你按图索骥的话,除了赔光家底,不可能发生其他的情况。 在这样的大好环境下,如果还学不会的话,那只能说你笨了。我自认为我还不是一个笨蛋。所以,我很幸运的学会了。所以,我很不幸的学会了。我不知道我学会的这些东西,究竟会给我带来什么。可是,如果换了你,你会放弃吗?我是不会的。除了这些,这里什么也没有。我不想让自己最好的时光就这样虚度。至少,我还学到了些什么。哪怕我学到的这些会把我送进地狱。 少管所里的生活还是很悠闲的。至少比起打工的时候,还有一个地方睡觉,有人一日三餐管饭。眨眼间,半年过去了。还是没有狗子哥的消息。不过夏老师倒是说了件和狗子哥有关的事。那个包工头被人打了。腿断成了三截,腰也断了。这模样就和杨大叔的一模一样。警察怀疑是狗子哥干的,可是没有证据。而狗子哥也不知去了哪里。只好不了了之。 想起杨大叔,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爷爷来。不知道爷爷要是知道我进了少管所会怎么样,但愿爷爷不要有事吧。 陈不凡真是一个典型的狗头军师。听巩向前说,李刚就是听了陈不凡的话去抢劫,才被送进来的。这从每次打架就能看出来。陈不凡这小子每次打架都躲在最后,等到李刚把人打倒以后,他才出来踢上几脚,占点便宜。要是看到李刚被人打倒,第一个跑的,肯定是他。可不知为什么,李刚还是信任他。只能说是李刚傻了。 姜波也不是个好东西。典型的两面三刀。实在是他和李刚住在一起,不得不巴解李刚,要不然,天知道姜波会怎么把李刚卖了。 王建兵和廖学强都是很普通的人,没什么打志向,每天就是混日子。看上去,这一辈子都是当小弟的命。 李刚他们六个的这个小帮派好像叫青狼帮。可是由于这里有关老大叫狼哥,他们不敢叫青狼帮了,一时间又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名字,结果,隔壁的热血帮就给他们起了个黄狗帮的名字。为此,李刚他们没少和热血打架,可他们人没有热血多,每次都输的很惨。 说起狼哥来,他可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见了谁都是一脸的笑容,很亲切。可是打起人来,那简直就和魔鬼复身差不多。我见过他打人。前一秒钟还笑容满面,突然就一拳打了出去。我在旁边可以听到很清晰的骨头断裂的喀嚓声。狼哥打架的样子还真像是狼。满眼的血丝,那凶狠的目光就像他是一个野兽。一个饥饿中嗜血的野兽。打完人之后,他又会变会原来的样子,那么和蔼可亲。我想起了家乡的俗语,咬人的狗不叫。狼哥和冷傲然就是不叫的狗。我甚至都有些期待狼哥和冷傲然的那场对决。 第四章 2002年7月18号,这个日子对我来说是个值得纪念的。今天不仅是我的生日,还因为今天,我从所里跑了出来。和我一起出来的还有冷傲然。我们策划这天已经很久了。巩向前不小心说漏了嘴,说以前曾有人从少管所里逃出去。少管所里的日子虽然悠闲,但是实在太无聊了。我太想爷爷了,我想家里的那只大黄狗,我想村口豆腐大婶的豆腐,我想门口井里的井水。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要改变。结果就是,我和冷傲然一拍即合,他想这一天也很久了。 我们的策划很成功。我和冷傲然很顺利的逃了出来。回头看看夜幕里的少管所,有一些感慨。不知夏老师知道了我逃出来会怎么想。如果说少管所里有好人的话,那么一共只有两个,夏老师是一个,巩向前是半个,冷傲然是半个,合起来两个。我自认为我不是个好人,我要是个好人,就不会逃出来,让夏老师为难了。 少管所里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顺理成章却又匪夷所思的故事。我只是从巩向前的嘴里知道冷傲然差点杀了人,但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巩向前不知道,问冷傲然,他又不说。从少管所逃出来以后,他问我想干什么,我说要回家。当他听到我说回家的时候,眼里闪过一种异样的光。一闪而逝。他的脸上依然冷酷,可我总觉得此时的他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需要人的关怀。我没有问他回不回家,我只是邀请他和我一起去看爷爷,他听了以后很高兴的答应了。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每个人的心都是很柔软的,只是有时候我们不能找到那个合适的角度,去触摸罢了。 我和冷傲然分头去弄钱。说好在人民公园门口会面。 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有些害怕,更多的是孤单,虽然身边来来往往都是人,可就在这人海中,我更觉得孤单。我总觉得身边的每个人都有可能会告发我,每个人都有可能是警察派来抓我的。虽然现在四周一片漆黑,但我还是怀疑在那些我看不到的角落里藏着无数的人。就这样惶惶的走过了半条街,才逐渐控制了自己。我把从少管所里学到的知识又默想了一遍。从垃圾箱里找了半截铁丝,走向离我最近的一家。 第二天临晨又见到冷傲然时,我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他好像明白我在想什么,他轻轻的拍拍我的背,依然冷漠的说:“没事的,习惯了就好了。我第一次干的时候还不如你呢。”说完还对我笑笑。 我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摇摇头,使劲的跳了两下。然后我从口袋里掏出我的成果。我一张一张的数,一,二,三,四,五。整整五张。那可是五百快钱啊。以前我拼死拼活干一个月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冷傲然把钱拢起来又递给我。然后他从他身后的包了拿出一个钱包,打开一看,我吓了一跳。一沓钱,都是一百一张的。估计最少也有几千。冷傲然拿出一半,看也不看就递给我。我拿在手里,手不由自主的抖个不停。冷傲然帮我把钱装起来。然后站在一旁看我吃惊的样子。等我慢慢的清醒过来,看到冷傲然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忍的一定很吃力吧。 回家火车肯定是不能坐的,那样太容易被发现了。我和冷傲然决定坐汽车。我们先买了几件普通衣服。根据我在少管所里听到的知识,逃跑的时候越普通,越不引人注意越好。我们坐出租到火车站买了两张到海南的票。又迂回到北站买了两张到最近县城的汽车票。到了县城以后,又搭便车到了一个更远的小县。这才又买了票到我老家。在逃跑的时候,没有最谨慎,只有更谨慎。小心点总不会有错。这都是经验,前辈们用血验证过的经验。 一直到坐在汽车上,我才安定下来。整整一晚没安心,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想起晚上我的第一次独自一人作案,我还是心有余悸。 那好像是一个小卖铺。里面有许多杂活,什么罐头,啤酒,烟,零零碎碎的。由于是夏天,杂货铺的门没有关严,我用巩向前教过我的方法很快就打开了门。记得巩向前教我的时候说,其实所有的锁头都是一样的,虽然有的大,有的小,但是原理都一样。不管是四楞的钥匙还是三楞的,单面的,都是把钥匙插进去以后,推动弹簧片,然后打开保险。也就是说只要推动弹簧就行了,没必要非得用钥匙。其实一截铁丝同样可以达到目的。在少管所的时候,我没少拿我们房间里的锁头练习。这个杂货铺根本连锁头都没有,看来是里面有人。我过去轻轻一推门,门裂开一条缝,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传来打鼾的声音。我把铁丝顺着门缝塞进去,往上一抬,门闩就打开了,我小心翼翼的推门,那个门发出了沉重的嘎吱的声音,可把我吓了一跳。可是好像并没有惊醒里面的人。 我高抬腿,轻放脚,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音。那个看店的人睡的很死。就连我不小心碰到了烟灰缸都没反应。我进了屋里仔细的找,柜台里没有钱,只有几张用来找零的毛票,我硬着头皮去摸那个人衣服里的钱。先是床旁边的上衣,没有。我只得接着摸那个人的裤子。可他的裤子还穿着呢。我连放弃的心都有了,可听巩向前说,干小偷这行的,有贼不走空的行规,而且这又是我的第一次做活,我可不想空手回去,让冷傲然笑我。我壮着胆子,颤抖着摸向那个人。 当我的手刚挨到他的腿时,他忽然动了一下。吓的我赶忙收手,蹲在床底下。等了很长时间,发现床上的人没动静了,我才又趴起来。大概是他翻了个身。我又伸出手去摸他的裤子。这次他没有动了。可我又怕动作太大惊动了他。我尽量轻手轻脚的。左边的口袋里没钱,我只得摸右边的口袋。可右边的口袋他正压在身下呢。这可怎么半好。我总不能动手把他翻过来吧。可等他自己翻身吧,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就在这时,我看见他床边有一个用来扫床的笤帚,我从上面拔下来几根毛,在他脸上轻轻的划了几下。还别说,挺管用的。他的手就像被我控制了一般,去挠脸上的痒。可他挠了几下挠不到,就只好翻身了。等他一翻过身,我就急着去摸他的口袋,连最基本的动作轻都忘了。不过还好,他睡的死,我的动作并没有把他从睡梦中惊醒。而我也顺利的从他的口袋里拿到了钱。我粗略看了一下,大概有五百多快钱。我只拿了五张整的。其他的零钱我又给他放回去了。毕竟人家还要生活。从杂货铺里出来,我就像刚从桑那出来一样,满身都是汉。原来偷人也这么费精神。心理素质不好的人,我估计是做不了小偷的。看着手里的钱,我才明白怪不得有那么多人都去干违法的事呢,五百快钱啊,要给了以前,我得拼死拼活干一个半月呢,可现在,我只动动手,最多也就半个小时,我就得手了。而这还是我进了一个穷人的铺子里。要是今天我进的是银行,天知道我能拿到多少钱呢。 冷傲然推了推我,给我递过来两根火腿肠。还是他有经验啊。我进了一次杂货铺都没想到拿点吃的。一晚上没睡,到现在也确实累了。三下五除二,消灭了火腿肠。这时冷傲然又给我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我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等我喝完了,我才想起来他还没喝呢。我给他递回去。他摇摇头。示意我他已经喝过了。 冷傲然戴着一顶凉帽,我则戴着一副墨镜,给人的感觉我们好像是暑假出来旅游的学生。而这也正是我们要的效果。我和冷傲然都靠在坐位上,闭目养神。这时,汽车却渐渐慢了下来。透过窗户我可以看到前面路上停着两辆警车,有三个警察站在路边,检查过往的车辆。我连忙推了推冷傲然,朝他努努嘴。他朝窗外看看了,向我笑了笑,道:“没事的,例行检查罢了。”虽然他这么说,可我还是提心吊胆的。直到汽车驶离了检查点,我的心从放下来。看到我紧张的样子,冷傲然嘿嘿的笑了。他拍拍我的肩膀,像个前辈一样意味深长的道:“慢慢你就习惯了。” 从那次检查之后,我们还遇到过几次类似的检查。就像冷傲然说的,那些警察都只是上车看了两眼就下去了。有一次警察连车都美上,只是和售票员说了两句就放我们过去了。我问他他怎么知道这是例行检查。他则平淡的说:“遇到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他说话的样子好像他每天都在逃跑似的。 第五章 我们终于有惊无险的回了家。冷傲然很惊异于我老家的淳朴。他说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村子。我热情的给他介绍村里的一切。村口的豆腐大婶看到我回来了,热情的招呼我。我给冷傲然介绍,豆腐大婶有点不习惯冷傲然的握手。脸都红了。惹的冷傲然发出了哈哈的笑声。豆腐大婶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不过大婶很快就急切的告诉我,爷爷病了,而且病的很重。我一听就急了。我一路小跑往家里赶。连大黄狗跑过来迎接我,我都没理它。 回到家。两年没回来了,家还是老样子。所有的东西还在原来的地方没动。还是那扇破门,还是那个旧门帘,还是那个漏水的缸。一切都没变。只是我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我跑着进了屋,喊着爷爷,我回来了。爷爷安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我扑到爷爷的身边,还没说话,泪早已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爷爷缓缓的睁开眼睛,他浑浊的眼睛已经没有一丝的光彩。爷爷看到是我,眼里一闪而过一丝欣慰的光。我流着泪扑到爷爷的怀里。爷爷像我小时候一样摸着我的头,嘴里发出呵呵的笑声。爷爷轻声的叫着我的小名,一次又一次,我一次次的答应着。良久,爷爷才停了下来。爷爷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小猫啊,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说完,爷爷指着床对面的箱子,让我过去打开它。箱子里除了一些爷爷的衣服,就是一个很精致的小盒子。估计爷爷是让我拿这个东西。我把盒子交给爷爷。爷爷轻轻的抚摸着这个小盒子,就像他好像是在摸我一样。爷爷轻轻的把盒子打开。盒子里有一张发黄的纸,还有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爷爷把那张纸拿出来递给我。我把那张纸拿过来,打开,好像是一封信。信很简单。因为上面的字我都认识。信上没有几句话。可我看完之后竟觉得这信比天书还难懂。我又看了一遍。再看了一遍。“爷爷这不是真的,爷爷,你说,这不是真的。”我呼喊着。扑到爷爷的怀里。冷傲然从我手里拿过信,看了一遍。他也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爷爷擦干我腮边的泪水。很温柔的说:“小猫,这都是真的。你确实是我从路上捡来的。爷爷以前说你父母出事故死了,都是骗你的。”“不是,爷爷,这不是真的。我是您的孙子,我是您的孙子啊。”爷爷不说话。只是抚摸着我的头。爷爷干枯的手颤抖着从盒子里拿出那个用红布包的小包。爷爷把小包给了我。我接过来。里面是一个玉佩。看样子很奇怪,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动物。可我却很肯定,这个动物很凶猛。玉佩的样子古朴,聊聊数刀,就把野兽的特点表现的淋漓尽致。兽头上有只角,角的最上端有个孔,孔里拴着一根红绳。我把玉佩捧在手里,很明显的感到玉佩上传来的丝丝凉意。再仔细看,玉佩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可再一看,好像又没有。真是奇怪。 爷爷对我说,这个玉佩就是他捡我时从我身上发现的。他觉的这个玉佩不是凡物,就没给我。现在我长大了,也是时候了。 我收起了那些东西。我不管那么多,反正这辈子我都是爷爷的孙子。好不容易见到了爷爷,怎么能尽说这种伤心的事呢。我到村口向豆腐大婶买了一块豆腐。冷傲然可是一直和我提豆腐大婶的豆腐呢。我又买了几斤肉,买了一瓶酒。好久没和爷爷喝酒了。爷爷以前最喜欢和我喝酒了。 看到我买了许多东西,爷爷也很高兴,精神也好了很多。他挣扎着坐起来,看我在家里忙活。 我把冷傲然介绍给爷爷。爷爷第一眼看到冷傲然,就上下打量了他半天,然后说了句此子他日必非等闲。冷傲然听了爷爷夸奖他的话,第一次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以前都是我给爷爷做饭的。两年过去了,我竟然还记得怎么做饭。看着熟悉的灶台,我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回到了两年前。那时我还没有去打工。除了上学,剩下的时间我就和爷爷在一起。和爷爷聊天,给爷爷做饭,陪爷爷下棋。和爷爷一起看家里的大黄狗捉耗子。那时的我多单纯啊。再想想现在,连回家的路费都是偷来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和爷爷讲。爷爷要是听到我是小偷,一定会很伤心的。我一定不能让爷爷知道我的情况。还有,也不知道杨大叔怎么样了。有狗子哥的消息吗。 我一边想,一边做,很快就弄好了一桌饭菜。我和冷傲然把爷爷扶到了桌前,我和傲然分坐在两边。我给爷爷倒了一杯酒。爷爷端起酒杯。颤抖的手,等把酒端到面前,一杯酒就剩半杯了。看爷爷那吃力的样子,我好心疼。爷爷却笑着说:“人老了,连酒也不能喝了。想我年轻的时候,哪次不是喝上个几斤才能尽兴。”我和傲然连忙道:“爷爷您还和年轻时一样,只是这回酒不好,改天我们给您买更好的酒来咱爷孙三个再喝他个尽兴。” 可是,老天不给我们机会了。三天后,爷爷就离我们而去了。看着爷爷还和以前一样,那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好像随时都会醒来似的。我坐在爷爷的床前,握着爷爷的手,等爷爷再醒来看看我,看看他最心爱的孙子。家里的大黄狗也呜咽着卧在爷爷的床前。它好像预感到了些什么。它饱含深情的望着我。呜呜的叫着。用头层我的腿。可是它不知道,它的老主人永远也不会醒来了。它再也见不到它的主人了。 我把爷爷安葬在他老早就选好的地方。那里离家不远。背后是青翠的山,面前是清澈的小河。山坡上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儿。爷爷住在那儿,一定会很高兴的。 安葬了爷爷以后,我到了杨大叔家。杨大叔躺在一张破烂的木板床上。眼睛深陷下去,嘴唇干裂,面色发黄,憔悴的简直不成人形。看到我来了,杨大叔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他已经死了。我站在杨大叔的面前,杨大叔浑浊的双眼缓慢的转了一下。他的嘴唇抖动了两下,可是什么也没说出来。我紧紧的握着杨大叔的手,我可以感到杨大叔的手是那样的无力。我记得小时候,杨大叔一见到我,就喜欢把我高高的抛起来,再嘿的一下接住我,每次的吓的我大叫。杨大叔则乐呵呵的把我放在他的脖子上,那时我就像巨人一样高大,村里再没有比我更高的人了。是杨大叔把我托起来的呀。可是现在呢,杨大叔竟连我都不理了。都是那个该死的包工头啊。活该他被人打断了腿,活该他被人打断了腰。临走的时候,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杨大叔。这是我第一次感到了,钱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它就不能买回杨大叔的健康。看着杨大婶流泪的脸,我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我说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事实。我说什么都无法让杨大叔好起来,我说什么都无法让狗子哥回来。我能做的,只是陪在杨大婶的身边,陪她一起难过,陪她一起哭,陪她一起埋怨命运的不公平,陪她一起诅咒这个瞎眼的老天。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为什么我不是神,为什么我不是神,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答应了杨大婶,一定要找到狗子哥,哪怕走遍天涯海角。 我离开家的时候,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豆腐大婶和我笑了笑。只有家里的大黄狗从老远跑来,吐着红红的舌头,亲昵的舔我的手。我拍拍黄狗的头,握起它的爪子,大黄啊,以后就见不到你了,你要保重啊。 最后一次回头看曾经生长过的村子,含着泪,我决然的转过身。 夕阳的余晖把我的身体拉的很长很长,它好像是借此来挽留我。大黄站在村口远远的望着我,汪汪的叫着。它也是在叫我回去吗? 我和傲然带着和来时截然不同的心情离开了老家。 第六章 要说中国有什么是世界第一的话,无疑是人口了。当我和傲然站在南方这坐著名城市的劳动力市场的时候,我更加深切的感受到了这点。放眼望去,黑压压的都是人,各种肤色,说着各种方言的人,不计其数,摩肩接踵。人群里,汉味,脚臭味,体味,混和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难闻。我和傲然坐在劳动力市场的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发呆。 来这里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还没有找到工作。像我们这样没技术,只有力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和傲然又很小,连个工作经验也没有,那些个老板当然不会雇我们了。 这里的消费水平很高,没几天,我们的钱就花光了。要不是我和傲然时不常的做几个案子,现在,我们简直连饭都吃不上了。傲然也提议让我去找我那所谓的父母。可是被我否决了。我可不想去找一个我刚生下来就把我扔了的人当父母。十几年不见面,一点感情也没有,在一起会高兴吗。既然他们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选择把我扔掉,那么他们就没希望我还能活到这么大。在我们老家,到处都是野兽,如果不是爷爷捡到我,说不定,我早被狼吃了。或者,冻死,饿死也有可能啊。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们,让他们可怜我嘛。要我去也可以,那得等到我功成名就之后,让他们也看看,没有他们,我一样过的很好。 南方的天气很闷热,不像北方,刚来的时候我有点不适应,头晕眼花的,没胃口吃饭,睡觉也不好。好在我还年轻,身体好,抗了几天就好了。不过傲然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应该就是南方人吧。我问傲然他的事情,他不肯说,倒是说起了我的父母。他让我拿出爷爷留给我的信,指着信纸的水印让我看。我仔细一看,还真有水印,就和人民币上的水印差不多。水印是两个字,天一。天一,这不是我的名字么,怎么成了水印了。莫非是爷爷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给我取名叫天一,有可能。不过傲然说没有这么简单。他问我知不知道天一阁。天一阁是什么地方。我又没去过,我怎么知道,爷爷也没和我讲过呀。很有名吗?何止是有名。傲然转过头去,看看四周,才道,那是大大的有名。在浙江一带谁不知道天一阁啊。我问他天一阁是干什么的。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很有名。他还说,我很有可能和天一阁有关系。我管他什么天一阁的。我就是我,爷爷的孙子,天一阁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又等了几天之后,终于我们找到了我们的第一份工作。那天眼看就要天黑了,我和傲然无聊的坐在劳动力市场的门口,看着过往的MM。这时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向我们走来。并问我们是不是要找工作。我们一听来了劲,等了半个月没动静,今天竟自己找上门来。中年男子知道我们要找工作,就问我们懂不懂广东话。我当然是不懂了。傲然倒是能听懂,但他说的不是很好,所以我们就说不懂,省的以后他找我们的麻烦。他得知我们不懂粤语,很是高兴,连连说,就你们了。然后就把我们带上了车。 在车上,中年男子告诉我们他姓刘,叫刘东胜。我和傲然私下里叫他刘胖子。汽车走了大概有两个半钟头,就在我和傲然以为刘胖子要干什么的时候,车停了。刘胖子告诉我们,我们的工作就是看仓库。 下车之后,我们四下看了看,这里明显是郊区,四周很空旷,几乎见不到什么人。我们的面前是一个大铁门,铁门上挂着大大的锁头。刘胖子把锁头打开,领我们进去。这真是一个大仓库,空荡荡的仓库都能踢足球了。刘胖子给了我们钥匙,告诉我们过几天他再来。我和傲然把仓库看了个遍,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可为什么刘胖子这么小心呢。 刘胖子再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几辆车,车上装满了东西。我们把门打开,车里的东西都卸下来,我们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书,好几车的书。整整齐齐的堆了一仓库。听傲然说这些都是盗版书。原来刘胖子是搞盗版书的,怪不得这么神秘呢。不仅是盗版书,还有盗版光盘,流行的软件电影都有,这可好,我和傲然不用每天无所事事了。我们买了一台DVD,每天看的一塌糊涂。从少管所出来之后,这是我又一次系统学习的关键时候。看电影累了,就看看书,看书累了,就看电影。除了吃饭睡觉,我和傲然基本上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在这一个月当中,我和傲然都学习了很多。那些书里什么都有。世面上流行的书都能找到。什么管理的,小说,散文,漫画,励志,我和傲然看的不亦乐乎。没事就讨论一下各自的观点。从我和傲然各自的经验来看,那些管理的书都是废话。没个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你却用同一种方法去管理他们,怎么可能获得好的效果。什么人性化,你把所有的人都当做一个人来管理,那能人性化么。还有那些MBA的教程,都是什么东西啊,听说上个MBA班还得好几十万呢,谁这么神经花那么多钱去学那些没用的东西啊。除了能知道国内外有哪些成功的案例外,还能学到什么。有那几十万,还不如捐给希望工程,还能弄个好名声呢。反正我和傲然是对所谓的MBA不感兴趣。 刘胖子又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是送过来些东西,又带走些东西。有天,傲然神神秘秘的把我拉到一堆光盘前。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搞的这么神秘。不就是点光盘么。傲然推了我一把,让我仔细看。我翻开光盘一看,吃了一惊。光盘封面上都是些没穿衣服的女人,骚首弄姿,模样怪吸引人的。这不是黄色光盘么。对啊,这就是黄色光盘。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傲然就蹲在电视前看这些黄色光盘。都是些日本女人,嗷嗷乱叫,真TM一堆变态。有用皮鞭的,有用蜡烛的,捆绑,浣肠,针刺,看的我都恶心了,她们还在那儿叫呢。日本人果然都是变态,男的女的都是。虽然日本人很变态,可不得不承认,日本人拍的A片还真是不错。尤其是那些女优的动作,那个表情,真是到位,有机会,一定要到日本去一趟,亲身感受一下日本女优的味道。 晚上,我和傲然看片都看的晚了。接连几天晚上不睡觉,谁也受不了啊。所以这天,我和傲然早早就睡了。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门外好像有动静。我就走到门口想看看。谁知一看之下,我吓了一跳。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好几辆车,黑压压的看不清,偶尔从有些人手电筒的光里看到,好多人啊。有些人的头上也有反光,是警察!我一惊,赶忙跑回去叫醒傲然。傲然一开始还不以为然,他看我一副认真的样子,只好起来。到了门口一看,他也吃了一惊。我们在这里谁也不知道啊,我们的身份证都是假的,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而且还这么多人。对付我们两个用得了这么的阵仗吗。莫非是抓刘胖子的,最近听说打击盗版很厉害。不想那么多了。我们还是跑吧。万一把我们也抓进去就不合算了。仓库里的货又不是我们的,警察查封了,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可把我们逮进去就不好了。 我和傲然什么都没带,拿了几件衣服就准备逃跑。刚来的时候我和傲然就已经都看好了,知道哪里有备用的出口。前门被堵了,还有后门。我和傲然绕到仓库后面,推开一堆纸箱,墙上露出一道小门。我和傲然什么也不想,打开门就往出跑。管他呢,先跑了再说。 黑天半夜的,我和傲然也分不清方向,只是撒开脚丫子就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反正我们是没劲了,这才停下来。虽然我们停了下来,可是我们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我总觉得后面有什么动静。傲然也觉得不对劲。果然,过不多久,我们就听到后面传来枪声。什么!枪声!警察都疯了吗,抓我们用得着开枪吗。我和傲然都从地上蹦了起来。找了一棵最近的树,藏到了树后面。 第七章 就在我和傲然面面相觑的时候,我们对面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很急促,离的再近一点的时候,我们还听到了沉重的喘息声。好像是一个人。我和傲然从树后探出头来。果然是一个人。这个人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大提包。他好像也是跑了很长一段路了。到了这里跑不动了,他看看四周,很谨慎的找了棵树,坐到了树下,眼睛还一直盯着他来时的路,随时准备逃跑。人往往就是这样,如果他不停下来的话,他或许还能跑一截,可他一旦坐下来,再想起身就不容易了。只见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呼哧呼哧的,汗哗哗的从脑门上流下来。 歇了一会儿,他的情况好了些。他盯着那个提包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他朝四周看看,最后他选择了我和傲然藏身的这棵树。他提着提包朝我们走来。我紧紧的抓着傲然的手。傲然的手也是冰凉,我觉得我好像是正在抓着一只振动着的钢管。我们大气也不敢出。深怕那个人发现了我们。 不过那个人好像并不是来找我们的。他来到树前,就开始挖坑。他挖坑要干什么。我们很纳闷,可我们总不能问他吧。很快,他就挖好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看样子,他是想把那个提包放进去。果然,他试了试,大小差不多,就把提包放进去,然后很细心的盖好土。又在树底下做了一个记号。那个记号做的很巧妙,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那是树本身的花纹呢。他把提包埋好之后,就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手枪。他还有枪。天,莫非,他也是个逃犯。莫非,警察就是在抓他。肯定是抓他,抓我们哪用得了这样大的阵仗。还开枪,警察连我们在哪都不知道,开枪干什么啊。想明白这点,我们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那个人拉开枪栓,把保险打开,一咬牙,又向他来的方向冲回去。 好奇心会害死人的。这话一点都不假。看到那个人走了。我和傲然就放松下来。这时,树下的那个包引起了我们极大的好奇心。反正周围也没人,我们看看又能怎么样。我和傲然对视一下,都肯定的点了下头。我们用更快的速度挖开了那个坑。把里面的提包拿出来。黑色的提包虽然不大,可拿在手里害挺沉的。我和傲然都很激动,我们用颤抖的手缓缓的把提包的拉锁拉开。提包里是些用白塑料布裹着的东西。我们把它拿出来,把塑料布解开,里面都是一包一包的白色粉末。海洛因!傲然失声叫了出来。什么?!海洛因!!! 最近看电影,我可是学了不少东西,自然知道海洛因是什么东西。那些个黑道老大经常为了这个玩意打的不可开交。小小一包这东西就值好几十万呢。这可都是钱啊。这么一提包海洛因值多少钱啊。要是把它们卖了,估计够我们花一辈子了。我和傲然互相看看,不知该如何是好。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呢。放回去,我们不甘心,拿走,我们又没有那个胆子。这可是海洛因,被逮着要枪毙的。可看着这么多的钱放在这里,我们心里又很痒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拿走算了。反正又没人知道是我们拿走的。过几天再把它拿出来卖,谁知道啊。那样我们就发了。我和傲然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欢喜,看来我们都是打了一样的算盘。我们急急忙忙把东西装回包里。又把那个坑恢复原状,把树周围我们的脚印都擦掉。就在我们要走的时候,突然林子外面传来了枪声。不好,那个人又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警察。 我和傲然对视一眼,朝向反的方向就跑。这一跑又不知跑了多远,反正我们是跑到连枪声都听不见的时候才停下来。我和傲然相互看看,都哈哈大笑起来。这次跑的可真够狼狈的。我们又等了一会儿,没人来找我们,看来是那个人被警察逮了。我们这才往回返。 我们回到仓库,找了个地方把提包放好,又把仓库收拾了一下,还没等休息一下,刘胖子就来了。他好像也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一来就急着看仓库里的货。我和傲然则忙着表功,我们在警察来的时候如何如何冷静,如何如何为老板着想,没有逃跑,反而是要为老板打掩护,等等。刘胖子听了很高兴,掏出两百快钱交给我们,让我们中午改善一下。我和傲然乐呵呵的收下。虽然我们有了那包海洛因足够我们花一辈子了,可现在不还没有卖掉吗,海洛因又不能当饭吃。我们手里还是没钱啊。 查完货,刘胖子心有余悸,赶紧打电话叫来一辆车,把仓库里的货都运走了,并且告诉我们,这几天没什么事,我们要是想到城里玩也可以,只是晚上必须在仓库里,他不知什么时候又会送货过来。送走了刘胖子,我和傲然心里那个美啊。马上就有钱了。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吧,刘胖子估计是得到了内部消息,又吧货送回来了。这下我们就哪也不能去了。不过这几天我们也确实是哪也没去。我们手里还有很多A片呢,趁这个时间好好看看。再把那些贩毒的电影好好看看,以后我们可是要卖海洛因呢。不过看了电影之后,我们很失望。电影里并没有教我们怎么贩卖毒品。我们手里的海洛因到底卖给谁啊,我们总不能满大街喊,上好的海洛因,清仓大甩卖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那样我们肯定是神经了,要么就是活腻歪了。那是白粉,不是面粉。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的工作就是找到一个贩毒,但又不会被人发现的方法。但这件事,真的很难。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一个好的办法。 办法还没有想出来,可麻烦却马上就来了。最近这几天,我们发现门口多了好多人走来走去,那些人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我和傲然商量,不会是那天那个人的同伙吧。那可是一包海洛因啊,最少值几百万呢,怎么可能随便就扔了。肯定是有人知道了消息,所有过来找。警察不知道,但他们内部的人肯定知道。我和傲然都不敢往下想了。要是那些人知道是我们拿了他们的东西,我们估计就不要活了。电影里没少演,那些人为了毒品可是什么都敢干的。杀我们两个小人物算什么。 我和傲然每天都战战兢兢的,深怕门外的那些人突然闯进来,手里举着枪,让我们把东西交出来。我们白天心惊胆战,晚上不敢睡觉,睡着了也是恶梦不断。看来人还是不能干坏事啊,会有报应的。 门外的那些人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他们敲开门,问了我们很多话,什么最近有没有陌生人出现在附近啊,前几天有没有听到枪声啊,看没看到一个黑色的提包啊,等等。虽然他们问的时候很含蓄,有些问题几乎是随口问出来的,可还是把我们吓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怎么说卧底不是人干的事呢。反正我是拿定注意,以后说什么也不干卧底了。 晚上的时候,我们很清晰的听到仓库里进来很多人,他们把仓库翻了个遍,估计是在找那个提包了。幸亏我们把包藏在了一个他们没找到的地方,要不然,我们就算完了。虽然我们知道是谁,可我们却没有敢出去看。第二天的时候,我们把事情告诉了刘胖子。刘胖子口口声声说他会处理的,可下午的时候他又告诉我们,晚上千万别乱出门。出了什么事他可不管。 刘胖子好歹也算是个道上的人,可从他的反应来看,这帮人肯定是他惹不起的人。我们一想也是,一个卖盗版书的人要能惹得起卖海洛因的,他还卖什么盗版书啊,直接卖海洛因得了,利润也高啊。 接连几天,那些人都在门外头晃。晃的我们心里慌慌的。谁也没底,到底他们知不知道。不过看来他们是不知道,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只是在晚上胡乱的搜一搜。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是想个什么法子赶快走人吧。 走人的法子有很多,可手里的海洛因怎么转移呢。要不把这玩意带走,我们走也没意义啊。可我们总不能名目张胆的这样拿着吧。我和傲然每天冥思苦想,就是想不出个办法来。就在我们准备放弃的时候,那些人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门口一下子清静了不少。我们掉在半空的心也落地了。 那些人走了之后,刘胖子也来警告我们,我们这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们谁也没有看到门外的那些人。或者说,门外根本就没有人来过。不用想,这肯定是哪个老大发话了。我们乐的照办。没事被人骚扰,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又过了几天,我们发现那些人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我和傲然觉得是时候了。我们可以转移了。 第八章 我们先是秘密的将藏起来的包取出来,再一点一点的把里面的东西分装好。等这一切都做好之后,我们就向刘胖子提出辞职。反正就说这几天吓坏了,家里人有事了,什么理由都好,只要刘胖子相信就行。刘胖子这个人还不错,多给了我们半个月的工资。我和傲然千恩万谢,刘胖子满脸的得意。 这还是从电影里得到的灵感,我们就那样光明正大的把那些白粉放在包里,背出了仓库。我们不说谁知道啊。我们越是无所谓的样子,我们就越安全。这叫什么来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成功的离开了仓库之后,我们却犯难了。天下之大,我们该何去何从呢。虽然身上有几个钱,省着点花,几个月是够了。可以后呢。我们手里的东西呢。我们之所以出来,可是为了那些白花花的粉末啊。当务之急是我们必须找到一条可以安全的销售的渠道。记得在仓库里看书的时候,那些管理的书里都很重视渠道方面的管理的。有了渠道,就有了可以和别人叫板的资本,就能花最少的钱半最多的事。怎么找渠道呢,还是自己建一条渠道。我和傲然一商量,找一条渠道还比较可行,自己建?真以为自己是超人啊。贩毒的渠道都是至少经过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经营才建立起来的,再说就我们两个人怎么建呀。纯属找死。再说我们就手里的这些白粉,卖了挣点钱就完了,我们又不打算一辈子就干贩毒这行。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买卖。偶尔干一会,就当买彩票了,莫非还能每次都中奖啊。 我们在市里大街小巷逛了个遍,那些卖摇头丸的倒是见了不少,真正卖白粉的我们一个也没见过。我们又不吸毒,我们也不认识吸毒的人,到哪里去找呢。我们还没有神经到在大街上问一个人,大哥,你吸毒吗。或是问人家,哥们,你手里有白面儿吗。我们这不是找打么。 胡乱的逛了几天,我们就放弃了。这样下去不行,根本一点头绪也没有。除了从电影里得到的一点知识外,我们什么也不知道。看来是我们太天真了。以为什么事情都像我们想的那样简单。世界好复杂,复杂到我们无法理解的地步。 就在我们准备把那些东西丢进垃圾桶的时候,我们忽然看到了一丝曙光。我们的对门竟然是个瘾君子。那天我和傲然回家的时候偶然间听到他和一个人低声的说话,说的好像就是哪里有白面儿。我们记住了那个地方,粉红天堂回。到家,我和傲然吃吃的笑。天无绝人之路啊。 我们坐在出租车上,告诉司机我们要去粉红天堂的时候,司机一脸的惋惜。他大概把我们当成不良少年了。 到了粉红天堂我们才知道,原来这里是间迪厅。门口招牌上画着乱七八糟的画,很混乱,却又有很强的吸引力,反正我是看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一张票就要50快。太狠了。 进到里面我们才真正的开了眼界。这里的服务生都是一个赛一个漂亮的女孩,女孩也就算了,这些女孩的穿着实在是他暴露了,我们虽然看了无数的日本A片,可真的见到真人,一时也是无法接受。纤细的腰肢,丰满的胸部,高翘的臀部,娇好的面容,修长的大腿,看的人热血沸腾。我和傲然都像是土豹子一样,看的傻了眼。有些客人好像知道我们是第一回来,还没事和我们开开玩笑。就连那些服务生也是有事没事就往我们身边凑,在我们面前展示她们美好的身姿。我和傲然都满脸通红。后来还是老板给我们解了围。这里的老板竟然这么年轻,更重要的是,她竟是个女人。我们倒不是贬低女性,只是在这种场合,怎么着也还是男人比较适合。 女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们一会,很客气的问我们是第一次来吧。她又给我们介绍了些迪厅里的特色服务,然后就走了。本来我们还想问她关于白面儿的事呢,可我们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叫来一个服务生,要了两杯可乐。我们便仔细的观察起来。照隔壁大叔说的这里应该有人卖白面儿才对呀。我和傲然谁都不会蹦迪,只能是干看了。我们每人喝了三杯可乐之后,还是一无所获。我们决定第二天再来。一结账,吓了我一跳。一共六杯可乐就要了我们一百快。黑店。可傲然好像并不在意。回家的路上,他笑着说,就当是为了买卖投资了。这有什么呀,想想如果我们能成功的把东西卖掉,这点钱算什么啊。 连着去了七天,我们什么也没打听到。后来我们才知道,并不是这里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实在是我们的水平太差了。没人敢和我们搭话。对于不熟悉的人,道上的人是宁错过,也不会招惹的。一不小心可是杀身之祸,混黑道,谨慎是关键。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老话一点也不假。 这七天也不是什么收获也没有。至少我们认识了这里的女老板。我们也不知道她姓什么,反正听人们都叫她凤凰姐。我们也跟着叫。据说凤凰姐在这一带很有些名头,虽不能说什么事都摆的平,可一般的小事情还是没问题的。一个女人能到了这个位置,肯定是吃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苦。 凤凰姐对我们还不错,如果我们去的时候人不是很多,她总要过来和我们说几句,拉拉家常。就像一个姐姐对弟弟的关怀。 虽然我们什么也没打听到,可当别人问起我们来时,我们又不知该怎么回答。难道说我们手里有一批白面儿,想找个下家。问我们的就是这里的老板。 我和傲然哼哼哈哈的想搪塞过去,可那个女老板不是一般人,看我们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我们肯定有事。她把我们带到一个包间里,关上门,开诚布公的问我们到底有什么事。我和傲然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不知所措。该不该告诉她呢。她值得相信吗。这真是个难题。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干坐了半天。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把事情和盘托出。她一听就吃了一惊。豹子的货是你们拿的!她一脸的不相信。 凤凰姐问我们是不是想把那些东西出手。我们点头。凤凰姐看着我们,不知该和我们说什么好。她很为难的对我们说,这件事她帮不了我们。并且整个GZ也没人能帮我们,这次我们惹的祸实在是太大了。谁要是参合进来,只能跟着倒霉。但凤凰姐还是表示,她想想办法。但凤凰姐一再的告诫我们,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否则我们就会有杀身之祸。那个拿提包的人,就是凤凰姐口中的豹子哥,绝对是个狠角色,他的小弟们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人放火什么没做过。这次为了我们的那批货,几乎快把整个GZ翻过来了。 从粉红天堂出来,我和傲然都一脸的失望。没想到做这件事这么麻烦,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拿那个包了。手里捧着一快大金子,却不能换成钱,真郁闷。可现在我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不是我们不信任凤凰姐,而是在江湖混的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干一些不由自己的事情,那句话怎么说的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要是我们没有告诉凤凰姐,哪怕她已经猜到了,可只要我们不说,她就不能确定。可我们这一讲,就是确认我们就是那个拿走东西的人。我们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就算现在我们把东西都扔了,可只要有人知道了,尤其是豹子哥的小弟们,就绝对不会放过我们,哪怕我们手里什么也没有。如果我们手里有货,或许,还会有贪图货物的人出来救我们一把,可如果我们手里没有了货,那我们就算完了。彻底的完了。到了这地步,我们只能相信凤凰姐不会出卖我们了。不过看起来,好像凤凰姐也不像那种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和我们说那么多,或者,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凤凰姐对那批货动心了。但是不管哪种情况,现在看来都对我们有利。如果凤凰姐想要那批货的话,我们绝对会拱手送上,分文不取,现在的情况,能保住我们这两条小命就不错了,钱这种身外之物,不要也罢。 回家之后,我们哪也没去,就在家里等着。虽然我们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可我和傲然都乖乖的呆在家里。我知道,我和傲然都后悔了,我们都太天真了。如果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还和以前一样,我们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害怕,可当我们知道了一些之后,我们都有了以种发自心里的恐惧。没有人不害怕死的。我们并不是什么圣人,舍生取义,杀身成仁,这些都离我们好远。我们想要的不过是手里有点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现在看来,这个愿望离我们好远啊。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啊。要是当初我们能经的住诱惑多好,那么我们现在还在郊区的仓库里,每天看看A片,看看书,过几年,等我们有了些钱,我们就能上个技校什么的,学门手艺,至少,不会饿死了。 命运就是这样的捉弄人,在你就要到达的时候,让你发现,你其实还没有开始呢。而你却已经回不去了。当我们在挖开那个坑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们的今天。放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了。要么我们把东西出手,弄到钱,然后有多远跑多远。要么,我们的事情被豹子哥的小弟们知道了,然后,我和傲然客死他乡。男子汉大丈夫,活一辈子怎么能这样窝囊。就算要死,也要轰轰烈烈,死在成功的路上。 第九章 我不是那种把什么事情都推给命运的人,我所要面对的一切,我所要承受的一切,都来自于我的选择。我不会埋怨我的命运不好,我只能怪自己的选择失误。可在没有选择之前,谁就知道自己的选择就一定正确。命运在自己的手中。我不是神,我无力回天,但我绝对有能力决定自己的方向。我或许只是个普通人,普通到放在人群里马上就消失的人,可我依然是我,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我。没有人能替代我。我的路,要靠自己走下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即使我注定要碰的头破血流,即使我注定要一败涂地,我也不会放弃,没有到了最后一步,谁就知道,谁就一定失败。 我和傲然又一次来到粉红天堂,服务生看到我们,马上把我们带到包间里。凤凰姐正在里面。见到我们来了,凤凰姐和我们打招呼。接着就是沉默。还是凤凰姐打破了沉默。她问我们是不是要出手。我和傲然没有吃惊,我们对凤凰姐的智慧从来都不怀疑。我们点头。凤凰姐苦笑,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出手的。她递过来一张照片。凤凰姐说照片上的人就是这次日本派来接货的人,只是豹子弄丢了货,来的人很生气。他们之所以没走,就是等豹子的消息。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找到些货。如果我们非要出手的话,最好就是找他们。他们要的急,也不会管这些货是从哪来的。凤凰姐还说,她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只要我们一得手,她马上把我们送到香港。她说,她只能帮我们这么多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能爬到这样的地位,到底付出了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可她却为了我们这样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愿意冒险。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就算她不帮我们,我们也无话可说。她能为我们做这么多,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如果我们能成功的拿到钱,如果我们能好好的活下去,我想,我们一定不会忘了她的。我们一定会报答她的。或许,这只是现在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可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忘的。除非我死了。 我们又和凤凰姐商量了一下事情的细节。等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剩下的就是出货了。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得联系上那个日本佬。在这件事上,我们拒绝了凤凰姐的帮忙,如果让人知道这件事是凤凰姐牵的线的话,凤凰姐一定会不好过的。反正我们这次就是在赌,赌注就是我们的不可知幸福,还有生命。受益的是我们,我们怎能让别人去承担风险。凤凰姐在这件事上,已经陷的太深了。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被人发现的。而这是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拿到了日本佬的照片就好办了。我们在一家酒店找到了那个日本佬。很直接的和他说我们有他要的货。看来他真的很着急。竟然同意和我们交易。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顺利。可惜,我们高兴的太早了。对于这些在道上混了这么久的人,我们实在是太缺乏了解了。我们还是很嫩。 我和傲然背好包,装好凤凰姐给弄的护照和港币。随身又带了一把刀。我们可弄不到枪。其实以我们的想法,根本就没必要带什么刀,只是以防万一罢了。多亏了我们这百疏一密的谨慎。或者说是我们命不该绝吧。 到了交易的时间,我们出来。拦了辆车。我们听从凤凰姐的建议,中途换了好几辆车。最后才步行到了接头地点。 我们先在远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那个日本佬身边也就几个人。不像是要和我们抢货的样子。可是又没有人规定要抢货的人一定要满脸的凶相。 那个日本佬的中国话说的还不错。见了面,日本佬很是夸奖了我们一番。说我们英雄年少。我们不想和他废话。直接给他看了货,让他给我们钱。日本佬倒也干脆,让一个小弟拿来提箱,打开来,里面全是钱。一沓一沓的都是百元的钞票,整整齐齐摆了一箱子。看的我和傲然眼睛都直了。日本佬好像并不怕我们会拿了钱不给他们货。大方的把钱给了我们。之后他们验了货。发现货是真的,就笑眯眯的把货收起来。朝我们竖起了大拇指。看他们笑的那么淫荡,我们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我们好像被卖了。可是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我们被卖给了谁。 答案马上就揭晓了。是豹子哥的小弟们。他们先是和日本佬寒暄了几句。日本佬指了指手里的货,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就看你们了。那些日本佬说完一指我们,嘿嘿的笑了。 原来是这些日本佬,日本猪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们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豹子哥的小弟们可不好对付。 现在的关键不是要对付他们,而是怎么逃跑。看样子,我们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就是天大的奇迹了。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奇迹只发生在相信奇迹的人身上。我和傲然都不是那种相信奇迹的人,可我们有坚决不放弃的精神。在还没有死前,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活着出去算什么。我们还要好好的的活着,干一番大事业呢。 我们的周围呼啦一下涌出来几百号人,把我们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我们好像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了。可我们为什么要飞呢。走不就好了吗。 其实很简单。围我们的不仅有豹子哥的小弟,还有警察。当然警察不是我们叫来的。天知道警察是从哪来的。后来听说,好像是警察注意豹子哥贩卖毒品已经好久了,虽然把豹子哥逮了,可并没有找到他的东西。而那些日本佬也没有走,说明肯定还有什么事要发生。而豹子哥的小弟们突然聚集在一起,不用想,也知道有事要发生了。所以警察恰到好处的出现了。当时,场面一下子就混乱了。日本佬还以为是豹子哥的小弟们叫来的警察。小弟们还以为是日本佬叫来的警察。对对方都怒目而视。恨不能上前一枪崩了他们。那时,有枪的都把枪拿了出来。也不知是谁先开的枪,反正到了后来,只要不是自己人的,就都打死。日本佬和小弟们开始了火拼。而外面的警察听到里面乒乒乓乓的枪声,都吃了一惊。原以为是点混混闹事,怎么就变成了黑社会的火拼了。赶紧打电话叫人吧。仓库的外面围满了警察。这可了坏了警察局长。这么大的事,要是能把案犯都逮住,这是多大的功劳啊。看来今年的政纪是有了,明年的提升指日可待了。先不管警察局长的YY,那时仓库里枪声大作,火星四溅。谁也不知道会从哪里突然飞出来一颗子弹。谁也不知道谁是叛徒。人心惶惶,都有种自身难保的感觉。 就在这种混乱中,我和傲然慢慢的脱离开战斗的范围。现在也没人管我们了。保命要紧啊。我和傲然提着钱,慢慢的向仓库的后门走去。或许是我们该着倒霉。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我们碰上了那些日本佬。豹子哥的小弟们也太差劲了,区区几个日本佬也打不死,还混什么黑社会啊,回家看孩子去吧。 日本佬手里都拿着枪。枪口黑洞洞的。为首的那个用枪指着我们,让我们把钱放下。这些日本佬也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钱,没出息。我们不也一样吗。到现在了,还紧紧的抱着钱。看来钱这个东西就是魔鬼啊。有多少人都是死于它。穷死不了人,反而是暴富会害死人。 我和傲然对视一眼。没办法,这个时候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们把钱往面前一扔。然后高举着双手,一副我认输的表情。日本佬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们,我们也知道这一点,可我们也没办法。果然。他们拿到钱之后,就举起枪来对准了我们。 就在这时,后面那儿突然冲进来一帮人。见人就开枪。日本佬没防备之下,一个照面就死了四五个人。我们一看这机会,赶紧跑吧,还等什么。 从后门进来的是另一帮人。他们就是向来和豹子不对的青龙帮。本来他们是想来黑吃黑的。没想到,半路来了这么多警察。甚至连后都给掐了。他们只能先到仓库里再想办法了。对他们来讲,里面的人都是敌人。所以先下手为强。进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乱枪,打死了活该。 不过也多亏了他们,要不然,我和傲然就交代了。 仓库里,一时间三方的人马打的不亦乐乎。我和傲然趁机逃跑。可外面都被警察包围了。走也走不了了。我们只能见机行事了。顺手从地下的死人手里捡了把枪,虽然我们不会开枪,可拿着心里总安全一点。要是能趁机打个黑枪,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决定先对小日本下手。反正他们现在没有几个人了。而且他们手里还拿着我们的钱呢。就算把这些钱都烧了,也不能让他们拿走。 我们顺着仓库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发现了那些小日本。他们一共就剩下四个人了,有一个好像还受了伤。哈哈,这些该我们出口气了。看我们怎么收拾你们。 第10章 我和傲然兵分两路。我从左,他从右。嘿嘿,小日本,这下有你们的好看了。我躲在一个大箱子后面,举起手里的枪,瞄准那个领头的。没打过枪的不知道,原来枪的后座力这么大。我的手都有些麻了。当然也不可能打到那个小日本。那些小日本听到枪声,都就地一滚,藏到了箱子后面。这下可好,连傲然也看不到他们了。真是够倒霉的。不过还好,这些小日本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他们多半是以为豹子哥的小弟们下的黑手。毕竟刚才他们就已经打了半天了。 那个领头的派了一个小日本出来,估计是要查看一下是谁开的枪。他正是向着我的方向。我可乐坏了。刚跑了一个,这又送过来一个。呵呵,这次我有了经验可不会再错过了。小日本,这次就等死吧。 我远远的离开我刚才站的地方。那个小日本走到我刚才站的地方,看了看,他只发现了一枚弹壳,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他很自然的就向我的方向走来。他手里平端着枪,很谨慎。 我这时有种打猎的感觉。当初我在村里的时候就和狗子哥打过猎。不过那时我们是拿着弹弓。我们也是藏在树后面,然后等鸟呀,兔子呀什么的进入我们的射程,大家一起动手,把猎物射死。虽然这次面对的是个人,大活人,可我竟一点也不紧张。我静静的屏住呼吸,两只手紧紧的把枪抓在手里,眼睛死死的盯住那个小日本。我很兴奋,心脏不由自主的跳个不停。可我同时又感到很刺激,我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那个小日本走到了我藏身的柱子前,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就缓缓的向我走来。我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我感到我的呼吸不由的加快,我深怕我不小心发出了什么声音惊动了那个小日本。还好,小日本并没有发现我。此时,他就站在我的面前,不过他却是背对着我。上次我没有打中,这次,我的枪口几乎要挨着小日本的头了,如果还打不中,就太没有天理了。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睁大了眼睛,狠狠的抠下了扳机,呯,一声巨响之后,小日本的脑袋上破了一个大洞,五颜六色的脑浆迸射出来,溅了我一脸一身。小日本的身体在我的面前像慢动作一样缓缓的倒下。他到死也没明白他是怎么死的。 按道理说,我应该会感到很恶心,很害怕,很紧张,很恐慌,很不知所措,可是这些我都没有,反而,我有种很爽,很享受,很惬意,很痛快的感觉。我难道是一个变态,杀人狂。或许,我是一个天生的杀手也未可知。就在枪声过后,我听到那帮小日本朝我的方向跑来。我赶忙用手一抹脸上的脑浆和鲜血,向刚才就看好的地方跑去。到了那个角落之后,我才发现我手上的东西。那是我脸上的脑浆和鲜血。看了之后,我吐了。吐的一塌糊涂,几乎连胃都吐出来了。我身上的汗随之而来。手不停的抖,力气好像突然间被人给抽走了。我连拿枪的力气也没有了。原来我不是什么天生的杀手,我是反应迟钝。 可是那些小日本可不会给我好好喘息的机会。他们很快就向我冲过来。可是别忘了,他们还有一个伤员呢。他们中两个没受伤的向我冲来,受伤的自然就呆在原来的地方了。这正好给了傲然可趁之机。我听的匆忙的脚步声过后,就是一声枪响。哈哈,又一个小日本革命了。真是过瘾。 我强忍着不吐,拿起了枪,蹲在墙脚。那两个小日本估计是知道这是个调虎离山之计,所以也不往回返了,直接朝我跑来。我举枪就射。管他呢,先吓他们一跳再说。反正后面有傲然呢。他既然已经收拾了那个伤员,肯定就会过来了。我们再前后夹攻,就这两个小日本怎么够看。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拖延时间。果然,小日本听到枪声就不敢动了。谨慎的向四周观望。手里举着枪。呵呵,你们就慢慢的看吧。等傲然来了,你们可就看不成了。 呯,又一声枪响,小日本又倒下去一个。我趁机冲出去,朝仅剩的那个连开数枪,把他打成一个筛子。成功!我和傲然一击掌。杀了几个小日本当然很好,但最重要的是,我们把丢失的钱和货又都拿了回来。别忘了,货可是在小日本的手里呢。傲然提着货,我提着钱。我们又一次的充满了喜悦,只要我们能成功的逃出去,哈哈,世界之大,任我们遨游了。 收拾完小日本之后,听到枪声的两帮人都赶了过来,他们看倒尸体,都以为是对方干掉的。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这次见面又有证据说对方独吞了本该归自己所有的东西,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不把对方杀光,如何能解心头之恨。杀,杀,杀。枪声大作。杀红眼的人谁也不管了,除了不停的用手里的枪射击,把仇人的脑袋打爆,还能干什么。 这一乱,正好给了啊和傲然机会。我们趁机跑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外面的那些警察也都是些白痴。主要是那个局长立功心切。他如果能再等个把钟头,里面的混混不用他出手,几乎就死光了。可他却非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派人进去。结果,本来还打的你死我活的两帮人,突然间就结成了同盟。谁让警察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呢。 警察的介入给了我和傲然可趁之机。我们悄悄的顺着墙根走,那么大的仓库,警察虽多,也不可能包围的水泄不通,漏洞还是有的。仓库的侧面是一家废弃的工厂,年久失修。本来这个方向是有人看守的,可是那些进到仓库里的警察遭到了猛烈的阻击,不得已,局长只好把所有的后备力量都投入到战斗中去。侧面的人自然就没有了。我和傲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里面的人谁死谁活都于我们无关了。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快离开这里。 翻过仓库侧面的墙,我们进入那个废弃的工厂。听得身后传来乱七八糟的枪声,我和傲然相对一笑。老天还是眷顾我们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让我们安全的逃出来。除了谢天谢地之外,我们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其他好说的了。 我和傲然安全的抵达了和凤凰姐约好的地点。这是一个很小的码头。凤凰姐和我们计划的就是当我们成功之后,就到这个码头,凤凰姐派人把我们送到对面的香港。虽然是偷渡,可我们已经有了护照。当然是假护照,要不然我们就不用偷渡了。直接从海关就能出去了。不过那样的话,我们身上的东西可就带不过去了。 我们到的时候,凤凰姐早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我们安全到达,凤凰姐很高兴。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有事的。船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能出发了。 在来的路上我就和傲然商量好了。我们弄来的那些钱,我们要分给凤凰姐一半。我们知道凤凰姐帮我们不是为了钱。可我们现在有钱了,我们只想让凤凰姐知道我们的一点心意。虽然钱并不能代表我们的心。 傲然打开提箱。看到满满一提箱的钱,凤凰姐身边的人个个都倒吸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也是混黑社会的,可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看到这么多的现金。惊讶是难免的。我和傲然刚见到这么多钱的时候不也反应不过来么。 凤凰姐坚决不要我们的钱。傲然把钱扔在地上,反正我们是不会收回来了。凤凰姐见状,只能收下。她催促我们快点上船,她说听天气预报,今天好像有风暴。我背着包,傲然提着提箱,向凤凰姐挥了挥手,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码头。 我们站在船尾,看着站在岸上的凤凰姐。我们一直挥手,直到我们看不见她了。我们才走回船舱。这艘船并不大。也就能装五六个人。船上除了我和傲然还有三个人。一个好像是船长,在那儿操着舵。另外两个是船员。那两个船员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总觉得不舒服。 船大概开了二十多分钟吧,走到一处没有船的海面上时,船突然停了。那个大胡子船长从船舱外面进来,笑呵呵的对我们说让我们把钱交出来。他身后的两个船员手里都拿着枪。我们连跑都没地方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钱交给他们了。是凤凰姐让你们来的吗?我们并不相信凤凰姐会出卖我们。要是那样,她根本就不用管我们。再说,我们刚才给她钱的时候她也没必要那么虚伪的推辞了。嘿嘿,臭小子,你们从哪走的狗屎运,让凤凰姐这么帮你。现在别说凤凰姐,就是老天爷也帮不了你们了。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把钱交出来,我们保证会把你们安全的送到岸上去的。说着,那两个船员恶狠狠的向我们扑来。我和傲然看了对方一眼。都是无奈。刚逃出龙潭,又入虎穴。 傲然迈了一步,站到我的身前,拦住那两个船员。他把提箱提起来,打开。提箱里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立刻吸引了他们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