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后的第一天 妈妈王瑾湘由于上午没有上班，所以中午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午餐。待张宸在心中发泄完了对某些“人”的不满之后，就闻到了阵阵香气，转到厨房，原来是妈妈在烙鸡蛋煎饼。 张宸在口水直流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妈妈所用的平底煎锅，那是一个纯黑色的铁锅，张宸知道这东西的重量，不轻，因为就在他重生回来之前的那个春节，妈妈还用这个铁锅给张宸烙过鸡蛋饼。 前世恍如就在昨天，一转眼已是二十多年的光阴流转，但是这家中的一切却依然是那么熟悉，不只是这个煎锅，大衣柜、写字台……都熟悉的让张宸心痛。 王瑾湘看到张宸在一旁发愣，以为张宸饿的忍不住了，便拿了一张烙好的煎饼放在碗中递给张宸，“是不是饿坏了？先吃一块，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张宸接过碗来，不敢在厨房多待，答应着就跑回了自己屋里。 中午的时候，爸爸张致恒回来了。看着父亲那熟悉但是又有些陌生的脸，张宸的双眼有些模糊，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好在及时调整了情绪，没有让爸爸发现自己的失态。 “小宸，现在感觉怎么样？”张致恒的声音差点又要让张宸的眼泪失控，幸亏这个时候妈妈王瑾湘从厨房里面端菜出来，说了声：“志恒，回来了，正好吃饭。” 张宸趁张致恒回答妈妈问话的时候，原地转了三圈，又蹦了两下，才说：“爸，我没事了，你瞧，全都好了。” 张致恒慈爱的摸了摸张宸的头，“没事就好，以后可不许这样疯了。好了，吃饭！” 饭桌上有张宸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炒土豆粉条加肉丸”，要说张宸对于土豆的喜爱，从小到大，就没有变过，连张宸自己都奇怪，咋就吃不腻呢？以至于前世的同事朋友都给张宸起了个外号叫“张土豆”。 张宸确实是饿了，一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姐姐张璐看好一个肉丸子，筷子刚刚碰到，就被张宸抢走了，气的张璐大叫：“臭小宸，慢点吃，不许和我抢。”张宸冲姐姐做了个鬼脸，继续埋头苦吃，爸爸妈妈笑笑也不说话。 吃完饭，张致恒说：“新房子的钥匙我已经拿到了，中午回来之前去看了一下，还不错，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看吧。” 妈妈王瑾湘还没有说话，姐姐张璐已经跳起来了，“太好了，要住新房子了。” 张宸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新房子？什么新房子？”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来了，“现在是1987年7月，爸爸刚当上二处的党委书记还不到一个月，厂里为领导干部盖的一栋新楼正好这个时候交房，爸爸也分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新房子。” 张志恒所在的H省机械厂是省辖国有大型企业，厂址就在安州市，下面有一、二、三共三个分厂，由于分厂的领导是处级干部，机械厂的员工都习惯于称呼一处，二处和三处。张致恒夫妇文革的时候都在内蒙支边，80年代初才调到H省安州地区，那个时候，张宸的姑爷在机械厂里担任领导职务，通过关系将张致恒夫妇都安排了进来。虽然姑爷很快也就退休了，但是张致恒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姑爷在厂内的一些影响力，35岁就担任了二处的党委书记，35岁的处级干部，这个年代也算是比较年轻的了。 张致恒下午还要上班，王瑾湘本来今天请了假的，但是看到张宸已经活蹦乱跳的，也就不担心了，决定下午也去上班。妈妈王瑾湘在厂工会工作，分管厂里的幼儿园、敬老院之类的机构，还负责计划生育，级别虽然不高，但是权力貌似还不小。 张致恒和王瑾湘严词拒绝了张宸姐弟俩要先去新房子看看的要求，嘱咐了几句，就都出去上班了。姐姐张璐打了个哈欠，“小宸，你还要不要睡一会？”现在是暑假期间，中午外面也热的很，张宸跑到阳台上看了一下，院子里面也是静悄悄的，除了知了在不知疲倦的歌唱外，小伙伴们都还没有出来。张宸上午起来的时候就十点钟了，到现在一点也不困，但是张宸还是决定躺在床上，利用这点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张宸一家现在住的房子是两房一厅的旧房子，好像是70年代建的吧，筒子楼，6楼，大房间是父母的卧室，小房间是姐弟俩的卧室，一张高低床，姐姐睡下铺，张宸睡上铺。昨晚因为张宸撞车后没有醒过来，所以姐姐就把下铺让给了他，但是现在这小子已经没事了，姐姐自然就不能再把自己的地盘拱手相让了。虽然张宸也奋勇的抗争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在姐姐的“淫威”之下，乖乖的爬到上铺去了。 姐姐张璐比张宸大两岁，马上就要上四年级了。姐姐不仅长的漂亮，学习也好，还非常听话，在父母和老师面前都是超标准的乖乖女，只是在张宸面前，免不了要“张牙舞爪”，张宸从小到大，对姐姐还是非常依赖的，也很听姐姐的话。姐姐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当上了学校的少先队大队长，以至于很多高年级的同学见到张宸，都会说：“你看，这就是张璐的弟弟。”那时候的张宸总是把小胸脯挺的高高的，在他们面前昂然而过。 张宸躺在床上，思前想后，对今后的人生路还是有些茫然。前世的三十年，张宸一直也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确切的说，是一直也没有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定位。创业的艰辛、挫折、迷茫，生活的压力，房子、婚姻、家人，一度也让张宸有些喘不过起来，不知道前路到底在何方。 如今重生了，自己的人生路可以重新走一遍了，可是张宸的脑中依然是一片浆糊。利用重生的优势，张宸觉得让自己和家人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甚至富裕的生活，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除此之外呢？张宸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胸怀大志却怀才不遇的人，但是张宸看看自己的小手，摸摸自己单薄的身体，不禁问道，“我现在又能做些什么？” 想着想着，张宸就有些迷迷糊糊了，时间似乎过的很快，耳边就传来了姐姐的声音：“小宸，3点多了，要不要下去玩？”张宸揉揉眼，坐了起来，“3点多了？” “是啊，我看到你的那些狐朋狗友都已经出来了哦。” 张宸这下清醒了，赶紧起床，简单洗了洗脸，就和姐姐一起下楼来了。下楼后，姐姐就甩下张宸，去找她的“狐朋狗友”去玩了，张宸也不担心，只要不出大院，到了吃饭的时间，姐姐自然会来找他回家吃饭。 张宸在院子里面转了一下，就发现一小片空地上，几个小屁孩――咳咳，貌似你张宸也还是个小屁孩哈――撅着屁股，在那里玩的不亦乐乎。应该是在弹玻璃球了，张宸摸了摸自己兜里的几个玻璃球，然后飞快的跑了过去。 刘晖最先发现了张宸，叫了起来：“张宸，你没事了？”几个小伙伴看到张宸，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乱叫一通，“你没事了吧？”“还疼不？”“张宸，好了没？” “我要是没好，还能跑下来找你们玩吗？” 大家都笑了，刘晖说：“张宸，真对不起，昨天要不是我骑车追你，也不会出事。昨天我爸已经打了我了，车钥匙也被没收了。” 张宸像个小大人一样的拍拍刘晖的肩膀，“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张宸看了看这些儿时的伙伴，心中感慨万千。前世随着张宸到外地上大学，工作后也没有回来，这些童年伙伴已经很少再有联系了。 “没事就好，那我们开始玩吧。” 玻璃球可以说是张宸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个游戏了，玩的规则有很多种，现在他们玩的是最普通的一种。在空地上画一个方形边界，大概3*3米的样子，然后在中间挖一个小坑，大小就是顶多放入两个玻璃球。大家分成两组，在边界处将自己手中的玻璃球弹向小坑，然后按照距离小坑的远近决定下一步的顺序。每个人的玻璃球都必须进入小坑一次，才有资格用你的玻璃球去击打别人的玻璃球。如果你的玻璃球被别人打出边界，就必须退出。如果一组的所有人的玻璃球都被另一组打出边界，则游戏结束，从新开始。 张宸手里拿着玻璃球，努力的想找回儿时的感觉。虽然他现在的思维模式已经不再是一个7岁小孩子，而是具备了前世将近30年的记忆。但是这个小小的玻璃球仍然让他激动不已，也有些乐此不疲。 贪玩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夏天天黑的晚，小孩子们玩的上瘾了，总是记不住要回家的时间，所以，大概到了6点钟的时候，院子里到处都是呼儿唤女的声音。张璐也很快找了过来，不顾张宸的抗议，硬是把他拉回了家。 吃完晚饭，收拾完，王瑾湘和张璐就坐在电视机旁边，现在正在播出《红楼梦》。《红楼梦》是四大名著中最早拍完的，好像现在西游记还没有拍完呢。不过《红楼梦》对于张宸来说，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何况还是一台12寸的黑白电视。倒是妈妈看的津津有味，姐姐也老老实实的坐着，也不知道她到底看懂了没有。 第二章 书架 张致恒没有看电视，吃完饭回到卧室，趴在写字台前拿着铅笔直尺似乎在画什么东西，张宸偷偷摸摸的走进来，发现自己的身高还没有写字台高，什么都看不见，于是又去拿了一个小板凳。 从写字台边上突然伸出的小脑袋把张致恒也吓了一跳。“爸，你在画什么呢？”白纸上已经有了一些条条线线，方方正正的，好像是个柜子。“是个书柜，咱们要搬新房子了，所以打算做几件新家具。这个书柜是用来放爸爸的书籍的。” “哦！”张宸想起来了，根据自己的记忆也把实物和图纸对上了号。虽然图纸看起来还没有完成，但是见过实物的张宸已经在脑海中把书柜的样子画好了。这个书柜分为两层，上层是三个横隔，可以放三排书，下层就是一个很大的柜子，杂质和报纸之类的都放在下层。书柜的样子虽然很老土（当然是按照张宸的观点，张致恒同志可不认为他的设计很老土），但还算实用，在前世中，这个书柜就一直放在家中的书房里…… 张宸看着父亲画的图纸，虽然张致恒是文科出身，没有学过理工，在机械厂负责的也是行政和党务，但是毕竟在机械厂待了这么多年，加上人有又勤奋好学，机械图纸虽然没有正经的画过，但是也看过了不少，所以这个书柜的图纸看起来还是中规中矩的。“爸，你设计的这个书柜也太…………”，张宸本想说也“太土了”，但是一想貌似现在还没有这个词呢，赶忙临时改口，“也太不好看了。” 张致恒也不生气，笑着说：“你这小孩也知道好看不好看了？难道你能画出更好看的来？” “当然，我可是考双百分的神童哦！”张宸毫不谦虚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因为国家还是省里，亦或市里的文件，总之张宸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办了一个实验班，学制是五年，而普通班的学制还是标准的6年。张宸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是以入学考试语文数学双百分的成绩进入实验班的，一年级的期末考试，张宸的成绩也是双百。虽说考试得双百分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但是在机械厂的子弟中，却真真是独一无二的，其他的都是别的单位的孩子。这个成绩也确实让爸爸妈妈骄傲了一把。 “双百分就骄傲了，好像考双百的不止你一个吧。”张致恒笑眯眯的说道，“这样吧，咱们比赛一下，你也去画一个书柜，我继续把我的设计完成。然后让你妈妈和姐姐当裁判，看看咱们谁画的好。如何？” “好啊，那要是爸爸输了，我有什么奖励？” 张致恒同志可从来没有想到他会输，一个7岁的小孩子能画出什么来？“呵呵，只要你赢了，爸爸就给你买个变形金刚。” “变形金刚啊！”张宸稍稍有些失望，可是很快想到：“现在才是1987年，变形金刚恐怕是目前男孩子的最奢侈的玩具了吧。” 张致恒很奇怪张宸的表现，张宸缠着自己要买变形金刚的玩具有很长时间了，自己还去打听过，目前只有南方才有这种玩具，价格也很贵，从十几元到几十元，再到1百多元，各种价位都有。而张致恒的工资也就不到2百元，所以一直下不了决心。不过这次张宸期末考试又考了双百分，所以张致恒考虑再三，还是暗中托人，准备从南方买一个变形金刚回来，做为礼物送给张宸，只是现在东西还没有买回来，张致恒又想给张宸一个惊喜，所以不论张宸如何撒娇，张致恒一直也没有松口。 对于刚刚重生回来只有一天的张宸，显然还没有能够让自己完全适应这个时代一个7岁小孩子的思维方式，不过重生之前《变形金刚》电影的热映，张宸也不曾错过，同2010年春晚上的小虎队一样，张宸这一代人所关注的并不是变形金刚亦或小虎队本身，而是那美好的童年回忆。 张宸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太好了，老爸你要说话算数！我回屋画画去了，一会儿过来。”说完就跳下凳子，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这孩子！”张致恒摇了摇头，也没有对刚才张宸的奇怪表现过于上心，就开始埋头绘图了。 张宸回到自己屋里，在小书桌前面坐下，从书包里面拿出了图画本，又拿出一支铅笔，“要画个什么样的呢？”虽然前世不是学的家具设计，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各种各样的家具，张宸见的多了，现在只要挑一种画出来就好了。而绘图对张宸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前世上大学学的就是模具设计，刚毕业的几年，整天要和图纸打交道的，虽然后来转行做了其他的工作，但是自己的专业也并没有丢掉。张宸回忆了一下前世新房子的格局和书房的摆设，想了一会，终于选定了一种书架样式。于是下意识的就去铅笔盒中找三角板，结果不但三角板没有找到，连直尺都没有一个。张宸这才想起来，自己才7岁啊，刚刚上一年级，三角板这些东西好像是还没有用到吧。而且如果自己像爸爸那样画出一份横平竖直的设计图出来，恐怕是要出问题的。算了，还是画简单一点吧，怎么画比较简单呢？儿童简笔画！对，咱就画个儿童简笔画吧。 张宸拿起铅笔，在图画本上勾勾画画，画画涂涂，涂涂改改，不晓得过了多久，终于差不多成型了。一抬头，姐姐在旁边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几点了？” “9点半了，该洗脸洗脚睡觉了。不过，你在画的是什么？” “是一个书架哦。你觉得好看吗？”张宸把自己的成果举到姐姐面前。 姐姐还没有说话，张致恒就走进来了，“小宸，画好了吗？” 张宸把图画本递了过去，张致恒拿过来仔细看了看，不由的吃了一惊。前世张宸工作的时候，99%的图纸，不论是2D还是3D，都是用计算机完成的，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比方说有一些新的想法要和同事沟通，用电脑做出详细的图比较麻烦，所以就采用手绘的方式，画个简图，为了更加形象，简图一般都是采用立体视角。现在张宸画这个书架的时候，也习惯性的多画了几笔，勾勒出了书架的另外两个面，这样就将这个书架以立体的形式表现在纸上。 这个时候国内根本没有计算机3D制图，所有的机械零件的图纸都是以平面制图的形式来表达的。要理解平面图，就需要看图的人具有很好的空间想象力。张致恒刚到机械厂的时候，连一个简单的螺母的图纸都看不明白，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自己的工作和机械技术无关，张致恒还是利用业余时间学习了大量的机械知识。这也是张致恒可以升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一个重要原因，一个懂得机械理论，了解机械产品的党委书记要比一个什么技术都不懂，却总喜欢外行指导内行的党委书记更受工人和技术人员的欢迎。 张致恒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问道：“小宸啊，你为什么要把书架的另外两面这样画出来呢？” 张宸看到张致恒手指的地方，知道自己还是有些出格了，脑筋转了转，立刻想好了说词：“爸爸，这是老师教我们的。” “哦？”张致恒有些不信，他觉得一年级老师也就能教教儿童简笔画，这种画法，恐怕老师自己也是不懂的吧。 这个时候，张宸从自己的玩具中找出一个方形的积木，说道：“爸爸，前几天上课的时候，老师拿着这个积木问我们，这是什么形状，我就说是正方形。老师把积木偏了一个角度，又问我们这是什么形状，结果我们都不知道。老师就告诉我们，这个叫做立方体。” 张宸一边说，还一边用手中的积木为张致恒做演示。 “后来，我发现我的积木中有一个长方形的立方体，从正面看，他也是正方形，但是如果从侧面看，却又不是立方体。我就去问老师，老师告诉我说这个叫做长方体。” 张宸说到这里，稍微顿了一下，发现张致恒在很认真的倾听，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因此，我就想，立方体和长方体明明是不一样的东西，但是如果我只从一面去看，却只能看到他们两个都是正方形，我只有看到其他的面，才能知道哪个是正方体，哪个是长方体。所以，我就把其他两个面也画出来了。这样我们就能知道这个书架到底是长方体还是立方体了。” 张致恒非常高兴，一个7岁的小孩子，能够根据老师的讲解举一反三，还应用到实际中去，真是很了不得。这个时候，王瑾湘进来了，“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张致恒把图画本递给王瑾湘，“你看看，这是你儿子画的。” “小宸的画画比以前有进步哦！”王瑾湘还没有仔细看，就先夸了张宸一句，“不过，这画的是什么？” “是书架哦。”张宸抢着答道，“爸爸说要做一个新书架，还说如果我画的好，就给我买一个变形金刚。” 听到变形金刚，王瑾湘知道丈夫已经托人去买了，就说：“好了，变形金刚的事情明天再说，现在已经快十点钟了，赶快洗洗去睡觉。” 在妈妈的督促下，张宸只好和姐姐洗了脸，洗了脚，然后乖乖的爬上床。虽然在前世，张宸从来没有12点之前睡过，但是现在这个7岁小孩子的身体，还是很需要睡眠的，因此，尽管张宸上床前十分不情愿，但是脑袋挨着枕头之后，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在父母的卧室中，爸爸张志恒拿着张宸的画，还在那里沉思，妈妈走过来说，“还在看呢。不过说实话，你儿子设计的这个书架可比你设计的那个方壳子强多了。看不出来他还有绘画的天份。” “呵呵，小宸这个设计确实不错，不过我今天吃惊的不是这个。” “哦，那是什么？”王瑾湘是标准的政工干部，对于设计和图纸一窍不通，但是张致恒还是很耐心的解释了一下他刚才为什么会吃惊。听完之后，王瑾湘想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种画图的方法应该是很难的？” “这种画法并不难，只需要几笔就可以画出一个立方体来。关键的问题是，你要想到应该用这种方法来画一个立方体，而不是用六面图的方式。小宸能够从老师介绍立方体开始，想到长方体和立方体的不同，进而想到需要从多个面观察才能发现这种不同，然后应用他的图画里面，这种思维对于一个7岁的小孩子来说应该是很难得的。你的儿子很聪明啊！“ “瞧你说的，难道他不是你的儿子？” 张致恒笑了笑，继续说道：“虽然现在我们很难用铅笔在纸上画出复杂的立体形状，但是我觉得我们总是能找到方法的。立体图要比平面图更容易让人理解，出错的几率也会更小。” 要是张宸现在能听见这段话，恐怕对自己的父亲也要大大的佩服一番了。要知道计算机3维绘图技术，国外现在也是刚刚开始应用。而机械厂唯一的一台电脑，现在在打字室被作为打字机使用。 王瑾湘对于技术的发展没有任何兴趣，就把话题岔开，说到：“你给小宸买的那个变形金刚，什么时候买回来呢？” 张致恒说：“8月份厂里有人去南方出差，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不过我原来就是想买一个便宜一点的就好，不过现在我觉得给小宸买一个好一点的吧，1百多的确是太贵，买一个5，6十块的好了。” “这可是近三分之一的工资就没了！”一向勤俭持家的妈妈虽然为儿子骄傲，但是想到要花这么多钱，还是有点心疼了。 “就冲他这幅画，我觉得也值了。你有这么一个天才儿子，以后老了也不用愁了。” “是吗？”王瑾湘这个时候反而说，“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信心。儿子都是操心一辈子的命。” 要是张宸听到了妈妈这句话，恐怕就要忍不住喊出来了，“妈妈，你放心吧，今生我一定不会让你在失望了。” 第三章 徐木匠 星期天早上7点钟左右，张宸就被姐姐喊起来了，刷完牙，洗完脸，妈妈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吃完早饭，张致恒又把昨天的图纸拿出来，问到：“小宸啊，这个书架你为什么要设计成这个样子呢？”张宸所选的设计其实只是前世很普通的一种，他可没敢把那些稀奇古怪的创意都搬到这里来。 张宸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创作理念”，最终图纸又按照张致恒的一些想法做了修改，张致恒重新绘制了一张比较标准的设计图，差不多10点半钟，才一起出门去看新房子。新房子也在家属院里面，张宸现在住的房子是5号楼，新楼是6号，由于住进去的全是厂里的中层干部，因此大家又叫它为“干部楼”。 100平米左右的新居，三室一厅，对于张宸来说也没有什么新鲜感了。前世张宸就一直住在这里，也不曾搬过家。因此相对于姐姐张璐的兴奋，张宸就显的平静多了。 看着这套熟悉的房子，张宸不由得微微感叹了一下，虽然前世父亲去世的早，但是妈妈还是通过货币分房制度用较少的钱买下了这套房子。而自己在外面辛苦奋斗了近10年，却还没有挣出来一套新房子的首期款。 在张致恒的带领下，一家人用米尺测量了房屋的尺寸，然后分配了卧室和书房，大概确定了家具和电器的摆放位置。根据书房的大小，张致恒在图纸上标出了书架的尺寸。 看看时间，也快到中午了，妈妈要回去做饭，张致恒决定先去找徐木匠讨论一下书架的制作，张宸做为书架的设计师自然随在了爸爸的后面，而姐姐则回家帮妈妈做饭。 张宸知道徐木匠的大名叫做徐宝木，家在安州市下属的广安县农村，当过3年兵，退伍之后没有回家，而是靠着祖传的木工手艺来安州开了一个木工作坊，位置就在机械厂家属院的边上。徐木匠的手艺很好，活精，质量高，因此在机械厂的家属院里口碑很好。就是离机械厂不远的电子工业部108所的人，也经常来找他打家具。 张宸隐约还记得徐宝木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叫做徐宝林，也当了兵，后来退伍回来帮哥哥干活，却因为打架出了事情（什么事情张宸记不起来了），还是父亲出面把他保了出来，还介绍到了二处的保卫科上班。因为这个徐宝木对父亲非常感激，前世即使父亲去世了，逢年过节也都会提着礼物过来。一直到98年他因病离开安州返回老家，才慢慢断了联系。最小的弟弟叫做徐宝森，哥仨儿里面应该是混的最好的，好像后来考上了军校。 张宸还在想着，前面就已经到了徐木匠的铺子了。“徐记”木匠铺是一排平房中的几间，现在中午时间，徐宝木正坐在门口的大树下，屋子里面传来了一阵饭香，想来马上就要吃饭了。这个徐木匠长的又矮又胖，张宸猜想他当兵的时候一定是当的火头军。徐宝木这时光着膀子，正在那里摇头晃脑扇着蒲扇，猛然间看见张致恒父子俩走了过来，就像屁股被针扎了一样，一下子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好，一边招呼张致恒父子落座，一边让自己的老婆端茶倒水拿糖果。 张致恒笑着说：“小徐啊，不用麻烦了。今天来就是有个事情要烦劳你。” 徐宝木听到这句话，，忙说：“张书记，瞧您说的。您对我们兄弟的恩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有什么能用到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张致恒把手中的图纸递了过去，说道：“吩咐倒不必了，我很快要搬家了，以前有些家具也比较旧了，所以这次想做一些新家具。你看一下，这是一个书架的草图，你看看能不能做？” 徐宝木接过图纸，仔细看了看，惊讶的说道：“这种样式的书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张书记，这是您设计的吗？” 张致恒说道：“这个不是我设计的，是我儿子的想法。” 徐宝木听了大奇，一边看看张宸，一边自己在挠头，显然有点不太相信。张宸对于徐宝木不相信自己大为恼怒，“恶狠狠”的瞪了徐宝木几眼。 张致恒笑道：“小孩子，有时候有点奇怪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徐宝木“嘿嘿”笑了两声，很仔细的看着图纸，低头想了一会，说：“张书记，您把这个东西交给我，您就放心吧，我保证3天之内做好。您看来得及吗？” 张致恒说：“不需要这么急，搬家的时间现在也还没有定。再说，厂里其他的同志也要搬家了，肯定还有人要打家具，你也不能只可着我一个人来。就十天吧，十天之内做好了就行。” 徐宝木点头答应了。张致恒又问：“你看这工料钱要怎么算？” 徐宝木一听就跳起来了：“张书记，这话说的，我咋能跟您要工钱哩？要不是您帮忙，我弟弟现在还得蹲在牢里呢。” “不收钱怎么可以，做生意可没有亏本的道理。” 两个人争了半天，最后张致恒说你要是不收钱，那这个书架我就不做了。徐宝木没办法，只好说：“张书记，要不这样，我就收个料钱。工钱我实在是没脸收，您是我们家的恩人，帮恩人做点事情，哪有收钱的道理。” 张致恒最终也只好同意了，“小徐啊，恩人之类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宝林很不错，我听说上个月还帮厂里抓住了2个小偷，挽回了很大的损失。我没看错他，帮他是应该的。那就这样吧，到时候料钱可要报实了，不许给我少算啊。” 回家的路上，张宸问道：“爸爸，我们什么时候搬家呢？”张致恒说：“半个月之内吧，我们尽量早点搬，也好把房子快点交给其他人。” 这个时候的房子基本上都是水泥地，很少有人铺地板砖之类的，更别说什么木地板了。像是干部楼的新房，墙都是刷好的，厨房和厕所的瓷砖也铺好了，就像是张宸前世那种带装修的商品房一样，如果要求不高，基本上不需要再动什么了，只需要打扫一下，把家具搬进去就可以了。像张志恒这样分到新居的人，都要把旧房子交回厂里，由厂里在分给符合条件的其他职工。因此，你搬出来的越早，后面的人就能越早搬入新居。 徐宝木的动作还是很快的，星期一晚上就带着他重新绘制过的正式图纸过来请张致恒确认，张致恒看过之后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问料钱大概需要多少，打算先付一些。徐宝木说：“不急，不急，做完再算，做完再算。”说完拿着图纸就跑掉了。 整整一个星期，徐宝木把其他的活都交给了自己的三个徒弟，自己专心致志的打制这个书架。张宸每天除了和伙伴们玩耍之外，都要跑到徐宝木那里去看一下，还不时的问这问那。为什么这里要这样做，而不是那样做呢？张宸在提问时候，就已经把一些之后才会出现的家具制作方法说了出来。本来这个书架设计已经给了徐宝木很大的挑战了，他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将书架的拆分方式和加工顺序确定好，但是被张宸这么一搅和，竟然发现自己的方法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提出来的好。弄的徐宝木奇怪万分，你说一个7岁的小孩子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新奇的想法？ 一开始，徐宝木仅仅是把张宸当做张书记的儿子来尊敬，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徐宝木竟然对张宸有那么一点点佩服了，心说他前世是不是做过木工？其实张宸也只是能动动嘴皮子而已，要让他拿起任何一样木工工具来，都保证抓瞎。但是他脑中的那些以后才会出现的新的方法总是能带给徐宝木一些惊喜。 重生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张宸也逐渐适应了和自己身体年龄相符合的说话和思维方式，让自己熟悉的人都认为自己很聪明，但是又不会显得太出格。但是对于徐宝木，张宸却有另外的想法。现在正是中国经济发展的黄金时期，张宸对于历史的发展又有比较清晰的了解，做事情完全可以事半功倍，但是由于年纪的限制，张宸不论想做什么恐怕都有些力不从心。若是要等到长大了再去做，就浪费了这些年的黄金时光，这是张宸决不能接受的，好不容易重生一回，不能虚度了，跟着这个时代一起成长才是最佳的选择。 张宸对徐宝木也算是比较了解，老实巴交，也重情重义，如果作为代理人，目前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如果我来设计一些后世才有的家具，然后让徐木匠来做。是不是就可以淘到我人生的第一桶金呢？”有了这个想法，在徐宝木面前，张宸就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而是不时的用提问的方式“指点”一下徐宝木。 书架在一大一小两个人你问我答的碰撞中，慢慢的成型了，当然最终还需要到家里做最后的制作和组装，时间就定在了星期天。张致恒也决定下周找个时间搬家，这样不用在周末和大家挤到一块儿。 第四章 新居 星期一上班后，张致恒和后勤科联系，请他们帮忙搬家。张书记要搬家，可是个大事情。后勤科长接到电话之后，立刻就安排开了。时间就定在了星期二的上午，亲自带了6个人，一辆车来搬家。新房子和旧房子之间隔的并不远，没有超过100米，但是两套房子却都是在六楼，那个时候的家具又比较笨重。这次搬新居，张致恒只做了一套新的书架，其他的旧家具还是留下了，所以这次搬家很是费了一些力气。 刚来机械厂的时候，张致恒也没有什么资历，能够分到房子已经是姑爷经过努力了的，自然也没有资格再去挑楼层。而分新房的时候，张致恒已经是二处的党委书记，所以一开始是分到的3楼，而另一个离退休的老干部分到了6楼。结果老人家不愿意了，说我老胳膊老腿的，怎么能上的去6楼呢。就找到厂领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厂领导也很为难，按理说这个老干部是不符合新房的分配条件的，但是看在他为企业服务多年，旧房子太小，儿子要结婚了没有婚房的情况下，特批给他一个6楼的三室一厅。其他分到房子的都是厂里现任的领导干部，你说谁愿意让啊？谁愿意每天去爬六楼啊，又没有电梯。后来还是张致恒发扬了风格，和老干部换了房子。用张致恒的话来说就是：“我和我爱人都还年轻，老人也不再身边，孩子也大了，每天爬爬楼，也算是锻炼身体了。所以换了房子，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不要让领导为了一点小事情烦恼。” 刚搬到新房子的时候，每天晚上家里都要来客人，都是张致恒的部下和同事，要来贺张书记乔迁之喜。其实当时一些领导干部借乔迁之喜大摆筵席收受红包，已经有些形成惯例了。这次新楼一共有60个中层领导（新楼共5个单元，每个单元6层，每层2户）搬家，这要是每家都办这么一次，可真就苦了下面的人了。 张致恒可以说是第一个搬入新居的，也公开说了不摆酒宴，后面搬进来的人也就不好意思再大摆宴席了，顶多小范围的吃请。但是你不摆宴席，不代表底下人不会送礼啊，不是有这么句话吗，“你去送礼了，领导不一定能记住你，但是你不去送，领导一定会记住你。”所以新搬家的干部们虽然明面上没有收红包，但是私底下礼物都收了不少。 不过张致恒的老部下都知道张书记的脾气，所以送的礼都不贵重，都是一些土特产之类的，也没有送一分钱的红包，知道送了也不会收。你要是把红包偷偷摸摸的塞到礼物中，被发现了还得挨骂。一些新来的要跑关系的人不清楚，提了好烟好酒，包了大大的红包，张致恒也是好言好语的接待，临走却把礼物全部退还，一件也不收。 张宸知道父亲有多大的权力，其实妈妈王瑾湘的工作权力也不小，计划生育由于是国策，办任何事情你手里要是没有个计划生育的证明，你就别想办好。但是父母可以说都受毛主席影响很深，当年都是又红又专的红卫兵领袖。改革开放之后，从边远地区调回城里，对于一些歪风邪气虽然没有办法改变，但是却可以做到自己出淤泥而不染。父母的言传身教也深深的影响了张璐张宸姐弟俩，这种影响是他们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搬入新居的第一个周末，家里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按理说，他是不应该给张致恒来送礼的，但是手中也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物。 安州机械厂的三个分厂中，一处是负责生产农业机械的，二处是负责生产工业用机械，而三处比较神秘，属于军工，主要生产鱼雷、导弹上所要用的零部件以及总装。 来的人是一处的副厂长文斌和他的儿子文强，张宸对于这对父子印象不深，前世双方家庭也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他还记得文斌几年之后因为贪污和挪用公款而落马。 文强今年大学毕业，分配回了机械厂，级别是副科。这次新房的分配，按理说文强是没有资格的，但是文斌动用了手中的权力，为文强谋到了一套两房一厅的房子。 张致恒对于文斌的做法非常厌恶，但是自己身处的位置也不方便说什么，毕竟双方没有太多的厉害关系，两家平时的走动很少。因此张致恒对文斌父子的到来感到十分奇怪，不过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待文斌说明来意才明白。 原来文强今年毕业后就准备要结婚，因此想把新房好好装修一下。文强去找徐宝木想要定制一整套结婚用的家具，但是文强的未婚妻却对徐木匠做的东西很不感冒。文强的未婚妻是文强的同学，也在首都上学，算是见过大世面，所以很看不上徐木匠老土的设计。但是这个年代，即使是首都，家具的设计也大多还是遵循着人们这个时代固有的思维和审美习惯，更别说安州这个小城市了。市面上已有的家具款式也是一样，而且还得凭票购买。 为了这事，文强的未婚妻已经和他吵了好几次了，还放话出来说如果新房装修不能让她满意，就不结婚。准老丈人也是首都干部，级别比文强的父亲还高一级，本来女方父母是不太同意这桩婚事，除非文强能留京，可是文强哪有这本事啊，他老爸文斌也没辙。但是文强也有些手段，半哄半骗的先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女方父母只能同意。准老丈人今年还有可能往上动一动，等位子坐稳了，是有可能把文强再调回首都的。所以文强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办法。只是跑遍了安州市，也没有找到能够让未婚妻满意的家具。又求人找首都的家具厂，设计了一套新的家具，结果还是未能通过。 文强有时候再想，“她是不是后悔了？在故意找麻烦？”其实还真是让文强猜对了，女孩真的是后悔了，自从文强得到她之后，缺点就慢慢的暴露出来，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发暴露出文强纨绔子弟的嘴脸。但是自己的贞操已经让文强拿去了，要是不结婚，又怎么回去见父母亲戚？而且文强现在对自己毕竟还是百依百顺的，再想起谈恋爱的时候文强的温柔和体贴，女孩虽然狠不下心来，却也不甘心，便想出了这个主意拖拖时间，也许拖啊拖啊心肠可以硬一些。 文强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一遍一遍的去找徐木匠，请他多设计几款家具。上周一周的时间徐宝木都在忙乎张致恒的书架，就把文强的事情丢到一边去了。星期一文强再去找他的时候，徐木匠两手空空，什么也拿不出来，情急之下把书架的设计图拿了出来，文强的未婚妻看到图纸就很吃惊，不过她知道这个应该不是徐木匠的设计，不然早就拿出来了。徐木匠倒也老实，说这是张书记的为自己的新房子设计的。徐宝木倒是没有说是张宸画的，一个7岁的小孩子画出这个东西，怕是除了自己没有人会相信。 文强的未婚妻就问徐木匠能不能照着图纸再做一个新的书架，徐宝木说做可以，但是你们必须征得张书记的同意。女孩又问，那能请张书记再帮我们设计一下其他的家具吗？徐木匠听完了两眼翻了翻，心说：你以为你们是谁啊，便是你老子的级别都没有张书记高呢！请一个党委书记帮你们设计家具，也亏你想的出来。女孩见徐木匠不说话，便也不再问，不过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自然是落在了文强的头上。文强一听就急了，开什么玩笑，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张书记比我爸都大一级呢！女孩冷笑了一下说，行就行，不行咱们就拉倒。你自己看着办吧。文强怒极，本想说拉到就拉倒，但是又实在是舍不得美丽的未婚妻以及准老丈人的权势地位，只好去求自己的父亲。 文斌也大感头痛，心说首都设计师的做的东西你都看不上，偏偏看上了张致恒画的东西，你这不是找茬吗？但是文斌也知道这门婚事对于儿子的前途很重要，文强在机械厂也混不出什么名堂，将来还是得进机关，走仕途。安州毕竟是个小地方，要想去首都，就需要自己这个准亲家帮忙。没办法，文斌只好硬着头皮找上门来。 文斌跟张致恒说明来意，也没有提设计新家具的事情，文斌的打算是今天下来探探路，等过两天再请别人迂回侧面和张致恒说说。因此文斌只说了请张书记帮忙，让徐木匠在打造一套新书架。 张致恒说：“老文啊，这个小事情，白天打个电话告诉我一下就好了，用不着单独跑一趟啊。你放心，明天我就让小徐再做一套。” 文斌说：“张书记，实在是太感谢了，等小强结婚的时候，请您一定要赏脸光临啊！” “你放心，文强的婚礼我一定会到，你就是不请我我也要去，呵呵。” 两个人打了个哈哈，文斌就起身告辞了，礼物自然原封不动的拿回去了。张致恒别人的礼物都不收，自然也不会收你文斌的礼，文斌也了解张致恒的脾气，推脱了两次，也就没再坚持。 文斌父子走了，张宸坐在那里却两眼放光：“我的第一桶金啊！” 重生回来的这段日子，张宸每天都在想思考自己现在到底能做些什么。本来想自己设计一些后世才有的家具样式，让徐宝木来做。但是目前徐宝木那里还是小本经营，所有的家具都是接到客户的订单，收了定金才开始做的，根本没有余钱先做好家具，再来卖。而且后世的家具样式到底能不能符合现在人们的审美观点，张宸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而今晚文斌父子的到来，让张宸感觉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自己事业的起步，或许就从今晚开始。 第五章 第一桶金 第二天，张宸也顾不得去找小伙伴去玩了，直接冲到徐宝木那里，叽里呱啦问了一大堆问题，把徐宝木问的晕头转向。好容易提问环节结束了，张宸问：“徐叔叔，我刚才说的那些，是不是都可以做到？”徐宝木晃晃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嗯，这个，应该是可以的。” “那完全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做，大概要花多少钱？” “这个我要算一下，有些材料我还要去市场上瞅瞅。明天告诉你吧。” “好的，那我明天再过来。” 徐宝木叫住了转身想跑的张宸，不确定的问道：“小宸啊，家里是不是还要再装修一下？” “不是我家，是别人家。”张宸说完就跑了，“我明天再过来。” 徐宝木拍拍脑袋，“是了，刚才他的问题都是针对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而张书记家是三居室。唉，他真的是7岁的小孩子吗？”徐宝木摇摇头，干活去了。 等张宸再过来的时候，徐宝木拿出一张纸，上面列出了装修所需的各种费用，张宸看了一个总数，是1万9千元。就问徐宝木：“徐叔叔，工钱你打算收多少呢？” 徐宝木想了想说：“按照你的要求来做，我还需要再找三四个人帮忙。时间可能需要20天到1个月左右，我想，你看1000块行不？” 张宸计算了一下：“徐木匠加3个徒弟，再找4个人就是8个人，1000元，一个月的时间，一个人也就才125元。好便宜啊！”不过转念又一想，“好像老爸一个月才100多块钱吧。” 徐木匠看张宸在那里思考，以为他嫌价格太高，忙说：“工钱再少一点也是没有关系的。” 张宸笑了一下，说：“徐叔叔，这料钱是不是计算的准确？” 徐宝木说：“咱们干部楼两居室房子的尺寸我都确认过了，有可能节省，不可能在多了。” 张宸说：“那好，连料带工，你就往外报2万5.”张宸原想说3万的，但是想到现在的钱还是很值钱的，也没敢再多报。 但就是这2万5也把徐宝木给吓住了，要知道，徐木匠这个小作坊，就他加三个徒弟，就算一整月都忙忙碌碌下来，除去日常开支和徒弟的生活费，徐木匠最多也就能攒下不到150块钱，要说这钱和张致恒这个处级干部差不多了呢，但是张致恒是旱涝保收，每月都有这么多，还有日常福利。但是徐宝木大多数时候，也就能只攒下个三五十块。来安州3年了，一共攒了不到1千五百元，几个月前老二徐宝林出事，前后又搭进去好几百块。 张宸这一说2万5千块，徐宝木算了一下，利润要有5千块之巨，怎么能不让他震惊。 “小宸，这价太高了吧，谁能出得起这么多钱？” “你放心，有人有钱，咱们这次就要宰大户。明天你把文强和他未婚妻请过来，就说你有新的设计给他们看。” 文强的未婚妻郭蓉蓉拿着新书架的设计图纸，惊讶的问道：“这个真的是你设计的？” 郭蓉蓉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长发漆黑，瀑布一般垂下，肌肤雪白，标致的五官恰到好处的嵌在鹅蛋型的嫩脸上，正如古语有云“眉若远山，眸如秋水，鼻若悬胆，娉娉婷婷，是美人兮”。 郭蓉蓉的美丽，让前世在媒体上见惯了美女的张宸着实震撼了一把。搜索着自己前世关于郭蓉蓉的一些少的可怜的记忆，张宸不禁微微感叹：“自古红颜多薄命，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 听到了郭蓉蓉的话，忙定了定神，说道，“当然，我爸爸很忙哦，但是我作为我爸爸的亲传弟子，还是有一点点水平的。我的设计能否让姐姐满意？”张宸也不怕把这个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不然万一要是传出去，大家都以为是张书记给文强设计家具，好说不好听。 郭蓉蓉这才发现刚才张宸可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脸微微一红，心想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连一个小屁孩也是这样。不过见惯了男人色迷迷的眼光，郭蓉蓉还是能分辨出来张宸的眼中，所蕴含的不只是色色，更多的是欣赏，赞美，甚至还有怜悯。郭蓉蓉很吃惊，他在可怜我吗？ 前世张宸并没有见过或者留意过郭蓉蓉，那个时候他可是个真正的小孩子，脑子里面不会有太多奇怪的想法，对身边匆匆而过的美女也一定会视而不见，即使郭蓉蓉真的是个大美女。但他听说过郭蓉蓉怀孕的时候因为某件事情而导致了流产，或许是家庭的变故，或许是突发事件，张宸并没有探究过。“等文斌落马之后，她的生活一定也不会太好过吧。” “你刚才说，你可以帮我们负责全部的新房装修，包括家具设计？”郭蓉蓉问道。 张宸点点头，就拿出了几张设计图，交给郭蓉蓉，说：“如果你对我的能力还有怀疑的话，不妨看看这几张图。” 新的图面包括衣柜，电视柜等，还有客厅和卧室的布局草图。 郭蓉蓉的专业就是美术设计，她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小孩并没有受过专门的绘画指导，但是图纸上所表现出来这种21世纪才会出现的家居风格对于郭蓉蓉这个80年代美术专业的大学生来说，无疑十分震撼的。 郭蓉蓉不相信这些设计得到过张宸父亲张致恒的指导，那天之后她就打听过，知道张致恒是二处的党委书记，正处级干部，不过是文科出身，似乎不应该有什么设计的能力，而且文强也和她说过，张书记自己的家中，除了书架是新的外，没有任何新家具，也没有做任何装修。因此，郭蓉蓉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这个小男孩自己的想法，虽然她知道小孩子的想法是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的，但是令郭蓉蓉吃惊的是这个小男孩可以把他一个个的想法整合起来，绘成图纸，并且试图付诸实现。 郭蓉蓉的心中漾起了无法抑制的好奇心，她非常想知道这个小男孩到底可以带给她多大的惊喜。郭蓉蓉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来，与张宸的小手握了一下，说道：“张宸小朋友，我现在正式聘请你为我们新居的总设计师，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哦！” “为美女姐姐效劳，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我办事，你放心。”张宸装模做样，学英国绅士的模样向郭蓉蓉鞠了一躬。 郭蓉蓉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上前将张宸抱了起来，在张宸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那姐姐就等着看你的作品哦。如果你不能让姐姐满意，姐姐可要打你屁股，知道不？” 张宸被郭蓉蓉亲了一下，可就有些晕头转向了，吱吱呜呜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再加上感觉到了郭蓉蓉身前那丰满柔软的突起，张宸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郭蓉蓉看到张宸扭扭捏捏的，笑的更迷人了，“小屁孩，还害羞了。”又亲了张宸一下，才把他放下。 文强在一旁，觉得将新房的设计交给一个7岁的小孩子有些儿戏，但是好不容易有人能够令未婚妻满意，也只好认可。 徐宝木看到大家谈妥了，便拿了一张清单出来，递给文强，“文少，您看看，按照目前的设计，工料费一共是2万5，不包含家用电器，这是清单。” 文强一听大吃一惊：“什么，要2万5。你XXX抢钱啊。”文强一激动，脏话也说出来了，郭蓉蓉在旁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从文强手中拿过清单，看了看，问道：“徐师傅，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可以做好呢？” 徐宝木说：“工期大概是25天，我知道二位是打算十一结婚，这样算下来，8月底大概就可以完工，9月晾晒一下，十一结婚应该赶得及。” 郭蓉蓉点点头，文强在一旁还是不愿意，“不行，这价钱太贵了。” 徐宝木说：“文少，我也就收了1千块的工钱，干这活，要小十个人呢。剩下的都是料钱，有些咱们安州买不到，还得去首都买。” 郭蓉蓉突然说：“这里面怎么没有设计费用呢？” “什么设计费？”徐宝木有点摸不着头脑。 “也就是给我们小设计师的工钱啊。我看要不也给1000元吧，小设计师的设计我觉得值这个价钱。” 文强差点没有晕过去，心说我这还要往下讲价呢，你倒好，嘴一张又加了1千块，可是不花你的钱，你不心疼。 郭蓉蓉知道文强家里有钱，将近3万块钱，这个时候对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但是文强家是可以拿得出来的。 张宸在一旁已经乐开了花，心说郭姐姐你真是太可爱了！本来张宸和徐宝木谈好了，这次装修如果能谈下来，按照2万元的成本计算，剩下5000元是利润，两人一人一半。张宸也不怕文强不同意，他从徐宝木口中也大概了解了文强和郭蓉蓉的情况，知道这个新房要是装修不好，郭蓉蓉肯定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才狮子大张口，不过他也准备和文强砍价来着，张宸心里的底线是2万3千元，这样自己还能有1500元的收入，差不多抵得上父亲十个月的工资了。没想到可爱的郭姐姐这个时候已经有了知识产权需要付费的概念了，直接给自己加了1000块。 张宸的两眼金光直冒，倒不是他真的对这几千块钱如此看重。只是张宸重生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渐渐适应了用这个时代的眼光去看待一些问题。“万元户”这时候还是个稀罕物，除了一些贪官和权贵子弟之外，便是第一批下海的那些人，现在一个月能挣到1500元的恐怕也不会太多吧。 文强还想反对，被郭蓉蓉打住了，“就这么说定了。”郭蓉蓉对文强说：“家用电器我们家来买。”文强看着郭蓉蓉那坚决的眼神，终究没有敢翻脸，只得答应。徐宝木在一旁也傻掉了，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在未来的一个月里挣到如此多的钱。张宸以前和他谈的时候，徐宝木并不认为文强能够同意如此高的一个价格，没想到………… 徐宝木说：“如果文少没有其他问题，那我们就把装修合同签了吧。预付款六成，收到预付款之后立刻开工，工程结束后15天内结算尾款。” 文强拿着这份《家庭装修合同》，奇怪的问道：“老徐啊，以前找你做家具，好像从来也没有签过合同啊？” “这个……”徐宝木吱吱呜呜说不出话来了，本来在徐宝木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合同的概念，这都是张宸的强烈要求，而且张宸自己起草了这份合同，假传圣旨对徐宝木说是张致恒写的，徐宝木就更不敢不签了。 文强和郭蓉蓉仔细看了这份合同，听徐宝木说是请张致恒帮忙起草的，心说张书记的水平果然不是盖的。这个时候，人们对于买卖双方签订合同的必要性还没有太清楚的认识，除了一些大型的项目之外，人们通常是根据双方的信任程度来做口头约定或者签署一份简单的协议。因此，张宸所拟定的这份合同中，所规定的双方的权利和义务，以及严谨的文字表述，是文强和郭蓉蓉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文强拿着合同还在犹豫，偷偷的和郭蓉蓉说：“要不回去先和我爸爸商量一下。” 郭蓉蓉说：“可以，那我明天就回首都。” 文强没办法，牙一咬，签了，钱他们还是能拿出来的，只是文强实在是觉得太心疼了。 文强和郭蓉蓉要走的时候，张宸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说道：“郭姐姐，别人问起，可不要说这个都是我设计的哦。” 郭蓉蓉回眸一笑：“放心吧，小设计师，姐姐会帮你保密的。” 张宸偷眼看了一下徐木匠，发现他也被郭蓉蓉的回眸一笑震住了，在那里发呆。 “唉，美女就是美女，老少通杀啊！” 第六章 开学 八月份的假期就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了，每一天，张宸都用半天的时间去房子里面指指点点，另外半天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文强和郭蓉蓉也会时不时的过来看看，不过房子里面还是乱七八糟的，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文强有些害怕钱会打了水漂，郭蓉蓉却不担心，只要碰上了张宸，就要把这个小家伙好好的调戏一下，“好好干哦，姐姐看好你！”张宸却渐渐的受不了郭蓉蓉的调戏，实在是美女在前，却有心无力，弄的他那30岁的心灵备受煎熬。 装修完成前一个星期，张宸就不让郭蓉蓉再过来了，说到时候再给她一个惊喜。8月25号，终于大功告成。 郭蓉蓉站在屋里，有些想哭的感觉，“这就是我的家了。”想到家，郭蓉蓉偷偷的看了看旁边傻站着的文强，突然觉得文强也不是那么的让自己心烦了，“也许，结婚之后，他会对自己更好一些吧，我以前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不过，这份过分换来了一个如此美丽的家，也值了。” 不仅仅是家具的设计，张宸在颜色的搭配，房屋的布局，空间的利用等方面都花了很大的功夫，还请徐木匠的老婆帮忙，动手做了很多小装饰品，用来装点房间。张宸的心血最终也没有白费，不论是文强，还是他老子文斌，都赞不绝口，直说这钱花的值。 郭蓉蓉蹲下身来，给了张宸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宸，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如此美丽的家。” 张宸说：“只要姐姐满意就好，希望以后姐姐和文哥，每次回到家后，都能忘记外面的烦恼，只享受家的幸福。” 文斌在一旁听了这张宸的话，连说：“好孩子，好孩子，张书记的家教，实在是令人佩服啊。” 张宸看着激动的泪流满面的郭蓉蓉，心说：“郭姐姐，其实家庭的幸福与否，主要还是看你的另一半能否与你同甘共苦。以后的路，请千万要走好啊。” 8月31号是报到日，那天，张宸得到了爸爸以前承诺的变形金刚玩具，姐姐也得到了一个娃娃作为开学的礼物，这都是张致恒托人从南方带回来的。 早上，张宸穿上了新衣服，背上了新书包，和妈妈姐姐一起去学校报道。 张宸所在的东方小学距离家属院不远，走路也就10分钟左右。这所学校的学生主要都是机械厂和108所的孩子。每年机械厂和108所，都要拿出一部分钱来捐给学校。姐姐张璐也在这所学校，今年要上四年级了。 王瑾湘把张璐张宸姐弟俩送到学校，就去上班了。张宸站在教室门口，看着这间已经十分陌生的教室，有点发傻。张宸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应该坐在哪个位置上，现在同学们也没有来全，教室里面还有很多空位子。 张宸正在门口发呆，后面就有人给了他一拳，紧接着一个女声说道：“张宸，干吗堵在门口？”张宸回头一看，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女孩，留着齐耳短发，看上去像个假小子。 看到了人，张宸也迅速想起了她的名字，“展静雅”，她曾经是自己的同桌啊，不过那好像是高年级的事情了，可是现在才二年级，这个时候她会是自己的同桌吗？ 看到张宸还在那里发愣，展静雅又一拳打过来了，打的张宸直咧嘴，“怎么了，张宸，放假放傻了，还没缓过劲来？”张宸心中哀叹，白瞎了一个好名字，你可真是既不“静”也不“雅”，嘴里却不饶人的说道：“本来早想上学来了，只是一看到你，却又想放假了。” “你小子找揍！”展静雅同学的拳头说话间就过来了，但是这次张宸却灵巧的躲开了，并且跑的远远的，还做着鬼脸。展静雅挥了挥拳头，并没有追过来，而是走进了教室。 张宸也跟着进了教室，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坐在了展静雅的旁边，小女孩瞪了张宸一眼，却没什么异义，张宸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教室里这些熟悉却又陌生的同学，张宸也只能感慨世事无常。一年级二班，哦，不，现在是二年级二班了，共有50名同学，人数最多的是108所的孩子，然后是机械厂的子弟，还有几个教师子弟，还有一些孩子的父母是个体户，还有几个是柳营村里的孩子。柳营村的面积很大，就挨着机械厂和东方小学，徐宝木的家具铺子目前所在的位置就是属于柳营村的。其实柳营村里是有一个小学的，但是教学质量就无法和东方小学相比，因此村里比较有能力的人都会想方设法把孩子送进东方小学。 大多数小学同学的名字早就被张宸深埋到记忆的最底层了，想要翻出来，实在太难。好在很快老师就进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点名，凭着自己模糊的记忆，张宸终于能够把所有同学的名字都叫出来了。 报道这天没有什么课上，班主任于秀丽，30多岁，已经有十年左右的教龄了。点完名，发下了新学期的课本，然后公布了课程表，就安排开学大扫除，由班长刘媛媛给同学们分配任务。 刘媛媛也是个小美女，上学的时候还参加过影视剧的拍摄，是个小明星。张宸前世上小学的时候，说不上对于刘媛媛有什么想法，那个年纪对于男女之事其实是懵懵懂懂的。但是漂亮的女孩子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让张宸十分欢喜和刘媛媛在一起。不过小学毕业后，张宸和刘媛媛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对于刘媛媛的家庭情况，张宸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是的父母都在108所工作，不过能让老师指定为班长，想必她父母的情况也是相当的不错。 108所属于电子工业部，其领导的级别可能比安州机械厂这个省属企业的领导还要高。因此108所的孩子在学校里面也总是压着机械厂的孩子一头，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却不是这个，而是机械厂的孩子太不争气，学习好的屈指可数。 刘媛媛把任务分配完毕，张宸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顶着一个副班长的头衔。张宸其实也忘记了自己前世到底是几年级带上的二道杠了，反正张宸现在对这个已经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管一堆7，8岁的小屁孩，有啥意思？ 扫除完了，快中午的时候，于老师就宣布放学了，明天才开始正式上课。 放学的时候，东方小学所有的学生都跑了出来，一、二、三年级都先按照班级，再按照所在单位排好队。四年级以上的学生就不用排队了，不过校门口的马路上有老师值守，每次确认安全了，才会放一批学生过马路。教师的子弟，由于教师宿舍就在学校后面，穿过操场就到了，所以也不用排队就都回家了。学校的对面就是108所，只隔着一条马路，本来108所的大门距离学校还是很远的，后来为了学生回家方便，也为了安全，108所的领导特意在学校对面的围墙上开了一个小门，所以108所的孩子们只要过了马路就算到家了。这样就只有机械厂最远了，虽然也不过10分钟的路程。但是对于一、二年级的小学生来说，老师还是担心有危险，所以经常会选一个高年级的机械厂的学生领队，有时候也会亲自将学生们送回去。 张宸可不愿意和一批小屁孩一起，喊着一二一一起走回去，就去找老师说，要跟姐姐一起回。 于老师正和其他老师，还有几个一年级的班主任商量，看谁把学生们送回去。听张宸一说，其中一个老师说：“不如就让张璐带他们回去吧。”看来老师们都比较认可姐姐的威信，一致同意。姐姐在机械厂同龄的孩子中，是表现最好的，从1年级到6年级，姐姐是第一个当上班长的机械厂的子弟。 于是今天中午五六十个一、二年级的小屁孩就在姐姐张璐的带领下，排着队回到了家。到了大院，小屁孩们跟姐姐说了再见，就一哄而散，张宸的几个死党走以前冲张宸挤挤眼睛，意思是：下午出来玩啊！张宸对他们点了点头。 张璐说：“走吧，我们去找妈妈。”今天中午张致恒有事情不回来吃饭，所以王瑾湘就没有做饭，而是准备去厂里的食堂把饭打回来，就在办公室吃。 王瑾湘的办公室就在总厂的办公楼里面，距离家属院只有一墙之隔，总厂和三处都在这里，一处和二处距离家属院稍微远一些。如果把一些附属单位也算上，安州机械厂的总职工人数，有近万人，加上家属，总人数已经超过了2万人，但是真正负责工会日常事务的，算上王瑾湘，也不过就6个人，有两个人派驻在一处和二处的办公楼，总厂这里就只有4个人。王瑾湘头上虽然还有主席、副主席一大堆，但大多是兼职，只有一个是专职副主席，年级也大了，平时也不太管事，办公室都很少来，所以平时就只有王锦湘和她两个手下在，一个中专刚毕业的小丫头，一个40多岁的大妈。 姐弟俩到的时候，正好到下班时间，办公室里面的人都在往外走，因此，“伯伯好，叔叔好，阿姨好，姐姐好…………”叫了一路。到了办公室，妈妈王瑾湘的两个手下已经去吃饭了，王瑾湘让张宸在办公室待着，她和姐姐张璐去食堂打饭。 第七章 英文 张宸坐在椅子上，东张张，西望望，就看到了桌上的报纸，对于张宸这个重生者来说，虽然知晓大致的历史走向，但是对于很多重要的历史事件，并不了解其详细的情况。看到人民日报，张宸知道这是了解这个时代政策、思想和发展方向的最好的窗口，看来以后每天都得看，还有新闻联播。唉，自己都已经“30岁”了，不能每天光顾着和那些小屁孩一起玩，新的人生一定要好好规划一下，很多东西需要提前准备。 张宸拿起人民日报，头版报道是邓老爷子接见外国友人的新闻，其中提到了即将召开党的十三大。张宸仔细回忆之前学过的东西，十三大提出了社会主义处级阶段的理论，著名的“三步走”战略也是这个时候提出来的。不过现在关于民营和私营经济的地位问题还没有真正解决，张宸知道89年风波之后，到92年老爷子南巡之前，是民营经济比较困难的几年。“唉，忍一忍就过去了，也没有几年。如果徐宝木的木匠铺子真能发展起来，到时候不仿先找顶红帽子带一下。”自从收到徐宝木的3500元钱之后，张宸就有心继续努力，说不定能打造出一个中国自己的“宜家家居”。 收钱的时候，还有一段小插曲。徐宝木问张宸：“小宸啊，这钱要不要交给张书记？”张宸眼珠转了转，说：“这样，你去和我爸说，这次帮文强他们装修新房，我帮你设计了几个家具，所以你要拿出200元来感谢我。” “才两百块？”徐宝木有些疑惑。 “对，就2百块，就这我爸要不要还不一定呢。再说，我爸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赚了多少。” 徐宝木装修完成的当天就去找张致恒，说明来意，遭到了张致恒坚决的拒绝。虽然张致恒已经有些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很聪明，但是暂时还是不能接受一个7岁小孩已经可以挣钱的事实，在他看来，小孩子再聪明，最后干活的还都是大人，怎么可以收钱。而且徐宝木也不敢说太多的东西，只是说了有几样家具是张宸帮忙设计的，因此张致恒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徐宝木没办法，回来和张宸说：“要不这样，小宸，我给你到银行办一个账户，钱都存到里面，先用我的名义，密码你来设置，你看如何？ 张宸说：“好的，徐叔叔，存折还是你来保管吧。要是拿回家被我爸爸妈妈发现就不好了。” 徐宝木对张宸的信任也很感动，说道：“好的，徐叔叔先帮你保管，等你长大了娶媳妇用。”张宸小眼一翻，心说要是娶媳妇还要用这个钱，那我这重生也太失败了。 张宸看完头版，又去翻别的版面，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则新闻，文字不多，豆腐块文章，但是内容却令张宸感慨万千，“位于首都的计算机应用研究所的专家最近发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封电子邮件‘越过长城，走向世界’。” 张宸想起前世自己大概是98年的时候才第一次接触互联网，那个时候还是要拨号上网，256K的速度，开个网页都要半天。不过随后中国互联网就进入了高速发展期，互联网的发展间接的改变了整个中国社会的发展进程。 而现在只是1987年，差不多8~10年后互联网才会进入平常百姓家庭。“也许我可以做些什么？”张宸想到。 张宸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呢，突然脑袋被重重的拍了一下，“小宸，看什么呢？” “哎呦！”张宸一点准备都没有，大叫了一声，回头一看，一个大概十八九岁的少女站在自己身后。张宸的脑袋立刻开始高速运转，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这个女孩的相关信息。 “雯雯姐，你干嘛打我？”张宸忍不住抱怨道。他已经想起来了，这个小姑娘叫丁雯，是妈妈一个战友的女儿，今年不是高三就是大一。她的父亲是108所的高级工程师，叫丁文凯，母亲南天瑜是妈妈在内蒙支边的战友，也在108所工作。 “小屁孩，”丁雯指着张宸手里的人民日报，笑着说道，“字都没有认全呢，就学大人看报纸，你能看懂吗？” 张宸不服气，敢说我字都认不全，我好歹也是名牌大学的本科毕业生呢。张宸立刻说道：“谁说我认不全，老师在课堂上教了我很多字呢，不信我念给你听。” 张宸在报纸上故意找了一段比较简单的，念了大概几十个字，就得意洋洋的抬起头：“怎么样，我没有念错吧。”谁知丁雯一下就识破了他的小把戏，伸出手指就弹了张宸一下，说：“小屁孩，想骗你姐姐我，你还得多学几年。我来找一段，看你能不能读出来。” 丁雯拿起报纸，一眼就看到了那段互联网新闻中“越过长城，走向世界”的英文，眼珠一转，就指着这句英文对张宸说：“小宸，就把这句话给姐姐读一遍吧。” 张宸一看心里就骂开了，“臭丫头，你让一个刚上二年级的小孩来读英文。你够狠！”张宸有些犹豫，这句英文对他这个重生者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但是如果真的准确的读出来，怕是有些过火了，要知道父母的专业都是俄文，根本不可能教自己英文。丁雯的父亲丁文凯曾经到美国留过学，所以英文很好，连带她的女儿中学的时候，就能用熟练的英文和外国人对话了，在张宸的记忆中，丁雯是考上了首都外国语大学。 丁雯看张宸在那里犹豫，就笑着说：“怎么样？念不出来了吧！” 张宸被丁雯一激，心想，“我即使不念出来，也得给你捣捣乱。”张宸说：“谁说我念不出来，汉语拼音你以为我没有学过吗？” 于是张宸就试着用汉语拼音的读音方法来读这句英文句子：AcrosstheGreatWallwecanreacheverycornerintheworld。“啊……珂……肉丝……特……喝……哥瑞特……乌啊……哇……乌俄……喔…………” “好了，好了，不要念了…………哈哈，笑死我了。” 这个时候，王瑾湘和张璐正好打饭回来了，一进屋，就看到丁雯趴在那里笑的直不起腰来，张宸拿着一张报纸一脸郁闷的站在一边。 王瑾湘问道：“雯雯啊，你怎么过来了？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让你笑成这个样子？” 丁雯看到王瑾湘进来了，便努力控制住自己，好容易才站起来，说：“王阿姨，你好。我妈让我过来拿点东西给你。亲戚从老家捎来的，一些小米和山货。” “那太麻烦了，回去帮我谢谢你妈妈。午饭吃了没有？” “还没有呢？我妈还在做，趁这时间让我把东西送过来。我马上就要回去了呢？” 一旁的姐姐张璐说话了：“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你们到底在笑什么啊？” 丁雯看了张宸一眼，笑着说：“也没什么，刚才我和小宸开玩笑来着。” 张宸可不会放过丁雯，跟妈妈说：“刚才雯雯姐让我念一行汉语拼音，我才念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笑的趴在桌子上了。”妈妈接过张宸手中的报纸，看了一下张宸手指的地方，就笑了，“傻孩子，这是英文，不是拼音，你用读拼音的方法去读，你雯雯姐当然要笑你了。” “妈妈，什么是英文？”姐姐在一旁问道。 “嗯，就是外国人说的话。” “哦，”张宸做恍然大悟状，“妈，那你会读这句英文吗？” 妈妈摇摇头，“我可不会，我学的是俄文，英文只认识一点。你要想听，让你雯雯姐读给你听。” 丁雯没敢推辞，老老实实把这句话读了一遍。 张宸前世英文并不好，主要是根本提不起学习的兴趣。但是既然重生到这个时代，张宸觉得自己无形中有一种责任在肩，学好英文会对自己将来的发展起到重要的作用。于是，张宸说：“雯雯姐，你读的真好听，你能教我英文吗？” “小宸真好学呢！”丁雯刮了刮张宸的鼻子，说：“可是你还太小哦，中文都没有学好，怎么能学英文呢？” “可是中文和英文是不一样的啊，中文学不好和学习英文有什么关系呢？” 丁雯说：“当然有关系了。我们是中国人，中文是我们的母语，而英文只是我们和外国人交流的工具，我们有很多地方还不如外国人，所以才需要学习英文，好和他们交流，学习他们的好东西。但是中文却是我们的基础，工具学不好，顶多我们的发展慢一些，但是如果基础打不好，即使我们发展的再快，总有一天也会轰然倒掉。” 王锦湘在一旁点头称赞：“说的很好，雯雯。” 丁雯说：“是我爸爸告诉我的，他当初教我英文的时候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张璐在一旁有些似懂非懂，张宸听了却是感到一阵的悲哀，想想后世英文地位的盲目拔高，心说，“他们还比不上80年代一个小姑娘看的清楚明白…………” 王锦湘以为张宸不高兴了，忙说：“小宸，雯雯姐今年上大学了，过几天就要去首都报道，所以没有时间教你英文，等过几年再说，好吗？”王锦湘以为这不过是张宸的心血来潮，因此这次找个理由岔过去，过两天张宸也就忘了这个事情了。 “好的，”张宸点点头，和丁雯说，“雯雯姐，等我学好了中文，我再去和你学习英文。” 丁雯放下东西，告辞离开。张宸和妈妈姐姐一起吃饭，饭后，张宸和张璐躺在办公室的沙发小睡了一下，一点半上班后，被妈妈叫起来，两个人就一起回家了。 回到家，姐姐也没有了睡意，就回到屋里，把小书桌摆上，从书包里面拿出课本。张宸奇道：“姐，今天又没有上课，你还有作业吗？” 张璐说：“不是作业，我只是把明天的功课预习一下。小宸，你要好好学习，也要把功课预习一下哦。”张宸心说：“就这点东西，还用我预习复习吗？闭着眼睛都能拿100分。” 姐姐突然“咦”了一声，说：“小宸，你也上二年级了，作业也会多起来的，这张小桌子就太小了，不够我们俩用。” 张宸一看，可不是。这个小书桌是姐姐刚上一年级的时候，张致恒找徐木匠做的，就够一个人用。张宸上一年级的时候，老师很少留作业，即使有也不会太多。所以这两年，小书桌基本上就是姐姐一个人用。但是现在张宸上二年级了，作业也会慢慢多起来，这个问题却被大家忽视了。 张璐说：“也没关系。让爸爸再找木匠叔叔新做一个吧，这两天要是我俩一起写作业，我就去爸爸的书房。” 张宸说：“可是这个房间要是平时也摆两个小桌子，空间就太小了。” 姐姐说：“可以把小桌子叠起来放啊。就和现在一样了。” 张宸点点头，不过很快想到，“我可以找徐木匠做一个折叠桌啊。现在应该还没有这种桌子吧。” 想到就去做，张宸和姐姐说：“姐姐，我要出去玩。”说完就要往外跑。 “还不到两点，你的伙伴们都还没有出来呢？”姐姐喊道。 门口传来张宸的话：“我去叫他们！”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 张宸想到的折叠桌，可以将桌子面板旋转90度后在打开，使桌子的面积增加一倍。这种桌子后世非常常见，但是现在好像还没有。 第八章 宜家 徐木匠和几个徒弟正在那里忙活，看到张宸到了，连忙把手中的活放下，将张宸迎到屋里，又要他老婆去倒水拿糖果，被张宸制止了。 “徐叔叔，最近生意不错吧。”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小宸，叫我徐哥。我能有今天，全都是靠你。我徐宝木除了年龄大你一些，可以勉强当你哥之外，其它方面你都是我的师傅。” 自从文强/郭蓉蓉的新房装修完毕后，徐宝木可就在机械厂这一片出名了。 “徐木匠原来还有这手艺！” 凡是去看过新房的人都赞不绝口，来找徐木匠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徐木匠就已经接了3家的新房装修请求，再多的他也没敢接，实在是做不过来。还有很多人虽然不再装修房子，却是定了一些家具，样式都是参照文强新房中的家具。 这几天徐宝木天天都很辛苦，但是苦中有乐，乐此不疲，连做梦都会笑醒，这一个多月所能赚到的钱比起以前他一年赚的都要多。张宸要求徐宝木针对新房装修的报价，都要有至少四成的利润，反正目前装修都是包工包料，所以别人很难发现徐木匠能有如此高的利润。除了第一次张宸和徐宝木要求利润对半分以外，以后的张宸只想要三成，但是遭到了徐宝木的坚决反对。 说实话，徐宝木一开始对张宸并不看重，一个小屁孩而已，只是因为他是张致恒的儿子，才表现出了应有的亲近。但是自从文强的新房装修完毕后，徐宝木彻底服气了，这个7岁的孩子表现出了和他年龄绝对不相称的才气和灵性，徐宝木不知道会有“重生”这种事情，因此这一切都被他用“天才”两个字来概括。 张宸很欣慰，倒不是他可以多分二成的利润，而是张宸明白，共患难虽不容易，共富贵更难。能够在利益面前仍然坚持自己的原则，才是能做大事的人。 拥有30年记忆的张宸非常清楚，只有把产品品牌化，生意才能做大做久。因此，他早就在考虑让徐宝木成立“宜家家居有限公司”以及注册“宜家”商标的事情。今天突发奇想的折叠桌，正好可以做为第一个贴上“宜家”商标的产品上市销售。 张宸和徐宝木说了一下折叠桌的原理和构造，徐宝木很认真的在一旁听并记录着，有不明白的地方再和张宸一起讨论，现在徐宝木对于张宸的任何想法都不会再惊奇，对于这个小天才，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张宸和徐宝木谈完了折叠桌的事情，就问：“徐哥（在徐宝木的强烈要求下，张宸不得不改了称呼），对于后续的发展，徐哥有什么想法？” 徐宝木说：“我能有什么想法，还不是都听小宸你的。你徐哥我就是小学毕业，也就勉强能把中国字都认全了，其他的本事都没有。小宸你说吧，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张宸想了一下，说：“徐哥，现在生意忙不过来了吧？” “是啊，好几个生意我都没接，实在是做不过来。我想从家里在找几个人过来帮忙，不过刚来的，恐怕又不大顶用。” “总是手工制作，效率太低了，徐哥应该去买一些机械设备，只有生产机械化了，才能提高产量，多接生意。” “老一辈都是这么做下来的，再说，那东西买回来我也不会用啊。” “不会用可以学啊，新来的人，你要是教他们木工手艺，不知道多久才能出师，要是教他们操作机械，也许一两个月就差不多了。购买这些设备大概需要多少钱？” 徐宝木挠挠头，说：“这个我暂时也不清楚，家具厂有我的老乡，等我去打听一下，据说他们的设备都是从滨海机械厂购买的？” “滨海机械厂？为什么要去滨海买？我们安州不就有机械厂吗？”张宸觉得非常奇怪。 徐宝木解释道：“我们安州机械厂只做大型的工农用机械，这些中小型机械是不生产的。” “哦，”张宸若有所思，说：“徐哥，你先去打听一下价格。这个事我们回头再说。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一下，我觉得我们的家具要有一个统一的名字，也就是商标，我想了一个，你看可不可以。”张宸在白纸上写下两个大字。 “宜家！”徐宝木惊喜的说，“好名字，好名字。那以后我们的家具就都叫做宜家牌家具。” 张宸说：“对，从现在开始，凡是卖出去的家具，不论大小，都要打上“宜家”的牌牌。我看我们就做一个木质的商标牌吧，这样也能体现出我们的特色。徐哥，这方面你是专家，你就好好设计一下这个商标牌吧。” 徐宝木连说你放心，你放心。张宸说：“还有一件事情，徐哥你要去工商局把我们‘宜家’的商标注册下来。” “为什么要去工商局？还要注册？这个要怎么弄？”徐宝木这次可不明白了。 “我们只有把这个商标注册下来，才能不让别人使用我们的商标。你想想，如果过几年我们做大了，大家都知道宜家的家具好。这样别人也来建一个宜家家具厂，也卖宜家牌的家具，那岂不是就乱套了？你去工商局，就去办理商标注册，具体的流程我想工商局的人会告诉你的。” 徐宝木点点头，张宸继续说：“去工商局，还要办一件事，就是把你这木匠铺的名字一起改掉，我看就改成‘宜家家居股份有限公司’好了。” “这个……股份有限公司是什么意思？”徐宝木自己都有点脸红了，今天张宸嘴里说出来的东西，怎么自己都不太明白呢？即使徐宝木坚持将利润分给张宸一半，他也并不清楚，按照股份制的说法，这就代表他和张宸一人拥有一半的股份。 张宸想了一会儿，这才是87年，姓资姓社的讨论还没有结果呢，这个股份有限公司，还是先不要出现比较好，忙说：“刚才那个不算，还是就叫‘宜家家具厂’吧。” 徐宝木也没有深问，点头答应道，“好咧，这些事，我明天就开始去办。” 张宸前脚一走，徐宝木想了想，后脚也就出了门，去工商局今天怕是来不及了，他就直奔安州家具厂，找他老乡去了。他老乡也就是一个普通工人，不太清楚状况，就帮他介绍了家具厂的采购科长，徐宝木赔了半天的笑脸，又搭上了两包烟，才弄到了滨海市机械厂销售科的电话。拿到了电话号码，徐宝木就直奔电话局，愣是在下班前联系上了滨海机械厂的销售人员。 徐宝木报上自己的需求，对方倒也态度不错，听说徐宝木是安州的，就说：“加上运费这些设备一共是3万元，安州也不远，如果你需要，明天我们就可以给你送过去。你只要把单位证明开好，钱可以通过银行汇给我们。” 徐宝木一个个体户，这证明是无论如何也开不出来的。徐宝木只好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对方一听是个体户，不是国营企业，态度顿时就变了，好在没有当时就挂了电话：“这样啊，不含运费2万9，你要是需要，就自己过来提货吧，不过货款要当面结清啊。”说完电话那头就只剩下了“嘟嘟”的声音。 张宸听完徐宝木的描述，长叹一声，还好，这个时代是向前发展的，这种事情以后也会慢慢消失。 不过买一套设备大概需要3万元，徐宝木这段时间赚的钱，加上张宸的和他自己原来积攒的，也不过就是1万多块，还有很大的缺口。张宸计算了一下，照目前的赚钱速度，至少还需要3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凑够买设备的钱，而且总还要留些活钱在手中。但是早一点买到设备，工人早一天熟悉设备，就能早一天扩大生产，赚到更多的钱，这个道理，张宸还是非常明白的。于是，他就把主意打到了银行的身上，但是经历了买设备受歧视的事情，张宸对银行能不能给贷款也没有一丝把握，只好先试一试再说了。 第二天上午，张宸不得不去上学，跟老师去念“春天来了，小燕子从南方飞回来了……”。徐宝木去工商局办理商标注册和名称变更。小学二年级下午只有2堂课，3点钟就放学了，一放学，张宸就奔到徐宝木那里，问他上午办事的情况。还好，一切还算顺利，新的营业执照一周后可以拿到，商标大概三个月就可以注册下来。张宸觉得这个速度还算不错，毕竟前世要注册个商标，至少也要审查个一两年。这个时候速度较快，大概也是注册商标还比较少的缘故。 这事办完了，下面就是贷款，张宸和徐宝木来到工商银行，向银行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就被请到办公室，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银行职员接待了他们。 第九章 贷款 银行职员先进行了一下自我介绍：“我是银行信贷部的副主任，我姓唐。听说徐同志是来贷款的？” 张宸心说，银行的态度还算不错。 徐宝木说：“是的，是的。唐主任，我的小店最近想要扩充一下，因此想请您帮忙贷一笔款子。” 唐主任翻看了一下徐宝木提供的资料，问道：“徐老板打算贷多少钱呢？” 徐宝木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三……三万块。”本来徐宝木是不想来的，他觉得他一个个体户，银行能借钱给他吗？即使能借，又能给多少钱？还差一万多块钱，辛苦一段时间也就赚回来了。你到银行，银行要能给你贷1千块钱，他徐宝木就要烧高香了。但是最后徐宝木还是被张宸硬拉了来，而且要求贷款三万元。时间就是金钱，就是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来试一试，能贷最好，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唐主任听到徐宝木说出来的数字也给吓了一跳。要在往常，银行是绝不会贷款给一个个体户的。但是银行近期贷款任务比较重，而且国家今年开始明确鼓励私营经济的发展，因此银行对于给个体户的贷款也慢慢松了口子。不过在唐主任看来，一个个体户，顶天也就贷个一两千元，却没有想到徐宝木一开口就是三万块。 唐主任仔细的翻看徐宝木的营业执照等资料，皱了皱眉，“徐老板，你的店的注册资金只有五百元，可你现在要贷款3万元，你拿什么做抵押呢？” “抵押，这个抵押…………”，徐宝木有点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张宸在一旁直着急，偷偷的用脚去踢徐宝木，徐宝木好半天才镇定下来，说道：“我们可以用我们的设备做抵押。” “什么设备？”唐主任注意到了张宸的表情和小动作，心里非常奇怪。 徐宝木接着说：“我们这次贷款的目的就是要购买一批木工机械，设备的价格是2万8千元。我们可以将这批设备抵押给银行。” 唐主任想了一下，故意为难道：“可是……我们银行没有给个体户贷这么多款的先例，这件事情恐怕不太好办。” 徐宝木彻底哑了火，偷偷地看了一下张宸，心说，你看，我说不来吧，你偏要来，他银行根本就不可能给我们贷款的。 张宸却不死心，看徐宝木再没话说，暗骂徐宝木没用，只好自己亲自出马，说道：“唐叔叔，请问国家有明文规定给个体户贷款的上限吗？” “那道没有。”唐主任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规定上限，那唐叔叔还有什么顾虑呢？我们不能做每一件事情都一定要遵循先例吧。我爸爸跟我就说过，改革开放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是没有什么先例可循的。” 唐主任大吃一惊，这才多大的小孩，看样子还不到十岁吧，他的父亲竟然就给他讲解政治理论。 “小朋友，那你知道什么是改革开放吗？” “我知道，改革开放就是要敢为天下先！” “好一个敢为天下先。”唐主任一拍桌子，激动的站了起来。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普通人家的父母，哪有在孩子这个年纪给他讲解政治理论的，就算你要讲，也得孩子听得懂才行啊。 “小朋友，就冲你这句话，这个贷款我帮你们办了，只要你们能拿到厂家的销售合同，我就可以办理抵押手续。” “谢谢唐叔叔。” 临走的时候，唐主任对徐宝木和张宸说：“等你们拿到合同之后，就来找我，我叫唐云棋。” “唐叔叔，谢谢您！等徐叔叔的生意做大了，我们还会回来请你帮忙的，不过可能就不是三万了，加一个零算少的，即使加两个零，三个零也是有可能的。”张宸调皮的说道。 唐云棋摸了摸张宸的头，说道：“年轻人，我等着这一天。”不知不觉间，对张宸的称呼已经从“小朋友”升级到了“年轻人”。 看着他们走出银行，唐云棋才想起来没有问张宸的名字，不过也没关系，早晚还会再见面的。 徐宝木抽出一天时间，专门跑了一趟滨海市，去了滨海机械厂，找到了上次联系过的销售人员。那个人见到徐宝木跑了过来，非常诧异，他也没有想到一个个体户真的花三万元来买这些设备。徐宝木说明来意，销售人员也没有为难他，卖谁不是卖呢？只要他能拿钱过来，管他是个体户还是国营单位。于是很大方的在销售合同上盖上了机械厂的大印，双方约好三天之后过来提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天唐主任的承诺是三天之内可以办好贷款手续。 徐宝木回来后，就去找唐云棋办手续。又通过张宸，请张志恒和机械厂汽车队打了招呼，租了一辆卡车，拿到贷款后，就直接去滨海将机械拉了回来。 徐宝木又请张致恒介绍了一个机械厂退休的老师傅，每天好吃好喝，还给5元钱的工钱，请人家过来教徐宝木和3个徒弟使用这些机械设备。老师傅虽说退休了，但是年纪还不到55岁，头不晕，眼不花，身体好的很，只是要让自己的儿子能够进机械厂上班，所以就提前退休，让儿子顶了班。 要是老师傅还没有退休，徐宝木便是给再多的钱也不可能请到他来，不过现在毕竟待在家里也没有事情做，徐宝木在机械厂周围的名声还很不错，老师傅只是考虑了一下，便同意了。 就这样师傅用心教，徒弟用心学，这期间，徐宝木从老家找来的4个徒弟也到了，也加入到了学习的行列中。徐宝木和他的7个徒弟虽说学历都不高，但是还真没有笨人，要说这木匠活，笨人他也做不来。 大概教了一个月，老师傅觉得该教的基本上都教会了，剩下的就是熟能生巧和经验积累了。张宸对徐宝木说：“你看能不能请老师傅也留下来帮忙？虽说他没有做过木匠，是做机械出身，但是现在的很多活，已经不需要木匠知识了，而是要懂得操作机械。这方面，老师傅可是高手，要是能留下可千万不能错过。” 徐宝木说：“我也想啊，可是我现在已经有7个徒弟了，要是再请老师傅过来，就超过人数限制了。” “什么限制？”张宸奇道：“7个人就可以，8个人就不行？” 徐宝木解释道：“国家有规定，个体户最多只能雇佣7个人。” “啊！”不论前世今生，张宸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事情。过了好久，张宸拍了拍脑袋，心说，现在是1987年，有这个规定似乎也不太奇怪。张宸想了解详细点的情况，不过徐宝木除了这个就啥也不知道了，现在也没有互联网可用，百度Google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张宸想了想只好回去问问老爸。 前几天徐宝木把做好的折叠桌送过来的时候，妈妈王瑾湘狠狠的批评了张宸，怎么可以不通过大人就直接找徐木匠做东西呢？倒是张致恒没有说什么，只是坚持将钱付了。不过当徐宝木走了之后，一家人还是把这张桌子狠狠夸了夸，姐姐把桌子合起来，叠上去，弄了好几次。妈妈问张宸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东西来的？张宸也难得谦虚了一下，说：“我只是想了个大概的样子，还是徐叔叔做的好。”张致恒微微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张宸看着爸爸的样子，有点担心是不是爸爸已经知道我做的这些事情了？按理说知道文强新房全部是由张宸设计出来的人，只有徐宝木，郭蓉蓉和文强，张宸还特意嘱咐郭蓉蓉和文强不要说出去，“是不是文斌也知道了，然后告诉爸爸的？” 吃完晚饭，张宸跟着张致恒走进书房。“爸，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哦，什么问题，说吧。” “其实不是我的问题，是徐叔叔的。”张宸先把自己撇清，才把事情说了一遍。 张致恒想了一下，说道：“国家确实有这方面的法律规定，个体工商户的雇工人数不能超过7人。不过今年中央有新的文件，对于私营企业却没有这方面的限制。” 张致恒所说的法律规定，是1987年8月5日颁布的《城乡个体工商户管理暂行条例》，该条例直到张宸重生回来的时候依然在使用，只不过张宸对此并不了解。 “哦，那就是说只要徐叔叔从个体工商户变成私营企业，就不怕多请几个人了，是吗？” 张致恒笑了笑，接着说：“话是这么说，不过这个改变可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说变就变。” “为什么呢？” “因为国家还没有正式承认私营企业的合法地位。”张致恒说道这里，停了一下，他想用尽可能简单的话来吧这个意思说明白，好让张宸能听懂。 张致恒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们现在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方说有一个狗妈妈生了两只小狗，一只叫做个体工商户，一直被狗妈妈养在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狗妈妈的孩子；另一个叫做私营企业，刚生下来就被被人抱走了，最近才回到妈妈身边。狗妈妈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就告诉私营企业说，我就是你的妈妈，你以后不用再害怕了，我会保护你。但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的人。” 张宸听完了，故作思考状。关键时刻要藏拙，懂了也要装不懂，是张宸的既定策略。 “爸爸，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徐叔叔只要等一段时间就可以请8个人了，是吗？” 张致恒点点头，也不会再给张宸解释，狗妈妈一直养在身边的两个孩子其实是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个体户同私营企业一样也是一出生就被人抱走了，只不过回家的时间比私营企业早一些罢了。 张致恒说：“你去跟你徐叔叔说，让他不用担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政策很快就会有变化。” 第二天张宸就找到徐宝木，让他想办法把老师傅留下来，徐宝木为难的说：“那这国家的规定……”张宸说：“昨天晚上我爸爸说了，没有问题，你不用担心。”张宸简单的和徐宝木解释了一下，虽然徐宝木不太了解个体工商户和私营企业到底有什么区别，不过他对张致恒是很信服的，毕竟人家是党委书记，国家政策一定比他这个木匠懂的多，于是就高兴的问道：“那给老师傅开多少钱呢？” “一百二。” “这么多！”徐宝木咂咂嘴，说：“老师傅在机械厂也才拿90块的工资啊。” “我们就是要让我们的员工比在国营工厂挣的还要多，这样才能吸引更优秀的人才来为我们服务啊。” 徐宝木虽然心疼，但还是接受了。 “不过暂时还要请老师傅不要宣扬，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得低调一些才行啊。” 老师傅对徐宝木提出的条件非常满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已经想好了，回家就只上交90块，剩下的30块做为自己的私房钱，反正也没人知道。 第十章 营业执照 平常的日子是比较单调的，每天吃完晚饭，一家人在一起聊聊天，便做作业的做作业，看书的看书，看电视的看电视。 写完作业后，张宸就会跑到父亲的书房里面，拿报纸来看，张致恒也不干涉，不管能不能看得懂，多认些字也是好的。张宸也经常拿一些生字来请教，还会把文章中提到的一些事情拿出来，请张致恒解释。张致恒的工作有时候不是很忙，所以晚上还是有时间和妻儿在一起的。因此，张致恒对于张宸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而且有时候也会讲的比较多，就像讲故事一样，不仅张宸听的津津有味，姐姐张璐也跑进来听，后来，连王瑾湘也进来了。有时候话题也不限于张宸的问题，而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像开故事会一样。每天晚上的时间都不会太长，一个小时左右，若是有时候张致恒讲的兴起了，还会被妈妈打断，催姐弟俩赶紧去睡觉。 张致恒讲的内容涉及很广，也不见得有什么主题，但是不论是政治、经济、历史，都能用比较简单明了的话解释给姐弟俩听。这个“天天故事会”在加上人民日报，对于张宸真正溶于这个时代，理解这个时代的政策，认清这个时代的发展脉络，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后来张致恒离开机械厂，调入市政府，工作逐渐变的繁忙起来，故事会的时间越来越少，但是只要能抽出时间，张致恒还是会给姐弟俩“讲故事”。 随着宜家家具厂机械化的发展，家具的产量也在逐步提高，不算一些大件的家具，十月份光折叠桌就制作了2000张，而且销售一空，新的订单已经差不多排到明年春节了。八、九、十三个月的利润总和达到了5万元，除去银行贷款，从理论上讲，张宸和徐宝木都已经正式跨入了“万元户”的行列。 第一个月的银行贷款到期后，徐宝木到银行归还了1万元贷款及其利息，唐云棋热情的接待了徐宝木。唐云棋现在可是一点也不担心徐宝木还不了贷款，宜家家具厂的生意之火爆，他看的清清楚楚，就连自己也买了几件宜家的家具。 十月底，党的十三大在首都举行，当天赵总理就做了《沿着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前进》的工作报告，报告明确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理论，并且确立了党在这个阶段的基本路线。关于私营企业和私有制经济，报告提出要“在公有制为主体的前提下继续发展多种所有制经济”，认为“私营经济一定程度的发展，有利于促进生产，活跃市场，扩大就业，更好地满足人民多方面的生活需求，是公有制经济必要的和有益的补充”，因此“必须尽快制订有关私营经济的政策和法律，保护它们的合法利益，加强对它们的引导、监督和管理”。 看到这里，张宸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个小品里面的一句话：改革春风吹满地，XXX人要争气！既然春风已经吹了过来，自己就一定要抓紧时间，按照自己的记忆，89年之后的形势对私营企业的发展还是有很多的阻碍，现在还有大概不到一年半的时间，是发展和积累的好时候，89年之后就暂时蛰伏一下吧，92年再去腾飞。 张宸让徐宝木增购设备，招募人手，不仅是普通学徒工，有经验的老师傅更重要。徐宝木派人回老家，将村子里面两个很有经验的师傅高薪请了过来。又跑到安州家具厂，把自己的两个老乡也挖了过来。 新招募的7名学徒工，也都是从机械厂的职工子弟中招的，每天管三餐，一个月80元工钱。比机械厂的普通工人还要高二三十元，前来应聘的人络绎不绝。现在机械厂的效益也不是太好，一些机械厂子弟要想安排进去，必须要等自己的父母退下来。所以虽然宜家家具厂并不是国营单位，但是这份高工资确实打动了太多的人。 买设备招人手都比较顺利，但是徐宝木去工商局要求更改为私营企业却遭到了拒绝，工商局的回复是暂时还没有相应的政策出台，工商局无法进行变更登记。 虽然十三大已经结束，但是用张致恒的话来说，相应的法律政策还要等明年人大召开才能通过。其实现在是否更换营业执照并不重要，现在也不会再有人拿雇工人数的多少来说话，张宸完全可以等到明年人大召开，国家工商总局出台新政策后在去变更营业执照。 不过张宸可不想等到明年，倒不是害怕政策会有变化，而是张宸想制造一点轰动效应，这样可以节省一些广告费啊。 张宸将十三大报告中关于私营企业的论述画出来，让徐宝木去学习背诵，然后就让徐宝木拿着报告去工商局，虽然工商局一再解释现在还不能办理私营企业的登记，上级还没有具体的政策出台。但是徐宝木把十三大报告高高举起，喊道：“你们在欺负我是农民没文化吗？我告诉你们，党的报告我都读过了，政策明明已经出来了，为什么你们不帮我办？你们工商局还是不是在党的领导下？”一句话让工商局领导直接哑巴了，只好好说歹说先把徐宝木请走，答应他一周之内一定给他答复。 徐宝木回去了，工商局的头头脑脑们可愁怀了。十三大报告大家都在学习，知道徐宝木说的没错，国家已经正式承认了私营企业的合法性。但是这党代会刚刚结束，大家都在在学习报告的过程中，上级也还没有明确的执行政策出来。他们已经查过了，到今天为止，全国也就不过注册了6家私营企业，还都是前两年注册的，最近或者说今年注册的一家也没有。这时候，不怕不办事，就怕办错事。虽然大家明知道大方向是没错的，但是涉及到具体的执行层面，没有上级的指示，工商局的领导们还真不敢动。 怎么办？上报吧。一份请示报告就这样摆在了安州市代市长宁建峰的桌子上。 87年年初，国务院和H省通过了安州地区“撤区建市”的申请，6月份，安州的领导班子也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宁建峰就是这个时候调任到安州市任代市长的，明年人大之后才会把这个“代”字去掉。虽然明年的人代会只是实现组织意图，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宁建峰却不愿意就这样等待而什么事情都不做。 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大背景下，一到安州，宁建峰就开始了对安州市的经济情况进行调研。从84年开始，安州的国企改革可以说走到了全国的前列，涌现出了闻名全国的企业界“四大花旦”，但是这毕竟是前任的政绩。 党的十三大报告让宁建峰意识到继续推进国企改革，发展国有经济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是私营经济的发展也是促进安州市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到1987年年中，安州市已经有注册的个体工商户近四万家，从业人数超过十万人。而由于先前的政策限制，很多个体工商户可能存在瞒报从业人员数量的现象，宁建峰估计实际从业人数应该已经超过三十万人，对于一个仅有200万左右人口的城市来说，这绝对是一个不能忽视的数字。 宁建峰仔细的阅读了工商局的报告，心底里面是倾向于现在开始核发私营企业营业执照的，而且现在全党上下都在学习十三大报告，这是一个把学习活动和实际工作结合起来的一个非常好的例子。不过宁建峰刚到安州，虽然这个工作是属于市政府的职权范围，但是涉及到党的政策，他认为还是要遵从市委书记李海兰的意见。于是，宁建峰批示：党的十三大报告已经明确提出了私营经济是公有制经济必要的和有益的补充，发展私营经济也是我们政府的重要工作之一。工商部门应加大宣传力度，让更多的人民群众了解党的政策，同时协助私营企业的经营者尽快完成工商注册。请转市委李海兰书记指示。 安州市委书记李海兰，是一个果敢精明的女强人，担任安州市市长期间，直接领导了安州市的国企改革，顶住了压力，才造就了现在安州国有企业的“四大花旦”。李海兰看到报告后，果断批示：同意宁建峰同志的意见。 书记和市长都开了绿灯，工商局也没有任何理由再推脱了，而且工商局长现在也意识到了他的十三大报告学习心得已经有内容可写了。 工商局首先通知徐宝木，他的申请已经得到批准。同时在全市发出通知，准备在11月15号在市人民影院举行一次关于国家新政策的信息发布会。发布会当天，影院放映厅700多个座位座无虚席，过道里面也站满了人，不仅如此，影院外面还有数千人无法进来。火爆程度让工商局长满头大汗，忙派人去请公安机关帮忙维持秩序。事先印发的宣传材料也供不应求，不得不加印。好在大家的目的是过来了解党的新政策，因此秩序倒也井然。工商局的工作人员请影院的工作人员配合，在外面安放了几个大喇叭，让影院外面的群众也可以实时听到会场内的声音。 发布会上，工商局首先向徐宝木颁发了新的营业执照，这是安州市第一个核准的私营企业营业执照。然后宣读了党的十三大关于私营企业的相关论述，并发布了一些旨在促进私营企业发展的新政策。发布会还回答了一些群众的提问，最后宣布，从11月16号开始，工商局开始接受私营企业的登记申请。结果不到一个星期，就收到了近3000份申请。 后来，国家工商总局明文对安州市的做法进行了肯定，并且在全国工商系统会议上请安州市工商局长做报告，推广“安州经验”。 就在市民们对宜家家具厂第一个拿到私营企业的营业执照议论纷纷的时候，又一个关于宜家家具厂的消息在安州市引起了轰动。11月20号，宜家家具厂聘请年仅22岁的郭蓉蓉为首席设计师，月工资500元。 “500块啊，市长都挣不了这么多吧？” “是哦，你说一个刚毕业的女娃娃怎么就能拿这么多钱，老板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你脑子才坏掉了。人家宜家家具厂做的家具，不比你家那些破桌子烂凳子好上千百倍，要是你也能设计出人家那样的家具来，我看人家老板也能给你500块。” 在张宸的运作下，宜家家具厂的名气从一开始只是在机械厂附近靠大家口口相传，到现在整个安州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以说节省了一大笔广告费。 目前家具厂的订单排的满满的，张宸就让徐宝木安排进行三班倒轮换，同时为了提高大家的工作积极性，张宸向徐宝木提出小夜班工资是平时工资的1.2倍，而夜班的工资则是平时工资的1.5倍，周末及节假日（只有星期天是周末）的工资是平时相应时段工资的3倍，徐宝木也毫不犹豫的照办了。 宜家的家具设计已经全部采用板式构造，每一种新家具设计出来后，都有几名最有应验的老师傅负责将设计拆成不同规格的板材，然后多次进行严格的组装实验，最终确认所有板材的标准图纸，才开始正式加工。每一批板材加工好后，都有人对其进行尺寸抽测。因此，对于质量问题，张宸暂时没有过多的担心。 11月底，宜家家具厂再次与工行签订了30万元的贷款合同，期限一年。这笔贷款主要用于扩建厂房，租用机械厂一个小型的旧仓库改造成家居展示厅，增购机器和增招人手。1988年1月，家具厂的销售额超过了100万元，净利润达到了15万元。固定资产约30万元，员工人数超过100人，成为安州市首屈一指的私营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