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空禁忌 病房里,思慕雪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病***沉睡的少年,直至入迷。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一缕缕落在少年的身上,交织出明暗的色彩。有些淘气地爬到少年的脸上,映出漂亮的轮廓,只是那安静的脸上苍白一片,并没有因为阳光的照射而红润起来。如果阳光也可以被触摸,那一定是痒痒的吧,可是无论它们怎样闹腾,少年都不会醒来了。他就像失去了灵魂一般,只能永远沉睡下去,觉察不到世界的安静和喧嚣。 就在思慕雪伸手想去整理少年稍显凌乱的发丝时,她觉察到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她拿出手机,上面显示了一条短信:师父找你,有任务。 “小姐。”一个站在一辆黑色宝马旁边的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向思慕雪微微欠身,打开车门。 “恩。”思慕雪点了点头,上了车,“去那里。” “是。” 车子在一条小巷口停住,司机下车打开车门,必恭必敬地站在一边。 “你先回去吧。”思慕雪下了车说。 “是,小姐请小心。” “我知道。”思慕雪说着就走进弯弯曲曲的小巷。 这是一条很窄的小路,汽车是根本进不去的,这里也因此要安静很多。已经是深秋,两旁人家阳台上的花草都凋谢了,一片枯黄,只有几株菊花还在怒放着。 七弯八拐,思慕雪很快就走进了角落里的一间底矮的房子。 “师姐,师父正在里屋。”小艾一看到思慕雪就说。 “大概又在摆弄化妆品吧。”一旁的阿哲颇为无奈。 “死老太婆,你在搞什么鬼啊?快点给我出来!”思慕雪跟之前变了个人似的不顾形象地朝里面喊。 “师姐……”小艾和小哲顿时无语。 “唉,你这么对你师父我这个老人家是会遭天谴的。”一个身材矮小的妇人从里面走出来,还一边对着手里的镜子整理头发,手指呈兰花状。 “你也知道你是老人家啊,那你还用什么化妆品啊?”思慕雪连珠炮弹似的说。 “老人就不能保养啊,再说,我的天生丽质可不能被年纪毁了。”妇人也不恼,优哉优哉地在椅子上坐下。她的一番话弄得三个徒弟哭笑不得。 思慕雪知道,师父并不是自恋,光看她的外貌,外人是绝对猜不出她的年龄的,顶多会以为她是个五十几岁的妇人,却绝对不可能知道她的年纪足以算得上是一个人瑞了。不过,一个老太婆说这么不合身份的话,足够冷死人了。 “你不是找我吗?”思慕雪回归正题。 “哦,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妇人夸张地睁大眼睛。思慕雪真有扁她一顿的冲动,把她从病房里叫出来就是为了这几句让人掉鸡皮疙瘩的台词么? “到底是什么任务?”思慕雪强压怒气问到,“不能让小艾和阿哲去吗?” “哎呀呀,我可是器重你才让你去的,而且你怎么忍心让你师弟和师妹去冒险呢?”妇人依然东拉西扯。 “少罗嗦,死老太婆,你说不说。”思慕雪觉得她根本就是在逼她动手。 “唉,我的徒弟真性急,”妇人不紧不慢地说,“那我就说了吧,免得你又说我罗里罗嗦。” “师父……”小艾和阿哲也开始受不了妇人的碎碎念了,央求似的叫到。 “这次你要去的世界编号是CX2,”妇人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带着几分严肃,“你的任务就是毁掉一件叫‘缚魂珠’的法器。” “详细资料呢?”思慕雪问。 “没有。”妇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为什么?”小艾也不解起来,要是没有详细资料,要完成任务是很难的。 “我看这才是师父让师姐去的真正原因吧。”阿哲发表了个人见解。 “没错,这很有难度,你能完成吗?”妇人看着思慕雪问。 “我可以。”思慕雪可不是会轻易退却的人,而且她怀疑这个老太婆故意不给她详细资料,好让她多费些周折。 “呵呵,我果然没看错人嘛。”妇人眯起眼得意地笑了笑。 “那我现在就出发。”思慕雪举起手,露出手腕上的手镯。那是一个看起来很老旧的绞丝银镯子,却被主人精心地镶上了紫水晶,缠上细细的丝带,变成了一件引人注目的饰品。 “等等。”妇人阻止了思慕雪接下去的动作。 “干吗?” “CX2还是古代阶段,你这样过去是想刷新回头率记录啊?”妇人打量着思慕雪的衣着,用了颇为时髦的词汇。 “衣服呢?”思慕雪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么就疏忽了这一点呢,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大概是被老太婆的话弄得晕头转向了吧。 “小艾。”妇人叫了一声。 “哦。”小艾带思慕雪进里屋让她换上了一套古风的衣服,又帮她梳了头发。 “这样行了吧。”思慕雪边说边从里面走出来。 “你这次去可能要比平时久,告诉我,时空守护者的三大禁忌是什么?”妇人破天荒地问了一个看似极为幼稚的问题。 “忌违背时空的发展潮流,忌泄露身份,忌动感情。”思慕雪背书一样一口气说完了。 “很好,我希望你记住这三点。”妇人的话似乎有什么深意,“时间我会调好,你可以出发了。” 思慕雪转动手镯,仿佛瞬间转移一般,只一瞬,思慕雪便从小屋里消失了,只留下碧绿衣裙飘动的瞬间幻影。 “师父,真的没有详细资料吗?”小艾很是怀疑。 “其实呢,”妇人的语气再一次发生了180度的变化,“我怎么可能没有嘛,哈哈哈哈。” “那你为什么不给师姐啊?”小艾的话里有些埋怨。 “那样更好玩嘛,哈哈哈哈。”妇人笑着向里屋走去,继续摆弄她的化妆品。 小艾向阿哲使了一个疑惑的眼色,细声细气地问:“师兄,你说为什么呀?” “我怎么知道,师父不是说好玩么?”阿哲对小艾的反常心里有点发毛。 “哼,臭阿哲。”小艾露出本来面目。 第二章 异世宣阳 萧瑟的秋风已然刮了很久,树上的叶子飘飞着像失去平衡而打转的蝴蝶,纷纷坠下,黄灿灿的,铺满一地,枝头几片稀疏的枯叶在风中瑟瑟发抖,看着这料峭的景象。也不是没有绿色,田里已经没有庄稼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经冬也不凋的碧草,它们趁这时节肆意地蔓延着。荒郊野外,比不得大户人家,没有名贵的花木来装点,而这些野草倒给这寂静的深秋添了几分生气。 绿草丛中突然出现了一抹绿影,若是不细心的人见了,不是认为自己看花眼就是以为那绿影本来就存在,只是和绿草的颜色混在一起吧。 思慕雪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裙,转着身观察四周。正如她所愿,她出现郊外。毕竟,一个人凭空冒出来总归不是一件能让人接受的事。 思慕雪只用了半小时就走到了城里,这自然跟她极快的步行速度有关。城门正上方用朱漆写着醒目的“宣阳”二字。 虽然冬季就要来临,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一点没有萧条的迹象。五彩的软烟罗在风中飘得更高了,一起一伏,像耀眼的金粉波浪。各种名贵的菊花开得更加俏丽了,在风中向路人招摇。 根据经验,思慕雪知道首先要搜集资料,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莫过于茶馆客栈了,因为那些是聚集了三教九流的地方。 “姑娘,请问您要点什么?我们这里的茶品种可是城里最齐全的了……”思慕雪走进一家叫“香茗馆”的茶馆,店小二很会做生意,一边招待思慕雪坐下,一边不停歇地介绍店里的茶叶。 “碧螺春。”思慕雪并不喜欢喝茶,家里那么多茶她偶尔就喝些太湖碧螺春。 “好嘞,您稍等。”小二说着边走边朝里头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哎,我说这慕容王府的葬礼都办了将近半个月了吧,怎么还不停。”领桌一个发福的中年男子说。 “你管哪,人家好歹也是个王府,那王爷西去了,丧事还能不隆重?”一个清瘦的老人噙了口茶说。 “我说是他们祖上积德,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王公贵族。我们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一个矮矮的麻子脸说着风凉话。 “可不是,谁让他们让太子起死回生呢?太子可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啊,他们救活了太子,自然是龙颜大悦,封他做王爷也不是什么难事。”发福的中年男子搭话到。 “姑娘,您的茶。”小二端了茶过来,小心地沏好,放到思慕雪跟前,“您慢用,我先去忙了。”思慕雪点了点头。 “你说,让太子起死回生的是老王爷呢还是小王爷呢?”麻子脸一脸神秘。 “那有什么可说的,都三年前的事了。”老人一脸不屑,虽然不屑,老人还是做了回答,“当然是王爷了。” “就是,看小王爷一副吊而郎当的样子,做得成大事吗?”发福的中年男子把茶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照你们怎么说,丧事办完后,小王爷岂不是当不了家?” “他也就是个挂名的王爷,依我看啊,王府还是得靠老夫人打理。”发福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很为自己的见解得意。 “哪有女人当家的,我看这慕容王府早晚得没落。”老人摇了摇头。 “我可不这么想。”麻子脸卖了个关子。 “怎么说?”麻子脸得逞了,因为发福的中年男子好奇地问。 “慕容王府不是和江王府联姻了么,那江王府还能不罩着他点?而且啊……”麻子脸压低了声音,另外两人凑了过去。 “慕容王府不是有件宝贝么?”尽管麻子脸说话的声音很低,思慕雪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另外两人的脸上顿时起了说不清是惊奇还是恐惧的表情,或者兼而有之。 “兄弟,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老人皱了皱眉,眼睛眯成了线。 “怕什么,这是宣阳城里有几个人不知道?” “官府可是禁止我们说这事的,你就不怕进牢房?”发福的中年男子有些不满。 “呦,郑大官人,你也在这儿。”一个官差模样的人进了茶馆朝发福的中年男子打起招呼,“怎么,今儿不用谈生意吗?” “瞧您说的,我哪有那么好的财运。”发福的中年男子一副讨好的表情。 “哥儿几个在说些什么呢?”官差红光满面。一听这话,麻子脸马上变了脸,苍白的脸色正好和官差的形成鲜明对比。 “正说要找个日子请您喝茶呢。”发福的中年男子说谎不眨眼,“平日里还不是亏您照顾嘛。” “好说好说。”官差脸上满是得意和骄傲。 “姑娘,您慢走。”思慕雪见不会再有什么进展就把钱放在桌上离开了茶馆,灵精的店小二还不忘送客。 凭着直觉,思慕雪敢肯定麻子脸所说的宝贝指的就是缚魂珠。有了初步资料,思慕雪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进入慕容王府。 第三章 慕容王府 原本光滑白亮的蜡烛已经泪痕斑斑,燃去了大半截,烛光也倦怠了,一点一点地微弱下去,衬着微微发亮的天幕。 哭声还在继续着,三三两两,远远近近,在呼啸的寒风中显的犹为凄凉。黯淡的白布挂满了每一处,存心要把这里变成一个葬场似的。 昏黄的白灯笼像昏昏欲睡的眼,在地上洒出一片清冷的光。 慕容王府的仆人是偷不得懒的,天刚微微亮,看门的两个便忍着寒冷打开大门。老王爷的丧事办了近半个月了,来致哀的人却不见少,谁知道今天又会有多少人,怎么能让别人站在外面吹风呢。 这一天,他们两个打开门,还没来得及偷偷抱怨两句,就惊讶地发现发现门口倒了一个人。是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子,布裙荆钗,冻得脸色苍白。 “怎么办?”其中一个问。 “你在这儿看着,我去禀告老夫人。”另一个匆匆跑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那人就提着灯笼回来了,只是这一次走得很慢,还不时回过头为后面的人照路。 跟他过来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妇人,额上眼角已爬上了皱纹,此时正因为被打扰而微微皱了眉。在一旁扶着她的是一个身穿白纱裙的丫鬟,熟练地替老妇人指路。 “老夫人,您看。”一直守在问口的那个指指地上昏迷的女子。 老妇人向身旁的丫鬟示了示意,那丫鬟便在女子的身旁蹲下来,“姑娘,姑娘?” 女子终于醒了,慢慢爬着坐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我这是在哪儿?” “姑娘是哪里人,怎么在我们门前昏倒了呢?”丫鬟问。 似乎是被丫鬟的话提醒了,女子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你怎么哭了呀?有什么事慢慢说呀。”丫鬟有些着急。 “我是从外地来的。”女子尽量控制情绪,抽泣着说,“我爹上个月上山砍柴,不料跌落山崖,生还无望,我娘也因此终日以泪洗面,郁郁而终,留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我远想来投靠远房表姑,可是到了这里才知道远房表姑几年前就搬走了,不知去向。如今我盘缠用尽,无处容身了。”女子说完就止不住悲伤,掩面而泣。 “老夫人,她好可怜啊。”丫鬟不由得同情起来。 “老夫人,求求您收留我吧,我一定尽心尽力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女子央求着,因为寒冷和激动,抖得很是厉害。 “老夫人。”丫鬟用求情的眼神看着老妇人。 “好吧。”老妇人点了点头,扶着女子站起来。 “谢谢,谢谢老夫人。”女子稍稍停止了哭泣,但仍然在发抖。 “湘琴。”老妇人叫了一声,名叫湘琴的丫鬟便扶着女子进去了—— 大堂里的紫铜火盆烧得正旺,冒着金黄的火苗和轻柔的烟,轻烟袅袅,在屋内缭绕弥漫着,给屋子熏上了一种温暖的气味,让人顿感暖意。 “你叫什么名字?”老妇人在椅子上坐定后问。 “思慕雪。”女子握着手,把头垂得低低的,小心地看着有着玉石光泽的地面。 “湘琴,你不是说厨房正缺人手吗?”老妇人转过头对湘琴说,“你就带她去那里帮忙吧。” “是,老妇人。”湘琴微微笑着说,“秋霜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这丫头。”老妇人笑道—— 待思慕雪换上丫鬟穿的白纱裙,湘琴便带着思慕雪向厨房走去。 “如今你做了慕容王府的丫鬟,就要事事小心,不要多事。”湘琴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不论听见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多问。知道吗?” “恩。”思慕雪轻轻应到。 “只要安分守己,老夫人是不会亏待你的。” “湘琴姐尽管放心,我一定不会偷懒的。”思慕雪说了句看似随意的话。 湘琴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思慕雪。 “怎么了?”思慕雪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湘琴向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后向思慕雪走近两步,压低声音说:“我知道妹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定不会偷懒。但是妹妹听我一句,切不可报恩心切,太过勤劳。” “为什么呀?” “妹妹听了便是,不要多问,也不要对别人提起,知道吗?我这是为你好。” “好,我知道了,我会记住的。”思慕雪没再问下去。湘琴这才放心地转过身,继续带路。 思慕雪当然不是第一次用这招混进别人家,但是不可否认,这方法百试百灵。只要有逼真的演技和不怕冷的决心,就可以省下不少事。 不过思慕雪也察觉到事情的棘手。 堂堂一个老夫人,怎么会无端端去扶她,说是同情她也太勉强了。老夫人是个很精明的人,她摸了她的手。不错,住在山林野地的村野女子,怎么会有一双光洁白净的手,幸好思慕雪早有准备,把自己的手弄得很是粗糙,才没露出马脚。 还有湘琴说的话,那不像是耸人听闻。而湘琴又为什么要对和她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特别照顾呢?那不只是例行公事吧。 外表光鲜的慕容王府到底隐藏了什么?找寻缚魂珠的进展又会如何? 不论怎样,已经跨出第一步了吧。 第四章 慕容梓英 “秋霜。”湘琴一到厨房门外就叫起来。 “诶。”厨房里,一个身着相同白纱群的女子正背对着她们指挥着厨房里的家丁和丫鬟。“你,去把那边的碗洗了。”“你去把菜切洗了,记住老的叶子就不要了。”“还有你,这回别加那么多盐了,老夫人喜欢清淡的。”比起外面,厨房确实暖和了许多。 “你看,她可是个大忙人呢。”湘琴回头对身后的思慕雪笑。思慕雪淡淡一笑点点头表示赞同。 “秋霜。”湘琴又叫了一声。 “我就来。”名叫秋霜的女子应了一声,继而对家丁和丫鬟说,“不许偷懒啊。” “什么事啊,我可是很忙的。”秋霜边说边从厨房走出来,笑盈盈地看着湘琴。 “我知道,不过你可要谢我呢。”湘琴卖了个关子。 “诶?”秋霜不解何意。 “喏。”湘琴把思慕雪拉到身边,“这是慕雪,是府里新来的丫鬟,你不是抱怨厨房缺人吗,让她来帮忙吧。” 如果思慕雪没看错,秋霜满含笑意的眼睛里划过一瞬间的惊讶,但马上又消失了。 “这是秋霜,她的厨艺城里可是无人能及的呢。”湘琴转而为思慕雪介绍。 “别听湘琴胡说。”秋霜笑道。 “秋霜姐姐。”思慕雪微微欠了欠身。 “妹妹不必客气。”秋霜扶起思慕雪。 “好了,不打扰你了,我得回去了。没准儿老夫人又有事要吩咐呢。”湘琴笑道—— “忙了一天了,还习惯吗?”秋霜遣散了家丁和丫鬟,看见思慕雪依然在忙碌着。 忙乱了一天的厨房终于迎来了夜晚,亮起了略显昏黄的烛光。家丁和丫鬟满含倦意地散去了,厨房顿时显得安静宽敞起来。 “还好啦。”思慕雪一边在靠近角落的地方摘菜一边回答。实际上,对她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来说,要做这样的粗活,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这阵子在办王爷的丧事自然是忙了点,等丧事一过也就闲了,妹妹暂且多受几日委屈吧。”秋霜在桌旁坐下道。 “姐姐说的哪里话,怎么是委屈呢。老夫人能收留我,慕雪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哎。”秋霜不知有意无意地叹了口气。 “姐姐怎么了?莫非是有什么心事?”思慕雪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地问。 “那倒不是,只是看到妹妹我就想起一个人来。”秋霜的话或多或少夹着些无奈。 “哎?”思慕雪微微偏过头。 “是个叫怜雪的妹妹,也像你这般年纪,又聪明又能干。可惜三年前不幸病逝了。”秋霜的话里不无惋惜。 “她以前是做什么的呢?”思慕雪这句话倒不是无意问的。 “她是少爷的贴身丫鬟。” “少爷?” “是啊,他……” “秋霜姐。”一个男子突兀的叫声打断了秋霜的话。思慕雪暗暗思忖:来人定不是家丁,有哪个家丁敢如此放肆? 叫声刚落,一个少年大大咧咧地推开门走进来。一身丝绸白衣的风流少年,容貌清俊,身材挺拔,眉宇间却有点轻浮之气。思慕雪猜他就是秋霜说的“少爷”,也就是茶馆里那些人口中的“小王爷”。 “唉。”秋霜故作不满地叹了口气,“少爷,你怎么又来了。” “当然是想吃秋霜姐你亲手做的桂花糕了。”少年有些撒娇地说。 “少爷,你也老大不小了,别人都称呼你‘小王爷’了,你就不能严肃点么?”秋霜很是头疼。 “不许叫我‘王爷’啊,多……难听。”少年在秋霜身旁坐下,“说到严肃,也对,桂花糕嘛,当然是用八月份正直时令的桂花做的好吃,冬天的就不太好了。”什么跟什么啊。 “少爷……”秋霜皱了眉头,“你认真点啦,王爷才过世不久,你这样也太不敬了。老夫人要是知道了准要生气的。” “唉。人死不能复生,我难过也没用。”少年说话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让思慕雪怀疑他不是他爹亲生的,“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少年说完向秋霜挑了挑眉毛以求她的同意。 秋霜却笑了:“若是平时,别人可真不知道,但今天可不同呢。” “诶?”少年一愣。 “慕雪,来见过少爷。”秋霜看向一直被少年忽视的思慕雪。 思慕雪这才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来,对少年低头行礼:“少爷。” “这是……”少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秋霜。 “这是新来的慕雪妹妹。”秋霜介绍,末了还添上一句,“你可不许欺负她。” “哦——”少年故意提高了声调,把声音拖得老长,“慕雪啊。”然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思慕雪。 “秋霜姐,你发现没,她和怜雪长得很像呢。”少年说。对于这个评价,思慕雪并不觉得有多荣幸,也并不感到高兴,和一个已死的人长得像是件很光荣的事么?所幸这并不是重点,就算成为替代品也无所谓。 “你也发现啦,我刚刚还在说呢。”秋霜笑道。 “不过她的眼睛比怜雪的大了点,皮肤比怜雪黑了点。”少年接着说。思慕雪隐隐有股打人的冲动。说她和怜雪长得像也就算了,还要这么欠扁地比较一番。 身材嘛,比怜雪要……”少年思索着。秋霜无语。思慕雪忙躲到秋霜身后。简直就是……轻浮。思慕雪下定论。 “呵呵。”少年看到思慕雪的举动笑出了声。 “我都说了不许欺负她了。”秋霜护住思慕雪,心想他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 “我叫慕容梓英,”少年的视线穿过秋霜的肩膀落在思慕雪身上,脸上露出恶质的微笑,“怎么样,要不要服侍我试试看?” “说了不许欺负她。”秋霜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慕容梓英。 思慕雪的情绪恶劣到极至,这个慕容梓英,根本就是个花花公子嘛。 第五章 代价等价 清淡的日光,为玻璃窗另一边的病房涂上了冷清的色调。 少年双目紧闭。睡得很沉呢,好像无论什么事都不能惊醒他。 女孩低眉。心里似乎有一道陈旧的伤痕,渐渐裂开,越来越痛。 “不用再看了,他不会醒的。”一个妇人不知何时站到了女孩身边,有些惋惜地看着昏迷的少年。女孩倔强地抬头看她,泪痕未干,是无言的抗议。 “不信么?”妇人微微眯起眼,慈祥地看着女孩。 “他一定会醒的。”女孩的回答坚决果断,却含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想救他吗?”妇人的话让女孩摸不着头脑。女孩扑闪着大眼睛,第一次露出好奇的目光。 “他是被夺走了灵魂。”妇人环顾周围,自顾自说到,“这里,是救不了他的。除非……” “你能救他吗?”女孩为自己的脱口而出感到惊讶,怎么这么快就相信眼前这个人呢,而且还是这么荒谬的说法,但就是相信了。 妇人微笑,摇摇头,又点点头。女孩不懂,撅起嘴,目光焦急。 “不是不行,但是需要代价。你给得起吗?”妇人显得很神秘,她的话很难懂。 女孩没有立即回答,她问:“什么代价?” “对于你,没有付不付得起的问题,只有肯不肯付的问题。”妇人没有正面回答。 “拜我为师吧。”妇人笑着说。 “咦?” “拜我为师,按我的命令执行任务,等你执行的任务足以支付代价,就让你去找回他的灵魂,他就会醒。”妇人的语气让女孩无法怀疑。 “好。”这一次是坚决果断毫不犹豫的回答—— 思慕雪好像是警觉性极高的一种人,就算是在睡觉,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马上醒来,迅速地睁开眼,仿佛之前只是在闭目养神。 思慕雪并不喜欢这样,忙了一整天,累得衣服都没脱就倒下睡了,偏偏三更半夜被自己的高度警觉性弄醒了,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门被悄悄地推开时思慕雪就脱离了梦境,只是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人来找她呢?难道……思慕雪继续装睡,就算是小偷偷走了什么东西也和她没多大关系吧,而且一个丫鬟的房间,有什么好偷的呢? 轻缓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生怕弄醒了她。脚步在床前停住了,没再移动,一切又归于安静。有一瞬间,思慕雪都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也许是太过敏感了吧,思慕雪似乎感觉到一只手正在慢慢地接近自己,空气中卷起轻微的气流。快触到脸了吧,思慕雪估计。猛地睁开眼,飞快地抓住眼前的手。手的主人惊了一下,却没有要挣脱逃跑的意思,笑眯眯地看着思慕雪。 “少爷?”思慕雪有些难以接受,这个慕容梓英,他是怎么进来的啊? “呵呵。你是猫啊,这么晚还没睡。”慕容梓英仍然嬉皮笑脸,“可以把手放开了吗?”他指指被抓住的手。 “你来干什么啊?”思慕雪忙放开他的手,比起他是怎么进来的问题,思慕雪更想知道他的目的。 “你刚来这里,我来关心你一下嘛。”慕容梓英胡乱扯着。 “多谢‘关心’。您就不能注意一下方式么?”思慕雪很不爽,得有怎样的教养才能做出这种事啊?毫不夸张地说,要不是看在他是少爷的分上,她早就把他踢飞了。 “不好意思,因为……”慕容梓英还没说完,思慕雪心里就积了一堆话:你也会不好意思吗? “你很像怜雪。”慕容梓英说出了下半句。 哦,怜雪就是这么任你摆布的啊,要忍受你简直就是她的悲哀。思慕雪想。不由得皱起眉头,她不喜欢别人说一个人长得像另一个人这一类的话,根本就是老土的台词,而且一个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做另一个人的影子吗? “怎么,吃醋了啊。”慕容梓英一脸坏笑。好不要脸的人。去过那么多世界,见过的滑头多了,就是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少爷,您可以出去了么?”思慕雪有股扁人的冲动。 “我就这么走了,你不会舍不得吗?”依然是一脸坏笑。慕容梓英很成功地挑战了思慕雪的忍耐极限,她忍无可忍了。 “慕容梓英,你快给我滚出去。”思慕雪还是爆发了,低沉地吼出这句话后,她从***跳起来,拉住慕容梓英就往外拽。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这是她信奉的法则。 “哎呀,生气了呢。”慕容梓英就怎么任思慕雪拽着,不痛不痒不紧不慢的样子让思慕雪冒火。 “砰!”思慕雪重重地把门关上,舒了口气,总算把那个厚脸皮的家伙撵出去了。继而又叹了口气,看样子是睡不着了,干脆等天亮吧—— 接下来的几天,慕容梓英还是会时不时鬼一样地冒出来,思慕雪被弄得都快精神分裂了。而唯一发泄的方法就是在心里把慕容梓英臭骂一顿。久而久之竟对慕容梓英不客气起来,说得更准确一点,是无视其慕容王府小王爷的身份。 而老王爷的丧事也终于办完了。慕容王府上上下下都恢复了原来光鲜的色彩,雕梁画栋马上亮丽起来了。家丁换回棕色的衣服,丫鬟穿上浅碧色的略显奢侈的纱裙。好像所有的人都放了小假,原本忙乱的生活一下变得清闲起来—— “明天江王府的郡主要来呢。”秋霜说。 “恩?”思慕雪表示好奇。 “就是江王爷的掌上明珠,少爷未的未婚妻——江锦瑟。”秋霜压低了声音,直呼大小姐名字当然是不敬之举,更何况是王府的大小姐。 对了,是有这么一回事。慕容王府和江王府联姻,这是思慕雪之前听说过的—— “天哪,她怎么又来。”慕容梓英很不客气地抱头哀号,大步来回走动,引得老夫人直皱眉,一旁的湘琴掩嘴偷笑。 “梓英,怎么能如此无礼?” “奶奶,我明天有事要出去。”慕容梓英忙跑到老夫人跟前说。 “哪儿都不许去,明天要待在家里。”老夫人并没有戳穿慕容梓英的劣质谎言,而是选择了一种更为直接的命令。 “奶奶——” “我说不行就不行。” “啊——”—— 江锦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那不重要,只要不妨碍计划就行了。对于此,思慕雪选择了漠然的态度。是啊,本来就不该和这个世界有太多交集,只要完成任务就行了。 第六章 金枝玉叶 “什么?”小艾大叫起来。 “小声点,”阿哲连忙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你怕师父听不到啊?” “可是……” “说什么呢?”妇人向他们走来。 “呃,没什么啦。”阿哲忙转过身。 “唉,说了就说了呗,反正你也藏不住什么话。”妇人却一副早已知道的样子。 “师父啊,这怎么行啊。你快让师姐回来啦。”小艾直接抗议。 “这怎么不行啊?”妇人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树脂眼睛,“算起来慕雪拜师也有三年了,是时候了。” “可是……可是……”小艾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且我也没有不让她回来啊,她如果想回来完全可以自己回来。”妇人接着说。 “是是是,可是就师姐的脾气,在完成任务之前是不会回来的。师父你可真……”小艾没把“狡猾”两个字说出来—— “那边好了吗?那好,你去……”秋霜一早就忙开了。 可不是,毕竟是江王府的郡主,吃的喝的一点怠慢不得。就单单一道红枣银耳莲子羹,材料精挑细选自不必说,还要用小火熬上两个时辰。思慕雪就一直看着火看了大半个早上。微红的火苗跳跃着,让人生出一股暖意,不觉困倦起来。 “慕雪,快好了吧。”秋霜走过来问。 “恩。”思慕雪回过神。 “这莲子羹可是郡主最喜欢的了……”秋霜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莲子羹装进紫红镶金边大花纹的瓷钵里一边说。 “哦。”思慕雪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若是一般的丫鬟定会牢牢记住这些,因为以后讨好少夫人用得着,但思慕雪才没这个闲心,也没这个必要。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找到缚魂珠。混进慕容王府已有一段时日了,可是这里的人闭口不提缚魂珠,好像压根就没有这东西存在一样,所以思慕雪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好了。”秋霜盖上盖子,把莲子羹放到紫檀木托盘上递给思慕雪,“你送过去吧。” “恩?我?” “是啊。我还有其他是要忙,你代我去吧。”秋霜擦了擦额上渗出的细细的汗珠。 “哦,好。” “小心点,别落了花粉。”秋霜在身后提醒道—— “到底要怎么做呢。”思慕雪不觉说出声来。就这么端着莲子羹机械地走着,思绪处于半游离状态。 等等,前面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等走近了,思慕雪才发现是一大锭银子。呵呵,这年头有钱人真多,随便地就可以丢掉一大锭银子——这是思慕雪在半游离状态的想法。 恩?这里的下人很有钱吗?——思慕雪开始清醒过来。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的人恐怕除了他就没别人了吧。是的,慕容梓英。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在测试下人的拾金不昧品德?那也太无聊了吧。总之思慕雪并不拜金,对这个世界的金钱更是没什么兴趣,她索性装成没看见,想从旁边绕过去。 “嘿!”突然有人从长廊的柱子后面冒了出来。 没有心理准备的思慕雪毫无悬念地吓了一跳,一甩手弄飞了托盘,整个人向后倾倒下去。倒下去的瞬间,她想的竟不是如何避免摔伤,而是接下来会受到什么处罚。就在思慕雪倒吸一口冷气闭上眼准备接受接下来的疼痛时,一只手稳稳地环住了她的腰。 “哎?”思慕雪睁开眼,看见慕容梓英正一手抱住他一手接住了被甩飞的莲子羹。 “给你。”慕容梓英笑着把莲子羹递给思慕雪,“走路要小心才行啊。” “还不都是你,突然冒出来吓人。”思慕雪抱怨。“还有,你把银子放地上干吗啊?” “呵呵,少爷我钱多,想丢就丢喽。”还是那么欠扁,“我本来想,要是哪个下人捡到了,就算是赏他的。可是你没去捡。” “哼,谁理你。”思慕雪给了慕容梓英一个白眼,径直从他旁边走过去。挥金如土的小王爷,你知道贫穷的滋味吗?思慕雪有点火大。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 江锦瑟,之前就听秋霜提过。亲眼见到,果然生得沉鱼落雁。尖细的下巴,薄薄的樱桃唇,高挑的鼻梁,上扬的丹凤眼,细细的柳叶眉:俨然一个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 “老夫人。”思慕雪低着头进去,低低地叫了一声,把莲子羹放到精巧的根雕茶几上。 老夫人点点头,微微挥手示意思慕雪退下。 “等等。”思慕雪刚要转身就被江锦瑟叫住了。 “她是?”江锦瑟对思慕雪来了兴趣,转头问老夫人。她身边的丫鬟也多瞄了思慕雪两眼。 “哦,这是前段时间新来的丫鬟慕雪。湘琴,快舀些莲子羹出来让郡主尝尝,凉了就不好了。”老夫人忙对一旁的湘琴说。 “好。” 思慕雪见没自己什么事便退下了—— “奇怪,到底哪里不对劲呢?”思慕雪试图捕捉在长廊遇到慕容梓英时心头掠过的怪异感觉。 “慕雪,不好了,老夫人叫你过去。”湘琴一脸慌张地跑过来。 “出什么事了?”思慕雪有不好的预感。 “郡主吃了莲子羹后脸上起了红肿。” 第七章 花粉风波 “老夫人。”思慕雪走了进去,见老夫人皱着眉知道事情不妙,只好怯生生地叫了一句。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平静地问,语气里却没有多少称的上是平静的不满。 “奴婢……奴婢不知道。”思慕雪慌忙跪下,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老夫人,您先别担心。”湘琴在一旁劝到,“我看慕雪这丫鬟生性耿直,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想必是风把梅园里的花粉吹来了,慕雪又是新来的,定是还不清楚这事。” “唉,”老夫人叹了口气,“我之前就叮嘱过,郡主对花粉过敏,要你们小心,结果还是闹出了事。若郡主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您放宽心,来的可是宫里最有经验的御医,郡主一定不会有事的。”湘琴的话轻轻软软的,说得老夫人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 “好了,你起来吧。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老夫人对思慕雪说。 “是。谢老夫人。”思慕雪连连点头—— “郡主怎么样了?”御医刚从房里出来,老夫人就迎上去问。 “您放心,郡主已经没有大碍,喝几副药就会恢复了。不过这几天不要让郡主外出走动了,外面风大,伤身。”御医提醒。 “是是是。”老夫人一边应到一边送御医离开。 “柳儿,郡主好些了吗?”送走了御医,老夫人又去看望江锦瑟。柳儿是江锦瑟的贴身丫鬟。 “恩,您请进。” “老夫人,”江锦瑟半躺在***,脸色微白,“不好意思,要打扰您一段时间了。” “哪儿的话,”老夫人坐到床边,“你在这里住下我求之不得呢,就是要委屈你了。看,脸色这么难看。”转而对湘琴说:“去让秋霜炖些燕窝来。” “是。”湘琴连忙退下—— “慕容梓英,你这家伙!”思慕雪阴着脸,在心里把慕容梓英骂了不知道多少遍,“你是故意的吧,你绝对是故意的!” 那不可能是无意。在地上放银子是想让下人捡这并不假,只是这是小小的调虎离山,想趁人不注意把花粉放进莲子羹里。可是思慕雪没如他的愿,他便突然冒出来动手脚。这样解释就说得通了。原来之前感觉不对劲是因为这个。 “你别太在意。”秋霜见思慕雪忧心忡忡的样子便说,“老夫人也是紧张郡主,别放在心上。” “是我不好。”可思慕雪心里想的却是:这都要怪慕容梓英! 事情的合理性是建立在动机上的。可是为什么呢?看江锦瑟就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慕容梓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思慕雪想不通,她当时也没去想,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把慕容梓英剁了—— 但是原因似乎很快就出来了。 “慕雪,郡主叫你。”秋霜送完燕窝回来一脸不解,“她说在花园等你。” 思慕雪也莫名其妙,高高在上的江锦瑟为何要找她。反正不可能是请她喝茶的。 “郡主。”思慕雪低头行礼,“请问郡主找奴婢来有何吩咐?” “哼,托你的福我没事了。”江锦瑟的话语冰冷刺骨,让人顿声寒意,“当然要谢谢你了。” “郡主言重了,奴婢不敢。”看来江锦瑟找自己是没什么好事了,慕雪在心里苦笑。 “说,是谁指使你在莲子羹里下花粉的!”江锦瑟的话让思慕雪摸不着头脑。 “奴婢不明白郡主的意思。”思慕雪这回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你还装蒜。”江锦瑟冷笑着说。 “来人。”话音刚落,马上出现了四五个家丁,把思慕雪按得跪在地上。 “郡主,是奴婢不好,早上去了趟梅园,沾了花粉。真的没有人指使奴婢啊。”思慕雪胡编乱造起来。 “你要替慕容梓英背黑锅是吗。好,我成全你。”江锦瑟挥挥手示意家丁放开思慕雪。 “奴婢说的都是真话,郡主饶命啊。”思慕雪求饶。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可思慕雪偏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江锦瑟冷笑,“柳儿。” “是。”柳儿顺从地把一杯茶递给思慕雪。 “喝了它。”江锦瑟命令说。 “郡主。”思慕雪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江锦瑟,虽然她知道没用。这是在玩什么啊?思慕雪无声地呐喊。 “喝了它,我就饶了你。” 好吧,喝就喝。思慕雪没经过什么生死抉择就把杯子放到嘴边。就在杯沿碰触到嘴唇的那一刹那,有人打翻了她手里的杯子。抬起头,慕容梓英站到了她身前。 “江锦瑟,你闹够了没有。”慕容梓英低沉着声音问。 “我惩罚做错事的丫鬟,关你什么事啊?”江锦瑟波澜不惊。 “慕雪做错了什么事,你要这样对她?”慕容梓英有些冒火。 “她都承认了,自己沾了花粉。”江锦瑟瞟了跪在慕容梓英身后的思慕雪一眼,“这么不小心,将来怎么照顾我?我就不能管教一下?”咄咄逼人的口吻充满了不屑。 “什么?你承认了?”慕容梓英一脸惊讶地看着思慕雪,思慕雪沉默不语。 “对呀。”江锦瑟应到,潜台词就是:看你怎么袒护她。 “口说无凭,谁看到慕雪去了梅园?”慕容梓英忽然轻松起来。 “她刚刚承认了,我和柳儿都听到了。”江锦瑟有些急。 “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辞,慕雪她什么都没承认。”慕容梓英真的是有把黑的说成白的的能力。 “你……”江锦瑟一时语塞。 “你什么你啊?江锦瑟,你要知道,这里可是慕容王府,不是你家。不要在这里无法无天。”慕容梓英毫不客气。 “你还记着怜雪那丫头是吗?”江锦瑟怒不可遏,“慕容梓英我告诉你,不管是谁,都别想爬到我头上去。” “哼。”慕容梓英没再理睬江锦瑟,转身拉起思慕雪就走。 思慕雪就这样没头没脑地被慕容梓英拉走了,远远地还听到江锦瑟摔杯子的声音—— “你没事吧。”慕容梓英拉着思慕雪走进梅园。正是梅花盛放的时节,枝头红的一簇白的一簇,沾着晶莹的雪花,香味也仿佛凝结了一般,幽幽地一丝丝散着。 “哎呀,会沾上花粉的。”思慕雪说着便转身想离开梅园。 “你不是来过了吗?”慕容梓英拉住思慕雪。 “我……没来过。” “那你为什么要承认?” “因为你是少爷啊。做奴婢的当然要维护主人了。”思慕雪做出了比较合理的解释。 “只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怎样?”思慕雪抬起头反问他,看见他眼里有什么东西黯淡下来。 “呵呵,看来你真的是很忠心嘛。”仍然是轻佻的样子。 “我是为了报答老夫人。”思慕雪不想再废话下去。 “你做我的贴身丫鬟吧。”慕容梓英勾起思慕雪的下巴。 “不要!”思慕雪拍开慕容梓英的手,转身离开—— 并不是因为他的少爷身份,也不是因为要报答老夫人。这些对于一个从异世界来的人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当然不喜欢被颐指气使的江锦瑟刁难,也不想引人注目。 只是因为要完成任务。不过是想取得信任,从慕容梓英下手。 但那一句“你还记着怜雪那丫头是吗?”还是让思慕雪想了很久。怜雪,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我为什么要关心这个啊?思慕雪问自己。 因为可能对任务的完成有帮助。思慕雪这么回答。 第八章 蓝月初升 “呐,挑鸡蛋呢,首先要看外观。蛋壳要干净,但是不能选有光泽的,壳上要有一层白霜才好……”一大早秋霜就带思慕雪去集市买菜,顺便传授一点买菜的经验。于是就在摊前教起了挑鸡蛋的方法。 “秋霜姐,慕雪。”前面走来了俊气的少年,细长的凤眼,白皙的皮肤,与这里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少爷。”秋霜叹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只是随便逛了一下,看到你和慕雪就过来了嘛。” “恐怕是刚从翠薇楼里出来吧。” 翠薇楼,远近闻名的***院。里面有贪慕虚荣的庸懒女子,做着“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也有无处容身,沦落青楼靠卖艺为声的可怜女子,强颜欢笑,感伤时运不济,更有挥金如土的王孙公子,花费千金,只为买红颜一笑。 “恩……”慕容梓英真的为怎么回答而头疼了一番。 “郡主要是知道了,可是会生气的。”秋霜道。 “别跟我提她,不然我又要头疼了。” “走吧,慕雪。”秋霜收过摊主装好的鸡蛋,准备离开。 “哎,等等我嘛。”慕容梓英跟了上去—— “这位公子,请你放尊重些。”在一家药铺前聚了一群看热闹的人,里面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这引得慕容梓英停下了脚步,思慕雪和秋霜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哼,她明明就是前两天刚到翠薇楼的如月,我怎么可能认错?”一个男子指着蓝衣女子身后的女孩,带着一身难闻的酒气,看样子酒还没醒。 “我已经说过了,她是我的妹妹檀香,不是什么如月。公子你若闹事,我就报官了。”蓝衣女子不满地扬起了眉毛。 “报官?”男子突然大笑起来,“你知道我和知府大人是什么关系吗?” “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若你是他的亲戚,那算他倒霉。”蓝衣女子眼里满是鄙夷的神色。 “慕容兄,你说,那丫头是不是翠薇楼里的姑娘。”男子看到了人群里的慕容梓英,叫到。会结交这样的朋友的确是慕容梓英的作风,思慕雪和秋霜没有半点惊讶。 蓝衣女子看了看慕容梓英,冷笑一声。“想必这位公子就是慕容王府的小王爷吧。” “算你识货。”男子很是得意,“慕容王府可不好惹。” “狐假虎威。”蓝衣女子给了男子一个白眼,“你若不信,这位姑娘可以作证,我们有过一面之缘。”蓝衣女子说着向思慕雪走过来。 “姑娘,你说是么?”蓝衣女子问思慕雪。 “恩。”思慕雪点点头,尽管她记得很清楚,她并没有见过她们,更不认识她们。 “我们姐妹俩到这里才几天,治病就人,做的是正当生意,也不曾得罪公子,公子何苦为难我们?” “你降低药价,结果客人都跑到你们那里去了,我们怎么做生意?”男子终于说出了原因。 “原来如此。”蓝衣女子冷冷说到,“恕我直言,那些药进价就不贵,倒是你们这些药房,联合起来抬高价钱,牟取暴利,现在反到怪起我来。” “就是,而且姐姐的医术高明,你们那些庸医怎么比得上。客人爱上哪儿上哪儿,你管得着吗?”名叫檀香的女孩说。 这一点倒是不假,思慕雪抬起头看见药铺门上悬着“蓝月药房”的牌匾,知道蓝衣女子就是刚来城里几天就无人不知的神医蓝月。 “你……”男子理亏,无言以对。 “我看算了吧。”慕容梓英拉了拉男子。 “她……”男子还没有罢休的意思,却被慕容梓英拉着离开了。 “你们先回去吧。”慕容梓英回头对思慕雪和秋霜说。 看热闹的人这才三三两两地散去。 “我们回去吧。”秋霜说。 “恩。”思慕雪点头跟上。 “姑娘留步。”蓝月叫住了思慕雪,“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没什么。” “其实檀香是我从翠薇楼里赎出来的,刚才要不是你帮忙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以诚相待,我又怎么能让你蒙在鼓里呢。”蓝月笑道。这个刚刚还眼神冰冷的女子因为笑容一下子变得温婉起来。“我叫蓝月,姑娘叫什么名字?” “思慕雪。”—— “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我说不吃就不吃。”江锦瑟倔强地说。 “可是小姐,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柳儿说。 “是啊郡主,您还是吃一点吧。”湘琴也劝到,“胃口再不好,也不能饿着呀。” “要我吃也行,”江锦瑟脸上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把思慕雪给我叫来。” 第九章 黑暗魅色 “我说你啊,人家两个姑娘也不容易,干吗非得和她们过不去。”慕容梓英放下茶杯。 “慕容兄,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啦。”被慕容梓英拉走的男子开始有些清醒,开起了玩笑。 “如果是呢?”慕容梓英淡淡一笑,转动着手中的茶杯。阳光透过半卷的湘妃竹帘,细细地洒在慕容梓英身上,反射出微茫的光华。 “那我就只好不找她们麻烦了。” “那就算是吧。”慕容梓英半撑着桌子,一脸悠闲。只是不经意地向旁边一瞥,慕容梓英看到了一抹绿影。 “湘琴。”慕容梓英叫到,“你要去哪儿?” “少爷。”湘琴听到叫声停下脚步,看见了茶馆里的慕容梓英。“老夫人差我去办点事。” “慕雪已经回去了吧。” “恩。刚刚郡主还叫了慕雪过去呢。”湘琴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 “什么?”慕容梓英马上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出茶馆。 “哎,慕容兄。”男子一脸莫名其妙。 看着慕容梓英的背影,湘琴微微蹙着眉,却终于舒了口气—— “知道为什么我叫你来吗?”江锦瑟昂着头问,依然是高傲的语调。 “奴婢不知道。”思慕雪低着头。 “知道我上次为什么要罚你吗?”江锦瑟又问。 “是奴婢做错了事。” “是。你是做错了。”江锦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思慕雪跟前,“你不该承认那是做的。” “奴婢不明白。” “那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其实那花粉是我放的。” 什么?思慕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怎么会是这样? “很奇怪对不对?”江锦瑟看出了思慕雪的心思。“我这么做不过是想在这里待久一点,看看慕容梓英都在做些什么。” “本来这也不用我动手,”江锦瑟继续说,“慕容梓英知道我对花粉过敏,他若想我走就会抓住这一点动手脚。可是他偏偏没这么做,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奴婢不知道。” “哼,”江锦瑟冷笑,“恐怕是因为你吧。不,应该说是因为怜雪。他袒护你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怜雪。” 怜雪,又是怜雪。江锦瑟上下打量着思慕雪,这让思慕雪很不自在,恍惚中有点眩晕。 “你是很像她,几乎一模一样。”江锦瑟坐回椅子,瞥了思慕雪一眼,“但你也要知道,你只是长得像她而已,你不是她。”你——不——是——她。“所以,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我说得够明白了吧。” “奴婢不敢。” “听说你是无处容身才来这里的?”明知故问。 “是。是老夫人收留了奴婢。” “怎么办呢,你留下来只会让慕容梓英为难而已。你应该不想这样吧。” “…………” “我就把话说明白了,我要你离开这里,离开宣阳城。” “可是……” “怎么,”江锦瑟的语气越发咄咄逼人,“不愿意啊。” “就是不愿意,怎么样?”紧闭的门猛地被推开,慕容梓英闯了进来,一把把思慕雪拉到身后。 “柳儿!”江锦瑟满含怒气地看着紧跟着慕容梓英进来的柳儿。 “我已经拦了,是……” “是我硬要闯进来的,怎么样?”慕容梓英盯着江锦瑟,“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过是在和一个丫头说话,”江锦瑟给了慕容梓英一个白眼,“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她可是我的贴身丫鬟。” 恩?贴身丫鬟?慕容梓英又想干什么啊?思慕雪觉得大脑有点短路,晕乎乎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不过是厨房里的一个下等丫鬟,什么时候变成你的贴身丫鬟了?”江锦瑟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来。 “就是现在。”慕容梓英看都没看江锦瑟,拉着思慕雪向外走去。 “慕容梓英,你……”江锦瑟死死地盯着慕容梓英和思慕雪的背影。 “小姐。”柳儿看看江锦瑟,又看看门外。 “哼,”江锦瑟又是冷笑,“慕容梓英,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你以后离她远点。”慕容梓英在回廊里一边拉着思慕雪向前走一边说。 “对不起。” “什么?”慕容梓英被思慕雪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停下来转身看她。 “花粉的事是我……错怪你了。”思慕雪觉的脚底轻飘飘的,有点站不住,眼前的景物渐渐开始模糊起来,亮光越来越远,剩下的是周身的无边黑暗。她知道自己要被可怕的黑暗吞噬了。 “你怎么了?慕雪?慕雪?”慕容梓英扶着软在自己怀里昏睡过去的思慕雪,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江锦瑟。” 第十章 梦之迷城 梦,碎了一地。仿佛镜子坠成无数的碎骗,在黑暗中发出深邃冰冷的光,映出千千万万的剪影,筑起一座迷离的城。 “妈妈,你怎么了?”小女孩趴在床边。 “夕若乖,妈妈要走了。”女人躺在***,脸色煞白,呼吸微弱。 “是去爸爸那里吗?” “是啊。妈妈说过,那里很远,去了就回不来了。”女人眼里满是遗憾。 “那我和妈妈一起去。”小女孩把头枕在女人的手背上。 “不行呦。”女人用另一只手摸摸小女孩的头,“因为夕若还有事情要做,在那之前夕若都要好好地活着。” “妈妈走了以后,你要更加懂事才行。”女人又看看小女孩身边的小男孩,“你要好好照顾妹妹,知道吗?”小男孩用力地点点头。 “夕若,”女人的视线又停留在小女孩脸上,“你要听哥哥的话,也要照顾哥哥,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我一定一定会懂事的。” “咳……”女人一阵咳嗽。“妈妈不在的日子里,你们要……勇敢,要坚强,要……学会……照顾自己。妈妈真的……有点……不放心……你们。”女人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不再有心跳,停止了呼吸。 女人的眼角滑过一滴眼泪,眼泪带着她最后的体温,那是她对人世间最后的眷恋和不安—— “解药?”江锦瑟好像听了一个绝世笑话一般大笑起来。 “笑什么?是你对慕雪下了毒。把解药交出来。”慕容梓英脸上出现了少有的认真神情,眉间慢慢浮起了怒意。 “没有解药。”江锦瑟斜斜地扬起嘴角。 “不可能。”慕容梓英抓住江锦瑟的手,“你把毒药放到香炉里,你也会中毒才对,可你却没事,所以你一定是服了解药。” “你放开!”江锦瑟得手被抓得生疼,但慕容梓英抓得死死的,她甩不开来。“告诉你吧,那是绮罗香。” 慕容梓英顿时松了手,目光由惊异变为黯淡。绮罗香,由天山火莲的汁液炼制而成,虽名之为香,却是江湖异士惯用的毒药。中毒若浅尚可医治,中毒若深则回天乏术。江锦瑟自幼得怪病,遍访名医得来的医治之法竟是用绮罗香做药引,所以她慢慢对绮罗香有了抵抗力。这些,慕容梓英都知道。 “这都怪你,是你逼我的。”江锦瑟在慕容梓英耳边说。 “不会的。她不会死的,我不会让她死的。”慕容梓英没再理会江锦瑟,夺门而出。 “小姐,万一老夫人追究起来怎么办?”柳儿一脸担忧。 “怕什么?老夫人不会追究的,真有个万一,就说我用来治病的药引不小心让她闻到了呗。”—— “啪!”小女孩的巴掌狠狠地落在一个小男生脸上,小男生脸上马上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掌印。 “你敢打我?”小男生一脸恼怒。 “我就敢。谁让你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你才是你才是!”小女孩尖叫起来。 “打她。”几个小男生冲了上去,小女孩也不甘示弱,做出打架的姿势。 “你们干什么?不许欺负我妹妹!”稍微高一点的小男孩从巷子里跑出来,护住小女孩。几个小男生连忙跑开。 “夕若,你没事吧?”小男孩摸摸小女孩的脸。 “哇——”刚刚还一脸蛮横的小女孩顿时扯着嗓门哭起来,眼泪里满是委屈。 “怎么了?他们弄疼你了吗?为什么要打架呢?” “呜……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呜呜……” “你还有我呀。”小男孩微笑着摸摸小女孩的头,擦掉小女孩脸上的泪水。 “嗯,有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 “小王爷,您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呀。”蓝月不紧不慢地说,语音温宛却满含冰凉,语气里是很明显的轻蔑。 “请你救救慕雪,我知道你能解绮罗香的毒。”慕容梓英没有被蓝月的怠慢激怒。 “小王爷,您是在开玩笑吧?绮罗香之毒我是能解,可我有三不医,宣阳城里尽人皆知,您不知道吗?”蓝月端起茶杯呷了口茶。 蓝月药铺有三不医,这在宣阳城里和她的医术一样出名。达官显贵不医,市井无赖不医,这多说得过去,但怪就怪在第三条——与慕容王府有关之人不医。 “算我求你。” “哦?”蓝月不由得扬起了眉毛,放下茶杯,视线移到了慕容梓英身上,“小王爷居然为了一个丫鬟求我?看来慕雪姑娘对您很重要。” “是。” “好吧。看在慕雪姑娘帮过我的分上,我可以破例一次。”蓝月叹了口气。 “真的?”慕容梓英眼里的黯淡一扫而空。 蓝月点点头,嘴角凝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不过,我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