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解放军迂回包围 国民党勾心斗角 深秋时节,花草凋零,秋风悉悉,晚霞照在五星军帽上闪闪发光,格外耀眼。 在湘西至川东南纵横交错的崇山竣岭之中,一支解放军部队正向川东方向快速挺进。 没有千军万马的撕杀,没有人声鼎沸的喧哗,只有脚踏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 “紧跟上”的命令,如非看见每个人嘴唇的嚅动,仅凭听觉是难以感觉到的。 解放军某部三连,这样风餐露宿急行军已经是第三天了。 尽管长途跋涉,连长石精忠、指导员陈文礼和广大指战们却精神抖擞。 经过连续五昼夜的急行军,石精忠带领的连队于黄昏时分到达了距离乌江东岸不到两公里的羊角溪渡口附近的茂密森林之中。 疲痹不堪的战士们有的靠在树上就鼾声如雷,有的却毫无睡意。 “指导员,我们这打的是那门子仗,敌人的影子都看不见,就这样销声匿迹的长途奔袭,难道说国民党的几百万部队都被消灭了,今天我们反而还怕剩下的那几个残兵败将?” 被称为“秦泡沫”的副连长秦大山带着一群排、班干部趁着宿营的当儿,围着陈指导员问个不停。 “嗬,同志们还很有意见嘛!仗是有打的,不过怎样个打法是很有讲究的,遇到同样的一件事,可以采取多种方法加以解决,那么结果肯定会有天壤之别。我打个比方说:一群野兽正在你家的菜地里损坏你的庄稼,你是不露声色的从四面合而围之呢?还是大声喊叫而惊跑这群野兽呢?你们觉得在两种办法中,那种办法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呢?” 指导员这一问立刻引起了战士们的兴趣,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答道:“当然是不能吓跑野兽,惊跑了野兽它们二回还会来害人的,只有捉住野兽、消灭野兽啊!这样就从根本解决了问题,一了百了嘛!” 陈文礼哈哈大笑:“那你们还叫嚷啥呢?你们不是已经理解了我们今天的做法吗!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意图就是不要惊吓跑国民党的残兵败将,就是要把他们围起来,彻底消灭掉。特别是我们从川东这边入川的部队,仗只能是这个打法,决没有第二种打法。” 经陈指导员这么一点拨,战士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怨气一下跑得精光。 “俺说就你这个白面书生的点子多,你他妈的生就是做思想政治工作的料子,不管多么抽象的道理只要经过你那舌头一嚼就再也不抽象了,问题也就就迎刃而解了。不过,仅仅他们几个排、班干部理解还不行呢!要全体指战员的思想都高度统一了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老伙计,你要把这些深入浅出的道理讲给每一个指战员听,使他们的思想认识得到进一步的统一,我看得召开一个战地动员大会,你看行吗?”不经意间,一个高大魁梧、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从不远处走过来拍打着陈文礼的肩膀说道。 战士们一看,是一身上下穿戴着冼得发白、干练果敢的石连长来到了人群中间,他们一个个向石连长举手行着军礼。 “全连指战员立即召开战地动员大会。”素以雷厉风行而见长的石连长,登高两步台阶,扫视人群昂然说道:“刚才指导员的精彩演讲大家都听到了吗?俺也在好多场合都讲过,不要闹意气、想打仗出风头,道理嘛指导员讲得如此通俗易懂,难道还不明白吗?你们的脑筋真是不开窍哟……” “我的连长同志,你我如果不是有那天李团长、孙政委的点拨,又未必能明确党中央、毛主席的战略意图啊!当时你我不是也闹着要打仗、要过瘾吗?你忘记啦?” 陈指导员知道石连长又犯了“急性病”,又当众拨了一回石连长的“面子”。 果然,石连长立刻满脸笑容的说道:“俺这性急的毛病怕是永远改不了,除非进了棺材让马克思来改了。是啊,原来我都想早点过‘隐’,三下五除二就消灭了国民党,早点排头建设新中国。可是我们这样做不行啊,得把打仗的‘隐’压一压,为什么呢?这个道理简单又复杂,由你陈指导员解开这个疙瘩,问题不就简单多了吗?” 陈文礼侃侃而谈:“同志们,兵团、师、团首长在各种场合下三番五次向各级指战员强调指出:当前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敌人如何强大、条件怎样艰苦,而问题的关键恰恰在于我们自己内部,不明确党中央解放大西南的总体战略思想,轻敌的思想、贪多图快的思想、想尽快结束战争的思想等,在一定范围内突出存在。特别是作为先遣部队,如果指战员的思想认识不统一,能完成上级交给的光荣任务吗?同志们必须明确,我们可不能小瞧当今国民党的那几个残兵败将哟,自古是骄兵必败,穷寇勿追,我们既然要追穷寇,就不能当骄兵,这些话我和石连长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解放军二野司令部前线指挥所设在川东某县一所中学内。今天工作人员紧张有序,车辆进进出出,战马昂首挺立,军政人员来来往往,招呼、问候声不绝于耳。 二野首长刘司令员、邓政委、李参谋长、政治部张主任等首长先后来到司令部开会。 刘司令手里拿着放大镜,邓政委手里夹着一支烟。 “刘司令员,据准确情报,我们的老对手的眼睛还紧紧盯住川北不放呢,他始终认为我们一定会选择适宜于大兵团作战的川北‘那边’入川,可他哪里知道他这次又中了毛主席摆下的‘迷魂阵’,更由于我们这边与贺胡子那边配合默契,目前战局正朝着预定方向发展。你能猜测一下,此时此刻我在想什么?”趁与会人员未到齐的当儿,一向健谈诙谐的邓政委“将”了刘司令员一军。 老练沉稳的刘司令员也故意吊了一下邓政委的“味口”,慢悠悠的说道:“我们这个蒋委员长是越来越听调动了,毛主席怎样安排他就怎样动,是一个很称职的‘职业军人’啊!……我们先姑且不说,你我写出来吧,看是也不是?” 邓政委用手指头沾上茶水在桌面上,快速写下“老蒋称职、很听调遣”几字。 两人一核对竟然无一字之差,他们不禁哈哈大笑。 他们的爽朗笑声,弄得从外面刚刚到会的其它同志莫名其妙,搞清缘由后随即也传来欢愉的笑声。 李参谋长指着500分之一的军用地图向与会人员讲道:“目前,我人民解放军已进入长江南岸作战,国民党退守西南、华南的残余部队仍有100万之众。由于西南、华南的地形复杂,国民党又进行了多年的苦心经营,我们千万不能稍有松懈。党中央、毛主席再三电告二野总部,要求我们要摆好‘迷魂阵’,务必把国民党的有生力量消灭在西南地区,跑掉一个都会遗害无穷!” 邓政委接过话头道:“对,声东击西,关门打狗,这是解放大西南战略方针的核心。由于大西南地形复杂、崇山峻岭不利于大兵团作战,加上一些人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产生麻痹轻敌的思想,这些主客观因素的存在,使得解放大西南之战成为了一次小长征。毛主席把这个‘硬骨头’交给我们二野来啃,这既是对我们的高度信任又是对我们的严峻考验。我们既要敢于与恶劣的自然条件斗险,又要敢于与自己头脑中的轻敌麻痹思想较劲,还要敢于与自以为是‘小诸葛’的白崇禧斗智,彻底的消灭退缩到华南、西南的国民党反动残余势力。同志们有这个信心吗?” 台下众人异口同声:“有!” 刘司令员放下放大镜,用左手扶了扶眼镜,讲道:“是啊!邓政委讲得好,有的同志认为解放了全国的半壁江山,现在又打过了长江,即将过乌江了,国民党败局已定,产生了松懈的思想,从战士们雪片般的请战书可以看出,存在这种思想的人非止少数。同志哥,远的不说,就说摆在我们面前的这条乌江,就不能掉以轻心,石达开可是前车之鉴啊!因此,我们一定要把上级的战略意图传达到基层指战员,让他们心中有数,我们的一切行动都要围绕‘大迂回、大包围’战略开展军事、政治斗争。” 二野司令部前线指挥所传来阵阵掌声。 川湘公路旁一个简易指挥所里,三兵团陈司令员和谢政委两人正全神贯注站在军用地图前研究作战方案。陈司令员以商量的口吻对谢政委道:“老谢啊,最近一段时间部队的骄傲自满情绪滋长较快,这已引起毛主席和二野刘邓首长的高度重视,他们多次电报指示我们要加强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须知骄兵必败,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我们的思想政治工作要抓到点子上啊,当前正是抓思想政治工作的黄金季节,过了这个村怕没那个店呀!” 谢政委答道:“对于毛主席和刘邓首长的指示,除了在团级以上干部会议上进行传达以外,又通过电话、战地动员会等渠道进行了强调,部队指战员的思想已基本达到了统一。” 陈文礼还在继续向指战员作战地动员报告。 “报告连长、教导员:上级来电。”话务员将听筒递给了并排站着的连长和指导员。石精忠接过话筒,电话里传来老上级、炮团李洪层团长洪亮的声音:“喂‘爆炸大王’和‘秀才’你们两听着:你们的连队是一个具有光荣传统的部队,这已经毫无疑问。但是现在的蒋匪军是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时候,我们绝对不能打无把握之仗,按照兵团首长的安排,团党委在你们的左右两翼安排了5连、7连两个连队,与你们共同实施乌江天险的渡江作战,三个连队成品字型进攻,你们可是一把利刃啊!你们的一举一动事关乌江战役的全局。上级首长反复要求我们一定要把工作做细、做扎实,要时刻想到我们是大兵团协同作战,不能使性子,不能稍有闪失。” 政委孙亮接过话筒强调:“当前一个最大的问题是,要做好战前动员工作,特别要压一压战士们‘激动好战’的思想,今天与你们打鬼子、炸专列的情形是完全不一样的啊!作为先遣连队,既要通过认真侦察、了解和收集准确无误的敌情、及时向团党委汇报,又要尽快与地方党组织接上头,在地下党的支持配合下做好对敌瓦解和政治工作,减少不必要的损失与牺牲。记住,越是临近胜利越是不能掉以轻心,要把过乌江看作比过长江更困难、更艰险,记住了吗”。 “我们记住了,保证完成任务,请老首长放心!”二人齐声答道。 位于赔都市郊的林园,是前国民党主席林森公馆,林森死后又葬于此,因此而得名。 自抗战爆发后已沉寂了多年,差不多成了被遗忘的角落,而近一段时间,这里却又是一派繁忙景象。 鉴于西南战事紧迫,退居二线的蒋介石急忙飞抵这里组织召开“固守西南”军事会议。 大门前的走道两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长方形办公室内装饰豪华奢侈,各种用品一应俱全,连日来,这里灯光切夜通明已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今晚这里又将召开国军军事联席会议。国防部少将厅长郭栋梁,油光可鉴的头发稀疏可数,身穿黄泥军服,胸前佩戴着一排排勋章,隆起的将军肚恰似即将分娩的妇人。不过,这些不但不能使他显得逸然自得,相反随着战局吃紧,内心的不安与恐惧却溢于言表。一幕幕往事浮上心际:一个月前蒋委员长召见自己,要求国防部三厅编制一个新征兵50万人的计划,同时制定一个“西南地区兵力部署方案”。想不到在短期内战况如此之糟糕,战局的发展实在太出人意料,民不聊生,人心惶惶,那里还有兵源可补充阿,连自己的老家浮陵怕也是朝不保夕了。说到“西南地区兵力部署方案”嘛,自己的想法和建议刚出台就被“精英”们武断的拒绝了。也怪当初自己把有些事情做绝了,现在没一点余地了?哎,如何渡过当前的难关呢?真是心乱如麻。 蒋介石接过副官递过来的“文明棍”指着地图说道:“党国的各位忠臣良将,此次我专程前来组织召开这次会议:一是来看看大家,二是来听听各位戡乱救国之大计”。郭栋梁和与会人员心想,你以往何时有过这样的姿态,那怕只要多少听一点点下属的建议,哪怕是对下属多有点笑容,事情的结果可能都不至于此啊!只听蒋委员长继续讲到:“目前我们并没有失败,我们在西南、华南地区仍有100之众,只要挺过今年,世界大战一暴发,美国朋友定然出兵援助,国军团结一致,以一当十,何愁不能戡乱救国呢。就当前来讲,从战略上我们要能进能退、能伸能屈,必要时国军化整为零,在西南地区派出精干人员到各地收编散兵游勇,指导各地戡乱救国工作。国军精锐还可以退守到临国的崇山峻岭之中,养精蓄锐,等待良机。只有内外呼应,方能出奇制胜,在这方面我们还是应该多学一学*才对,要不然,今后恐怕学习的机会都没有了。下面请请陈将军宣布固守西南之大计。” 在后来的时间里,陈成咬文嚼字到底讲了些什么,郭栋梁和其它许多将领一样,就稀里糊涂不知所云了。 矮胖的陈成扫视了一眼与会将领,发现大多数人都精神萎靡不振,冷不防,点了点郭栋梁的名:“请国防部郭厅长宣布川东布防作战方案!”直到此时此刻,郭栋梁还在为自己的后路冥思苦想,直到坐在旁边的南江籍人士、侍从室少将副主任张四雄和特别警卫组少将组长彭文化都先后敲击了两下面前的桌子,才把郭栋梁从想入非非之中拉回到现实中来。郭栋梁只好硬着头皮讲道:“根据川东战争发展态势,共党作战意图已日趋明显,很有可能选择从川东入川,国防部拟定本作战方案并报委员长审定:急调宋希连、孙元梁兵团入川,凭借乌江天险与共军决一雌雄。具体安排部署是:宋希连部布防在乌江西岸至江陵长江南岸沿线为前哨,共约15万人,孙元梁兵团摆在白马山至鬼王山、华耳山一带为二线,这里进可攻、退可守,约10万人。川湘公路沿线南江、几江、巴郡等地为罗广化的机动部队,约25万人,可驰援各地作战。当然陪都还留有数万人的军警宪特部队配合前线作战,铲除共党组织,杀掉关押所有政治犯,破坏生产生活设施,作两手打算。属下还认为,应急调川北胡宗北部队到川东设防,以确保川东防线万无一失。由于川东防务万分重要和紧迫,谁去乌江督战为宜,请委员长训示。” 陈成狡黠的眼珠转了几下,看了一眼主子蒋介石,见蒋介石点了两下头,说道:“二厅制定的作战方案,还是基本可行的。至于是否从川北急调胡宗南部队到川东设防的问题、谁到乌江前线布防的问题,下来请示委员长后另行定夺”。 张世雄、郭栋梁、彭文化等一干来自金佛山麓的党国要人与其它党国要员喊着“效忠党国,固守西南,不成功、便成仁”的口号,目送蒋介石退出会场,一个个才耷拉着脑袋,走出了会议室。可他们一直在想:委座会派谁到川东前线呢? 散会后,陈成特地登上了蒋介石父子的专车。 陈成与蒋介石有着老乡、师生、亲戚等多种关系,在几十年的从政、从军深涯中,唯蒋委员长马首是瞻,算是老蒋嫡系中的嫡系了。在刚才召开的固守西南军事会议前,其实他已与蒋介石父子作了闭门研讨。他们又何尝不知道当前时局的紧迫呢?川东前线节节败退、赔都人心不稳、桂系李宗仁与白崇喜自负才智争权夺利、云、贵、川、黔杂牌军不服指挥、川北防务军力捉襟见肘等等一大堆问题,已搅得蒋介石寝食不安。 见蒋介石好象被沿途景色吸引,气色稍好,陈成才小心问道:“委员长,我有一事不明,今天参会的将领们太不像样,一个个如丧考妣,好像共军长真有他妈的三头六臂一样,他们三魂都吓掉了两魂,一点没有国军干才的气质。他们各打各的小算盘,根本不为党国利益着想,您今天为什么没有像以往一样严加训导呢?”蒋介石看了一眼前排的蒋经国和侧面的陈诚,一幅轻松自在的表情,说道:“此一时,非彼一时也,光急有什么用,共产党善于攻心为上,我们为什么不能多体谅一下将领们的苦衷呢?你没有看见大多数将领已经丧失了信心,逼及了只会适得其反。国军将领带着人和枪跑到共产党那边,反过来打国军的例子还少吗?这你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我们编制了两套作战方案,他郭栋梁宣读的川东布防及作战方案,是做给外界看的,‘兵不厌诈’就是这个道理,想来这个道理你们不会不明白吧。” 蒋经国、陈成齐声答道:“明白”。 蒋介石神秘一笑:“明白就好。对川东前线的布防、指挥问题是当前戡乱救国的重中之中,须如此这般”。 张四雄回到自己办公室时已是万家灯火、华灯初放,高大魁伟的身躯不断从玻璃窗内反射出来。, 张四雄隐隐觉得今天各战区将领心不在焉,底气不足,而蒋委员长从来就是“任人为亲”,大小事情总是任凭一些“常败将军”藏头露尾,瞒上欺下,专权武断,他简直就是和申、就是秦桧,国民党大大厦将倾,树倒狐孙散,已经是为期不远了。 自己对自身前途真是忧心忡忡,也该为自已思谋一条后路了。 想来想去,何不找老乡郭栋梁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呢! 其实,郭栋梁今晚心中也难以平静。蒋委员长相信的是江淅派啊,我自投奔国民党以来,自己觉得是一心为国,绝无异心,然而蒋委员长为什么偏偏就看不到呢?我亲手编制的作战方案有几个被采纳过?尽管我也不是完人,但事实证明,委员长如果多采纳一下我制定的作战方案,或许党国事业就还真不一样呢! 嘿,预感还真好,正在这时,郭栋梁接到了张世雄打来的电话。 两人从全国战局谈到西南时局、从国家命运谈到个人前途,都深深感到就因为当时走错了一步,现在是满盘皆输。 张四雄话锋一转说道:“郭兄,最近不知委员长派谁到乌江前线去布防指挥作战啊?”郭汝栋颇有情绪说道:“总不至于派你、我去吧,你我想替党国出力恐怕都没有机会了,真是‘廉颇老也尚能饭否’没人过问我们这些老东西了。” 随即他压低了一下声音轻声说道:“据可靠消息,是由蒋公子亲自出马。你可以再找彭文化核实一下嘛,他在委员长面前比你我的分量重得多啊!” 刚放下电话,值班卫兵报告:“彭文化将军打电话前来拜访,如何回话?” 张世雄爽快的说道:“就说快快有请、重重有请嘛!” 彭文化与张世雄既是同乡,还有点沾亲带故,又同朝为官,按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应非同寻常。但事实上由于两人性格迥然不同、处世哲学相左、认识问题观点不一致,所以他们平时基本上没有往来,除非有重大事情,礼节性的交往以外。 对于彭文化今天的造访,张世雄心中还是有数的,眼看国民党大厦将倾,还不都是为了找条后路吧!大家叙谈叙谈也在情理之中吧! 两人见面后难免一阵寒喧,张世雄单刀直入的说道:“彭兄你该不会被委员长派到乌江前线督战吧!” 彭文化也是快人快语:“哎呀,如果真是那样那就算菩萨保佑了,尽管我去了不一定能打赢,但我还不至于留下来与山城共存亡呀!我还向蒋委员长提出了请战要求呢!那怕是去当个‘参军’也好,但蒋委员长笑着对我说:你是不能到那里的,在陪都还有一件更大的事需要你来办,而且非你莫属哟!” 张世雄故意装模作样的问道:“我想,这次蒋委员长不可能派蒋公子出马吧!” 随后彭文化低声对张绍雄耳语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呀,有些话、有些事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第二回 张世雄巧传情报 蒋公子出行受阻 那么张世雄为什么如此关注时局?又为什么急于了解国军最高统帅部对乌江防线的设防情况呢? 首先让还是让我们来看看张世雄的身世吧! 张四雄出身在南江县一个3000多石地租的富裕家庭。父亲张德轩是清末秀才,曾担任过县知事,为官清正廉洁,曾为乡民做过不少善事,并尤其注重在教育子女上狠下功夫,从张家堂屋大门上悬挂着的金字对联就足以说明他教育子女“耕读为本”的理念。 上联:教儿女两条正道唯读唯耕,下联:传子孙两行真脉克勤克俭,横批:耕读为本。 据说张世雄出生的那一天,恰逢已有好多年来没出山云游的云天大师心血来潮,亲自出山化缘修建铁瓦寺,当云天大师刚好来到张世雄家附近化缘时,陡然间看见拖着万道霞光的一颗流星恰好落在了张世雄家屋脊上。当时云天大师便预言,在今天这个黄道吉里又有万道毫光冲喜,今后这里将产生国家栋梁之材,不信走着睢。 走了一段路后,云天大师又折了回来,心想自己还是要去看看这个未来的栋梁之材心里才踏实。 话说张德轩中年喜添贵子,张府一家忙里忙外,对婴儿沐浴更衣后见婴儿生得眉清目秀、聪明伶俐,张德轩和全家正喜不自胜。又恰逢云天大师来“凑热闹”,于是就按照当地习俗,急忙请云天大师给小世雄“定”张八字,据说这样能让婴儿顺利成人。云天大师经过对生人出生的年、月、日、时进行反复推算后得出结论:“张老先生啊,恭喜你喜添贵子,从命相上看,这张八字既占文昌又占魁刚、进神,是个上等八字,我给他下这样一个批章:此子生来命不薄、一生衣禄自带着、若遇天下起烽火,定能为国分忧愁!我敢打赌,假使此子长大后成不了气候,如果我还健在你就脚尖耳巴子打我,如果我圆寂了你们就挖我的祖坟。不过,如果我的预言实现了,张施主你可得捐款修建一坐寺庙以感谢上仓的恩赐啊!阿弥陀佛!” 张德轩虽然平时不大相信“八字”命运,但为了讨个吉利,没等云天大师开口张德轩就应承出资修缮了铁瓦寺。并且兑现了自己的诺言,经常向铁瓦寺捐赠粮食、银两。 不知是云天大师神力相助,还是张世雄自身“八字”生得旺相,说也奇怪,张世雄这个孩子自幼与别的孩子的确有很多不同之处,他天资聪明、沉默寡言、勤奋好学,很快成了远近闻名的神童。 张德轩对他的培养也格外用心。 就在张四雄7岁时,就将送到私塾读书,后来又变卖田产将他送到重庆读书。张四雄高中毕业后,时逢国共合作的广州黄埔军校在全国各地招生,他就和几个高中校友报考黄埔军校,后考入黄埔军校并在五期毕业。 对于儿子张世雄对人生之路作出这样的选择,张德轩是比较满意的。 而张世雄在仕途也正如云天大师所预言的样,真可谓一帆风顺。他在黄埔军校毕业后首先步入政界,先后担任国大代表、总统府侍从室副官、副主任等职,颇受蒋介石赏识,在国民党高层有了一席之地。 每每回想自己走过的道路,张世雄觉得没有那一件事对不住党国、对不住委员长的。 一幕幕往事浮现在眼前…… 日寇侵占上海时,自己作为蒋委员长的私人代表,肩负重任,深入被日寇占领的上海,冒着生命危险去游说吴佩俘以民族利益为重,不要向日寇吐露党国的核心机密,不要成为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使吴佩俘悬崖勒马、没有倒向日寇,没有向日寇吐露半点事关中华民族生死攸关的政治、军事核心机密,此功不可谓不大;西安事变时蒋委员长被张、杨捉住时自己又舍生忘死保卫委员长,此不可谓不忠;自己向蒋委员长推荐家乡金佛山麓“冷、温、热”三泉风景,并自告奋勇把蒋委员长和夫人引到这里观光,没有出现过半点差池,此不可谓不煞费苦心。噢,不过事有凑巧,日本人在委员长到南江县观光的第二天就派飞机轰炸了南江县境,尽管没伤着委员长一根毫毛,但一贯弧疑成性的委员长从此便对自己疑心疑德、经常不冷不热。 但是凭天地良心,自己可没有做亏心事呀! 而今,眼看党国这颗大树就要倒了,有机会找退路的都在找退路了。那么自己怎样才能在“国军要员到乌江布防”这件事上做一下文章,找条退路呢? 张世雄首先想到了老家南江县江石镇上的姑父——周良诚。 姑父与父亲生活在同一个年代,虽然姑父周良诚选择了经商,父亲张德轩选择了从政,但他们在培养子女方面是一致的,都舍得投资。而且姑父周良诚在做生意上从来是以诚信为本,又嗨了“义字号”袍哥老大,生意越做越红火,七乡一镇的人都说他"落教"(按规矩办事),"吃得通"(到处行得通)。自己从懂事起就经常来往穿梭于自家与姑父家之间,与姑父一家大小都建立了比较深厚的感情,特别是与同一年出身的三表兄周远志更是形影不离,从小学、初中以至后来到重庆读高中都吃住在一起。只是后来在即将踏上社会征程的时候,二人作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自己选择到广东黄埔军校读书,而三表兄却选择随进步学生一起到武汉搞*,后来又到了延安投奔共产党,据说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毕业后在共产党那边办事。尽管两人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不过他们的感情还是不错,经常互通信函,谈论对时局的看法。 可惜的是以往自己总是听不进去表兄的话,每当表兄谈到国民党必败共产党必胜,劝自己不要跟随蒋介石太紧时,自己总是很反感。记得还是去年春节前夕吧,表兄给自己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家信,信中除了对全家慰问以外,最后的一段话是:“表弟,你我是亲如手足的血表兄,又是无话不说的挚友,我劝你心眼不要太死,不要一条路上走到黑,有机会时就要给自己找条退路。根据对目前形势发展的情况推断,我想最多在明年春节前我们就会见面,当然前提是你不要跟着蒋介石跑远了。” 当时只是把表兄的话当作一句调侃的笑谈,不想今天还真就要成为现实了! 张世雄思量着,国军要员即将到乌江设防的这一重要机密情报,的确是为自己留条后路的最佳时机。可是,采用那种办法才能达到目的呢? 张世雄想来想去,只能通过姑父的渠道把这个情报捅给南江、乌龙、道镇三县联防大队司令敬志谦,这个人在当地社会关系较为复杂,如果由他组织力量截获国军要员及装备,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如果能成功,那就有了与共产党见面的见面礼,如果万一不成,我没出面那还是有退路的,谁知道这件事的幕后指挥者就是我呢?这不是游刃有余吗?好,就这么干。 张世雄猜想,由于三表兄在共产党那边当办事,说不定姑父家就是共产党的一个情报点,那么只要将这个情报交到姑父家里,不就等于把这个情报传给了共产党吗?既然共产党得到了这个情报,就会想办法作出巧妙安排的。至于共产党有没有这么大的味口能不能吃下这个尤物,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当然,张世雄又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他一直把他的这一猜想藏在心底,对任何人包括对自己的夫人也从来没谈起过。 掌灯时分,南江县境内,川湘公路旁一个农家四合院内。在靠大门的左耳房内,长方形木卓上四角的瓦罐内点燃着松油烛,灰烬装了大半瓦罐,火苗朴闪朴闪的。尽管照明不足,光线暗淡,而围坐在桌子旁边的7个中年汉子、两个中年妇女却神情庄重,毫无倦容。 这是中共地下党南江县委党组织负责人在这个不易被敌人重视的地方开会。 一个身穿蓝布制服、肩头上打着补钉,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用低沉而坚定的语气讲道:“同志们,革命形势的发展令人鼓舞,上级指示我们当前的中心工作是:广泛发动群众,巧妙利用各种矛盾,创造有利条件,做好迎接解放的各项工作……” 正在这时,门口放哨的一个小伙子气喘吁吁走到讲话人面前报告道:“报告刘老板,我们在前面不远处看到一个戴着烂斗笠人的神秘人,他诡诡祟祟的不断朝这里东张西望,我们就把这个家伙捉住,矇上了他的眼睛,把他带到了这里。好在他还很规矩,一点都没有反抗,被我们捆绑了个严严实实。” 被称作刘老板的是中共地下党南江县委群工负责人刘中一,见状他沉着的说道:“先把这个人带上来看看再说!” 这个被着绑的人,很快被押到了刘中一面前。刘中一一下扯开被绑之人包在头上的黑纱布,紧紧盯着这个神秘之人,看他有何反映。只见这个神秘之人,眨了几下眼睛才适应了马灯灯光的照射,但脸上毫无惧色。虽然他头上的黑沙布被扯掉了,但他左眼仍然蒙着沙布,这让刘中一觉得有点奇怪。 这时一同参会的江石党组织负责人熊雨之低声向刘中一耳语道:“此人是………” 刘中一心里“哦”了一声但没说出口,他浓眉一扬,厉声问道:“你从那里来,走旱路还是水路?” 蒙面人答道:“我从龚家堂来,走旱路” 刘中一又问:“就你一个人来?龚家堂的老板是谁?年龄多大?” 蒙面人又答道:“还有一人到牌坊茶馆喝茶去了,龚家堂的老板是李共生!老板今年28岁虛龄!” 刘忠一叫了一声:“给来人松绑。” 大家仔细一看,来人生得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只可惜是左眼蹋陷、“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的独眼龙,是南江土话称之为“半头萝卜花”。 “半头萝卜花”被松了绑后,看了一眼刘中一后又看着众人,刘中一立即懂得了他的意思,微笑着说道:“朋友,无事不登三宝殿吧!你有啥事就赶紧说呀,免得耽误了事情,这里都是自家人。” “半头萝卜花”才迅速的从头上包着的青布帕子里扯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了刘中一。 刘中一接过信封一看,只见上面印有“总统府侍从室”字样,撕开信封取出一看,信函内容是:“兄台鉴:据弟所知,近日有国军要员路过南江地界前往乌江………请想办法拦截,以此作为与共党谈判的见面礼……”。 刘中一说道:“咦,原来你从哪里弄来这么有价值的情报,感谢你!回头我与有关同志核计核计。我们如何感谢你呢?你……” “萝卜花”甩了甩被绳子捆绑得有些酸胀的手臂,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个问题就留待今后再说吧!其实我采取今天这种联络方式也是万不得已而为之,因为这个情报实在是太重要、太紧迫了,根本不容我按正常程序进行联络。所以上级指示我一定将情报送到这里,连你们开会的时间、地点和接头暗语都是上级党组织之间直接衔接的,要不然我咋能找到你们呢?不过今后你们千万不要找我联系,有事我会主动与你们联系的,就像今天一样。” 南江县委经过反复研究认为,目前仅凭南江党组织目前的力量还难以与国民党正规军队抗衡,还没有把握直接揽下这笔‘业务’。所以,当务之急是通过周顺友把张四雄写给猫胡子的信函“原封不动”地转给猫胡子,来个投石问路,摸清“猫胡子”的思路,能争取地方势力配合当然是最好不过,如果“猫胡子”不为张四雄的安排所动,我们也不与之正面接触。 三更时候,“萝卜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事情还基本按照张世雄所预定的方向发展:周良层接到情报后问计于管家“半头萝卜花”,管家说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得找人参考一下,明天我再扯你的回销。而“半头萝卜花”连夜把信件送到了南江县地下党手里,地下党又原封不动的把信件“退”了回来,当然这个细节“半头萝卜花”根本没有让周良层知道。 “半头萝卜花”对周良层说道:“我问了一些贴心朋友,这份情报虽然有重大价值,但没有哪个有胆子接招,成了‘汤手的山芋’,看来我没办法了,只有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了。” 周良层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安排道:“你这个‘萝卜花老周’都不给我分忧,谁给我分忧呢?你必须如此这般……” 就这样,“萝卜花老周”把信件送到南、乌、道清乡大队部敬志谦那里。 这可难为了在周家当了10多年的管家“萝卜花老周”-----周顺友。 几经周折才把这个“汤手的山芋”送出去了。 为什么周良层会作出这样的安排呢? 原来南江人的人情观念很浓、人际关系实在是错综复杂,天、地、君、亲、师结成了一道疏而不漏的网络。 南江人有一个牢固的理念:做官不离本县、打亲家不离团转。 张世雄家与周良诚家、敬志谦家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既都是南江县内屈指可数的名门旺户,又都是亲戚关系,张家与周家是正宗亲戚,周家与敬家也是正宗亲戚,那么张家与敬家也就成了沾亲带故的拐角亲戚了。 所以社会上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张大汉子是周大汉子的舅子,周大汉子是敬大汉子的舅子,敬大汉子是全南江人的舅子。 这话虽然有点巧合和夸张,但也折射出老百姓对南江、乌龙、道镇三县清乡联防大队长敬志谦狡猾、奸诈的痛恨,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世雄没有也不想与敬志谦这个人有过分密切交往。 南江、乌龙、道镇三县清乡联防大队部,设在川湘公路边临近江石镇东门入口的一块高地上,不远处就是江石七乡一镇袍哥帮会“仁”字号的堂口。四周围墙用当地青砂石砌筑,非常坚固。院内中间的山堡是长宽各为10米的碉堡,碉堡墙身用青砂条石砌筑,墙壁厚度在1米以上,只一道大门进出。大门门方和门板均用当地优质青杠、枫树木材制成,历届清乡大队长据此险要“剿除匪患、保万民平安”。 现任南、乌、道三县清乡大队长敬志谦,是一个既在政界、军界“吃得开”,又与社会上的袍哥帮会、地痞流氓等三教九流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物。因为嗨了“仁”字号龙头大哥,所以成了远近闻名的袍哥大爷——舵把子。 敬志谦,因个子瘦长,两只眼睛恰似猫眼,他又经常蓄着“三须胡”,社会上称为猫胡子——猫大哥。只要他盯着你,没有事都可能“盯”出事来,原因在于他的目光总让人心惊胆寒。因为人阴狠歹毒,社会关系复杂,又千方百计的巴结周边几县的军政要员,特别是讨好上层人物。同时他又善于笼络社会各界人心,将当地豪门富户、袍哥会道门组织尽收自己麾下,甚至与土匪中的“混水袍哥”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特别是他挖空心思,极力缀合将自己貌若天仙的内侄女嫁给了本镇“义字号”袍哥老大周良城的大公子——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傻子,这样一来既同是袍哥兄弟,又是亲戚,在社会上就更有势力了。有了这些关系,也就与在总统府侍从室当大官的张世雄拉上了更为密切的关系。就靠这些看家本领,他已在南江、乌龙、道镇三县联防清乡大队长的宝座上稳座了多年。 直到敬志谦四十岁出头,敬家才喜添贵子----儿子敬世杰出生。但此子性格个性与其老子敬志谦截然不同,他整天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致志读经书,甚至经常顶他老子的牛,搞得他老子经常下不了台。后来,他出国留学并一心一意钻研科学,后来报考祖国,当然此是后话。 这天上午,敬志谦正抱着烟枪、倒在床上吞云吐雾,似乎进入了神仙境界。副官兼‘女婿’的安训成抱着一支甲板枪,推开三重哨卡气喘吁吁地闯入大队部,报告道:“报、报、报告,大大队长,有、有、有重要、情情况。” 本来就有严重“口吃”的安训成费了很大的力气,半天没有切入正题,气得敬志谦把烟具一甩,霍地站了起来,问三不问四地给了安训成两个耳光:“你他妈的,这两天到处是情报,情报在哪里,你这个结巴郎除了打得一手好枪,做其它啥事都是乱弹琴,嗯……”安训成被打晕了头,指着自己的衣袋说:“在、在这、这里。”他这时才想起,“情报”还在衣袋里没有取出,就赶紧取出信件交给了‘岳父大人’。 说起这个安训成还真算与敬志谦有缘。早先敬志谦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大女金凤、小女银凤。两个女孩从小就长得美丽可爱,长大后更是远近闻名的美女。后来,川军军阀齐丙元派住一个团长期在这里屯兵,负责川、黔边境的‘保境安民’。驻军团长雷驹得知敬志谦的大女金凤,芳龄20岁还待在闺阁,便用10挺机枪、50支步枪、20匹骡马及若干丝绸布料作聘礼,要将敬家大千金敬金凤娶作三姨太。殊不知金凤早已有了心上人,硬是誓死不从,成天闹着上吊、吃毒药、跳岩跳水,由于神经长期高度紧张,后来竟然成了一个可怜的疯子。敬志谦见大女敬金凤没有这个“福份”,只好使用“调包计”了,以小女敬银凤嫁与雷团长作了三姨太了事。同时经过调理后,又将敬金凤嫁给了有一手好枪法、长期在清乡大队当副官的石牛河乡长安桂林之子安训成。尽管以敬大队长的门户将千金下嫁给安训成,这似乎有些掉价,但金凤已是精神病人,而安桂林正好有口吃的毛病,这正好是你不嫌我疯我不嫌你哑,“歪锅配弊灶”各自的价值都得到了体现。 “猫胡子”接过信件一看,是姻兄周良诚转来的一封信件,撕开信件又看到的是拐角亲戚张世雄的笔迹;“小弟明鉴:值此国难当头之际,是你我兄弟考虑留条后路的时候了。弟闻:近期将有国军要员过境南江县到乌江布防,如能‘挽留’他小住几时,等到共产党大军到来,或许是一张不错的牌,到时你我皆无忧也,请斟酌。阅后请随手将信件焚毁,切记、切记。” 果然,一向狡猾成性的“猫胡子”反复看了数十遍,觉得并无差错,就赶紧派人连夜通知合口河的安桂林、郭财禄,石牛溪的王全德,陈巴场的张仲春,观音庵的程大志,三王堡的乌培德,龙泉乡的彭兴启、黎树青等各地心腹要人商讨军机大事。几经“商讨”形成了一个猫胡子认为是天衣无缝的花招——两面三刀:一方面他向张四雄回信讨好,声称一定“请住”国军要员,力争达到预期效果;另一方面又纠集地方袍哥帮会、三青党、会道门等反动势力,极力维持好秩序,加强防范,充当好蒋经国的义务保镖。 一队由数十辆轻重车辆组成的车队,在川湘公路上急切行驶。 最前面由敬志谦的清乡大队开路,稍后是国军车队。前面三辆车乘坐的都是保镖副官,起着投石问路的作用。中间十几辆豪华轿车乘坐全是党国要员,后面则是几十辆运兵车。 第六辆小轿车内坐着的是一个留着平头、戴着太阳遮光镜的中年人,他便是蒋委员长的公子蒋专员。今天他受父亲之重托,前往乌江前线布防阻挡共军西进。他深感受命于危难之际,责任重大。表面看他似乎在闭目养神、悠闲自在极了,仔细看他时而嘴角嚅动、时而眉头紧锁!他想,对于当今的国民党和自己的蒋氏家族而言,如果用众叛亲离、大势已去、苟延残喘……等词语来比喻当前的处境都一点不为过,都是最客观、最公正的用词。 想到这些,他不禁感到一阵阵伤感,自己由一个热血男儿被中国传统的亲情锈蚀成了时代的牺牲品。自己本来不也是共产党人吗?不也在苏联写文章骂过父亲为独夫民贼吗?但最终没能战胜那传统的血缘亲情观,哎,不过谁能走出“血缘亲情”这个陷阱呢?从古到今有几人能大义灭亲呢?哎……… 车队忽然停了下来,贴身副官从驾驶台里伸出头问前边:“前面怎么回事?” 前面传过话来:“前方公路被巨石、乱木阻断,无法前进。” 蒋经国又问同车的高参谋:“现在到了什么位置,地理环境怎样?” 高参谋翻出地图看了一下回答道:“此处已过南江城31公里,小地名九里潮,几面全是悬崖峭壁,一条独路经过这里通往白马山,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地带,也是整个川湘线上最险要的地段之一。加上周围森林茂密,如果我们一旦在这里遭到伏击,情况非常危险。该如何处置这个问题,请蒋专员定夺。” 蒋专员思虑片刻,断然决定:“卡车上的预备队全部下车,后队作前队冲上制高点,迅速排除路障。请你们一定相信,解放军的正规部队无论如何是不会到这里的,目前我们遇到的充其量不过是一小股*,最多是地下党组织的游击队作乱,他们不会翻起多大浪的。” 荷枪实弹的士兵,猫着腰、小心翼翼,一会儿放冷枪,一会儿用机枪向密林里扫射,用了半天时间才爬上制高点----凉风垭。 此时,蒋专员已在车内等得不耐烦了,连日的心力交瘁使他打起了呼噜。这时副官耷拉着脑袋,满头大汗,举礼向车内的高参谋长报告:“报告长官:我们已经排除障碍,夺取并控制了高点,车队可以向前面进发了。不过这帮土八路还真有点厉害,他们不但打死伤了我们的几个兄弟,还趁我们寻找目标的时候,偷走了我们车上的三、四十支枪和几箱子弹。” 蒋专员面色漠然的说道:“这点损失算不了什么,那就算了吧,我们都给共产党送了几十年的武器了,我们送给共军的枪炮弹药还少吗?人家共产党起家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此啊,人家都叫我们运输大队,今天不是还算送得少的一次吗?传我的命令: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到乌江前线设防堵住共军西进,部队赶路要快,不要紧倒在这里耽误时间,要知道在这里多耽误一分钟,前线就多一分危险。兄弟们,兄弟们加速前进。” 敬志谦的大队伍走在最前面,听到国军遭到突袭,匆匆忙忙跑回来在国军车队两边,跪了一排,头象金鸡点米,不停的说道:“长官我们清乡大队保驾来迟,让国军长官受惊了,我们最该万死!最该万死!” 敬志谦伸出双手露在衣袋外面,不停的搓着,脑子里想好了如何向蒋专员汇报的每一个字词,热切等待着蒋专员的接见。 可蒋专员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国军军车飞驰而过,车轮辗过的阵阵尘土一会便把敬志谦的队伍变成了“灰人”。 在乡间泥泞小道上,几个农民模样穿戴的人正匆匆忙忙地扛着一箱箱、一袋袋东西,脸带微笑,晚霞的余辉照得山川草木格外鲜艳夺目,秋风悉悉,吹散了他们的疲倦。 “同志们收获不小啊,今天过隐吧!”一个身穿蓝布汗衫、留着平头、初眉大眼的精壮汉子调侃道。 他一说开了话头,几十个年轻人便打开了话甲子,差不多异口同声问道:“熊老师啊,为什么我们刚好与敌人交上手,还没过瘾就撤退呢?” 被称作熊老师的便是中共地下党江石党组织负责人熊雨之,由于他家住江石镇附近,对九里潮地形了如指掌,具体负责组织这次偷袭国军的活动。他不慌不忙的卷了一支旱烟,笑容可掬的问道:“今天有多少运兵车、有多少辆小轿车、每车各有多少人,你们记住了吗?今天我们有多少人参加战斗、每个人身上都扛回了些什么东西你们记住了?如果把这些情况都记清楚,你们就该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会这样做了!你们仔细想想,如果再跟强大的敌人打下去,那么占便宜是谁呢?这不是‘光头上的跳蚤---明摆着’吗?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叫见好即收。” 经熊雨之的点拨,大家心中壑然开朗。是啊!我们的目的不是已经全都达到了吗? 熊雨不失时机地讲道:“根据县委的指示精神,当前我们的工作范围是往返于南江、浮陵、乌龙之间不断的收集情报、作好向导。上级领导指示我们,必须选择一名既熟悉地形又有勇有谋的同志,以最快速度将川湘公路沿途情报及时送给解放军先遣部队,同时又及时将前方情况反馈回来。刘部长,你说谁最合适呢?我已经目测好了一个最佳人选,我说出来看我们的意见是否一致!” 刘中一笑呵呵的说道:“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你说的这个人他可是个百里挑一的角色呀,我看你的眼力不会有差错的。” 第三回 蒋专员乌江布防 先遣连突破防线 刘中一十分肯定的说道:“你说的这个人不就是钻山通——李正吗?我也正是这样想的,好,事情就这么定了吧!” 在川东崇山峻岭的山间小道上,一个身穿蓝布汗衫的年轻人行色匆匆。他就是被称为“钻山通”的中共地下党交通员李正,他领受党组织交给的任务后,经过两昼夜的长途跋涉,来到了乌江西岸边的羊角溪渡口边几十米高的悬崖边。只见他将一根锄把粗细的麻绳对折起来,往水桶般大的树上一绕,打上结子,不一会便勒着麻绳攀下了悬崖,顺手把麻绳往岩缝中一塞,瞬间凫过了江水,一会便消失在对岸苍茫夜色之中。 乌江发源于黔北地区,流经川东、湘西、鄂西山区后在四川省在江陵汇入长江流域,由于这里生态环境保持完好,很早以前,在江边两岸边常年飞舞着铺天盖地的雀鸟,故此在很早以前,此江不叫乌江叫做鸟江。 传说在很久前的时代,一个诗人到乌江流域游山玩水,几杯酒下肚,看到无数只飞鸟飞来飞去,深蓝色的河水,苍翠的树木,激起了他的诗兴,于是他便即兴赋诗一首: 乌江穿行大山中,崇山峻岭树木葱。 江水碧波腾细浪,怪石嶙峋似弯弓。 青山绿水好风光,鸟儿飞舞满天空。 若得神斧开山时,定叫险滩变畅通。 由于酒精的作用,诗人把“乌”与“鸟”混用了,以致于后人们觉得蓝色的江水配上苍翠的绿树青山,干脆把“鸟江”叫做“乌江”还更贴切一些,于是将错就错,乌江因此而得名。 乌江流域因地处山区丘陵地带,江水湍急、险滩林立,江岸两边崇山峻岭,怪石嶙峋,原始生态的确保持完好,但与之相匹配的必然是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经济社会较为落后,有道是:“有儿有女不用教,乌江流域走一遭。” 这里又是湘西进入川东的必经之路,川湘公路在翻山越岭之后穿江而过。 正因为乌江具有十分重要的地理位置,历来是战争双方防守必争之地。 在近代吏上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就因为没有能顺利渡过乌江而功败垂成。 今天,乌江江口至浮陵段全长数佰公里的江面上风平浪静,东岸杳无声息,西岸戒备森严,两岸静得出奇。 江面上水波“哐砀、哐砀”的撞击声更显得寂静可怕。 寂静往往惊天动地的前奏。 傍晚时分,乌江前线指挥部大门前早已站立着穿着笔挺军装的军官,他们神情专注,恭候蒋专员及“御林军”的到来。 六辆豪华型小轿车徐徐驶进乌江前线指挥部。 第四辆轿车内前排一个佩戴上校军衔的中年人走出车门,熟练的打开后排车门,从里面走出一个正方脸、中等身材、佩戴中将军衔的将军。大小军官们敬着军礼,齐声高喊“长官好,长官辛苦了!”不等将军发表即席演说,众人就把“长官”和随行人员拥进了前线指挥部。 国军乌江前线防务指挥部设在富甲一方的黄百万家里,这是国军高级将领通过反复研究而确定的。 因为只有黄百万家的房屋建得富丽堂皇,才具备设立国军前线防务指挥部的条件。 黄百万建有如此豪宅,全在于他敛财有方之故。 由于这里地处川湘公路与乌江的交汇处,地理位置独特,山高皇帝远,黄百万既是镇长又兼商会会长,简直就是土黄帝。他与敬志谦一样是乌隆县最大袍哥会“义字号”的龙头老大,他与地痞流氓、兵痞政客狼狈为奸,在*聚、敛钱财方面与敬志谦有异曲同工之秒,简直是:赖哈蟆不长毛----是一类的。 同时他还与敬志谦形成了定期会晤机制。黄百万每年到临近的江石拜码头,同时邀请敬志谦到乌隆“保境安民”,这样他们就经常互通情报、串通一气,实现收刮民财的资源共享。 就这样黄百万把收刮来的民财首先建立起了这样的豪华住宅。整个房屋全是用当地优质杉、柏木材料精雕细刻而建成,门窗、桌椅、板凳甚至木床等日常用具都雕刻着花、虫、鸟、兽,显得金碧辉煌、典雅古朴。 有其父必有其子,黄百万的五个儿子满荣、满华、满富、满贵、满全,个个都是纨绔子弟,也像黄百万一样狡猾奸诈。他们仰仗其老子复杂的社会关系,到处为非作歹。别的本事没有,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本事却不小,特别是当听说蒋专员这么大的一匹官要来督战,他们便想尽千方百计讨好国军:既把自己的豪宅无偿提供给国军作为“乌江前线防务指挥部”,同时又忙里忙外,“脚板上插油----溜得快”鞍前马后为国军卖力。 歹毒刻薄、为富不仁、贪得无厌、阿谀奉承往往相互伴生,黄百万一家人就是这样的混合物。 国军戡乱救国会议已开了好几个小时。黄百万家犒劳国军的宴席已摆上桌子多时,热了又冷、冷了又热。 宋希连向上疏理了一下子被寒风吹乱了的头发,站起来指着乌江防线布防图讲道:“整个防线分为四个防区,共有总兵力35万人,江边沿岸每隔100米建有一火力点即碉堡群,在西岸纵深地带依山旁水构筑工事,有效提高机枪、火炮等重型武器的防御打击能力,此为第一道防线;在白马山、大佛岩等关碍设置伏兵,一旦第一道防线有失,可居高临下,实施有效阻击,此为第二道防线;在川湘公路各路口、险要地带建立岗哨巡逻,确保重庆至武隆线运输畅通和武器弹药供应,此为第三道防线。当然还需有空中炮火支援和各战区的配合、策应。另外,最近一段时间,共军进又不进,退又不退,经常在夜间进行搔扰,搞得国军上下筋疲力尽,胆战心惊,请特派员训示!” 此时此刻的宋希连心境颇为复杂。自己与共军打了几十年的仗,多次领教了共军的“厉害”,从北往南一路败退到这里。他心里明白,虽然今天能与国军将士在一起保卫党国,但说不准明天、后天会是怎么样的呢?在国民党大厦将倾之际,回想起自己的走过的道路,真是后悔莫及,悔不该一条独路走到黑,只一心一意听蒋委员长的,而没有听周恩来老师的话。现在自己双手已沾满了共产党人的鲜血,成了一名上了名单的战犯,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哎,只有破罐子乱甩了。 蒋专员清了清嗓子,朗声讲道:“整个作战方案的考虑应该说还是比较周密的,宋长官及各位仁兄的见解也很有道理。我们这次就是要凭借乌江天险据力死守,达到戡乱救国之目的,兵法上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这个道理。委员长临别赠言:南北分治在此一举,*复国之大任就全仰仗各位仁兄了。” 等到“效忠党国,*复国”的一派欢呼声静下来之后,蒋专员才又讲道:“大家要树立信心和勇气,正如委员长所讲: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不是被共产党打败的,我们是被自己打败的。如果我们听到共产党的枪声,就被吓得打抖的话,那么党国事业就真的要被葬送掉。要知道,我们还有几佰万装备精良的部队,还有强大的空中优势,还有西南、华南的半壁江山,还有美国朋友的强大支持,打好这一仗是没有问题的。下来后,请各位仁兄对具体作战方案进行必要的修改和完善,特别要凭借乌江和白马山天险,阻击共军西进。我将与三军将士共守前线,兄弟们有没有信心啊?” “不成功,便成仁”将军们的口号喊得有气无力。 黄百万家犒劳国军的宴席又热了三次,才等到了司令部散会。 有好事者作歪诗一首,专说黄百万讨好国军的丑态: 好个黄佰万,杀猪宰羊把席办。 美味佳肴摆上案,只等国军说声干。 申时开会子时散,饭菜酒香风吹淡。 热了又热好几遍,专员还说好菜饭。 今天是乌江战役的第三天,由于国军防守严密,解放军强攻了几次均未成功。 石精忠所在的连队,按照上下级部署,在乌江边的山林里埋伏待命,了解敌情,选择最佳渡江时机和地点。 连日来,石精忠和陈文礼吃不香、睡不着。尽管指战员们一边打仗一边反复察看了地形,还通过召开诸葛亮会,研究渡江作战方案。但是国民党军队在乌江流域数百公里的范围内构筑了较为严密的乌江防线,在选择从何处渡江的问题上,先遣部队颇费了一番心思,研究的一个又一个方案都没有最后拍板,研究了又否定、否定了又再研究。 报上去的一个个作战方案都没有得到上级的批准,上级一直没有下达作战命令,这使石精忠和指战员们非常着急。 然而今天团首长已经传达了总部的命令:先遣部队要尽快报摸清情况,要选渡江地点,不管作出多大的牺牲都要确保大部队能顺利突破乌江天险,总攻时间可能就定在今晚。 可是先遣部队派出的侦察员——侦察排长戚天华几天来仍然未与地方党组织接上头。尽管久富侦察经验的戚天华想尽了千方百计,走遍了乌江东岸的高山峻岭,仍然无果而返,敌方的防范实在是太严密了。然而戚天华并未放弃,今天凌晨他又带着侦察兵小扬出去侦察情报了,但是至今仍然未见他们的踪迹,真是急死人了! 石精忠和陈文礼深深知道,情报是制定战斗方案的重要参考依据,情报准确与否是决定战争胜败的主要因素,这方面的事例简直不胜枚举。这几天几夜,二人一直守在电话旁边彻夜不眠,为的就是有一个准确情报,尽量打把握之仗。 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情报工作却没有跟上,这不得不使人揪心啊!一个个方案拟定了又否定,否定了又再拟定。 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使坐在旁边的石精忠和陈文礼为之精神一振。石精忠听完电话,兴奋不已,用手捶了一下陈文礼的肩膀:“老陈,戚天华那个家伙他奶奶的还真行,他今天走了100多里路,终于与南江县、乌隆县党组织派来的联络员接上了头,同时带来了准确情报。你猜,另外还为我们带来了什么宝贝东西?” 陈文礼答道:“莫非,当地党组织还派来了向导?” 石精忠哈哈一笑:“正是,向导马上就到!” “报告连长、指导员,戚天华归队!”陈文礼、石精忠话音未落,应声从门口走进来三个熊腰虎背的壮年汉子,列队向连长、指导员敬礼报到。 戚天华向石精忠、陈文礼介绍道:“这两位是党组织派来的向导,这位是南江县联络员‘钻山通’李正,这位是乌隆县联络员‘水里滚’张波。” 石精忠立刻拨通了团部的电话,向李团长、孙政委报告了这一喜讯。 解放军三兵团司令部里,夜已很深了,陈司令员和谢政委披着大衣,还在研究渡江作战方案。陈司令员指着军用地图说道:“蒋介石已派蒋经国亲自出马到乌江布防,用重兵把守,而我们目前还没有收到敌军部署的精确情报,不可妄动,特别是在渡江地点的选择上一点也不能马虎。老谢,你再次与先遣团联系一下。”谢政委扶了扶眼镜,神情焦虑地说:“我已多次过问先遣部队,但都没结果呢!” “叮咛、叮叮咛”电话铃声骤然响起,两人相视一笑,陈司令员接过话筒,电话里立即传来:“喂、喂,陈司令员吗,我是先遣团李洪层,我军情报人员已带来了地下党送来的情报和向导,现在向您汇报,并请示具体渡江时间、暗号。” 陈司令员右手握着话筒,左手一挥:“这个情报来得太及时了,因蒋介石对我军的大包围、大迂回战略似乎有所察觉,急调重兵到乌江布防并由其公子任专员亲自出马督战,遵照二野首长指示:我们必须尽快渡江,现在既然万事具备,你们可以向先遣连队下达作战命令:今夜渡江,暗号:梢公!” 李洪层团长答道:“请首长放心,我们是万事俱备,只欠命令了!” 随即李洪层拨通了石精忠先遣连的电话:“石精忠、陈文礼听着:上级首长命令我们今晚渡江,你们那边情况怎样?” 石精忠痛快的答应道:“首长你不是不知道,同志们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就想战斗早点打响,他奶奶的,国民党那几个残兵败将是什么荒子(什么东西),他们挨揍的日子到了。” 李洪层团长在爽朗的笑声里带着几分威严:“爆炸大王你拜先(别急),团部拟派王参谋与你们和向导一起到渡江现场研究再核定一下作战方案,根据具体情况对原作战方案作适当的调整,再上报团部批准执行。我还要进一步强调的是,你和战士们又有几天没有打仗了,可能打仗的瘾又控制不住了吧,这可不是个好的苗头啊。首先是你不能和稀泥(瞎搅和),千万不能带头骄傲,要知道如果先遣部队稍有闪失,将会挫动我军锐气,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懂吗?” 接着传来政委孙亮的叮嘱声:“你们一文一武,要相得益彰,紧密配合打好渡江之战,千万不能小看敌人是什么荒子(什么东西)而高看自己啊!他们可是穷凶极恶的荒子(东西),我们特别要做好事指战员的思想政治工作,一句话在任何时候都绝不能轻敌。” 这是一个雨雪交加、漆黑的夜晚。 乌江西岸岗哨密集、火力网遍布,探照灯轮番将江面照射得如同白昼,似乎要用探照灯的强光把每一张树叶、每一只蚂蚁都照射得一清二楚似的,通过严密防守使解放军不敢越雷池半步。 乌江东岸,在党组织派来的向导“钻山通”李正和“水里滚”张波的带领下,渡江先遣部队冒雨向羊角溪渡口进发,后续部队也在江岸沿线铺开。 子夜,大沱湾怀抱中的羊角溪渡口水流湍急,万籁俱寂,风声鹤唳,波浪撞击石头的声响更增加了几分寂静。十多艘小船从东岸茂密森林中移出,在100米内的江岸同时下水,向西岸缓慢划动,说是小船,不如说是竹筏,上面插着竹叶,船竹一色,谁也没有想到解放军居然会选择在这里渡江。 乌江西岸的探照灯在继续轮回向东岸照射。忽然,一个从北方败到南方的老兵油子,名叫张木二的国军排长,他快步跑到哨所里用沙哑的声音向值日连长报告:“李连长,探照灯照射不到斜对面的羊角溪渡口,谨防共军从这里渡江哟。”李连长爱理不爱理地看了一眼张木二,十分不快的说道:“你简直是被共军吓破了胆,真她妈睁着眼睛说梦话,共军会从那里渡江吗?你不知道羊角溪那面是茂密森林,对岸又是悬崖绝壁,难道他们是傻子吗?即使过得河来他们又从哪登陆上岸呢?” 张木二毫不理会李连长的冷遇,厚着脸皮继续嘟哝道:“连长,你应该知道共军就是靠出其不意取胜的,在渡长江时……”李连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你不要×话多于文化哟,假使你如果硬是没事做的话,可以带一排人到前面位置去看一下,老子这边还有事呢!” 石精忠和战士们,几乎将身子贴到了竹筏上,只有这样才不容易被敌人发现。他们全身上下完全湿透了,分不清是被雨水还是江水浪花所淋湿,一个个冷得牙齿哆嗦。尽管梢工熟悉的划着竹筏,由于水流湍急,摇起小船还是觉得很是吃力。好在江水、雨水声音大过划船声音,不一会最前面的小船眼看就要靠岸了,20米、10米、5米……。 忽然就在不远处传来一束手电筒强光,直往刚才小船下水处的羊角溪渡口来回照射,只要手电筒光再从对面向江面中心移动10来米,那么石精忠他们的先遣连队可能就暴露无遗了。 顿时,每一个指战员的心情都格外紧张,战士们纷纷把轻重武器拉上膛。特别是最前面也是距离敌军哨所最近的一支小船上的战士们,早已作好最坏的应急打算,准备到必要时边打边跳下刺骨的江水里。可战士们再看看伏在第三支小船上船头的石连长,他好像没有那回事一样,只听他轻声而铿锵有力的说道:“传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不到必要时,切不可开枪也不能跳水!”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一场恶战不可避免的节骨眼上,手电筒强光只匆匆忙忙照射了几下对岸,就没有继续往江面中心照射,江面上又暂时恢复了宁静。 战士们终于长长的舒了一气,好险啊!他们再往头上一摸,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把整个头发都浸透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敌人匆匆忙忙的晃悠了几下就溜了呢?这实在令石精忠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那束手电筒强光正是国军排长张木二的杰作。 张木二本来是连长,因所在部队在渡江战役中被解放军歼灭,编制被取消了,他化装后行讫讨口只身来到国军宋希连部当了一个排长。由于他声音沙哑,人们就给他送了个“鸭公”的外号,又因他身材魁梧高大,因此在他所在的连、营少有不知其大名的。他深知解放军打仗是出其不意,专拣硬骨头啃,所以他断定共军的渡江地点多半就选择在羊角溪渡口。他心想,长江尚且挡不住共军,何况乌江呢?于是他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一是向国军长官报告自己的见解,以显示自己的先见之明和对国军的忠诚,国军打赢了自己有好处;另一方面又不把事情做绝,万一国军打输了让共军捉到了也有个余地。 伸手不见五指,就在张木二放松照射江面的瞬间,解放军先遣连战士抢抓战机,踏上岸边浅滩,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国军最临近羊角溪的哨所跟前。 排长张木二正在为自己的两面三刀之计得意,况且他觉得解放军即或渡江也没有这样快,该松一口气了,于是一回到哨所他就摸出香烟吸了起来,其它国军也早已疲惫不堪,他们抄手抱着枪、哈欠连天,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哨所内。 忽然解放军好像神兵天降,石精忠领着战士们出现在哨所门口,发出了低沉而威严的命令:“举起手来,不准动!” 这一声命令,恰似晴天霹雳,一个个国军被吓得目瞪口呆,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早已被石精忠带着战士们缴了械,10多个国军乖乖当了俘虏,他们象筛糠一样,交代了国军“口令”及西岸国军布防情况。 被俘的值日排长张木二依旧是原来的装束,神情专注的走在最前面,带着已穿上国军服装的石精忠和战士们,大摇大摆的又对下一哨所的布防情况进行“检查”,其它哨所内的国军见“口令”吻合,又是“鸭公”带路,哪有二话可说。 解放军渡江部队早已蓄势待发。部队沿着石精忠连队撕开的口子,先后又有几十人渡过江来。 由“鸭公”带路,石精忠带着“国军”继续向前“检查”。忽然,几挺机枪对着解放军“接管”的哨所疯狂扫射、火炮向解放军渡江水面猛烈开火,不时激起10多米高的水柱。 突然出现的这一异常情况让石精忠十分不解,这到底是敌人在投石问路呢?还是他们发现了我军渡江动向?不管怎么说,应该把情况明确后再说,石精忠想。 于是石精忠果断下达了命令:“暂时拜先(别急暂时不要还击),冷静观察敌情,不到必要时千万不能暴露先遣部队目标”。 正在这时,连部警卫员“小山东”气喘吁吁的跑来,一边用右手抹着眼泪,一边敬礼:“报告石连长,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从国军被俘人群中,跑出一个黑影,等到发现时,这个黑影,几湾几拐,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现在这个俘虏可能跑回敌人岗楼里,我没有履行好职责,我该死,我……” 石精忠对着“小山东”一阵猛吼:“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你这个狗日的楞头子,做这么一点事情都没弄好,你看你造成的损失足可以枪毙你10次了……”“小山东”被吓得不知所措。 这里指导员陈文礼走过来,拍着“小山东”的肩头,轻言细语地说道:“小同志你后悔有什么用,快回去加强防范,避免再出现类似情况。”陈指导员又贴着“小山东”的耳朵说道:“你没有看到连长正在火头上吗,等打完仗,你认真作个检讨吧。” 这时“小山东”才稳定了一下情绪,快步跑回哨所。 石精忠与陈文礼登高一步,石精忠说道:“种种迹象表明,敌人已摸清了我军渡江地点及情况,看来不与敌人硬碰硬的交手已经不可能了,我们只有利用已经占领的哨所岗楼,用强大火力,吸引敌人,从侧翼牵制敌人,支援先遣部队过江。同时想办法迂回到敌人后面摧毁敌人弹药库,配合大部队过江。” 石精忠与陈文礼相互对望了一下,果断向通讯员下达了命令:“提前向渡江部队发送信号,请求先遣部队首长下令,对敌人滩头阵地实施火力打击。” 石精忠与陈文礼迅速制定了一个新的作战方案:过江部队化整为零,以陈文礼带领部分解放军战士继续留守羊角溪阵地牵制敌人。石精忠带领部分部队迂回到敌后,摧毁国军最为强大的火力点。 石精忠在与陈文礼分手时,在人员划分上作出安排:‘水里滚’张波搭配给陈文礼作向导,‘钻山通’李正搭配给石精忠作向导。 国军似乎象铁了心似的,岗楼哨所里,轻重武器喷出一条条火龙,过江解放军被压在江边一条前有江水,后靠悬崖的狭长地带内,使得过江解放军部队前进不得,后退不得。 第四回 白马山炮声隆隆 江石镇人心惶惶 乌江东岸,李洪层团长、孙亮政委,焦急地等待着先遣部队的渡江战况报告。当他俩看到过江先遣连队请求提前实施炮火打击敌军滩头阵地信号的同时,羊角溪方向又枪声大作,他们知道,今天石精忠的先遣连队过江后遇到了意外情况。要不然凭石精忠的个性,他是不会作出这个选择的。 于是俩人几乎同时说道:“立即请示上级首长,对敌滩头阵地实施猛烈炮击。” 陈司令员和谢政委接到渡江先遣团的请示后,立即命令100门大炮向国军滩头阵地猛烈开火。 于是乌江边出现千年难遇的景观:电光闪闪赛焰火,炮声隆隆震天响。 石精忠带着60名精壮干练的战士,沿乌江岸边迅速爬到白马山悬崖峭壁下。 寒风凛冽,黑不溜秋,国军防范十分严密,一向多谋善战的石精忠也不禁觉得这是一道难解的题:只有彻底摧毁白马山山口敌军强大的炮火,解放军部队才能迅速向前推进。 借着时不时解放军、国军双方炮火照过来的亮光,解放军战士们抬头往上一看,万丈悬崖,江边岩脚被常年的江水冲刷得草木不生,岩石象穿了多年的旧衣服一样被洗得发白。 再往上看,隐隐约约似乎有些零星的被岩风吹得歪歪斜斜的树木。 这样的悬崖绝壁不要说攀登上去,恐怕那些有恐高症的人就连多看一阵脚手也会发抖啊! 也不晓得国军们是不是为了把炮弹打完好交差是不是,他们的炮火吼叫得更加猛烈了。 解放军这边却见缝插针,盯准空隙,源源不断的渡过了乌江西岸。 侦察兵急速跑步前来报告:“报告连长,现在解放军大部队已陆续过江,我们先遣连队却被敌人强大的火力压在了白马山岩脚下。” 与此同时,陈文礼也带着部队来到了石精忠准备攀涯的位置。他大步流星的来到了石精忠跟前,不无焦虑的说道:“老石阿,我们先遣连算是遇到了硬骨头,我们得研究一下打法”。 石精忠看着猛烈吼叫的炮火,眼里喷出了怒火,猛吼一声:“给俺zha药包,老子就不信,几个狗日的残兵败将比日本鬼子还凶,敢跟俺老八路较劲。” 只见他猛地解下皮带,将军装一脱,眼看就要亲自赤膊上阵,准备硬拼了。 一向温文尔雅的陈文礼被石精忠的这一粗鲁行为所激怒了,他不由得猛喝一声:“石精忠,你还是不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员,仗是你一个人能打胜的吗?蛮干就能解决问题吗?” “钻山通”李正推开众人,来到石精忠、陈文礼面前,“报告石连长、陈指导员,把zha药包交给我吧,我熟悉这里的地形,我会把这事处理得干净利落的。” 副连长秦大山也心急如焚跑过来建议道:“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和李正同志去完成吧!我虽然没你那么英雄,但我自信炸这个火力点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两这么一说使石精忠、陈文礼茅塞顿开,他们还真没有话可以说了,几人不禁哈哈大笑。 矗立在乌江南岸的白马山,山势颇象一匹蓄势待发的巨马,“马头”和“马身”是草木不生的岩石,“马脚”是常年伸入乌江之中的山体,这样“马头”、“马身”经过日晒夜露,“马脚”经过江水的日夜冲洗,整个一坐山全都是草木不生的悬崖绝壁。这样山体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故名为白马山。 白马山山口成为贯通川湘公路的要冲,是连接川东地区与湘、鄂西等地的唯一通道。 传说在这里修建川湘公路时,第一天炸掉岩石后,第二天又长出了岩石,如此搞得工程承包商非常恼火,眼看工期将满,不得已工程承包商只好晚上伏地察看动静。正在夜深人静之时,迷迷糊糊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不怕你千击万击,只怕你狗血点滴”。于是工程承包商得到启示,在施工现场杀了几十条狗,放了一坝狗血,至此才顺利的修通了公路。 这当然只不过是一个传说,但从这个传说中足以说明,这里地理位置之险要。 因此,这里在历次战争中都成为天然的军事要塞。 当然,今天国共两军仍然选中这里作为对垒的平台,国军重兵防守,解放军奋力争夺,其惨烈程度与历次在这里爆发的战争相比都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蒋专员的前线指挥部,就设在白马山山口附近。 子夜,蒋专员被一阵激烈的枪炮声惊醒。 尽管对一个军人来说,这样的隆隆炮声已经司空见惯。但是今晚的枪炮声较以往却是更为密集,基本上到了“裤裆里放火炮----震动全球”的程度,特别是来自羊角溪方向的枪声更是一阵比一阵密集。 哎呀,糟糕,这里不正是国军防御的薄弱环节吗?要是共军从这里渡江,那国军又满盘皆输了。 恰待蒋经国穿戴好衣服,宋希连等国军高级将领匆匆忙忙跑进来,“报告蒋专员,小股共军从羊角溪过江,对岸共军大部队炮火十分猛烈,请特派员定夺。” 蒋经国用左手按着太阳夕,在室内来回踱了几圈方步,缓慢说道:“一要充分发挥立体防御优势,加强对羊角溪方向共军的火力攻击,全力消灭过江的小股共军;二是用强大火力,打击对岸共军,必要时我与空军周司令联系这件事,尽力使用空中力量,加大火力打击力度;三是务必构筑并加强白马山及第二防线的防御。必须据守险要,确保万无一失,明白吗?” 国军将领们齐声答道:“明白” 蒋专员来到临时指挥所前地坝一看,江面被照得如白昼一般,炮声震耳欲聋。 白马山的隆隆炮声,不仅使得乌江、白马山的老百姓惊慌失措,更使与白马山有一隅之隔的江石镇的人们也惶惶不可终日。 江石集镇地形呈东西长、南北宽的纺锤体形态,南北两面被鬼王山、华耳山、贾角山、挖断山等金佛山山系的余脉揽入怀抱之中。川湘公路沿潮坝地区东西贯通。从南江方向沿川湘公路进入江石镇必须穿越梅垭险关,从乌隆方向进入江石镇又必须穿越九里潮隘口。鱼泉河水象一条彩带环绕江石镇半圈,在江石内河段又名团凼河,河水一路向东日夜奔泻,在合口河与大溪河、龙岩河等河流汇合,浩浩荡荡,注入乌江。 由于险要的地理位置,这里也历来为军阀瞩目,从太平天国农民起义军到民国年间在这里先后发生大小战争几十次,大小军伐都先后在这里屯兵扎营。 军阀混战,匪去兵来,城头频繁变换大王旗,老百姓早已司空见惯。 位于老街牌坊的“袍哥人家”客栈,是由镇里的头面人物“德”字号舵把子敬志谦提手开办的,已经经营了多年,接待了不知多少三教九流南来北往的各式各样人物。 “袍哥人家”客栈是依地形而建成的吊脚楼,与敬家祠堂间隔只有两间铺子。 临街较大一间门面内摆着十几张大桌子,主营茶水业务,穿过间壁后一间稍小的门面兼营“百货”和日杂用品。沿着茶楼墙边的石梯子往楼下,第一间便是打牌赌博场所,再过一道小门是吸食鸦片烟的场所。不过平时只要客满后,将楼梯口木门放下与楼板保持平整,外界还是很难发现有这样一个去处的。楼上还开有棧房,经常有上等客人月租、甚至年租。 多年来一直生意兴隆,天天客人暴满。 特别是半年前,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了一个青春年少的美女。白里透红的肌肤、水灵灵的乌黑眼珠、秀丽的长发……简直勾人心魂。 由于她长得俊俏美丽,一些富家子弟从茶馆开张以来,大多时间都泡在“袍哥人家”里,有大钱时可以赌、嫖、吸食鸦片烟,当然对美丽绝伦得无可挑剔的老板娘只能是心里痒痒的,可望而不可及。 甚至一些山里来的“山哥”也“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跑几十里路赶场的目的就是只想到这里看看老板娘说话、走路的姿势、尝尝她亲手所泡茶水的香甜,然后留下美好记忆而心满意足的离开。 当然啰,喝着她亲手泡的茶,很多人都绘声绘色的描述道:“你们注意了吗?这茶的口感硬是不一样哦,简直沁人心脾。” 很多人喝完茶水后,非要用手指头把干茶叶都要刨进嘴里吞到肚子里才走。 由于美女效应,“袍哥人家”客栈的生意就做得越来越红火,那么其它同行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了,特别象原本生意都还将就的“周记客栈”就因生意不好而停业转产了。 今天“袍哥人家”客栈,南来北往的客人倍增,络绎不绝,热闹非凡。茶客们,一方面想打探一下时局消息,另一方面得过且过,今天能在这里喝口茶,谁知道,明天、后天还能不能继续在这里喝口茶消遣呢? 不过茶客们感觉到,时局已经越来越麻烦了,特别是近两天就更加不对头了,从白马山方向接二连三传来的炮声中已经感觉到共军快要打过来了。 正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声,震得客栈的木楼板一阵檀动“吱、吱、吱”的响个不停,茶水湛了满桌子,很多人感到好象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些胆小怕事的人内心越来越恐慌了,他们不停的叨念道:“伙计们不要紧倒在街上鬼混,干脆还早点回到家里,在屋里头还是稳当点。” 当然也有一些既有色心又有色胆的人在想,你们都跑吧,等你们都跑完球了我才好饱一下眼福,把老板娘欣赏个安逸,只要老板娘在,日子过起就滋润,那才不管共军过来不过来,管它变不变天呢!象这种人压根就没怕过,依然在街上吃喝玩乐,你看“袍哥人家”客栈茶馆内不是仍然聚集着很多人吗? 只见说书的人穿着干净的长衫制服,他似乎对时局毫不在乎,只见他目不斜视,一本正经,抑扬顿挫的讲道:“书接上回,话说: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 这时只见一群身穿长衫,头戴“瓜皮子”冒的乡绅,围着一个穿着罗斯福卡其布料中山装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问个不停:“李警官,你是在重庆、南京当过大官,见过大事面的,你说说,这次国军与共军那一个打得赢呢?” 这个被称为李警官的便是在重庆、南京当过警官,吃败仗后逃回来的李光林。 此时此刻的他似乎早已置之度外,显得格外冷静,见周围都是一些生面孔,他便不冷不热的答道:“你们不是在听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吗?这个问题最好是你们自己猜一猜吧,我也缺牙吧咬跳蚤——咬不准哟!” 不一时,门口传来一阵阵争吵声,原来是当地担柴买的张小三因昨天在店里馀欠一个大盐巴,今天手里拿着很厚的一叠“金圆券”来付账。可是任凭张小三说破嘴皮子,老板娘始终就是不肯收,说这种“金圆券”自己屋里堆了半间屋,这个东西只有做发火柴用,现在一点没用处,两人谁也不相让。其它一些看热闹的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抱怨“钱不中用”。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从门外进来两个穿着蓝布“汗头”的中年汉子,他们走进人群堆里,摸出一把银元,对着老板说道:“这个总可以了吧”,老板娘抬头一看!咦,这不正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经常到这里玩耍的熊雨之、熊志和两叔侄吗?老板娘想,这两小子准是找大钱了,还是硬通货呢!于是,马上一脸笑容,咩声咩气的说道“那能让你两叔侄开钱呢。其实要是在平时我还并不那个,将比说今天嘛,谁愿意收那个背时的金圆券什么来着,恐怕兄弟你也不干嘛”。 熊志和说道:“老板娘,这年月,出门在外能饶人处则饶人,吃亏有亏在,积德有德在,这位兄弟的帐我替他付了吧!”老板娘的险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一边伸手接钱,一边嘴巴上还在说“哪能收你们的钱呢!” 张小三正准备向两个大恩人磕几个响头,一看他们早已到里面喝茶去了。 穿着蓝布“汗头”的两个年轻汉子刚好坐上茶卓,就听到一茶客说:“听说蒋专员亲自到白马山督战,与共军已经打了三天三夜了,蒋委员长父子都支持不住了,共产党快要打过来了”。另一茶客说道:“共军真的打得过来吗?我第一个就不相信,你没有见到沿九里潮、鬼王山、华耳山、贾角山、梅垭垭口上到处都驻扎着国军。那天我看见整整三、四十辆洋车在往白马山方向运送国军的枪炮,那个大炮真是洋牌得狠呢!” 李光林微微一笑,白了一眼说话的茶客说道:“你说的那些东西嘛,不就是新式武器吗?国民党有,共产党也都有啊,这阵的共军和国军都一样的小看不得,都了不起哟。” 这本是茶客之间相互吹牛,以显示自己见闻广,有预见性。在通常情况下,这样的‘见闻’,只要吹完牛后就烟消云散了。 也该当有事。就在此时,进来一个脚上裹着绑腿、腰里挎枪支、嘴里“啪嗒、啪嗒”吸着叶子烟的官不象官、兵不象兵的人,大家一看就认得是清乡大队部的副官安训成,此人素有结巴的毛病,是江石街上有名的“结吧朗”,因有一手好枪法,深得历届南、武、道三县联防大队长赏识,成为“三代”清乡大队长的贴身贴身警卫,现在又多了一项“职务”----敬大队长的乘龙快婿。这样,他自然就更加飞扬跋扈了。只见他眼睛直盯住李光林,母指和食指用力捏了几下叶子烟,嘴里哼道:“嘿,嘿,你、你小子、你真是反了,你在替谁、谁说话?你、你没听说共产、共妻吗,听说一个妇、妇女在上毛厕遭、遭共产党咬脱了屁、屁、屁股。如果真打、打、打过来了,对、对、对你小子、有、有好处吗?” 李光林心想我难道还怕你个乡巴老不成?只见他,目光直逼安训成骂道:“你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吹牛闲聊关你屁事,你的那个臭甲板枪送给老子我还闲它碍手碍脚呢,你吓唬那个啊!你睁开眼睛好生看看我这个东西”说着只听“哗啦”一声,李光林从兜里摸出一支手枪往桌子上一甩,大声问道“你这个土老瑑,这个家伙想必你认得它吧,正宗德国造,老子身上还有一支,你只要给我磕24个响头,我就送你龟儿子一支!” 安训成这个家伙历来是欺软怕硬,这下他被李光林的气势所震慑,顿时就成了霜打的茄子——烟须了。 好在正当此时,两个当兵模样的人——敬志谦麾下的两个得力干将——曾兆吉、任昌隆,带着几个乡丁,来到到安训成面前:“安副官,敬大队长请你马上回去,有要事相商。” 安训成也正好借梯子下楼,就带着几个人灰巴拉几的溜之大吉了。 顿时,茶馆里传来一阵开心的笑声。 安训成问曾兆吉、任昌隆:“啥子事、事,两位、仁、仁兄,这样急、急啊,我正准备教训、教训那个兵、兵油子。” 曾兆吉正色道:“你还洋歪歪的教训他?你知道这个人是他妈是谁吗?他就是敬大队长的外侄,很早就在大地方混,敬大队长要聘请他当高参,今晚上还要在‘袍哥人家’为他接风洗尘呢!哼,我看你个×样子二天可能要遭穿紧鞋了。” 还未等曾兆吉说完,安训成顿足道:“这下,完、完球了,真是大、大水淹了白鹤梁----自家人认不不得自家人、人了。” 熊雨之、熊志和看着、听着安训成的这一幕丑态,两人相视一笑,这不就是情报吗! 看来处处留心皆情报,这话也不错哟! 种种迹象表明,解放军还真的就要打过来了,猫胡子的举动就是个晴雨表。 白马山前线,由李正引路,石精忠、秦大山带着6名军解放军战士,熟练地找到了上次李正自己沿岩而下的路径,解开上次李正留在岩缝的绳索,几下就攀登上了山顶。几人举目一望,在茫茫黑夜中,除了偶尔有野猪、野兔之类的野物子带来的响声外,近处一派寂静。 远处,山脚下火光一闪一闪的,夹杂着隆隆的枪炮声。 李正借着枪炮带来的光亮,指着山脚下枪炮声响处说道:“石连长,那儿就是白马山口,距离这里还有40分钟路程,那天我对蒋军的布防情况作了详细了解。我建议,我们到了山口附近后,您和其它解放军同志在从正面用火力吸引敌人,我与秦副连长从侧后面绕过去,炸掉敌人的火力网……” 李正还没有把话说完,石精忠就摇头摆手的说道:“这不行,你们说得好轻巧呀,这是打仗呀可不是闹着玩哟。你就只管当好向导,炸碉堡的事情你就不要和稀泥了,由俺和老秦解决吧!打仗对俺和老秦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俺们从北到南打过多少仗?炸过日寇的多少雕堡和专列?连俺们自己都记不清了。如果,你们认为俺在摆谱,那俺就来个倚门卖笑,摆摆俺石精忠苦大仇深的谱吧!” 石精忠趁夜间行军的当儿,深情地摆着龙门阵:“俺家是鲁西南的一个偏僻山区,父亲是一名善良厚道的私塾老师。当俺娘生下俺时,全家人见俺生得浓眉大眼都非常高兴,母亲问父亲如何给俺起取名时,父亲思考了整整一个时辰后说‘西方列强欺俺中华之心不死,孩子就叫精忠,让他长大后象岳飞那样精忠报国’吧。后来,诚如俺父亲所料,当俺长到15岁时,小日本已在山东到处为非作歹。一天俺出门拾柴回来,刚走到地坝里,远远就看见几个日本鬼子和汉奸硬要拉着父亲去为皇军当‘翻译’,父亲那里肯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呢?他死活不肯,日本鬼子和汉奸就把俺父亲吊起来一阵猛打,俺父亲被打得死去活来。俺从柴堆里看了良久,原本认为万一他们请不走父亲就会算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狠毒。看到这一情景,俺肺都气炸了,准备与鬼子汉奸决拼个鱼死网破。俺正准备高声喊叫冲向人群中间时,被俺二叔捂着嘴巴,拖进了竹林里,他非常严厉而又轻声的对俺说:‘孩子,你这个时候跑出去能救得了你父亲吗?你不是白白送死吗?赶快从后山里逃走,去山上找八路军许世友将军的部队,李庄的李洪层、孙庄的孙亮都在那里拖着队伍打鬼子,这里的事情由我来处理。’就这样,俺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家,心中暗暗为爸爸祈祷。后来听说,俺的爸爸妈妈、一个姐姐、两个兄弟,全家大小五口全死在日寇之手,他们死得真惨啊。俺二叔悲痛欲绝,在晚间悄悄掩埋了他们的尸体。俺参加革命后,还没有去祭祀过他们,每当想到这些,俺就禁不住以泪洗面,对狗日的日本鬼子的残暴行径,恨得咬牙切齿。哎,不说了!” 石精忠再也说不下去了,在场所有的人早已听得泣不成声了。 不知不觉中石精中一行已来到了川湘公路旁,距白马山口火力网不到100米的一个山头后面。 石精忠一行几人,立即恢复了情绪。 国军正目不斜视的盯着正前方解放军阵地。 机枪、大炮声不绝于耳。 石精忠观察地形条件之后,迅速制定了作战方案:“趁敌人全部注意力集中向前方我军大部队倾射火力的当儿,俺和副连长秦大山出其不意的趁黑摸到敌人碉堡前,炸掉敌人两个最厉害的火力网。在敌人火力据点被成功爆炸之后,随即李正尽快从敌人那里搞到马和服装,迅速赶往江石镇,与地下党组织联系,让他们做好事扫清江石障碍的准备工作。二排长王大军带领其它人员从侧翼进行佯攻,给敌人造成我军大部队已攀上白马山的假象,从心里上瓦解敌人的意志。” “轰隆、轰隆”两声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两坐炮楼应声而倒,国军两个机枪手稀里糊涂的去见了阎罗王。 紧接着,侧翼山头上枪声大作。 反映机敏的国军士兵见状,立马扯着破锣嗓子大喊:“共军从几面冲上来了,快跑呀,跑慢了就没命了呀!”这一喊还真比他们长官的命令还管用,不一会工夫,国军丢下十几个同伴尸首和众多马匹辎重,争相奔跑,唯恐跑慢了爬不上不远处停着的国军汽车,而当了共军的俘虏。 “突、突、突”几十辆汽车还没等国军上完车就匆匆忙忙撤退了。 一些没有追上汽车的国军,只好转身举起双手当了俘虏。 从俘虏口中得知,其实战斗刚一打响,蒋经国、宋希濂等国军高级将领就知道白马山防线守不住了,他们的车队早就跑了,此时前线司令部可能随车流动到重庆! 白马山口的枪炮声平息了,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此时,从山头上跃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几大步跳到被炸掉的国军工事前,迅速剥下国军尸体服装,飞快地穿在身上,跃上一匹枣红马,消失在隆隆黑幕之中。 先遣部队迅速将占领的白马山山口阵地交给了后续部队。 石精忠登高一步,右手用力一挥:“俺们先遣连必须时刻先遣,同志们不能稍有停顿,俺们马不解甲,人不离鞍,火速向前线进发。” 第五回 地下党夜袭得手 国军睡梦中被俘 鬼王山麓的川湘公路旁边有一坐天然的石城——蒿芝堡,老百姓又叫它甑子石。它是很久以前九里潮老岩垮塌后的岩石泥沙堆积而成的山头。虽然山势不是十分雄伟壮观,然而山体独特,四周森林茂密,独路上下,爬上蒿芝堡顶端可以鸟澉江石镇全景。山顶很早就建有石寨,历朝历代这里都驻扎过来往穿梭的军队。 前不久,不知是那一位“精明”的国军指挥官认真视察地形之后,仔细一想,就要与解放军开战了,听说与解放军打仗不比与土匪作战,如果在这里安营扎寨,尚若一旦共军神兵天降,铁桶般围住甑子石,那可如之奈何?于是国军部队弃此险要而逃跑。 因此,这里在1个多月前就成为一坐空堡。 江石区党组织对这些情况当然了如指掌,国军前脚刚走,地下党就及时占领了这坐空堡,同时向中共南江县委汇报了情况并得到批准:将这里作为地下党组织活动的秘密联络点。 今晚地下党南江县委又将在这里组织召开秘密会议。 会场设在山顶的石寨内,松油烛时明时暗。教书先生出身的群工部长刘中一,依然象上课一样身穿长衫、讲话依然抑扬顿挫,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同志们,革命形势发展之快实在出人意料,今天我们就要获得解放和新生了,黎明就要过去,光明就在眼前。根据上级指示,当前我们工作的重心是以党员为骨干组织发动进步群众,开展好迎接解放的各项工作。当前国民党军队企图依仗乌江天险负隅顽抗,白马山战斗已打了整整三天仍然未见分晓。但你们的注意到了吗,从昨天开始一批又一批国民党残兵账将已经溃退下来,拼命向重庆方向逃跑,这说明将匪军已经支持不住了。而江石驻军还没有溃退迹象,想死守江石这个弹丸之地。大家想想,如果解放战争进程被推后一天,不仅在战场上我们会负出很大的代价,而且在国民党统制区的敌人也会更加猖狂杀戮革命志士、破坏城市设施。今晚我们就是着重研究如何配合解放军、拨掉驻扎在江石的国民党驻军,减少革命事业损失的问题。下面请江石镇党组织负责同志先谈谈情况。” 熊雨之用手扶了扶眼镜,打开地图说道:“据可靠情报,驻扎在江石的部队主要有两部分:驻扎在江石镇东头“雷驹团部”的国民党正规军有一个营,约400多人,营长叫宋渝生,属罗广文部,该部队武器装备较好,但土气低落,每天都有开小差逃跑的现象,目前可能只有350人左右。由于这里地理位置显要,从民国34年隶属杨森的雷驹部在这里驻扎起,几易其手,设施设备比较完善。我们已有3个同志在两年前就混入该部当了火夫,天天为他们挑运煤碳和供给蔬菜,对里面的布防情况摸得也比较清楚。驻扎在镇西头属敬志谦的地方民团约250人,是一个星期前才从驻扎在镇中心地段的敬家祠堂移住过去的,虽然装备相对差一些,但也不可小看,敬志谦老谋深算,又聘请了从外地潜回的外侄李光林当高参。特别是两支部队呈倚角之势,可相互策应。据我们观察,敬志谦的小算盘是首先保存实力,坐山观虎斗,看我军与国军的胜负来确定他的方向。在双方情形不明朗之前,老谋深算的敬志谦不会轻举妄动。一旦我们顺利解决了镇东头的宋渝生国军,敬志谦就可能会溜进大山之中。据获悉,今天敬志谦就要在“袍哥人家”茶馆设宴为李光林接风洗尘,这一方面是稳定军心、安抚下属之举;另一方面是以此为借口故意与宋渝生部拉开距离,以避开解放军的锋芒,缓图良策。值得一提的是:“袍哥人家”的那个老板娘绝不是个简单人物,就连敬志谦都怕她三分。也许我的话头多了一些,这就是我能为组织和领导提供的基本情况。” 熊志和补充道:“还有这样一种说法,敬志谦‘移驾’是为了将他生平收集来的民脂民膏和枪支弹药,作了非常秘密的隐藏,但详细情况基本无人知道。” 身穿灰色中山装,腰部扎着皮带,脚上穿着布鞋、扎着绑腿,显得精干老练的军工部长李自力站起来,捏灭叶子烟,微笑着说道:“我们这次拔掉江石据点玩的是“空手套白羊”啊,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我们们就偏要摸他一下子呢!我透露一下我们的‘家底’吧,我们只有不到60人枪,武器的来源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就是上次蒋专员支持的。人员嘛!一部分是受党组织委派,打入国民党地方政权充当过乡丁的党员或进步人士,一些是长期从事地下斗争的同志,大多数没有与国民党正规部队面对面的较量过,真正在战场上真枪实弹干过的还不到20人,的确是敌强我弱。在力量对比如此悬殊的情况下,端蒋匪军的老窝,这看起来就好象在我名字的三个字中间加了两个字一样,有些“不自量力”了,哈哈!但我们更要看到,今天的蒋匪军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只要我们时机选择得好,方法对头,奇迹就会出现。更何况上级还给我们派来了富有战斗经验的曹子剑总指挥呢!我看拔掉江石的这颗钉子是没问题的,根本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刘中一接过话头笑呵呵的问道:“同志们有信心吗?” 会场里立即传来:“坚决消灭蒋匪军,以实际行动迎接解放军!” 李自力摸出怀表看了看说道:“当然,具体作战方案还要等李正同志回来后,再做进一步研究和细化。可是都已经零时了,李正同志还没回来,一定是遇到麻烦了,在关键时刻,每一分钟对我们来说都是多么的宝贵啊!” 正在大家心急如火的时候,从外面门传来一声“报告”,接着闯进来一个身穿国军服装,浑身上下湿透,头发上的水珠一颗颗直往下滴的年轻汉子。 与会同志不禁一愣,寨子外安排了三道岗哨,怎么就跑进来了一个国军呢? 只见这个“国军”一只脚刚好踏进门、一只手靠在门方上,整个人就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后面跟着的哨兵,两手一边扶住他一边说道:“报告首长,你们仔细看看,他就是李正同志啊,他是被累成这样的啊!”说完,他已泪如泉涌,抽抽噎噎的说道:“按照分工,我从擦黑就在门口等着联络员的到来,后来我看见一个国军军官,骑着一匹枣红马,非快的朝着蒿芝堡方向跑来,我正准备向其它岗哨发送信号,奇怪的是这个国军军官沿着蒿芝堡方向跑了一圈之后,在偏避之处跳下马来,猛抽了枣红马两鞭,马负痛奔跑而去。随后,立即从国军军官那里传来‘波哦、波哦、波哦’的三声鸟叫声,我知道是自己的同志到了。再看那枣红马沿着堡子周围跑了一圈后,回到李正下马之处时,已经爬下起不来了。” 李正通过短暂休息,已基本恢复了正常,他声音微弱的说道:“我军已突破国军的白马山防线,正快速向江石挺进,今晚天亮前解放军一定会到达江石的。请各位领导抓紧修定作战方案,务必在天亮前动手。”说完又昏迷了过去。 刘中一精神为之一振,深情的说道:“让他好生休养一下吧!我们抓紧研究作战方案,请曹总指挥先谈谈吧!” 曹子剑“刷”地一声站了起来,习惯性的举着右手旋转了一圈,向与会者行了一个军礼,说道:“嘿嘿,叫我总指挥听起来还有些别扭呢!这次作战是在我们缺乏军事战斗经验、装备都较差的情况下,对付数倍于我们的敌人,那么我们靠什么去战胜敌人呢?靠我们的勇气,靠我们的智慧,靠我们人熟、地熟、情况熟。具体作战方案是:……” 午夜时分,宋渝生营部四周的小路上,到处是行人,他们有的背着柴块,有的手里拿着扁担,有的背着干谷草匆忙行走,三三两两向宋渝生营部靠近。 李自力、刘中一、熊雨之、曹子剑、李正五人在“伙夫”王福生的带领下,很熟练摸向宋渝生营部的东南一角。 夜色已很深了,国军军营里,气氛异常沉闷。营长宋渝生,连日来已经身心憔悴,不是接到从前线传来的一个个噩耗,就是上司接二连三催问战事情况的电话,心情简直糟糕透了。这些上司他们也不替人家想想,一天就指望我来堵住共军,这不是强人所难难吗?特别是到共军已大兵压境之后,每到夜晚就怕共军从天而降,常常噩梦不断。然而当前最大的问题还在于,各级长官都在为自己的前程忧心忡忡,那有心思考虑防务上的事情,听说罗长官都在与共产党议和,防守白马山的国军最近不断的从前线溃退下来,却硬要让我这点部队坚守住江石这个弹丸之地,真他妈的见鬼哟!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最好的办法是拖一天算一天。但共军一天天逼近,逃兵一天天增多,士兵一天天减少,这啷开交哟!真是她妈的“蒋委员长看地图——全完了。” “叮咛咛、叮咛咛”电话铃声又骤然响起。“喂!宋营长吗,我是敬志谦,为了加强防范,我部选择了有利地形与贵部呈倚角之势,相互策应和配合,严防共军从防守薄弱环节突破防线。当然贵军担负着险要位置的防守任务,自然要多担待一些。尽管我部装备有限,但是我部会选择有利地形设防,从侧翼阻击共军,也不失为保镇安民的上上之策。” 宋渝生接完电话,简直肺都要被气炸了,正准备斥责敬志谦一通,而敬志谦那一头的电话却毫无声息了。这个狐狸般狡猾的“猫胡子”,在节骨眼上跟我玩心计,真是可恨。难道你的家底谁个不知道,想当初,要不是我明相暗助,你能有今日?那还是民国34年,我部奉命驻扎江石镇,因上司雷团长到防区视察,偶然看见了敬志谦的大小姐,眼睛直往她身上盯来盯去,我们当属下的自然都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了。后来不是我“多事”作“月下佬”,促成了雷团长与你女儿银凤的“好事”,你敬志谦也不会要枪有枪、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呢!现如今,你狗日的却甩起了牌子,难道说我过山虎真的不如你坐山猫?哼,等到老子一旦有出头之日,我宋某人非报此仇不可。 气归气,宋渝生仔细一想,难道“猫胡子”已经获得了共军即将打过来的准确情报吗?可从我掌握的情况来看,共军不会如此之快啊!我得打电话核实一下。 “勤务兵,继续拨打敬志谦的电话”宋渝生气冲冲的命令道。 然而勤务兵打了成百上千个电话,始终仍无半点声息。难道……,宋渝生全身不禁冒出了冷汗。 “勤务兵,吹起床号,通知全体队伍集合!”宋渝生命令道。 “对,宋营长是应该通知全体队伍集合”。说时迟,那时快,从门外悄无声息进来了五个手里拿着长短“家伙”的彪形大汉,象天兵神将一样站到了宋渝生面前,宋渝生习惯性的把手伸向腰部,然而手刚到半空就悬起了。 瞬间几支黑洞洞的枪口早已对准了宋渝生的头和手。 “算了吧,宋营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看看窗外吧!”一个军人装束的壮实汉子,用手指了指外面。宋渝生拖着很不利落的双脚,来到窗前一看,蒙蒙中看到:枪械库已被几个戴着斗笠、举着枪支的人包围了,几个哨兵的双手好象被绳子连着,背抵着背,蹲在院子中间,各间营房的门前都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哨兵”,整个防区安静极了。放眼往远处一看,围墙边好象还有人影在晃动。宋渝生回转身子往屋子里一看,除去几个陌生大汉威严的目光外,被堵住在屋角的勤务兵,早已耸成一团,浑身上下象发“鸡爪疯”一样,抖得十分历害。 宋渝生想,这下真是“傻儿师长的强项——玩鸟(完了)”,共产党用兵果真是神出鬼没啊!哎,假使加强防范,假使全体官兵彻夜不眠,假使撤离防区另外当道扎营,不知又当如何,宋渝生叹了口气,大有用兵失策之感。 “宋营长,我们谈谈吧”军人装束的壮实汉子,平和的向宋渝生说道。宋渝生很不服气的问道:“请问你是那路朋友,难道想从背后打我的黑枪”。 屋里的其它几人,几乎同时被激怒了,杷枪一举,“败兵之将,怎敢无礼,到了这步田地还糊涂到居然不知道我们是谁,你是明知故问呢?还是真的不知天日,那不妨我们告诉你吧:我们中国共产党的队伍,这是曹总指挥。” 宋渝生这才如梦初醒,一脸的沮丧。 曹总指挥对国共双方的军事斗争形势了如指掌、如数家珍,随后他话锋一转,严肃地说道:“宋营长可能还抱有侥幸心里,总想等待援军解围、幻想有奇迹出现。然而你是彻底的想错了:连你们罗长官都被打得鸡飞狗跳,正在寻求在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时候起义投诚,这绝不是耸人听闻。至于你的所谓‘铁哥们’敬志谦,此时正吃香喝辣,等到他洒足饭饱之后,逃窜到大山之中去了,早已把你给卖了。你再仔细的听一听解放军的枪炮声,回忆一下这两天国军溃不成军的样儿,即使我们不‘打扰’你,你能抵挡得了好一阵子,这些你不会不明白吧!如果你能在解放军大部队赶到前率部起义,我们保证你和你的士兵的安全,如果等到解放军过来后你就没机会了,请你斟酌吧!” 屋子里安静极了,除了墙壁上的时钟‘滴哒、滴哒’的声音外,整整五分钟没有一点儿声响,屋子里面的几个人谁也不想打破寂静。 忽然由远而近传来的隆隆枪炮声,宋渝生才缓缓的走出指挥所,悠悠的说道:“勤务兵,通知全体队伍集合。” 在宋渝生被押出来的瞬间,李自力向刘中一递了一个眼色,二人站到一边:“老刘,要以最快的速度与解放军先遣部队取得联系,谁能担当这个重任呢,李正同志又实在是太累了”。 “不,我已经基本恢复了体力,况且我料想走不到多远就会接到我军先遣部队,请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我保证完成任务。”不知何时,李正一手叉着腰杆一手抓住门方站了起来,已来到了二位首长面前。 原来,同志们前面刚好出发,稍微好了一点的李正就尾随跟到了这里。 李自力拍了一下李正的肩膀:“那只好再劳累你一回了,路上千万多加小心。” “袍哥人家”客栈,今晚的确热闹非凡。镇里的头面人物,全数出席敬大队长为李光林举办的接风洗尘晚会。 “猫胡子”敬志谦成了天然的主人。 尽管临战前人心惶惶,但敬志谦好象仍然处之泰然,经常以一副绅士派头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中。 今晚他头又头戴博士帽子、身穿着长衫、手里柱着“文明”棍前去参加晚会。 当敬志谦面带微笑的进入宴会厅时,场内还是响起了稀疏散淡的掌声,这还多少给了他一点面子。只见他脸膛红润、左手理着三须胡,右手举着青花酒杯,眼睛眯着[得象弯豆,勉强挤出了点笑容,扫视了一眼众人,开口说道:“诸位仁兄,今天我们在这里设宴,为李光林荣任高参接风洗尘,热烈欢迎他离开家乡十几年凯旋归来,预祝他全力做好保镇安民之任务,来、来、来大齐都把酒杯端起,干杯、干杯。” “对,干杯、干杯,先干为敬”的声音不绝于耳,在一阵“干杯、干杯”声中人们才陡然觉“最后的晚餐”也是那么的珍贵。 而此时李光林的思绪却早已离开了眼前的宴席上,飞到了从前。 一件件往事、一幕幕昔日情景浮现在眼前。 还是在二十年前的一个冬天,自己怀着十分凄凉的心情,离开了养育自己的金佛山,离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走出了大山,溶入到了山外面的世界,一晃竟然就是差不多半个人生。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自己的心里感到一个人活着其实就是为了“乡情”和“爱情”这两样东西,除此之外已没有什么值得更留恋的了。 自己在失意、彷徨之中过着朦胧甚至沉沦的日子,受宠也好、受贬也罢,自己始终是在压抑中混日子而已。 也不知是苍天有眼还是自身的造化,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中居然遇到了一个“贵人”。 就是因为阴差阳错遇到了这个“贵人”,使自己的思想和灵魂得到了升华。在这个“贵人”的教育引导下,自己心胸逐渐的开阔起来,摆脱了狭隘、自私、偏见、压抑……的意识,灵魂得到了洗涤,过上了一个超越常规人的生活。 今天回到里,其核心就是为完成这个“贵人”交给自己的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他想起“贵人”给他说过的一句话: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只要有坚强的意志和坚定的决心,不但能改正自己的缺点和错误,而且能为社会的改造做出应有的贡献,这才是一个男儿应该追求的人生目标。 当然自己的公开身分是国军将领,是舅父聘任的九路军高参,他料想在最近一段时间内一定还有国民党大大小小的人物会来到南江甚至金佛山地区的。他暗暗提醒自己必须随时随地高度警觉,不要被“乡情”、“爱情”这两个孽缘所左右,只有深藏不露,才能保护好自己,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消灭对手。 直到敬志谦,举着酒杯来到自己跟前,极为亲切的说道:“光林,干了这杯酒,再去思考御敌办法吧!不要急嘛,年轻人就喜欢一鼓作气,这当然好啊!” 直到这时,李光林才好象如梦初醒,喝下了这杯别人觉得甘甜而自己却觉得苦涩的洒。 划拳、咒骂、狂笑、瓶瓶钵钵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一个个喝酒得酩丁大醉,完全是“最后的晚餐”那种意义上的狂欢。 老板娘一改过去的浓装娇艳,来了个超襟青花柳扣衣服的素打扮,却显得更加得体和光彩照人。然而今天她好象也有点心不在焉,既没有喝酒,又没有向党政要员敬酒,一味低着头想心事,时不时一双丹凤杏眼又目不转眼的盯着李光林,搞得众人都有点莫明其妙。 当然,有谁知道貌若天仙的老板娘此时此刻也正在为自己的那段凄苦身世浮想联翩呢?更何况自己与面前的这个李光林还有那么一段共同的“孽缘”,面对此情此景谁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说起这事话就长了。 老板娘的真名叫柴秀美,出身在金佛山脚下,与李光林同龄。由于两家仅仅隔着一条河,柴秀美从小就喜欢与李光林一块上山砍柴、采药,上坡割草、放牛,真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差。当二人16岁时,这对鸳鸯被一阵无情棒打散了,后来又阴差阳错的走在了一起,往事难堪回首啊……。 “报告,大队、大队长,镇东头,宋渝生还还国军呢,睡得象死猪一、一样,没有一点动、动静”大队安训成报告道。 敬志谦很不耐烦,当即责备道。“那你为什么不到雷驹团部去看一看再说” 安训成申辩道:“过、过不去,好象各个山口口上都架着枪炮、炮,戒备森、森、森严,也不知是那一、一方搞的名名堂”。 敬志谦知道安训成没有说假话,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转而看了一眼李光林说:“你是打过大仗的,你分析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李光林说道:“这不明摆着,因为我们与宋渝生部的通讯终断,他一定还在生我们的气呢,他们架着大炮,是既防共军又防我们。试想,解放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江石挺进,如果我们帮助宋渝生起不了多大任用,帮助共产党我们又不愿意,那最好的办法是我们就不去搅和这趟浑水了。因此我建议,我们的队伍立即撤出江石镇,你看呢?” “对,正合我意,在天亮之前,我们立即沿鱼泉河的茂密森林,先转移到鬼王山上,然后向金佛山转移,这一切才是明智之举!”敬志谦下达了“命令”。 其实就在敬志谦大吃大喝时,宋渝生的部队已经全部向地下党武装投诚了。 为以万一,刘中一他们除了将国军牢牢控制住以外,采取“以子之矛刺以子之盾”的战术,将就国军的骨头炸国军的油,把国军的轻重武器全架在了在四周山头上,并且加强了警戒。 一些投诚的国军士兵长期高度紧张,生怕解放军的子弹不长眼打中了自己。现在好了,他们反倒觉得这下有了安全感,现在可以睡安稳瞌睡了。不一会,有的居然在露天坝睡得打起了酣声。一些被寒冷惊醒了的士兵都一个劲地想,解放军为啥不早点来解放我们哦,真是冷得很啊!平时想解放军来慢点,解放军来得非快,今天想解放军来快点,他们又来得很慢,我们的运气真是孬哟! 当然今天晚上我们遭在露天坝里又冷又饿,最终还是那些狗日不懂事的国军造成的,早就晓得打不赢解放军还打啥子嘛,早点把路让开让解放军过来,我们大齐都少吃点亏。哎,这些背时的死硬分子撑不住了还要硬撑却苦了我们,不过此时的我们还是要比他们好,我们不过是冉二妈受福------坐到心焦,他们呢还遭追赶得鸡飞狗跳呢! 好吧,冷就只好将就冷一下了。 第六回 兵不血刃占江石 秋毫无犯得人心 其实对于乌江白马山防线的崩溃,是蒋专员、宋希连、罗光文等高级将领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们在作了防守安排之后,发现解放军的攻势太过猛烈,当战斗进入关键时刻,就火线提拨中层军官,尉官通通提升为校官,校官通通提升为将官,把战斗指挥权全“下放”给了他们。 而这些高级将领们很快就溜之乎也,通通撤退到二线“摇控”指挥去了。 石精忠率领解放军先遣连,抢占白马山山口后,长躯直入,很快进入了南江县内。 然而在一个叫青龙洞的地方却遭到了一股国军的阻击。 败退到这里的国军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用机枪强大的火力攻势,把石精忠的部队压在了一条“之”字形川湘公路旁边的一条土坎下。石精忠组织了几次冲锋,都没有取得成功,不知不觉中双方已经在这里对峙了2小时。 一时的得利,这使得这些国军士兵沾沾自喜,越发疯狂不已。 李正骑着一匹‘青龙驹’在熟悉的山间小路上匆忙行走,很快来到了青龙洞旁,沿途偶尔传来时松时紧的枪声。 李正暗想:自己已经与解放军先遣部队分别了好几个小时了,按部队行军打仗的正常速度计算,几乎可以在30公里的路上跑了一个来回了,而为什么还没有看到石连长他们的影子呢?莫非他们遇到了强敌阻击。 李正仔细一听,枪声就来自附近的青龙洞口,那么自己还得先到青龙洞口去看一看。于是李正迅速把马匹系在一根树上,随即提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冲锋枪,很快来到青龙洞后的洞口旁边。 对青龙洞这里李正实在是太熟悉了。自己走的这个洞口在没有修建川湘公路前是南江县至乌龙县的主要进出通道,川湘公路从这里穿洞而过,现在与川湘公路平行的这条老路也没毁坏,只不过很少有人走这条路径了,甚至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居然有这么一条与公路平行的小路。进入后洞口后,是里面一片漆黑,但这并难不倒李正,他摸黑在这个洞里走路也不会撞着额头的。他沿着洞内路径刚好走到快要洞口时,从黑处往亮处一看,果然国军正全神贯注的防守“阵地”,国军的机枪不断的向解放军吐出一串串火舌。不容思考,李正从国军背后扣响了机枪,“嗒、嗒、嗒”一阵猛烈扫射,顿时几挺吼叫得很凶的国军机枪顿时哑声了。 李正一边变换角度继续扫射,一边大声喊到:“同志们给我狠狠的打,前后夹击,敌人已经跑不了!” 已成惊弓之鸟的国军还没来得及细想,丢掉轻重武器,一溜烟跑了。 解放军先遣连的同志见势,知道是地方党组织的同志消除了障碍,石精忠命令号兵“吹冲锋号”,这样解放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夺得了又一隘口。 石精忠大步流星的来到洞口,用力在李正的肩头上狠狠一拳:“俺就说嘛,除了你这个‘神行太保’还有谁呢!小伙子你真行,3小时来回跑了100多公里,太幸苦你了,江石镇那面情况怎样?” 李正向石精忠行了一个军礼:“报告首长,江石的国军已被南江党组织地方武装解决了,就等解放军去整编,要不然我会这样急吗?现在没有别的顾虑,就怕时间长了引起哗变,大家心里很急呀!”。 石精忠发出了果断命令:“那好,俺们即刻向江石镇进发,至于后面的溃散之敌,就留给后面的大部队解决吧!” 眼看天就要擦亮了,到处是一片白茫茫的水霜,冬天的清晨寒气逼人,在露天坝蹲着冷得上下牙齿打架的国军,已经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当然手持冰冷枪支的地下党武装人员又何尝不是冷得手脚僵硬呢! 鉴于这种特殊情况,刘中一、李自力、曹子剑、熊雨之、熊志和等人最担心的是:如果解放军先遣部队迟迟不能赶到,一旦天亮后敌人发现我方力量不过如此,他们趁机煽动、唆使刚刚缴械的国军,引起哗变,那么其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不过,他们比较一致的看法是:获得的情报是准确的,动手时机也掌握得较好,加上李正同志办事是比较稳重,他一定会想尽千方百计带着解放军先遣部队赶到这里。 当前,最紧要的是要求每个同志务必注意细小环节,加强警戒,防患于未然,注意每个俘虏的一举一动,确保把引起哗变的动机控制在萌芽状态。 果然,一个国军老兵站了起来,举着手说道:“报告解放军长官,你们口口声声优待俘虏,难道这样把我们凉办起就是优待俘虏吗?你们要收编就快点收编噻,这样成何道理啊?” 接着,一些国军士兵也跟着起哄。 地下党武装人员厉声训斥道:“你们要准备干什么?天亮后就对你们进行收编,难道你们这就等不耐烦了?况且我们不是与你们一样在露天坝冷着吗?” 有几个国军士兵正准备站起来跟着起哄,但他们腰杆还未伸直,就不禁傻眼了:一群解放军从院墙大门外鱼贯而入,一个个全副武装、荷枪实弹、威风凛凛。 走在最前面的壮实汉子,几个健步跨上宋渝生的阅兵台,如电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说话掷地有声:“嗬,有些人这就不耐烦了!今儿个你们给俺好好的站着,说好了天亮后收编都等不及啊?现在不是还没有天亮呢!打了败仗还想享受自由呀,天下没这样的书卖。俺们共产党的政策是,愿意革命者欢迎,不愿革命者决不勉强,但容不得你们自由散漫,一旦发现还敢乱说乱动者,惹得老子性起,你看俺不………。” 国军们听到是一个说外地口音的解放军长官,知道这次遇到的是货真价实的八路军了,顿时没人敢粗大气了。 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长个子中年人走到讲话人面前说道:“石连长,还是先由我把收编令宣读了再说吧!” 这个戴着眼镜瘦长个子的中年人便是解放军先遣部队陈指导员。 陈指导员刚宣读完收编令后,天已大亮。李正走上台子,把最先讲话的石精忠连长、宣读“收编令”的陈文礼指导员向刘中一、李自力、曹子剑、熊雨之、熊志和等南江县党组织同志一一作了介绍。 夜色刚好退去的的清晨,四匹高头大马在江石镇街上缓慢行走。李洪层团长慢慢点燃一支香烟,笑着说道:“上级准备将你们连放在这里当‘镇守使’,‘爆炸大王’和‘白面书生’你们两都榜上有名,要有思想准备呢,具体指示由孙政委来下达吧!” 四人翻身下马,慢步街头,孙亮政委扶了扶眼镜,清了清嗓子说道:“由于斗争形势发展的需要,团党委决定并请示上级批准:由于江石镇地理位置的特殊性,你们连留下来协助地方党组织开展政权建设、征粮、保卫川湘线、清匪反霸等项工作。” 还未等孙政委把话说完,石精忠就站了起来,啪的一个军礼:“首长,俺代表全连指战员请战,让俺们继续担任先遣连任务,把留守这里的任务交给其它连队吧!” 陈文礼拍了一下石精忠的肩头说道:“老石,首长还有话完呢,老首长的精招还在后头呢,这你应该知道呀!” 孙政委继续讲道:“你们连执行任务非常坚决,这次作为先遣部队完成战斗任务也很出色,这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了。爆炸大王啊,你不要错误的认为只有打先锋、打头阵的任务才艰巨、才光荣啊!从某种意义上说留下来筹建地方政权、发动群众、剿匪征粮,建设稳定的后方,巩固革命成果的意义更加重大,工作任务更加艰巨!把其它部队、其它人放在这里,上级和我们还不一定放心呢,这些我们都已经考虑过多次了。” 李团长接过话头:“政委都说得比较透彻了吧!如果思想还不通,就慢慢的想吧!隔两天我请客,到我那里我们再交换一下意见,我想到那时你们无论如何都会通的,哈!哈!哈,现在我们先拉个手,就此别过!” 四双大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凝聚着深深的战友情,是啊,我参加革命以来都是在李、孙两们首长的领导下战斗、成长,与首长们可谓情真意切,还没有分离守呢,一旦分开不知何时能再相聚啊!一股依依不舍之情在石精忠心里油然而生。 他们身边是呼啸而过的大炮、榴弹炮等轻重武器、满载解放军士兵运兵车,穿过江石镇大街,沿川湘公路向重庆方向开去。 送走李团长、孙政委,石精忠、陈文礼、刘中一、李自力、熊雨之等缓步来到了江石集镇上。 大家来到街上一看,整个街上来往人群稀少,门庭冷落。尽管天已大亮,家家户户依然关门插锁,就连大小商店都没有一家开门营业。站在街上看热闹的大多数是乡下不知情况来赶集的人。 街上的‘土著居民’都到那里去了呢? 刘中一一边走路一边对熊雨之说道:“鉴于江石镇是我县最先解放的地区,革命政权未建立起来以前,江石镇党组织的主要工作任务是,配合驻军开展好各项工作。今天我们就借用敬大队长的大队部来开个会吧!石连长、陈指导员你们意下如何?” 石精忠、陈文礼几乎是异口同声:“对头,专门研究一下发动群众的问题”。 刘中一指出:“由于江石镇地处川东门户,这里的驻军从来就没有间断过,军阀、政客、兵痞长期在这里欺压百姓,愚弄群众,人民过着非常艰苦的生活,他们受够了气,渴望过上好日子。但是由于反动派的恶意宣传,他们对革命的认识还很夫浅,怕共产党来了日子更苦。因此,如何发动群众在方法上是应该讲究的,我们必须有新的招数,要充分利用我们人熟、地熟的优势,把工作做好。” 李自力接过话头:“我同意老刘的意见,人熟、地熟、关系多、脑子活的同志找到了吗?”他话音一落,大家一下子将目光转向了熊雨之。 石精忠看了一眼正在沉思中的熊雨之,见熊雨之并未急于表态,站起来笑着说道:“这样一来,发动群众的事不就成了你们地方同志演‘独脚戏’了,你们吃得消吗?” 直到此时,熊雨之面带欣喜之色,说道:“各位首长,对于发动群众的问题我已经想了很久,刚才我还在考虑一些细节问题,现在方案已经在我的脑壳里基本成熟,我说出来让大家完善一下。解决这个问题应该选准突破口,着重从我们的亲戚、朋友出发,要让他们相信生活在他们身边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是共产党、就是八路军、就是解放军,这些人并没有长青面獠牙,并没有什么可怕,从而打消他们的顾虑心里。镇上的王光吹、郑大毛、余木子等在群众中都有一定的影响力和号召力,我们分头去做这几个人的工作,只要把他们的工作做通了,那就既省力又实效。不过就正如石连长说的那样,既然是演戏,你们就要给我导具呀!” 熊雨之刚好说完自己的思路,大家连声说“妙哉!妙哉!” 陈文礼高兴的摸仿京剧唱腔,说道:“想不到,江石镇藏龙卧虎,熊雨之自有妙计,不用三顾草庐,请回百姓万千。好,部队就向地方武装人员发放50套军装,我们当‘配角’,配合老熊他们演好这出戏。” 刘中一、李自力站起来双双握住石精忠、陈文礼的手,四人相视无语,八只大手久久不肯放开。 是啊,革命使他们相聚,为了革命胜利他们又不得不分手。 一会儿,两匹战马在石精忠、陈文礼的视线里消失了。 石精忠、陈文礼刘中一、李自力、熊雨之他们的估计一点没错,由于敬志谦的反动宣传,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江石老百姓对解放军已经是噤若寒蝉。 昨天夜晚,江石镇的居民住户一家也没有得空。 在镇上开肉铺的杀猪匠王光吹,本来就是“夜心兴”的他硬是眨眼磕睡都没。 此人在镇上号称有三绝:胆子大得无人可比,他经常夜半三更走村串户杀猪宰羊,走三二十里夜路从来不与其它人同行,据说几十年来多次治服了大猫甚至‘鬼魂’;动作之麻利无人可比,他可以在转眼之间捉住快速奔跑的野狗;吃肥肉无人可比,据说,有人与他打赌赌,他硬是一顿吃了5斤肥肉,使与他打赌的人输了5斤肉钱而懊悔不已。 这个人的德性也屈强无比,他心里想做的事情,必须想尽千方百计做到,不到黄河他心不干。王光吹对那天敬志谦的讲话,越来越不相信,仿佛自己在周记茶馆里听到是哪一个说过,好象共产党对老百姓还比较‘那个’,我就不相信当真共产党会咬人、吃人。 王光吹想:哼,我要先到旮旯角角看一看,心里才踏实。 起先他还只是用舌头舔开沾在窗子上的白纸,从小孔向外眯着眼睛看,但觉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瘾。后来他干脆走到街头巷尾的黑暗处偷看,这回看他看清楚了。不过看到的情景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大街上横七竖八的到处是手里抱着枪支、靠在背包上和衣而睡的大兵,浓浓的水雾把他们的衣服都浸透了,头发和眉毛上沾满水霜,但他们却睡得很香。 宁愿睡在地上挨冻、挨饿都一点没有挨拌老百姓的东西、没有惊动老百姓的队伍会咬人屁股、会吃人,这可能吗?。这不正好与从前那些国军弄得老百姓鸡犬不宁,形成鲜明的对比吗?可是这话又是堂堂的敬大队长说的呀。要不,这肯定是那个狗日的敬志谦在扯谎,本身狗日的敬志谦的话十句里难找出一句真话! 王光吹陷入了苦闷之中。 恰在此时,一贯爱在夜间赌博、东游西荡的“夜猫子”余木子烟巴屁臭的走了过来,嘴巴抵拢王光吹的耳朵轻声说道:“王光吹,你格老子晓得不,最近老子经常在国军那里赢钱,我默倒起今晚半夜三更又去赢点钱,但我还没走拢就感觉今晚有些不一样。等我悄悄打听才晓得,江石也改朝换代了,共产党没有费一枪一弹,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宋渝生的国军给缴械了。另外你看见没有,江石镇街上到处都住着解放军。从下半夜起,解放军的车辆部队就过个不停,这回啊!敬志谦那狗日的迢不脱了。你想连老蒋、小蒋都难以迢脱,哼,他妈的你敬志谦你算老几哟!” 王光吹早已知道余木子的德性,递过一支烟,顺便问道:“余木子,你得迢快点向镇上的家家户户都发布新闻哟,假使全镇老少大齐都跑到山上躲藏起来了,你还向哪个发布新闻呢?你可是被敬大队长任命的‘老总’哟,得履行好职责噻,哈!哈!哈!” 这当然不是王光吹讽刺余木子其人,的确余木子是“称职”的业余新闻发布家,他拣到封皮就是信,多少一点消息在他那里都会“家喻户晓”,不过王光吹说的最后一句话的确触动了余木子的神经,点燃起了他心中的怒火。 事情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那天余木子象往常一样在街上闲逛,敬志谦笑着对他说道:“余木子,我帮忙给你找个好的差事干干。” 余木子还从未见过敬志谦这样落教过,便恭敬答道:“谢谢敬大队长抬爱,今后我一定报答你的关爱之情!” 敬志谦眨了眨眼笑着对他说道:“余木子,我给你安排的差事是,专门管理街上那些狗日的龟儿子,这样你就是一个头,就是一个专管龟儿子的把总了,这这个差事很轻巧也很风光吧!” 余木子当时还唯唯是诺,但回家后仔细一想,他们是龟儿子,我是头、是把总,那我不就成了总龟儿子吗?这个敬志谦你也太混球账了,你欺负我脑壳想不过来呀!呸,你个敬志谦才是总龟儿子呢! 于是敬志谦为余木子安排差事的这个精典笑话在全镇上下传开了。 王光吹在揭了余木子的‘老底’后,说道:“笑话归笑话,余木子你还是去看看你外侄郑大毛他们吧!他两口子可是胆小如鼠的角色,这阵不晓得都已经藏到哪儿去了。” 的确,平素做小本生意的郑大毛、王小梅两口子的处事原则是‘小心为高’。几天前,他们就把门窗加固、抵门杠换成碗口粗的青杠杂木,用白纸糊好窗子,他们认为这样的确话外面一点看不到里面的动静。他们还把把粮食、盐巴和腊肉之类的东西统统藏到红苕坑里,把水缸里的水装得满满的,把腿脚不方便的老母亲和三岁小孩安顿在隔楼里。安排好这些后,已是下半夜鸡叫二道了。此时,他们早已饿得饥肠咕咕,一家人含着眼泪,将就刨了碗冷饭。郑大毛跪在母亲面前说;“母亲,不孝孩儿要进山了,家里准备的家什,起码足够用上10天半月,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有机会我和小梅会回来看您老人家的。那天敬大队长在大会上说了:解放军是共产共妻,会吃人的,一定要会躲避。将比说,不管别个在外头啷个敲门,你都不要管他,只要躲藏到一段时间,解放军就会象从前的长毛贼一样走开了。记到起,您无论如何跟那法子样的,都不能跑到外面去哈!” 正在这时,在老奶奶衣兜里睡惺了的小孩,睁开双眼说道:“爹爹、娘娘你们只去一个人嘛,两个都去做哪样嘛?”说完转身又睡着了。 郑大毛、王小梅跪倒在老母亲面前,一家人洒泪而别。 郑大毛两口子,心急火燎跑上鬼王山上躲藏了两天。每到夜里,他们都偷偷摸摸想回家看看,但是都没有这个胆子。今晚上他们冒着天大干系,偷偷回到家里,叩了两下门,屋里马上传来童音:“是爹爹、娘娘回来了”老太婆开门一看正是他们。郑大毛夫妻一边流泪,一边说道:“母亲阿,你受苦了。”不料老太婆不但没有一点忧愁,反而面带喜色的说道:“哎呀,你看我这个老婆子老了真的没记性了,我跟你们说,这几天来我不但没受苦,反而是在受福。你们看解放军送来这么多好吃的家什,又帮我们劈了这么多柴、挑了这么多水。解放军来过多次,他们说:你们什么时候想通了你们就什么时候回来过太平日子,绝不勉强你们。” 王光吹这两天虽然没有摆案卖猪肉,由于他素来胆大不信邪,每天总是有意无意的到街上逛两圈,然后再回到自己的屋里睡大觉,连续两天下来,解放军并未把自己怎么样,不过心里仍然没有底。这天吃过夜饭,他又“例行公事”在街上溜达,恰恰此时对面走来了一个解放军,想躲藏已经来不及了,看来只有硬着头皮、侧着身子撞过这一关了。 王光吹心里首先想到的是今天遭球了,自己平时吹文吹武,这样不怕那样不怕,今天怕是要露馅了:解放军的枪子可是硬家伙呢,不比平时吹牛皮啊! 怕鬼是偏有鬼,只见这个解放军两大步穿过来,抓住王光吹的手,“好久没有见面,表兄都不欢迎了我了吗?”王光吹心里不觉一惊,我的亲戚朋友当中是没有哪一个当解放军的,但是声音却是如此的耳熟,他感觉得万分惊诧。 正在这时又传来了“你好生点看我是谁?”的问话。 直到这个解放军摘下帽子,他才看清了这个解放军的真面目“哎哟,你不是表弟熊雨之吗?你搞啥子名堂哟,不是两年前你书都不教,到重庆做大生意去了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解放军呢?哎呀快到我家里摆谈摆谈,你舅父舅母想你都想出了毛病”。 两人边走边摆谈“王表兄,你是有名的‘王大胆’,但为啥都这样怕解放军呢?你看我熊雨之就是解放军嘛!你好生看看呀,我既没有长三头六臂,又没有长青面獠牙,别人的话你可以不相信,我现在是站在你面前的大活人呀,就请舅父舅母评判嘛”。 王光吹急忙说:“哎哟表弟,其实我当时就对敬志谦讲的那一套感到不解,只是又说不出理由。改朝换代嘛,我怎么搞得懂那些道理哟。我的朋友多得很呐,不是我吹牛,哪家没有吃过我的肉,没有我王光吹过年都没肉吃呢,我保证叫他们都来投奔你。” 熊雨之知道自己这个“光吹”表兄,又在开始“吹”了,笑着纠正道:“不是投奔我,是向群众宣传党的政策,动员人民群众拥护共产党的领导。” 傍晚,熊雨之向石精忠、陈文礼汇报了今天发动群众工作的进展情况。 门口卫兵报告道:“熊老师,有人找!” 熊雨之来到院坝一看,嗬!真还有人找呢,院子里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王光炊站在最前面,带头振臂高呼:“解放军是天底下最好的队伍,我们坚决拥护共产党的领导!我们还要向亲戚朋友们摆谈,让他们都快点回来。” 见到这一场景,石精忠哈哈大笑:“俺就说嘛,俺们山东要数‘四最快’:燕子飞,鹰子追,骑快马,雕翎箭,可这些都没有你熊雨之发动群众的速度快呀!你才用不到一天时的间,就找回了这么多群众。通过这些群众去做宣传、发动工作,就比我们去做工作效果好得多了!” 陈文礼调侃道:“你如果再差军装,直接找我这个后勤部长,我一定密切配合!” 熊雨之趁机问道:“我向两位首长请示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开展工作呢?” 石精忠又是爽朗一笑:“都说俺这个武棒子是个急性子,原来你这个教书先生也是个急性子呀!先把发动群众的工作做扎实,至于下一步如何开展工作的问题,还得等上级的最新指示吧!” 第七回 刘邓笑谈治国经 张世雄洒泪离乡 仅仅解放了三天的江石,到处是一番清新的情景。 被解放军接收了的雷驹团部,传来解放军操练的口号、步伐声。 身着便装的石精忠、陈文礼,今天特意带着警卫员“小山东”到街上“赶集”。 刚走到场口,便与熊雨之、李正和一个打拌入时的年轻女子相遇了。几人寒喧过后,熊雨之指着女子向石精忠一行说道:“介绍一下,他叫汪腊梅,刚从重庆大学读书回来,是中共预备党员”又转身指着石精忠、陈文礼说道:“这两位是石连长、陈指导员,这是警卫员小山东。”一行六人有说有笑很快来到了集镇。 农闲季节,今天又篷赶集,一镇八乡的农民听说已经改朝换代了,从三二十里路远背着鸡牲鹅鸭、山珍野味、干货药材等物品,纷纷来到这里赶集。“腊肉2块钱1斤、方竹笋3块钱1斤、干天麻8块钱1斤”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熊雨之带着石连长、陈指导员东转西转不知不觉来到了繁华地段,陈文礼说道:“江石镇的赶场天还真有些热闹,难怪这里从前是南、乌、道三县联防大队驻地,国民党和土匪山大王都亲睐这里,原来这里有这么富集的物产供他们挥霍呢!” 正在这时,话务员匆匆忙忙跑来报告:“连长、指导员急电。” 石连长和陈指导员看了电报内容后,把熊雨之拍到一边轻声说道:“接上级紧急通知,我与老陈明日到县城开会,现在我们回驻地了。你要继续深入发动群众,部队会配合会你们工作的。你不是问下一步工作吗?这就是下一步的工作!” 地平线上,露出太阳红红的脸蛋。大地上一片雾气芒芒,树枝、菜叶、小草枯叶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护城河边矗立着高大躯干的柏树、杉树、法国梧桐,人们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清晨,从旧县“衙门”里前前后后走出了一群身着军装的解放军将领和两个身穿制服的中年人。走在最前面的“向导”是地下党中共南江县委负责人刘中一、代理县长李自力,紧随其后的是解放军二野刘司令员、邓政委、李参谋长,他们身边跟随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汉子,他是二野作战参谋周远志。三兵团陈司令、谢政委,炮团李洪层团长、孙亮政委走在了最后。 他们刚出大门几步路就遇到了风尘仆仆赶到的石精忠、陈文礼,两人向各位首长举手敬礼:“报告各位首长,我们二人奉命前来报到。” 李洪层轻声说道:“先随同我们一起走一走,听听首长们的指示。” 边走,刘中一向各位首长介绍到:“坐落在金佛山山麓的南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又是一个具有革命光荣传统的地方,红二、六军团就曾经在这里活动过,大革命时期这里的农*动又发展得如火如荼。当然这里也是军阀、土匪经常出没的地方。远的不说,抗击元朝入关的战斗、明末清初张献忠、太平天国石达开、及民国时期的大小军阀都曾经在这一带摆开战场撕杀过,可是这些人后来都没有在这里立稳脚跟”。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来到了护城河边青条石砌成的古城墙边。 邓政委指着古城墙说道:“这些都是记载着历史兴衰的文物,要完整的把它保护下来,谁能谈谈对这些文物的吏实记载呢?” 教书先生出身、曾教过历史课的刘中一叙述道:“据史书记载:这堵围墙建造于明代,是为了抵御元军南下而修建的,建造得十分雄伟壮观,我们南江人叫它‘小长城’。说起这个‘小长城’还有一个故事呢!故事说的是‘小长城’刚建好没多久,长毛贼(实则是张献忠的农民起义军)占领了多处隘口,就打到了南江县城外围,他们正准备趁夜幕降临之际攻打县城。此时县城的城防部队主要是从各地抽调的青壮农民,其中从金佛山抽调来的农民王某某,夜间拉肚子,点着火把上毛厕,一不小心点燃了城墙上的青杠大炮,致使数十门连环炮齐发,长毛贼一看这个阵势,以为县城里已经有了防备,就一溜烟跑了。第二天,天亮起来一看县城已经解围了,守城将士纷纷向县知事报告说是王某某的功劳。县知事一高兴,立即禀报上司,王某某很快青云直上,成为朝庭四品要员,而今到处都还传说着王大人智退长毛贼的故事呢。” 邓政委哈哈笑道:“这个记载嘛,真还有点意思,就象三国时死诸葛吓倒活司马一样。不过,我们共产党人可千万不能学这个‘王大人’呀!做工作特别是打仗只能是脚踏实地,千万不要凭侥幸心里去追求胜利!” 他们信步来到一坐欧式建筑前,不禁被建筑物的风格所吸引,刘司令讲道:“邓政委你是留学法国的,你给大家谈谈这个玩意儿,让大家长长见识,如何?” 邓政委回头向同行人员对说道:“好吧,权当我们四川老乡之间随便聊天吧。这个嘛,法国人称它为天主堂,就象是天主的行宫一样,天主在这里无忧无虑,天天有人祷祰供奉,似乎比我们东方的孔圣人还受人崇拜。本来这是一种宗教信仰,无可非议,我们共产党人是提倡宗教自由嘛!但是帝国主义把这个教堂建立在别人的土地上,这不是公开的文化侵略和精神麻醉吗?就连这么个小小的县城都建起了天主堂,那么你们帮我算算全国有多少个天主堂呢?可见西方列强要想掠夺、欺压中国人民,首先是从思想麻醉和文化侵略开始的。” 刘中一接过话头说道:“更可恶的是,这些牧师们到这里仅仅是传教也就罢了,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他们还干着另外的勾当呢!就拿这个天主堂来说,经常是一个神秘莫测的样子,黑色大门时常都关着,只有间或有钱有势的人家可以到这里去祷祰,平时到这时进进出出的都是绿眼睛、红头发的洋人。这些洋人经常提着什么仪器金佛山照相,画图什么,真实意图是探测金佛山的宝藏啊!” 刘司令员看着远处苍翠的山野若有所思:“是啊!看到美丽大好的河山被帝国主义侵略者蹂躏,我的心里就流泪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此时此刻我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在我们回到家乡与家人团聚的同时,还有多少个父亲、多少个母亲、多少个妻子等待着与自己的亲人团聚啊!又有多少个家庭能如愿以偿啊!真是‘一将功成万人枯’啊,没有这些勇士的奉献我还当什么司令员,我也可能早已成为孤魂野鬼了。为了回这个家,我们负出的代价是多么沉重啊,有多少革命志士仁人在革命的征途上倒下了,他们再也没有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再也没有能看上家乡的山水和亲人一眼。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们用鲜血的海洋和生命之舟把我们送回了家乡,而他们却永远的留在了异乡。我们要时刻想着在革命的征途上还有有多少同志还在浴血奋战,还有多少同志在胜利前夕倒下了。” 刘司令员动情的继续追述道:“记得我当护国军团长时,当时担任警卫营长的一名战友,他在丰都的一次战斗身负重伤,在担架上他拉着我的手说:‘刘团长,我受伤不轻,怕是再也不能与您一起革命了,但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到家乡的,伤好了就在家乡继续革命,要是治不好就把我埋在大路边的山冈上,我就是死了也要看到红旗插到家乡的山山岭岭。’我的这个战友是谁?他就是南江籍的韦溪成同志,后来他给我写信,他回到南江县后不久,就亲手点燃了南江的革命烈火。只有爱家才能爱国啊!哎,今天怎么了,我的话似乎有点偏题嘛!” 刘司令员取下被泪水模糊了的眼镜,擦了擦,实在是讲不下去了。 邓政委接过话头讲道:“刘司令员讲的很对啊!只有爱家,才能爱国,爱家与爱国是是辩证统一的呢!” 邓政委手指身边另外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说道:“你们大家可能对这个人都可能有些陌生吧!他才是真正回到了家呢!而且是到了家门口,你们猜他的家在哪?就在南江县的江石镇上。他很想回家看看老父老母和家人,但由于公务在身,他过家门而不入,简直就是当代的大禹,他就是二野作战参谋周远志同志。” 大家不禁一阵阵惊愕。 邓政委继续讲道:“当前南江政治军事斗争工作概括起来讲就是:发动群众是基础、确保川湘线畅通是首要任务、消灭各种反动势力建立起人民新政权是最终目的。留守部队要起到保障作用,要与地方武装团结协作,尽快建立起县、区、乡三级军管会和地方政权。从解放区的经验看,解放军过境后的一两个月的时间内,国民党的宪、警、匪、特媾和在一起,总是跳出来扼杀新生的政权。这就要求我们充分发扬民主,吸纳各界人士,建立起高效廉政的民主政权。方法上可以采取先搞试点,然后全面推开。我特别提醒大家,我们建立的新政权必须与蒋介石搞的那一套独裁政权有本质区别,才能避免重道蒋委员长的覆辙,要不然人民是不会拥护我们的!刘司令员还有什么指示吗?” 刘司令员调整了一下情绪讲道:“邓政委已经定下了治国大计,请你们加以认真部署和贯彻落实吧!” 赔都,“蒋总裁”办公厅,“叮咛咛”的电话铃声个不停,办公勤杂人员一片忙乱,烧毁文件资料的火苗朴闪朴闪,满屋烟尘。院坝内车辆进进出出,忙于搬运贵重物资送往机场运送台湾。 与此一壁之隔的“蒋总裁”办公室内,蒋介石坐在单臂高靠沙发上闭目养神。 蒋经国、陈诚、张四雄、郭栋梁等官员结伴来到“蒋总裁”办公室,听取指令。蒋介石身子也懒得动一下,眯着眼睛,看了蒋经国一行一眼,问道:“经儿,安排空军抢运人员和重要物资的工作情况怎样?” 蒋经国正眼看了一眼老态龙钟的父亲,心里不禁一阵阵酸楚,含着眼泪说道:“父亲孩儿无能,这次到白马山前线,没能替父亲分忧,没有能把共军堵住,致使共军长驱直入,我愧对党国,无颜面对父亲啊!请父亲训导吧。” 直到此时,蒋介石才柱着文明棍站了起来,“慈祥”的看着这群跟随自己多年的残兵败将说道:“只要回来就好!之所以我没提白马山失守的问题,白马山失守不能怪你们无能,一方面是党内不团结,剿共不力,坐视共党日趋强大,养虎为患,娘希匹!几佰万大军全都没有用处。另一方面是国民政府气数已尽,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这些年来苦苦经营台湾的良苦用心吗?”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张四雄抢先答道:“属下就不明白台湾仅仅是一个弹丸之地,怎么就偏偏被您选为理想的战略反攻基地呢?况且还在几年前,你就有这个先见之明呀。” 蒋介石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觉察的笑意:“话还得从金佛山之行说起:四雄你不会忘记吧!就是我与你一起到金佛山麓的金佛侍烧香拜佛那一次,我向云天大师问及自身善果之事,云天大师给了我‘胜不离川,败不离湾’八个字,当时我也并未在意。直到国军连连吃败仗,我才想到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政府首都的确不该出川搬回南京,胜不离川嘛!你们想想,在南京建都的不都是短命王朝吗?现在唯一可行的补救措施就只有依赖后面四个字‘败不离湾’啰!” 蒋介石表情严峻的说道:“当然,胜离也好、败离也罢,一定不能让*占便宜。要抓紧抢运紧要物资,包括历史文物和档案资料。能带走的技术人才和社会名流要尽量带走,不能搬走的要通通炸掉或杀掉。彭文化你要协助西南长官公署二处炸毁军工设施。能够埋伏下的骨干力量都埋伏下来,对政治犯要统统的杀掉。现在我们留给共产党的只能是暗杀、破坏、绑架的难摊子,这都是被共党逼迫的嘛!各位要多物色一些有经验的人员作为特派员,到各地指导*救国事业。” 众人齐声答道:“委员长机谋高深,属下实难揣摩” 张四雄不知自己到底是怎样走出“蒋总裁”办公室的。他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和无能啊!家乡遭受空前的灾难,自己竟然成为始作蛹者和帮凶。更为可悲的是当发现自己的罪孽时,连退出这场游戏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想改弦更张的余地都没有了,那么自己怎么面对父老乡亲呢?还怎样奢谈热爱故土、热爱家乡呢?上次自己想利用“猫胡子”和共产党留住“蒋专员”当作晋见共产党的见面礼,不料狡猾的“猫胡子”阳奉阴违,把事情办砸了。自己不仅手无寸功而且是战争罪犯,有什么条件和资格留下来呢?共产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看来,只有忍着背景离家之痛,背着不孝之子的骂名,一条独路走到黑,到台湾那边去了。然而一看到“总裁”那副冷酷的面容,自己心里就不寒而栗。真是伴君如伴虎,到了庙小和尚多的台湾,自己对于“总裁”来说还有多大的使用价值呀?况且自己早就厌恶了这种尔虞我诈的官场生活。要是能解甲归田,回到金佛山下象普通人一样,读书耕田那是多好啊!可惜就连这种对于普通人都拥有的权利自己却可望而不可及。真是苍天有眼啊!自己拥有荣华富贵和显赫名声,却不拥有老百姓宁静淡泊的生活权利。 “想什么呢,四雄兄,在即将离开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时,谁都难分难舍啊。” 张四雄转身一看是将经国。将经国拍着张世雄的肩膀继续说道:“故土难离嘛,不过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眼光要远大,我们虽然暂时离开了家乡,离开了故土,但我们有美国朋友的伸腰,有全体将士的共同努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也许就会回来的。张兄啊,总裁还是很器重你的,到了那边你会继续得到重用的。” 张四雄不亢不卑的说道:“有总裁的知遇之恩,有蒋兄的美言,但愿如此吧!” 南江县委会议室,位于县委大院的临街面,这里是以前旧政衙门,刷着土漆的木质楼板、门窗及办公用品显得光彩夺目。 全县军政会议,从今天中午开始,已经开了整整半天。会议紧紧围绕在全县解放后,如何发动群众、建立政权、征粮、剿匪等项工作,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最后县军政委员会主任李洪层站起来问道:“请问,石精忠同志在吗?” “报告,石精忠在”石精忠一站起来,高大、刚健的身躯便吸引了参会人员。 李洪层接着说:“对于你的光辉历史俺不想多讲了,‘爆炸大王’的桂冠只能证明你的过去。江石镇所处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斗争的复杂性,江石在征粮、剿匪和政权建设等方面的担子非常之重啊!这就要求你们务必谦虚谨慎,不能粗暴行事。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消灭敌人。你石精忠最大的毛病在于急躁冒进,‘白面书生’你要时刻注意纠正石精忠的这种个性,只有你们文武双全,你们就会在全县树立起样板和典型,守好南江的东大门。你们都记住了吗?你石精忠在山东已经有了‘爆炸大王’的桂冠,你难道不想再搞一鼎‘剿匪大王’桂冠吗?当然这桂冠必须要你们的二人合唱,才能得到的呀!” 二人同时站起来齐声说道:“一定完成任务”。 李团长、孙政委看着这一文一武,一粗一细的搭档,会心的笑了。 就在此时,天空传来飞机的轰鸣声。 县委大院的解放军战士急切的跑上楼来:“请首长们快进防空洞。” 李洪层披着军大衣,手里拿着钢笔和笔记本,向警卫员命令道:“高炮营作好准备,必要时击落飞机” 这架飞得不是很高的“乌棒机”,在天空中盘旋一圈又一圈,久久不愿离去。 高炮营架好高谢炮、调好参数,准备随时向这架飞机开火。奇怪的是飞机好象并没有敌意,更没有“下蛋”,最后竟无可奈何的向着金佛山方向慢慢飞去了。 飞机内张四雄手拿高培望远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蓝天白云下家乡县城古朴的建筑物,高大的天主堂、湾湾曲曲的护城河,苍翠的山岭与碧绿的田野相间,这哪里有丝毫冬天的迹象,这简直就象一幅*图。那被云雾缭绕,恰似天庭、仙境的莫不是金佛山么!对了,那就是高大雄伟的金佛山,自己太眼熟了。我要把它美丽雄伟的景色永远留在记忆里。 虽然这种无忧无虑的时光是太短暂的,但是自己能在这生离列别的时刻,有这种享受,这也算是自己的一种福分吧。自己冒着被从空中打下来的风险,凭着自己在国民党高层的各种关系,在飞机非常紧张局势的情况下,背着“总裁”,实现了临走前‘最后看一眼家乡’的愿望,这已经心满意足了,哪怕受到多大的处罚也无怨无悔。 “抽刀断水,水更流”刘四雄走下飞机,心里一个劲思念的还是家乡的景色。 别了,我亲爱的故乡,不知何时在相见。哎,还是把我上次回家在大门前的花园内捧回的泥土带上,让我每天看看、闻闻家乡的泥土气息。 南江县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石精忠、陈文礼走出县委大院,翻身上马。 他们刚走出县委大门,就听见群众对今天在县城上空盘旋了半天后,悻悻飞去的飞机议论纷纷。 一个头上包着白帕子的老头见飞机飞走了,仰面望了一阵说道:“嘿,今天这个飞机硬是怪得很,象在空中逛街一样,盘旋了几圈就飞了,屁都没有放一个。” 他旁边另一个老头调侃道:“真的放了个屁、剩个蛋什么的,那还得了啊?” 包着白帕子的老头:“哼,你不是看见解放军的高射炮都已经安好了吗,那架飞机还有放屁、剩蛋的机会吗?飞慢了包栽水。” 有一个从山里到城里赶集的农民模样的人,更说得离奇:“飞机这个东西是用竹子蔑巴节编的,皮面糊的白纸,象放风筝一样放上天的,要不然那样大的铁托托能上天吗?这个飞机没有遭打下来,是它天星高,是因为今天风大,把炮弹给吹偏了!” 石精忠、陈文礼听到群众这些议论,忍俊不禁,简直差点笑出了声。 与此同时,带着敬志谦带着200多名“救国军”恰好翻上鬼王山山巅,正在安营扎寨。看着空中盘旋的飞机,“救国军”们不禁欢呼雀跃:“哦,蒋委员长派飞机来了,要炸南江了,要空投物资给我们了。” 敬志谦正色道:“注意收缩,拣到空投物资一律不准私吞,违者军法从事。” 李光林也微笑着说道:“对,拣到了东西要交大队部统一使用。” 正在敬志谦胡思乱想之际,大队副安训成气喘吁吁跑来,人还站稳当就“啪”的一个军礼“报、报告,大大队长,我、我、我得到准确情情报,解放军已占、占领江石镇、镇,进、进了我们们的大队部,我们藏的那些东、东西。” 敬志谦歇了一下气,恶狠狠的说道:“你就收集到这些情报吗?有屁用。”又恨了两眼安训成两眼:“你瞎说什么?你藏有啥*东西?” 安训成说道:“不是你叫、叫我、我” 敬志谦大吼一声:“我叫你个头,少×啰嗦,下去待着。”又转向光林说道:“目前我们只有200人的队伍,仅凭这点力量想与解放军一战高下肯定不行,我想你好生张罗一下,要借腊月袍哥团年饭的机会,组织各堂口的兄弟们一起干。” 第八回 团年会袍哥聚首 毛大堆刺探军情 巍峨雄壮的鬼王山,像一个彪形大汉矗立在江石镇东南面,从山脚到山顶到处是茂密的森林。经过秋风扫落叶,百草枯萎,落叶树高大的树干在寒风中瑟缩发抖,唯有松树、柏树、槐树敖然挺立着。最高巅峰是一块300多平方米的巨石-----“观景石”,站在该石的至高点上,可以鸟澉江石区附近的好几个乡镇。 敬志谦的如意算盘是:抢先占领这里,可以居高临下,进可以攻击江石,退可以撤退到金佛山与九路军联合,这样就游刃有余了。 鬼王山之所以叫鬼王山,不仅仅因为其山势险峻、山形象魔鬼一样面目可憎,而且还有一些魔鬼故事的传说。 传说,在唐朝中叶,朝庭开始在南江设置县制,由于江石处于南江潮坝地区的中心地段,地势平坦开阔,最早被选为县城所在地。挖壕沟、筑城墙、建房屋,很快在现在的旧城坝一带建成了县衙门。不料县大老爷刚开始第一次坐堂问案,衙役只轻轻打了几下犯人,犯人就无缘无故的死了,一连几天都天天出人命案子,第一任县大老爷下课。不料在更换另一个县大老爷之后,仍然如此。通过层层汇报把情况汇报到了当朝丞相那里,丞相安排请道行高操之人“降妖除魔”。 于是朝庭遍请天下道路行高深的法师进行了“做实”,最终采取了两条措施:一是将县城搬迁到南江;二是在鬼王山的主峰山巅建造“白塔”,降妖驱魔。 而今这坐“白塔”还恰恰便宜了敬志谦,成为*救国军司令部。 “白塔”呈正六面体,整个塔身通体为白色,能石浆粉墙。建有八层、高度为24米、总建筑面积约2000平方米,每层有6间、建筑面积为240平方米、层高3米。从湾湾的山路到达这里,远远就看见正面塔身上刻写着:“降妖除魔、镇山宝塔”八个金粉大字。 救国军司令部差不多占据了整栋白塔,而敬志谦的办公室兼卧室就占据了第二层,其它几层分别驻扎着救国军的各级“将领”,周围则是临时搭起的救国军“散兵”驻扎的棚子。敬志谦之所以这样安排是有考虑的:如果说楼层住高了,遇到意外情况跑出来就很不方便;如果住在底楼,又怕别个打黑枪,又不保险,要晓得这阵的人心很不稳哟,对我敬志谦不满意的人可不少呢! 哼,宜早不宜迟,今天我就请各堂口的大哥(舵把子)、三哥(钱粮)、五哥(管事、执法)、副六(巡风探事)、十排(凤尾老么、执法老么、跑腿老么)拢来商量一下,趁吃团年饭的时候举事,趁解放军还没有站稳脚跟,把他们吃掉。 在各路堂口兄弟还没有到齐之际,敬志谦理着三须胡,冥思苦想着啷个把事情办停妥。 忽然,敬志谦哈欠连声,疲惫不堪。哦,想起了,由于事情紧急,已经有两天忘记屙痢那个“喉食子”了,哦,当时走得急不知把那×心子都放在那儿去了!哎,隔会派人到大绅粮向万一家找点鸦片烟来整一下才起较、要不瘾来忙了,支球不住啊! 还真凑巧,就在这时卫兵前来报告道:“大队长,向哥求见!” 敬志谦:“喊他向老弯快点,我正遭不住了!” 向万一之所以叫向老弯,是当地人对姓氏的代称,陈老烟、梅老喜、刘老顺、白老粉、任老叉、李老乱……。向万一之所以叫向万一,是因为他这个人做事总是太过小心,明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就偏怕发生。他每次出门不管是天睛下雨,总是带着雨伞、路粮和衣物,怕万一发生变故。他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做事非常下细,做任何事情都慢一三二的、不急不忙,“三天做个牛打脚”已是常事。 向老弯论钱有钱,说粮有粮,就因为没有政治势力的的支撑,在义字号内只嗨了个袍哥老三,他老早就很想找一个得力靠山的支持由老三变为老大。嘿、嘿!这回在南江县地牌上把水口,红黑两道都吃得开的舵把子敬志谦的到来不正好是天赐良机吗?于是他刚好听说敬志谦来了,就第一个赶到了敬志谦的下塌之处,去拜访这个龙头老大,以尽地主之谊。 向老弯右肩头挎着用印花帕包着的一包东西,左脚膝盖“扑通”一声向敬志谦磕了一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老弯我哪晓得您大队长要来呢!所以迎候来迟了,万一有对您老接待不周的地方,就请你老大多多包含哟!” 敬志谦打了一个哈欠,阴尸倒阳的答道:“都袍哥兄弟嘛,还兴这一套?你叫我大哥听起还顺耳,叫大队长听起来有点不安逸,那你肩上挎的哪样家什呀?” 向老弯赶紧答道:“我想万一大队长,哦,大哥你走得急,万一搞忘记了带那个喉食子,万一你的瘾来了遭不住,我就给你带来点那个。万一……” 敬志谦听到有了那个喉食子,一下子来了精神:“你就就不要那么多‘万一’了,我啷个不晓得嘛,知我都唯你老弯兄也!有些人占着义字号大哥的位置,不行大哥之事,我看这个周良城早就不该在大哥的位置上了……” 不料这话恰好被就站在安训成身后的周良诚听到了,他一步跨进来问道:“刚才你说什么来着,你说我不该当大哥,那我不当不就得了嘛,我马上起身就走!” 敬志谦立马陪着笑脸说道:“我话都没说完呢!我是说你不适合当义字号大哥,那里实在太屈就你了。你应该到我的仁字号上来当大哥,当执法大哥。凭你我的交情我能丢下你不管吗?况且,不管怎么主说我们俩还是儿女亲家呀!” 正在这时,敬志谦的贴身副官、江石仁字号跑腿老么同时又是敬志谦的“女婿”安训成,走进来报告道:“大、大队长、各路袍、袍哥、哥兄弟都、都来齐了,开、开、开会吗?” 敬志谦习惯性的理了一下胡子,慢腾腾的从卧室走向堂口议事大厅。 周良诚打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眠笑,随着敬志谦来到了堂口。 敬志谦来到堂口一看,对眼前的阵势不禁感到一阵窃喜:只见在义字号堂口向家大院的坝子里,高板凳、矮板凳、小独凳甚至竹杆、木棒、碓头、石磨等用具上都坐满了人。大多数男人头上包着青布帕子、身上穿着很单薄的衣服、脚上穿着草鞋。从人群中不断的传来“哇嘁、哇嘁”的声音,往人们脸上一看,一些人鼻子里流出的鼻涕经凛冽的寒风一吹成了小冰棍。水霜沾在胡须头发上染成了一片白色,分不清是因为水霜而白,还是因为人的衰老而苍白。女人们趁团年饭还没有过开席的时候“唰、唰、唰”用麻绳一针一线的做着鞋底,顺便见识一下男人们是啷个操江湖的。 敬志谦一改过去的军人打扮,身穿长衫、头戴博士冒子,俨然以一个纯粹袍哥的身份登上了堂口香盒前。 敬志谦、周良诚、向万一、乌培德、柳老伍、黎树青和一个军人打扮的中年人在堂屋前的石梯坎上成“一”字排开。 来自龙泉乡的信字号舵主黎树青是龙泉乡的乡队副,此人别的本事没有,因为身材魁梧、嗓音高吭,因此乡邻堆块只要是红白喜事都请黎树青“吼喊”。所以一般百姓家要做红白喜事就必须与黎树青预约,这样办的红白喜事才算体面。 只见黎树青走到香盒前,在香炉钵上插上一对红腊竹、三支香,将长衫一捞扎在腰上,双脚跪下行叩拜礼,拖着歌声不是歌声话语不是话语的腔调,一脸虔诚,念念有词:“勇猛刚烈的关二爷、智勇双全的赵四爷:弟子们这边有礼了,请你高抬贵手,保佑弟子们躲过劫难、战胜妖孽、铲除*,我们再来为你敬住高香。一鞠躬、二鞠躬、二鞠躬。” 做完这一坛子,敬志谦等人神情庄重的转过身子面向几佰个袍哥。 黎树青讲道:“下面请敬总舵主赏封” 敬志谦向前靠了一步,照例理了理三须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家都晓得嘛,按照以往的习俗,袍哥团年饭是应该在腊月尾子上,年头年尾才能体现出团圆嘛。今年为啷个提前了呢?不就是因为解放军打过来了,把我敬志谦和各位兄弟逼到了这步田地,将比说我们还不站出来说话,那才真的是‘蒋委员长看地图——完了’,因此英雄三落泪我把兄弟们圈合拢来,组成袍哥军与解放军干一场,保护我们的田园家产,大家赞成吗?” 黎树青带头振臂高呼:“跟着敬大哥心不慌,打死八路青干邦!”其它大小头目也跟着附和着起哄。 敬志谦点了头点头,微笑着说道:“王光吹吃肉——这才象个话嘛!其实组建袍哥军完全是为父老乡亲着想。你们想一想:袍哥军的主力是我敬某人的清乡大队不说,武器装备是我的、花的钱粮是我的、打仗也是我的地盘,因此而且我吃的亏最大。可是为了保卫我们各人的房子田地不遭解放军占据,这个亏我敬某人是吃定了,就算是对家乡人做点好事、善事吧!不过你们既然都愿意都愿意办好袍哥军,来保境安民,那么就决不能吊二垮三。各个地方该出钱就要出钱、该出粮就要出粮、该出劳力就要出劳力。因此而且,既然袍哥军好孬叫做军,是军队就是有规矩和哈数的,不按规矩和哈数是不成方圆的。先说断后不乱,把话说在这里,将比说有人硬是不听招呼、不按规矩办事,那就只有按袍哥规矩办事,到时不要怪我不认黄哟。” 敬志谦回转身子把那个中年军人拉到了前面,说道:“这位是李光林将军,他是我三下重庆从向国民政府争取,由上峰派来当袍哥军高参的。下面请他来给大家讲清楚袍哥军的规矩和哈数。” 当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穿戴着标准国军黄军装、军冒的中年人走出来时,全场自发的发出了惊叹:“吁、吁,这个军官才不‘腰台’,一眼就看出这不是一个‘土包子’哟” 李高参不卑不亢的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片片念道:“今天成立了袍哥军,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下面我宣布袍哥组织的机构设置和人事安排:整个袍哥军的指挥机构设置为总舵和分舵。总舵主是敬志谦大队长,成员为敬志谦、李光林、刘老么、安训成、曾兆吉,分别分管仁、义、礼、智、信五个堂口。各堂口内部分别设立头排、三排、五排、六排、十排。总舵任命各堂口的舵主即头排大哥如下:仁字号舵主周良诚、义字号舵主向万一、礼字号舵主乌培德、智字号舵主柳老伍、信字号舵主黎树青。至于各分舵内部负责掌管茶馆、赌场、栈房的钱粮(三哥)、负责交际、执法等职的红旗大管事(五哥)、负责巡风探事的蓝旗(副六)、负责把守辕门、巡风探险的凤尾老么、执法老么、跑腿老么等职务,就由各分舵舵主任命后报总舵备案就行了。请各堂口舵主务必按规矩办事,管好自己的人,办好自己的事。” 李高参的讲话刚完,台下就爆发出一阵阵乌嘘呐喊之声。 非常下细的向万一来到前排讲道:“各位袍哥兄弟、亲朋好友,今天到我这没哪样好的招待,嘿!嘿!不过酒有喝的、油茶有喝的、白米饭有吃的,请大家一定大碗大碗的倒酒吃、舀茶沏……” 正在此时传来了黎树青粗大的噪音:“袍哥团年会开席,大家敞开肚皮整, 向舵爷来得起,日妈屙不完的肉………” 一些在场的袍哥军大小头目也跟着呜嘘呐喊,“找酒吃、舀茶沏、屙痢干劲 汤,要打八路青干邦了……”乌其八糟的声音不绝于耳。 生得五大三粗、比普通人高出一个人头的毛大堆正左“吹锁呐”,他左手拿着洒壶,右手捏着筷子,左右开弓,吃得兴起,忽然觉得后背被人拍了一下,他转过身一看原来是敬总舵主在向自己支点子,他顿时丢下碗筷随总舵主离去了。 之所以毛大堆对敬志谦禁若寒禅,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可谓由来已久。 毛大堆本名叫柳老伍,出身在南江县陈巴场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因在家排行第五,他父亲就给他取名叫柳老伍。又因长得熊腰虎背,个头雷堆,同时脸上堆满豆大的麻子,于是人们就给他取了个毛大堆的外号。这本是一个不雅的称谓,而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柳老伍对这个称谓不恼不怒,反而乐于接受这个称谓,很多年以来只要有人称他为毛团长他便津津乐道,还粗野的说道:“老子沾上了一个大,已经不错了,嘿!嘿!不但是毛有一大堆,我的那个东西也有一大堆呢!”相反只要那个叫柳团长他就浑身不自在,好象自己姓毛而不姓柳,长期以来大多数人都只知道他的大名毛团长——毛大堆,很多人竟然不知道他的真名实姓了。 当时还叫柳老伍的毛大堆15岁就长成了大人,时任南、乌、道青乡大队长的张仲秋相上了这个有“匪相”的年轻人,当即被拉壮丁到团阀里当兵,并着力加以栽培。起初这个年轻人还听使换,后来竟然逐渐发展到“吃、喝、嫖、赌、玩”五毒俱全的“兵油子”,经常枪劫民财、强奸民女,在当地激起极大民愤。后来张仲秋受到国民政府的责问,为了平息民愤,张仲秋只好给予毛大堆“打50军棍、两腿扯烂开除的处分”。按说这是柳老伍处作自受,况且张仲秋事先也给柳老伍点了水、嘘了信的,应该怪不得张某人了吧。但由于团阀兵在执行“军法”时手脚太重,当时就把柳老伍打了半死,团阀兵完事后就把毛大堆拖到岩阡里了。当时正流行天花疾病,柳老伍躺在岩阡又冷又饿,很快就奄奄一息了,后来恰巧被拣柴的一个老太婆救活并治好了,这就使柳老伍留下了满脸麻子。 老虎出了笼子可不得了,毛大堆放出“黄话”非报此仇不可,后来他果然组织兄弟伙血洗设在陈巴场的南、乌、道清乡大队部。抢走团阀大队部二十几支长短武器,杀死张仲秋一家五口后溜之乎也!由于张仲秋出门在外幸免于难,这样毛大堆与张仲秋之间结下了梁子。毛大堆无法在南江立足,就拖着“棚子”上金佛山占山为王,不过没忘记经常骚扰县城和周边重要乡镇,弄得张仲秋焦头烂额,组织了多次清剿都无果而返,搞得国民政府和百姓上上下下都怨声载道,张仲秋也因此而“下课”。敬志谦便登坐上了南、武、道三县联防清乡大队长宝座。 敬志谦一改张仲秋过去的清剿办法,私下多次找人放话给毛大堆:当前正是国民政府用人之际,毛团长只要愿意跟政府合作:一是保证所有人员的安全,二对原班人马一律原职任用。开始毛大堆还有些疑惑,后来通过双方“代表”的多次谈判,毛大堆感到敬志谦不是张仲秋那样的人,于是与敬志谦的交往密切起来。 这天敬志谦正与毛大堆一起喝茶,敬志谦摸出自己的手枪说道:“老弟,你看我这支枪如何?”毛大堆看着敬志谦的手枪爱不失手,反复说:“好枪!好枪!真是好枪!”敬志谦好象毫不在意的说道:“你如果喜欢它,我们的抢就调着用吧!”等毛大堆刚好把他自己的枪交到敬志手里,敬志谦马上把脸一唬,大声吼道:“还不动手要等到何时?”毛大堆情知有变,立即抠动手枪板机,但手里拿着的枪却没装子弹,这才知道上了敬志谦的当,只好束手就擒。 敬志谦捉到毛大堆的当天晚上就组织乡民开会,当众对毛大堆就地“正法”,免生祸端。一声枪响,毛大堆应声倒地,团阀兵们七手八脚用一根蔑席子将毛大堆的“尸体”一裹,四个人象抬死猪一样抬着向团凼河方向进发。敬大队长讲了,必须连夜把这个匪头子深沉入河里喂鱼,方才解恨。 其实毛大堆并没有死,在席子里睡了一阵后就“还魂”了,从此继续在金佛山上从操旧业——占山为王,不过从此江湖上的柳老伍便被毛大堆取而代之了。 这当然是敬志谦在枪毙毛大堆时做了手脚,放毛大堆一码,其目的是为施恩于毛大堆,为日后自己留条后路! 果然这次组建袍哥军敬志谦只向毛大堆嘘个信,毛大堆就立马就来了。 擦黑时分,一支七八十个人的队伍在通往江石集镇的小路上行走,毛大堆与刘老么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刘老么道:“柳团长,听说江石明天要开大会,总舵主安排你我今晚带着队伍到那里去探一下风,我们安排部队今晚先在江石场边扎下,明天以赶场的名义,混在老百姓当中,打探虚实。你、我先到‘老街坊客栈’住下,看风声如何,再做决定。你可注意哈,老板娘是个百看不厌的美女呀,你不是很喜欢那一杯吗?” 毛大堆弯下腰对刘老么说道:“知我者你刘老第也!嘿、嘿!你说的那个骚娘们我啷个不晓得嘛,不就是经常招惹得那些年轻后生丢魂落魄的妖精吗?不过听说这个女人一般人还挨不到边呢!好、说正事,就按照总舵主的安排办事吧,我们分两路,明天太阳三竹杆高的时候在‘老街坊客栈’汇合,然后………我想起来了,你二天再叫我柳团长我可输不起了,我要沙皮的哈,记倒起。” 石精忠、陈文礼从县里开会回来后,立即召开党、政、军、民、学联席会议,传达上级首长指示精神,落实责任分工,听取了各路人马的工作情况汇报。 熊雨之汇报到:“石连长、陈指导员进城开会的这两天时间里,我与志和已基本走遍了江石镇上的各家各户。通过深入调查发现,象王光吹、徐木子郑大毛等人平时在老百姓中有很大的影响力,这些人就是一只无形的手,这只手可以把群众推向山里、也可以把群众拉回家里。我们就采取‘洋玉搓洋玉’的办法。就是利用我们的这些亲戚、朋友相互进行宣传,使老百姓由了解共产党的政策到相信共产党的政策,嘿!这种方法还比用高音喇叭宣传更有效现在使绝大多数群众已从山上返回到家里,只有少数受到敬志谦反动宣传影响较深的人还在持观望态度。他们有很多顾虑,比如说共产党的军队到底要呆多久?如果共产党象一阵风似的跑了,让敬志谦返回来那就不得了啦!” 陈文礼接过话头讲道:“对头,你们基本上号准了脉,不过要真正打消群众的顾虑,医治群众的心病,还得非把共产党、人民政府的牌子立起来不可呀!不是说国无一日无主嘛。现在各位同志要坚守岗位,务求使人民政府成立大会的取得圆满成功,下面请石连长布置工作。” 石精忠讲话言简意赅:“当前俺们的兵力有限,明天召开江石区政府成立大会是一件大事。俺们要把有限的兵力用于保卫县军政首长安全上、用于确保会议胜利召开上、用于确保人民群众安全上。尽管目前还没有收到土匪作乱的情报!但是俺们必须从最坏处着想,就是有天大的困难,都要先把人民政府的牌子立起来。” 第九回 顺手牵羊遭擒获 区长独身追群匪 天刚擦亮,王光炊就打着锣在沿街喊叫开了:“各位乡亲听到起了,改朝换代了,穷人翻身了,人民当家作主了,要成立人民政权了,今天上半天在万天宫开区政府成立大会了,男女老少都去参加了,………了” 他刚好打着锣叫喊到位于镇中心地段的“万天宫”,就遇到了三三两两前来参会的干部群众。 刘中一、李自强、石精忠、陈文礼、秦大山、曹子剑、熊雨之、熊志和等党政军干部好边说边笑的走向会场里。 熊雨之走过去一招手,笑着对王光吹说道:“你锣再敲响一些、声音再大一些、‘了’字再少一些,接着干。” 熊志和边走边与同行的党政军领导介绍道:“这个建筑物之所以叫万天宫,它原本是一坐古老的庙宇,历来香火不断。到了民国初年,当地的一些有识之士,募集钱款将庙宇迁址新建,而将这里改建为小学堂。尽管在好多年前,这里就是先生们传道受业的地方,然而其神秘色彩却丝毫没有减退。你们看:由一间间檀房改建而成的教室和宿舍通体为木质结构,古朴典雅。建筑群呈南北对称摆布,用条石砌成的石拱型大门,门方两边的上方各安放着一个倒立的石狮子,大门前矗立着两尊一人多高的‘阿弥托佛’石像,这些不是都带有神秘色彩吗?” 熊雨之接过话头说道:“之所以把会场选在这里,是因为这里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那牵满巴壁藤的围墙是用青条石砌筑而成,坚固无比。中间高而四周低,居高临下,大、小两个操场可供近2000人开会、操练,是个理想的会场呀!” 大理石砌筑的石梯子经过人们长年累月的踩踏,已成十分光滑、明亮。 在从大操场院坝到小操场的石梯子上,用30张条桌分5排搭设成简易的主席台,主席台两边和后面红旗飘荡。 南江县江石区政府成立大会在热烈的气氛中开幕。 熊雨之站起来讲道:“同志们,今天是一个极不平常的日子,古镇获得新生,人民获得了自由和解放,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县军政首长作重要指示!” 能雨之的话还未说完,全场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象阵阵春雷滚过。 “中国共产党万岁”、“人民政府万岁”的喊声骤然响起,一浪高过一浪,此起彼伏。 李自强站起来讲道:“现在我代表中共南江县委、南江县军管会宣布:中共南江石区委、江石区人民政府正式成立了。现任命石精忠同志任江石区委书记兼区政府区长,陈文礼、熊雨之两人任副书记兼副区长,熊志和、曹子剑、秦大山、李正……为委员;行政区划为江石、金山、河畔、龙泉、马尾、石人、石桥、石牛等乡镇,基本包括了金佛山方圆几百里的地区;工作重点是发动群众建设政权、征粮、剿匪等三大工作任务。江石区是南江县成立的第一个人民政权,是剿匪试点地区。你们是南江县委、县军管会任命的首批直属地方干部,希望你们团结一心、分工协作,完成好各项工作任务。” 台下王光吹、张小三、郑大毛、余木子等带头振臂高呼:“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坚决拥护人民政府。” 石精忠站起高大的身躯,双手作了个向下的手势讲道:“组织上把俺们这支部队放在这里,就是要求俺们部队同志捺着枪能打仗,能为地方政权建设保好驾、护好航,放下枪又能参加经济建设,这既是对俺们的信任,又是对俺们的考验,俺深感责任重大、任务艰巨。但是不论有多大的困难,不论斗争是多么的复杂和艰巨,俺石精忠一定带领江石区的干部群众完成好上级交给的光荣任务。” 中共南江县委刘中一接过话头讲道:“江石镇这个南江县的东大门的确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它既是全县最先解放的地区,今天又是全县最先建立起革命政权的地方。建立起一个新政权固然充满艰辛,但要巩固这个新政权摆在你们面前的困难还有一大堆:反动势力通过反动宣传和欺骗手段与我们争夺群众,逼迫裹胁他们上山为匪,组织反动组织暗杀干部和进步群众等等。之所以县委三番五次向上级争取,把‘爆炸大王’这个传奇人物和他的部队留下来,就是要解决好这些问题,树立好江石这个典型。这对于打开全县工作局面、支援大西南战役有着十分重大的作用,县委相信你们你们一定能组织干部群众演好这一场‘戏’的。下一步………” 刘中一的话还未讲完,忽然街上枪声大作。 顿时,会场内象炸开了的锅,一些胆小怕事的群众被吓得双手打抖,迈开脚步准备离开会场。郑大毛站起来吼道:“大家不要怕,那个不晓得我的胆子最小,光怕起啥作用,乱跑能跑得过土匪的枪子?”经过变故,胆小鬼变成了‘郑大胆’。 陈文礼站起来大声喊道:“大家都不要惊慌,这个会场比较安全,一定服从统一指挥,有序的撤出会场,警卫员不要管我们,你们首先要保护好县首长的安全。” 旋即,石精忠率先提着驳壳枪冲出了门外。 石精忠冲到大门外的一根大树前一看,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土匪狗东西的动作真快,俺们的重武器都在区政府,与这里还有300米左右的距离,况且区中队的主力已派出到各地开展征粮工作。而从枪声上判断,今天进镇的土匪人数还不少,在万天宫里开会的军政干部随身都只携带着手枪,怎么办呢?” 就在石精忠愣神的瞬间,土匪一梭子弹打过来,在青砂石墙壁上火星四濺,石精忠一点也施展不开,只好躲在树干后观察敌情。 “石连长,哦石区长,快退进大门来,先避开土匪锋芒,再商量退敌之计”陈文礼见枪声一阵紧似一阵,赶忙向石精忠喊到。 石精忠站在树干后,边观察敌情边与陈文礼说道:“老陈啊,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你听听,不仅仅是这里有枪声,俺们所在位置的几面都有了枪声。今天有县里的领导和这么多干部群众在这里,如果不想办法回到区政府拖出重型武器,教训一下这群狗日的土匪,那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况且区中队的同志都被安排到各地发动群众去了,即使等他们回来也得有个过程呀,如果就这样拖下去的结果是非常危险的。俺决定:你在这里阻击敌人,保护好干部群众,尽快通知各地武装工作人员返区里。俺想办法冲出重围,回到区政府,只要组织几个人员实施火力打击,把土匪引过去,这里的干部群众才可以安全转移!” “老石,你作为一名指挥员,就不能考虑一下别的办法吗?诚然,你这套作战方案对于扭转今天的不利情况是无可挑剔的,但是这对于你个人的安全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即使非实施这套作战方案不可,也只能由其它的同志去实施。要知道,我是有尚方宝剑的,首长们要我经常提醒你,不要只顾打仗而忘记了自己的身分和个人安危。今天如果你执意要冒这个险,我是要向上级组织汇报的,你是要受到受到纪律处分的。”陈文礼已显得有些生气了。 熊雨之也很着急的说道:“石书记,你绝对不能去冒这个险,你作为党政军主要负责人,如果有个闪失,那我们如何向广大群众交待呢?这个枪林弹雨理应由我们地方同志去冲,况且我们地方同志熟悉地形。” 这时从镇里的东西两端同时传来土匪的乌嘘呐喊:“冲啊!趁大股共军不在镇里,土八路也没有几个人花花,捉住一个土八路奖赏80块大洋,捉住一个解放军奖赏150块大洋,捉住一个当官的奖赏200块大大洋。” “去你妈的,想买老子的人头,老子先取了你的大头!”石精钟话不离口,一枪便打中一个吼得最凶的土匪头目。随即石精忠又转过身对陈文礼、熊雨之等人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土匪的猖獗吧,他们好象是有备而来的,俺已没有时间与你们争论安全、冒险之类的问题了,如果再这样争执下去俺们谁都不安全了,俺的老伙计们,就按俺说的办,下来后俺作检讨、挨处分就是了。” 话刚离口,石精忠迈出健步,冲出了万天宫。 “老石这个同志硬是一条十足的犟牛,一打起仗来就什么都不顾,真拿他没有办法”陈文礼自言自语说道。 陈文礼使了个眼色让曹子剑过来,几乎是抵着他耳朵说道:“你的任务是不离几位县首长左右,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陈文礼又对熊雨之等布置道:“我们这里除了组织保护好干部群众外。我和老熊同志在这里组织干部和群众从后门撤退,不能让群众在这里被动挨打;李正同志选几名既熟悉地形、政治上又可靠的同志赶回蒿枝堡,骑马尽快通知已到石牛、河畔、龙泉、三泉、石桥等地发动群众的区中队尽快回到区里;秦大山、王排长、小山东你们三人穿过火力网去策应石连长,各位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家齐声答道。 话说石精忠趁敌人火力稀疏的瞬间,几乎紧贴到了地上,几个翻转就跃到了万天宫斜对面的一间破房子内。土匪似乎有所察觉,有意无意的朝着石精忠翻转经过的路线打了几下冷枪。 尽管石精忠对地形不熟,但是他知道,只要过了街心,穿过这些低矮的房屋群后就是区政府了。 好在这是两个才出道的土匪,他们的眼睛一直盯住万天宫方向,虽然有两个土匪好象看见从正大门的树旁边跑出个一个人影,但是他们只是瞎来了一梭子,想必这个人影已经早已“报销”了,就没有再往深处想了。 “哈哈,都说共产党神机妙算,他们怎么就没有算到今天我们要来赶这趟浑水,报告毛团长:我们已经将共军团团围住了,共军快要招架不住了。”一个身穿黄棉袄、头戴黑色帽子的小个子,一脚刚踏进“老街坊”客栈地下室,就赶紧向趟在大木床上吞云吐雾的“瘾君子”报告。 “真她妈的来劲,娘个×的,……”当他正准备继续口吐张话时,在暗淡的光线下,才发现美丽的老板娘正在为毛团长加烟泡子,他急忙伸了伸舌头,将话头打住了。 “哈哈,刘老么啥事高兴得忘记了自己姓什么了?”由于刘参谋经常跟柳团长一起到“老街坊”,老板娘早已认得这个猴儿了,于是问道。 倒在床上吸鸦片烟的正是毛大堆。见状,他并未放下手中的烟枪,而是狠狠的猛吸了两口鸦片烟,打了个哈欠,慢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甩了下双手,颇为得意的说道:“我啷个不晓得嘛,都是敬司令请的那个叫李光林的高参,硬是把共军吹得象天兵天将一样。你想哦,他从千里之外溃退到这里,能不对解放军怕得要命?也真不知道他这个巡官是啷个当的,你看今天我们就包围了共军会场,说不定里面还有共产党的大官,捉到了包管升官发财呢!”毛团长的叽叽呱呱的说了一大天,见无人搭讪,才偶然想起了老板娘好象跟李光林……,急忙打住了话头。 “刘老么,穿上便装再探情报,抓紧时间把两路队伍汇合拢来,我随后就到前线督战。”柳团长临行前没有忘记想把手伸向老板娘丰满的胸脯。 老板娘似乎早料到了毛团长的这一手,恰到好处的转过身子去开门,巧妙的躲过了肥胖高大的“毛老皮”的纠缠。 刘老么急忙眯着双眼,瞬间转过矮小的身子,答道:“我可什么也没看到呀!” 石精忠虽然暂时突破了了土匪的火力射击范围,躲进了万天宫对面街巷的猪圈后面,但是却好象走进了死胡同,既没去路又没来路,不知到底从那里出去才能避开土匪的火力攻击,尽快的到达区政府,路径又不熟,他心里非常着急。 能不急么?几位首长和几百名干部群众的生命安危全系在俺能否早点回到区政府啊!他想,要是有一个向导指点一二该多好啊! 正在这时,随着“吱呀”一声,小院内的一扇木门打开了,石精忠心里一惊,全神贯注的盯着门口,早已将枪里的子弹推上了膛。然而他仔细一看,门开后走出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面目和善的老太婆。只见她蹑手蹑脚的走到石精忠藏身的猪圈后面,轻声说道:“解放军大救星,快进屋吧!” “哦,大娘,俺今天并不是为了躲避土匪的追赶,而是为了尽快回到区政府带领同志们打退土匪,保护干部群众安全转移,你能帮助俺吗?”石精忠向老妈妈吐露了真情。 老太婆用盯着石精忠问道:“哎哟,听口音你就是解放军里姓石的首长吗?” 石精忠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下老太婆已显得激动不已,一边用左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连声说道:“都还好、都还好,我总算没有误事,您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好长时间吗?”接着老太婆从自己的身世说起,说到自己的主人是早已得知敬志谦是如何组建袍哥军、如何派出毛大堆和刘老么带着队伍到江石刺探军情、土匪袍哥军又是如何见财起意破坏大会的。接着,老太婆从头发的“毛转”里取出一个纸条交给了石精忠,石精忠握着老太婆的手久久不肯放开。 老太婆详细的向石精忠介绍了通往区政府的路径并自告奋勇的说道:“走,我带你从后街的地下通道,哈哈儿就到了敬家祠堂,哦不,是现在的区政府。” “毛团长不好了,刚才我们还把共军打得鸡飞狗跳,两火舌就把打得共军退缩到区政府不敢出来。我们趁机抢得了共军的毛毯、粮食、枪支、马匹,它妈个×的,我们的队伍正准备打进共军区政府里面去时,不晓得啷个从区政府里面忽然钻出来一个山东大汉,拖着一挺重机枪,把我们的队伍压了回来,还把我们打死了十几个兄弟。嘿,你知道这个山东大汉是哪个吗?他就是吓唬得人们四处躲藏的石精忠,遇到这根人,我看我们还是早点撤退回去向敬大队长复命吧!” 在江石街上,刘参谋向柳团长报告到。 毛大堆不无讥讽的说道:“你狗日的刘老么是遭吓大的,哪里是长大的嘛。” 正在这时,街面上传来了“咔、咔咔、咔咔咔咔”的机枪声,土匪那里见过这种阵势,被打得四散逃窜。这些争先恐后四散逃窜的士兵,有的跑落了鞋子,有的丢掉了“烧火棒”,唯恐后面那个紧紧追着的“山东大汉”的枪弹不长眼,把自己送回了“老家”。 毛大堆看到了这个场景不禁勃然大怒,顺便从腰间拨出手枪,朝天放了一梭子,嘴里吼道:“快上前给老子顶住,再乱跑,动摇军心者,按军法从事”。 不料毛大堆的这一招并未见效,在大街上朝着他们所处位置东跑西窜的“袍哥军”士兵越发多了起来,他正准备先撂到几个狂奔乱跑的“胆小鬼”再说。 正在此时,一个“袍哥军”士兵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报告:“毛团长,一个山东大汉好不得了,扛着一挺机枪到处狂轰乱射,街上又摆着了10多具兄弟们的尸体,不是我们不抵抗啊!实在是共军的火力太猛烈,没有办法抵挡,你听这个机枪声吼叫得太凶了,不,好象这下子到处都响起了枪声,我想带着兄弟们保护团长和刘参谋冲出去。” 柳老伍听了这个士兵的报告,他从腰间抽出手枪,从嘴里哼出一声冷笑,用枪对着这个匪兵的脑袋说道:“好个胆小怕事的家伙,你想假借保护我和刘参谋的名义脚板上擦油——开溜,想得倒美!你就不知道,‘临阵脱逃’动摇军心是要军法从事的,你就陪趟着的兄弟们先走一步吧!” 这个匪兵惊呆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两眼绝望的哀求道:“柳团长你不能这样啊,我要回家与老父老母一起过年啊!” 毛大堆听了嘿嘿两声干笑:“你不叫我毛团长,叫我柳团长不是在翻我的老底吗?就凭这点,老子就只能让你回丰都老家过年了!” “砰砰”两声枪响,街上又多了一具尸体。柳老伍将还冒着黑烟的手枪在手心里翻转了几下说道:“兄弟们,赶快重新占领有利地形,务必堵住共军,要不然地下趟着的就是例子。你们都说那个山东大汉厉害,我来捉住他给你们解恨。” 一向狡猾成性的毛大堆何尝不知道自己队伍的家底和解放军作战的英勇善战,他非常清楚自己当前所面临的危险境地,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要么牺牲部队保全自身,要么牺牲自身保全部队,只能二者必居其一。 早已被吓得惊惶失措的匪兵,只好硬着头皮去挨枪子了。 毛大堆向刘老么递了一个眼色,几分钟后两人消失在赶集的人群之中了。 石精忠起先拖着一梃重机枪架在区政府外临时堆放的砂包上,向土匪猛烈扫射,后来见土匪纷纷四散逃窜,觉得很不过瘾,提着一挺轻机枪冲出区政府大门对土匪紧追不放,这可苦了后面的王排长和小山东,他们一人扛着一箱子弹,一人向枪里压着子弹紧随石连长冲了出来,石精忠打完这支枪的子弹,又接过另一支枪一阵穷追猛打,土匪那里还有还架之力。 “石连长,您听万天宫方向已经响起了枪声,想必是我们下乡的同志已经赶到了。”王排长说道。 石精忠一边继续对准土匪逃跑的方向射击,一边对身边的战士说道:“今天这场战斗大约进行了两个小时吧,俺计算着在正常情况下,俺们的同志正是该这个时候赶到。你们应该知道,俺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向土匪发起反攻吗?” 正在这时“放下武器,缴枪不杀”的喊声象潮水般响了起来,土匪们纷纷耷拉着脑袋从各个角落走了出来。 “封锁江石场,决不能让一个土匪跑出江石”石精忠下达了又一道命令。 “石区长,你爆炸大王的大名真是名不虚传阿,不过这下又多了顶‘孤胆大王’的桂冠。”陈文礼大步流星跑到石精忠面前,紧紧握住了石精忠的双手。 “哎呀,我的老伙计,不说这些了,这边的情况怎样?”石精忠着急的问道。 “至于这边的情况嘛”陈文礼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慢吞吞的说道:“一切正常,县委领导已安全转移,群众有惊无险。不过老石啊,被派往龙泉、河畔等乡镇的同志却没有音信,这值得我们高度重视啊!” 石精忠、陈文礼的脸色显得更加严峻了,预示着下一步的斗争将更为复杂、更为残酷。 第十回 出其不意擒逃敌 巧埋伏兵叉河口 刚刚散去消烟的江石街上,一片狼籍,“袍哥军”遗弃的各种器械横七竖八的随处可见,赶集的人群早早散去,只剩下一些大胆的野狗东闻西舔,不时还为舔食带有浓烈腥味凝固的人血而争夺不止。野狗“汪、汪”的声声狂吠与天上飞来飞去的乌鸦“嘎、嘎”的呜咽声相互应和,更使江石集镇增添了几分寂静。 清理战场发现,这次共击毙“袍哥军”13人,俘获72人。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从俘虏口中得知:他们的“毛团长”和刘参谋没有了踪迹。 石精忠、陈文礼都非常焦急,这两个家伙会跑到哪里呢?要使他们跑到王文武或敬志谦那里,把江石的军事情报泄露出去,其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石精忠、陈文礼、熊雨之、秦大山、曹子剑、熊志和、李正他们碰头后,觉得当务之急是清理打扫战场、追歼溃逃之敌、制定下一步作战方案。而当前要办的第一件事是:务必在这些“漏网之鱼”进山之前,将其捉住。 区委、区政府紧急会议当即作出果断安排:立即封锁街道所有进出路口,区里所有干部分头发动群众寻找逃敌的蛛丝马迹。 区政府会议室,大家热烈的讨论着对策。 陈文礼讲道:“今天土匪没有捞到任何好处,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有抓住了毛大堆这个漏网之鱼,一点不走漏毛大堆的部队被消灭的风声,才能为我们备战争取时间,为了解敌情创造条件,为开展好征粮工作、大规模剿匪工作奠定基础。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可以知道很多我们无法知道、无法掌握的情况。因此,只有分头了解当地群众,才能找到最有用、是有价值的情报。好吧,意义少讲,急办实事,每个同志马上分头行动,以最快的速度搞清楚逃敌的去向。” 正在这时,一个解放军战士急如星火的跑上前来报告:“有好多当地群众报告,他们看见有几个‘袍哥军’急急如丧家之犬的向龙泉方向逃去,还有人认得这当中就有毛大堆啊!” 这个战士话未说完,另一个解放军战士又气喘吁吁的跑上前来报告:“我们对‘老街坊’客栈的收查并未发现一人,就连老板娘都已不知去向。” “为什么要单独收查处‘老街坊’客栈?”石精忠露出惊异的神色。 这名解放军战士说道:“刚好战斗结束,郑大妈就来到区政府反映“老街坊”客栈最近情况异常,区民兵中队骆队长就安排我先对这里进行重点监控。我与另一名同志在郑大妈的指点下,迅速的熟悉了周围情况。我们一人在前门,一人在后门进行监视,郑大妈在隔壁监视,随后我们来到客栈进行收查。奇怪的是,明明是看见两个背着背兜的人到了客栈里,老板娘还端茶送水的,起先还听见有响动,后来竟然一点声响都没有了,郑大妈跑到客栈里一看,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一直也未离开半步,眼睛都未眨一下,现在他们二人还守着前后大门。” “这个骆国泰逞什么能,谁叫他这么做的,他为啥不先向区委、区政府汇报呢?他这不是打草惊蛇、帮敌人的倒忙吗?把他给俺叫过来!”石精忠非常冒火。 陈文礼盯了一眼石精忠说道:“石区长不要急,再急也于事无补呢!我们还是首先采取措施弥补工作上的遗漏才是上策,下来后该追究谁的责任就追究谁的责任,该处分谁就处分谁就处分谁,你看这样好吗?” “既然你秀才都发话了,那就先计下骆国泰的过失,等过后抓住了土匪后,再来理麻这个家伙。”石精忠余怒未消,稍倾又说道:“战事比比较紧迫,陈副书记你看这样用兵如何?俺们采取兵分两路的战术取胜:一路由俺带领区中队80名队员,由李正带路,连夜从华耳山包抄过去,务必将漏网的土匪头子毛大堆、刘老么捉拿归案,以绝后患。另一路由你带领秦副连长和区里的其它武装人员对‘老街坊’客栈进行监控,必要时可采取果断措施,这样就可以做到两不误了!” 陈文礼略加思索:“这是个好战术,不过不过主帅不宜轻易出去,我建议其它不变,我两对换指挥,这样可以避免很多弊病:根据县委指示,即将展开扫清江石外围土匪的战斗,你是总指挥理应坐阵江石,不能因小失大;况且我比你更懂当地人语言……” “酸文人,就是酸不拉几的,找那么多理由干吗?就这么定了,一、三、五分队准备出去!”石精忠粗暴的打断了陈文礼的话语,将大手一挥! “在人不熟、地不熟、路不熟的情况下,你千万不能有轻敌的思想,一定点到为止,我们静候佳音!”陈文礼只好退而求其次了,同时又扮了个鬼脸指了指身旁的汪腊梅说道:“小汪,你可以再送石区长一程啊!这下可能又要分别一些时日了,你要珍惜为石区长服务的机会哟!” 石精忠和汪腊梅的脸一下胀得通红,好在天公作美,晚霞照在整装待发的每个人脸上,大家的脸都是红的,分不出哪个是真红还是假红。 大家在一派欢笑声中就此别过。 夕阳西下,石精忠带着区中队八十人俏无声息沿着通往华耳山的方向进发。 傍晚时分,在通往龙泉乡的小路上,两个包着青布帕子的“老乡”行踪极为诡秘,一前一后并无言语。只要多少有点声音,二人就要在丛林中躲藏一阵。好在冬天黑幕早早降临,路上行人稀少,二人很快来到了一个叫叉河口的地方。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人依靠步行走到这里,早已疲惫不堪了。 这两人正是毛大堆和刘老么。 黑夜中毛大堆率先在一块石板上坐下来,嘟囔道:“歇上一会,看样子共军稍微一阵子是追不上来的,格老子,割猪匠割猪---抽支卵子烟再说。” 两人“啪嗒、啪嗒”吸着叶子烟,尽管看不清脸色,但两人都是愁眉苦脸的。 刘老么有气无力的说道:“哎呀!他妈的真倒霉,今天他妈的落到这个田地,算是尖脑壳挞桩——栽得深,糠头开屁股----倒沾一托。” 毛大堆对刘老么开导道:“刘老么,这是你的性格吗?今天我们是有点背时,未必明天、后天还有这样背时吗?眼睛看远点嘛。只要我们联络起各路大军,再来个血洗江石,我们就不但洗清了耻辱,反而还会在江湖上露一手,让江湖上的所有人都晓得我毛某并不是白吃干饭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翻梢呢?将比说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二天还做那样大事呀!” “毛团长,我们的眼睛再看得远也不能不看眼前呀!俗话说‘千年的谷子看眼里生秧’,你说的那些美好的东西还是过后慢慢来想吧!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想想我们的去处的问题。现在我们可是鸭子死了只有嘴壳子是硬的,兵没有一个,枪没有一支,谁还肯理络我们呢?恐怕只有回到鬼王山才是唯一的出路了。难道你已经打定主意不回袍哥军敬大哥身边了吗?他可对你不薄啊,人可不能过河撤桥,更不能见利忘义!我们还没有把江石的军情带回去呀!毛团长你说是吗?” 毛大堆听了刘老么有这一絮絮叨叨的数落,早已听得不耐烦了,眉毛都立起来了。几次想打断刘老么的啰嗦,但还是忍了,‘虎落平川被犬欺’没有屁眼法呀,要使依老子以往的德性,非收拾你刘老么不可,让你晓得铧口是生铁铸的。 可毛大堆的忍耐上有限的,他终于还是发泄道:“哦,你狗日的刘老么真是狗眼看人低,你看老子是一个光杆司令了,就来教训起老子来了,你说我忘恩负义,你格老子晓得个球。王文武那里老子是不能去的、敬志谦那里也回不去了,不就只留下回老家再拉棚子一条路了吗?你不想想,老子原来他妈的有近100条人枪都遭人看不起,现在还回得起南朝吗?你对敬志谦还不了解吗?这个家伙太狡猾了,他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故意让我钻进了共军的圈套。现在他更兼有左右手李光林之类更不是省油的灯,我刚出虎口,难道又进狼窝?况且可能解放军早就在鬼王山下四处都布了网,等我们去钻,老子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呢!哦,你硬是认为我们没有板眼了,未必你忘记了,老子手里还有一样无价之宝呢?” 刘老么急忙申辩道:“毛团长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腊月中旬的天时黑幕早早降临,区中队以“钻山通”为向导,在石精忠、熊雨之的带领下,选择了一条通往叉河口的捷径,擦黑后,便来到了距叉河口入口处还不到一里路程的“金童”“玉女”自然石像前。 李正对这里地形地如数家珍:“我们身边的这条河人们管它叫鱼泉河。因这条河最上游的发源地是一股水桶般的龙洞水,并且经常从这里冒出鱼虾而得名。河水在叉河口与几条溪河汇合,以此为分界线,下游良田沃土,河水平稳,流经团凼河、合口河、大溪河,浩浩荡荡注入乌江。上游则是怪石嶙峋,从金佛山系的水井山、鸡公山溢出的众多龙洞水使河水常年清辙明亮,鱼虾成群。从进口到上游出口的10多里路段素无人烟居住,两边上百丈高的悬崖经常有老虎、豹子、黑叶猴、白面猴、野猪等动物出没,使人感到格外阴森恐怖,走出了这荒无人烟的地段,地形又变得开阔起来。叉河口是江石到龙泉的必经之路,素有小“三峡”之称,这里也是从川东方向通往黔北的必经之路。因此自古以来这里就是‘匪家’必争之地,很多年前就在入口处修建了碉堡,听说解放军来了后,土匪还在这里设立夜巡队,意欲阻挡我军进军这里。” 茫茫夜色中不知谁从稀薄的月光照射中发现了“金童”“玉女”天然石像,轻声说道:“你们看,眼前这对河二岸的两樽石人是多么的惟妙惟肖啊。”大家也不禁对大自然的造化感到无比神奇。 李正又压低了声音说道:“石区长,从以往这里的自然条件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毛大堆一定在入口处等到天时擦亮后才去投靠驻扎在这里的‘九路军’,因此,我建议部队原地稍息待命,我熟悉这里的地形,我先到前面试探一下。” 石精忠说道:“这个建议很好,走,我与你一起走一趟。” “这…,你去安全吗?陈副书记可交待过哟!”李正为难的说道。 石精忠坚定的说道:“嘿,你这个同志也真是的,难道你只听陈副书记的就不听俺的!走吧,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同时转过身向其它指战员说道:“一刻钟之内没有动静,部队自动朝我们靠近。” 冬天的夜晚是最难熬的,毛大堆、刘老么两人起先还因太疲劳,很快在石板上进入了梦乡,但不一会便被逼人的寒气冷醒了。只见他们一会儿躲着脚,一会儿搓着双手在嘴边哈气取暧。 忽然刘老么心里一阵激灵,感觉危险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而危险的最大根源在于这个柳老伍的刚愎自用,不听良言。但为了完成敬大哥交给的任务,还得作最后的努力,尽管没有多大指望。他只好又厚着脸皮说道:“凭直觉,我预感到,我们虽然一时躲过了共军的追捕,假如说当共军发现我们二人从客栈消失之后,就会翻来覆去的搜查客栈,姑且不说那个疯婆子的生与死,也不说那个骚娘们是不是被搜查出来,共军就靠那邦穷棒子就能闻到我两的“骚骚”,找到我两的拖路的,我们还是及时穿过前面10多里的无人区,然后绕回鬼王山才安全呀!” “你这个人硬是属鼠的,真正是‘捏着卵子过河——正小心不小心’,不该小心又胆小如鼠了。哦,你硬是认为你是象诸葛亮一样,料事如神吗?”柳老伍不无挖苦道。 刘老么现在算是彻底的明白了,现在是:赖子的脑壳——无法(发)了。 当然毛大堆也作了自我“检讨”:“今天我还是有点后悔,一方面中了“老街坊”客栈那个骚娘们的激将法,说共军主力不在镇里,完全可以来个一锅端;另一方面我也想来一个顺手牵羊,一鸣惊人,哎,殊不知事与愿违。当然,你可不能小看这个老板娘哟,你看今天她稍微用计,我们三人都化险为夷了。” “我当然没有毛团长你清楚了,可能连这个骚娘们身上有多少根汗毛团长你知道哦。”刘老么吞了一下口水,没必要尊重这个‘团长’了,于是调谐道。 毛大堆正色道:“你狗日的尽是*乱说,这个女人看来老子真的是一辈子都没福分碰一下了!要是有那个福分,老子死了眼睛都会闭得紧紧的!哈、哈” 躲藏在路边灌木丛中冷得手脚发麻的石精忠、李正两人正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眼前两的一举一动。听到土匪这些下流话,简直想大吐三百口水,不过还是忍住了,环境不允许嘛! 忽然由远而近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四五个人用火把往大路边的石板上一照,立即发现了冷得坐立不安的毛大堆、刘老么两人。随后四五支长短家伙抵住了毛大堆、刘老么两人的胸膛,大声吼道:“我们是九路军夜巡队的,你两个半夜三更在这里干什么子勾当,莫不是共军的探子,走到司令部去讲。” 不得已毛大堆、刘老么两人只好乖乖的跟着夜巡队往“司令部”走。其实毛大堆、刘老么两人是想拖到天亮后才去投奔“九路军”,就是担心在漆黑的夜晚里,稀里糊涂成了那些“不懂事”的小喽啰的刀下鬼。 夜巡队押着毛大堆、刘老么消失在夜幕之中。 石精忠、李正两人精神为之一振,石精忠附着李正的耳朵轻声说道:“向部队发送信号,合围碉堡,在天亮前务必相机歼灭这里的土匪。” 随着三声猫头鹰的叫声,区中队的几十名战士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尽管他们的冒子衣裤上被水霜湿透了,但是一个个却是精神抖擞。 九路军总司令部为了防范外部力量由此进入防区,他们不但在叉河口的独路上修建了牢固的碉堡,而且还拦河筑坝,淹了一潭深水,人们只能由堤坝经碉堡进出。一边是寸草不生的绝壁,一边是经过独路进出的碉堡,防范不可谓不严密。 叉河口九路军司令部,设在碉堡的二楼。身穿马褂的叉河口防区“司令”黎玉虎正对部下捉到的两名俘虏进行仔细审问。 黎玉虎马着虎脸大声问道:“你说你二人是敬大队长‘袍哥军’的毛团长、刘参谋证据在那里呢?嗯!还有你们不是说你打死了不少共军,把江石镇闹了个天翻地覆,你为啥不回去向敬大队长、王总司令请功,却跑到我这里来东游西说,分明是共党派出的探子,快找两根综绳索,把这两个东西沉到沉到深潭里喂鱼。” 毛大堆早知道黎玉虎的厉害,只好服软:“黎司令,我说了半天你硬是不信。我们为了救国大计才来投奔你,就不能等天亮后盘查清楚了再下手吗?” 刘老么干咳了一声,向毛眨了眨眼睛说道:“你不是有那个东西吗?” 毛在堆这才恍然大悟,在衣兜里不就有救命符吗?可是他在衣兜里翻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柳老伍这下他才真的后悔绝望了。他恨‘老街坊’那个老板娘太心狠手辣了,她明明是给我往衣兜揣着的有蒋委员长头像的片片,怎么就不见了呢?哦,肯定是她趁我不注意时又悄悄将纸片片摸回去了。遭了,老子又上了这个骚婆娘的当?哎,老子冤枉啊,既没沾上那个女人的边,又要为遭死。 黎玉虎冷笑着问道:“嘿、嘿、嘿,没戏了吧。” 众喽啰见了黎玉虎冷若冰霜的笑声,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因为,在当地谁都知道有这么一句土话:“烧火做饭不怕冷灶,落到黎玉虎手里就怕冷笑。” 正当匪兵们抬着毛大堆、刘老么打算将他们沉入深潭时,几支乌黑冰冷的枪口抵在了他们的后脑瑑,持枪人威严的轻声说道:“不准动,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我们的政策是立功受奖,只有帮助我们消灭土匪,你们才有出路,知道吗?” 几个“小喽罗”点了点头,首先带着解放军收缴了外面站岗哨兵的枪支弹约。 当几个“小喽啰”来到黎玉虎的寢室时,黎玉虎嘟囔了一句:“小的们,事情还是办得干净利落吧!” 石精忠将披在外面的雨衣一抖脱,厉声说道:“对,是办得干净利落,你看俺们是谁,赶快放下武器,不要继续与人民为敌,才是你的唯一出路。” 黎玉虎习惯性的把右手伸向枕头下,当手还在空中时,两只手早已被铁夹似的大手卡住了动弹不得,他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此时东方露出鱼肚白,叉河口碉堡上插上了鲜艳的五星红旗。 区中队在叉河口前面的地坝了对被俘虏人员进行了清理,在与“九路军”上士文书刘伍杰核对人员名单时,发现有两个人员不知何时已溜掉了。 部队正准备继续向纵深挺进时,只见叉河口下游方向两人跃马扬鞭飞快跑来,几十支枪大老远就瞄准了目标,只等人马靠近,定然将会把人马打成马蜂窝。 石精忠冷静观察着,当人马由远而近时,挥起左手做了个把枪放下的手势。 不错,从马背上急匆匆跳下来的正是解放军警卫战士小山东、江石镇青年农民郑大毛,由于他俩走得太急,一走下马便都不省人事了,全身衣服都湿透了。 隔了一会,小山东才缓过气来:“报告石书记,有紧急情报,陈副书记特地安排我和大毛同志,赶在你们向前进发之前,务必将情报送到您的手里。” 石精忠想:昨天我还与陈副书记及区委的其它同志开了一个专门会议,对当前一个时期的征粮、剿匪工作进行了研究部署,进山剿匪方案是区委同意,也是县里批准才实施的,按说不会有如此快的变化啊?不过俗话说:计划没有变化快。 石精忠决定立即召开前线作战会议。 曹子剑、熊雨之、李正、林大勇、鲁志坚参加了会议。 石精忠讲道:“接到了上级紧急通知,区里的情况发生了重大变化,现在请同志们发表意见。” 熊雨之说:“土匪暴乱是迟早的事情,这一点我们都是有心里准备的。我们走到了这一步是‘一石二斗米打的糍粑,吃也吃不下,甩也甩不了’,撤退吧,千辛万苦得到的叉河口丢了实在可惜。不撤退吧,县里、区里一定有紧急军情,真还有些为难呢!我的想法是,我们决不能放弃叉河口这个战略支撑点,一旦这扇大门被打开,江石就危在旦夕了。” 李正说道:“可是如果我们不收缩兵力,即使我们保住了叉河口这个战略支撑点,假如土匪绕过这里威胁区政府、甚至县政府的安全,那意义又何在呢!” “曹队长,你是区中队政治军事一肩挑,请你谈谈高见呢!”石精忠将了一直低头不语的区中队队长兼指导员的曹子建一军。 “区长,我认为同志们的顾虑都是正确的,从长远之计来看,如果能两兼顾就好了,请你作出命令吧!”曹子剑答道。 石精忠胸有成竹的进行了战斗部署:“好吧,综合同志们的意见:叉河口不能放弃,一旦这里有失,金佛山及贵州省方向的土匪就会长驱直入,直接威胁到江石甚至于南江的安全。因此,俺宣布作战方案作相应的调整:这里共有80余人,就兵分两路吧:林大勇、鲁志坚两个分队分别带领20人,在这里和上游出口驻守,俺看了一下,这里地形险要又有洞穴石寨,狠利于在坚守。俺与曹队长、老熊、老李带领其余人马押解俘虏回江石镇。如果俺们能及时赶回来就不说了,假若区里军情紧急,一时半会赶不过来,那你们就要独当一面了。这条咽喉要道守不守得住,全看你们的了。同志们还有什么意见?” “我们一定守好这坐天然大门”指战员齐声答道。